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骂骂咧咧地出了房门,就见一个十二三岁下人打扮的丫鬟正惨白着脸僵在一屋子门前。
“喂,你干什么的?!”阿德有些不耐烦地嚷了一句。
他看出来那是他兄弟阿庆的房间,阿庆嫌弃其他人睡觉打呼吵,昨晚自己单独一人睡的。
这小丫鬟大清早的鬼叫个什么劲。
“......血,血,好多血。”小丫头手指颤抖地指着地上,哆哆嗦嗦地回答。
“什么血?”阿德烦躁地往前走了两步,突然间,他鼻子嗅了嗅。
——血腥味?
——怎么会有这么浓的血腥味?
阿德眉头皱了起来,他快走几步,一把将还僵立着的小丫鬟推开,“滚开!”
随后,他就看到阿庆房间的地上全是血,而阿庆本人则是蜷缩着侧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阿庆?!”阿德心脏都缩了起来,他低声喊了阿庆的名字,可阿庆一动不动,阿德一步跨进房间,手指探到他的颈侧,却在下一刻,又猛地缩了回来。
——阿庆死了,人都凉透了。
在这临夏日闷热的早晨,阿德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快去喊你们管事的过来!!”阿德也是白着一张脸朝那眼睛发直地小丫头吼道。
小丫鬟被他吼得一哆嗦,但却是惊醒了过来,头一扭就往外冲去。
阿德看着死状凄惨的阿庆,心口噗通噗通地狂跳起来。
他直到现在,终于深刻的意识到,这大梁京都确实不是那么好待的地方,当初他就不该贪图钱财而千里迢迢从南疆跑过来。
在这天下最大的皇权脚下,是谁都能要了他们这些外族人的性命。
阿德心惊肉跳地将其他还在呼呼大睡的兄弟都喊了起来。
这处院子的管事也已经赶到了,是个面上无须的胖胖男人。
男人名唤吴州,正脸色难看地看着已经硬了的阿庆,跟在他身后的小厮也是脸色发僵。
阿德想也没想上前就怒喝道:“这是怎么回事?当初不是说好你们会保护好我们的吗?这才过了多久,我兄弟就死在了你们的地盘上?还说保证我们的安全,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让我们相信你们能把我们安全送回南疆?”
面对阿德的大呼小叫,吴州面色阴沉,原本这里死了人,他就要想清楚该怎么向上面汇报,而这南蛮子还操着一口怪腔怪调的口音对他叫嚣。
吴州心里十分不爽,这些个行事作风都透着诡异的南蛮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这可由不得你们信不信。”吴州冷冷地盯着阿德,语气十分不善。
阿德身后的兄弟几个一听吴州的语气,立刻就围了上来,这些南蛮人全都皮肤黝黑,身形高壮,站在吴州面前,一下将吴州衬托得像个发面馒头。
可吴州丝毫不怵,他朝身后挥了挥手,“来人,将阿德首领请到街口看看热闹。”
“是。”他身后的小厮走上前,态度强硬地对阿德伸出手,“请!”
阿德与站在阿德身后的其余巫师一个个都愣住了,像是不明白吴州这是想干嘛。
吴州嗤笑一声,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今日可是你们处斩的日子,你们还有谁想去观礼,我都可以送你们过去。”
阿德猛地一僵,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人还有他背后之人,可是救了他们性命,要不是他们,今天脑袋分家的就是他们了。
想到这里,阿德的脸色瞬间别扭起来,脸上的戾气也完全消失不见,可要他向吴州赔不是,他又有些开不了口,毕竟身后还站着自己的兄弟。
吴州却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脸上挂起让人不大舒服的笑容,“阿德首领,你们先安心在这处待着,我等会就去回话,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这位枉死的兄弟也会有人来调查,诸位不用过多担心。”
阿德知道吴州这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连忙右手按在胸前,行了个南疆的礼仪,微微低头,“是,那就多谢吴管事了。”
吴州鼻中轻哼了一声,带着小厮快步离开了院子。
“阿兄,这些中原人就是阴险狡诈,但他们很怕我们的蝎子毒虫,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杀了他们,一路杀回南疆就是了。”一个汉子等院门一关,立刻迫不及待地问道。
其余的巫师也都连声应和,眼神希冀地看向阿德,仿佛只要阿德一个点头,他们就能冲出院门,杀回南疆一般。
“就我们这几个斗不过中原人,这事就不要再提了。”阿德沉默一瞬后,脸色却是十分难看,他有些艰难地回答。
“他让我们安心等着,那我们就安心待着,谁都不许生事。”
说完,也不等兄弟们反应,自己就先一步回了房间,将门关上。
其余巫师面面相觑,好几个都面露不忿之色,但又不敢违背阿德的命令,也全都安静回了屋子。
到了晚间,吴州又出现在院子当中,他敲开阿德的房门,门都没进,就站在门外说道:“阿德首领,上面回话了,这两日就会将你们重新安排到新的住所,这次定会保证你们的安全,另外,也会安排你们跟随六月初的镖车一同回南疆,此时距离六月初也就只剩半个月,这半个月还望诸位耐心登上一等。”
说完后,就站在那儿看着阿德,等阿德回话。
“好,一切都听吴管事的安排,我们定会安静等待。”现在是弱势一方的阿德自然没有任何异议,连声答应。
吴州这才满意地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首领休息了。”
也不等阿德应声,他就扭头朝身后的小厮说道:“我们走。”
片刻后,就听到院门被拉开又关紧的声音响起。
这处住着明面上已经被砍杀了的巫师的小院,再次陷入了寂静。
另一边,隐六娘再次带着消息回了宁王府。
“殿下,那小院是一家名叫永安镖局的房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