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的风云巨变,未能第一时间传到平和安详的后宫。
秦楚人这一整天都沉浸在昨天晚上的回忆中,痴痴的抱着下巴坐在窗台发呆,不时便傻笑两声。
中间麝月来了一次,说是太子殿下赐了糕点,娘娘吩咐她带些过来给秦楚人尝尝。
碧绿就和麝月两个人看着秦楚人,唉声叹气:“无药可救了。”
两人可谓同病相怜,实际上太子妃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儿去,让人感慨恋爱中的女人可怕至极。
太子妃送来的糕点甜腻,秦楚人尝了两口便不大喜欢丢在一边了。
快到正午了,这个点该下朝了罢?
她揉了揉脸颊,打算起身去找点事做。
不然就以碧绿这口无遮拦的性子,保准没两天就要传些甚么“小娘子为了王爷你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的谣言到孟衍耳朵里去。
太丢人了。
“群主,您不能进去!我们小娘子在休息!”
外头骤然喧闹了起来,秦楚人皱了皱眉。
听见凤安郡主怒道:“贱婢!滚开!本郡主今日一定要让秦楚人这个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凤安郡主?
自那次和张婕妤一起陷害她不成后,已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凤安郡主
了,她来做什么?
还这么大火气?
别是听说了昨天晚上她和孟衍在一起……醋了?
秦楚人脸微红,摇了摇头把这不成熟的想法给甩了出去。
昨天晚上的事肯定没有别人知道了,凤安郡主也不会为了这点事就上门来喊打喊杀,吧?
刚想出去问问发生了什么,那抹火红的身影已经自己进来了。
碧绿连拦都拦不住,满脸焦急。
而秦楚人也愣住了。
因为凤安郡主,竟是泪流满面的进来的。
这愣住的一瞬间,脸上已经挨了清脆的一巴掌。
火辣辣的痛迟了两秒才传到身体里,秦楚人偏了偏头,有些呆愣。
“郡主您怎么打人呢!”
碧绿急忙扶住秦楚人,一副护雏的姿态挡在秦楚人身前,暗道这凤安郡主今天发的什么疯。
凤安郡主却没有继续动手的打算了,一身火红,哭的像个孩子。
“秦楚人,你怎么这么狠,孟衍他瞎了眼看上你。你怎么就能,要他的命呢!”
“……你说什么?”
脑海里一片空白,唯剩下要他的命四个字清晰无比。
“你还装疯卖傻?”凤安郡主凄怆一笑,和脸颊高高肿起半边的秦楚人比起来,竟不知道谁
比谁更狼狈。
“孟衍现如今就在王府里被囚着,不日便要送进宗人府。你说,本郡主在说什么!”
声声凄厉,挖着秦楚人的心,饮着她的血。
秦楚人知道凤安郡主虽然娇纵跋扈,却不会拿孟衍的事开玩笑,今日这神态更不似作伪。
她口干舌燥,整个人成了团浆糊。
发生了什么?不是就在昨天晚上,孟衍还给她……
短短一早上,为何会被囚禁在王府?
对,对了,朝堂上的事,该去问太子。
念头刚落,秦楚人便要夺门而出,却被凤安郡主狠狠地掼在地上。
疼……四肢百骸,刹那间只有钻心的疼。
秦楚人短促的痛呼了一声,微微清醒了些许,双眼通红的看着凤安郡主。
“发生了什么?王爷他怎么了?郡主,求你,求你告诉我……”
凤安郡主略略迟疑了一下,凝眉道:“你又耍什么花样?陷害孟衍通敌的香囊是你给的,你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香囊?秦楚人脸色瞬时煞白如纸。
那里面只有从白马寺求来的平安符,何来通敌的罪名?
蓦地想起了那日和太子妃一起将平安符缝入香囊时,她左找右找都找不到平安符,是太
子妃说她捡到了的……
不,不可能,太子妃待她那般好,且对摄政王极敬重,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她该去王府问个究竟!
下定了决心,秦楚人竟挣开了凤安郡主,踉踉跄跄的朝宫外跑去。
凤安郡主跌坐在一旁,发丝凌乱,满脸泪水,全然没了平日里的跋扈模样。
碧绿虽听得云里雾里,但隐隐知道了些什么,见凤安郡主这模样,更是忐忑。
迟疑着上前叫了声郡主,凤安郡主突然抬头看她,哭的红肿的眼睛满是哀求。
“碧绿,你能不能求求你主子,离孟衍远点。她会害死孟衍的……”
若是平时,碧绿听到了这种话,定是会气的火冒三丈,管她是什么郡主,撸起袖子便敢打。
然而此刻听着,却觉心如刀绞。
暗自庆幸秦楚人不在,没听到这番诛心之语。
她自是没法儿回答凤安郡主这个问题的,凤安郡主呆呆的坐了半晌,忽然起身朝外走去。
这一个两个的都如此不省心,碧绿牵挂着秦楚人,已经心惊胆战。生怕太后娘娘心尖尖上的凤安郡主再在她们宫里出了什么差错。
忙问道:“郡主,您要去哪?”
凤安郡主垂眸,眼神坚
定。
“本郡主要去求太后姑母,求她放了孟衍。”
寒凉的风灌进肺腑里,仿佛烧灼起来一般的痛。
秦楚人却不敢停下,东宫离王府分明不远,她却跑的力竭,跑到将平生的气力全都耗尽了。
忽然害怕见到孟衍。
通敌……
不管哪朝哪代,通敌叛国意图谋反,都是必死无疑的大罪。
她相信孟衍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
那是如青竹一般磊落挺拔的人,光风霁月。
少年时成了摄政王,辅佐君王,悉心教导太子。
真图谋这天下,何必去通敌?
可是别人不信。
也许不是不信,是早就有人期待着这样的事发生。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们,皮下的丑恶嘴脸留着腥臭的涎水,目露凶光,等着落井下石,等着吃他骨肉,拆他脊梁。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送的香囊。
秦楚人心急如焚,她迫不及待的想去和孟衍解释。
她没有。
香囊里她放的是祈求他平安喜乐的平安符,是她热忱的一腔情意。
没有要置他于死地的污蔑罪名。
然而她又害怕极了。
害怕见到孟衍对她失望透顶,厌恶至极的目光。怕他唾骂她:“秦楚人,你为何恶毒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