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娘娘和秦娘子到了。”
屋内一阵沉默,旋即,太子殿下冷哼道:“进来。”
几个伺候太子更衣的侍女鱼贯而出,显然太子殿下处理家事,并不想多余的人看到。
太子妃暗里苦着脸朝秦楚人做了个鬼脸,没曾想回头的晚了,被太子殿下瞧见了。
故意绷着张脸的太子殿下都用不着故意了,气得七窍生烟,拍桌怒道:“于乔乔!”
于乔乔姑娘对此等情况显然是已经应对自如,从善如流的抖了抖,明眸含泪,盈盈的诉说着控诉二字,幽幽的看着太子殿下。
好似在指控一个负心汉。
太子殿下有种想吐血三升的冲动。
但他绷住了,冷着脸,一派说教的架势:“知道本宫今日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么?”
于乔乔咬唇,竟有些羞涩,低眉:“臣妾,约莫是猜到了。”
太子妃娘娘并不是一开始就按太子妃这么个端庄完美的模子长的,只不过在确定了这个位置后,才被母家灌输了太多母仪天下要如何如何的概念。
此前的于乔乔,是个何等鬼灵精怪的女子。可惜太子殿下并不知晓。
太子殿下想,他的太子妃原本那么温柔如水
的一个女子,怎的突然就这样了呢?
虽然莫名有点喜欢,但这灵巧劲儿用在了气他上,终究不太美。
定是秦楚人带坏了他的太子妃!呵,秦楚人,好样的,还敢带太子妃去那种地方!
拿太子妃没法子,孟续眼神如刀,转挑秦楚人这颗软柿子。
“秦楚人,你妖言蛊惑太子妃胡闹,可知罪?”
秦楚人正色道:“殿下,妾身是带娘娘出去散心,您也看到了,娘娘昨天晚上玩得很开心。”
孟续面沉如水。这女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还敢跟他提昨天晚上?
“本宫却是不知,秦楚人你对太子妃如此上心。那你又知不知,本朝女子不得抛头露面,更遑论女扮男装厮混勾栏?止这一条罪,便够你死千万次了!”
要说这世界谁得罪了太子殿下最多次,还能活蹦乱跳的,数秦楚人无疑了。
她这还蹦哒出心得来了。
要见好就收。
太子殿下顺着毛时好哄的不行,逆着毛了,有个度也死不了。
于是见好就收,干脆利落的跪下:“妾身知罪了,请殿下责罚。”
孟续抿唇不语。太子妃咬了咬牙,竟也跟着跪了下来,沉声道:“殿下,
去那种地方是臣妾的主意,与楚人无关,要责罚的话,请连臣妾也一块处罚了!”
上位者最忌,有人拿他的软肋威胁他。
即便那个人是软肋本身。
孟续缓缓的眯了眼,神色危险:“爱妃是觉得,本宫不敢罚你?”
于乔乔微怔,随即坚定摇头:“臣妾并无此意,只是陈述事实。”
“好,好,好!”太子殿下气得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揉着眉心怒极反笑道:“瞧瞧,这一个个的赶着让本宫罚,本宫不罚都过不去了是吧?”
说罢,一厉声:“来人!带太子妃回寝宫,禁足三个月,罚俸半年!”
太子殿下表面稳如狗,没表露出来自己这一嗓子就是嚎个架势。因为要训得是自己老婆小妾,一众下人早让他遣退了。
他指着太子妃娘娘脑子灵活点,认个错,给他个台阶下呢。
太子妃不负所望,听到禁足就慌了神。
这东宫本来就小小一点儿,平日里逛来逛去的早乏了,这不才盼着出宫玩么?
好么,一禁足,别说出宫了,连东宫这芝麻绿豆大点的地方都没得逛了。
对于太子妃而言,这也太为难人了!
娘娘心想:反正我跟你
耍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于是心安理得的一撇嘴,两行清泪潸潸而落。
“殿下是罚是打,臣妾绝无怨言。臣妾只恨自己命不好,当初以为嫁了个许诺金屋藏娇的好郎君。没曾想,殿下自己去逛那些地方好不快活,臣妾去一次,便要死要活了……”
孟续:“……”
“行了,本宫一时气昏了头,言重了。不罚你禁足就是。”
于乔乔抹了抹眼角的泪,柔声道:“臣妾多谢殿下,只是这是臣妾应得的刑罚,臣妾不愿殿下因私废公,还请殿下该怎么做便怎么做罢。”
这还跟他闹上了……
太子殿下觉得他太难了。
偏生边上还有个碍眼的秦楚人,明显的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岂有此理,他太子的脸面往哪儿放?太子殿下英明神武的决定,往秦楚人看不到的地方放。
太子妃很少闹脾气,但闹起来有个小毛病,孟续一直记在心里。
这小丫头非得在三角梅漫山遍野都是的地方,好说歹说才哄得好。
因着如此,东宫的花园里最多的东西就是三角梅。
比杂草还顽固,疯长的成了精似得,果真漫山遍野都是。火红的花开了一片
,连绵过去,倒也好看。
太子殿下低声下气的扶着太子妃出门,焦头烂额之下,没来得及顾上还在原地的秦楚人。
秦楚人就着原来的姿势跪了一会儿,慢慢起身。
初时她卑贱如蝼蚁跪人跪天跪地,甚至在冰天雪地里跪过。这膝盖便落下了一堆毛病,方才这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僵硬了。
她揉了好一会儿才觉好些,不敢再耽搁,往内室跑去。
太子殿下的寝宫她是不曾来过的,在太子殿下有限的宠幸她的那几次,都是亲自驾临她小小的甘露殿。
最后还被她一剂迷药放倒了。
当今圣上奢靡成风,上行下效,太子殿下的寝宫亦是奢华到令人咋舌。
秦楚人好容易没迷路,摸到了床榻所在。
叶知晚说的暗格会在哪里?
太子妃答应了会帮她拖延时间,所以太子应该不会那么早回来。但她也必须速战速决。
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秦楚人开始仔细打量屋里的摆设,猜测暗格所在。
入滕元阁的女子,寻找机关暗件是必修功课。
首先是床榻,她小心翼翼的一寸寸摸过,结果柔软的天水碧绸缎都让她揉皱了也没发现有机关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