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芙心思微动,似有些惊诧于他的狂妄,却是转念一想,便是他说出这话也没什么叫人惊讶的,他确是有这般本事。
她正欲开口,却见颜祉黎道:“这件事,本王不曾做过,是颜祉铭,想离间你我,借了我的名义,以你为饵,伤了白景之。”他语气淡淡,便是又恢复了平日喜行不露于色的一贯作风。
只是他甚少在洛云芙面前以本王自称。
洛云芙闻言,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她重活一世,虽是知晓许多旁人不曾知道的事,却也因此比旁人心思更加复杂,因为那种痛,她已尝过一次,断断不想再尝第二次。
诸多怀疑与否定也应心而生。
她面上显出痛色,似是有些被魇住了,呐呐道:“我并非不信任你,只是……只是……”当中缘由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语顿,只觉胸口一阵绞痛,却是面色苍白,额上也开始细密的冒出汗珠来。
颜祉黎未曾想她反应竟如此之大,一时间方才恼她不信任自己的心思便是通通不见了。
他忙上前扶住洛云芙皱眉道:“我不曾怪你。”
洛云芙抬头,眸中却是一片痛苦之色,道:“我
有一个秘密,不曾与任何人提起,这次误会于你,并非是我生性凉薄多疑,只是我无法告知于你。”
“那便不说,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也不迟。”颜祉黎轻道。
“只是,有许多事情,终归是要放下的,不能叫昨日的事,影响今日明日的欢愉,过去了便是过去了。”颜祉黎深深地看着洛云芙道。
“好。”洛云芙低下头,握住颜祉黎的手,心中顿时安定了下来。
“对不起。”她微不可闻道。
颜祉黎闻言挑了挑眉,有些笑道:“你方才说什么,我不曾听见。”
他还是第一次瞧见他的小丫头这般与人歉疚的讲话,似是很有意思。
一会生二回熟,既是已说出去了,便断没有第二遍还扭扭捏捏的理,于是洛云芙便坦言道:“我说对不起,宁王殿下尊耳,可曾听清了。”
“本王这几日的相思之苦和惶惶之心,这一句对不起便能消解了吗。”颜祉黎故作委屈道。
猝不及防的,洛云芙踮起脚来。
颜祉黎只觉自己脸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如羽毛般轻略了过去,似还有一丝花香,只叫人不曾饮酒便要醉了。
他确是没想到他
的小丫头这般俏皮主动,竟是有一丝难得的怔愣。
“宁王殿下对这个道歉满意否。”洛云芙有些狡黠道,方才的痛苦早已看不见一丝踪迹。
也是只有颜祉黎能让她忘记那些苦楚,自在欢愉一些了。
“镖旗大将军府里养出来的女儿果然不一般,便是没有那些柜门小姐的扭捏作态,对本王的喜爱本王也是身领神会。”颜祉黎挑眉道。
倒还不至于被他的小丫头调戏了去。
“哦?宁王殿下原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当真是风流。”洛云芙眨了眨眼睛。
“哈哈哈……”颜祉黎自胸腔内振出几声轻笑,道:“你倒真是机灵至极。”他揉了一把洛云芙的头发又道:“只盼日后再有奸人离间也能这般,不过关心则乱,想来是我在你心中分量十分之重。”
洛云芙只觉他忒不知羞耻,却是真如他说得一般,自己对他确是关心则乱,倒也说不出揶揄的话来了。
“颜祉铭……”洛云芙兀自道,只是言语之间已不复方才的轻快灵动,细细看去,眸光之间竟是有了肃杀之意。
颜祉黎将她这般反应收入眼中,只觉洛云芙同颜祉铭之
间是有他并不知道的仇恨的。
他抬手放在洛云芙肩上,似安抚道:“放心,我会陪你一起,只是我们已离京数日,京城中虽有我的人送信来与交待,但路途遥远,是否有何变动也未可知,我们需得尽快回去了。”
既是误会都已解开,便断没有在这逗留的理由了。
“明日天一亮便启程吧。”洛云芙点头道。
她瞧了瞧窗外又笑着道:“天儿不早了,殿下便请回吧,孤男寡女又在客栈之中,叫人瞧见了总归是不好的。”
颜祉黎有些好笑她还在同自己争方才的口舌之快,只觉小女儿的娇嗔,便轻笑道:“便是如此,日后有的是时日。”
说罢便纵身一跃自窗口不见了踪迹。
洛云芙只叹这人倒是从不喜走门,却倏地又是明白了他方才说得时日还多指的是什么,瞬间耳尖一红。
她忙那帕子捂上,庆幸那人已经走了,没有瞧见。
从前竟不知他是这般顽劣和不正经,洛云芙自心中骂道。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好叫凉风吹一吹方才发烫的耳尖,她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性子,却是偏偏因这人生了意外,自是叫她有些
羞恼,只盼自己的耳朵再见他时争气一些才好。
端王府内。
“殿下,宁王已经出去了好些时日,只是咱们派出去跟着的人都不声不响的再没了消息,并不曾知道他去了何地。”一人正弯腰在颜祉铭身侧,苦着脸恭敬道。
“一群废物,颜祉黎出京城是千载难逢的除掉他的机会,我天天养着你们,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颜祉铭怒道。
那人闻言瑟缩了一下,忙低下头,便是再无言语了。
若是叫外人瞧见了,定不会想到这满脸阴鹫的男人竟是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端王殿下。
“只是颜祉黎这一走便是这般时日,倒是我能好好在他不在的时候做些平日里因为到处有他安排的人手便拘束着的事了。”说到此,颜祉铭又是十分满意的笑了起来,只是仍叫人听力心里十分不适罢了。
今夜也是月凉如水,到处在月影下袅袅婷婷的,清风拂面,倒也是这大西北独有的空旷静谧了。
洛云芙正瞧着那窗外的屋脊,却是想起了那夜同自己在屋檐喝酒的少年。
白景之对她的心思她一早便知道,以前只当做未察觉不曾回应,免得说破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