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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误怨更深

    为方便谈事,汪实特地包下了一间雅间。雅间隔音效果极好。

    然而像这类往来皆是达官贵人的茶馆,总有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比如汪实挑的这间屋子,便属于从这儿能听到外面的声音,而外面听不到里面声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朝堂上的大人们将权术玩弄到极致。这小小茶馆的老板,为了生计,倒是更胜一筹,竟想出这种窃听消息的法子来招揽生意。

    且说汪实正欲起身,却忽然听见隔间的门打开,低低传来男子的声音:“诶,听说了吗,摄政王殿下有个相好的,见王爷落了难,转头就投向别的男人了。”

    汪实眉头一皱,让他感到苦恼的是,说到王爷的相好,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东宫那个没骨头似得妖孽。

    随后勃然大怒,这些人好大的胆子,竟敢编排王爷!

    不等他撸起袖子去隔壁教训人家,另一男子已悠悠开口:“害,这算什么,我听说那女子本是太子殿下的舞姬,不知检点勾引摄政王殿下,图着荣华富贵呢!王爷如今这般模样,那样的女人,投向别人可太正常了!”

    这勃然大怒便似浇上了油,汪

    实气得嘴唇发抖,没了以往的冷静模样,大步流星的走到隔壁,把门一推。

    两个推杯置盏聊八卦的狐朋狗友本兴起,冷不丁一个寒酸文士推门而入,自也是怒目。

    其中一个塌鼻子扬眉道:“你是什么人?”

    汪实身量颀长,对上这些被酒色挖空了身子的纨绔,身高上就占了上风。此刻怒火中烧,更是没了理智,扯住塌鼻子的领子便阴郁道:“将你方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塌鼻子哪见识过这场景,当即鼻子一抽便要嚎啕大哭。汪实虽是个文弱书生,在吓唬人这方面却是无师自通。

    白净的脸色一沉,显出几分狰狞来,厉声一吼:“说!”

    那塌鼻子便抽抽搭搭的止了哭,与同伴一道怯懦的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汪实越听脸色越难看,也已万分确定了那女人就是秦楚人。

    留在东宫的眼线昨日确实报告过,有见到秦楚人带着两人离京。那时他的心思正放在拦截一封从信封寄往突厥的密信,便未曾在意。

    却没想到,秦楚人自己不检点也就罢了,还给王爷扣了这么大一顶莫须有的帽子!

    “大,大人,小的们

    也是听别人说的,并不知情啊,大人您就饶了我们吧……”

    两名男子瑟缩着看汪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着实恶心,汪实不耐的皱紧了眉头。

    冷声道:“尔等身为男子,却如长舌妇一般嚼舌根,委实拙劣。日后再让吾知晓你们胡言乱语,定要拔了你们的舌头!”

    “是是是,大人,我们再也不敢了!”

    吐出胸中闷气,汪实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塌鼻子与他的同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屋子里竟又走出一个人来。

    原来屏风后另有乾坤。

    那人面白无须,样貌阴柔。嗓音亦是尖细:“你们两个做的不错。”

    两人露出谄媚的笑:“大人,那这之前说好的?”

    “那是自然,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到了下头,咱家自会烧多多的纸钱给你们。也别怪咱家心狠,谁让你们知晓了太子殿下的秘密呢?”

    随着太监尖锐的笑声,那两个纨绔七窍流血,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惊恐和难以置信中。

    太监拂了拂袖,似觉着脏了手,颇为嫌弃的啐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茶楼老板既然做的是达官贵人的生

    意,对这些腌臜也是见怪不怪,只在人走后叫人处理了尸体。

    颇为可惜的嘟囔着这上好的五鼠地摊弄脏了,从西域运回来的呢。

    与此同时,秦楚人亦收到了一封密信,隐晦的告知了太子殿下的决定。

    秦楚人盯着那封信良久。

    密信的主人大抵是不愿意让她知道真实身份,连字迹都故意写的歪七扭八。

    不由得自嘲一笑。那封密信也被蜡烛的火舌吞噬,化作一团灰烬。

    不管想这么做的人是谁,她都只想说,他们可真是,高估她在孟衍心中的地位了。

    她现在应是声名狼藉了罢?

    明明,她那夜与孟衍互表了心意,该有一个甜蜜美满的后来。

    然而一个小小的香囊,人心深不可测的黑暗,让她一夜之间从天堂落到了地狱。

    滕元阁的舞姬大多为太子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在东宫拥有自由进出的权利。

    秦楚人虽是个花瓶的角色,这个特权却还是有的。

    她第一次觉得做回了舞姬还挺不错。

    戴上宽大的斗篷,将脸遮的严严实实,秦楚人趁着夜色摸了出去。

    当然,她那连三脚猫都没有的身手,自然不能像武林高手一

    般飞檐走壁爬将出去。

    她有十分接地气的法子。

    曾在摄政王府用过一次,事实证明,十分好用。

    滕元阁的牌子固然好用,但这东宫的风吹草动哪逃得过太子的眼线?她敢大摇大摆的拿着牌子出门,恐怕还没踏出皇宫,就已经血溅三尺了。

    东宫外墙的一角,将将爬出洞口秦娘子与趴在洞口的狗崽子深情对视了良久。

    狗崽子朝她咧嘴一笑,两排獠牙森森,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

    秦楚人腿肚子有些发软。

    幸而她是有备而来的,颤巍巍的往斗篷里掏出一个肉包子,往一边丢去。

    不知姓名为何的狗崽子动了动鼻子,嗷呜一声朝肉包子扑去。

    那锋利的獠牙啃在白嫩的包子上,秦楚人一个哆嗦。这要是啃在她身上还了得?

    一,二,三……

    她在心底默数着,然后看着那只狗目瞪狗呆,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啧,这路边摊的蒙汗药却也颇为良心,不枉她花了那几纹银子。

    施施然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秦楚人大摇大摆,不,贼头贼脑的把斗篷拉低,伏着墙角溜了。

    她要去宗人府。尽管知道以她的身份压根进不了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