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才自幼在青云宗长大,是宗里长老飞云的弟子。
自飞云飞升之后,他就变成无依无靠的小可怜。
不但修炼无法增进,而且总有人欺负他。
在宗内,吃饭要躲到最角落的地方。
一条狗见到他,都要凶一凶,多吠几声。
就这样,他在没人爱没人疼的环境里成长,直到他十五岁,有一件事改变了——他若是不能通过筑基期,就要被赶出宗门。
修炼的境界分为炼气,筑基,结丹,元神,入虚,大乘,飞升。
进入炼气期,说明有修仙的天赋,算是跨进修仙的门槛。一般十六岁差不多要准备突破结丹,进入元神,不然修为会滞塞于此,再无向前的可能。
多才困在炼气期已经五年,自他十岁突破进入炼气期,还被称为同辈的天才,而今,他是同辈的笑话。
筑基难不难,当然不难,多才好几次感觉自己要突破,可就是跨不过去。
这件事当然跟他的师尊,已经飞升的飞云有关系。
飞云在的时候,多才有他的指导,好的丹药喂过来,疏导修行中的瓶颈阻塞。但是飞云不在之后,无人可问,只能自己摸索。
请教其他前辈,都因为与飞云不是一路的修炼,无法指导多才。
怪只怪师尊的修行过于独特。
一天,他找到宗主,跪了下来。
宗主知道他想问什么,摆了摆手,道:“多才呀,本宗也无能为力。飞云师兄的路子,是宗内最特别的,除了已经逝去的我的师尊,还有你那飞升之后不顾你死活的飞云师兄,宗内无人知晓。”
多才眼泪哗哗直流:“既是如此,宗主不如废了我,送我下山养猪去吧。我在宗内还不如一头猪呢。”
宗主想起,多才本是孤儿,飞云师兄某天从山下带回。其时飞云师兄还夸多才有仙骨,要大力培养,没想到飞云师兄自己飞升成仙,把这么一个奇才抛下。
“自然不行,若是飞云师兄回来,找不到你,势必要怪罪我。”
“弟子若是突破不了筑基期,还不是要被赶下山?倒不如自己下去,面上还好看些。”
“有差吗?”宗主笑道,“你不必为此事担心,没人赶你,就算你一辈子都是炼气期,也可以在宗内养老,直到老死。这事好说。”
天呐,老死在青云宗,你个老家伙怎么好意思说的?
他趴在地上,朝宗主爬去,抱住他的大腿,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宗主啊,你给我指条路吧,弟子这生不如死的日子,真的过不下去啦。”
一边说一边以头锤地。
“注意点影响,咱青云宗好歹是名门正派,你这样成何体统。”宗主道。
他沉吟一会儿,又道:“罢了,我确实无法助你,但是吧,宗内后山,是本宗开宗立派的福地,你去那里看看,也许会有收获。”说罢,一溜烟消失。
好你个老家伙,好你个青云宗,没人管我死活啦。
多才站起来,拍了拍头上、衣服上的灰,又回到自己的屋内。
他本就没指望宗主能帮他,但是后山,日后便去探探无妨。
跟他一辈的多长进来屋内,看到他,问道:“今天突破了吗?”
“突破什么?”
“突破炼气期,进入筑基期呀。”
“不是我说,你们这些修仙的,人生目标太狭隘,修仙有什么意思?人生在世,就应该吃好喝好睡好。有事没事搞修仙,就是飞升了,又怎么样?”
多长笑道:“我可是筑基三重哈,一个巴掌就能把你打半身不遂,看你怎么嘴硬?!”
说毕,摆开架势,一拳打来。
多才躲开。
当然不是因为多才有这本事躲开,只是多长本就跟他闹着玩,没认真出招。
饭点他去吃饭的时候,听见指指点点的声音——“看呀,是那个天才,十岁就突破进入炼气期,看他走路的样子,好神气呀。”
“什么,竟是那个天才!十岁就炼气期,现在岂不是要飞升了?”
“唉,白活,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炼气期,别说筑基了,很快就要被赶下山啦。”
长老飞庆咳了几声,抬高声音道:“多才乃是近百年来,本宗唯一飞升的飞云长老的弟子,他可以一辈子在此修行,不必下山,众弟子莫要议论,否则以宗法约束。”
大家即便没再笑谈,脸上莫名的笑意却意味深长。
第二天,多才挑了两个桶去打水,中间碰到了飞白长老的弟子,多浪、多文。
多浪脸上带着不怀好意地笑,一脚踢翻多才的桶,然后把多才掀翻在地。
“你个兔崽子,丢我们宗门的脸是不是?既然突破不了,就自己下山去呀!”多文道。
“你们?!宗主说过我可以不下山的,你们这样,太不把宗主放眼里了吧。”多才怒道。
“宗主?他管过你吗?肯定是你像狗一样求他,他才依你,宗主宅心仁厚,不忍心怪你罢了。我看啊,你就没有慧根,之前突破炼气期,就是你师父的功劳,你师父不在了,要靠自己了,就不行了。承认自己是废柴有那么难吗?”多浪说道,他捡起担子,往多才身上打。
多才实在忍耐不了,爆出真气,一掌轰在多浪胸膛上。
多浪已是筑基末期,这点攻击根本不够看,运动真气,反倒是多才被弹了出去。
“我道是什么东西落到我身上来,原来是废物,你这炼气期的废物,怎么敢打我筑基末期的?若不是我留了九分力气,你怕是灰飞烟灭啦。哈哈哈……”
多浪大笑,多文跟着大笑。
“哼,你师父才是废物,若不是我师父飞升了,哪里轮到你师父在宗内作威作福,等我师父回来,一定让你们都尝尝真仙的厉害!”
“竟敢骂我师尊,你是没有见过我们这一派的厉害,把他抬起来,让他见识见识鞭法。”多浪道。
多文是筑基中期,他把多才拉起,绑在树上。
多浪运功,一道道真气如同鞭一样抽在多才身上,血痕四绽。
饶是承受如此羞辱,多才绝不屈服,也绝不低头。
不知抽了多久,夜色暗下来,多文解了束缚之法,上去探了探多才的鼻息,确认他没有死,两人便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多才悠悠醒转,只见黢黑的天空,点缀着明亮星河。
今日之辱,日后必要加倍奉还。
但是什么时候,他才可以变成天上最亮的星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