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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祉铭那一双精明的狐狸眼微微一转,便快步迎上前去。

    “林尚书,唐御史。”

    那二位大人正悄声谈论,听到背后这熟悉的声音,皆是脊背一寒,顿下脚步。

    还是那被称作唐御史的,稍微年轻一些的大人先行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颜祉铭,微微躬身行了个礼。

    “参见端王殿下。微臣不知殿下也要出宫,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唐御史一边说,后脑勺一边冒着冷汗,心里也直打鼓。

    方才他和尚书大人那番谈论,莫不是已经落入了端王殿下的耳中?

    若是端王真的听到了,他俩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林尚书也缓缓转过蹒跚的身体,朝着颜祉铭作揖。

    颜祉铭微微点头就当做回了礼,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人便一同往前走,只不过林尚书和唐御史却很自觉的走在了颜祉铭身后不远处。

    颜祉铭一手背后,一手放在身前,不停摩挲着手上上好的翡翠扳指。

    他面上的微笑颇显深不可测,让身后二人都不甚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二位大人不必拘谨,刚才二位大人说的话,本王都听到了。”走在前面不远处的颜祉

    铭缓缓开口说道,可语气却并无嗔怪的意味。

    唐御史心猛地一跳,暗道不好,赶紧出言打圆场。

    “王爷,方才尚书大人并无说皇上不好的意思,只是……只是……”说到一半,他也编不出来了,额头的冷汗不断的往出冒,脸都有些憋红了。

    而那位年老的林尚书却冷冷的瞥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唐御史。

    “依老臣之言,皇上最近确实是有些反常,唐御史不必为老臣辩解。”林尚书操着老迈沙哑的嗓子说道。

    走在前面的颜祉铭背对着二人,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就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可是他却又故作嗔怪的对林尚书说:“尚书大人,你可知这番话被我皇兄听到,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林尚书那一张老脸已经沟沟壑壑,可深情依旧刚正不阿,听到颜祉铭这一番略带威胁的话,也并不像唐御史大人那样惊慌失措。

    “王爷若想禀报皇上,但说无妨,大不了老臣告老还乡,再也不做这官便是!”

    听这番话,想来尚书大人也是个极为正直之人。

    可御史大人便不同了,听见尚书大人这么

    说,紧张到白毛汗爬满了整个后背,结结巴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颜祉铭走在前面,微微一笑:“尚书大人果然刚正不阿。本王不会禀报皇兄的,皇兄……”他沉吟了片刻才继续说道:“皇兄这些时日做的事,确实有些过分了。”

    林尚书和唐御史都一怔,没想到端王殿下竟会说出这种话,丝毫不维护皇上的颜面。

    唐御史不敢说话,只有林尚书接下了话茬。

    “哼,上次南方水灾眼中,老臣接了急报赶紧进宫想要禀报皇上,可皇上却只知宠幸慧美人,把老臣赶出了宫。”

    林尚书从鼻子哼出一声冷哼,眼里写满了对皇上的失望和悲哀。

    颜祉铭故作惊讶,侧头看向身后的林尚书问道:“确有此事?”

    “老臣何必故意骗王爷?”

    颜祉铭眼珠一转,笑了一声。

    “皇兄政事繁忙,便不可能面面俱到,还要林尚书大人多多担待。”

    林尚书冷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不一会儿三人便走到了端王府,拜别了端王后,二位大人方才继续前进。

    唐御史用那深蓝色的官服衣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长舒了一口气。

    他看向旁边步履蹒

    跚的老人,颇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林大人方才为何要与端王殿下说那番话?万一他禀告了皇上,你我二人……皇上怕是要降罪于你我二人啊,大人。”

    林大人那充满精光的眼神瞥了一眼唐御史。

    “你有所不知啊,端王表面上看起来一心向着皇上,可他实际却是个野心勃勃之人,倘若刚才我也像你那样惊慌失措,便有把柄握在了他的手上。他刚才说那番话实则在拉拢你我二人,唐大人没看出来?”

    唐御史震惊的看了一眼林尚书。

    以前只知道端王在朝政上兢兢业业,今日听林尚书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些不对劲……

    如果一心向着皇上,为何要说“皇上最近确实有些过分”这种话?

    唐御史细细寻思了一遍,最后浑身冒冷汗,这端王殿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离间他们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啊……

    若是有朝一日,朝堂上大部分朝臣都与皇上心生嫌隙,到那时候,江山怕是要易主了。

    将军府——

    洛霆苍坐在正厅主位上,手边摆了一壶刚泡好的西湖龙井,正袅袅婷婷的发着热气。

    正值夏末,月朗星稀繁星点点,厅外

    的花开得正好,映着月色,就像是一副意境深远的水墨画。

    他皱着眉头,看着厅下跪着的洛云芙。

    洛云芙跪在大厅正中央,头低垂着,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多少活人去了南疆都有去无回,更何况你一介弱女子!”

    洛霆苍面带着薄怒,更多却是心疼,低声对洛云芙吼道。

    方才洛云芙一回府,便说要随宁王殿下到南疆去,这可气煞了洛霆苍。

    且先不说南疆本就是个善用毒还危机四伏的地方,正常人去了都要日日担心被下蛊。

    更何况,这次那可不单单是南疆,还是战场。

    大理国时隔二十年派重兵攻打边疆,到时候的战场该有多血腥可想而知。

    这个女儿为何就这么不让他省心,哪里危险非要去哪里?

    洛云芙抬头,那一双美眸里写满了坚定和毋庸置疑。

    “父亲恕罪,可我已经答应了宁王殿下,您不希望女儿是个出尔反尔之人吧?”

    “你!”坐在主位上的洛霆苍气得紧紧捏住了茶杯,就像要把茶杯捏碎一样。

    但片刻之后,他还是松开了手指,倒满了热茶的茶杯一下就跌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