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面,两人还在护城河月夜泛舟,这次见,便是一个身为宁王,一个成为了择日问斩的阶下囚。
颜祉黎有些略带匆忙地走向洛云芙的牢门口,她也缓缓起身,走到了铁栏的旁边。
“来,披上。”他脱下自己的外袍,顺着铁栏的缝隙,递到了洛云芙的手上。
那白色外袍上似乎还沾染着他身上的温度,落在洛云芙的手里,让她莫名的有些心安。
她垂下眼眸,微笑报以谢意,却并不说话。
“你怎么如此沉不住气?”他的眉宇间有些焦急,还有点担心。
洛云芙抬眼,丝毫不惧的撞上他担心的双眸。
“呵,你以为是我做的?”她轻哼一声,分不清到底是娇嗔还是嘲讽。
“我不是这个意思……难道真是慧美人陷害于你?”
“可还有别的可能?”她赌气似的把眼神别开,不再看颜祉黎。
被慧美人陷害,这都在意料之中,她并不生气。
但被颜祉黎不信任……哪怕只是一念之间的,她竟有些莫名其妙的嗔怒,不知为何。
“你为何不多加小心,现在皇上大怒,我也很难摆平。”颜祉黎为难的说道。
她冷冷答道:“我如何小
心?我躲过一劫,还有另一劫等着我,人家设好局就等着我往下跳,我如何才能躲过?”
昏暗的烛光映照在颜祉黎的侧脸上,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心和心疼。
听到这番话,他也不作声了,只是默默看着洛云芙。
“不过你放心,我自有对策。”洛云芙静静说道。
听到洛云芙竟然有对策,牢门外站着的颜祉黎便暗暗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担心似是有些多余。
“云芙,你可有把握?”
“七成把握,不过,需要宁王殿下助我一臂之力,便可达到十成。”
颜祉黎俊秀的眉毛微微一挑,好奇的问道:“如何?”
“劳烦宁王殿下附耳过来。”
翌日——
大理寺的殿上,皇上正襟危坐,旁边坐着楚楚可怜的慧美人,还有宁王,颜祉黎。
殿下跪着宫女阿锦,陈太医,大理寺卿,还有满身脏污的洛云芙,虽然有些狼狈,但却面色冷静。
“骠骑将军嫡女洛云芙,蓄意谋害皇嗣,大理寺卿,这该当何罪?”皇上冷冷开口,不怒自威。
大理寺卿头戴乌纱帽,跪着朗声答道:“斩首,株连九族——”
洛云芙依然沉静,面无表情,可颜祉黎
却有些着急,却又无法插话。
“好!那边拉下去,午时斩首!”
锦衣卫的手都碰到了洛云芙的胳膊,可她还是不为所动,沉着眼眸一言不发。
直到锦衣卫把她拉了起来,她才沉声开口道:“且慢!”
那些锦衣卫便停下了手。
皇上语气冷漠,居高临下的看着盈盈而立的洛云芙,没好气的说道:“罪女洛云芙,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她一声冷笑,笑得慧美人没来由的一阵发慌。
“呵呵,铁证如山?请问皇上,仅凭陈太医和一个婢女的一面之词,你便可以处死骠骑将军的嫡女?”
“洛云芙!你敢拿将军来压朕?好大的胆子?”殿上正襟危坐的男人大怒。
“臣女不敢。”
“快拉下去,斩首!”
那些锦衣卫又想上手把洛云芙拉到殿下,颜祉黎终于有些沉不住气。
“且慢!禀报皇兄,臣弟这有另一个证据,劳烦皇兄过目。”本来坐着的颜祉黎站起身来,朝皇上微微行了个礼说道。
皇上见马上能处死洛云芙,宁王却又从中插了一脚,不免有些生气,皱着眉头不说话。
一个畏畏缩缩的小宫女被颜祉黎身边的侍
卫带了上来。
那小宫女穿着一身淡绿色宫装,眉目清秀,可却瘦得有些可怕,好像只一层皮包着骨头,浑身上下,一点肉都没有,那身宫装穿在她身上,便也显得有些不甚合身。
想来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皇上,宁王都在殿上,而这殿上还有几十个锦衣卫,她也有些发怵,浑身发抖,低着头不敢说话。
颜祉黎沉声开口:“说吧。”
“奴才……奴才昨天看到,阿锦姐姐把一个香炉带出了慧美人的寝殿,扔到了御花园的后山处……”
这话声音虽小,可作用却不小,阿锦听到后面色慌乱,襦裙的后背瞬间就被汗水给打湿了,而那殿上坐着的慧美人,眼神中也闪出了些许的不安。
阿锦赶紧反驳道:“你信口胡说,是不是有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皇上听到这话,也斜睨了一眼颜祉黎,淡淡开口。
“空口无凭,让朕如何相信你?”
那小宫女便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物件。
那东西通体银色,俨然是一个小型的香炉。
看到小宫女拿出这东西,阿锦一下子彻底慌了,口不择言道:“我只是看这东西旧了,便拿去扔
掉?你捡回来作甚?”
那小宫女看到拔高声音说话的阿锦,明显被吓到了,像一只小鸟一样低着头不说话。
殿上的颜祉黎看到小宫女不说话,便朝皇上作了一揖,缓缓道出阿锦话中的漏洞。
“阿锦,本王问你,如果是看到香炉旧了,直接扔掉就好,为何要特意跑到御花园,扔到后山?”
阿锦张了几下嘴,也没能说出什么来,憋得脸红脖子粗。
“其次,你说香炉旧了,为何本王看着这香炉却还是新得很,难道慧美人刚得宠不久便要如此铺张浪费么?”
慧美人也冷汗连连,娇俏的小脸强装镇定。
她的语气强行冷静,缓缓狡辩:“不是这样的,是……”可没说完,便被颜祉黎无情的打断。
“还是说,这香炉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凌厉的目光扫向慧美人和阿锦,语气坚定。
听到这,皇上便也有些心生怀疑,毕竟这小宫女和这香炉的出现太过诡异。
看到默不作声的皇上,慧美人彻底慌了神,赶紧从自己的座位上下来,跪在皇上的脚边,眼角边流出几滴眼泪,看起来甚是怜人。
“皇上,这奴才蓄意害妾身,妾身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