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全非的秦楚人兀自生了一会儿气,到底没有赶着去薅摄政王殿下的蘑菇。心底门清,将士们虽然敬重孟衍,可以适当开些玩笑。
但她不能自个儿把尾巴翘上天去,忘乎所以了。
深呼吸,压下怒火。
再抬起头来时,秦楚人已然笑容浅浅,温和有礼:“那不知周将军能否代妾身通报一声?妾身有要事想求见王爷。”
她有什么要事,威武将军心底也是门儿清,但哪敢明面上拒绝这祖宗?自然是殷勤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本将军明日便把孟衍给姑娘你带回来!”
瞧这敷衍的语气,面不改色的姿态。秦楚人眼角抽了抽,犹豫半晌,还是转头回了屋里。
完成了哥舒朗的那条支线任务,她拾掇拾掇自己的身家,发现现在的自己,颇富。
至少不用担忧着借不到任务,个把月后就死翘翘了。
性命之忧没了,这孟衍的事,就成了头等要事。
回了帐篷,确认四下无人了之后,秦楚人老僧入定,实则去找小神仙了。
小神仙恁娇弱。此前一支重甲就让她怂的不敢冒头,这会子在黄沙漫天的沙场之上,身娇体弱的秦楚人都没说
什么,她倒是一天到晚装死装的开心。
被秦楚人吵醒,小神仙起床气大的不行,宛如实质的目光郁郁的盯着她:“秦楚人,你最好是有急事。”
秦楚人一脸痛心疾首:“小神仙,敢问,你,你贵庚?”
系统:“……”
她莫名的就听出了里头的意思。您是年纪大了还是到休眠期了?
这是对一个根正苗红的青少年极大的侮辱!撇去春困,小神仙生龙活虎,怒道:“有事说事!”
秦楚人开开心心道:“嗨,也没什么急事,这不是这两天太悠闲了吗,想问问你有任务没有。”
谁会嫌命太长不是?
系统惊了。
向来嫌她发布的任务又坑又难的秦楚人居然主动问任务?是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她家宿主被某个不知名的灵魂穿了?
“当然啦,那种赶着上去作死的就先缓一缓了,有没有那种轻松不费事,奖励还丰厚的?”
为自家宿主操碎了一颗老妈子心的小神仙默默的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还好,宿主还是那个不太靠谱的宿主。
遂冷冷一笑:“今儿天气如何?”
“甚好。”
“是,适合你睡觉,做青天白日梦。”
秦楚人:“……”
这天不能愉快的聊下去了。
鉴于孟衍躲她躲的勤,秦楚人着实无聊,再待下去,估摸着和孟衍一样得在屋里种蘑菇了。
于是扭捏了一阵,还是将自己的心思和小神仙说了。
她总觉得,孟衍答应哥舒朗的,不会仅仅是一座城池这么简单。
而孟衍偏偏还躲着她,这就更令她不安了。
起床气过去了,小神仙略微冷静了下来,替她沉吟着分析:“孟衍做事自有自己的分寸,比如有害国家的事,他一般不会答应。哥舒朗要真提了这样的要求,他更可能直接端了突厥再去接你。”
只因为他是孟衍,大周人心目中的神。所以有这样的底气。
秦楚人听着,一派与有荣焉的骄傲,深以为然道:“是这样的。”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去呗?”
说到这个,秦楚人脸色又是一沉,痛心疾首道:“小神仙,你果然不爱我了,近来都不关心我在做什么。你不知道,从我回来后,孟衍就一直躲着我吗!”
被指负心汉的小神仙悻悻然,心虚道:“嗨,哪能啊,我知道啊。这不给你想办法呢嘛!”
秦楚人琢磨着要不要
抽空去黑市一趟,别的不说,总得问问别人家的系统是不是跟她似得一样不靠谱。
但小神仙确实比她有办法。
片刻后,小神仙嘿嘿一笑:“你听我说,如此这般……”
五里坡是离营帐不远的一个哨兵站,离敌军离得近,在战略位置上便显得格外重要。
就算不躲着秦楚人,孟衍也是要到这里来看一看的。
周平说他闲的在屋里种蘑菇,着实是冤枉加大大的污蔑了摄政王殿下。
便是此刻,摄政王殿下也是面对着一张山河走势图沉思。
以山河为棋,黑色棋子代表了大周,白色棋子代表了突厥。在这一方棋盘上,双方的厮杀已至白热化。
而下一步,是在焉知山。
这默认的两不管地区,突然便划清界限奔入了突厥的怀抱。而这几年,大周就像尽职尽责的老妈子似得,不断地给焉知山抛橄榄枝,给甜头给好处。
突然来这么一下,仿佛在大周脸上打了一巴掌,像个小屁孩,吃完了糖果后,拍拍屁股一走,还回头笑你傻。
摄政王殿下芝兰玉树,骨子里却是个小心眼的,自然不会闷声吃这个哑巴亏。
他和哥舒朗做了个交易,
现下两军看似处在一个微妙的和平期,但双方也心知肚明,私底下该做的小动做,谁都不会少做。
就比如说,摄政王殿下此刻正蔫坏儿的给焉知山众人下了一个套。
以摄政王殿下叱咤朝堂多年的经历,只要他想玩阴的,基本上没人防的了。摄政王殿下微妙的嘚瑟了一下,将目光从山河走势图中收了回来。
一转头,瞧见周平“深情款款”的凝视着他。
孟衍嘴角一抽,默默拍掉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思及自己交代对方去打听的事,脸色好了些许。
不等他问出口,周平一巴掌呼在他肩头——没有外人在,他不必绷着主帅的坚持。
骂骂咧咧便开始:“孟衍,孟王爷,我的摄政王殿下,您知道您的心挖进去看是什么颜色的吗?是黑色的!把我如此纯情善良的人丢去做这种事,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孟 良心不会痛 衍认真思考了一下,淡定摇头:“不会。”
“周平啊,你可知道,你一把年纪了,为什么还是一个人么?”
莫名被人身攻击的威武将军差点怄出一口老血来,恨不能将这守了半辈子的江山呼啦送出去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