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阿幼朵真的用易容术来骗颜祉黎,他就会心里有戒备了,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她。
而刚才颜祉黎果然想起了那日用早膳时发生的事,一下便识破了眼前之人不是真正的洛云芙。
这几次和阿幼朵朝夕相处,她便特意换了一种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神态。
之前她平常是老练沉稳的样子,可在阿幼朵面前,她却故意作出一副小女孩清纯娇媚的模样。
阿幼朵果然学了个八九不离十,把这娇媚学了个完全,尽数用在了颜祉黎的身上。
若是单论模仿,阿幼朵模仿的确实是极好,可惜她如何也没料到,洛云芙本素来不是个会谄媚男人的女人。
而现在阿幼朵已经暴露了,她确实不是被大理军迫害的姑娘,反而轻功和易容术都很高明。
可惜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只要一动,脖子上刚止住的伤口便会裂开,流血过多可是会出人命的。
眼下能确定,阿幼朵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可还不知道她到底是谁派来的,难道是大理国那边派过来的细作?
她费尽力气潜入祁国军营,取得洛云芙信任,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得到祁国
的战术,让祁国战败。
这一点就足可以证明她是大理国的细作。
可有一点却让洛云芙十分不解。
阿幼朵很明显知道她和颜祉黎之间的事情,还知道她是个女儿身。
可这军营上上下下只有颜祉黎一个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连陆十九都不知道这一切,阿幼朵又是如何知道的?
所以洛云芙敢确定,知道这一切的人,一定来自皇城。
她眼前慢慢浮现出一张令她恨之入骨的脸,每次做噩梦,那个人必定都会出现。
可是,这一切真的都是那个人做的吗?
就算那个人想要除掉颜祉黎,可又怎能忍心做出卖国这种事?
洛云芙对人性突然有了一丝的怀疑。
颜祉黎显然也想知道阿幼朵究竟是谁派来的奸细,于是用眼神冷冷示意了一下陆十九。
陆十九毕竟从小便跟着宁王,保护他周全了,他不用说话,只简单一个眼神,陆十九便可会意。
眼前寒芒一闪,阿幼朵便从心底深处感受到了恐惧。
大理国素来不兴刑罚,百姓要是犯罪,要么就是抽鞭子,要么就是打板子,罪行再重一点的,直接斩首示众。
祁国便不然,残酷的
刑罚多种多样,什么水刑刺刑车裂之刑,专门对付死囚的,还有凌迟之刑。
不过这些酷刑都颇为费力,还有个比较省力也比较常见的刑罚,民间对小偷强盗逼供时常用。
陆十九一挥手,手指间便凭空出现了几根银针,闪着点点寒芒,让阿幼朵莫名的害怕。
她不知道这些银针是要用来做何事的,可看着慢慢逼近的黑衣少年,她能感觉到,这些银针马上会扎到自己的身上。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些银针不仅仅要扎在她身上,还要扎在她的指甲缝里。
陆十九不知道又从那掏出来一根绳子,一下子便单手将床榻上奄奄一息的阿幼朵拽下了床。
他飞快的把坐在地上的阿幼朵两只手绑在了床榻的两边,让她完全动弹不得。
因为流血太多,阿幼朵也失去了反抗之力,只能任由陆十九把自己的双手绑起来。
一根根银针被陆十九面无表情的插进了她的指甲缝里,刚开始她还会痛得尖叫,到最后,脸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颜祉黎看着眼前的场景暗暗皱眉,然后冷冷的唤了一声。
“陆十九。”
陆十九听到宁王唤自己的名字,
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等待宁王下令。
可颜祉黎只是说了这三个字,接下来并未继续下令,他也只好静静站在一旁。
颜祉黎方才看着陆十九对阿幼朵用刑,心里却莫名的有些隐隐作痛,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到底是为何。
他当然不可能心疼阿幼朵,她可是敌国派过来的探子,若不是因为洛云芙,怕是祁国这二十万大军便要彻底不保,就连祁国的存亡都成了问题。
只是,阿幼朵顶着一张和洛云芙一模一样的脸,此刻又在痛苦的受刑。
他总有一种错觉,好像眼前痛的快要昏过去的不是敌国的细作,而是他心心念念的洛云芙。
他身上带着彻骨的寒意,一步步的逼近面色苍白,低垂着头的阿幼朵。
颜祉黎有力的手指毫不留情的把她的脸抬起来,那双桃花眼也冰冷的像一只没有感情的动物一样。
那冰凉的手指在阿幼朵的耳畔不停摸索,带来一阵凉凉的触感,让阿幼朵心里都泛起了寒气。
直到摸到一个似乎和皮肤不一样的地方,颜祉黎便一揭而下,果然,揭下了一张面皮。
这人皮面具被他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地下,露出了
一张颇为美艳的异域脸蛋。
可这张脸蛋就算是能让全天下所有的男人动心,颜祉黎却连看都不稀罕,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便转身走到门口,挥一挥手,示意陆十九继续。
洛云芙看着这一切,突然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
颜祉黎无论外表看起来多么稳重,可心里却好像住了一个小孩一般,只会在她的面前显露出来。
他心里明明了然,受刑的人是阿幼朵而并非洛云芙,可他就是不想看到洛云芙受到一丝痛苦,哪怕那个人只是长得像洛云芙。
她看着颜祉黎的背影,忍不住低头莞尔一笑。
阿幼朵倒也是个刚烈的女子,那些银针拔了又插,插了又拔,她只是紧咬着牙关再也不出声。
直到陆十九一狠心,拿着银针在她的指甲缝里不停搅动,她才有松口的迹象。
“啊——”
这凄厉的叫声从那极为美艳的美人口中发出,确实能让好多人看了都心生怜惜。
阿幼朵满头大汗,连嘴唇上的血色都消失不见了,若是寻常男人,肯定会奋不顾身的替她受刑。
可惜了,这军帐里却没有一个是寻常人。
“啊!我说,我说是谁派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