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
副将双目通红,死死的盯着秦楚人。
他也恨秦楚人。
京城的传言他都听说过,就是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已是太子的妾室,却不知检点勾搭王爷。后来更是害得王爷入狱!
红颜祸水!
王爷会软弱了斗志,一再忍让孟家皇帝,一定也是因为被眼前的美好迷惑了。
若是王爷为帝,便会知道,比这女人好的千千万万,便不会再为了秦楚人做出那么多荒唐事了。
很奇怪,秦楚人看着对方凶狠的目光,明明怕的要死,腿肚子都打着哆嗦。目光却平静的过分,甚至带了一丝挑衅。
她听花灯梧说过,当年孟衍匆匆被召回京城,收了兵权,从此做了摄政王。
虽清贵,手头上却没有兵权。
孟衍手底下的人都不服气,心知这是建帝故意架空孟衍。有的甚至闹到想给孟衍黄袍加身,逼着孟衍造反。
都被孟衍压了下去。
后来孟衍这摄政王越做越好,真心为他好的旧部也就不再揪着不放。他们护的是孟衍,更是大周千万百姓。自然而然的便回到原来的职位上,继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也有那么一小部分
人,对逼着孟衍造反,就是那么的乐此不疲,贼心不死。
这回孟衍先斩后奏直接来了边境,可谓给那一小撮人一个天大的惊喜,一个个都涌到孟衍身边来了。
不能说这些人就不是真心为了孟衍好,但心怀叵测的,肯定是这一小撮人里的。
比如此刻眼前的副将。
秦楚人笑的讥讽,她的嗓音有些软糯,说起话来透着股格外认真的感觉,淡道:“阁下是为了孟衍不再受皇上的气,还是想开疆辟土,自立为王,做个开国功臣啊?”
隐蔽的心事就这么被人剖于青天白日之下,副将面目更加狰狞,怒吼道:“闭嘴!你一个女人懂什么?你知道我们跟着王爷做过多少么?十年前,王爷才十五岁,不过稚子少年!被孟家皇帝丢到战场上,若不是我们拼死护着,哪有他孟衍的今天!”
“长坪一战,敌军八十万,我们只有三十万,那一战打到弹尽粮绝!树皮吃根都吃尽了,朝廷故意拖延粮草,是我,是我剜了臂肉让王爷吃下,他才没有饿死!”
“舟山战,瘟疫横行,尸山血海里,是我背着王爷爬出来,一步一步走回大周,找了
大夫!”
“我为大周死过,为王爷死过。我的命便不是命?孟衍倒好,朝廷一句话,便像摇尾乞怜的狗似得巴巴投诚了!他对得起为他死的弟兄们么?”
副将情绪激动,近乎歇斯底里。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异常,他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把人引过来。
秦楚人暗戳戳的戳了下手边透明的泡沫膜:“小神仙,这东西靠谱么?真的可以保证声音一点儿都传不出去?”
小神仙瞪眼:“你什么意思啊你?用了我的东西还嫌?来来来,还我!”
“诶,哪能啊,妾身这不是没见过世面,表达一下好奇么。”
“哼,这还差不多。”
秦楚人笑的奸诈,她现在是越来越能顺小神仙的毛了。
这气泡的功能神奇,不止在于可以隔绝声音,还可以收集声音!
相对于歇斯底里的副将,秦楚人的平静就显得有些高高在上了,甚至带着些许怜悯。
“一个人,若只记得自己对别人的好,只图回报,而不记得别人对你的好的话,那是很悲哀的。说句不好听的,你割肉给孟衍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根本不想要,甚至会觉得恶心?”
副将一滞,脸色霎时苍白的有些吓人了。
秦楚人也暗暗自责,这话说的太诛心了,要不得。
“您对王爷付出的一切,妾身相信,王爷都记在心里。但阁下自诩跟了王爷十年,难道不比妾身更了解他?他心中所系,唯天下苍生。若天下安定,盛世太平,他宁可渔樵耕读。不做这个皇帝,是因为,那么做,只会陷百姓于战火之中。而孟衍,绝不会做那样的事。”
副将脸色苍白,也不知被说动了没有。秦楚人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良久后,却见副将抬头,脸上尽是决绝之色,狞笑道:“你说的没错,可那又如何?我就是想做开国功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择良木而栖,你们给不了我的东西,哥舒朗可以,就别怪我不仁!”
秦楚人脸色古怪。
心道,是谁给你的信心觉得哥舒朗一定可以的?
再说了,哥舒朗兔死狗烹的本事,比起建帝,那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会背叛十几年的旧主的人,哥舒朗利用完之后,只会杀的毫不犹豫。
和哥舒朗相处了也有两个多月了,秦楚人自认这点识人的本领她还是有的。
不过
现下对面这位,显然听不进去劝。
她心底一叹,及时制止了这个话题的继续。
免得副将情绪过于激动,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直接就动手了。
“那不知,哥舒公子让阁下来,是想和妾身谈什么交易?”
“交易?”副将略略回过神,嗤笑了一声:“就你也配谈交易。至多是一枚用来弄死孟衍的棋子罢了。”
秦楚人挑了挑眉。
心底小神仙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道:“这简直是脱粉回踩的典型案例啊,孟衍也忒惨了点。”
虽然听不懂脱粉回踩是什么意思,但秦楚人会后半句话深以为然。
何苦呢。
她相信副将在很多年以前,最起码在那些生死关头,是真心为了孟衍好的,为了孟衍能活下去,甚至不惜可以牺牲自己。
但后来,孟衍越爬越高,他手底下的人也一样,见识过了更多的名利诱惑。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孟衍一样,一始而终,对那个位置没有丝毫的兴趣。他之所以留在摄政王这个位置上,也不过是为了多年前的故人一诺。
时间足矣将一个人彻底改变。没有经历过那一切,秦楚人自觉没有资格评说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