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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祸起长安

    连带着风都似乎静寂了几秒,然后,人群中不知从哪爆出一声:“有刺客!护驾!”

    登时乱成一锅粥,有人仓皇逃窜,有人推搡,有人嚷着护驾。

    然而体力不太行的建帝被护驾的众人推着抢着,只觉自己没被刺客杀死,要被他们弄死了。

    孟衍眉峰拧成了一道川字,气沉丹田,含内力的声音传遍全场:“所有人都给本王安静!”

    火重重,影魑魑。

    太子轻声笑了起来,大声道:“远道而来的贵客,还不现身?”

    回应他的,是一支飞驰而来的箭矢。

    太子:“?”

    他总算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怒道:“布日固德,安敢无信无义至此?”

    那日太子让秦楚人送去的,不止密信一封,还有一道腰牌。可让布日固德进出京城无阻。

    只是没想到,布日固德狼子野心,竟想直接把他也给杀了!

    情况太突然,便是孟衍想拦也拦不住了。孟续眼睁睁的看着箭矢离自己越来越近,临近死亡的恐惧,竟让他动弹不得。

    猛的,他被一股大力扑倒在地。箭入肉的声音刺耳而清晰。

    孟续傻了,呆呆的抬头。

    一抹笑靥如花。

    于乔乔扯出了一抹

    笑,就好似第一次见面时,歪头看他,笑的天真灿烂。

    嘴角溢出的血滴到他脸上,孟续目眦欲裂,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于乔乔抬手,把他凌乱的发抚平,嘴唇翕合,似想说什么。

    孟续忙凑过去,听到了低低的一声:“好疼啊……”

    她再感觉不到了。

    躺在他怀里的女人,静静地,没了生息。

    孟续呆呆的抬头望天,眼泪无声的落,蓦地长啸。哭的撕心裂肺。

    你可曾体验过一种悲伤?仿佛将你的心肺挖空,再哭不出声响,再嘶不出哀鸣。

    太子妃死了,为太子殿下挡了一箭。

    老首辅踉跄着,颓然跪倒,苍老的哭声悲怆至极。

    本想赔了自己的命,也要成全孙女一世安稳幸福,可却白发人送黑发人。

    烈火缠绵,舔舐着苍穹,一抹火红从远处升起。

    这一夜,快过去了。

    孟续可以沉浸在悲伤中,可突厥的狼们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渴饮着大周的鲜血,可不会等他们。

    所以孟衍只得逼着自己不去看。

    不去看倒在血泊中的温婉侄媳,不去看哭到力竭还想爬过来的秦楚人,不去看撕心裂肺的太子。

    他像个没有感情的器械

    ,充着血丝的眼冷冷扫过,振臂一呼,沉声道:“大周儿郎何在?”

    御林军肃穆无声,刀戟出鞘声却震撼人心。

    墙头隐匿着的突厥恶狼也渐次现身。

    布日固德站在最高处,负手而立,笑容满面。

    “呀,太子殿下,真是不好意思,伤了您的爱妻。都怪我这手下准头不太好,本想杀了孟衍,当殿下让我等进城的谢礼的。”

    “太子?竟,竟是你放突厥人进城的?你,你!”

    这一晚上,文武百官们一颗心肝儿可谓是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起伏。突厥人突然出现,着实骇破了众人的肝胆。

    而一看到摄政王殿下在这儿,众人的心又放下些许。

    听到布日固德的话,登时又有力气指着太子的鼻子骂了。

    然而孟续只是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目光呆滞。

    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问过自己,如果有一天,要让他像泽荷一样,从江山和她之间选,会选谁?

    彼时他的答案是,江山。

    太子殿下怎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山天下?

    可这一刻,他宁可死的人是他。什么江山天下,什么荣华富贵。他只要,怀里的人醒过来,再用那双温柔含笑的眸瞧他,娇

    嗔一声:“阿续,好疼啊。”

    乔乔,我再也,再也不让你疼了,醒过来好不好?

    蓦地一抹湿热拂开他的手,孟续又惊又喜。

    抬头,却是秦楚人满脸泪水的推开他,抱着于乔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不配碰她!你欠她的!”

    孟续呆呆的想,是,我欠她一条命。

    去陪她好了。

    念头刚起,孟衍沉声喝道:“孟续!你再婆婆妈妈的,本王便看错你了!是要杀了突厥的狗替乔乔报仇,还是懦夫一样的哭哭啼啼,你自己想清楚!”

    脑海猛的一片清明,孟续用嘶哑的嗓音朝秦楚人丢下一句:“照顾好她!”

    便提剑冲到了孟衍身边。

    布日固德双手抱胸,笑容悠闲。

    大周的文武百官,都是他的瓮中之鳖了!他并不着急。

    悠悠道:“孟衍,他们这么对你,你还想帮他们?不如来突厥吧,我们突厥人不会猜忌你,你想带多少兵就带多少兵。我给你牛羊万只,帐篷千顶,草地万顷!如何?”

    文武百官们心肝儿再次颤巍巍起来,生怕摄政王殿下经受不住诱惑丢下了他们。

    尊贵的皇帝陛下坐在地上喘着气,要死了一般。太子殿下是

    亲自放敌人进来的。这会子能救他们的,只有摄政王殿下了。

    孟衍微微一笑,哪怕身处劣势,也说不出的从容淡定。

    “突厥的恶狗,几年不大,胆子渐长。都敢跑到主人家里来叫嚣了。也罢,周远死的也太久了,你们不记得他,不怕他了,也能理解。”

    他从容的开始解衣带。

    众人:“?”

    囚衣落下,幸而没有出现太刺激的画面。摄政王殿下还是要脸的,没有裸奔的习惯。

    里头,是一件雪白的轻甲。

    御林军中有人泣不成声。

    只有从那个年代活下来的人,才知道,镇远将军是何等风姿。银鞍白马,轻甲白裘。

    战场上,周字旗飒飒随风,三军如广陵江大潮,银线一点,横扫而过。突厥闻风丧胆。

    孟衍手中抖落一把软剑。

    当了摄政王之后,几乎没人见过他出手。几乎有人要忘了,摄政王殿下文武双全,一柄点绛唇取了多少首级。

    低缓嗓音不曾停过:“你给的东西,着实寒颤啊。让本王,想投奔你都做不到。”

    边说,边弹剑。

    每一指落下,便有轰隆声自远处传来。

    “牛羊万只,如何比得上我大周千里江山延绵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