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洛云芙三言两语便被自己绕到了自己想要的方向,陈道子的眼中闪过一抹幽深的笑意。
果然,也只是个女子而已。
他和缓道:“我国陛下之所以插手祁国的事情,不过是因为得知了端王在齐国的经历,想要为端王讨得一个公道,可是端王既然如此狼心狗肺,那我陈国也没有帮助他的必要,只要洛姑娘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陈国马上退兵,绝无虚言。”
绝无虚言?
倘若不是自己落在对方的地盘上,洛云芙真的很想不给客气的大笑起来。
她真不明白,这番话,对方是怎么说出来的!
以她所查到的东西来看,陈国对祁国的进攻显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筹谋已久,这从慧美人和倪雪妍一事上便能看出端倪。
明明是自己垂涎祁国的土地,却给自己披上一层温情的面纱,也真是不要脸至极了!
不过如今自己落于对方之手,洛云芙也就没有在意,反而是同对方虚以为蛇起来,“首辅大人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看见她脸上的犹豫,陈道子的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在下还是不愿意相信端王会这般对我陈国,所以,不如洛姑
娘拿出一些证据来,只有看到证据,我才能够给陛下传讯。”
“而陛下知道端王所做的事情之后,十有八九也不会再和祁国敌对。”
“毕竟,祁陈两国兵力本就旗鼓相当,一旦产生战事,祁国固然惨,但我陈国也是损失惨重,陛下乃是明君,是不会冒着这样的风险去帮一个狼心狗肺之人的。”
陈道子自认自己这一番话说得漂亮至极。
然而听在洛云芙耳中,却只有嘲讽这一个意味。
原来陈道子也知道两国实力旗鼓相当,还知道一旦开战陈国必然损失惨重,百姓也会颠沛流离。
原来,他还知道。
“这……既然陈首辅都这般说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端王颜祉铭确实和你陈国的左翼王勾结,至于证据,我手上没有,但是我却可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说出来。”
洛云芙沉声道:“无论如何,陈先生作为陈国的首辅,自然不是平庸之辈,是真是假您应该心里清楚。”
既然对方执意要和自己演戏,她索性便陪着他。
于是,她便将那一日客栈中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自然,他不可能和盘托出,所以其中也掩藏了不少的事情。
比如
她孤身一人潜入了拓跋玉的“地宫”。
再比如她女扮男装和拓跋玉一起逃难的事情。
总之,可以说的东西,她没有丝毫掩藏,而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事情便是如此,我知道陈首辅恐怕不相信我的话,可是首辅大人为何不想想,我是如何知道颜祉铭乃是陈国血脉的事情的,还不是因为我偷听到了拓跋玉和颜祉铭的对话吗?”
陈道子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历经风浪的他,还不至于看不出洛云芙有没有说谎。
洛云芙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坦然,没有一丝躲避和闪耀,再加上她说的十分详细,必然是真话。
真话……
他暗暗咬牙,原本以为颜祉铭是个可以任由自己拿捏得,想不到居然看走了眼,对方居然还有些脑子,居然懂的找拓跋玉合作。
想要挑起陈国内乱?
陈道子不是蠢人,很快便猜到了颜祉铭的想法,眼中顿时划过一抹森冷。
好,好一个端王!
既然他不任,那也就别怪他陈国无义了!
千般冷意藏在心头,可是陈道子开口,说的却是牛马不相及的一句话:“洛姑娘似乎和左翼王熟识啊。”
洛云芙皱了皱眉。
声
音也冷了下来,“陈首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个祁国的将军之女,岂会和陈国的王爷认识?”
“在下只是顺口一问罢了。”
陈道子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淡淡一笑,书生意气尽显。
只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在这样凄清的月光下,脏乱的柴房里还留着一地的毒物和血肉,对方这一笑便是在如何的儒雅,看在洛云芙的眼中也就只剩下狰狞二字。
一只毒蛇躁动的甩了甩尾巴,发出轻微的细响。
陈道子转头看了过去,眼中浮现一丝惊讶。
“瞧我,怎么把这些东西给忘了。”
他说着,便挥了挥手,很快,门外边想起了一阵笛声,笛声本就清亮,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响起,更是有一种凄厉之感。
洛云芙只感觉一股寒意自背脊处升起,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只看到,原本爬在地上,对着洛云芙虎视眈眈的毒物好像收到了什么讯息一般,竟然同时转头朝着门外爬去。
此时月光西斜,倾泻在门口处,一地苍白如霜雪。
这本该是很美的意境。
如果没有一群密密麻麻的虫蛇蝎子蜈蚣在不停蠕动的话。
洛云芙活过两辈子,上辈子也见过不少
骇人听闻的东西,所以,见到这群毒物,哪怕心中有着害怕,却也能保持镇定,面不改色。
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在对方面前露怯,那便是出了下风。
可饶是她在如何的保持镇定,在看到这副恶心的场景时,也忍不住腹中翻涌,偏过头去,眼中闪过一抹嫌恶。
陈道子一直打量着洛云芙的神色,见此也只是一笑,声音中带点歉意:“是本相的错,方才只顾着和洛姑娘你聊天去了,倒是把这群该死的东西给忘了!不过这东西虽然恶心了些,却听话的很,没有本相的命令,他是不会对洛姑娘你怎么样的。”
这算威胁吗?
洛云芙微微一笑,将心底的恶心压下去。
“无事,不过是一些虫蛇罢了,倒是首辅大人令我惊讶,这种情形下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同我谈话。”
她说着,看了看地上的尸体。
说是尸体,其实就是一堆骨头,上面的血肉早已经被那些毒虫吭食完,只留下一地的鲜血和碎片,狰狞可怖。
陈道子倒不在意,“不过是些血肉罢了,洛姑娘都不害怕,本相又何必害怕,不过洛姑娘若是觉得不舒服,本想叫人来把这些给收拾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