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向西注入,有 鲤鱼游过,却像长着翅膀。苍色斑纹、白头红嘴 ,司徒奔奔使了“摘叶术”,收服三条,化珠,放入锁灵囊。
踩过湿草地,白色蒲草飘柔摇曳、似羽毛般,几处白穗随风飘落、飞起…如同梦影…
司徒奔奔扒开几处蒲草,沼泽内拣过几根怪木,几块玉石…
又寻到几处不大的沼泽,看见紫螺和青色玉石…
拂过几根柔柔蒲草,纯白梦幻,草地上几滴晶莹露珠化作水晶,司徒奔奔捡过打量…
再抬眼,似见到前方一处城镇。如同海市蜃楼…
茶铺在城门外,浅灰石桥旁——货郎背着的大背篓挂着好几根红穗,河边垂柳弯弯,垂到白布小棚顶…古道连着城郊,有穿着官服的一个人走过,还有书生进城,老板娘倒茶、摊贩瞌睡…
司徒奔奔看得入神,一只“飞天鼠”夺过手心的水晶,跳下泥地,变成地鼠,一溜烟逃走了…
司徒奔奔追寻不得,再看前处,有些无精打采…
那些城郊景象通通不见,心下莫名一阵失落—只平静看周遭景象慢慢变作漆黑一片…
脚下,出现紫色云纹,黑洞外,亮光乍现…
又到“紫晶幽涧”,她跑出去看,一切如常,一阵目眩,mang扶过石壁…
“一定是刚刚转太晕了”,司徒奔奔想,忙回到那处打坐修习,闭目沉沉…
再睁眼,走到紫藤花下,摘过那红色果子,吃了一颗,又取出囊中的“卤鸡腿”,吃得干净,塞过几块“栗子糕”,有了气力。
司徒奔奔击退“追魂蜂”,打过“墨草团”、“妖化烟”…十分轻松。
飞身跃到那日看见萤火虫的草地,看见不少色彩不同的野花新长出来…
此刻,熟练那双招合一,飞身疾悬,谷内灵物不敢靠近,司徒奔奔停下,看花瓣漫天,红的、黄的、紫的…如大风刮过,迷离双眼,不由自主地摊开双臂,感受香盈满袖…
看过谷内星空,喝过一口泉水。走时,给花岚摘了爱吃的果子…
出了此处,见得“紫烟石”,再行至一处,看得到熟悉的三清福地…
司徒奔奔此行,在三清山已过半月。
一日,玉虚峰突然飞雪。
司徒奔奔坐在院中,刚刚放下茶杯,“这算不算,凡间的年关?过了多久…其实,我已经不知道了。”
“早有此灵机,今日才懂得!”司徒奔奔起身,十多步下山。
从膳堂和什物阁回来,就到厨房忙活一通…
三清的雪不冷,玉虚峰顶,雪光映着阳光,是别样的流光溢彩,温暖和煦…
司徒奔奔端过菜食摆在石桌上。
“酱肘子、香煎鱼、烧鸡烧鹅、酱鸭、两三家常小菜、自制雕棠红豆糕 、酒鬼花生…”,司徒奔奔一笑,又开了大殿门,几处雪点飘进屋内——
点燃三柱清香,插进香炉,白烟弥绕,三根波浪短线…
“乖徒儿——”,声音从外面传来。
“师傅!”司徒奔奔跨过门槛。
“见过师傅”,司徒奔奔作揖,“徒儿不知道今日是不是凡间团年,做了些吃的,想请师傅一起吃!”
“可是想家了?”张天师道服上落下几颗雪点,并未融化。
“前尘往事,徒儿不愿再想”,司徒奔奔在石凳坐下,“就是想请师傅一起吃桌饭,师傅…”
司徒奔奔递过筷子,张天师弯了脖子看去,一桌好菜…
“师傅,边吃边说吧,尝尝绍兴好酒!”司徒奔奔倒过酒,张天师被那酒香迷了窍般,忙接过喝了一口,“咂咂”着嘴。
司徒奔奔拿过鸡腿啃了起来。
看张天师很是异常,眉目伤感,盯着那菜,司徒奔奔呆呆问“师傅,怎么了?”
“师傅还是俗家弟子的时候,我的夫人,也做过这洋芋汤炖牛尾给我喝,那时我还是一个捉妖师,穷得哟…”,张天师忽然说起,夹过牛尾叶,又迟迟没有放入口中。
“那师娘呢?她现在在哪里?”司徒奔奔皱眉问道。
“怕是…不知道轮回几百回咯”,张天师把牛尾放在碗里,夹过一块肥厚的肘子皮,放入口中,肥腴醇厚,“嗯…蜂蜜的味道!”
司徒奔奔本来有些难过,看那人佯作释然。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张天师说来。
“弟子前世,一直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一直想要做到”,司徒奔奔眉目坚定。
“所以,来到这三清山,修身养性来了?”张天师举筷,斜眼打量,似有所指。
司徒奔奔微笑,“算是吧”。
“你前生惊惧忧思过甚,来这里,最是清心明志”,张天师说,“这可是福报呀。”
司徒奔奔点头,“徒儿珍惜。”
“师傅,可曾听说齐天大圣孙悟空?”司徒奔奔又突然问,秀眉微扬,很是认真。
“天机不可泄露”,张天师吃着饭菜,从牙缝里挤出几字。
吃过一口,他坐直身子,有条不紊,“想知道的事,要自己去探索得知”。
“弟子知道了,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司徒奔奔也有模有样说起来。
“为师的大道,三年后,你自会领悟”,张天师严肃。
“我想,我已经领悟了”,司徒奔奔鼓腮一笑,机敏道,“三清山是没有年岁的,三年又三年,其实…是要我懂得缘法,顺应心性…”
“嗯”,张天师欣慰点头,原以为地府不知道会给他送个什么饿鬼来,没想到,饿鬼是饿鬼,确实颇有灵性、懂事可爱的饿鬼,“这不算自作聪明,要真正做到,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
“你看,就像这手掌,正反两面——既要经得起惊险刺激的旅途,也要安于淡泊…才能常沐天地清气”,张天师的手掌宽厚,司徒奔奔看得认真,正反两面,似是承载天地…
“徒儿知道了”,司徒奔奔点头,“师傅,喜欢吃这些菜吗?下次想吃其他什么菜?”
“嗯…不可不可”,张天师鼓嘴,大肚微挺,“师傅我呀,已经得道,哪能天天吃这些肉啊菜的…”
“噢,我想起来了,少了…卤牛肉”,司徒奔奔恍然大悟。
“嘘”,张天师忙道,又故作矜持,“徒儿今日这番孝心,为师很是感怀。”
低过声道:“拣那瘦肉带筋的…”
司徒奔奔点头,“行家啊。”
“那师傅,是香蜡好吃,还是饭菜香呢?”
“再吃几口东坡肉!”张天师置若罔闻,又忙动筷。
“师傅,您只有这一身衣服么?”
张天师一怔。
“师傅,你上次送徒儿的衣服,徒儿看见了。”
“嗯”,张天师漫不经心答来。
“师傅,您的俗名是什么?”
“何出此问。”
“听说是张正义?”
“混账,哪个兔崽子说的,是不是星落老尼门下的小丫头?还是拿双叉戟的野小子?”
“师傅,您不会无时无刻在暗处看着徒儿吧?”
“为师纵观三界,无事不通,何止你这黄毛丫头…”
……
“师傅,那藏物阁的宝物都是假的吗?为什么拿了又出现…后面的是幻形?”
张天师不悦,大声道,“为师的东西,哪有假的!”
“那我就不省着用了…”
“以后临近年关,师傅都抽一天时间陪徒儿吃个饭唠唠嗑,徒儿前尘的生日也差不多在这时!”
“嗯,既要忘却前尘…”
“那师傅每年年节陪徒弟吃饭吧。”
……
司徒奔奔去厨房拿勺子时,出来不见玄天道人身影。她一笑,“师傅又玩神秘消失去咯…”
飞雪落下,夜间方大,如同鹅毛。
司徒奔奔原地转了一圈,以温热心怀拥过天地白雪,似嗅得雪的气味,那是三分酒香,两处芳华,一种晶莹——
在屋里坐下,托腮看过屋外飞雪,静静听雪落下的声音,
温暖安详。
两月后—
司徒奔奔搁笔,放下书册,看天色不阴不晴,心情舒坦。
传音镜亮起光来,司徒奔奔指尖触过,不及开口…
“奔奔,明日未时,渡仙桥不见不散!无需多问,一定要到!”卫嘉那头,意气风发,似猛虎出笼,话音一止,传音镜再没动静。
司徒奔奔摇头一笑,取了猛虎练金钳、海棠镶珠七宝罗伞,放在一处。
翌日,如时赴约。
老远看见那桥,红花岩身,桥下那水连着西海岸那处。
卫嘉今日换了黄红相间的劲装,正振振有词着。玉容柯懒倚在桥边,乐桃和花岚坐在青石边的草地上,拔草编篮子…
“其他人呢?”司徒奔奔上前问。
“奔奔你来啦!好久不见!”卫嘉上前拉过司徒奔奔双臂,“花岚说,你道法精进…唉,没下雨,拿把伞做什么?”
“奔奔,好漂亮的伞!”乐桃起身。
“就是送给你的,乐桃师姐…小师姐的,是‘小花篮’簪子”,司徒奔奔微笑递过,“海棠镶珠七宝罗伞!”
“哇,好漂亮…”,花岚看乐桃打开,轻轻转过伞身,“可以加精补神呢。”
“今日什么活动啊?都来这么早?”司徒奔奔问。
“你不知道…一大清早,就拉了我起来”,玉容柯不悦,嘴角都扯歪了,又懒洋洋闭上眼睛。
“唉,奔奔,我的礼物呢?”卫嘉伸手。
司徒奔奔取出猛虎炼金钳,一笑递过,“祝你生辰快乐!恭祝你福寿与天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