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奔,你深藏不露嘛!”
“师兄的曲子和从前不太一样,好听多了嘛!”
玉容柯意犹未尽,垂眸,轻拨一弦,戛然而止。
司徒奔奔说来认真,“我都说了,玉师兄曲艺精湛,很多曲子,真的很好听呢。”
众人笑谈,花岚忽然睁大眼睛,“大师兄?”
“唉!八爪蟹,我们还没叫你,你和阿杉一样?会闻着香味来了?”卫嘉一笑。
乐桃捂嘴偷笑。
谢朝崖大步而来,面色如常。侧眼,玉容柯抚琴,还未起身。
“无耻窃贼”,谢朝崖冷冷说道。
“大师兄贵脚临贱地,怎么?一来,就兴师问罪了?”玉容柯漫不经心。
“大师兄,今天是玉师兄的好日子,我们正要叫你来吃饭呢”,花岚拉过谢朝崖。
“这美物…就该配美人啊!”玉容柯摊臂起身,“束之高阁有何意义?”
谢朝崖冷笑,“慷他人之慨,附庸风雅…你倒清高起来了…”
师兄弟怒目互视,又针锋相对起来。
司徒奔奔皱眉,恍然大悟,想身上的袍子,是玉容柯偷来或者抢来的。
双指一拢,“云黛飞霞鎏金羽”整齐落在手中。
“谢师兄,还你”,司徒奔奔微笑,“我们用的幻形法,没有弄脏的——”
玉容柯露出不悦,看谢朝崖呆若木块,面冷心冷,大掌拿过,放到谢朝崖怀中,“还你!”谢朝崖一怔。
“谢师兄,快一起过来吃饭吧!”乐桃笑道。
“不…不了”,谢朝崖答,“你们吃,朝玉阁还有些事。”
谢朝崖只身离开。
难得见玉容柯有这样真生气的一面,平时那人总是一副不染尘世,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司徒奔奔想“可能那时候,玉师兄也像卫嘉一样,跟在师兄后面,顽皮吵闹。”
“越老越不惹人喜欢”,玉容柯骂道。
“快吃吧!现在可以放心大吃大嚼了”,司徒奔奔走到桌旁。
“玉师兄快来!”
“这个给你…”
“师兄,一会儿吃完,再把上回的《浮生》新曲弹一下,我们都想听”,司徒奔奔一笑。
卫嘉啃过鸡腿,嘴上沾油,“是啊…有什么和刚刚一样好听的,允许你再弹一首!”
花岚瞪他一眼,拿果盘坐到一旁,“玉师兄,下回,你也给我打扮打扮!”
玉容柯懒懒答道,“好吧好吧,算我大发慈悲…”
两曲琴音、笛音落下,皓月当空,玉容柯凤眸微闭,三个身影踱来踱去,收拾整理…
“今天一定要兴尽而归!”卫嘉拿过酒壶,喝得爽快,“好不容易,三个老不羞都不在!”
“好啊好啊”,花岚一笑,喝过一口,小脸霎时红了, “给!”
司徒奔奔接过,皱眉喝了一大口,“给”,又传给乐桃。
乐桃一笑,“好吧…”
“几个学大人模样的小孩子,酒都不会喝”,玉容柯一笑摇头。
“老妖怪,谁和你一样,成日爱些酒啊曲的!”卫嘉擦过嘴。
玉容柯神思倦倦,乐桃给他垫了蒲团,他又在一旁歪下了,迷迷糊糊,看那四人一个抓着一个腰带,又唱又跳,一通好闹…
翌日,晨光熹微。
红衣少年四仰八叉地躺在院中。司徒奔奔迷糊着一跌一撞扶过门框。
花岚和乐桃在床上,睡得安稳,小手打在乐桃脸上。
“卫嘉”,司徒奔奔蹲下身去,推过那人,“嘿嘿,小师兄…你怎么在这里啊!”
卫嘉懒洋洋翻身,记忆中,他拽着那白色裤腿,睡得香甜,被震力甩开…
眼前空无一物,地板冰冰凉凉。
“好啊好啊!这重男轻女的老妖怪!”卫嘉喝过乐桃煮的“醒酒汤”,捶下拳头,“就让我一人在地上睡了一夜!他自己,倒回去金丝软枕,好不安逸!”
“你一身酒气,他不会让你进琴阁的”,乐桃一笑。
“小师姐怎么还没醒?”司徒奔奔问,又挠挠脸颊,抬起脑袋,“我要先回去好好睡一觉,今日…到此为止。”
歪歪斜斜,司徒奔奔挥手走开,“替我向他们问好。”
“你小心点啊…”,乐桃嘱咐。
两日后,三清山风雷塔,雷声大作——
司徒奔奔撒下新的花种,“山间那样正好,有些灌木树叶,也很清静雅致!”
毓秀在桌上走着,拖着肥肥身躯,忽然一惊,一瞬扑腾起来。
天空一道闪电,仿若嫩芽从冻土里震动、惊醒,一怒而出。司徒奔奔抬眼,看见一道纯白刚刚消失。
很快,又一道白色闪电划破长空。
如同大鼓齐敲,雷声轰隆隆,第三道白色闪电更长更久,如同银蛇摆尾两下,天边又复淡青,一切如初。
“别怕,小妞妞,应该…是要开那个‘三清大会’了…”
翌日,玉潭钟响个不停。司徒奔奔走出,和花岚、乐桃、卫嘉、玉容柯四人一齐下山。
“你轻点啊,再弄坏个铃你赔给我”,司徒奔奔对卫嘉说。
“嘿嘿,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少年葡萄眼一亮,不以为惧。
“今天我请客!”司徒奔奔一悦,到膳堂,慷慨解囊,“就当是给大家加油,三清大会马上就来了,希望我们都有所收获!”
玉容柯摇扇,“此话甚好,非得挤破脑袋争什么第一呢?”
扇子敲到花岚脑袋上,意有所指,“师兄自是拔得头筹,你们啊…尽力就好,重在参与。”
卫嘉端了菜来,“老妖怪,又自恋起来了!除了你,我们就不能得第一?”
玉容柯散漫理袍,“若都像你这样莽,那第一也太好得了!”
几人抿嘴偷笑,卫嘉红脸,欲要争辩。
一旁紫衣弟子端菜走过,出言挑衅,“这不是野小子嘛?怎么?如今在哪位高人门下,勤学苦练呢?”
“你是什么东西?”卫嘉叉腰转身,“你们天阴宗这群龟蛋,到时候可给爷爷来早一点!”
紫衣弟子扬声,“来迟是我龟儿子!”
卫嘉咬牙,一屁股坐下,“正是这话!”
“师弟很有进步嘛,忍耐的功夫好了,还以为你要受他激将法,又要动手”,乐桃看二人只是嘴上功夫,不由一笑。
“我要在乾坤台上把那群龟蛋打得满地找牙!”
花岚拿出一物,递给司徒奔奔,“小师妹,这是你的!”
司徒奔奔接过,是一张符纸,上面写着,“玉虚峰,司徒奔奔,年二十八。”
“啊?我这么老?”司徒奔奔扬眉。
“他这个,是按到三清的时间算的…不过,具体怎样,我也不太清楚”,花岚说完,拿出一叠,“我们要去各处分发,小师妹和我们一起去!”
“好啊,我看看你们的”,司徒奔奔走到花岚身边。
“玉京峰,玉容柯,年二百二十八”,司徒奔奔星眸弯弯,递给一旁白衣懒人。
“卫嘉,年五十九”,司徒奔奔笑意更甚。
……
“玉华峰,谢朝崖,年五百”,司徒奔奔顿顿念来,“哈哈,大师兄这么老啊!”
玉容柯一听,凤眸一舒。
“大师兄这次不参加,这个就不用送了”,乐桃说。
“什么?八爪蟹临阵脱逃?”卫嘉拍桌,就要转身。
乐桃拦过,“恐怕师兄就是觉得你烦,才不愿参加!天阴宗两百多名拔尖弟子,还不够你打吗?”
卫嘉鼓腮,“也是!那就放他一马!”
“小师妹,这‘名帖’收好,有了这个,什么比试都可以”,花岚按过司徒奔奔胸前符纸,轻轻整理,“既然你要参加…不过,你可得看清楚对手,如果太强,就赶紧塞进衣服里藏起来…有不危险的,再掏出来露在外面…”
“好”,司徒奔奔点头轻快,“放心吧,小师姐!我不会受伤的!”
“这几日,各自养精蓄锐!尤其是你扫把精,你可以滚到花蝶阁或朝玉阁去,少扰了我的雅兴和灵感!”玉容柯嘱咐卫嘉。
“那…各种比试是同时进行的吗?我也想看你们的,有没有时间表?”司徒奔奔问。
“以前有,这回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出来…”,花岚歪头,又是一笑,“没事,反正我不参加,各处跑,有什么好看的,我使传音符通知你们,我们一起看!”
“好啊好啊”,花岚拍手,“我想看胡姬姐姐和别人斗舞!”
“我想看玉师兄弹琴、花岚画画、阿杉吃东西比赛…”,司徒奔奔也筹算着。
“那我们二日后,在三清福地见,有空的先到,没空的再用传音符联系!”卫嘉难得有一个中肯的提议,众人纷纷表示“同意!”
司徒奔奔打包了肉食,回到玉虚峰顶,在大殿供上。
又进院里喂过毓秀,“毓秀,你自己去游会儿泳,我进去看看书,吃饭再叫你!”
鸟儿萌眼一眯,扑腾翅膀飞出院中。
司徒奔奔在藏阁看过不少宝物,又取了书对照看得,感叹“书中真有黄金屋啊!”
再出大殿,天色将暗。
“毓秀!”司徒奔奔唤,大鸟从竹林盘旋落下,威风凛凛。
“来,我给你梳梳毛”,司徒奔奔取了特殊的“小梳子”梳过那灰红相间的羽毛,鸟儿舒服得逗了两下,萌眼一闭,又再睁开。
“我看看你的肚子,如果吃多了,一会儿就不能多吃了。”
夜间,卧室房内依旧放下半桶水,鹰儿站累了或是想玩儿,又化作圆滚滚的“小胖鱼”落进桶里,鱼尾摆摆,悠哉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