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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丹心且拓

    秦楚人腼腆一笑。褚大人好歹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登时警铃大作,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秦娘子,你莫不是骗我的?”

    一脸羞涩的女子娇滴滴道:“实不相瞒,妾身是和摄政王殿下吵翻了被赶出来的,所以求情这事,妾身可能帮不太上褚大人了。”

    褚流面容龟裂。

    “还有就是,妾身方才似乎被王爷认出来了,再不走,恐怕一会儿王爷秋后算账,咱们谁也走不了了。”

    蛊人眨眼死了一半,褚大人听罢,毫不迟疑,正色道:“在下忽然觉得,秦娘子所言甚是,我等便不要在这里分王爷的神了。走罢。”

    秦楚人点头,正准备开溜,转头对上了一张烂得只剩下骨架子的脸,眼珠子还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着转。

    秦楚人:“……”

    她诡异的沉默了一秒,然后不负众望,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许是那头摄政王殿下攻势过于猛烈,这蛊人还存了几分神智,知道小命要紧,也忙开溜了。

    捡了个软柿子捏。

    昔日东宫有三绝,其中一绝,便是太子殿下有个侍妾,胆小绝伦。

    蛊人眼珠子转了转,转向了褚流。

    蓦地狰狞。

    许是还记得就是这狗官把他们推给了突厥人,变成了这不人不鬼的样子。

    褚流哇的大叫,也顾不上跑向摄政王殿下会不会更危险了,拔腿就跑。

    边跑边叫:“王爷救我!”

    距离上次见过褚流,已经过去了好多年。褚大人也从个翩翩公子哥致力于把自己吃成了个肥头大耳的油腻中年男人。

    所以孟衍并没有认出来那个嚎救命的人是谁,但是刚刚那个把自己涂成黑炭的,他认出来了,是秦楚人。

    本还气着她呢,这会子见有个蛊人在她那边,摄政王殿下登时肝胆俱裂。

    怎么只有这个中年男人?秦楚人呢?不会死了吧?

    越想越怕。山路崎岖,马骑不过去,他干脆弃马跑过去,连自己都没发现的,腿肚子在打着颤。

    掠过尖叫的褚流。满脸尸水的蛊人,孟衍连看都没去看一眼,反手挥刀砍断头颅。

    踉跄着,扑到秦楚人身前。

    傻傻的用乱葬岗的坟土抹了一脸,黑乎乎的,孟衍气笑了。

    而她静静躺着,像睡着了一样安稳。

    孟衍心像是空了一块,忽然理解了当初天牢前太子的失魂落魄。

    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摸秦楚人的脸

    ,扯开嘴角笑着,苦涩而艰难:“秦楚人,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是他的错,不该把脾气发在她身上。

    睁开眼睛看看他,任打任骂,绝不还手。

    摄政王殿下体会着这铺天盖地的悲恸,于是上苍被感动了一般,女人嘴角动了动,皱着眉头一巴掌挥开了他的手。

    嘟囔一声,翻了个身子继续睡了。

    孟衍:“……”

    很难形容现在的感觉,但摄政王殿下觉着,他这辈子的悲伤,都卡在这口气上不来了。

    身后褚流惊魂未定,确定了没了脑袋的蛊人不会再动后,松了口气,蹭到了孟衍身后。

    瞧着孟衍的神色,赔着小心谄媚道:“王爷,秦娘子吓晕了呢。”

    堂堂摄政王,竟做出如此悲伤的感情,看来这女人在王爷心里分量确实不小,他靠秦楚人活命的可能很大。

    孟衍一瞬面无表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你,褚流?”

    褚流猛的点头,捧心道:“王爷还记得下官,下官感动不已!”

    当年也算风流倜傥的褚家公子哥儿,和面前的油腻男人……孟衍默了一默,心底默默地坚定,日后要勤加锻炼,酒色万万沾不得

    。

    王爷内心丰富的活动无人得知,他抱起吓晕过去后干脆心大的睡过去的秦楚人,古井无波的走回去,一路上,一刀一个蛊人,干净利落。

    所向披靡的蛊人,眨眼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有尚青涩的少年,茫然绝望的恸哭。

    江南道,素来繁华似锦,这里的士兵,也是除了皇城外最吃香的富家子弟。不曾经历过真正残酷的生死。

    而一瞬间,生死相依的好友,就在自己眼前死了。

    对于刚上战场的少年,这是在常见不过的场景,也最无奈,最心酸。

    太子留下收场,孟衍抱着秦楚人回了城里。

    秦楚人做着噩梦,梦里反反复复的都是那张死人脸,血水哒哒哒的淌,咧嘴笑的欢快,在追她。

    眼看着要追上了,眼看着手摸上她了,秦楚人崩溃大嚎,终于醒了。

    便感觉到有人在拍她的背,轻柔而耐心。

    便在这温柔中,秦楚人喘了几口气,冷静了些许。眼眶红红的抬起头,竟看到了孟衍。

    她有些害怕是错觉,撇了撇嘴,想哭不敢哭。孟衍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威胁:“还敢自己一个人跑出去?”

    秦楚人摇了摇头,委屈

    的不行。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就这一次就吓死她了。

    等缓过神来,孟衍把这一天里发生的事给粗略说了一遍,说起突厥突然攻打边境,花娘子和周平都走了时,秦楚人皱了皱眉。

    “不对啊,布日固德不像是知道突厥要攻打边境的样子,而且看他那样子,应该是要在清河郡久待的。匆匆暴露自己,倒像是突然知道这个消息一样。”

    孟衍闻言也是一阵沉默。

    “本王原以为,这是突厥里应外合之计。但仔细想想,布日固德不在军中,突厥能调动这么多人的,实在没有几个。”

    最有可能的,便是传言中大单于极宠爱的那个有可能威胁到布日固德太子之位的人。

    看来突厥也不像从前那样一条心了,孟衍心情好了些,摸了摸秦楚人的头发。

    “本王过两天,处理好了清河郡的事,会向皇上请命去漠北。你就跟着太子回去,好不好?”

    秦楚人知道,她不该说不,因为没有资格。孟衍是摄政王,理应去做这些,她也不可能因为私心留下孟衍。

    但还是觉得有些不舍,红了眼眶,抿着唇,许久才道:“妾身不能随王爷一起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