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儿,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别人都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泽荷公子这是一刻不见如隔三年。
安静的环境被打破,秦楚人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泽荷公子像才发现她一样:“秦娘子也在啊,哈哈,你和梦儿关系挺好的嘛。”
巫梦看都没看她一眼,站了起来,淡淡道:“要回去?”
他们来西塘,主要目的就是找巫梦,现在人找着了,百越和大周的战火自然就烧不起来了。
确实该回去了。
相处了一路,秦楚人竟生出几分不舍来,把两人上上下下一顿看,颇有几分老妈子的惆怅。
“泽荷公子,你们回去之后,族中长老若要为难梦姑娘,你千万要把王爷搬出来啊。实在不行的话,来京城吧,王爷会护着你们的。”
泽荷公子感动不已,虽说秦楚人句句是在为摄政王殿下做决定,他却丝毫没觉得不妥。
“秦娘子,要多谢你及时提点,我才没有误入歧途,日后我与梦儿定一起到京城来感谢你!”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泽荷公子是否与摄政王殿下做了一些约定,秦楚人不知。
在她眼中,泽荷公子是相处了一路的朋友,巫梦是脾气古
怪却很惹人喜欢的姑娘。
西塘之行,注定让她终生难忘。
送别时,没忍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秦楚人暗道自己年纪大了,越来越受不住这种离别的场景了。
巫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支开众人,把秦楚人单独叫到一边。
孟衍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和泽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什么。太子殿下皮笑肉不笑的和周平说话,周将军懒洋洋的抬头看天,敷衍的不行。
秦楚人回头,巫梦仍是那般,安静的像尊雕塑,如玉般无暇的脸庞似没有人间烟火一般。
“梦姑娘,有事?”
巫梦不语,忽然伸出一根手指,点住了她的额头。
酒楼里小二的惨状霎时涌上心头,秦楚人心惊胆战,却发现什么事也没有。
而巫梦也仅仅碰了一下就放开了,眼中有一抹了然。随后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给她。
“这是什么?”
秦楚人脸色阴晴不定,任谁被百越圣女这么莫名其妙的一点,都不会觉得欣喜若狂。
“相思苦。”
巫梦却似没有察觉到她复杂的心境一般,淡淡的说出了瓷瓶中装的东西。
百越圣女手中拿出来的,像是不太好的巫术一样的东西
?秦楚人讳莫如深。
“给我这个做什么?”
“你脑子里有很奇怪的东西,吾看不穿。但是,你应该喜欢他?”
如平地起惊雷,秦楚人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奇怪的东西?难道,她竟看得到小神仙?
小神仙阴沉道:“她应该是察觉到我了,不过问题不大。”
秦楚人捏了捏掌心,濡湿的全是汗,她定定的看着巫梦:“你想做什么?”
巫梦偏了偏头,好像听不懂,认真道:“那东西不想害你,我感受得到。”
大抵是觉着秦楚人的智商感人,圣女为了自己不得不多费口舌解释两句而叹息了一声。
“相思苦,给你心上人下,他会喜欢你。”
听得秦楚人更懵了,前言不搭后语,这是要气死她么?
不过好歹知道了巫梦没有恶意,没好气的把瓷瓶收进怀里。
“本姑娘喜欢谁,自用不上这种手段。你……唉,也就泽荷听得懂你想说什么了。快走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巫梦垂眸,有些茫然不解。
自小便被当做圣女培养,她的世界从来单调的只有黑白两种色彩,恐怕连泰山崩塌在面前,她都不会起一下波澜。
但总有些人,让她
觉得意外,让她对自己活的这半辈子产生怀疑。
就像族中那个小皇子,从小就聒噪的不行,还总是缠着她。
说不上讨厌,也不觉得喜欢,总之稀里糊涂的,在对方说出要带她离开这种混账话的时候,她都没有反对,真就跟着走了。
明明没有给他下过相思苦,他却说想她,比被下了相思苦还难受。
再比如这个傻乎乎的女人,看得出来,分明是喜欢那个王爷的,早上在她边上唉声叹气那么久,不也是为了那个王爷么?
既然喜欢,那给他下相思苦,让他下半辈子再离不开她不就行了。
傻女人为什么拒绝?
圣女搞不懂这些人,却觉得自己冰冷冷的心,有些破裂。
族中大巫没有教过她的道理,或许能从这些人身上学到?
“梦儿梦儿,走了!”
那聒噪的孩子又在叫了,圣女心底却生出些许被人惦记的甜来,提步走了过去,低低应了他一声。
她看到那傻姑娘喜欢着的王爷笑容促狭的,趁着别人不注意,揉了揉傻姑娘的头发。
傻姑娘气鼓鼓的像只河豚,抬头去瞪他,末了有自己脸红通通的低下头去。
世间男女,当真是奇怪。
敛
下眸,圣女坐进马车里,让自己不要去想。
总归是些和她没想干的人了,日后想必是不会再遇到了。
“梦儿。”
猛的,手心被烫到了一般,巫梦慌忙收回手。
看到了泽荷无措的神色:“梦,梦儿,我,对不起,我唐突了……”
巫梦指尖颤抖着,方才,是泽荷握住了她的手。
十几年的光景里,从没有像方才那一瞬间般,心跳如鼓。
她终于,像个鲜活的人了。
马车渐行渐远,秦楚人抹了把被漠北黄沙吹得发干的脸,感动道:“殿下,咱们也该回京了罢?”
太子殿下尚且能仗着年少出游几日,可摄政王却是大周栋梁,离了这么久,就算有曹侍郎和相爷撑着,京城里想必也离不开他了。
孟衍一想到回去后,曹焱会怎样一副哭爹喊娘的表情,便忍俊不禁。
合该磨炼磨炼那个浪荡子。
于是矜贵的点了点头道:“若无意外,咱们明日便可启程。”
孟续脸色隐在阴影中,瞧不真切,声音低低的传来:“皇叔,您的伤势没有大碍了么?”
孟衍看人的眼光鲜少出过错,他曾和幕僚说过,孟续也许不是一个好侄子,但会是一个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