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去哪,岂容你一个小小侍卫长在此放肆?”
裴楚瑶银牙紧咬满脸冰霜,刮下来都够做一碗冰粥了。
对于唐婉宁这位亡国公主,早在入宫之前,她便有所耳闻。
进的宫来后,她倒是没有特别关注过她,因为傅景珩讨厌唐婉宁。
这是举宫皆知的秘密。
先帝虽然将她赐为妃嫔,但傅景珩从来没有宠幸过她,连看都没有看过她一次。
甚至唐婉宁所住的地方,都是先皇赐予的潇湘殿。
而这位宫中的透明人,竟然敢跑到自己面前挑衅。
是以为住了两天养心殿的龙床,就真的飞上枝头了吗?
庞英单膝跪地,冷汗浸湿了后背。
面前这位可是出自南阳裴家,若是回头裴家要个说法,保不齐自己就会被砍头,以平息裴家的怒火。
可,皇命难违……
“臣不敢,臣实在是……”庞英挡在唐婉宁前面,口干舌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唐婉宁则是一脸不满。
磨磨唧唧的,赶紧整个一丈红啊?
“夏锦,将她给我抓过来!我倒要看看,谁人敢来拦本宫!”裴楚瑶动了真火。
“柔嫔以下犯上,按宫规杖责五十!”
动了这么大的火气,当然不是因为争风吃醋。
平日那些争风吃醋的模样,不过是演给皇上看的。
裴楚瑶真正气的是,一个小小侍卫长敢于挑衅自己。
况且,这明面上是个侍卫,实际呢?
这是在挑衅她世家女子的尊严!
“是!”
感受到自家主子的怒火,夏锦立刻窜起来,挺着脖子就往前冲。
仿佛是要踩着庞英尸体走过去,抓住唐婉宁为主子出气。
庞英无可奈何,跪在地上硬着头皮扯开了剑鞘。
却不想,夏锦好气势,脖子直接朝着剑上撞。
庞英哪里真敢伤了淑妃的陪嫁丫鬟,只好跪着后退。
“五十?真滴么?”唐婉宁瞬间眼睛一亮,在后面使劲扒拉庞英,“你且来,挡害不知道么?”
庞英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这位姑奶奶脑子有问题吗?
他拼着得罪宫中高位妃嫔,是在保护谁?
她为什么一副往上冲的架势,莫非说是不知天高地厚,要和淑妃厮打不成?
那可不行!
他受命保护唐婉宁,即便得罪了裴家,至少赌一个忠心耿耿,保不齐还有机会活下来。
可若是让唐婉宁与淑妃厮打起来,那恐怕皇帝一怒,自家就是九族团聚了!
庞英额头鬓角都是冷汗,口中求完这个,求那个,偏偏两个都无视他的阻拦。
他现在算是能理解耗子钻风箱的感受了,真他娘的是两头受气啊!
与跳脚着急的唐婉宁不同,裴楚瑶高高扬起头颅。
她本不愿意来做个出头鸟,在皇帝新鲜热宠的时候来这个触霉头。
可唐婉宁实在太张狂。
区区嫔位,仗着皇帝宠爱,带着大批的羽林军横行无忌。
见到自己不仅不跪拜行礼,还言语挑衅,就算日后皇帝问起来,自己统领六宫,教训个妃嫔自是理所应当。
在这些理由之外,裴楚瑶还有一个念头:
她倒要看看,南阳裴家与汲水洛氏,在皇上心中,究竟孰轻孰重!
两边较上了劲,一个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另一个急于求死,受气的侍卫长庞英真的要疯了。
唐婉宁一个劲儿的扒拉他,夏锦悍不畏死的朝剑上撞。
眨眼之间,两人成功在庞英的红缨帽头顶会师了。
夏锦举起手,就是甩过来一个耳光。
唐婉宁却不自知,相当热情的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使劲摇,边摇边说:“辛苦了大妹子,辛苦了奥。”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夏锦被抓的怔住。
但只是怔了一瞬,迅速抬起另一只手。
啪啪啪,三下。
“敢对淑妃娘娘不敬!”
“哎?不是说好打板子的吗?”唐婉宁被扇得头都歪了。
淑妃微微蹙眉。
夏锦知道是自己自作主张了,可她忍不住,她陪伴小姐自小到大,何时小姐受过这样的委屈?
一把薅住唐婉宁的胳膊,就要向外拖。
斜刺里,一只手拦住了她,是紫嫣。
“姑娘,有些人,打不得。”
紫嫣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唐婉宁不该是她们能动的人。
她是皇帝保护的人。
只不过,她不好向淑妃解释,唐婉宁骂了好几天,皇帝都未曾动她一下。
单看唐婉宁在后宫走动,都带着这么多的羽林卫还看不懂么?
可这事她不能说,就算说出去,淑妃也未必相信。
嗯……可能天下人也不信。
唐婉宁挨了嘴巴子,庞英是真急了,锵的一声拔出了剑,也不再跪着了,
“淑妃娘娘万万不可!”
方才因为自己的迟疑,柔嫔娘娘被掌掴,自己这条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现在绝对不能再迟疑了,至少也要保自己一个全尸……
如果实在保不住全尸,能保住九族全尸也是好的……
其他跟随的侍卫宫女太监也都反应过来了,死肯定是死定了。
为了不被千刀万剐,必须得保住唐婉宁不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一股脑的冲过来,将唐婉宁围在当中,哭哭戚戚的朝淑妃磕头。
“艾玛你们可憋嚎了,咋都这么耽误事捏?”唐婉宁着急哇,恨不得扒拉开所有人,自己跑到板子下躺好。
“好,好!”裴楚瑶气笑了。
看来皇帝还真是够宠爱唐婉宁,否则这些狗奴才不敢跟自己龇牙。
不过她更笑的是唐婉宁的愚蠢。
她以为如此便能扳倒自己了么?
皇城里的宠幸,靠得是母家的势力和冷静的头脑,真以为一张脸,便能永保无忧了么?
真以为激怒自己打了她一顿,便能让皇帝厌弃裴家么?
“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阻拦我,谁敢阻拦,一并打死!”
“淑妃你敢?!”
“皇上驾到——”
裴楚瑶正要发狠,御花园外突然传来了傅景珩的声音。
“皇上万安。”所有人跪地迎接。
唯独唐婉宁,旗杆子似的杵着。
脸上流露出一丝失落。
“淑妃,你好大的胆子!”傅景珩似乎跑了很远,上气不接下气。
又像是受了风寒,声音都变了。
“皇上,柔嫔她对臣妾不敬!”淑妃惊恐抬头,难以置信。
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听到傅景珩用如此语气斥责她。
莫非说,她的母家出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