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青萝伺候了洗漱梳妆之后,对洛云芙耳语道:“小姐,寒芒已经发现了刺客有端王府的痕迹,已经报告给老爷了。”
“嗯。”洛云芙满意地点点头,眸光微动,翘了翘嘴角。
先是在父亲回府的路上安排了算卦先生告诉他去南方巴山可破血光之灾,又是好言相劝请他出征南蛮以错开皇帝打压,还把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戏码推给端王府,洛云芙就不信,在她的策划下,这辈子父亲还能着了颜祉铭的道。
而后,青萝又说道:“小姐,紫菱昨天听到消息,倪小姐今天打算去趟周府,似是想瞒着小姐,不让她的贴身侍女清风声张。”
周府?她可真是迫不及待。
周府是端亲王颜祉铭的母家,倪家和周家似乎也是世代交好,倪雪妍就是攀了周府的枝头才勾搭上端王的。颜祉铭也是看好了倪家和洛家的姻亲关系,欣然接受了倪雪妍的示好,授意她说服洛家投靠端王府。
既然倪雪妍想瞒着洛云芙,那背后必已经有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想来是倪雪妍还未来到洛府之前就在家中领命的。
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洛云芙说:“让紫菱跟过去看看,但是
不要被发现了。”
“青萝,你再给我备好马车,”洛云芙眸光渐沉,起身,“我们出去一趟。”
洛云芙来到了京城东面的山上。
下了车,洛云芙只带了青萝和两个暗卫,往山间僻静的小径上走。
因为没有外人在,洛云芙也就不加掩饰自己隐藏的武功,青萝及两个暗卫也都是绝世高手,四人快步走到了一悬崖峭壁前。
这是一座孤峰,峭壁立于万仞,几近垂直,自下而上仰视,只能看见隐隐流云,缥缈变幻。
站在峭壁下,青萝问道:“小姐来这里可是要干什么?”
洛云芙眸光如山雾影影绰绰,看不清光泽,出言:“我要去拜访一个人。”声音凉洌,不输远处飞瀑。
如果她没记错,峭壁侧向上有一石台,上头住着她想要找的人之一——白棠隐。
至于为什么是之一,因为她最终想接近的人不是白棠隐,而是他的挚友颜听霜。
颜听霜,每次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洛云芙都忍不住地敬仰。
她是皇帝的姑姑,先帝唯一的女儿,本朝开国至今唯一的圣御尊监国公主,自小骨骼清奇武功盖世,超凡的武功让一众兄长难以望其项背,性格孤
傲清冷,手掌十万兵符,连当今皇帝都害怕的人。
过不了多久,她再出征回来,就会掌三十万大军了。
前世,皇帝端王合力都不能在明面上扳倒她,却是在这个过程中让洛云芙了解到了白棠隐的存在,最后他们还是用阴招控制了白棠隐,才诛杀了颜听霜,毕竟白棠隐可能是颜听霜世上唯一在乎的人了。
所以这一世,洛云芙必须赶在皇帝端王出手前,先拜会白棠隐,唯有与白棠隐交好,才有可能联合颜听霜。
洛云芙深吸一口气,许久不运的内力在丹田中徘徊,她仰望着头上的丝缕白云,不确定这么高的悬崖,她的内力能不能支撑得住。
要说这白棠隐也不愧为颜听霜的唯一挚友,这择友标准……还真是严苛!
双腿一跃,洛云芙身形飞起,她两脚在石壁上迅速蹬着,青萝紧跟其后。
大约三十仞之后,洛云芙的眼前终于看见了白棠隐的住所。
最后一跃,洛云芙稳稳立在地上。
正在洛云芙彳于的片刻,白棠隐来了。
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似雨后梨花在枝头绽放,又如出水白莲空灵毓秀,优雅圣洁,他的长发披在两肩乌黑浓厚,气
质惹人驻足注目,屏息惊叹。
“来者,何人?”
白棠隐悠悠启唇,声音清雅动人,似茶淡香涟涟。
已被白棠隐的气质所征服,洛云芙作揖行礼道:“在下洛云芙。”
自己的将门出身,不如不报,洛云芙相信,在白棠隐眼中,这尊贵显赫的身份,一文不值。
“到这悬崖峭壁,姑娘有何事?”白棠隐温雅地询问。
“来此地采药,闻到香茶,循着茶香而来,不知可否求一口,解我馋虫。”
前世,端王查到白棠隐泡得一手好茶,茶技可谓空前绝后,登峰造极。
白棠隐在原地一怔,随即笑道:“可以。”
太好了!
洛云芙在心中暗喜,看来白棠隐不是那么高冷的人,从他下手接近颜听霜是正确的选择。
洛云芙跟着白棠隐进到他的屋室里,这屋子不豪华,更不简陋,素雅干净,漂亮简单。
白棠隐让洛云芙坐在蒲团上,转身看了看泥炉,上面正煮着茶,温言道:“洛姑娘今天有口福了,鄙人刚得了南方采好的鲜茶,皇家圣品,可以一试。”
须臾,茶煎好了。
白棠隐细嗅茶香,而后盛了一勺入碗,执一柄茶筅,打了细碎的茶沫,白
色的水花似清雪入碗,纯净鲜亮,浓稠紧密,最后再落上一抹茶碎,双手递给洛云芙。
洛云芙亦双手接过茶碗,馨美的茶香传来,让人心旷神怡。
抿一口茶,舌尖一阵茶香盘旋不去。
她怔怔地道了一句:“当真是绝世好茶,怕是世间再无第二人煮出来。”
果然,颜听霜的挚友,不一般。
喝了白棠隐的茶,洛云芙甚至觉得平素自己在府中喝的都是污水,不堪入口。
“姑娘过奖,”白棠隐自己也啜了一口,声音温雅,“鄙人只不过是用心罢了。”
忽然,洛云芙听见一阵落地的声音。
捏着在指尖的茶盏微微一颤,当中水波微漾,起了涟漪,洛云芙的眉眼之间闪过一丝异色。
颜听霜来了!
洛云芙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呼吸。
果然,不逾风云乍起的分秒,洛云芙感觉到背后一阵寒气逼来。
不愧是颜听霜,所到之处,寒霜凛肃,惹人发凉。
颜听霜的长发半披半绾,眉眼之间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疏离,琉璃白色的长袍似厚雪纷纷,衬得她愈发像座沉默冷峻的雪山,气场亦摄人心魄,惹人胆寒,虽眉眼惊艳绝伦,却任谁都不敢有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