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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也不知道是什么火眼金睛,竟然一眼就看出步霁之前遇到过危险。

    “姐姐,你的衣裳......还有袖子,是谁欺负你了吗?”

    步霁低下头看一眼自己的衣裳,这才发现,上面竟然沾着好些泥土,像是摔在地上才会沾到的。

    “已经没事了,还好景云公子救了我。”

    她笑着看向少年。

    少年心事重重,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型的匕首,刀柄上刻着不知道是什么花的花纹,好看极了。

    “姐姐,这个是我第一天跟着师父学习,锻造的匕首,虽然做工粗糙了些,但也得心应手。”

    “我把匕首送给姐姐,这样以后遇到危险的时候,姐姐就能自保了。”

    “毕竟姐姐是宫里的宫女,什么人都不能一直陪在姐姐身边。”

    李稷脸黑着,盯着那个“粗制滥造”的匕首,又扫了一眼步霁,目光深深的落在她的脸上。

    步霁抿唇,知道少年说的没错,景云公子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且现在这个时候做什么都需要书信,麻烦的很,不是打一个电话就能过来的。

    她摸了摸腰间的竹节,并没有伸手去接匕首。

    “这是你学艺后做的第一把匕首,应该自己留着才对。”

    “你学成之后,也会有徒弟,到时候可以拿出来当个念想,我就不要了,我进了宫就不会遇到危险了。”

    少年拿着匕首的手微微一颤,缓缓的收了回去,失落的眼神看向步霁。

    这压根不是他做的第一把匕首,而是第十八把匕首,前面的十七把都不满意,便扔了,只有这个,还像个样子,可以送的出手。

    为了打造这十八把匕首,他熬了好几个夜,怕被师父发现他不做正事,晚上就睡在这里的草垛子里,锻造匕首的工具也藏在这里。

    可他没想到,姐姐竟然不要,他......甚至想过要在这个匕首上刻上姐姐的名字。

    李稷伸出手,把步霁拉到自己的身旁,沉声说道。

    “该回去了。”

    步霁点了一下头,转过身去,跟着他往宫门的方向去。

    确实快到关宫门的时候了,再不回去,她就闯大祸了。

    初犯的时候已经被太后抓到过一次了,皇上宽容大度饶过她一回,再回去晚了,就是第二次了,李稷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他这个皇帝当的,可不仅仅是多疑,心思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上一秒还是笑着的,下一秒可能就灭九族了。

    少年一愣,朝着她的背影招手,大喊道。

    “姐姐,我叫上官冒。”

    “你叫什么名字啊,如果我以后还想要见到你,怎么才可以找你。”

    步霁扭过头,也冲着他喊道。

    “我叫黎儿,你想见我的时候,就去找从宫里出来送书信的太监,他会把你的话转告给我的。”

    她怕说出自己的名字,会给上官冒带来危险。

    毕竟现在黑衣人的事情还没了结,他们没有抓到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如就说黎儿的名字,而且黎儿跟往宫外送信的太监是老乡,办事也方便些。

    李稷勾唇一笑,睨眼扫过她面不改色的样子。

    还真是习惯了撒谎,扮演宫女上瘾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去很多麻烦了,就让后面那个毛头小子,叫她黎儿吧。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李稷还不至于跟他争风吃醋。

    步霁说完话,看向远处的上官冒,只觉得他跟寻常的孩子不太一样,他的眼神比实际年龄可成熟太多了。

    他往那儿一站,就好像话本里少年将军的模样,特别是手中拿着匕首,浑身徒增了一抹锐利的气场。

    “倒也是个有出息的。”

    步霁转过头,自言自语。

    “他?”

    李稷瞥眼看她,自顾自的往前大步走,也不说要等等身后的女人。

    步霁快走起来,追上他的脚步。

    “上官冒,你不觉得他的姓氏很特别吗,而且他有锻造兵器的天赋,日后说不定会成为楚晋国的栋梁之才。”

    李稷的脸上毫无表情变化,突然顿足,看向她,沉声说道。

    “上官一族,十年前因谋反被先帝满门抄斩。”

    “你刚才看到的上官冒,是罪臣之后,想成为栋梁之材,怕是连官府的门槛都进不去。”

    步霁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又回头看看上官冒。

    哪儿还有上官冒的身影,只有一片荒芜的草垛子。

    “满门抄斩,那他.......”

    “我朝律法,十岁以下的孩童,不会因为满门抄斩而被斩首示众。”

    “他说他家中还有年迈的祖母,这又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族中曾经负责照顾他的老妈子,并没有因为主家败落而离开,选择一直伺候上官冒。”

    步霁恍然大悟,怪不得上官冒不像寻常人家的孩子去书院念书呢,原来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就算是读了书,也不能考取功名,更不能建功立业。

    “既然已经赦免了十岁以下的孩童,为什么不能还他们自由身呢,让他们跟寻常的孩童一样,这不好吗?”

    “罪臣之后,也会有能力出众的人,岂不是白白失去了人才。”

    李稷凝视着她的眼睛,怎么也没想到,这番话竟然是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的。

    相同的话,在很多年前,他就问过父皇了。

    父皇说,罪臣之后,心冤深重,恐危及江山社稷,不允录用为官宦。

    步霁看着他,见他不说话,抿了抿唇,说道。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没有。”

    “你说的不无道理。”

    她忽然抬起头,高兴了起来,伸手拉上他的衣袖。

    “我就知道,你跟其他人不一样,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如果能让皇上知道此事就好了,说不定上官冒就有机会建功立业了。”

    李稷皱了皱眉头,思虑了起来,沉声问道。

    “这是你的心愿?”

    步霁想都没想,连连点头。

    “好。”

    这个“好”的意思,步霁当时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她的一句话,给楚晋国带来了多大的改变。

    数年后,楚晋国又是谁的天下,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无从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