需要伤心么?
苏池,是她一手送进大牢的,何来伤心之有?
苏槿若摇了摇头,算作回答。
沈寒城瞧了苏槿若一眼,深邃的黑眸中,滑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本王是指,苏丞相对你大哥的相助……”
苏池是真真正正的犯下了罪行,却又苏丞相相帮。
且不论,一年前的苏槿若,没有苏丞相相助,而今,但凡苏槿若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哪怕是生死攸关,他也未曾见苏丞相出手相助过……
这么区别的待遇……
难道苏槿若他,不寒心,不伤心么?
看着沈寒城,苏槿若她忽然不懂,沈寒城所问,可以试探她什么?!
可……
依着两人相互防备的关系,她着实不想,将沈寒城所问,视为关怀。
眸色闪烁,苏槿若道:“下官,不会伤心。”
因为――苏丞相他,还不够格!
沈寒城定定的注视了她半晌,忽而低低的笑出声来,“还真是,冷情……”
之于苏丞相,苏槿若与他什么关系也没有,若非要牵出一个关系来,便只有房东与租客的关系……
是以,不论苏丞相待她如何,她都是没有理由去伤心,去难过的。
可,放在旁人的眼中,苏槿若,就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嫡子,无法得到自己父亲的疼爱。
一个这般生活的嫡子,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自暴自弃,丝毫不将苏丞相的态度,放在眼里心里……
沈寒城会说她冷情,也无可厚非。
苏槿若轻轻地眨了眨眼睛,沉默着,没有接话。
沈寒城却是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扣在他的大掌中。
对于沈寒城突来的动作,苏槿若心下一惊,忙将自己的手从中抽出,只是……
沈寒城是存了心思的,不容她挣脱开,任由着苏槿若怎般动作,就是没有松开的趋势。
苏槿若抬起眼睛,幽深沉寂的眼眸直
直的盯着沈寒城,只见沈寒城的视线落在她的面容之上,唇角勾着一抹笑。
“既然苏城主冷情,手也冰冷,那本王倒要看看,本王能否将苏城主的手,暖和……”
他的力道,强势而温柔,不会弄疼了她,却也让她无法从中挣脱开来。
眼中之人,眉眼如画,虽然,他的行为举止……强硬霸道的让人憎恨,但……
越是相处,越是心悸。
他不是没有温柔,不过只是,不够明显,难以觉察……
似是逃避般,苏槿若突兀的收回视线,将眸光落在自己被沈寒城紧握住的手上。
她修炼的心法,是至阴至寒的,手脚,一年四季,皆是冰冷。
若她不废弃武功,凭沈寒城的人体暖炉,是不可能让她暖和的……
不过……苏槿若不会真的认为,七王爷沈寒城所说,要帮她暖和之事,没有目的,纯属兴趣。
千易的视线,紧紧地绞着沈寒城,那覆在苏槿若手背上的大掌。
眸色沉重,到底,有些事情,是推迟不得的……
苏槿若这个扰乱主子的断袖,多活一刻,都是祸害褴!
沈寒城的手心极为温暖,握着自己仿若透着寒气般的手背上,当真舒适鲎。
苏槿若敛了眸中神色,似是贪恋这种温暖般,即便沈寒城是真的另有图谋,她亦没有再挣扎一下。
任由着沈寒城,紧紧的握住……
摩挲了一下苏槿若光滑柔嫩的手背,沈寒城的眼眸,微不可见的滑过一丝异样光芒。
他的眸光淡漠如斯,凝着苏槿若敛下的眼睛,余光微微向大殿中央瞥去。
彼时,站立在大殿中央,恭敬献言的大臣,赫然是……
林堂宇的父亲——林太尉!
……
践行宴即将结束之际,东陵流素借故离场一小会。
苏槿若亦寻了个理由,随之离去。
沈寒城的眸光,落在苏槿若离宴的背影之上,
他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嘴角微微沉了些许。
践行宴设在白天,宫中人多眼杂。
一个相府嫡子,又有着五品朝臣的身份,若是与东陵流素直接碰面,旁人怕是会起其他的疑心……
道一些谋逆之类的不堪流言……
那于自己而言,是麻烦……
想着,等会东陵流素重新返回大殿,便要启程,回晨希。
送别东陵流素,然起大臣,是不必一定到场。
苏槿若便寻上了当初引自己进宫的小太监,她知,那是苏丞相的人。
换过衣裳之后,苏槿若原路返回,在东陵流素重返大殿的必经之路,等着他。
果不其然,东陵流素的身影,极快的出现在她幽深的瞳孔之中。
苏槿若身子移动,只身挡在了东陵流素的前方。
东陵流素身后的侍从,正要开口斥责苏槿若,却被东陵流素制止。
东陵流素挥了挥手,侍从不敢忤逆自家主子的意思,只得当个隐形人,目光直视着,眼前这个瘦小的太监。
望着眼前人,东陵流素上下打量了苏槿若一番,“没想到,苏城主竟是如此的……娇小?!”
太监的衣装素来都是紧身,当苏槿若褪下宽大的官袍,而换上太监服装之时,女儿身的娇小,便在紧身的太监衣装上,一一显露出来。
苏槿若面色沉静,她没有接过东陵流素的话茬,而是自袖袍之中,掏出一张宣纸来。
她望着东陵流素,道:“穆静与本官的关系,想必王爷已经彻查过了,本官不想与王爷多言,本官手中的契约,乃是穆静亲手按下的,白纸黑字,她已将她自己,卖与了本官,时限为……一生一世。”
东陵流素眯起眼眸,盯着苏槿若手中的那份契约,脸色甚是好看。
若是苏槿若卑鄙一点,拿着穆静的卖身契,要挟于他,为了穆静的声誉,不论苏槿若要什么
,他……定都要满足的。
苏槿若何其聪明,她一眼就看出东陵流素在想些什么……
她的确想要挟东陵流素,以东陵流素的身份,做醉花楼的后台。
相信,有东陵流素这个王爷高贵身份的人,做醉花楼的后台,旁人……就算想要滋生事端,恐怕,也会先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够不够格!
只是……
事情关乎穆静,苏槿若倒没有这方面的谋算。
她举起手中的宣纸,在东陵流素的注视中,一点一点的,将其撕毁。
宣纸被撕成碎片,苏槿若将这些碎片,扔到一旁的花丛中,掩住了碎片的痕迹。
东陵流素,似是一时没有看懂苏槿若的意图,久久,未发一语。
唇角勾起一抹冷意,苏槿若看着东陵流素,道:“本官,不曾想过,要将这份契约撕毁,因为,王爷你对穆静,太过冷血薄情。若非本官昨日见着穆静,在本官要回府之际,穆静道与本官,说要与王爷,一同回晨希,本官……不会轻易的,放手。”
东陵流素眼潭深沉,“本王对静儿,除却诛族之仇,何来冷血薄情之说?”
苏槿若对东陵流素并不客气,“穆静腹中的胎儿,以及她被王爷你,强行割腕,这些,难道不是冷血薄情之举么?!”
“苏城主,对于皇宫之事,你到底是稚嫩……静儿,是赫兰家族的人,父皇自是不会让她,怀上本王的孩儿,难道苏城主以为,当初,静儿的胎儿,真的是活胎么?!”
苏槿若眼眸一撑,只听东陵流素接着道:“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苏城主身为朝廷中人,不可能不知道罢?!当初静儿一被太医诊出有喜,在她第一碗安胎药中,就已被父皇的人,下了毒,就算本王有心阻止,却根本就来不及……”
听此,苏槿若蹙眉,皇家人,自古至今,素来寡情薄幸
……
这个说法,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晨希国的天子,竟连自己未出世,甚至是未成形的孙儿,都下得了手,可真称得上是,心狠手辣……
蓦然想到,然起的天子,那个老态龙钟,被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操纵了大半实权的天子。
苏槿若想,同样是天子,不知他,可曾做过多少无情事?
思忖间,苏槿若道:“王爷,是在向本官说明,王爷对穆静的心思,不曾有过半点虚假么?”
既然东陵流素说,当初是穆静被晨希国的天子下了毒,无法让他们的孩子,平安的来到这个世上。
那么……穆静口中,东陵流素的心上人,不过只是东陵流素所胡扯出来的一个,不存在的人?
其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又或者说,是不想让穆静,知道的太多……
可依穆静所言,东陵流素的心上人,明明是存在的。
果然,一旦涉及感情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会变得,非常的麻烦。
东陵流素眸光深沉,“本王对静儿的感情,天地可鉴,苏城主大可不必忧心,之于苏城主,自昨晚的对话来看,本王还以为,苏城主对静儿……是不愿放手的,如今却……”
苏槿若凉凉的看了东陵流素一眼,不想与他多言半分。
她会与东陵流素有交集,不过是想解决穆静情绪不稳定的问题,而不是……
故意将穆静推进他的怀中,给他机会赎罪。
“本官忧不忧心,倒不用王爷费心,穆静与本官,亦有一年的交情,今日,她随王爷一同回去,若她在晨希,受了欺负,本官作为她唯一的后盾,自是不会让她,再留在王爷的身边,遭罪。相信王爷知道,本官在穆静的心中,到底占了多大的一席之地。”
东陵流素要挟穆静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他知道……苏槿若为琼楼玉宇掌权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