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笑意渐深,轻轻摇动着手里的团扇,上面歪七扭八绣了只七彩肥鸟!
她看向脸色晦暗的安伯景,意味深长,“小六,你觉得太子没子嗣,还能坐得稳那位置吗?”
安伯清接过她手里的团扇,替她轻轻扇着。
“不能了,只是他肯定会把这事瞒得密不透风。”
后宫嫔妃没子嗣都很难在立足,更别说皇子了,何况他还是未来的储君,生不了孩子,意味着江山不稳,西凉要乱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已经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也不差这一件,我就发个善心,替他宣扬宣扬!”
安伯清看着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轻笑一声。
“姐姐高兴就好!”
白南笙斜了安伯清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月余的时间,小少年脸上已经褪去病态,眉目俊俏,带着异域特有的风情。
“质子的姐姐可不在天启,在宫中还是多注意言辞!”
安伯清没说话,朝着白南笙轻颔首。
“咸吃萝卜淡操心!公主府的人可不是轻易好惹的!希望丞相管好自己的嘴巴!少妄论别人的家事!”
谁也不敢出面管的事,白南笙非得充当出头鸟,不使劲往他心窝子里捅几刀都对不起自己!
白南笙被怼得哑口无言,端着茶盏的手都有些微抖。
顾长安就是块铁板,刀枪不入,谁踢谁受伤。
江明晏看向顾长安,眼中宠溺深得化不开,虽然,她对自己也不上心,但是,她对别人更恶劣!
他突然就开心了!
安伯清扯了扯顾长安的广袖,轻声道。
“姐姐,别为了我得罪丞相,小六习惯了!”
她扯回袖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
“我不惹事,可偏有那不长眼的往上撞,人家找骂,我心善,不得满足?”
安伯清语噎,勉强笑了笑。
白南笙温润如玉的形象彻底维持不住,脸色铁青。
可惜,顾长安自顾自说着,压根没一点怜香惜玉的觉悟!
宫宴最是无趣,靡靡之音听得顾长安昏昏欲睡,她不开口,安伯清也不敢动筷子。
“吃东西,无事。”
顾玉霖看了眼安伯清,两人同时拿起小几上的象牙筷子。
折腾了几个时辰,早就饥肠辘辘,两人虽吃得慢条斯理,可御膳精致量小,玉碟很快见了底。
安伯清看她只喝了小半碗鱼翅羹,“姐姐,你不饿吗?”
她笑,“饿,可菜里都加了料,想吃也不行啊!”
顾玉霖,“......!那你还说没事!”
他看着空了的玉碟,毫无形象地一筷子敲在她脑门上。
她摸着被敲疼的额头,幽怨地看着顾玉霖。
“我不能吃,不代表你们俩不能吃,你们又不用生孩子,红花对你们没影响!”
安伯清嗫嚅,“那你还敢喝羹汤!”
“他桌上的没问题。”
安伯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白南笙嘴里含着汤,吐不出,咽不下,神情复杂。
曲嬷嬷忍笑,戳了戳身旁晚秋的脑门。
“你呀,胆大包天!”
她吐舌,“奴婢这是有眼色。”
跟随顾长安久了,见她不动筷,就知事有蹊跷,她跟着白公子练习那么久,换碗汤羹还是不在话下的。
顾玉霖闻言长长呼出口气,“那为父就放心了!”
说完,又从白南笙桌子上顺来一碟糯米鸭,“我看着的,这碟他们没动过筷,凑合垫垫肚子!”
白太傅,“........!!”
顾长安从顾玉霖身后探出半颗脑袋,“红花活血散瘀,于你们百利无一害!”
她盯着白太傅突出的小腹,粲然一笑。
“太傅您少运动,瞧这肚子,怎么看都是短命的征兆!多喝红花加枸杞,降胆固醇,养颜美容,说不定您还能再寻个夫人,一举得子!”
她摩挲着下巴,说得一本正经。
“太傅到时候摆宴席别忘了给我下帖子!”
白太傅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皇上和安伯景不时低语几句,目光却不时落在他们这边。
皇上笑问顾玉霖,“西凉同天启互通贸易,他们提供战马和细盐,咱们供应粮食和茶叶,顾爱卿觉得如何?”
安伯清一滞,眉头拧紧。
西凉位置特殊,粮食不易存活,盐碱地多,太子说的细盐,提纯过程费时费力,百姓吃的大多是粗盐,根本不可能如数提供给天启!
北面部落确实擅养马,可气候恶劣,草料供给不足,马匹瘦弱,别说上战场了,就是平时放牧都跑得有气无力。
他抬头看顾长安,见她冲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只得按下满心的焦急和疑惑。
顾玉霖未起身,神色淡淡。
“陛下,去年江南一片受灾严重,大米的价格如今不说一日一涨,也让许多百姓买不起了,至于细盐....咱们一直从玉奇国购买,要是毁了协议,而西凉无法及时供应....”
买不起大米,百姓可以吃粗粮,可盐是必需品,要是价格也涨起来,天启必会大乱!
安伯景低笑一声,“顾太师思虑周全,只是为何如此肯定一定供应不上?协议一旦签署,西凉必定言出必行!”
他看向皇上,“玉奇的盐虽多,可据伯景所知,价格是我们的三倍不止。”
皇上蹙眉,显然动心了。
盐的事一直是心头大患,为此众多盐使在天启国内苦寻盐矿,可惜这么多年过去,除了一些产粗盐的盐湖,一无所获。
顾长安定定看着江明晏,他倒酒的手颤了颤,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她的目光太过灼热,江明晏避无可避。
除了行军打仗,朝堂的事他无心染指,他不想升官加爵,也没想过万贯家财,支撑他一次次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无非就是分家娶顾长安这一个信念!
他叹气,在她灼人的目光中缓缓走到殿中央,跪下。
“陛下,臣有法子让粗盐变细盐!”
语惊四座!
安伯景的脸迅速黑了!
皇上心里的讶异不比大臣们少,他竭力克制住冲动,暗暗呼出好几口气。
“哦,从前怎么没听怀化大将军说过此事?”
江明晏缓缓抬起头,“前段日子微臣离京得遇高人,这法子还是他教的!”
既然是高人,必定神龙见首不见尾!
皇上就是想寻真相,也找不到他嘴里子虚乌有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