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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江湖喧嚣

    等一碟子花生米吃完,摄政王殿下也审完了,用帕子擦着手,脸上带着三分浅笑走了出来。

    此前谄媚的恨不得贴在摄政王殿下身前的城主惊恐的保持了距离,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惹得对方不高兴了,方才那声惨叫就是他的下场。

    “审完了?”

    最后还是秦楚人迎着两个副将期待的目光,硬着头皮问出了声。

    要怪就怪孟衍在接她回来那天过于张扬,搞得现在全军上下都认识她了。

    孟衍淡淡的点了点头,对后果却避之不谈。撇了秦楚人一眼后,忽的轻笑,意味不明道:“本王听说,你找了本王许久,这几天太忙,忽视了你。不如现在去谈谈?”

    秦楚人:!!

    为什么会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

    冷不丁被点名:“城主大人,天色已晚,行军不便。我等今日就在城中歇息一晚,不叨扰吧?”

    呸,什么叫行军不便,天底下谁不知道摄政王手底下的黑甲军是最能吃苦耐劳的,曾经甚至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走出了西北大沙漠。

    但即便这借口拙劣,城主敢说半个不字吗?他当然不敢,当然是满口答应

    了下来。

    于是孟衍定定的看着秦楚人。

    连赶紧赶回去的借口都没有了,秦楚人还能怎么办?只能跟着走了。

    两个副将见怪不怪,城主好奇的抓心挠肝,又苦于不敢八卦摄政王,憋的十分辛苦。

    大街上一派安静祥和,完全看不出来今天刚刚经历过战火。城池城池,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分割出了两个世界。

    城的里头,百姓活在庇护之下,对战火的认知终究要少些。

    秦楚人觉得自己一身铠甲怪不自在的,偏偏孟衍走了好久也不停。她有点反应过来孟衍是在置气了,不由得撇了撇嘴。

    摄政王殿下衣着华丽,哪怕已经褪下了白袍银甲,瞧上去也是非富即贵的人。更何况后头还跟了个小兵样的秦楚人。

    百姓自觉的离他们几丈远,倒给他们说话留出了空间。

    一个小土坡后,威风八面的摄政王殿下终于停下来脚步,微微一顿后,转头。

    小兵穿着的人却有一张惊为天人的美艳容貌,粉嫩的唇微微嘟着透出些许不满,柳眉微蹙,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地面划着。

    莫名像个和丈夫闹脾气了的小女人。

    摄政王殿下先是四

    下看了一圈,确定没人之后,压低了声音,诚恳道:“我错了。”

    小女人水润的眸微微敛了敛,语气古井无波:“错哪儿了?”

    “不该回来便躲着你,更不该方才凶你。”

    那女人轻哼一声,明明得意的小尾巴都快翘上天了,非要端着:“妾身可不敢这么说王爷呢,错的都是妾身,妾身无理取闹。”

    孟衍一阵头大:“楚人,本王是真的忙,前线离不开本王,不是故意躲着你的。”

    秦楚人道:“哦?周将军可是说您闲的能在帐篷里种蘑菇了,怎么着,周将军骗人?”

    远在焉知山的周平响亮的打了个喷嚏,四周一片诡异的沉默,然后埋伏被识破,焉知山守卫亮着刀朝他们蹲的地方走来。

    周平:“……”

    自己打喷嚏,怪不得别人,咬了咬牙,奋起冲道:“杀!”

    这厢刚刚落幕,那头又打了起来。而对此,摄政王殿下半点不知,低着头耐心的哄媳妇儿。

    听到是周平把他卖了之后,他额角青筋一跳,心底把周平问候了千八百遍。之所以没有上升到祖宗十八代,是看在镇远将军的面子上。

    一瞬的尴尬,幸而他仗着

    自己多年来磨砺出的脸皮,面不改色道:“那要么是你听错了,要么是周平说错了。”

    秦楚人呵呵。

    恃宠而骄的秦某人现在依旧见了生人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唯有在孟衍面前,才像只咋咋呼呼的小炮仗,一点就着。

    孟衍无奈的同时,又想,自己是不是太纵容她了?

    秦楚人恃宠而骄的同时,心底也有点打嘀咕,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和孟衍风风雨雨走过了这一路,对彼此的感情虽说心照不宣,但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那可是孟衍啊,如神祗一般的存在,怎么就会像现在一样,低着头,耐心的哄她:“好了好了,那本王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嗯?”

    秦楚人吸了吸鼻子,莫名觉得酸涩,拍开孟衍的手,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再有下次,我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不过被孟衍这一打岔,她又忘了原本是想问他什么来着了。

    好像是孟衍和哥舒朗的交易?不管了,记不得的一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忘了就忘了。

    就这样,秦楚人纠结了两天的事,在摄政王殿下三言两语的甜言蜜语下,忘得一

    干二净。

    孟衍一直观察着秦楚人的神色,确定她不会再问了,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想起那个约定,他的目光微空。

    其实也没什么。他和哥舒朗,在一定程度上,属于同一种人。

    他们有经天纬地的才略,有万世太平的抱负。如果不是对手,那一定会是惺惺相惜的知己。

    但上天已经为他们选择了不同的路。

    自从十几年前镇远将军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孟衍那毛头小子一样的一腔热血就凉了。倒不是说他对开万世太平就不感兴趣了。

    他仍希望,自己有生之年,百姓能够免于战乱,安康喜乐。

    但已经没了少年时的轻狂,那天下舍我其谁的气概。

    恰好,哥舒朗有。

    所以他们做了这个交易,仅此而已。

    他说不清今后的天下会更好还是更坏,那是他们年轻人的事了。权倾朝野十余年的摄政王殿下突然有些疲惫,心想,他也许真的老了。

    等到孟续成长起来,肩膀彻底能担得起这天下的重担,他就退隐山林,从今往后,不管多大的事都不管了。

    到时候,谁争的头破血流,这天下又属于谁,都和他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