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妃一身反骨,作死不分朝九晚五》 第1章 咬着粑粑,给根麻花都不换 “你,自尽吧!” 破败昏暗的潇湘殿内,身穿龙袍的傅景珩负手而立。 在他面前地上,仰面倒着一人。 他目光阴鸷,居高临下:“唐婉宁,朕念在你曾为夏氏王朝公主的身份。” “赐你自尽,留你全尸,已是保全你夏氏王朝最大的体面!” “你不要在此装疯卖傻,胡搅蛮缠,敬酒不吃吃罚酒!” 唐婉宁刚一恢复意识,就听见有人在耳边叫着自己的名字,逼逼赖赖。 虽然感觉脑瓜子迷迷瞪瞪,眼前金星乱闪,好像有个小人在她脑袋里扬沙子。 但她还是本能般的接过话茬: “别哔哔,再哔哔牙给你打罢园了!” “你要活够了,就替那好人死去,嘎哈玩意让我死啊?” 话,咱可以不主动说。 但别人说话,绝对不能让话掉地上。 这是祖训。 “大胆!竟然敢在皇上面前出言不逊!” 一名太监迅速窜了出来,巴掌狠狠朝着唐婉宁的脸上甩过去。 “慢着!” 傅景珩一声冷哼,太监下落的手生生停住,好似被牵住了链子的狗,弯腰退回。 他要的是唐婉宁乖乖赴死,并非泄愤。 没有必要留下痕迹,平添许多口舌,给那些人留下把柄。 “事到如今,你唐家王朝气数早已散尽,若是你聪明些的,就不该再做无谓的挣扎。” “难不成,你还想着那些老臣会豁出来眼下的富贵,为你搏命吗?” 唐婉宁感觉头疼。 这山炮晒脸是不? 她都不吱声了,害搁哪嘎达叭叭的,上辈子是哑巴没说过话吗? 狠狠将扬沙子小人按倒,左右开弓两个大逼斗,唐婉宁的脑子和视线都开始清醒。 入目的是一片明黄,海水江崖纹中五爪的金龙盘踞其上,威武霸气。 缓缓抬头。 龙袍的主人正满面怒容,咬着腮帮子瞪她。 仿佛给他一碗酱,就能给她撅吧撅吧蘸酱吃了。 立刻有三个问题,犹如脱缰的野驴般冲进脑海: 他是谁?我在哪?什么仇什么怨? 与此同时,一道疑似她已故二大爷的声音冲进大脑。 【诶↗诶↘诶↘,听得见吗?】 【恭喜幸运者9527号,获得死亡即可返回原世界领取一亿奖金机会,括号无任何毒副作用括号完】 【警告:不可自杀,否则发配蟑螂世界】 【通知结束,先撂了奥】 唐婉宁卡巴卡巴眼睛,自己是不是冲着没脸子的了? 再不然让黄大仙给迷了? 这咋还剧情叠buff呢? 先是她一个打工牛马,裤衩一下,穿越了。 现在的身份既是前朝的公主,又是新朝皇帝的妃子。 身份削微复杂,但总结来说就是:破碎的爹,失踪的妈,覆灭的王朝,受气的她。 而眼下。 面前这位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的狗皇帝,非逼着她自杀的时候。 裤衩一下。 她又成了幸运客户…… “头好痒,要长脑子了。”唐婉宁挠头。 太绕了,绕得她大脑和直肠一起打结…… “皇上小心!”太监又跳出来,生怕唐婉宁甩傅景珩一脑袋头皮屑。 “无妨。”傅景珩一撩龙袍,随意坐在椅子上。 他相信,一句赐死就能生生吓昏过去的女人,绝对不敢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唐婉宁盘腿坐在地上挠头,越挠越上头。 也不知道原主多长时间没洗头发了,好不容易将头发挠通顺了,也确定了一件事。 此次穿越行程,不是单程车票,她还有机会返回原来的世界,吃上山河屯的大鹅顿酸菜。 而且还有一个附加好处,那就是只要她不自噶,死了就能回去领奖金!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作大死! 这事她擅长啊! “嘿嘿嘿嘿……”唐婉宁开始桀桀怪笑。 回想自己从小到大的战绩,三岁徒手剪电线,四岁跳冰窟窿抓鱼,五岁掏鸟蛋上树掉地上,六岁将农药当可乐干了,要不是那农药是假冒伪劣,村里直接吃席…… 身边没人她都能翻着花样的作死,更何况现在是穿越到封建皇朝的古代,又整天围着皇帝转圈…… 手拿把掐! “那啥,你叫傅……傅景珩是吧,你帮我个忙,我可以提供一些东西给你。” 唐婉宁边说边回忆高中物理化学知识,虽然她已经大学毕业了,知识随着毕业证封印。 但她相信,只要她使劲挤一挤,总有没被封印的边角料。 “大胆!竟敢直呼圣上姓名!”衷心的太监又跳出来。 “闭嘴,群演没有台词。”唐婉宁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她已经马上想到手搓火药的方子了,有木屑,硫磺,还有啥来着? 傅景珩双手撑在膝上未曾言语,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唐婉宁的双眼,仿佛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即便你是亡国公主,但终究曾是天潢贵胄,难道天家的贵气和脸面都不要了吗?” 啥,啥意思? 唐婉宁拧眉。 他是在说自己不要脸么? 他想让她自噶,而她呢,想让他杀了自己。 不就是死法不同,咋就成不要脸了呢? 瞧着他左眼鄙字,右眼夷字,唐婉宁还以为不会答应。 没想到他又突然改主意了,淡淡点头,表示她可以提出要求了。 “只要你愿意自戗,朕可以许你一个条件。” 唐婉宁选择直接忽视对方表情,只要能顺利回去领奖金,别说鄙夷,就是大姨二姨姨姥姥都无所谓。 认真琢磨了一下,她慎重的提出要求: “你给我点儿钱,再给十天时间,让我在周边溜达溜达,然后回来找个最厉害的刽子手,我老老实实让你砍死。” “作为交换嘛……” “我还没想好给你什么东西,但总归不会让你失望的。” 一想到自己连黑火药的配方都没回忆起来,唐婉宁多少有点心虚。 可好歹来了一趟古代,她真想溜达溜达,所以她非常真诚。 傅景珩沉默。 宫女太监们沉默。 唐婉宁也沉默。 她也没提啥过分的要求吧…… “你……就真的这么怕死么?”傅景珩鄙夷的表情,变成了好似于心不忍。 又好像是痛心疾首。 仿佛是对她贪生怕死的模样,失望到了极点,霍然站起身。 “不是,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跑啊?我不跑啊!”唐婉宁急得直拍大腿。 “我不是不死,是不想自杀,是等我溜达完了,你给我来个嘁哩喀喳痛快的,哎,” “哎?” 傅景珩似乎受了极大的打击,不想再看唐婉宁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你别走哇!” “你这人咋咬着粑粑蹶子给个麻花都不换呢?你整死我和我自噶,都是死啊?” “你还用不用我死了啊?” 第2章 犟种之间的对决 “你到底还用不用我死啊?” 傅景珩闻听站住,转过头。 标准的鹰视狼顾姿态。 “你当真愿意赴死?” “愿意啊,我嘎嘎愿意啊!” “你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愿意死了!” 唐婉宁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在你们这个世界是死了,可实际上老娘是回到原世界享福去了。 谁不愿意谁是傻子! 傅景珩忽然蹙眉。 嘎嘎是什么? 而且,他似乎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的口音…… 还有语气,动作,姿态,包括对自己的态度。 要知道以前的她见到自己,就如同猫见到耗子一般,怕得浑身发抖。 可眼前的她,不仅敢和自己身边的太监撕扯,甚至瞧她目光中的姿态,仿佛一副要上来薅他脖领子的样子。 以及提到让她自戕。 她所表现的已经再是惧怕,反而是跃跃欲试…… 傅景珩定在原地不动,目光阴鸷犹如寒冰。 当初前朝崩灭之时,唐婉宁还是个三岁孩童,宫中大乱时被宫女扔到枯井里。 直到三天之后,先皇满皇宫挖金子时恰巧发现了她。 大约是觉得一个女孩不会对皇权有隐患,土匪出身的先皇也想装出仁慈模样,用她活命以安抚前朝旧臣,索性便将她养在了宫中。 可她不再是公主,也不算是宫女,就以如此尴尬的身份苟活在宫中。 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受到的惊吓太大,又或者是受多了宫人明里暗里的欺凌,她养成了不仅木讷,还胆小懦弱的性子。 再之后,她被先皇许给自己为妃嫔,她也未曾承宠,日子与之前没有两样。 可今天…… 是自己逼迫她自杀,所以决定破釜沉舟了吗? 傅景珩紧皱双眉,若是是最近有人蠢蠢欲动,他还不会这么早就动她…… 毕竟她母亲外祖家,是汲水洛氏! 就是那个家训,后世子孙从文经商不从政,其势力遍布诸国,但却能在历代更迭中屹立不倒,成为世家中的一股清流的洛家。 当初,先皇登基曾为他求娶洛家女为后,但洛家却以‘有女已在宫中’为由,拒绝了联姻。 很显然,唐婉宁便是洛家所说的‘女’。 可洛家故意忘了,这位‘女’,还是前朝皇室唯一的血脉…… 傅景珩缓缓的盘弄着手指上硕大的玉扳指,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他在衡量。 唐婉宁好不容易扒拉开拦路太监,完全看不出眉眼高低样子,跑到傅景珩面前语重心长: “我脚的吧,上一辈是上一辈的事,咱俩之间也没啥深仇大恨,你让我自噶,无非也就是怕我闹点幺蛾子。” “又或者怕谁打着我的名义闹幺蛾子,所以我跟你说的是我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是自己动手,必须得你nèng死我,懂了吗?” “你别给我整眼神,我看不懂。” “行不行你倒是吱一声啊!” 傅景珩暗自捏紧了拳头,硕大的扳指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打算用你一己之躯殉国,好激起全国再次动乱吗?” 唐婉宁:??? 他在脑补啥玩意? 她只是单纯的想回家领奖金啊! 这事能实话实说不? 万一说了,他会不会把自己当精神病,关进冷宫,三天饿九顿,小皮鞭沾凉水,那可就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成了。 又或者架一把柴火,BBQ了自己。 虽然说为了一个亿可以献身,但是如果能轻松挣了,怎么着也比烤到八分熟舒服。 能在选择的情况下,唐婉宁还是希望能死的舒服一点。 可面对这样一个脑补帝,俩人沟通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要不…… 唐婉宁伸手摸了摸头顶的簪子。 “你是想说,让朕给你一个孩子,然后在皇宫中隐姓埋名一辈子?”傅景珩眉毛拧成了一座山。 假如真的让唐婉宁怀上一位皇子…… 前朝公主与今朝皇帝的血脉,恐怕到哪时候,太子的人选都未必是他能左右的了。 作为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皇帝,他绝不允许皇位被他人操控。 但他又从心里佩服,唐婉宁为保命,可以在宫中装傻多年,又在关键时刻可以装疯。 乃至,贵为公主,也可以委身仇人身下,只为筹谋计远。 如果不是两人如此的身份,傅景珩甚至觉得只有唐婉宁这样的心机,才配得上做自己的妻子。 奈何两人命运注定,只能成为仇人。 也只能活一个。 唐婉宁愕然:我特么都妹说话! 咋又脑补这么多??!! 她都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就是个傻子也能听懂了,为啥他就不相信呢? 震惊使得唐婉宁眼睛瞪得格外大,嘴巴张着,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空气突然变得诡异。 衷心太监瞅瞅两人的神色,忽然低低的回道:“皇上,此处破旧,不宜在此宠幸。” 寂静的大殿内,宠幸两个字不断回荡。 宠幸…… 幸…… 唐婉宁感觉自己脑子里有根弦,蓦地就响起一首BGM。 “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唐婉宁忽然一笑,轻轻从头上拔下纯铜镀金的簪子,刚挠通顺的秀发清泻而下。 该说不说,原主这幅皮囊绝对称得上美女,尤其是她惨然一笑间,透着一种国破山河碎之美。 傅景珩抬手,示意身边的太监靠后。 坦白来说,抛开国仇家恨,单论相貌以及心智,他会对她动心。 他其实也很想看看,唐婉宁为了活命能做到什么程度。 是跪到他脚下臣服讨好,还是谄媚娇笑。 高贵的一国公主,到底会对他这个泥腿子爬上来的皇帝能做到什么程度…… 但,很可惜。 他想多了。 唐婉宁垂着头,嘴角咧开一抹诡异的笑意。 声音低低的说道:“九族都死干净了,不会连累别人了。” “你说什么?”唐婉宁的声音压得很低,与她面对面的傅景珩没有听清。 “我说。”唐婉宁抬头,忽然提高了声音:“龙抓手莲花飘~,蝎子掌袋鼠跳~,双峰贯耳脑——袋——砸核桃~~~~” 傅景珩一愣:这是什么怪异的歌曲? 唐婉宁猛地收起笑容,手中簪子一调个,用尽全身力气跳起来朝着傅景珩的脖子扎了下去! “不要小看我与九族的羁绊啊喂——” 第3章 瞅这架势,你可能走我前边 “我来受死!” 唐婉宁忽然大叫一声,手握着簪子跳起来就朝着傅景珩的脖子刺了过去。 目光坚定。 根据封建古代法则,刺杀之罪大于天。 她就不信,她都这样了,傅景珩还不杀她! 傅景珩一怔,面露些许惊讶,身形却是未动半步。 倒不是被她驴唇不对马嘴的胡言乱语唬住,更不是被吓得不敢动弹。 因为,无需他出手。 下一秒,唐婉宁整个人便倒飞出去。 犹如一只破麻袋一般,被人甩飞出去,嘭的一声撞到墙上,又重重落在地上。 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一个老太监冷眼望向她,眼神中尽是不屑的鄙视。 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刺杀圣上,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若是让区区弱女子伤到皇帝分毫,他这个大内总管直接一根白绫吊死算了。 老太监满脸冷笑,中了他一掌,想必这女子是活不下去了。 他转过头,恭敬弯腰:“皇上,请问该如何处置……” “噗——” 老太监的话没说完,就被喷了一脸的血。 他惊愕抬头。 皇上,他吐血了??!! 他竟然吐血了??!! 老太监瞬间呆住。 他明明亲眼看到唐婉宁的簪子,并没有伤到傅景珩,甚至连他龙袍的袖子边都没碰到,怎么会突然吐血呢? 难道说…… 此女有隔空杀人的本事?? “皇上!来人,快来人护驾!”小太监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 潇湘殿的破门被一群侍卫踹碎,冲进来在傅景珩身旁拉开一个保护圈。 另一个圈,围住了唐婉宁。 “关总管,怎么办!”一群小太监无助的看向老太监关荣。 关荣一手捏着傅景珩的脉搏,一边仔细回忆刚才唐婉宁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此女在宫中长大,绝对没有机会学习武艺。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下毒! 没错,下毒并不非要食用,嗅觉、触摸都有可能中毒。 可现在圣上已经毒发,却为何在脉象中诊断不出是何种毒素呢? 难不成是什么番邦外域的蛊术? 关荣面皮紧绷,捏着傅景珩的手腕不说话,周边的太监宫女们更不敢出声。 要知道这位关荣,效力于前朝皇帝,先帝入京都没能收服他,唯独只效忠了傅景珩。 傅景珩对他是绝对的信任。 这种时刻,当然是最信任的人来决断,否则一旦出点意外,他们这些虾兵蟹将肯定会被碾成碎末。 关荣不理会周边人的想法,他只定定的盯着唐婉宁。 在他看不出情绪波动的眸色中,唐婉宁竟然骂骂咧咧坐了起来。 “原来这世界上真有武功啊,奶奶个腿儿的,我都没看清是个啥玩意儿就被创飞了。” 围在她身边的侍卫随着她的动作,不由自主攥紧了手中的佩刀。 中了关总管一掌,飞出去将墙生生撞出来一个人印子,她居然还能坐起来? 这是他们能应对的高手吗? “艾玛呀!”唐婉宁扶着墙站了起来,这才看见自己撞出来的印子,“这都没死?!” “原主这身体也太抗造了!” 随着唐婉宁站起来,关荣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圆了。 她,竟然毫发无伤? 难不成是自己功力倒退了? 不对,绝对不是! 傅景珩逼迫唐婉宁自尽的整个全程,关荣都在暗处看的一清二楚。 起初唐婉宁还痛哭哀求,吓得浑身发抖,只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直到傅景珩失去耐心,暴喝一声之后,唐婉宁直接吓得昏倒在地。 但几息之后,她醒来便不一样了。 不仅像变了个人似的,对皇上大呼小叫,甚至忽然暴起刺杀…… 关荣忽然想起来在南疆,曾经风传一种巫蛊诅咒之术,传言施术者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通通都会转移到受诅咒之人身上。 所以……她是在逼自己对她出手! 没错了,先是假模假样的刺杀,逼破自己出手,以达到伤害皇帝的目的。 可,那她为何不自杀呢? 若真是这种诅咒之术,她死了,皇帝也会死…… “噗——”傅景珩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不好,圣上的内脏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没时间多想了! 关荣连忙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塞进傅景珩口中,然后轻轻将放在小太监怀中,随后猛地一步窜出去。 手一抬,将正在拍灰的唐婉宁掐着脖子提起来,大喝问道: “说!你对圣上下了什么巫蛊诅咒?!” “快说,否则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唐婉宁:??? 她诅咒谁了? 哎?傅景珩咋吐血了? 艾玛,吐的这个埋汰,都冒泡泡了。 瞅这个架势,搞不好他得走自己前边呀。 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殉葬了? 也不知道这边殉葬,是活埋还是整死之后再埋…… 关荣怒目圆睁,唐婉宁先是嫌弃再兴奋的眼神,落在他眼里,就是她巫蛊诅咒实打实的证据。 不然一个即将赴死之人,为什么会如此兴奋? “说!你到底用什么方法诅咒了圣上?!” “是不是用你的生命献祭?” 据传这种巫蛊诅咒术,施术者不仅要付出寿命的代价,甚至还要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关荣心底滑过一丝恐惧,她居然对自己都如此狠毒?! “嗬嗬,说,啥,玩,意?”唐婉宁被掐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有点难受,上不来气,但不挣扎。 而且很兴奋。 成了!她的刺杀反被杀方案成功了! 她似乎已经闻到麻辣烫烧烤冷面的味儿了,( ̄ ii ̄;) 老爹老妈闺女马上回来带你们过好日子啦! “关总管!圣上他……”小太监惊呼出声。 圣上的脸怎么紫了? 是不是要死了,完蛋了,他是不是要跟着陪葬了? 小太监带着哭音的声音惊得关荣手一颤,回头看到傅景珩的脸色,心中焦急使得他双眼赤红。 “说!快说!” 唐婉宁眼前冒金星,特别想笑。 眼前这位大娘是不是智商欠缺,掐着脖子谁能说出话来? 不过这都不关她的事了,她可要回家了。 她是开心了,关荣睚眦欲裂。 她竟然还笑?!! 咔嚓—— 一声毛骨悚然的脆响,唐婉宁的右手臂被关荣生生折断了! “嗷呜——” 第4章 咋都一惊一乍的呢 咔嚓! “嗷呜——” 一道凄厉的惨叫从傅景珩口中传出。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小太监惊恐万分的大叫起来。 关荣猛转回头。 只见傅景珩突然抱着手臂,痛苦地扭曲着脸,整个人弓成虾米状,身子不停颤抖。 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突如其来的一幕,不禁让所有人一懵。 甚至连上前搀扶一把都忘记了,全都那么傻愣愣的看着傅景珩痛苦呻吟。 “快去传御医!!!”关荣大吼一声。 恐惧和心慌同时笼罩了他。 果然与他猜测的一般无二,这个前朝公主确实是自己的生命和魂魄诅咒了圣上! 反应过来的关荣没有第一步扑向傅景珩,反而是脸色异常严峻的对着吓傻的宫女太监下达指令: “寒影,立刻传令禁卫军,宫门下钥,任何人不得出入! “明蓝,马上传书京畿营魏景将军皇城戒严!” “竹盈,即可将圣上抬往养心殿医治!” 随着关荣一道道命令,唐婉宁瞅着方才还哭得死去活来的小太监,骤然满脸严肃站起来,奔着窗户一前一后飞了出去。 没走门。 随着他俩飞走,房梁上又唰唰唰落下数道黑影,将潇湘殿的破床拆开,小心的把吐血的傅景珩抬上去。 傅景珩抬手。 关荣立刻上前。 傅景珩勉强压了压口中的鲜血,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道:“此事不可泄露。” “潇湘殿,杀。” “是。” 随后,傅景珩才安心的昏过去,被黑衣人抬走。 关荣回头看向殿内其他宫女太监,眼神中滑过一丝不忍。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关荣冷下来的目光落在唐婉宁身上。 对着一个看起来似乎快要吓尿裤子的宫女说道: “紫嫣,你将她严格看管,” 说道这里的时候,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难看,“轻一点,不要伤了她,一并带往养心殿。” 唐婉宁坐在地上瞪眼,是她的胳膊被撅断了,傅景珩喊个鸡毛? 还有,为什么他喊一嗓子,皇城都要戒严? 古代皇帝都这么金贵吗? 他说的杀里面,有没有自己的名额? 那名小宫女也满脸严肃的应声起身,解下身上的腰带,奔着唐婉宁走了过来。 显然,最后一道命令,是对着她下的。 她大约就是紫嫣。 “你干啥,你撒开我,勒死人是勒脖子,捆肩膀干啥?” “你这腰带是长颈鹿的围脖吗?咋这么长啊?” 紫嫣不吭声,无视唐婉宁的挣扎,小心的将她放倒,摆直。 一条腰带,从肩膀开始缠,向下一路缠粽子似的,缠到脚趾尖儿,只留下一个脑袋在外面。 仿佛一只即将化蝶的蚕蛹。 “傅景珩他咋滴了?你们咋都这么紧张?” 唐婉宁伸长脖子,却发现连傅景珩的影都看不到了。 然后天旋地转,紫嫣将她扛在了肩头。 脚底下一用力,速度极快的朝着养心殿的方向奔去。 唐婉宁大头朝下,嘴里哇哇乱叫:“艾玛你毛了啊?慢点我晕车!” 火烧屁股似的冲进养心殿,唐婉宁发现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没人关注紫嫣和被扛着的她,全都围在床榻边上焦急的探讨着什么。 “关总管,皇上到底如何受的伤?” “对啊关总管,您倒是快说啊,我们也好斟酌着如何开方啊。” “皇上不仅五脏受伤,手臂更是受到了外力重创,恐怕我等全力医治以后,也会留下后遗症啊。” 关荣被围在中间,一言不发。 他该怎么告诉太医,皇帝是受了巫蛊诅咒,现在与前朝公主性命相连,皇帝现在所受的伤,都是自己施加在唐婉宁身上而转移过来的? 唐婉宁闻听一楞,傅景珩内外同时受伤? 啥时候的事? 明明挨打受骂的是自己啊? 不过话说回来,原主这体格子有点过分抗造了奥。 先是被创飞啪叽糊墙上不死,现在胳膊让人撅折了,也不疼。 多少沾点变态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 既然原主体格子强悍到这种程度,那她又是怎么噶的呢? 不过,这个问题在唐婉宁脑袋里晃了一下,就被她扔一边去了。 她不想知道原主是怎么噶的,只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噶。 “够了!都不要吵了!”太医院的院首方修成大喝一声,止住了其他太医的逼问。 “皇上此刻伤势严重,不斟酌如何用药,反而逼问如何受伤做什么?” “太医院平时就养着你们这群废物吗?” 方修成能熬成太医院院首,为皇上妃嫔看诊,凭的不是高超的医术,而是智商。 明显关荣是有事不能宣之于口,这群蠢货还追着问来问去,想死也不要捎带他啊。 在宫中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有些事,不是所有人都能知道的么? 太医们一怔,当即冷汗浸湿了后背,他们刚才纯纯是在找死啊。 先不说皇帝受伤的秘密,就是关荣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人,竟然还胆大包天去逼问,一定是皇上伤情太重,他们都被吓傻了。 一定是。 回过神的太医们赶紧头不抬眼不睁,凑到一起商量如何用药。 对被扛着进来的唐婉宁,一眼都不多看,仿佛紫嫣扛着空气进来一般。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更不能看。 紫嫣轻轻的唐婉宁放在靠边的罗汉床上,然后静静矗立在一旁,等待关荣的下一步命令。 “傅景珩他到底咋了?你们这一通兵荒马乱的是要干啥啊?” 唐婉宁躺下还不消停,梗着脖子想要透过人墙看看傅景珩。 她也没刺到他啊,正活蹦乱跳的逼自己自杀呢,咋突然又吐血又叫唤的呢? 而且把她绑来干啥,是要把他受伤的事赖自己头上? 那就有点不讲理了,自己有病还养哪瞎溜达,关别人啥事。 不过要是赖自己头上也不是不行,别判千刀万剐,来个痛快的最好。 想到这里,唐婉宁的心情忽然很好,傅景珩死不死不重要,反正自己终于可以死了。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只有关荣透过人墙,定定的看着她。 仿佛眼神中有万千含义,可惜唐婉宁接收无能。 看不懂。 “太后娘娘到——” “皇后娘娘到——” 第5章 太后婆婆和皇后儿媳妇 “醒了,皇上醒了。”一名太医突然高兴的叫起来。 皇上醒了,他们也不用陪葬了。 关荣不再给唐婉宁使眼神,急忙扑到床榻前对傅景珩小声道:“皇上,太后和皇后马上就到,她怎么办?” 傅景珩脸色惨白,刚睁开的眼睛还有一瞬的茫然。 在听清关荣的问题之后,还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这个‘她’是谁。 目光朝着唐婉宁看过来,刚要开口,门外传来两声呼喝: “太后娘娘到!” “皇后娘娘到!” 傅景珩拧眉:“嘴堵上,塞床底下!” 傅景珩一声令下,紫嫣立刻将唐婉宁提起来,准备塞到罗汉床下面。 关荣马上提醒:“挡不住,塞龙床下面。” 紫嫣也顾不上对皇上不敬,一把掀开龙床的床帏将唐婉宁塞了进去,又从身上扯下帕子,塞进她嘴里。 唐婉宁:??? 什么意思? 她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么? 见不得人别带她回来啊! 她对死在哪里又不在乎。 而且,为什么傅景珩醒过来,不是第一时间下命令杀了她? 可惜,这些问题都被绢帕堵住,唐婉宁使劲用舌头顶都顶不出来,刚想呜呜两声,就被外面霹雳扑棱的脚步声盖住了。 “儿啊,你怎么样了?” “当家的,你怎么样了?” 一前一后两个声音传了进来,唐婉宁被床帷挡住视线,猜测这大概就是太后和皇后了。 “娘,我没事。”傅景珩虚弱的声音响起。 “关荣,我儿子怎么受伤了?”太后询问关荣。 唐婉宁想笑。 关荣这个心腹是倒了霉了,皇帝受伤,谁都得问他两句。 她竖起耳朵听着,也想知道到底傅景珩怎么受的伤,却没听见声音。 关荣跪在地上,不吭声。 瞧他这个状态,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你不说,我也不逼问了,我也知道你们在忙大事。” “但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可不能再有了。” 关荣俯身连连称是,退到一旁。 “儿啊,娘不懂你们什么大事,娘就知道一辈子只生了你一根独苗,你要有点事儿,娘可就活不下去了。” “娘您别担心。”傅景珩轻声安慰。 “早知道当皇帝这么危险,咱就不当这个皇帝了,当初跟你爹担惊受怕,现在又跟着你担惊受怕。” “你说咱家当初在西大洼种地,你爹干点木匠活,咱家里也活的挺好,要不是前朝狗皇帝不当人,咱家还过安生日子呢,哪用天天这么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不当这个破皇帝,你爹也不能死那么早,你跟媳妇也不至于闹了好几年,整那么多不会干活的女的养着……” 老太后似乎打开了话匣子,说起来没完,话里话外都在嫌弃当皇帝这个事。 要是让外人听去了,恐怕都没人相信,多少人想坐却坐不上去的皇位,在老太太眼里,竟然还不如回家种地。 唐婉宁在床底下听着也跟着笑。 该咋是咋滴,这家人感情还不错,以前看电视剧,皇帝都管妈叫母后,皇后管老公叫皇上。 没想到傅景珩他家还是普通人的称呼。 而且听老太太说话唠嗑,都挺实在的,不像电视剧里演的虚头巴脑那样。 “什么声音?”太后一阵疑惑。 她好像听见有人哼哼,还好像有人在踢床板。 难道有刺客藏在儿子床底下了? 太后心里马上一慌,站起身就要掀开床帏,被傅景珩一把按住。 “娘,您先回去吧,我想睡会儿觉。” “可是……”太后不敢使劲挣脱,生怕儿子再受伤。 “真没事。”傅景珩冷汗渗出,胳膊很疼,“秀芬你带娘回去。” “那不行。”太后放开了床帏,说道:“我回去,秀芬留下照顾你。” “你们俩因为那些女人都生了好几年的气了,正好留下来好好说说话。” 秀芬? 唐婉宁笑的更起劲了,没想到这里也有跟自己老家差不多的名字。 也不知道这位秀芬皇后长什么样子,要是能看看就好了。 唐婉宁来了好奇心,用尽全力翻了身,匍匐在地上,大脚趾蹬着床腿,开始往外蛄蛹。 只蛄蛹了两下,她就有点蛄蛹不动。 有必要捆这么结实吗? 她现在就像江洋大盗游戏里的小黑人一样,全靠脑瓜门子当动力,磕满地抬头纹才挪了两寸。 唐婉宁有点激恼。 我就不信了呢! 大脚趾蹬住,蓄力,走你! “嗯——”傅景珩闷哼一声。 “怎么了儿子?”太后立刻跳起来,上下一顿检查。 “太后娘娘,皇上是手臂疼痛,该喝药了。”关荣察觉不对,立刻上前救援。 “啊啊,那快来治。”太后当即后退,转头又说:“秀芬,你赶紧给你当家的喂药。” “啊,好。”从打进屋之后就没说话的秀芬皇后,抬起头应声。 太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推了一把自己的傻儿媳,赶紧往前去,却听见傅景珩咬牙切齿: “不用!” 秀芬皇后脚步一顿。 傅景珩尽量放轻语气:“秀芬,你先跟娘回去歇着吧,好好照顾娘。” “儿子,你……”太后欲言又止。 但看着儿子似乎一脸忍耐到极限的神情,太后拉了拉皇后,说道:“行啊,你先跟我回去吧,明儿再过来。” 皇后神情木讷的被太后拉着手,朝殿外走。 临跨过门槛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傅景珩。 忽地,眼圈一红。 仿佛有千言万语。 傅景珩显然也看清了皇后的神情,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 望着两人走远,傅景珩狠狠一拳砸在床板上,眼神凶恶。 “把她给我拉出来!” 紫嫣上前将唐婉宁拖了出来,摆直,放好。 “你到底做了什么?!”傅景珩瞪着唐婉宁的表情接近生吃活人。 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脚。 关荣立马会意掀开被一看,傅景珩的袜子上鲜红一片。 太医们眼前一黑,皇帝在眼皮子底下又受伤了? “让他们全都出去。”傅景珩一摆手。 瑟瑟发抖的太医们如蒙大赦,立刻小跑出去,屋内只留下关荣一人。 关荣跪倒在床榻前,贴这傅景珩的耳朵,将自己之前的猜测说了一番。 傅景珩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竟然是她? 第6章 一起睡觉觉 唐婉宁想问问,他俩蛐蛐自己啥呢,奈何嘴巴被堵的一个严实,只能呜呜两声。 “皇上恕罪,奴才一时心急。”关荣满面愧疚。 傅景珩摇头,“你也是关心则乱,此事不怪你,只不过……” 关荣跪在床前,仔仔细细丝毫不漏的将自己所见讲了一遍,并且将巫蛊诅咒的猜测也说了出来。 傅景珩有些难以置信。 天下当真有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杀人方法? 假若是真的,她该是有多么恨自己,竟然不惜自己神魂俱灭,也要至自己于死地? 她又是如何实施的呢? 从打她被先皇赐给自己为妃之后,自己未曾宠幸过她一次,绝对没有近身接触的机会。 至于饮食穿戴更不用说,唐婉宁更没有可能接触,况且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 难道就仅仅是赐她自尽时,拽了他的衣角? 傅景珩陷入了沉思。 两人一个床上俯身,一个床下躺平,对视良久。 良久。 傅景珩眸底闪过一丝凶光。 “关荣,给她一个耳光。” 唐婉宁懵逼。 咋缓过来就揍她? 关荣没有废话,抬手落下一巴掌。 只是动作轻柔的,好似在她脸上轻轻摸了一下。 唐婉宁彻底毛了,这位姨叔是有什么特殊爱好么? 傅景珩舌头用力顶了一下腮帮子,发狠:“用力!” 啪啪又是两个耳光。 唐婉宁:呜呜呜呜呜,我日你二大爷的祖太姥,有毛病快板快板快板! 殿内陷入安静,只有唐婉宁的呜呜声。 傅景珩的眼睛缓缓瞪大,眼神慢慢市局焦距,目光虽然对着唐婉宁,却仿佛是看不见她。 黢黑的眼眸显得深邃而空洞,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无法言喻的震撼。 从唐婉宁的角度看过去,傅景珩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他正在洗澡,突然看见三体舰船落入澡盆一般,完全打破了他的认知辩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有点慌。 古代除了剐刑,好像还有炮烙、车裂、五马分尸…… “皇上!皇上!”关荣顾不上规矩,如同叫魂似的。 好半天,傅景珩终于回过神来。 微不可查的对着关荣点了点头。 唐婉宁就惊恐的看着,丢了魂的人换成了关荣,大张着嘴,傻呵呵的坐在地上,双眼望天。 唐婉宁:呜呜呜,穿越到精神病院了,艹! “皇上,奴才这就出发,去寻天师回来,相信天师一定有办法解决。” 关荣发了会儿呆之后,突然一骨碌站了起来。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能有人解决如此诡异的事情,唯有天师一人。 想当年,先皇还困于乡野之时,天师便慧眼如炬,笃定先皇将是拯救天下之人。 之后前朝皇帝频频昏招,各路起义军混战之时,天师又指点先皇自己拉起一支队伍。 在后来征战之中,更是一次又一次的未卜先知,为大昭立国建立下了汗马功勋。 当天下稳定之后,这位神仙般的人物无视高官厚禄,清洁一身天下云游去了。 关荣相信,只要天师出手,区区巫蛊诅咒必然不在话下。 想到解决办法的他心情立刻轻松,脸上难掩笑容,只等命令。 “嗯。”傅景珩一只胳膊撑着,半靠在枕头上。 今日这一切变故来的太急,倒是让他也昏了头,竟然将天师都给忘记了。 他和关荣从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让唐婉宁解除咒诅。 试问,一个愿意以神魂俱灭为代价,只愿与仇人共赴黄泉之人,她又怎么会心甘情愿解除诅咒呢? 至于什么金钱利诱,或者是严刑逼供的方法就更行不通了。 心如磐石的人自然看不上钱财,而严刑逼供…… 傅景珩还不想死的太早。 “另外再派人好好查一查。”傅景珩话没又挑明。 关荣却听懂了,慎重点头表示一定将与唐婉宁接触过的活人,甚至动物全都严密调查一番。 “至于她……” 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唐婉宁一样,傅景珩上下左右重新打量她一遍。 “这段时间,就让她住在养心殿吧。” “皇上不可!” 关荣立刻反对,他不在皇帝身边,怎么能将心机手段都如此狠辣的女人放在身边? 更何况,养心殿是皇帝的寝宫,不仅要在这里处理国事,更要在此就寝,一旦睡着,岂不是给这女子动手的机会? “放在别处我更不安心,就这样吧。” 交代完这些,傅景珩大约是累了,挥手示意关荣先出去,让太医进来为自己治疗。 关荣明白皇上圣意已决,不必再劝,站起身深深看了唐婉宁一眼,出去了。 一直候在门外的太医得到命令,一路小跑进来治疗,每个人都默契的绕开躺在地上的唐婉宁。 仿佛地上躺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盆花,或者一把倒下的椅子。 唐婉宁:啥意思,晾牛肉干呢?咋就把她扔在这不管了? 还杀不杀她了,不杀能不能把她解开,这么捆着好难受啊。 而且,她好饿啊。 根据原主的记忆,上顿饭还是前天吃的一个窝窝头,就算是骆驼,也得是吃饱了才扛饿呀。 太医们冒着冷汗为傅景珩接好了手臂,又包扎了翻开的脚指甲,一群人凑在一起蛐蛐了一会儿,定好了药方。 由院首方修成执笔,亲自写好呈给皇上过目。 等他微微颔首,太医们原地支起了炉子,当着皇帝的面开始煎药。 这是前朝皇帝的惯例,皇帝所用药物必须得在眼前煎好,不得假手于任何人,怕的是被毒杀。 可他们好像故意忘了,地上还躺着一位。 唐婉宁:哔哔哔—— 上好的银丝炭泛着红光,离唐婉宁只有两米之遥,有点烤脸。 还有点想烤个土豆,整点小葱拌点酱,艾玛不能心思…… 药煎好之后,傅景珩勉强坐起来喝下,随后一翻身便躺过去了,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唐婉宁躺在地上,看着夕阳从窗棂缓缓坠落,养心殿里彻底安静下来。 紫嫣无声无息的走进来,将唐婉宁抱上了罗汉床,压低声音说道:“娘娘,睡吧。” 唐婉宁睁大眼睛。 让谁睡觉? 谁嘴里塞着布,饿得直淌哈喇子能睡着觉? 我他妈睡个毛啊?! 第7章 拉屎不抬头,遍地是毛楼 这个世界有时候,削微有那么点莫名奇妙。 有人穿书。 有人穿越。 有人窜稀憋一夜。 当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刻,傅景珩醒了。 随着他醒来,宫女太监仿佛装了雷达,在接收到他睁眼信号的那一刻鱼贯而入。 伺候他穿衣洗漱,如果不是快憋不住了,唐婉宁很想感叹一声行云流水训练有素。 “呜呜呜——” 该说不说,紫嫣不愧是专业暗卫,堵嘴技术超一流,唐婉宁努力了一宿,愣是没把绢帕从嘴里吐出去,倒是累得嘴巴发酸淌口水。 没刷牙,有点臭。 “解开她吧。”傅景珩坐起身,揉了揉脸颊。 紫嫣上前拿回自己的腰带。 “呕——”唐婉宁解放双手的第一步,便是拔掉嘴里酸臭的绢帕。 第二步便是跳下床,着急忙慌的朝着殿外跑去。 她要上厕所,很急。 门口的侍卫立即拦住了她。 “皇上有旨,柔嫔娘娘不得出养心殿半步。” 唐婉宁夹住腿,慢慢回头:“你啥意思?” 傅景珩接过宫人手里的牛乳,喝了两口放下,这才老神在在的开口:“柔嫔淑慎性成,勤勉柔顺,深得朕心。” “即日起,留宿养心殿日夜相伴。” “你脑子有泡啊?”唐婉宁听完差点憋不住,“大哥,我是不是昨天给你大脑扎漏汤了?” 她昨天明目张胆的刺杀了他,他不杀她,竟然还要留在身边日夜相伴? 这逼,绝对没憋好屁! 傅景珩眉眼乱跳,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冷笑一声道:“这可是别的妃嫔,想求都求不来的荣宠,你还不谢恩?” “行,行奥,姓傅的,闹着玩扣眼珠子,你可别后悔。” 眼下没时间吵架,括约肌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一个屁,不就是不让出房间么? 老娘拉你床上! 唐婉宁发了狠,一抬腿一抬腿便朝着龙床迈步上去,边上还边解腰带。 “你做什么?”傅景珩怔住,莫非说她是想要侍寝? “拉屎不抬头,遍地是毛楼。”唐婉宁冷笑。 反正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丢的也不是自己的脸,大庭广众拉个屎而已,怕什么? “紫嫣!”傅景珩眉眼直跳。 她是打算在自己床上拉屎? 堂堂帝王,竟然一个女子欺辱到此种地步?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杀了她。 紫嫣立刻闪现,将已经准备蹲下去的唐婉宁扛起来就跑,一路来到偏殿。 高档木质马桶已经准备就绪,坐上去之后,唐婉宁的心情与肠胃一样。 舒畅了许多。 再回到养心殿时,傅景珩已经阴沉着脸,穿戴整齐,小宫女正在为他佩戴勉冠。 一串串的小珠子叮当作响,若是平时傅景珩还能觉得宝石相撞的声音悦耳动听,但今天却说不出来的呱躁。 唐婉宁慢慢踱步到跟前,抬手拨开勉冠前的珠帘,脸对脸。 “艾玛,就你这左手六右手七,右腿画圈左脚踢的德行,还要去上朝啊?” 傅景珩不想说话,只想赶快离开,否则他可能会亲手处决了她。 紫嫣搀扶着唐婉宁坐下,低低回道:“今日乃是朝会之期。” “啧啧,这皇帝也挺不好当。”唐婉宁盘腿坐在床上,摇摇头。 所谓朝会,便是每月初一十五两次朝臣觐见皇帝的机会,有一些重要的决定都会在这两天宣布。 而其余的时间,皇帝一般都是在南书房,与几个亲近的大臣处理工作。 并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每天都有那么多官员来开会,真那样的话,这个国家就没人干活了。 干脆全都在皇宫门口搭个帐篷常驻算了。 “你以为皇帝好当么?”傅景珩正打算朝外走,大脚趾头疼,每走一步,疼一步。 “朕寅时便起,要到戊时才能入睡,而大臣应付朕一两个时辰之后,便可回去补觉,一月只需应付朕一两次罢了。” “可朕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如此,从无停歇。” “朕倒也想同你那好父皇一样,每日里弹曲养花!” 傻子都听出来他是在阴阳怪气,不过唐婉宁不在乎。 那是原主的父皇,又不是她爹,他爹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过小三斗得过流氓的十佳好老爷们。 锅包肉做的嘎嘎地道。 不过她也听出来了,傅景珩拐弯抹角的意思,不过就是说治理国家不容易,就算唐婉宁害死他,也没有能力治理国家。 这个国家没有他,得散! “兄嘚,你是核动力驴啊?”唐婉宁打了个哈欠,一宿没睡有点困。 “你这皇帝当的不如看大门的呢,看大门都没你起的早。” 如果按照傅景珩说的,早晨四点上班,晚上九点下班,之后还要去后宫与妃嫔沟通感情,耗费体力。 这哪是皇帝,这是核动力驴啊! “朝九晚五的八小时工作制才是人类福音,加班是反人类行为,你得学会怎么用人,不然早晚累死。” “用人?”傅景珩反问,“你知道帝王放权代表着什么吗?” 但又不等唐婉宁回答,自己给出了答案:“你父皇倒是会用人,可国家亡了。” “啊对对对,你懂,你啥都懂,累死你个懂王。”唐婉宁发现了,跟傅景珩就不能好好唠嗑。 这老损狗句句话里带刺,不扎你两下,他就心刺挠。 傅景珩也看出来了,唐婉宁是个没脸没皮的女人,不仅敢在他面前拉屎,还听不懂嘲笑。 他也是闲的,与一个养在深宫的无知女子说这些做什么? 她哪里懂得什么道理,无非是满脑子那点仇恨,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歪门邪道,又怎会明白在其位受其累的道理? “又整眼神,这回我看懂了奥!”唐婉宁翻了个白眼,踢掉鞋子躺下,摆了摆手。 “赶紧滚犊子吧,耽误我睡觉。” 人都穿越了,不用上学又不用上班的,赶紧补个觉,睡醒起来吃点好的,赶紧上路回家是正事。 傅景珩闭了闭眼,咬牙切齿:“唐婉宁,你且活着,好好活着。” 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待他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他一定会让这个该死的女人明白,活着比死亡更可怕! 说完,便一瘸一拐的走出养心殿,上了门口早就备好的轿辇,去上朝了。 唐婉宁赶苍蝇似的挥手,一翻身,睡着了。 养心殿内,所有宫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内心疯狂尖叫: 九族的家人们,我们马上就要团聚了! 第8章 想干点正事有多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大臣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傅景珩面不改色,款步走上龙椅。 待太监呼喊一句平身,众大臣起身,微微抬头。 有些大臣是刚刚调任京城,还未曾见过龙颜,不敢光明正大的抬头,只敢悄悄撩起眼皮。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眼珠子飞出来。 皇帝受伤了? 右手臂上明晃晃的包扎痕迹,龙袍只能批在身上,看起来伤势不轻。 众人立刻集体转向给老丞相何承嗣使眼神:快问,快问,皇上怎么了? 老丞相何承嗣眼皮都不抬,无视了。 “今日朝会,众位爱卿可有要事上奏?”傅景珩语气淡漠,了解他的大臣都清楚,皇帝心情不好。 很不好。 非常不好。 纷纷默念官场守则: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定装死。 “臣有本启奏。”工部尚书石邢上前一步,“皇上,今年夏季雨水充足,江南各地水患频发,虽经各地工匠紧急抢修,但也损失良田数千。” “臣以为,现下还未到秋收时节,可征徭役清挖河道,一则避免来年再受水患侵扰,二则不会耽搁秋收。” “嗯。”傅景珩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总算有点正事。 “皇上,臣有不同意见。”户部尚书郭松站了出来,拱手道:“石尚书未雨绸自是江南百姓之福,但修改河道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三两个月不仅不能修缮,反而会耽搁秋收,待到冬季寒冷未曾修完,春季又是春耕,到时候恐怕反倒会泗水横流。” “况且,国库盈收无法支持如此巨大的工程。” 关于江南地区的固伦湖与洮河历年水患之事,已经讨论不止一次了。 石邢的想法之前就曾禀报过傅景珩,他的想法是将洮河改道,汇入墨江,最终引入大海。 傅景珩仔细看过他的奏章,认可他的想法,可是就如郭松所说,此举劳民伤财极重。 国家刚刚稳定几年,国库空虚,禁不起这样浩大的工程。 “郭大人此言差矣,虽然改河道的确花费重大,但每年朝廷要加固堤岸,赈灾的花费同样巨大,倒不如一劳永逸。” “臣认为,或许可采用以工代赋的方法,即可省下银钱,又可造福百姓。”石邢又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不需要户部掏钱,只要皇帝开金口,免了当地的赋税即可。 “不可!”郭松立刻跳了起来,指着石邢气道:“石邢,你可知道江南七省历来是赋税重点地区,若是免了赋税,今年的军费从你尚书的俸禄里出吗?” 郭松是掌管户部的尚书,兵部等着从他这里拿钱给边疆战士们买棉衣呢,若是免了赋税,让他拿什么给那群莽夫? 一听到关乎自己的军饷,默不作声的武将们马上也呆不住了,纷纷表示皇帝绝对不能同意。 傅景珩手指轻口桌案,眼神自上而下扫视每一个官员的表情。 最终落在石邢的脸上。 江南七省…… 他记得,南阳裴氏与泗州赵氏,都在七省涵盖之中…… 石邢脸色毅然,无惧皇帝对他的审视。 “此事稍后与朕到南书房议论,其余臣工可还有事?”傅景珩收回目光,望向其他人。 没有人回话。 太监呼喊一声退朝,众位大臣退出,只有石邢和郭松一前一后跟随太监进入南书房。 随后又跟上来一位武将,在小太监处交了随身佩戴的兵器,追着两位尚书的脚步跑过去。 “皇上,是谁伤了您?”三人刚一进书房,武将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赐座。”傅景珩脚走了几步,脚指头又疼了。 “臣不坐,臣不是来追问军饷的,臣就想知道是伤了陛下,老子把他剁成肉酱!” 石邢和郭松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全天下敢和皇帝如此说话的,赶在皇帝面前自称老子的,恐怕只有一字并肩王杨大成一人了。 杨大成原本是个杀猪匠,是追随先帝起兵的第一人,两人用锄头和杀猪刀,硬拼出来的天下。 所以先皇感念其从龙之功,特封为一字并肩王,不用对傅家皇帝行跪拜之礼。 杨大成也是个粗人,向来不讲究礼仪,傅景珩自然不会计较。 或者说,无法计较。 “叔父请坐。” “坐不住。”杨大成大大咧咧的摆手。 “你爹当初临死的时候说了,让我保护好你,现在你受伤了,我得知道怎么回事。” “叔父不必担心,是朕一时贪玩,拉弓过力伤了肩胛。”傅景珩面露困窘。 仿佛是做错事的小孩子,面见大人时的表情。 “宫里的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杨大成原地跳脚,仿佛要亲手将奴才们挨个掐死。 “无妨,是朕一时贪玩,该处罚的宫人都处罚了。” “皇帝喜欢玩弓,我就再给你做一把。”杨大成风风火火的走了,连跪拜行礼都没有。 傅景珩深深的望着,直到杨大成的脚步声彻底走远。 郭松和石邢两人闭口不言。 一字并肩王杨大成向来不懂礼仪。 他不懂。 “好了,两位爱卿一同坐下,与朕边吃边谈吧。”傅景珩让宫人将饮食端上来。 两人惶恐谢恩。 他们懂礼仪。 傅景珩端起碗,莹润的米粥透露着香味,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感觉特别特别的饿。 就好像当年灾荒时的饿一样。 胃里火烧火燎的,也不管两个大臣喝没喝,傅景珩一仰头喝完,示意宫人再来一碗。 宫人赶忙又盛了一……碗底。 历来规矩:皇帝食不过三。 傅景珩拧眉,十个米粒是喂鸟呢? 还是贴身太监双喜眼尖,急忙端了几道点心放在桌案上。 虽然每碟照样不过三块,但样数多呀。 郭松和石邢见皇帝吃的这么香,不由得也有点饿,小心翼翼的端着碗,无声喝粥。 一名小太监钻了进来。 看了一眼双喜公公,又瞧了瞧两位喝粥的大臣。 最后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径直朝着傅景珩而来。 弯腰溜到皇上身旁,压低声音: “皇上,柔嫔娘娘将您最爱的江山万景图,垫了桌面了……” 第9章 给个台阶就下来 小太监明显的越级上报,引起了双喜公公的严重不满。 但他不敢偷听小太监汇报的什么事情,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他当然知晓在这宫女太监中,隐藏着无数的皇帝暗卫,关总管的东厂卫。 前几天,潇湘殿中宫女太监死了一批,据说只剩下几个脸不熟的…… 搞不好这个小太监,就是其中一位,来向皇帝禀报机密事件。 双喜虽不满,但也不曾怨恨。 但是,双喜猜错了,这小太监还真就是普通的小太监,唯一不普通的,就是在养心殿看破生死罢了…… 听完小太监的禀报,傅景珩刚咽下去的粥,差点全喷了出来。 江山万景图,那可是前朝大画家的绝笔遗作,耗时十年走边山川大河才落笔作画…… 转头看了一眼石邢和郭松,傅景珩用力咬牙,摆了摆手。 小太监立刻出去了。 “两位爱卿,放松些,不必拘礼。”傅景珩没话找话,缓解尴尬。 “谢皇上隆恩。”两人赶忙放下碗谢恩。 傅景珩边吃边道:“起来吧,两位是朕左膀右臂,若再这样可便是君臣生分了。” 不知道为什么,傅景珩感觉自己饿的抓心挠肝的,怎么吃的都还是觉得饿。 双喜看得心惊,虽然一盘子只有三块,可皇帝吃了五盘了,会不会撑坏龙胃? 可看傅景珩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双喜赶忙给自己小徒弟使眼色,告诉御膳房快送吃的来。 什么都行。 得了皇帝夸赞的两人,当即热泪盈眶,眼泪拌着粥喝得分外香甜。 “石爱卿,你方才所说修改河道一事,详细讲讲。”傅景珩边吃边说。 “是。”石邢来了胆大的劲儿,也边吃边说:“方才郭大人所说国库空虚,臣自然也清楚。” “但臣想说,并非修改洮河的主河道,而是修改起分支河道,所谓堵不如疏,水总是要流走,倒不如让其分散开来,加以堤坝管束,或是灌溉农田,或是蓄水留用,总好过泛滥成灾。” 郭松瞥了一眼石邢,也边吃边说,总不能就他一个人懂礼仪吧。 “石大人这个说法,臣倒觉得有可行之处,不过免税一事,臣觉得还要再议。” “嗯……”傅景珩沉吟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又一个小太监钻了进来。 并不是上一个。 但比上一个胆大。 上一个还妆模作样的瞧瞧两位大人,这一位则是目不斜视的朝着皇帝过来。 弯腰低声道:“皇上,柔嫔娘娘嫌早膳清淡,用肃慎国进贡的玉匕割肉,玉匕打碎了。” 傅景珩咬牙,摆手。 小太监退出。 石邢又与郭松对眼神,见对方眼中也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皇上,龙体为重,臣与郭大人商议过后,再来禀报。”石邢觉得大概是有事情了。 还是先撤退吧,江南百姓重要,自己同样重要。 郭松低头翻白眼,石老狗又是他抢先一步,“石大人所说甚是,皇上龙体为重,先行休养为好。” “无妨。”傅景珩深吸一口气。 他不想回后宫,怕自己会杀人。 “那……”石邢有点无措了。 皇帝不放人,自己也不敢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皇上,请借堪舆图一用。” 走到堪舆图前,用手指着洮河的几条分支河道,说道:“这里紧邻琼山,地势偏高,我们可以在这里破山,这里富有矿产,也可平衡国家收支……” 他话还没说完,就又看见一个小太监趴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 傅景珩正收拢心神,望着堪舆图,发现石邢的话停了。 顺着他的目光,同样看到了探头探脑的小太监。 傅景珩怒急:“滚————” 小太监立刻头也不回的跑了。 石邢站在堪舆图前,侧目就瞧见郭松那落井下石的笑容,心中火起。 老匹夫,平日里管你要点钱,就如同要你的命一样,现在还看自己的热闹! 郭松只笑了一下,便收回笑容,一脸痛苦的跪倒在地道:“皇上,臣偶感腹痛,可否容臣暂行退下?” “去吧,都去吧。”傅景珩用手捏着眉间。 两人如蒙大赦跑出南书房。 身后传来皇帝大吼:“摆架养心殿!!!” “老狗,关键时刻还得我救你,要不然你杵在图前,可就下不来台了。”郭松一脸轻松的背手而行。 “滚蛋,你个老匹夫,别想让我承你的情。”石邢没好气的翻白眼。 堂堂二品大员装肚子疼,还挺骄傲? “那你觉得我是给谁台阶?”郭松不怀好意。 “当然是……”石邢紧急闭嘴,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南书房的方向,“你个老贼!” 两人一同离开了皇宫。 “你们这块儿的早餐真不咋滴。”浅睡了一会儿,唐婉宁便饿醒了。 招呼紫嫣赶紧整点吃的,要饿抽抽了。 紫嫣摆手,将早已准备好的早膳端了上来。 与傅景珩的早膳差了一点,粥还是一样的粥。 唐婉宁端着碗一仰头,把空碗递还给紫嫣:“再来一碗。” 原主这幅身体已经饿了三天了,说不上是昨天吓死的,搞不好是饿死的。 对于饿死鬼,一碗粥连垫底都费劲。 小宫女默不作声又递上来一碗,比前一碗少。 唐婉宁也没注意,端起来又喝了,再要。 紫嫣劝道:“食不过三。” “啥意思?”唐婉宁歪头。 “祖宗礼法,每类食物不得食用过三次。” “谁家祖宗?”唐婉宁这话问的没毛病。 如果是傅家祖宗,那纯属扯犊子。 他们老傅家祖宗能吃饱就祖坟冒青烟了,还敢说食不过三,那就是没饿着。 如果是唐家祖宗嘛…… 倒也有可能。 刚才睡着这么一会儿,她做了个梦,梦见原主还是小孩的时候,曾经远远看过父皇吃饭的排面。 好几十道菜,每样超过两口都能撑死。 就这还号称清洁简朴呢,听说唐家祖宗每顿饭百十道菜呢。 可为什么原主只能远观,不可近玩呢? 因为她父皇太能生了,光是公主就二十多个,实在想不起她是谁。 也恰恰因为被遗忘在深宫角落,国破家亡之时,就又把她给落下了。 至于她母妃嘛,出身很高贵,长相很高贵,可惜不会舞文弄墨,只会种药草,得不到父皇的宠爱,也就与她一样被遗忘。 但是,后来她母妃去了哪里呢? 梦里没有,记忆里也没有。 唐婉宁没兴趣帮原主找妈妈,她现在连原主的灵魂在哪都不知道,搞不好都投胎了。 爱去哪去哪,她反正是要回家。 谁也拦不住! 第10章 养心殿拆迁了 “没有韭菜盒子,没有豆腐脑大果子,净给人灌稀粥,皇家的饭也不怎么滴呀。” 唐婉宁抗议。 紫嫣无语。 您也没说要吃别的呀? 其实她有点疑惑,到底皇帝将唐婉宁带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如果是因为昨天刺杀,那就应该当场处死,或者是判以极刑。 偏偏皇帝没有,还一副藏着掖着的样子,将她带回养心殿。 可若说是看上她的美貌,那应该昨晚就侍寝呀,为什么又把她扔在地上半宿呢? 紫嫣想不清楚,也不多说话,作为效忠于皇帝的暗卫,她只有执行命令,没有思想。 皇上早朝临走之时,命令她严格看管唐婉宁,并不允许她受到任何伤害,否则养心殿上下陪葬。 紫嫣很好的执行了这项命令,不论唐婉宁是染了皇帝的心爱画作,还是将番邦进贡的宝物损坏,都全做是没看见。 只着人通报皇帝即可。 她只在唐婉宁往外闯时拦住,其余一概不管。 “好,很好,非常好。”唐婉宁倔驴脾气上来了。 不让她出去,她就作不出来花样了么? 剪帷幔,撕奏章,屋里一切能毁坏的东西都毁坏一遍,也就是不会用火镰火石一类的东西,不然她能一把火将养心殿烧了。 没有宫人敢吭声,只小心的跟在后面收拾。 闹了一大通之后,唐婉宁又饿了。 “老损狗不让我出去,没说不让我吃饭吧?” 紫嫣艰难点头,她是同意唐婉宁话里的意思,不是同意皇帝是老损狗。 “好,给我上吃的,我要吃锅包肉,地三鲜,铁锅炖大鹅,还要三丝爆豆,油炸冰溜子。” 紫嫣立刻命人传话御膳房。 御膳房傻了。 这都是什么菜? 莫非是民间菜系? 一群厨子凑到一起,蛐蛐咕咕的商量了半天,还是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有个人想了个好办法。 “时间拖不得,先上菜。” 另一个人问:“上什么?” “不管上什么,先拖延时间,然后派人速到民间酒楼询问呐!” 众厨子齐呼大好,锅碗瓢盆一起动,上面问起来只说是前菜,主菜还需火候。 为了不让上面空等,先走一波糕点,其次来一波观菜,再上一波凉菜,接着是各种小炒。 反正什么快,就上什么,高低不能让桌子空着就是了。 于是乎,御膳房与养心殿之间,人流涌动,摩肩擦踵,自打主张节俭的傅家上位之后,厨子们还是第一次这样累。 傅景珩坐着轿辇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壮观的场景。 双喜拎着浮尘,惊的闭不上嘴巴:“这是怎么了?” “用不用朕替你去问问?”傅景珩坐在轿辇上,额头青筋直蹦。 他就出去上个朝,唐婉宁又在作什么幺蛾子? 双喜腿一软,“奴才不敢。” 连忙跑上前,大喊一句皇上驾到,所有宫女太监将菜举过头顶,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傅景珩心头火蹭蹭往脑瓜门上窜,下了轿辇朝着屋内走。 一进屋,发现唐婉宁被菜包围在中央,举着筷子。 “都挺好看,但是不好吃啊。” 她还嫌弃? 她竟然还嫌弃? 要知道她这一顿,比皇宫里过年都丰盛,她是不是挨饿挨的太少了? 忘记一个窝窝头,都得跟狗抢的时候了? “皇上。”紫嫣跪倒在地,头低垂下去。 她,尽力了。 她着实是没有想到唐婉宁的精力,是如此的充沛,仅仅睡了一个时辰,便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她又不敢阻拦,生怕伤着。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只是点了几个菜,紫嫣松了一口气,立刻严令与厨房照做。 没料到,竟然吓得御膳房出昏招。 “唐婉宁。”傅景珩一字一顿,声音平稳的像是冰块。 “咋滴?”唐婉宁用筷子捅了捅盘子里,看起来像是一只鸡的动物,没有鸡胖乎。 这到底是啥动物呢? 如果……把它插上羽毛,好像和某种牢底坐穿飞飞龙有亿点点相似? “白瞎这玩意了,整点蘑菇一炖,那家伙老香了。”唐婉宁收回了筷子。 虽然穿越了,咱也得遵守法律,不该吃的别吃。 傅景珩环视养心殿,除了房顶够不着,就连墙面都被唐婉宁画了一堆鬼画符。 明明早上他走的时候,还是整洁规矩…… 再次提气,闭眼。 “将养心殿所有物品尽数拿走,只留下一张床榻,其余连张纸都不许留下!” “柔嫔铺张浪费,即日起在养心殿思过,一日只许她三餐……不,两餐!” 宫人们面面相觑,他们好像耳朵出问题了,皇上要拆养心殿。 “蠢笨的东西,还都杵着干嘛?!”双喜踢了一脚身边的小太监,催促他们赶紧动起来。 没听出来皇帝已经快要暴走了么,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一脚下去,小太监回过神,赶紧爬起来抱着手边的落地花瓶就往外跑。 有一个动的,其他的也反应过来,手边有什么东西就拿什么东西,动作相当的训练有素。 “ε=(??ο`*)))唉?”唐婉宁刚夹起一个丸子,菜盘就被小宫女端走了。 可一出养心殿,宫人们又迷茫了。 皇上只说东西拿出去,可没说拿到哪里,干脆先全都摆在宫道上吧。 傅景珩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他平日里养的都是什么品种的蠢货? 双喜脑瓜子也嗡嗡的,拎着浮尘挨个打,边打边低声斥责: “都搬到库房去啊,摆地摊呢吗?” 宫人们赶紧抱着东西快跑。 “干啥呀,皇宫拆迁啊?”唐婉宁边啃丸子,边问。 “你到底想怎样?”傅景珩感觉脚指头疼。 “想死啊。”唐婉宁打了一个嗝,她都怀疑傅景珩是不是听不懂话。 从昨天到现在,她连词都没换过,为啥沟通就这么费劲呢? 哦懂了,是代沟。 好几千年的代沟。 傅景珩:“……”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可以想出她的十八种死法。 关键…… “将她捆起来,再有疏忽,养心殿上下杀无赦!” 傅景珩一甩袖子走了,连脚指头疼都忘了。 他怕再呆一会儿,就能生生气死。 “这人……有病吧?” 第11章 各怀鬼胎,但好像整岔劈了 阳光真好啊,仿佛又回到了她不是毒妇的时候。 唐婉宁躺在床上,晨曦透过窗棂照在脸上,身上仍旧是那条熟悉的腰带,仍旧是从头捆到脚。 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唐——婉——宁——”傅景珩人未进屋,先破音了。 不过在唐婉宁看来,大概率是破防了。 傅景珩一阵风似的冲进养心殿,挥手将所有宫人赶出去,俯身到唐婉宁面前,死死盯着她: “你又干了什么——” 声音压的很低,如同野兽的低吼,带着极强的威胁性。 “没啥事戴这玩意干啥,直打脸。”唐婉宁晃了晃脑袋,傅景珩戴的这个勉冠,前后两扇珠帘。 这么俯身下来,珠帘正好垂落在她的脸上。 不疼,但有点烦人。 傅景珩一把揪下勉冠,随手扔在地上,犹如暴躁的野兽一般,在屋内不断的踱步。 昨晚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他直接睡在了南书房,愣是将养心殿让给了唐婉宁。 本以为能清净清净,谁想到一大早,就有几个老臣堵着门口,要找他谈事情。 不出所料的老生常谈,还是絮絮叨叨的讲皇后无才,后宫空虚云云。 傅景珩不动声色的冷笑,这几个老家伙不知道又是为哪位勋贵世家之女铺路来了。 正不耐烦的听着,突然,他就感觉舌尖一痛! 紧接着,腮帮子,舌头根,整个嘴里好像有人用烧红的针乱刺一样,一个劲的冒血。 剧痛之下,傅景珩当时就血水混杂着口水,喷了老臣一脸。 当场吓得两个大臣昏了过去,还有一个哆哆嗦嗦抽了风。 傅景珩闭眼睛猜,都能猜得到,必定有事唐婉宁作妖了。 果然。 当他气的满脑袋冒火赶到养心殿,看到唐婉宁笔直的躺在那里,龇牙咧嘴的冲他坏笑,他就完全可以确定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猜我要干啥捏?”唐婉宁脸上笑嘻嘻,心里哔哔哔。 她是心大了点,但不是二楞子啊! 自打穿越过来,她就不断在这个世界最高权利掌控者的雷点上,反复旋转跳跃践踏。 这位大兄弟可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皇帝,别说刺杀,就算对他翻个白眼,都得剁碎了包饺子。 可无论她如何挑衅,他却只是恨得咬牙切齿,始终没有表现出要把她切片,或者BBQ的念头。 甚至唯一的一次严刑拷打,都是那位关姨叔自作主张。 而且之后还把她带回养心殿,严密看管起来。 仿佛,他很怕她受伤…… 坦白来讲,一分钟之前,以上想法还是她昨晚睡不着的胡思乱想。 直到她验证了一下,傅景珩便满嘴是血的走进来,她才真正确定: 她和皇帝心连心,命连命,体感互换啦! 唐婉宁有点想哭。 shift! 她就知道,天底下就没有容易拿到手的奖金! 呜呜呜呜。 “说吧,怎样做你才能安生下来。”傅景珩不想再废话,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水。 这两天他接连受伤的消息,早已传出皇宫,方才他又在吐血,恐怕消息也已经进了有心人的耳朵。 所以,他要在没找到解决办法之前,先稳住唐婉宁。 自己没时间和她扯皮。 她宁愿神魂俱灭,拉上自己共赴黄泉,必定是抱着即便不能恢复唐家王朝,也要颠覆傅家天下的恨意。 这样的恨意,恐怕只有皇后之位,才能够抹平了。 想想自己的皇后发妻,傅景珩暗暗攥紧了拳头。 他已经负了她太多,接下来连皇后之位,也为她保不住…… 滔天的怒意,在傅景珩的胸腔内汹涌碰撞,不断挑战着他的理智。 他不断告诫自己,即便许了唐婉宁皇后之位,都只是缓兵之计,并不会委屈秀芬太久。 “我要自由。” 就在傅景珩即将理智失控的时候,唐婉宁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傅景珩一怔。 他不知道,唐婉宁心里琢磨的是,既然让皇帝杀自己这条路走不通了。 那就得考虑其他人选了。 听说,宫斗的伤亡率很高的嘛。 傅景珩不是蛔虫,就算是蛔虫也猜不到唐婉宁是真心想死。 不对,是猜不到唐婉宁并没有打算把他一起带走,这是单纯自己先去世而已。 他只在琢磨,什么自由? 她又要做什么? “朕没有心思陪你废话,说出你到底要怎样?”傅景珩咬着牙低吼,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堂堂帝王的性命,被一个女人拿捏在手里。 他也没有时间和唐婉宁在这里玩心思。 一旦皇帝吐血的消息传出去,之前的很多部署,可能就要提前了。 唐婉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她就知道,跟这种多疑的人说真话,也没用。 “我就发现,跟你这人唠嗑咋这么费劲呢?” “我说我要自由,你能不能听懂人话啊?” “你两个耳朵中间夹的是装饰品吗?耳朵不好使,脑袋里装的也是屎壳郎的爱吗?” “你!”傅景珩怒急,“你以为朕当真不会杀你么?” “要杀快杀,磨磨唧唧都不赶好老娘们。”唐婉宁歪歪头,将脖子亮出来。 傅景珩睚眦欲裂。 再也忍不住了。 噼里啪啦给了唐婉宁十来个耳光。 然后坐在椅子上捂着自己的脸。 疼也认了,能出气就行。 不然会气死。 听傅景珩宛若拉风箱一样的呼吸,唐婉宁思索着要不要再加把火,直接气到他理智丧失,将自己噶了。 还未等她说话,傅景珩深吸几口气,开口了。 “好,我许你自由,但只许在后宫,不得入前朝,不得出宫。” “哟?服了?” 唐婉宁舌头从左面腮帮子,滚到右面腮帮子,刮着牙床子,露出一个邪气四溢的笑容。 不疼不疼,气死猴! “你真以为以命换命便能威胁朕了吗?” “朕自与先皇起兵之日,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生死于朕而言,不过小事一桩。” “唐婉宁我知道,你恨朕,但是朕要告诉你,一个王朝的兴替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傅景珩缓缓站起身。 视线不再盯着唐婉宁,而是望向窗外。 仿佛在望着芸芸众生。 “朕自然知道你父皇并非昏君,可那又如何?你们唐氏王朝早已痼疾沉疴,岂是你父皇一人可以力挽狂澜?” “所以,皇朝必须更迭,所有人才能有生路,为了更多人的生路,如你一般无辜之人,连同潇湘殿内的宫女太监们,也都必须牺牲。” “现在南有你父皇的余党动乱,北有蛮族虎视眈眈,朝中更有结党营私,世家攀盘。” “所以,你必须活着,朕也必须活着,这个国家的人,才能活下去。” 说到最后一个句的时候,傅景珩格外用力。 “你懂吗?” 唐婉宁:不懂的话,能杀了我不? 第12章 该上班了 关于傅景珩所说的以命换命,唐婉宁没听明白。 不过她获得了自由。 可以在后宫横逛的自由。 大约是怕被气死,从打两人谈判结束之后,傅景珩彻底搬去了南书房,将养心殿腾给了唐婉宁。 当然,这是表面的,暗地里,傅景珩又多加了一倍的暗卫看守唐婉宁。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之后,唐婉宁起床了。 今天的工作内容是寻找后宫能整死自己之人。 她之前已经咨询过紫嫣了,傅景珩的后宫还算是清净,除了之前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太后和秀芬皇后。 后宫还配有两妃两嫔,以及四个答应。 唐婉宁将目标放在了淑妃身上。 据紫嫣所说,这位淑妃娘娘来头不小,属于是傅景珩都得给三分薄面的身份。 这样的人,才是杀死自己最好的人选。 别问她为何如此心急。 问就是,但凡玩过一个小时手机,半个小时电脑,享受过现代化一天的人,都会在这里待不下去。 更何况,她还有爹妈朋友在等着她呀。 也不知道自己原世界的身体怎么样了,万一被火化了,那可就想回去都回不去了。 随便吃了点早餐,唐婉宁出门了。 刚一走出大殿门,一队羽林卫就跟了上来。 “这啥意思?”唐婉宁瞧着紫嫣。 通过两次被捆,已经确认了紫嫣是傅景珩心腹暗卫的身份,所以有问题,自然要先问她。 紫嫣低着头,回道:“皇上担忧您的安危。” 后半句话她没说:怕唐婉宁逃跑。 “不行啊!”唐婉宁摇头。 这么多羽林卫跟着她,她还怎么演出无权无势的亡国公主,被宠妃一丈红的戏码? 可这些侍卫又不听她的话…… 算了,反正侍卫也不一定敢得罪妃嫔,先办正事要紧。 “你确定淑妃每天都会来御花园吗?”唐婉宁紧赶慢赶,跑到了御花园。 “是的。”紫嫣不明白,唐婉宁为什么一定要见淑妃。 莫非说,淑妃的母家,与汲水洛氏有所图谋? “行,那咱们就在这等着。”唐婉宁摆手,示意所有侍卫都蹲下。 侍卫长庞英拧眉,摆手示意自己的手下蹲下。 刚刚蹲下,众人就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娘娘,您看这花,开的多漂亮啊。”一名小宫女故作欣喜。 “昨天它就开了。”淑妃裴楚瑶无精打采的瞥了一眼花团,没意思的转过头。 祖父说宫里的一切都比家里的好,又说为了家族的安定,她才愿意嫁入皇家。 可真正进了宫才发现,这四四方方的天,有什么意思。 虽然皇帝宠爱自己,可皇帝只有一个,况且她也心知肚明,皇帝的宠爱是看重她母家,算不得什么真情实感。 况且,她一个世家女子,又怎会愚蠢到对皇帝动情? 一想到自己后半生都这样无趣,裴楚瑶有些烦躁,天天看这些破花有什么意思…… 唐婉宁蹲在花丛中,瞧见来了一群人。 为首是身穿大红金丝镶边宫装的明艳女子,头上身上带着各种装饰品,身边簇拥着一群宫女太监。 瞧这个打扮气势,唐婉宁忽然想起来电视剧里华妃。 通过紫嫣的眼神确认,这位就是淑妃了。 唐婉宁一步跨出花丛,夸张的倒在宫道上。 “啊——” 这倒把心情正郁闷的裴楚瑶吓得一愣。 这御花园她天天逛,什么出了这么一个景色? 裴楚瑶皱眉。 她不是瞎子,这么多羽林军顶着红缨蹲在花丛里,她怎么可能看不见? 本想开口询问一番,竟然跑出来这么个女子。 “淑妃娘娘你好,我是唐婉宁。”跪肯定是不会跪的。 大女子,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 况且,唐婉宁跑到这来,就是给淑妃送个由头,处死自己的,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跪呢? “唐婉宁?”裴楚瑶眉毛蹙在了一起。 面前的女子,美则美矣,打扮却不伦不类。 身上的衣服既像嫔位的服制,头上却没有任何装饰品,甚至连个簪子都没有,只用一根布条系着…… 宫里什么出了这么个稀罕物? “对啊,我爹前朝灵帝,咱俩一个丈夫。”生怕裴楚瑶听不懂老公这个称呼,唐婉宁换了个名词。 当然,也是对着老损狗,实在叫不出老公这两个字。 “大胆!”一名小宫女跳了出来,对着唐婉宁呵斥道:“小小嫔位,在娘娘不仅不跪拜行礼,竟然还口口声声自称我!” “你好大的胆子!” 面对宫女的斥责,唐婉宁点头:“可说不是捏?!” 宫女一愣,按理说唐婉宁不应该赶紧跪下告罪么? 为什么她还顺着自己的话说? 唐婉宁这样的行为,也让裴楚瑶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唐婉宁是故意在这里等着自己…… 不过,疑惑之余,便是反感了。 裴楚瑶出身南阳裴氏,接受的是贵族教育,看唐婉宁如此失礼心里就有些反感。 “夏锦,掌嘴。” “是。” 裴楚瑶的贴身宫女夏锦屈身行礼,朝着唐婉宁走过来。 看样子,是要给唐婉宁几个耳光,教训教训。 唐婉宁无语,这淑妃长得挺像异世界版本的华妃娘娘,一举一动的那妖妖道道的劲儿也特别像。 怎么行事作风就不像呢? 若是真的华妃娘娘,可不会玩扯头花甩巴掌那一套。 直接就是一丈红伺候。 正在唐婉宁琢磨着,要不要率先下手,给裴楚瑶一个耳光彻底激怒她的时候。 侍卫长庞英顶着满脑袋花瓣站了出来。 俯身对着裴楚瑶行礼道:“淑妃娘娘,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靠近柔嫔。” “任何人?”裴楚瑶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她终于想起唐婉宁到底是谁了。 以前朝公主之身,被先帝赐给皇帝的柔嫔。 听闻这两日她突然受了宠,甚至是在养心殿与皇上日夜相伴,遥想当初,她都未曾获得如此殊荣。 看来,皇帝是要与汲水洛家有所动作了…… “属下也是奉命行事,娘娘还是请回吧。”庞英硬着头皮。 得罪面前这位,总好过得罪皇帝。 “混账!”裴楚瑶彻底生气了。 自从她嫁入宫中,还没有人敢对她这样说话。 连同中宫那位皇后在内都一样。 可今天一个小小的侍卫,居然敢拦住她的脚步,是觉得她裴家比不上洛家吗? 淑妃的眼神撇向唐婉宁,眸底闪过一丝狠辣。 唐婉宁兴奋搓手。 整死我! 快整死我啊! 第13章 作死属于重要工作内容,要主动积极 “本宫去哪,岂容你一个小小侍卫长在此放肆?” 裴楚瑶银牙紧咬满脸冰霜,刮下来都够做一碗冰粥了。 对于唐婉宁这位亡国公主,早在入宫之前,她便有所耳闻。 进的宫来后,她倒是没有特别关注过她,因为傅景珩讨厌唐婉宁。 这是举宫皆知的秘密。 先帝虽然将她赐为妃嫔,但傅景珩从来没有宠幸过她,连看都没有看过她一次。 甚至唐婉宁所住的地方,都是先皇赐予的潇湘殿。 而这位宫中的透明人,竟然敢跑到自己面前挑衅。 是以为住了两天养心殿的龙床,就真的飞上枝头了吗? 庞英单膝跪地,冷汗浸湿了后背。 面前这位可是出自南阳裴家,若是回头裴家要个说法,保不齐自己就会被砍头,以平息裴家的怒火。 可,皇命难违…… “臣不敢,臣实在是……”庞英挡在唐婉宁前面,口干舌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唐婉宁则是一脸不满。 磨磨唧唧的,赶紧整个一丈红啊? “夏锦,将她给我抓过来!我倒要看看,谁人敢来拦本宫!”裴楚瑶动了真火。 “柔嫔以下犯上,按宫规杖责五十!” 动了这么大的火气,当然不是因为争风吃醋。 平日那些争风吃醋的模样,不过是演给皇上看的。 裴楚瑶真正气的是,一个小小侍卫长敢于挑衅自己。 况且,这明面上是个侍卫,实际呢? 这是在挑衅她世家女子的尊严! “是!” 感受到自家主子的怒火,夏锦立刻窜起来,挺着脖子就往前冲。 仿佛是要踩着庞英尸体走过去,抓住唐婉宁为主子出气。 庞英无可奈何,跪在地上硬着头皮扯开了剑鞘。 却不想,夏锦好气势,脖子直接朝着剑上撞。 庞英哪里真敢伤了淑妃的陪嫁丫鬟,只好跪着后退。 “五十?真滴么?”唐婉宁瞬间眼睛一亮,在后面使劲扒拉庞英,“你且来,挡害不知道么?” 庞英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这位姑奶奶脑子有问题吗? 他拼着得罪宫中高位妃嫔,是在保护谁? 她为什么一副往上冲的架势,莫非说是不知天高地厚,要和淑妃厮打不成? 那可不行! 他受命保护唐婉宁,即便得罪了裴家,至少赌一个忠心耿耿,保不齐还有机会活下来。 可若是让唐婉宁与淑妃厮打起来,那恐怕皇帝一怒,自家就是九族团聚了! 庞英额头鬓角都是冷汗,口中求完这个,求那个,偏偏两个都无视他的阻拦。 他现在算是能理解耗子钻风箱的感受了,真他娘的是两头受气啊! 与跳脚着急的唐婉宁不同,裴楚瑶高高扬起头颅。 她本不愿意来做个出头鸟,在皇帝新鲜热宠的时候来这个触霉头。 可唐婉宁实在太张狂。 区区嫔位,仗着皇帝宠爱,带着大批的羽林军横行无忌。 见到自己不仅不跪拜行礼,还言语挑衅,就算日后皇帝问起来,自己统领六宫,教训个妃嫔自是理所应当。 在这些理由之外,裴楚瑶还有一个念头: 她倒要看看,南阳裴家与汲水洛氏,在皇上心中,究竟孰轻孰重! 两边较上了劲,一个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另一个急于求死,受气的侍卫长庞英真的要疯了。 唐婉宁一个劲儿的扒拉他,夏锦悍不畏死的朝剑上撞。 眨眼之间,两人成功在庞英的红缨帽头顶会师了。 夏锦举起手,就是甩过来一个耳光。 唐婉宁却不自知,相当热情的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使劲摇,边摇边说:“辛苦了大妹子,辛苦了奥。”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夏锦被抓的怔住。 但只是怔了一瞬,迅速抬起另一只手。 啪啪啪,三下。 “敢对淑妃娘娘不敬!” “哎?不是说好打板子的吗?”唐婉宁被扇得头都歪了。 淑妃微微蹙眉。 夏锦知道是自己自作主张了,可她忍不住,她陪伴小姐自小到大,何时小姐受过这样的委屈? 一把薅住唐婉宁的胳膊,就要向外拖。 斜刺里,一只手拦住了她,是紫嫣。 “姑娘,有些人,打不得。” 紫嫣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唐婉宁不该是她们能动的人。 她是皇帝保护的人。 只不过,她不好向淑妃解释,唐婉宁骂了好几天,皇帝都未曾动她一下。 单看唐婉宁在后宫走动,都带着这么多的羽林卫还看不懂么? 可这事她不能说,就算说出去,淑妃也未必相信。 嗯……可能天下人也不信。 唐婉宁挨了嘴巴子,庞英是真急了,锵的一声拔出了剑,也不再跪着了, “淑妃娘娘万万不可!” 方才因为自己的迟疑,柔嫔娘娘被掌掴,自己这条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现在绝对不能再迟疑了,至少也要保自己一个全尸…… 如果实在保不住全尸,能保住九族全尸也是好的…… 其他跟随的侍卫宫女太监也都反应过来了,死肯定是死定了。 为了不被千刀万剐,必须得保住唐婉宁不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一股脑的冲过来,将唐婉宁围在当中,哭哭戚戚的朝淑妃磕头。 “艾玛你们可憋嚎了,咋都这么耽误事捏?”唐婉宁着急哇,恨不得扒拉开所有人,自己跑到板子下躺好。 “好,好!”裴楚瑶气笑了。 看来皇帝还真是够宠爱唐婉宁,否则这些狗奴才不敢跟自己龇牙。 不过她更笑的是唐婉宁的愚蠢。 她以为如此便能扳倒自己了么? 皇城里的宠幸,靠得是母家的势力和冷静的头脑,真以为一张脸,便能永保无忧了么? 真以为激怒自己打了她一顿,便能让皇帝厌弃裴家么? “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阻拦我,谁敢阻拦,一并打死!” “淑妃你敢?!” “皇上驾到——” 裴楚瑶正要发狠,御花园外突然传来了傅景珩的声音。 “皇上万安。”所有人跪地迎接。 唯独唐婉宁,旗杆子似的杵着。 脸上流露出一丝失落。 “淑妃,你好大的胆子!”傅景珩似乎跑了很远,上气不接下气。 又像是受了风寒,声音都变了。 “皇上,柔嫔她对臣妾不敬!”淑妃惊恐抬头,难以置信。 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听到傅景珩用如此语气斥责她。 莫非说,她的母家出事了么?! 第14章 准时准点下班 “低下头去!” “朕许你抬头了吗?!” “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将淑妃送回宫去?” 傅景珩怒火攻心,完全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对着跪了满地的宫女太监连踹几脚。 无人敢躲,生生受了之后,才敢爬起来架起裴楚瑶往外走。 “皇上?!” 裴楚瑶惊惧不已。 难道她的母家真的出事了? 否则,皇上怎么会如此待她? “滚——” 傅景珩怒吼一声。 架着淑妃的人跑的更快了,压根不给喊第二声的机会。 “你们也滚出去!”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御花园内,所有宫女太监以及侍卫,全都逃命去了。 唯独唐婉宁。 仍旧是一脸失落的神情。 淑妃可是她在后宫,为数不多的几人中精挑细选的能整死自己的人。 明明她刚才都上头了。 好好的一个机会,又被搅和了…… “你又想干什么?”傅景珩咬牙切齿。 对着花花草草平复了好半天情绪,还是压不住胸膛这股怒火。 方才他在南书房,正被几个御史言官搞得焦头烂额。 主要是因为他拆了养心殿的事情被他们知晓,便跑来小题大做,称他此举是为不祥。 傅景珩头疼,懒得搭理他们。 可这群老家伙,仿佛是不会看人脸色,梗着脖子越说越来劲。 那架势仿佛是警告傅景珩,若是今年国家遭了天灾人祸,都是傅景珩乱拆房屋造成的。 尤其是御史大夫许进,老头今年都快七十岁了,白胡子颤抖:“陛下!” “所谓此举微小,却引发民间不安。群臣惶惶不安,愿陛下以天下为念,审时度势,以抚慰百姓之心呐!” “朕并非是要大兴土木。”傅景珩捏着毛笔,边在奏章上回复,边耐着性子解释。 许进的意思他听懂了,无非就是担心傅景珩要重修宫殿,引起劳民伤财。 进而,有可能会引起百姓想起前朝奢靡无度,害怕国家又要动乱云云。 傅景珩很想骂他一句,以为全天下人都像是御史言官一样,每天盯着皇帝的一举一动,杞人忧天的联想么? 他是从民间走上皇位的皇帝,他自然清楚,百姓们每天都为了生计而奔波,哪有时间盯着皇宫内部如何? 宫墙那么高,百姓们想看,也得能看得见算呀? 除非有嘴碎的往外传…… 奈何,许进仿佛听不懂话一样,仍旧是梗着脖子继续犟:“便是如此,祖宗礼法不可废。” 傅景珩打从上位开始,一直兢兢业业,不曾有过任何纰漏。 可皇帝太有正事,就显得他们这些言官吃白饭了。 好不容易今天有了可做点文章的错点,当然要把握住了。 不然哪一天,皇帝觉得他们浪费粮食,统统赶回家怎么办? 傅景珩实在忍不住了,絮絮叨叨一个早晨,没完了是吧? 当即把笔一扔问道:“谁的祖宗?” “我的祖宗,还是你的祖宗,又或者是前朝灵帝的祖宗?” “陛下息怒。”一群人终于看出了眉眼高低,瞧出来傅景珩很烦。 他当然烦。 作为堂堂帝王,性命要被一个女人捏在手里,就连寝殿也被占了。 这群老家伙还要揪着丢人的事情不放,是嫌他还不够丢人吗? “陛下,就算您砍了老臣的头颅,老臣也要劝谏陛下,所谓食君王禄,行……” 许进不顾其他同僚拽衣服,还想继续说下去。 一个黑衣人,突然从房梁上跳下来,打断了他的话。 从衣服上的虎豹纹来看,应该是臭名昭着的东厂卫的人。 黑衣人并未对许进几个人行礼,只走到傅景珩身边,低声说了什么。 傅景珩闻言,立刻站了起来。 许进一把拉住龙袍一角:“陛下!虽然后宫事务固然重要,但国家大政更加紧迫。” “请陛下思虑深远,保持政务清明,勿因私情而耽误国事,以确保天下安宁。” 傅景珩开始暴躁。 暗卫报告称,唐婉宁在御花园与淑妃裴楚瑶起了争端。 裴楚瑶向来高傲,唐婉宁又疯疯癫癫,两人相遇准没有好事。 他得赶紧过去看看。 “现在有什么急事?是外邦入侵,还是天灾降祸?”傅景珩忍住踹人的冲动,语气不善到了顶点。 “无有。”许进一幅豁出去的样子,“但,后宫诸事,大不过国事!” 他方才隐约听见柔嫔的名号,立刻又想要抓傅景珩美色误国的错处。 只不过,他岁数大了,忘记了柔嫔是前朝公主的身份。 傅景珩再好美色,也断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一回生甩开许进的手,傅景珩怒火上涌,他算是发现了。 自从他欲赐死唐婉宁之后,就没有一件事舒心的。 “许进,你是觉得命长了吗?” 历来帝王最讨厌的官员莫过于御史言官。 便是那些真心为国为民的好皇帝,设立御史言官时时警醒自己,时间长了,也会开始厌弃这些人。 实在是她们真的很让人讨厌。 “微臣一死不足为据,若能劝谏皇上归心政事,臣死得其所!” “他娘的!”傅景珩爆了粗口。 这些御史言官,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劝谏皇帝时血洒当场。 基本是属于每个御史言官最顶级归宿,原地完成青史留名成就。 果然,许进开始撩袍子,找柱子了。 傅景珩只感觉额头青筋直蹦。 忽然,他的左脸开始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他娘的,唐婉宁又挨打了! “滚开!”傅景珩再也忍不住了,一脚踹开许进,大踏步朝外走去。 边走边对身旁的东厂卫吼道:“许进贪赃枉法,勾结朝中权贵,侵占京西农田百余亩,纵容子女欺压百姓。” “即可起,许进罢免御史大夫职位,成年男子一律斩首,女子没入教司坊!” “其余人,喜欢撞柱子的,先回家看看家里干不干净!” 想要青史留名? 留万世臭名吧! 许进瘫软在地。 连撞柱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完了…… 许家,完了…… 方才还与他跪在一起的御史言官,立刻与他拉开了距离。 能爬进南书房,谁的屁股干净? 全都冷眼瞧着许进,怪只怪他愚蠢,当真以为土匪穿上龙袍,就真的能修身养性了么? 别说现在这位帝王尸山血海走上皇位,现在又大权在握,即便是那失了势的灵帝,杀上个把大臣也不是难事。 他今天这么一遭,一世英名尽毁,许家家破人亡。 看来自己还是要早早递交辞呈,别等老糊涂上殿,连累家人。 一众官员声势浩大的来了,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傅景珩被这群人气得半死,心脏突突乱跳,当一进到御花园,看到淑妃裴楚瑶的宫女正在拉扯唐婉宁,这气就找到地方释放了。 瞧着裴楚瑶被宫女太监抬走,傅景珩正打算对着唐婉宁发作。 唐婉宁却忽然抬头看天。 “到下班时间了,拒绝加班,从我做起。” “再见!” 第15章 她其实是个好人 紫嫣发现一个问题。 唐婉宁似乎可以严格把控时间。 例如晨起,她从不会吃早膳,而是一定要躺到辰时末才会起床。 而到了下午酉时,她又会准时返回养心殿。 对时间的把控到了分毫不差的程度,紫嫣甚至怀疑她能透过重重宫墙,望见日晷。 对此,唐婉宁解释是牛马人的生物钟。 没有人可以打乱,上帝也不行。 皇帝更不行。 “站住!朕许你走了么?” 唐婉宁毫不留恋转身就走,傅景珩的一张脸涨得通红。 由红转绿,有绿转黑。 他不顾大臣阻拦,连轿辇都没坐,跑过来救她,她竟然一丝感激没有,转头就走了? 她难道就不明白,眼下他还未曾做好与世家勋贵撕破脸的准备,即便是裴楚瑶真的打了她,他也不能因此处罚裴楚瑶…… 况且,她挨打,疼的是他啊! 她绝对是故意的!! “不好意思,下班时间到,有事明天再说。” 无视傅景珩气得直打嗝,唐婉宁带着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洒脱,抬腿就走。 “唐婉宁!你给朕站住!”傅景珩气急败坏。 “你要自由,朕给你自由,可你就不能安分些吗?非要给朕惹出祸端来吗?” “喊,喊,喊个鸡毛?”唐婉宁没好气的回过头。 “天天你提了个蒜茄子脑袋,看见我就哇啦哇啦叫唤的死出。” “咋滴,我是你暴脾气的开关啊,一看着我就自动启动超雄模式哇?” 有些人,不骂他一顿心难受。 贱皮子。 搅和了自己的回家之路,她还没发火呢,傅景珩倒来劲儿了。 骂死你! 最好骂到你理智失控,拔剑砍死老娘,才算是如了心愿呢。 哪怕是好几个词听不懂,傅景珩仍旧被怼的只翻白眼,身躯不住的颤抖。 双喜公公急忙将浮尘塞进徒弟手里,小心的伸开双手。 做好接住皇帝的准备。 好在,傅景珩没有被气晕。 猛地摔碎了手中的串珠,咬牙切齿的回南书房去了。 他要回去连夜查阅古籍,寻找破解方法,不然他恐怕等不到天师回来了。 “还都傻站着干什么呢?”双喜接过浮尘,对着跪在地上犯傻的宫人吼道: “还不赶快都追上去伺候?” 回过神的宫人们立刻做鸟兽散。 御花园,刹那间恢复了寂静。 “小姐!小姐!您说话啊!” 永宁殿。 夏锦哭红了双眼,不断呼唤裴楚瑶,甚至连娘娘都不叫了,唤起在家的称呼。 “没事的,没事的,奴婢这就联系老爷,小姐您说话啊!” 瞧着自打被押送回来,便一句话也不说的裴楚瑶,夏锦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从小到大,小姐待她如亲姐妹一般,平日里吃穿用度不算,甚至在小姐入宫前,为她也打算好了出路。 可她不放心小姐,执意跟进宫保护小姐。 可就在今天,她金尊玉贵的小姐,竟然受此奇耻大辱。 早知如此,她方才就不该顾忌,直接杀了贱人。 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好过小姐受此大辱。 “拿纸笔来。” 良久,裴楚瑶终于开了口。 “好好。”夏瑶起身,抹了一把眼泪,恶狠狠的说:“我们告诉老爷,告诉裴家。” “一定要让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裴楚瑶摇摇头,“不,不是她。” “她只是表面。” 夏锦拿纸笔的手一顿,她跟着小姐认得字读过书,明白当初小姐入宫是为何原因。 小姐也私下里对她说过,皇帝意在削弱勋贵,吞并世家的想法。 难道说…… 今日那贱人只是个被支配的蠢货,实际是皇帝已经准备开始动世家了? 想到这里,夏锦的手微微颤抖。 那小姐的信,还能送的出去吗? 似乎是看出夏锦的担忧,裴楚瑶撑着站了起来,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幽幽说道: “皇帝想要动世家,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实力。” 夏锦重重点头,她们入宫这么多年,也不是傻傻的白挨着,宫中上下早已有他们的人。 虽然不是要害人物,至少送一封信出去的能力,还是有的。 “小姐,那要告诉老爷,今日之事吗?”夏锦看着裴楚瑶提起了笔,开口询问。 “不必。”裴楚瑶想了想,开始动笔。 夏锦瞧着,发现小姐只是写了一封简单的问安信,除了问候祖母和父母安康之外,再无其他内容。 吹了吹未干的字迹,裴楚瑶将信装入信封,告诉夏锦:“找个托底的人送出去。” “是。”夏锦不多问,她相信小姐的决策一定都是对的,她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夏锦揣着信出去了,裴楚瑶立在空荡荡的永宁宫,目光望向窗外的月牙。 明天,不是个好天气。 不同于永宁宫的沉重,养心殿内太监宫女们,都在咬牙硬忍。 忍笑。 因为唐婉宁在扒着窗台唱歌。 “一更叹情缘呐,月儿将出来,叹声山伯祝英台,共读整三载,同窗两无猜,十八相送把山下。” “腊梅嗨呀~腊梅嗨呀~二人一别在楼台。” “二更叹情缘呐,月儿出东方啊……” 紫嫣蹲在房顶,拧着眉头。 她不想笑。 她觉得心里有点慌。 唐婉宁所唱的她从未听过,曲调新颖,曲词大约可以掉脑袋。 这他娘的分明是女子思念情郎的曲子啊? 唐婉宁再不受宠,她也是皇帝名义上的妃子,在万籁寂静的皇宫里,明晃晃的唱思念情郎的曲调…… 在听到唐婉宁唱到三更,曲词开始越发的不对劲,唱什么‘吴王贪恋美色’,越唱越幽怨,仿佛眼中含泪的时候。 紫嫣浑身冰凉跳下了房檐。 “我说你们暗卫,放着好好的门不走,都非得走窗户吗?” 尽管已经适应了好几天,唐婉宁还是没办法接受,自己对月思念家乡的时候,有人从自己眼前降落。 “娘娘,您别唱了。”紫嫣好言相劝,“就当是为了我们。” 其实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发现唐婉宁是个很好的人。 譬如方才,皇帝传口谕,责罚养心殿宫人保护不利的时候,她直接冲上去,对着传旨的双喜公公道: “这位姨叔,麻烦您告诉傅景珩,他有能耐冲我来,别对着别人撒邪火。” 一句姨叔,差点将双喜叫得昏过去,跌跌撞撞的跑了。 若不是她的维护,这些宫人们好一点下场是去浣衣局,差一点的挨板子去刷马桶。 再比如现在,即便她睡不着,也会让宫人们都去睡觉,不需要都陪着她熬夜。 并且还声称,大家都是打工的,按时按点的来摸鱼就好,不要过于认真。 虽然听不懂摸鱼,但聪明的紫嫣大概理解是让她们按时按点来工作的意思。 这让从来没下过班的紫嫣,有些迷茫。 但凡进入皇宫的人,除了少数到了年龄能被放出宫的宫女之外,其余所有人都是只能进不能出。 除非死了,席子一卷,扔入乱葬岗。 更别说什么准时上班下班。 宫人们注定了要时时刻刻听候主子的召唤,哪来的下班呢? “娘娘,这首曲调以后您别唱了。”紫嫣不希望好人死。 至少不能为了一首曲子而死。 第16章 她和他,其实都是好人 “不好听吗?”唐婉宁挠挠头。 “那我换一首,换首啥捏,来个《小寡妇上坟》吧。” 冷不丁的让她换首曲子,唐婉宁一时也想不起来唱点啥,此刻她想家心切,想起来的都是悲一点的歌了。 “正月里,是新年呐,小寡妇在房中呐雨泪涟涟,像人家有郎的,巧梳又打扮呐呜呜呜……” “停!”紫嫣感觉脑袋狂跳。 好似要离开身体。 这首还不如刚才那首呢,至少皇帝还活着。 “娘娘,奴婢陪您聊聊天吧。”紫嫣循循善诱。 “也行,左了你也不用睡觉,咱俩唠十块钱的。”唐婉宁盘腿坐了起来。 “嗯……唠点啥捏?”想来想去,唐婉宁还真有个好奇的事。 “紫嫣,你们暗卫真的天天在房梁上蹲着吗?你们每个月工资多少?傅景珩让你嫁人吗?” 紫嫣还以为唐婉宁会问些关于皇帝喜好的问题,没想到三个问题都是关于自己的。 “也不全藏在房梁上,宫中守卫主要分为三拨,一类是今日庞英侍卫长带领的羽林卫,他们出身权贵家庭,家族颇得陛下信任。” “二类是我们暗卫,直属效忠于帝王,只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全。” “至于第三类便是关荣总管创建的东厂卫,用于搜索情报、审问犯人一类。” “艾玛,这么多人呐,那房梁确实蹲不下。”唐婉宁下意识的抬头看房梁。 九族甄选盖出来的宫殿虽然结实,但也扛不住那么多人。 紫嫣只是挑一些并不隐秘的实情说了,算不上泄露机密。 总好过唐婉宁再唱些奇怪曲调的好。 实际上她从心底里,对这位命运多舛的公主有一丝好感的。 只不过她的身份,注定了她的结局,她本人并没有做错什么。 紫嫣这么想,倒也不是觉得自家主子错了。 实际上,皇帝也罢,唐婉宁也罢,两个人都是被命运裹挟,无可奈何罢了。 紫嫣又回答了唐婉宁关于暗卫是单休还是双休,有没有退休工资之类的问题后,她斟酌着也问出了一个问题。 “娘娘,奴婢斗胆问个问题。” “嗯呐,你问吧。”唐婉宁大方的表示随便问。 “您真的是因为前朝灵帝,而恨皇上吗?” 以前负责监视唐婉宁的并不是紫嫣,早前傅景珩也并没有太把唐婉宁放在眼里,所以负责监视她的只是一些普通宫女太监。 所以紫嫣不知道,唐婉宁是不是一直都这么仇恨皇帝。 “这玩意儿,我得咋说捏?”这个问题难住了唐婉宁。 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要死了就能回去领奖金? 那万一紫嫣让自己证明咋办? 她总不能摇个花手证明吧? “奴婢僭越了。”看出唐婉宁的为难,紫嫣立刻收回问题。 “嗐,这事我不好解释,但是我真不是因为恨傅景珩,实在是我有我的苦衷。” “可……”紫嫣欲言又止。 既然不是仇恨,为什么两人一见面就跟乌眼鸡似的,不骂人不说话呢? “我就是瞅他烦银。”唐婉宁扔给紫嫣一个枕头,示意她也像自己一样半躺着。 待紫嫣上来之后,她看向窗外的月亮。 “傅景珩想杀我,我理解他,不过我是真没想过杀他,他那人吧,指定有点啥大病,净整那他心思的,就是我所想的死出,你说高你,你不也得烦他?” “他那脑瓜子整天琢磨我便宜爹的余孽,会不会联合我,干点啥事,我跟你说实话吧,那帮犊子玩意都不是好揍,早就该死了。” “他们想的可不是光复前朝,真正的目的无非就是名利地位,他们不知道,瞎折腾一气,真正遭罪的还是老百姓。” “你们这嘎达的人呐,活着都不容易,死热荒天的连空调都没有,我就是来溜达一圈,咋可能让你们老百姓遭殃。” 想起空调,唐婉宁真有点想哭。 这个时间,她应该是吃着零食,刷着剧,享受牛马人生的空闲时光。 哪用得着在这数星星? 她又不会观星,城市里光学污染,她连北斗七星都没见过几次,看星星干屁? 紫嫣听得直皱眉。 心中下意识的想,唐婉宁是不是知道,养心殿周围还有其他暗卫? 要知道她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傅景珩究竟安排了多少暗卫,她都不确定。 如果唐婉宁知晓,那么这番话,是故意说给暗卫,以传话给皇帝的吗? 可很快,紫嫣又摇摇头。 唐婉宁想说什么,直接就当着皇上的面说了,连骂皇上祖宗十八代都没背过人。 不至于有什么想法,还需要传话。 那……这番话,很有可能就是她的真实想法了。 紫嫣借着月光望着唐婉宁。 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未加任何修饰,却是透着一种落寞的美。 接触这几天以来,唐婉宁是一个睁开眼仿佛便能把皇宫的地都犁一遍,骂皇上两个时辰不会大喘气的生龙活虎。 可现在的她,仿佛陷入了一种难以触摸的哀伤之中。 若是…… “其实皇上是个好人,前朝苛待百姓,是他与先皇带领义军推翻暴政。击退乌桓外敌,并建议先皇废除活人祭祀,减轻徭役,开放贸易,发展军事、农业、经济。” “才有了如今百姓休养生息,安居乐业的日子。” “可拉屁倒吧。”听紫嫣忽然替傅景珩说起了好话,唐婉宁摇头表示不赞同。 “你说他对国家有啥贡献,咱不知道,咱也不瞎说。” “但你瞅他一见着我,就跟狂犬病复发了似的,谁家好人长他那样?” 唐婉宁认定紫嫣是给自家老板贴金,反驳了两句也不再较真。 拍拍床板示意一起躺下睡觉。 明天还要继续作死呢。 紫嫣摇头拒绝,暗卫没有睡在床上的习惯。 一隐身,她又挂在了房檐上,仿佛暗夜的精灵,注视着说睡就睡的唐婉宁。 “她当真这样说?” 一名东厂卫跪在傅景珩的书桌前,面对皇上的疑问,郑重点头。 他的记忆里很好,一个字都不会错。 “……”傅景珩并非是怀疑手下,而是不知道,在唐婉宁心中,会是这样看待自己。 如她所言,自己竟然成了刚愎自用、一意孤行的昏君了? 傅景珩脸色沉静如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唐婉宁什么难听的话都骂过,他倒也不在乎这两句,让他真正心中惊奇的是她对百姓的看法。 她居然懂得,天下兴亡百姓受苦的道理…… 这个女人,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不过,她既然心怀天下,又怎么会甘愿久居于人下呢? “关荣有消息了吗?” “关总管已经寻访到天师正在岭南,正在赶去的路上。” “退下吧。”傅景珩淡淡挥手,让其出去。 南书房的烛火微微跳动,东厂卫消失。 傅景珩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凉如水,目光幽深难辨。 他会放她一条生路吗? 第17章 有人扯老婆舌 “皇上,臣妾要告发柔嫔私通!!” 傅景珩刚一睁开眼睛,便听到有人跪在南书房外高呼。 柔嫔。 又是唐婉宁! 摸了摸全身,哪里都没疼呀? “皇上,兰嫔娘娘跪在外面,要不要宣进来?”双喜公公跪在地上,伺候傅景珩穿好了靴子。 这才禀报兰嫔沈兰怡已经跪在殿外许久了。 但傅景珩昨晚看了整晚的书,今早起的晚了些,双喜便拦住了沈兰怡,请她稍后。 可这沈兰怡仿佛中了邪似的,不顾宫规开始在殿外大喊大叫起来。 傅景珩没说话,坐在书案,单手捏住眉心,闭上了眼。 双喜立刻会意,准备让徒弟将兰嫔请回去。 “算了,叫进来吧。”傅景珩深吸一口气,示意双喜将人带进来。 沈兰怡一进来,便跪倒在地。 “皇上,臣妾要告发柔嫔私通,秽乱宫闱,罪责当诛!” “嗯。”傅景珩淡淡的回了一个字,随手拿起书案上的奏章。 前几日与郭松商讨,关于水利设施兴建,国库还能拿出多少银钱的事情,郭松表示需要留出必要开支后,余下多少钱会写成奏章呈交上来。 今天自己起的迟了些,也不知道有没有送上来。 翻找了一下,发现都是一些磨牙请安的折子,傅景珩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而跪在地上的沈兰怡则是呆住。 皇上说了什么? 他是说了一个‘嗯’字吗? 沈兰怡感觉自己可能空耳了,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傅景珩的脸色。 无悲无喜,面无表情。 这……不可能啊? 最近宫中风闻,皇上可是相当宠爱这位柔嫔,甚至昨日为了她,狠狠斥责淑妃。 为何他听到她私通的消息,没有生气呢? 不对,沈兰怡心中默默否认,皇帝贵为天下之主,怎么肯能容忍心爱的女人私通? 一定是已经气急了,可心中又对柔嫔不舍。 所以,自己必须拿出实际证据。 “皇上。”沈兰怡抚了抚被雨水淋乱的秀发,声音放得柔和又坚定。 “臣妾晨起想去荷花苑搜集露珠,想着等皇上来看我的时候,臣妾亲手煮茶给您喝。” “说重点。”傅景珩将一堆请安的奏折分出来,随笔划上一个阅字,扔给双喜整理。 “……”沈兰怡咬牙,皇帝语气不善,一定是被柔嫔气坏了。 绝对不是针对她。 “臣妾刚一走到御花园,便看见柔嫔抓着一个小太监的手,说什么要带他回宫,给他荣华富贵的话。” 说完,沈兰怡悄悄抬头,观察傅景珩的脸色。 仍旧是看不出喜怒。 “那小太监不从,柔嫔便声称,让羽林军将他绑回去,还说在这皇宫,没人能管得了她,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哦。”傅景珩停下笔,眼前这个奏章是应天府递上来的,报审的是一名犯妇,毒杀夫家五十余口,按律当判处剐刑。 因为傅景珩曾经提出过,重大案件需要他过目,所以应天府将案卷和告罪书一并递了上来。 毕竟所管辖区域,出了如此重大刑事案件,是当属官员教化不到的失职。 傅景珩重点看了勘验证据,人证口供和犯妇口供,觉得有些疑点,便批注此案重大,需要将一干人等带至刑部,重新审理。 “皇上?!”沈兰怡要疯了。 难道皇帝没听见她说什么吗? 他最心爱的宠妃,与一个阉人揪扯不清,他为什么会如此冷静? 就算,就算他可以放纵柔嫔,难道他就看不见自己被雨水淋湿,显露出的身材吗? “什么事?”傅景珩抬头。 沈兰怡快哭了。 感情她刚才都白说了。 正在这个时候,窗外传来一点响动。 一个扎着马尾的脑袋,从窗边露出来。 “我就说你得摇哪扒瞎,你祖上是扒瞎专业户啊?” 唐婉宁来了。 不过她没有走正门,而是在南书房一众侍卫惊诧的目光下,蹲在了窗户根下面。 偷听。 偷听还插嘴。 “滚进来!”傅景珩突然有种想法。 他得生个孩子了。 不管男女都好。 至少他死了,国家有个继承人。 “周我一把啊?”唐婉宁一抬腿,骑上了窗户框,招呼紫嫣扶她。 “走门——”傅景珩手在抖,一大滴墨汁滴在了奏折上。 气得他拿起来便朝着唐婉宁甩了过去。 唐婉宁一低头,“哎,打不着,干气猴儿!” 所有人:…… “挺勤奋呐,一大早晨起来就工作,不是我劝你啊,年轻也扛不住这么造,很容易猝死的。” 唐婉宁第一次来南书房,看哪里都新鲜。 还随手翻了翻堆积的奏章,不禁摇摇头,皇帝也不是好工作啊。 “皇上!后宫不得干政!”沈兰怡立刻跳了起来。 唐婉宁看的可是大臣们呈上来的奏折,事关国家大事,怎么能让唐婉宁随便乱翻呢? “双喜,给柔嫔拿条帕子。”傅景珩吩咐道。 她大约也是淋过雨了,手上的雨珠浸湿了奏章。 若是她受了风寒,恐怕还是会转移到自己身上,现在事情这么多,耽搁不起。 沈兰怡大张着嘴,瞧着双喜恭敬的将傅景珩使用的帕子,递给了唐婉宁。 唐婉宁嫌弃:“你这玩意也不吸水啊,别光瞅好看,得好使。” “嗯。”傅景珩应答。 沈兰怡两个眼珠都快突出眼眶,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 最后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感情皇帝也知道外面下雨了啊啊啊啊啊啊? 唐婉宁解开头发,擦了两下想扎起来,发现没有梳子,双喜相当有眼色,早就准备好了。 连忙从袖子里掏出来递过去。 当然,这把梳子也是傅景珩的。 唐婉宁推开,表示用不着,然后身子猛地向下弯腰,傅景珩吓一跳,急忙用手挡住了桌角。 别磕着! 这磕一下,得老疼了! 唐婉宁没注意傅景珩的小动作,两只手将头发呼噜到一起,挽了一个丸子头。 就着双喜手里镜子照了照。 果然,还是得出其不意,才能扎出来最完美的丸子头。 忙活完,这才转过身对着沈兰怡。 “你个温大灾还大愿作大损的犊子玩意!” “你还有脸扯老婆舌?” 第18章 巧了,咱也有证人 唐婉宁指着沈兰怡便开骂。 “傅景珩,我告诉你这老娘们多损奥,她让那些宫女太监,跪在宫道上互扇嘴巴子,就拥护早晨没给她收集露水。” “打的那些宫女太监嘴都淌血了,老惨了,都是爹生妈养的,挣得是工资,干啥让她这么欺负啊?” “我不让她打,她还说我跟说这些宫女太监都是奴才,我跟她都是嫔位,没资格管,这我能忍吗?” “我上去就拽,她就说我跟太监咋滴咋滴了,那话说的老牙碜了。” “瞅你娶的都是个什么玩意,跟你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唐婉宁的语速极快,三言两语便将她和沈兰怡的矛盾说清楚了。 傅景珩听得脸上五颜六色的黑一片。 怎么就又拐他身上去了? 不捎上他,就不能骂得痛快是吧? “皇上!”沈兰怡急忙跪行几步,大声道:“皇上臣妾冤枉!” “臣妾有人证!太后宫中的姚公公也看到了。” 沈兰怡心中窃笑,今早在御花园,唐婉宁是只身一人。 她可是带着身边贴身宫女。 宫女是她的人,敢不与她站在一头么? 瞧着沈兰怡一脸胜券在握的神情,傅景珩转头看向唐婉宁,开口:“你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傅景珩当然看出了沈兰怡的小心思。 她恐怕是认定唐婉宁除了是自己的宠妃之外,在宫中没有任何根基。 即便是自己叫那些受罪的宫人来为唐婉宁作证,估计那些宫人也不敢。 毕竟一个前朝公主,又能受宠几天呢? 为了她得罪一个妃嫔,不值得。 宫里的人都是人精,没看唐婉宁这几日,一直在空荡荡的养心殿住着,却愣是没人敢送些东西过去。 若是唐婉宁换个身份,别说用品物资,就是太监宫女也会削尖了脑袋往养心殿钻。 “嗯呐,今天下雨,我怕他们浇感冒了。”唐婉宁回答的理所当然。 这种天气,最适合在家吃火锅,看小说了。 是她自己非要出去,没必要让别人跟自己受罪。 “哼!”傅景珩冷笑一声。 她倒是心中有百姓,有宫女太监,就是没有他! 就没有想过,她感冒了是谁受罪么? 沈兰怡一听傅景珩冷笑,心中开始雀跃,自己遇上的时机太好了。 正好赶上唐婉宁孤身一人,又因为自己强行责罚宫人,上前拉扯之时,又碰上太后宫中的姚公公恰巧路过。 这位老公公不知前面因何原因,却是清清楚楚看见唐婉宁拉太监站起来的。 看来今天,她绝对有把握搬倒唐婉宁,哪怕不能,也能让圣上厌烦她,对她心中有芥蒂。 到那时,自己就能就能入得圣眼…… “明蓝。”傅景珩似笑非笑,对着空气说话。 一道身影飘然落地,跪在面前。 “说说当时的情况。” “柔嫔娘娘句句属实。”明蓝单膝跪地,一身暗卫的纯黑。 沈兰怡眼前一黑。 是心慌的黑。 皇上竟然给唐婉宁配备了暗卫? “啊,怪不得紫嫣放我一个人出去,还有人跟着我呐?”唐婉宁后知后觉。 傅景珩懒得说话,摆手让明蓝退下去,视线挪到沈兰怡身上,眸中带着寒冷。 沈兰怡骤然浑身哆嗦。 “无事生非,搬弄口舌,诬陷嫔妃,心思恶毒,虐待宫人。” 傅景珩每吐出一个字,沈兰怡哆嗦的更厉害一点。 这样的罪状,恐怕能入得冷宫,都算是幸运了。 “即日起,沈氏免去嫔位,打入冷宫,非死不得出!” 沈兰怡跌坐在地,牙齿打颤的咯吱作响,想要求情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双喜上前一步,叫过自己两个徒弟道:“带沈氏入冷宫。” “哎等等!”唐婉宁突然叫住。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双喜躬身。 这次的躬身是真心实意。 宫中没有人将他们这些奴才当成人,如他一般能走到皇帝身边,或是成为某一宫的心腹还好,至少有半个人样。 可最底层的太监宫女呢? 唐婉宁能为他们出头,还遭受了诬陷,尽管诬陷手段太过低端,但假设皇帝一时暴怒,她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所以,双喜从内心开始尊重唐婉宁。 并且暗下决心,假如唐婉宁需要对沈氏做些手段,他可以全权配合。 “我还没去过冷宫呢,你领我也瞅瞅呗。”唐婉宁一脸兴奋。 双喜哑然。 偷偷观看傅景珩的脸色。 傅景珩似乎是极为平淡,微微点头算是同意。 双喜立刻了然,看来皇上还是照旧宠爱柔嫔娘娘啊,明着是同意她去冷宫看看,实则是同意对沈氏报复。 “娘娘这边请。”双喜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群太监压着已经痴呆的沈兰怡往外走,她瞧着一脸笑呵呵的唐婉宁,心中惊惧。 “皇上!皇上救命啊!皇上臣妾错了!” “带走带走。”双喜狠狠推了一把沈兰怡。 也就是在皇帝面前,若是换个场合,他能给沈兰怡一个嘴巴,早就知道她虐待宫人了。 沈兰怡被带出去的时候,仍旧在大呼小叫。 可刚一走出殿门,双喜便对徒弟使了个眼色。 小徒弟心领神会,随手扯下帕子堵住了沈兰怡的嘴。 唐婉宁一脸好奇的跟着一众人走了。 恢复安静的南书房,傅景珩无力的长舒一口气。 这一天天的,太累了。 “皇上,太傅闻安淳求见。”一名小太监进来禀报。 “等。”傅景珩很疲惫,需要休息一会儿,连话都不想多说一个字。 小太监没敢说话,立刻转身出去。 “算了,请太傅进来吧。”傅景珩揉了揉眉心,重新打起精神来。 太傅闻安淳是他的老师,当年他和父皇刚入京城之时,各路文人嫌弃他们土匪出身,不愿意与他同流合污。 唯有闻安淳,毫不在意世人的评判,从笔画开始,教大字不识的他治国之道。 所以傅景珩很尊重这位老师。 从打自己登基之后,老师便整日泡在翰林院编书,极少到自己这里来。 想来大约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片刻,太傅闻安淳进入南书房,一撩衣服跪倒。 “老臣参见陛下。” “老师,请起。”傅景珩放下手中的笔,亲自搀扶闻安淳起身。 闻安淳惶恐谢恩,却只站不坐。 双手一拱,沉重开口: “陛下,老臣为柔妃娘娘而来。” 傅景珩:要不这天下给唐婉宁算了…… 第19章 相当膈应,也得认下 “陛下,忠言逆耳,老臣今日要谏言了。” 闻安淳理了一下衣袖,面上严肃。 “臣听闻您赐予柔嫔养心殿伴架,并因她斥责了淑妃娘娘,臣担忧此举,会引起世家惶恐不安。” 傅家祖辈是种地的泥腿子,起义时也是兵不强马不壮,若不是当时各路起义军内讧,恐怕傅家压根没机会登顶龙位。 这一点,是天下人尽知的秘密。 所以在傅景珩的老爹坐上皇位之后,便开始极力笼络前朝的贵族旧臣,尤其是五大世家。 当时,唐婉宁的外祖汲水洛氏家族态度暧昧,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倒是淑妃的母家南阳裴氏一族率先表态,加上先皇层层分化,才让各大世家归顺。 刚刚稳定了几年,若是因后宫女子影响大计,那是得不偿失。 闻安淳当然相信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帝王,绝非是为美色误国之人。 但他是帝师。 有些话,他必须来说。 “朕虽为君,却也是您一手教导,决计不会让您失望,只不过……”傅景珩欲言又止。 有些事,无法对外人道。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最尊重的老师。 他与唐婉宁性命相连的秘密,除了天知地知自己知以外,绝对不能走漏一丝一毫。 “也罢,陛下终究年少。”闻安淳既是帝师,更是臣子,他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 也就是皇帝尊重自己,才对自己有所解释,他不是脑子长在后脚跟上的许进,懂得进退。 尤其是看傅景珩言语含糊,他心中便有数了。 “想前朝旧臣勋贵已大半归心,那洛氏一族更是多年未曾问询过她,便是前朝公主,如今也只是陛下宫中凡凡一女子。” “她能动些心思,为陛下宽解心怀,也不枉先帝对她的养育之恩。” 闻安淳能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奇。 毕竟他所说的也是事实。 洛氏一族除了当初承认过唐婉宁也算家族一员之外,再之后无论是任何场合,都不曾问过一次。 否则,宫中也不敢过于怠慢唐婉宁。 想来,洛氏大概是放弃了这个拥有半数血统的公主。 既然如此,她便只是个后宫钻营的女子罢了,难道皇帝多宠幸哪个女子,还要受世家的掣肘么? 权衡过后,闻安淳郑重道:“明日上朝,若那裴老匹夫一党呱躁,自有老臣与他对峙。” 傅景珩无言。 闻安淳这是当他春心萌动了。 同时,也是将唐婉宁当成了为求活路,费尽心思争宠的后宫女子。 言下之意还嘱咐自己,将唐婉宁当成一只笼中鸟,逗弄玩耍便罢了,切勿放在心上。 可他哪里知道,唐婉宁并非笼中鸟。 她是一条伺机而动,若动必杀的毒蛇。 苦苦在后宫煎熬多年,只为今朝一击必杀。 她的心机之深,手段狠辣程度,甚至远在自己之上。 否则,这些天他也不会一直是被动的一方,毫无还手之力。 包括眼前。 他也得必须捏着鼻子认下,自己对唐婉宁春心萌动! 不然,如何解释两人日日在养心殿相伴的事实? “多谢老师。” 瞧着双喜送走了闻安淳,傅景珩矗立在桌案前。 片刻,他眼底的恨意愈发明显,双手颤抖。 他必须要忍耐到破解诅咒,找到与唐婉宁共同谋划之人,让他们知道天子一怒的后果。 提起笔,快速写了一张手谕。 “来人。” “在。” “八百里加急关荣,命他三日之内,必须找到天师!” “是!” 小太监急急忙忙跑出来,和去送闻安淳的双喜公公撞了个满怀。 “慌里慌张的做什么?平时我怎么教你的?”双喜没好气的在徒弟脑袋上敲了一下。 “师傅,八百里加急,等不得啊!”小徒弟一缩脖子,晃了晃手里加盖了漆封的手谕。 双喜一惊,连忙让开路,摆手让徒弟快跑。 八百里加急,那可是重要军情,耽误一刻就得人头落地,谁敢阻拦? 望着小太监跑远,双喜从另一个徒弟手中接过茶碗,弯腰送了进去。 “皇上劳累了一上午了,喝口茶歇歇吧。” “放下吧。”傅景珩头也不抬,继续翻看着奏章,眉头紧锁。 双喜摸不清皇帝是为什么事情不高兴,结合方才的八百里加急,心中悄悄猜测或许是起了战事。 只是将动作放到最轻,小心的整理着昨晚傅景珩看过的书籍。 热闹的南书房,终于陷入了难得的安静。 另一边,冷宫相当的热闹。 兰嫔沈兰怡被押送到了冷宫,疯魔一般的咒骂跟在后面好奇宝宝似的唐婉宁。 “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贱人!” 唐婉宁东看西看,懒得搭茬。 沈兰怡出身官宦世家,骂人的词汇量太过匮乏,骂来骂去就那么点东西,不值得她出口反击。 “哇,还真跟电视上演的差不多啊。” 从南书房出来,一直贯穿皇宫走了半天,唐婉宁瞧着宫殿越来越荒凉。 直到一座院墙倒塌大半的殿宇前停了下来。 唐婉宁明白了,感情并不是有个宫殿叫冷宫,是哪里最破,哪里就是冷宫。 “这么大块地方,关着多少人?” 听见唐婉宁提问,一名宫女上前回答道:“回娘娘的话,这里无人居住。” 傅景珩和他爹都是个节俭的皇帝,登基坐殿之后也并没有大兴土木。 当然,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真没钱。 国家刚刚成立,哪来的钱让他们造? 可打仗打得整个皇城乱七八糟,有些宫殿都被烧塌了,实在是没法住人。 再说,对皇帝面子上也过不去呀。 所以这爷俩一商量,没钱有没钱的办法,来个面子工程,只修前面接见大臣和妃嫔住宿的宫殿。 其余的,就继续荒废着吧。 好在傅家人口少,先皇只有太后一个媳妇,和傅景珩一个儿子。 傅景珩倒是娶了几个,但为了省钱,基本也都是住双人集体宿舍。 大半的宫殿还真用不上,索性全都空着了。 这也搞得偌大的皇城,一旦入了夜,就仿佛鬼城,宫女太监都不敢乱走,生怕撞上前朝的冤魂。 而现在,兰嫔被发配到了最最荒凉的地方,这其中不免有双喜对傅景珩心思的揣摩,以及他对兰嫔的厌烦。 唐婉宁一脚踹开了破碎的宫门,往里面看了看。 “白瞎了,这要全种上白菜,得够腌多少缸酸菜了!” 第20章 莫名其妙多了忠心 唐婉宁大踏步先走了进去。 有宫女想拦一句‘不吉利’,都来不及开口。 “娘娘,您怎么到这来了?”紫嫣听说了兰嫔在南书房,状告唐婉宁私通的事情。 又听同僚说,唐婉宁一路参观到了冷宫,带着养心殿的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见了唐婉宁,紫嫣心中不禁有些埋怨,现在皇帝宠爱,她还尚有一线生机。 若是她沾染了冷宫的晦气,失去了皇帝的宠爱,那她…… 不知道为何,紫嫣心里开始担忧唐婉宁的生死。 也许是那一晚,她看见一个骂人不打草稿,总是没心没肺的人,忽然落寞的模样,强烈的反差,让她冰封的心,有了那么一丝动容…… “没事,我就瞅瞅。” 唐婉宁摆手示意紫嫣稍安勿躁,眼看房子露天,她也不会傻乎乎进去挨砸。 她就是好奇来溜达溜达,也不打算常住。 身后一群太监,推搡着沈兰怡进去。 沈兰怡一看这破烂的房子,当即就崩溃了。 便是她家最下等的马奴,住的房子都比这好。 而她落得如此境地,是因为谁?! “唐婉宁!你个不得好死的贱人!” “本宫责打宫女太监关你什么事,要你多管闲事?” “你还当自己是千金玉贵的公主吗?你连洗脚婢都不如!” “啊是是是。”唐婉宁怀抱双臂,看着沈兰怡张牙舞爪,要上来挠她的样子,噗嗤一笑。 “你牛叉,住全景天窗房。” “我不如你,住养心殿。” “啊——”沈兰怡气疯了,大叫一声,死命挣脱禁锢自己的太监,朝着唐婉宁扑了过来。 “我要杀了你!” 唐婉宁:真滴么?说话得算话哦! 只可惜,唐婉宁不能如愿,她身边还站着紫嫣。 一抬手,掐住了沈兰怡的脖子,目光冰凉。 除了皇帝,没人可以伤害唐婉宁。 “你别,以为你,赢了吗?”被卡住脖子的沈兰怡死死瞪着唐婉宁。 “我,在冷宫,等着你。” “等我干啥?”唐婉宁略感失落。 好不容易有个无脑炮灰,又被拦住了…… “姑娘,姑娘。”瞧着沈兰怡越憋越紫的脸色,有个小太监上前,小心翼翼的对紫嫣说道:“皇上没说要杀沈氏。” 至少在他们离开之前,先别杀。 离开之后,爱杀不杀。 紫嫣冷哼一声,将沈兰怡扔在地上。 “咳咳。”沈兰怡坐在地上猛咳,再抬头,目眦欲裂。 “唐婉宁,你以为你能猖狂多久?离了皇帝宠爱,你就是条被遗弃的野狗!” “你等着吧,我父亲是全州骁骑游击,我不会被困在这里太久的!” 唐婉宁本打算离开,听见这一句,脚步一顿。 回过头问紫嫣:“骁骑游击是个什么东西?” 紫嫣淡淡回答:“骁骑游击不是个东西,是正四品外放武将。” “哦。”唐婉宁点点头,小了点。 如果是个二品以上的京官就好了,至少能给沈兰怡送包毒药,好毒死自己。 可惜她爹只是个正四品,还是个外放武将,估计一年到头都回不上一次京城。 好可惜。 唐婉宁一脸惋惜的走了。 徒留沈兰怡呆坐在地上,满心疑问:真的很小么…… “娘娘,要回养心殿吗?”紫嫣询问。 “不回。”唐婉宁瞧了瞧天色,还没到下班时间。 再逛逛,也许运气好,能再撞上个无脑炮灰。 “奴才给您撑伞。”一名小太监跟了上来。 他正是今早唐婉宁从沈兰怡手中救下来的小太监,名字叫做福顺。 “哎呀是你呀,叫啥来着?”唐婉宁敲了敲脑袋,想了一下。 她对这个小太监印象还挺深刻的,一是因为早晨遇见她的时候,就发现他造型奇特的顶个荷叶,跪在雨中。 唐婉宁当时挺好奇,就上前问他做什么呢。 福顺回答,因为早晨没能收集露水,所以要收集无根水。 唐婉宁当时就懵了,从后半夜就打雷下雨的,哪来的露水? 就算是有露水,以她八点五十起床的时间,那也晒干了。 这事摆明了是欺负人呀。 而就在她拉富顺站起来的时候,来了一个小宫女,头上同样顶着一个荷叶,噗通跪在了富顺面前。 小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俩人互扇嘴巴子。 突然来了这么一遭,给唐婉宁看傻了,还以为两人均有精神病。 福顺看出她的惊讶,又解释说是因为两人收集的无根水不够,兰嫔娘娘怪罪。 虽然看服饰,分不清唐婉宁是什么身份,但富顺还是好意劝离开,万一被牵连就不好了。 正愁没地方找茬的唐婉宁,瞬间就找到了方向,将两人拉起来之后,就去找沈兰怡吵架。 再之后,就发生了被诬陷的事。 二来能记住富顺,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唇红齿白,宽肩细腰,灰扑扑的太监服饰穿在身上,也难掩那份清秀。 也正是因为好看,才被沈兰怡说的那么牙碜难听。 唐婉宁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对,你叫富顺,刚才着急了,忘给那老娘们几个嘴巴子帮你报仇了。” “娘娘不必为奴才操劳,奴才能伺候在娘娘身边,已是最大的福分。”福顺将伞全部倾过去,不顾自己淋湿。 对于唐婉宁,福顺心中与宫中其他人所想差不多。 可他还是主动来了。 他四岁入宫,因为这张脸受尽了欺凌,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出头。 所以,他宁愿飞蛾扑火。 哪怕到了她失宠,万劫不复,他也愿意。 “那不行!”唐婉宁推了推伞,“这老娘们缺大德了,不收拾她,我心刺挠。” 不过今天就先不去了。 揍人哪天都行。 最好给对方揍急眼了,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道理,那就是做人必须得讲理,无缘无故挨打,必须还回去。 咱不惹事,但咱也不怕事,惹了事照样能扛事——唐婉宁说的! “娘娘。”紫嫣忽然拦住了闲逛的唐婉宁,指了另一条路道:“咱们去那边吧。” “是啊,娘娘,雨中赏湖最是清新怡人了。”其他宫女太监也跟着规劝。 打从唐婉宁保护了养心殿一干人员,这些人就私下里达成一个共识: 娘娘出门遇见人就倒霉,倒霉就和皇帝吵架。 为了娘娘能永葆荣宠和命。 那就让娘娘遇不见人! 唐婉宁停下,眯着眼睛:“你们,有猫腻儿!” 第21章 满身反骨在叫嚣 “没有。” 紫嫣面不改色。 “呵呵?”唐婉宁站住,双臂环胸,挑眉。 满脸写着:猜她信还是不信? 要知道平时,紫嫣只负责随身保护以及监视,像根不会说话的木头橛子,还从未干涉过她的决定。 今天竟然如此反常? 不自觉的,身上的反骨就开始叫嚣:越不让去,她越要去! “奴婢僭越了,娘娘请。”紫嫣垂下眸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心中不禁后悔。 她就不该多嘴提醒啊! 这么一提醒,按照唐婉宁的脾气,必定和自己对着干! 唐婉宁也不说话,似笑非笑的继续盯着紫嫣。 两个人,就这么僵住了。 宫人们心都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祖奶奶,您可千万别往那条路去呀。 那可是直通太后寿康宫的路啊! 以她连皇帝都不惯着的脾气,搞不好就得跟太后起冲突。 万一她一不小心,将太后给骂了,再或者给打了…… 宫人们浑身冰凉,不敢想象后果。 打从被分到养心殿,他们就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瞪眼看着唐婉宁不是拆宫殿毁东西,就是跟皇帝对骂,好不容易被放出来,还天天惹祸。 先是惹了世家出身的淑妃,再又与武将之女兰嫔结下梁子。 可谓说没有她惹不到的祸。 虽说每次都以胜利结尾,但还是吓得宫人们的心,就像是溺水的猪一样,沉下去再浮上来,再沉下去。 到现在,彻底沉底了。 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毕竟什么时候死,得看活祖宗惹了谁。 紫嫣垂着头,心中也在打鼓。 唐婉宁到底名义上来说,还算皇帝妃嫔,尊卑有别,她也不好将她打晕带回去…… “也行,去看看湖吧。” 好半天,唐婉宁应允,抬腿迈向右边的道路。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可也就那么一口气。 下一瞬。 唐婉宁突然收回了脚,甩开脚丫子朝着左边的路狂奔。 “哎?我过来啦!哈哈哈。” 众人:……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追?”紫嫣对天起誓,曾经她对唐婉宁,有那么一丁丁点的心疼,收回了! 一群人忙不迭的在后面追。 “娘娘您别跑了,娘啊——” 唐婉宁在前边嘎嘎笑。 反骨也不刺挠了。 紫嫣额上突突直跳,也顾不上宫规,几个腾跃扑向了唐婉宁。 千万要拦住她,一旦她和太后起了冲突,那皇帝必定震怒,再多的宠爱也保不住她的命! 可没想到,唐婉宁好像脑后长眼,身子一矮竟然躲紫嫣抓她的手。 甚至闪转腾挪比紫嫣还快,遇上宫道转弯的地方,她压低重心,抓住路边的树丛借力,一个漂亮的漂移! 直接甩开众人。 “各位别挤啊。”新收的富顺,非常不小心的摔倒在地,挡住了众人追赶的脚步。 唐婉宁抽空给他比了个赞。 小子,有前途。 富顺会心一笑。 反正早晚都会死,倒不如让娘娘活得舒心一些。 紫嫣心里直冒火,她怎么就不懂她的苦心呢? 忽然,正跑的欢快的唐婉宁一个急刹车。 视线被路旁一个女人吸引。 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既不像宫女,又不像是宫妃,是件粗麻布的短衣。 手中拿着一把铲子,好像在刨地。 “喂!你是谁呀?”唐婉宁打招呼。 女人抬头。 愕然。 随后,调头就跑。 唐婉宁又朝着她追了下去。 紫嫣在后面气的直跺脚。 若是被人知道,她一个暗卫,竟然追不上一个柔弱宫妃,非得被人笑话死! 唐婉宁一把拽住女人的胳膊,好奇的问道:“你看着我,跑啥呀?” “我,我……”女人脸上升起一抹红晕,将手中的铲子藏到身后。 好像很窘迫? 一见女人这个模样,唐婉宁突然福至心灵:“你是不是在杀人埋尸?” 女人连忙用力摆手,小声说着:“没有,俺没有。” “你不用怕,我不会告发你的。”唐婉宁连忙安抚她,“不过,我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你能不能捎带手的,把我也整死?” “啊……”女人呆住。 “真的,你就朝这里砍一下,我就倒下了,特别好杀。” 唐婉宁拉着女人的铲子,朝自己脖子比划。 吓得女人连连往后躲,她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提出这种要求,不禁吓得她身上发软。 手中的铲子也拿不住,掉落在地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紫嫣终于赶上了。 对着女人屈膝行礼:“皇后娘娘。” 唐婉宁正打算拿着女人的手,捡起铲子,一听这句皇后娘娘动作一顿。 这就是那位秀芬皇后? 老损狗的原配? 唐婉宁至往上,一点点打量,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穿草鞋的皇后呢。 秀芬皇后被唐婉宁的目光打量的越发局促,草鞋露出的脚趾都蜷了起来。 小声嗫嚅:“俺是皇后,俺种花呢。” 紫嫣没好气的将唐婉宁揪着皇后的手拉开,对着秀芬皇后再次施礼:“皇后娘娘,我家小主是柔嫔,给您请安。” 一听柔嫔两个字,秀芬皇后显得更加惊诧,不由自主的也打量唐婉宁。 不过她惊讶的眼神背后,闪过一抹落寞。 被唐婉宁捕捉个正着。 也对,碰上自家老爷们刚刚宠爱的女子,作为一路跟随打拼过来的她,心里不难受才怪呢。 这也就是在古代,要是放现代…… 脑瓜子都给他削放屁喽! 不过有一点,唐婉宁还是有点不明白,按理说秀芬同学已经是皇后了,后宫除了太后,她就是最大的那个了。 就说有点伤心吧,也不至于见到宠妃就跑啊? 难道说,老损狗欺负她? 这么一想,唐婉宁觉得有点合理了。 怪不得她在后宫闹了这么多天,皇后和太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没人来管管她。 她还想着跟淑妃掐一架,太后或者皇后,赏自己一顿板子,到时候再来个感染什么的,不就顺利回家了么? 本来想好的一箭多雕的计策,没能实行成功,感情根源在这呢。 一种计策失败的失望和替人鸣不平瞬间涌上心头。 唐婉宁一把搂过秀芬皇后的肩膀,问道:“秀芬你告诉我,傅景珩那老损狗,是不是欺负你?” “你告诉我,我帮你整死他。” 秀芬迷茫:“俺男人,挺好的啊?” 第22章 秀芬,果然朴实 “好人?”唐婉宁不愿意听,朝天翻白眼。 都说他是好人,就她是坏人呗? 她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穿越,莫名其妙的和傅景珩体感转移,她就倒霉催的呗? 要说好人,她才是那个好人呢。 要不是考虑到自己离开,可能会捎带脚的带走傅景珩,她早就放弃那狗屁的奖金,回家吹空调去了。 就算体感转移能咋滴,一根绳子挂上去,直接能勒死俩。 实在是唐婉宁不忍心。 毕竟这里是封建集权的古代社会,皇帝的重要性很强,如果真的不顾一切把老损狗带走,这个世界必定得乱起来。 尤其那些蠢蠢欲动的前朝旧臣,得一蹦三尺高的作乱。 到时候这边得死多少人呐,唐婉宁是真的不忍心。 她这么好的人,都没人夸两句,偏偏老损狗有人夸,世道不公,人心不古哇。 “那你咋穿成这样?” 唐婉宁毫不客气用手指着秀芬的鞋,又指指气喘吁吁赶来的宫女。 宫女都比皇后穿的好。 “俺不穿了,你可别告诉二牛。”秀芬没有觉得堂堂一国皇后,穿的不如宫女而感到羞愧。 反而是露出慌乱的样子,拉着唐婉宁的手,不住祈求。 “二牛?”唐婉宁扫视所有人,谁叫二牛? “啊不对!”秀芬像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改口:“不是,不是二牛,是你别告诉皇上。” 不错,不打自招了。 她就说嘛,傅家全家连个小学文凭都没有,咋可能起笔画这么多的名字? 原来他本名叫二牛。 唐婉宁故意咳嗽了两声,满脸严肃道:“那你告诉我,你刚才在干啥,我再考虑把今天的事告不告诉傅二牛。” “这……”秀芬皇后一脸为难。 她得怎么说呢? 难道说一国的皇后闲不住,特意跑出来种地? 恐怕到时候,又得连累二牛,一起被嘲笑泥腿子…… 可面对唐婉宁的逼问,她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越着急嘴越笨,眼看都快急哭了。 唐婉宁心软了,被自己丈夫背信弃义的女人,咱可不能欺负。 “你别急,我就嗓门大了点,咱俩慢慢唠。” 放轻了语气,两人朝着一座小亭子过去。 秀芬被唐婉宁按着坐在石凳上,不安的扣着手。 “那俺告诉你,你别笑话俺。” “不笑话,肯定不笑话。”唐婉宁拍胸脯保证。 “其实,俺是在种地。”秀芬注视着唐婉宁真诚的双眼,不自觉的将真话讲了出来。 这位平民皇后,真的是在种地。 她不会诗词歌赋,也不会琴棋书画,她就是个农民丫头。 当初嫁给傅景珩,想的也是相夫教子,却不想公爹带着丈夫造反了。 而且还成功了。 如此一来,她就扛着锄头,坐上了皇后的宝座。 再之后,皇宫里多了好多女人,她虽然难过,但理解丈夫的为难,便主动和这些女人搞好关系。 却不曾想,等待她的是没人瞧得上她。 不仅笑话她粗俗无力,还笑她不会打扮,反正从头笑到脚,尤其是发现她竟然还偷偷种地,并且自己做饭。 这些世家官家女子,都快笑背过气去了。 傅景珩听闻此事,也来劝慰她,今时不同往日了,她是后宫之主,有些事不适合再做了。 尽管傅景珩说的很温柔,但秀芬皇后还是伤心了。 别人笑她她不管,自己丈夫也嫌弃她,这就让她心中难平。 她不是傻子,当然明白今时不同往日的道理,可她为了谁呀? 还不是为了自家男人,掌管一个国家不容易,能省点就省点吗? 寒心的秀芬皇后干脆拒绝了所有妃嫔请安,平日里也不见傅景珩了,偶尔偷偷摸摸种点菜。 而今天,被唐婉宁逮了个正着。 “你别告诉皇上,别让他为我的事情分心。”秀芬声音哽咽。 唐婉宁听完这一切,狠狠一掌拍在面前的石桌上,大叫一声:“这他娘的就是霸凌啊!” 一群出身良好,受过教育的人,合起伙来欺负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 这不是霸凌是什么? 他奶奶个腿滴,早知道还有这么一遭,前天跟淑妃掐架的时候,就应该挠她个满脸花。 秀芬被唐婉宁突如其来的怒火,惊得一愣,啥是霸凌? “你不笑话我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秀芬小心的看着唐婉宁的脸。 虽说她已是亡国公主,可出身高贵,小时候也受过教育…… “谁敢笑话你,我nèng死他!”唐婉宁打抱不平。 这个世界的确是讲究社会等级,农民的确得不到重视,可哪个等级敢说自己不吃饭,只喝西北风? 没有农民,哪来的粮食? 唐婉宁一巴掌拍在秀芬皇后的后背上,吼道:“坐直喽!” “你是我所见过最好的皇后,不能自卑直到不?以后谁再敢笑话你,你就呼她大嘴巴子!” “有特权都不会使,这么愁人捏。” 秀芬被拍的一激灵,下意识坐好后,倏然抬头。 眼中含着某种期待:“真的吗?” 唐婉宁真的不嫌弃她种地? “嘎嘎真,比钻石都真!” 这句话立刻给了秀芬皇后自信,唐婉宁可是前朝公主,见过真实的皇后的,她说自己好,那肯定是有依据的。 “不过话说回来奥,我得说说你。”唐婉宁给秀芬皇后一针强心针,又把话头拉回来。 秀芬皇后连忙点头:“你说,俺听。” 她觉得,仿佛找到了知己。 唐婉宁琢磨了一下,开口道:“你不能在后宫种地,你可是皇后,你得去皇宫外面种地!” “出宫?外面种地?”秀芬皇后不敢置信。 那不是让更多人耻笑吗? 莫非说,唐婉宁是想戏弄自己? “哎呀,你别学你那老爷们那死出,跟蜂窝煤似的,长一堆怀疑的心眼子。”唐婉宁一眼瞧出秀芬的迷惑,赶忙解释。 “你这么想,一个皇后,每年设定一个农耕节日,亲力亲为出去种地农耕,得是啥效果?” “那全天下人都得沸腾了,明星效应懂不?” “别老整那祭天祭地的花把势,就整一头驴,你赶驴,傅景珩扶犁,那效果得杠杠滴!” 唐婉宁眼前仿佛出现了傅景珩头戴大红花,身上绑着带子,秀芬皇后一手拿着鞭子抽他,一手扶着犁。 带头效应绝对拉满! 秀芬皇后呆住了。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理论。 不由得被带着唐婉宁的描述猜想,假如她还是农妇,听闻皇帝皇后如此,恐怕自己真的会被带动起来。 想到这种,秀芬皇后有些激动。 “公主,你能帮俺不?” 第23章 受感动了,作死暂停 “我能帮上你啥啊,我又不会种地。” 唐婉宁使劲摇头。 除了小时候放暑假,去农村老叔家看过种地之外,她净在城市上学了,哪里会种地? 再说,老家那边种地完全是自动化,连农药都是无人机散播,这边也没有哇! “不是。”秀芬委屈巴巴摇头,“俺是希望你能去帮我和皇上说一说,毕竟二牛他……” “现在挺喜欢你的……” 可以,相当可以,唐婉宁算是在皇后口中坐实了宠妃的名头。 皇后有事,都得求他去说了。 “哎呀,我跟你老爷们没有那回事,你可别瞎琢磨奥。”唐婉宁嫌弃的直咧嘴。 傅景珩又不是共享单车,她可没有兴趣。 再说,以他俩你死我活的关系,不发生案情就是最大的限度了。 还爱情? 并骨倒是有点可能。 “没有?”秀芬吃惊。 唐婉宁出身高贵,长得又那么好看,二牛还要借着她连略前朝旧臣,俩人又同在养心殿住了这么多天。 怎么可能没有睡觉呢? “肯定,一定,绝对没有。”唐婉宁竖起三根手指,就差对天起誓了。 她宁愿搂着富顺的小腰睡觉,也坚决不会跟老损狗睡觉。 想想都浑身冒鸡皮疙瘩。 牙碜。 忒牙碜。 “哦。”秀芬茫然的哦了一声。 她有种感觉,唐婉宁好像特别嫌弃二牛的样子…… 虽然不太理解,这种嫌弃从何而来,但向来对丈夫事情不多嘴的秀芬,陷入了沉默。 “不过话说回来啊,你为啥这么喜欢种地啊?”唐婉宁扯开了话题。 要不老跟原配讨论,有没有跟人家老爷们睡没睡觉,也挺尴尬的说。 而且,她也的确有点好奇。 按理说,秀芬已经是皇后了,可以享受胜利的果实了,为什么还要没苦硬吃呢? “俺跟你说,你别笑话。”秀芬扣了扣手指,期期艾艾,似乎很难说出口。 唐婉宁一看她这个受气包的样子,气又不打一处来,又是一巴掌呼上去,“艾玛,你大大方方的行不?” 紫嫣站在亭子外面,听着巨大的巴掌声,眼眉乱跳。 她不能给皇后打出内伤来吧? 又被呼了一巴掌的秀芬倒也不恼,深吸一口气,仿佛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才缓缓开口。 “以前在西大洼的时候,公爹和二牛出去打仗,就留下俺跟婆婆在家。” “那时候很多人受伤,送回家里,俺跟婆婆白天种地采草药,晚上煎药,累得经常坐在地上就睡着了。” 回忆往昔,秀芬眼神望向远处,仿佛往事尽在眼前。 “可人太多了,俺跟婆婆累死也养不活他们,有好些人,其实伤的不重,可吃不饱,伤口长不好,就硬生生熬死了。” “所以,俺进了这皇宫,一晚一晚的睡不着觉,他们都是为俺们死的。” “俺们现在能吃好的穿好的,可兄弟们的亲人还没吃上穿上呢,百姓们也吃没吃上呢,俺就更睡不着了。” “可俺不识字,也不懂朝堂上的事,所以俺就想多种点地,省下一些都给百姓们吃。” 似乎是找到了倾泻口,秀芬皇后眼眶泛红,将心中所想,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紧紧握着唐婉宁的手道:“妹子,你识字念过书,脑袋比俺好使,你能不能……” “别说了!”唐婉宁侧过头,揉了揉泛酸的鼻子。 什么叫一国之母? 这他妈的才叫一国之母! 她会愧疚没有照顾好一起战斗的兄弟,会愧疚没有安顿好兄弟们的遗孤,更会想天下百姓吃饱穿暖。 尽管被老损狗不理解,被其贵族女子耻笑,尽管知道在后宫里,偷偷摸摸开块地,产出不了多少粮食。 自己省吃俭用,更解决不了百姓们的困局。 可她以自己单纯的积少成多的想法,一点点的累积着,坚持着…… “你……”秀芬皇后见唐婉宁背转过身,不自觉失落的松开了手。 她早该知道,自己的行为想法太过一厢情愿,也有些蠢笨,她不该拉着唐婉宁一起被人嘲笑的。 有些沮丧的站起身,唐婉宁却猛地站起身,反手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决定了,先不死了,等我帮你完成梦想之后再死!” “呸呸呸!好好的人,咱不说死。”秀芬急忙呸了几口。 “呃……你不懂,我必须得死,哎呀跟你解释不清楚,反正你就明白,我指定能帮你!” 唐婉宁胸脯拍的砰砰响,南书房的傅景珩捏着关荣传回来的密信,哐哐咳嗽。 “皇上,您喝口茶。”双喜赶忙递上一杯茶。 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傅景珩检查信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才打开信件。 边打开边询问双喜:“柔嫔回养心殿了吗?” “还没回去,柔嫔娘娘遇到了皇后娘娘,相谈甚欢。”双喜据实回答。 “咳咳咳咳!”傅景珩拆信的手一顿,又是哐哐猛咳。 唐婉宁和秀芬相谈甚欢? 他耳朵出问题了吗? 就唐婉宁那个疯狗的性格,她能和谁相谈甚欢? 不行,他得去看看秀芬。 万一被疯狗咬了,就不好了。 心中焦急的傅景珩站起身,三两下扯开信封,信纸展开。 上面只有寥寥四句话: 本非世间客,乃为天外仙,玄心通妙境,紫气佑黎元。 傅景珩捏着信纸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唐婉宁怎么可能是仙女? 谁见过见谁咬谁属狗的仙女? 谁又见过一顿饭吃三碗的仙女? 可这,这的确是天师的笔迹无疑,信脚印着的也是独一无二的天师印…… 傅景珩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般将信翻来覆去,反复看了三遍。 仍旧是那二十个字。 意思也非常明确,那就是唐婉宁仙女,是来帮助他的国家繁荣昌隆…… 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生长于深宫,之前怕她与前朝勾结,还曾监视过她的举动,她怎么就突然变成仙女了呢? 可这些话是出自天师,傅景珩无法不信。 想了想,傅景珩让双喜拿来一盏烛火,将信放在火上引燃。 无论唐婉宁究竟是对自己施咒,又或者如天师所说,她是紫薇国运。 这件事,都是兹事体大。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摆架坤宁宫!” 第24章 给你脸了是吧 “秀芬呐,就我说心里话奥,你别看咱俩头一回见面,我挺宾服你的。” “就这么大噶地方,你都能种出来东西,长得还挺好。” 唐婉宁和秀芬一同蹲在地边,抬手摸了摸眼前的青苗。 “你摸的那棵,是草。” 秀芬抿嘴一笑。 她虽然笨,但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就如同当年,她一眼看上穷得穿不上裤子的傅二牛一样。 “啊?这不长的差不多么?”唐婉宁一点不尴尬。 “不一样。”秀芬拔起那棵杂草,将叶子翻过来展示,“你看,草叶子的边缘有白毛毛,扎手呢。” 唐婉宁摸了摸,的确是这样。 “今儿先这样,到点该下班了,等明个儿的,我给你量身打造一个计划。” “完了我去找你家老损狗说说,这事光咱俩折腾不起来,害得老损狗出点力。” “你说就你这样的好皇后,老损狗还七个八个的娶,一点良心都可有。” 唐婉宁说的是真心话,秀芬皇后虽然心思单纯,却是为胸怀天下的好皇后。 老损狗配不上她! 秀芬嗫嚅:“俺男人叫二牛,不叫狗子。” “我没叫他生蛆的大酱缸就不错了,你说艰苦创业有你,功成名就你就靠墙站了。” “就跟你下一缸酱,得先仔细挑选豆子,再费劲巴力做成酱块子,小心呵护一冬天,赶上春天暖和了,仪式隆重的下到缸里,他生蛆了?!” “搞得你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活活恶心死个人。” 唐婉宁很是为秀芬打抱不平。 直接用下大酱的过程,对比形容了秀芬对傅景珩的付出。 听得秀芬一愣一愣的。 头一点是惊奇,这豆子还有这种食用方法。 而另一方面,她也的确有点被触动了。 这天下的感情都是自私的,谁也不愿意与人分享。 起初傅景珩穷的揭不开锅,能娶上媳妇都算是秀芬眼瞎。 然而,当了皇帝就不一样了。 环肥燕瘦全都抬进了宫里。 尽管理智上,秀芬懂得傅景珩并不是有意负她,只不过是有许多她不懂得的政治考量。 但心中还是隐隐有些痛意。 就真真如同唐婉宁形容的那样,傅景珩就是那一缸呕心沥血做出来的酱,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秀芬心不在焉的拔着草,还想为傅景珩辩白几句:“二牛他有他的难处,况且,也是我不争气。” “成亲这么多年,俺也没给他生个一儿半女,又不会算账也不会摆宴席,宫中大小事情都靠着淑妃操持。 “除了种地,俺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唐婉宁叹气,秀芬不是心思单纯,而是她真的太能忍让了。 忍让的有点圣母了。 她会为傅景珩和其他人睡觉找理由,把错归咎再自己的身上,甚至觉得婆母和丈夫没有责怪她,已经是对她的宽容了。 保不齐还在偷偷担心,丈夫终究是皇帝,没有皇子,皇位都会不稳定。 不稳定,不仅代表着傅家覆灭,天下百姓也会遭殃。 她这种观念是受这个时代影响,唐婉宁没打算说服她。 这就像是一个人,从小就吃苞米茬子粥,配芥菜嘎达咸菜,再让他去外国啃生牛肉,肯定是不习惯的。 哪怕在外国住二十年,他的胃还是会想念苞米茬子,高粱米水饭。 秀芬这种想法,从出生伴随她长大,根植在这个世界所有人心中,不是她一个魂穿过来的作死大侠,能够改变的。 想要改变,唐婉宁得先抢皇位,再活二百年。 但唐婉宁换了个角度劝秀芬:“芬儿啊,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不是你有问题,是你老爷们有问题呢?” 秀芬浑身一震。 手中的青苗被拔下来都没察觉,圆圆的额头上浸出一抹冷汗。 不可能的…… 唐婉宁叹了口气:“芬儿啊,我就瞅你这人太实在了。” “你看这后宫,多少女人?是不是都没有孩子?” “难道说,就所有女人都有问题吗?” 秀芬的脸色随着唐婉宁每说完一句,便白上一分,直到变得惨白。 那棵柔弱的青苗,在她手中被捏成了团,青绿色的汁水顺着指缝掉落。 “秀芬,芬儿呐,你说话啊?!”唐婉宁一见她这样,瞬间慌了神。 这扯不扯,唠个磕把人给唠过去了。 她攻击能力这么强吗? “我,我……”秀芬双眼无神。 她今天受到了太多的冲击。 先是她土土的种地行为被肯定称赞。 然后又解开了她无子,责任不在她的心结…… “哇呜呜呜——” 很突然的,秀芬一屁股坐在地上。 放声大哭。 “唐,婉,宁——” 傅景珩一声怒吼,冲过来一把将唐婉宁推倒在地,又将秀芬抱在怀里。 秀芬嫁给他的时候,才十六岁,哪怕再艰险的时候,她永远都是温暖而坚定的对自己笑着。 只要看见她的笑,傅景珩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都不再疼了,有无穷的力量去争,去斗,去给她创造更好的生活。 可今天,她竟然哭成这样。 傅景珩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 别说唐婉宁是不是仙女,就算是九天神仙,他也要将她碎尸万段! “来人,将唐婉宁拖出去斩首示众,尸体喂狗!” “不要——”秀芬连忙出声阻止。 “秀芬,你就是太善良了,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傅景珩小心的擦着秀芬皇后脸上的泪珠。 犹如第一次洞房时那般的轻手轻脚。 秀芬不自然的别开头,挣脱开了怀抱说道:“不是的,婉宁她是个好人。” “我们……我们只是聊的太尽兴了。” 有些话,秀芬还是无法说出口。 傅景珩显然不相信这个解释,聊什么东西,能把温柔善良的秀芬聊到痛哭不已。 必定是唐婉宁说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言,让秀芬伤心了! 傅景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脉都要爆炸开来,以往唐婉宁在后宫作就作了,为了那个诅咒,他都可以容忍。 可千不该万不该,她来欺负秀芬! 毫无防备的唐婉宁,被突然推了个倒仰,气得她一骨碌站了起来,对着傅景珩勾手。 “杂草的,来你过来来!” “咱俩唠唠来!” 第25章 皇帝又吐血了 今天,不是他傅景珩死,就是他傅景珩死! 唐婉宁很生气。 后果很严重。 “朕过来,又当如何?” 傅景珩双眼犹如燃烧着两团怒火,死死盯着唐婉宁,那目光中的怒火宛如烤肉的炭火。 能将唐婉宁烤得外焦里嫩。 便是天师所言她是仙女又如何? 他堂堂一国之主,难道还会将国家兴亡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么? 他只相信,一个国家想要昌盛,是需要上下通力合作,日日夜夜的殚精竭虑。 仅靠一个仙女,就能让百姓吃饱饭吗?就能让外敌不敢入侵吗? 她若真有如此能力,为何不在当初战火四起时,便下凡解救人间,偏偏等国家稳定了,才从那至高之处走下来? 傅景珩不信。 他更愿意相信,唐婉宁只是个会些巫蛊手段的无知妇人。 “哎我去?你还跟我炸上刺儿了?”唐婉宁一瞧傅景珩吃人的眼神,撸起袖子就要挠他个满脸花。 秀芬急忙从中拦住,“婉宁,婉宁,你别和二牛吵架。” 与此同时,紫嫣默默抓住了唐婉宁的后衣领。 唐婉宁更生气了,隔着秀芬继续骂:“傅景珩!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是看我姐妹儿面子,要不我给你胯骨轴子拧下来!” “你个丧良心的玩意,这功夫想起来护着秀芬了?你跟别人一被窝睡觉的时候,你咋不心疼她呢?” “我告诉你,也就是秀芬恋爱脑,让你给忽悠瘸了,不过从今天开始不可能了,我必须给她恋爱脑治好!” “必须让她跟你这个损犊子玩意离婚!” 傅景珩面色铁青,刚欲开口让紫嫣将唐婉宁抓回去,却忽然脸色骤变,只觉得腹中一阵剧痛,如万箭穿心般袭来。 “噗——”他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那殷红的鲜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喷了秀芬后背,星星点点喷到了唐婉宁的脸上。 唐婉宁瞬间闭嘴。 差点喷她嘴里。 “二牛!二牛!”秀芬皇后一转身,接住了身体软倒的傅景珩,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快传御医!” “快将皇上抬到坤宁宫!” 一阵兵荒马乱,宫人们将傅景珩抬到了皇后寝殿。 这几天最累的大概就是太医了。 院首方修成满头大汗,带着全部属下连滚带爬的赶过来,顾不上喘口气,砰的一下跪倒在床前,为傅景珩诊脉。 秀芬皇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又怕自己影响太医诊断,使劲憋着。 憋的直打嗝。 只搭了一下,方修成就倒吸一口凉气。 “皇上,他中毒了?!” “啥?”唐婉宁愣住。 还以为老损狗是被自己气得吐血,原来是中毒了? 方修成此言一出,寝殿内所欲偶人都呆住了。 这不可能呀,历来皇帝的饮食都是有专门的试毒人员,绝对没有机会中毒! “什么毒?”关键时刻,秀芬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强迫自己冷静。 “夹竹桃。” 方修成只感觉三魂七魄丢了大半,宫中竟然出现毒物。 尽管不是鹤顶红一类的剧毒,但夹竹桃这种毒物,若是使用得当,同样可以让人表面死于心痛。 能搞到这种毒物的,只有他太医院…… “可还有救?” “幸好陛下所食用不多,现下立刻催吐,并辅以解毒药物。为时还不晚。”方修成回答。 “立刻施救,有任何责任由本宫一力承担。”秀芬终于拿出了她当皇后的气势。 方修成扶着发软的双腿连忙起身,带着其他太医准备解毒。 秀芬拉着傅景珩的手,坐在床边,看着丈夫苍白的脸色,缓缓开口。 “紫嫣,你是暗卫,本宫要你加派人手,守住坤宁宫,另外再派人手调查皇帝究竟是如何中毒。” 紫嫣应了一声,出去了。 傅景珩曾经有过命令,若紧急情况,她们都要听从秀芬皇后的调遣。 不过,临出门前,她还是深深看了一眼唐婉宁。 唐婉宁:你愁啥? 人员散去,寝殿内陷入寂静。 所有宫人都尽量放轻脚步,殿外有太医交头接耳研究药方,一股紧张与恐惧的气息,笼罩着整座寝殿。 其实所有人心中,都有着各种猜测。 皇帝中毒,究竟是前朝余孽的阴谋报复,亦或是朝堂智商的权力倾轧,没人敢说话,全都默默做着手头的事情。 没多一会儿,方修成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进来,对秀芬禀明这是催吐药物,需要灌下去。 秀芬赶忙将傅景珩扶起来,抱在自己怀里,示意方修成可以喂药了。 可傅景珩牙关紧咬,药都顺着嘴角流了出去。 方修成不死心,又端来第二碗,仍旧是灌不下去。 秀芬急了,一把夺过方修成手中的铜勺,左手捏着傅景珩的嘴巴,右手将勺子横着别在牙齿中间。 “灌!” 一个字说的气势如虹,方修成却稍微迟疑。 皇帝此刻是昏迷状态,喉头无法吞咽,若是强行灌药,呛了之后…… “你再磨叽一会儿,他就死了。”唐婉宁看不下去,一把夺过药碗,将傅景珩的下巴抬高,直接灌了下去。 秀芬见药下去,单手将傅景珩扣在膝盖,一只手指伸进喉咙,一扣。 “呕——”傅景珩仿佛恢复了一点点意识,开始呕吐起来。 “抬起来,别呛死了。”唐婉宁提示。 万一胃内容物,灌进鼻腔,傅景珩一样会嗝屁。 秀芬依言将傅景珩抬起来,掀起衣角使劲给傅景珩捏鼻子。 “再来!”方修成一见有了效果,立刻又端上一碗。 等到两碗药下去,再吐出来,傅景珩无意识的哼哼了两声。 方修成急忙又接过银针,在傅景珩的身上扎了好几针,然后满脸期待的看着。 傅景珩缓缓睁开眼。 嘴巴蠕动两下,秀芬急忙低下头,听说些什么。 却没想到,听到一句极为古怪的话语。 “唐婉宁,你他娘的再乱吃东西,朕就杀了你。” “杀了你……” 秀芬愕然,抬起头,一双眼睛定定的凝视唐婉宁。 唐婉宁被看得直发毛。 “不是,你瞅我干啥啊,我没害你老爷们啊!” “俺知道。” “啊??” 第26章 有人背着她干坏事 “俺知道,你没有害二牛。” 似乎是放松下来了,秀芬也不再自称本宫,又恢复了一直的自称。 方修成关闭眼睛耳朵,完全不敢多听多看,手脚麻利的给傅景珩施针喂药,忙活完了,带着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傅景珩喝了药,脸色渐渐好转,睡着了。 秀芬悄悄摆手,示意唐婉宁一起跟她走。 出了寝殿,两人直奔后殿,但到了后殿还没有停住,仍旧在继续往前走。 唐婉宁忍不住:“秀芬,你要杀我,就在这杀吧,我走得累挺。” “俺不杀你,俺是有话问你。”秀芬一路带着唐婉宁来到了最后一层院子,这里有一小片菜地。 “宫里到处都是耳朵,这里他们不好躲藏。” 可不是么,还不到膝盖高的菜叶子,指定藏不住人。 唐婉宁觉得秀芬有点大智若愚的感觉了。 秀芬随手拔了一颗青菜,抖了抖就塞进嘴里,边吃边问:“婉宁俺问你,你是不是跟二牛没睡过觉?” “艾玛,真没有啊。”没想到秀芬竟然又问这事,唐婉宁恨不得再起誓发愿。 没想到,秀芬一抬手拦住了。 “那你和他是密谋了什么事吗?” “没有。” “那你们俩之间,是不是有些秘密,却不能告诉任何人?” “呃……算是吧。” 两人快速一问一答之后,秀芬咔嚓咔嚓嚼着菜叶子,不说话了。 唐婉宁不明白她这是闹的哪一出,莫名其妙的瞪着秀芬。 瞪得有点馋了,也随手抓起一根菜叶塞进嘴里。 “呸呸呸,好苦,这啥玩意啊?” “俺相信你,你跟她们不一样。”秀芬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唐婉宁满脑袋长问号。 秀芬不能是受了惊吓,精神不好了吧?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又恋爱脑,又善良到圣母,一旦作为精神支柱的傅景珩出点问题,很容易就刺激到她脆弱的神经。 “俺说你和那些贵族女子不一样。”秀芬也在乎地上脏不脏,随意坐在地上。 唐婉宁撇嘴,那能一样么? 她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三好青年:好躺着,好熬夜,好玩手机。 而这里的人,天天跪来跪去的,还得讲究走路姿势,吃饭不能夹三次,连说话都不让大声吵吵。 能一样才是奇怪了。 可这也不能作为她没有毒害傅景珩的证据吧? “就因为这个,你就信我?咱俩今天可第一次见面啊!” 秀芬不在乎的笑笑,说道:“可俺就觉得你是好人。” 得,发好人卡了。 唐婉宁无语望天,想下班。 “俺知道,有不少人惦记二牛的皇位,俺那个叔公公就是头一个。”秀芬所说的是恒亲王。 按辈分,秀芬还真就要叫一句叔公,当初他可是与先帝喝过血酒,盟过永不背弃誓言的拜把兄弟。 先帝是对他掏心掏肺,可他却不这么想。 一起打拼出来的天下,凭什么都是你傅家人来坐呢? 所以从傅景珩继位以来,他可没少搞些小动作,傅景珩也一直想除掉他。 但又不好动手。 首先这位恒亲王手中有兵权,其次是傅景珩不能让先帝蒙上背信弃义的名号。 况且,若是他这么干了,那些文官也会跳出来指责,皇帝不遵守亲爹的誓言是为不孝。 傅景珩处处受限,才将恒亲王留到今天。 别看秀芬皇后不怎么管事,但心里门清呢。 唐婉宁听完,感觉这就是另一个世界的白马盟誓,当年刘大爷就是对自己一起打拼的老兄弟们保证,永不背弃誓言。 可结果呢? 吕大娘嘁哩喀喳,都给做掉了。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唐婉宁挠头。 她上学的时候,连学生会都没进过,更别提玩政治了。 “按你说的,我先当个千古一后。”秀芬憨厚一笑。 唐婉宁感觉,悟到了点什么。 “行,反正我瞅你对脾气,我一定做个金牌经纪人,将你打造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一后!” “但是,现在,我该下班了。” 连绵了一天的雨,终于晴了。 唐婉宁站起身,对着天边的彩虹伸了个懒腰。 今天出来一天,虽然没有完成作死目标,但结交了一个好姐妹儿。 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啊。 秀芬回去照顾傅景珩,两人就此分开。 唐婉宁回到养心殿,先美美泡了个澡,换身干净衣服,瘫在了床上。 福顺端着晚膳走进来,紫嫣有事情,他这位心腹自然是要来伺候了。 “你把炕桌搬过来,咱俩一起吃。” 养心殿被傅景珩拆的只剩下房梁和床,唐婉宁不爱动,就让福顺端个小桌子过来。 福顺最大的优点便是不多话。 唐婉宁说什么,他做什么。 至于符不符合宫规,他不在乎。 “娘娘,奴才先尝。”福顺先将每个菜夹了一筷子。 “没事,我不怕中毒,我有最强肉盾……”唐婉宁无所谓的摆手,却突然顿住。 等会,她好像找到傅景珩中毒的原因了。 “你先别吃了,叫养心殿所有人集合。” 见到唐婉宁突然一脸严肃的放下筷子,福顺马上去办。 被叫来的宫女太监,脸上有些不满的神色。 本来他们一直伺候着唐婉宁,跟着她担惊受怕,哪知道突然来了个福顺,成了唐婉宁的心腹了。 不就是靠着那张脸吗? 唐婉宁盘腿坐在床上,扫视跪了一地的人,幽幽开口。 “人都到齐了啊,咱们开个会吧。” “娘娘请吩咐。”众人齐齐回答。 “咱也不废话奥,我就说句最简单,最到家的话奥,你们捏都不是自愿来的,来了之后捏跟着我也没啥好处。” “可我这人呢也好伺候,除了吃饭洗澡之外,也没麻烦你们什么事情。” “但是捏,今天你们之中,有人背着我干了点儿事,我很不高兴。” “赶讲话了,不愿意呆吧你们就走,整这事很膈应人知道不?” 唐婉宁说完,便一只手撑着下巴,仔细看着每个人的表情。 方才福顺主动为自己试毒,她就感觉心里忽悠一下。 之前没人给她试毒,她还不了解试毒的过程,可一见福顺的过程,她就突然想到了。 傅景珩那边试毒,只会比自己这边更严格。 搞不好老损狗中毒,还真跟自己有关系。 刚跟秀芬拍完胸脯保证,回头就掉链子了。 这整的啥事捏…… 第27章 有内鬼,停止交易 唐婉宁的话说完,屋内跪着的众人皆是一愣。 打从过来伺候,他们虽说心惊胆战,但也算是最轻松的活计了。 养心殿被拆成了毛坯,打扫起来相当容易,唐婉宁本人又没什么需求,甚至连最辛苦的上夜,也被她以有人看着睡不着的借口,给免除了。 甚至行不行礼,说话有没有规矩,唐婉宁一律都不在乎。 可以说,唐婉宁是他们伺候过的主子里,最好脾气的一个了。 但今天,她说有人背叛她了。 可他们也没效忠过她呀? 这话自然是没人敢说出口的,只是全都默默跪在地上。 唯有新进心腹福顺,俊俏的脸上,满是寒霜。 阴恻恻的扫视每一个人之后,他冷冰冰开口:“娘娘,依奴才看,统统送到慎刑司,过上七十二道刑罚,便都吐了真言了。” 一听慎刑司,所有人连连磕头,哭喊着娘娘饶命。 唐婉宁也不吭声,就盘腿坐着,手指在饭桌上轻轻敲击。 她想起秀芬皇后那句“如果是你,会当面砍死二牛。”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 该说不说,这位新姐妹儿还挺了解她的脾气。 不过,秀芬还是有一点理解错了。 唐婉宁从未想过杀过任何人。 从始至终,她对于这个世界,一直属于沉浸式剧本杀的感觉。 谁会去想杀游戏里的NPC呢? 哪怕是挡在她回家路上的绊脚石傅景珩,也不过就是觉得很烦罢了,谈不上仇恨。 这些天她没有选择抹脖子,考虑的也是如何在保住傅景珩狗命的情况下,顺利脱离剧本回家而已。 可今天,傅景珩突然中毒,唐婉宁心里莫名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个毒,恐怕不是单独冲着一个人来的…… 众人跪在地上,忽然挺强唐婉宁的轻笑,差点集体尿了裤子。 原以为这位是最好伺候的主子,没想到是最可怕的主子! 听见他们要被送去慎刑司,竟然如此开心…… 几个平时和唐婉宁说过话的小宫女,跪爬着往前:“娘娘,奴婢真的没有背叛您啊!” 福顺阴沉着脸,一脚将宫女踹了出去。 “还敢狡辩?娘娘是心善,你们却不知感恩戴德,居然还敢做背叛之事,今日,便送你们去慎刑司。” “我倒要看看,你们的嘴有没有板子结实!” “娘娘饶命啊!” 唐婉宁皱眉,生长在平等和平的社会,她真的很难适应这种场景。 闭了闭眼睛,沉声道:“行了,你们别磕了。” “娘娘?”福顺弯腰,询问该如何。 “她留下,其余的人全送到皇后那边去吧。”唐婉宁指了一个清瘦的宫女,不知道她的名字。 这些人中,每个人都恐惧的浑身颤抖,唯独她,夸张的乱抖,眼底却不是害怕的神色。 其余人一听能被送到皇后那边,纷纷长舒了一口气,皇后最是心善,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纷纷给唐婉宁磕头,感谢不杀之恩,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你叫什么名字?”唐婉宁看着宫女。 “奴婢翠心。”翠心抱上了自己的名字,伏在地上,仍旧是在颤抖。 唐婉宁长叹一口气,说道:“抖的频率都不对,别装了。” 翠心颤抖的身子一顿,知道自己被查出来了,倒也光棍。 缓缓抬头,笑了。 “不愧是皇上的宠妃,果然举世无双,只可惜奴婢身份低微,实在搞不到更好的毒物了,委屈娘娘了。” 翠心挺直了身子,害怕的神情褪去,露出赤裸裸的不甘心。 举世无双? 唐婉宁面上一凛,果然与她猜测的有关。 看来,她和傅景珩的秘密有其他人知道了。 若只是单单给她下毒,唐婉宁当然巴不得有人毒死自己。 可如果是冲着她跟老损狗两个人来的,那就危险了。 不是老损狗危险,是她危险啊! 一旦有人抓走她,对她施以酷刑,来胁迫傅景珩做什么事情,那她可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呀! 其实,她和傅景珩之间,明面上挂着宠妃的称号,实则两人都无法和平对话五分钟。 此事,外人或许无法知晓,但在养心殿伺候的宫人们,各个清清楚楚。 唐婉宁从来没想过,万一被有心人知晓,会有什么后果,毕竟她每天一门心思如何作死。 傅景珩大约是派了人手,以防消息走漏。 可偏偏后来,他为了防止唐婉宁作死,加派了许多人手,人多口杂,不可能不泄露。 谁上班的时候,不八卦老板呢? 就连秀芬那么单纯的人,都看得出来她跟傅景珩,绝对不是外界所传的关系,何况是亲眼所见的宫人呢? 这些人保不齐背后都有主子,也许今天下毒,只是为了验证而已。 唐婉宁越想越乱,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 人可以活着,也可以死去,但唯独不能受尽折磨的半死不活。 越想越觉得恐怖,唐婉宁开始唾弃自己,还说人家秀芬圣母心呢,她都成圣天奶了。 若不是一直优柔寡断,何至于有今日…… “想自尽?”唐婉宁正在胡思乱想,福顺却忽然大喝一声,按住了翠心的手。 她手中握着一根磨尖的簪子,被福顺夺下来扔了。 “你背后的主子是谁?”唐婉宁一拍桌子。 “没有人。”翠心咬着嘴唇,一副恨之入骨的模样。 唐婉宁揉了揉额头,这姐妹咋恨自己恨成这样呢? 自己也没虐待过她吧? 福顺自然是不相信翠心的话,眼睛一眯,一个耳光便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养心殿中格外响亮。 “不知好歹的东西,还不快从实招来?” 翠心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抬起手抹了一把,冷笑。 “娘娘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什么不知足?” “为何不给别人留一条生路?” 唐婉宁愕然。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她啥时候不给别人活路了? 始终都是在给自己找死好吗? “娘娘,容奴才将人带下去审问。”福顺目光灼灼,好似一条鬣狗,闻见了血腥味。 “你敢!”翠心慌了。 宫里的太监们手段阴毒,她自然知道,福顺想表忠心,要拿她来开刀。 “敢不敢,不是你说了算!” 第28章 有仇当场你都不隔夜啊 “要看娘娘想不想!” 福顺露出一抹笑容。 唐婉宁拍拍福顺的肩膀,站了起来。 踱步到翠心面前,幽幽开口:“既然你这么光棍,那就去慎刑司走一趟吧。” “娘娘我心善,见不得血腥。” 说这话的时候,唐婉宁脸上也带着笑。 笑容在翠心眼里,宛如恶魔。 “你已经是宠冠六宫了,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她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至她于死地?” 眼看福顺扯着自己朝外走去,翠心终于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 “她?”唐婉宁面上飘过一抹怪异。 “兰嫔?” 唐婉宁在后宫一共得罪两个人,一个是淑妃,一个是兰嫔。 可这报应来的未免太快了点吧? 早上刚把兰嫔送进冷宫,中午就下毒,主打一个有仇不隔夜? “你是为了兰嫔杀我,不是因为别的?”唐婉宁像确认一下。 翠心死命与福顺挣扎,口中大叫:“兰嫔她哪里碍到你了?你为什么就偏偏与她过不去?” “你害的兰嫔进冷宫,我就杀了你!以报娘娘当年之恩!” 唐婉宁哑然。 的确,她是带着与兰嫔找茬的想法去的,但也就是看不惯她虐待宫人,吵吵几句罢了。 她如果不去南书房找傅景珩瞎告状,也不至于被打入冷宫。 翠心这是把账算到她头上了。 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福顺听到竟然是因为兰嫔,不由得心中怒火升腾,娘娘为救他,竟然差点惨遭毒害。 假若不是娘娘神机妙算,恐怕此时已经惨遭毒手了。 她翠心也是宫人,难道就不知道兰嫔虐待宫人之事吗? 仅仅是兰嫔对她有恩,她就将兰嫔作恶,当做理所当然吗? 真真可笑,若是日日被虐待的是她,她还能如此么? “把她交给慎刑司处理吧。”唐婉宁没杀过鸡,也没杀过人。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处理比较好。 福顺咬牙应了一声,抓着还在咒骂不休的翠心出去,暗下决心,交到慎刑司之前,他必须得先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人都走了,唐婉宁一个人瘫在床上。 接下来,得换换招了…… “二牛,你醒了!” 夜半时分,秀芬感觉傅景珩的手动了动,惊喜抬头看去。 “怎么不到床上来睡?”傅景珩睁开眼,发现秀芬一直趴在床边,守着自己。 仿若多年前一般,她总是会守在自己身边。 “饿不饿?”秀芬扶着傅景珩坐了起来,关切的询问。 傅景珩摇摇头,连续的催吐,导致他现在胃里还不舒服,吃不下东西。 “那渴不渴?”秀芬又问。 傅景珩接着摇头。 连问两句,都被拒绝,秀芬垂眸坐了回去。 一时间,多年夫妻竟然相顾无言。 “你今天和唐婉宁在一起,是不是被欺负了?”傅景珩拉着秀芬的手,摩挲着她手上的茧子。 “没有没有。”秀芬连连摇头。 她将与唐婉宁相遇的过程,全部讲述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唐婉宁是个好人。 “她不曾嘲笑我一国皇后,竟然种地为乐,而且还出了很多主意,她说明天回交一份……一份计划书。” 提起唐婉宁,秀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不像是假话。 傅景珩看着她,觉得自己似乎很久没见秀芬笑的这么开心了。 自从当了皇帝,不对,是自从当了太子之后,他整天忙来忙去。 有的时候,连跟秀芬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但秀芬向来不会怨怼,只是默默为自己准备好吃穿用度,细致入微。 “对不起,这么多年,我忽视了你。”傅景珩暗下决定。 只要唐婉宁提出的计划书,能让秀芬高兴,他便允了。 “我们是夫妻啊,总角夫妻的。”秀芬摇摇头笑了。 “对了,刚才你昏睡着,婉宁送了好多宫人过来,让我处理,尤其还有一个,是给婉宁下毒的宫女。”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等你醒了再处理。” 秀芬话锋一转,说起这件事。 殿内烛火昏暗,但傅景珩还是清楚看出来,秀芬压下了心中的情绪,便顺着她的话说道:“都送过来了?” “嗯是呀。”秀芬点头,“婉宁说,她不喜欢人多,让你以后别送那么多人了。” “嗯,那便随她吧。”傅景珩眼底露出寒意。 有人给唐婉宁下毒,自己又为她挡了灾。 又是两人性命相连的力争。 但也是唐婉宁并非仙女的佐证。 从古至今所有传说记载中,也不曾听说有仙女会将伤害转嫁给她人的。 所以,她最多是邪祟,只会诅咒人的邪祟。 “你再睡一会儿吧,今日估计叔公会来看你。”秀芬将枕头撤下,扶着傅景珩躺下。 言语之外,透露着恒亲王已经知晓他中毒之事了,要来亲自探望。 或者说是来探虚实。 傅景珩冷笑,自己几天之内接连受伤,连手臂上的绑带还没撤去呢,又添中毒。 历史上,亡国之君都没有他受伤频率高。 想必这位皇叔,是猜测自己并未受伤,而是以受伤的幌子,做成陷阱了。 真以为他不知道,在第一天受内伤之时,恒亲王调动了多少人马么? 就连自己派关荣去寻找天师,都被人跟踪,甚至阻拦信件。 傅景珩觉得,这位皇叔,大概率是以为自己第一次受伤,便是重伤,所以急于找天师医治。 明日来探望,或者就是想看自己病入膏肓…… 秀芬看出傅景珩在考虑事情,也不打扰,默默起身准备离开。 却不曾想,被傅景珩抓住了手腕。 “秀芬,我们很久不在一起睡了。” “皇上,手臂有伤,臣妾睡觉不安稳,恐伤了皇上。”秀芬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秀芬,你对我,还是有怨。”傅景珩强撑要坐起来,却是猛咳了几下。 吓得秀芬急忙回过身,扶住了他:“太医不让你动。” “那你留下来。”傅景珩此刻不再是君王皇帝,反而像个少年人耍赖。 秀芬脸一红,“那俺坐在这里,看着你睡。” “不行。”傅景珩拉着她的手朝怀里一带。 秀芬惊呼一声:“小心伤!” 不敢挣扎,顺着力气,伏在他的胸口。 傅景珩用没受伤的手臂圈住秀芬,闭上眼睛,满足的长呼一口气。 “睡觉!” 第29章 受到严重冲击的恒亲王 “这里拆了,哎呀,这边别拆,我可不想长针眼呐!” 一大清早,唐婉宁便开始叉着腰指挥。 通过一晚上的琢磨,唐婉宁决定要改变作死策略。 绝对不能再高频率受伤了,必须保证一击必杀才可实行。 否则,傅景珩这个狼崽子,搞不好就会恼羞成怒,将自己手筋脚筋挑断,养成人彘。 这一点,唐婉宁的猜测还真就很接近事实了。 傅景珩的确动过这样的心思,只不过是担忧唐婉宁有什么精神类攻击,手段没有用尽。 便冷眼纵着她作,只为从旁观察。 但接连几次受伤,到底还是让傅景珩摸出规律来了,并非所有的感官都会转移到他的身上。 如此一来,他倒是有了新的想法。 不妨,借这个机会,来一招引蛇出洞。 不过,前提是他和唐婉宁都确保安全。 所以,当一大早晨,唐婉宁呼呼啦啦带着一群人,将他挪到养心殿,打算坐实宠妃名号的时候,傅景珩默认了。 毕竟,没有不侍寝的宠妃。 他既然要引蛇出洞,便要放一些口舌进宫,做戏要做真。 秀芬永远是那么善解人意,全然不过问原因,直接点头同意了,气得她身边的嬷嬷宫女直跳脚。 太猖狂了! 竟然到皇后宫里抢人,属实是猖狂的有些过分了! 一群人咬牙等着皇后一声令下,上去和唐婉宁理论一番,却不曾想,秀芬皇后看起来好像比皇帝还高兴。 甚至,屁颠屁颠帮着挪宫。 就差打包个行李,也跟着搬过去了。 坤宁宫的宫人简直气吐血,干脆一声不吭帮着搬。 等众人到了养心殿之后,秀芬愣住了。 “妹子,你这住的……”秀芬心疼的拉住唐婉宁的手,没好气的剜了傅景珩一眼。 平白无故让唐婉宁背了宠妃的名号,惹得宫里多少人眼热,前朝多少骂名,却让她住的这么寒酸。 除了不漏雨,简直都和西大洼的房子有的一拼了。 “哎呀没事呀,我不喜欢摆那么多东西。”唐婉宁无所谓的摆摆手。 示意将傅景珩这个吉祥物摆到龙床上去,然后又吩咐宫人将卧室和书房打通,给自己摆了一张超大号床。 一时间,养心殿里昏天暗地,灰尘四起。 也就在这个时候,双喜进来禀报,恒亲王来了。 “宣。”傅景珩扇了扇眼前的灰尘。 “那俺先出去。”后宫不得干政,秀芬准备退出去。 却不料,唐婉宁一把拉住了她。 迅速将她推到书桌边,又塞到她手里一根笔,“画圈,快画圈。” 然后,自己蹭的一下,窜到傅景珩的床上,哐当倒在他怀里。 “手!手!”傅景珩被唐婉宁撞得脸色惨白。 “别动,我是宠妃。”唐婉宁强行将傅景珩受伤的手臂拽过来,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后露出一个相当祸国殃民的笑容。 傅景珩昨天刚中毒,今早又被折腾了一番,现在又被唐婉宁蛮牛冲撞,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瞬间脸色白的纸一样。 冷汗都冒出来了。 “皇上,臣来看你了。”恒亲王杨大成,人未进屋,声音先到。 “你这太监,拦着俺作甚?” 一把推开双喜,杨大成自己推开了养心殿的门。 一进来,愣住了。 倒不是看见目不识丁的皇后,坐在书案边批阅奏折惊讶,也不是看见宠妃唐婉宁躺在傅景珩怀里,感觉离奇。 而是被养心殿的乱惊呆了。 “皇上,你这是要修房子啊?”杨大成有点摸不着头脑。 “皇叔请坐。”傅景珩压在身下的手,推了推唐婉宁。 推不动。 “坐,坐哪?”杨大成四下看了看。 养心殿里家具寝具不少,但都是东倒西歪在地上,让他坐哪里? “皇上~”唐婉宁娇柔甜腻的说道:“您,让臣妾给皇叔敬茶吧。” 说着,还一脸娇羞的推开了傅景珩的手,走下床扶起了一把椅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然后从双喜手中接过茶,学着淑妃的步伐,颤颤巍巍端过来。 杨大成见过小时候的唐婉宁,自打赐给傅景珩做妃嫔之后,还是第一次见面。 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皇叔,请用茶。” 杨大成没接。 或者说,是用衣服接的。 一杯热茶,唐婉宁一点没浪费,全泼杨大成腿上了。 烫的他嗖一下站起来。 傅景珩连忙咳嗽两声:“皇叔都是一家人,不要见外,请坐。” “臣来看看陛下。”杨大成使劲抖了抖腿,“看陛下安好,臣就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傅景珩说话,大踏步就出去了。 唐婉宁小跑两步,跟上去,扒着门框大声道:“皇上,皇叔可真关心您啊,一大早就来看望您,连杯茶都没用。” 杨大成走的更快了。 “哼!连个请安折子都没递,大刺刺冲进后宫,他倒是关心朕。”傅景珩冷笑。 秀芬放下手里的毛笔,感觉眼前冒金星。 画圈画多了,真晕。 “你这样的招数,也只能用一次。”傅景珩看着唐婉宁目光探究。 她方才的所为,明显是帮他,难道她不恨他了? 唐婉宁摆手招呼宫人进来,接着收拾,边没好气的说道:“管他黑猫白猫,抓着耗子就是好猫。” “别告诉我,你没有后招?” 傅景珩不言语。 这期间的事情,自然不能与她说。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秀芬显然是把唐婉宁当成主心骨了,竟然询问起她来了。 “吃饭。折腾一大早晨,不给加班费,总得供饭吧?” 双喜公公急忙去传膳,傅景珩卧在床上,吃了几口便放下了,他还要留着肚子吃药。 一碗苦药汤下去,他也没什么胃口,便看着唐婉宁和秀芬在书案上吃饭。 边吃饭,俩人还边小声说些什么。 看秀芬的眼睛亮亮的,好似听到了什么新奇有意思的东西,赶忙放下筷子,拿出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傅景珩挺好奇,唐婉宁究竟如何,能让秀芬对她这样信任喜欢的,但他不会去问,想知道什么,自然有人禀告。 “皇上,翠心招了,这是供词。”紫嫣本来带着供词,朝坤宁宫过去。 走到半路,听人说皇上挪到养心殿来了。 心中就是一惊。 莫非唐婉宁不作了? 第30章 完全没办法和平共处 当紫嫣进入养心殿之后,发现事实与自己想象的,差距过于巨大。 此刻的养心殿里,与之前被拆后寒酸完全两个样子,各种家具寝具又都被搬了回来,连墙上的字画都挂回来了。 但紫嫣不认为是唐婉宁想开了。 毕竟没有哪家宠妃侍寝,还带着皇后的? “讲。”傅景珩手臂疼,他严重怀疑,唐婉宁是故意的。 “翠心与兰嫔之间早年间便相识,翠心曾经被欺压,兰嫔与她有一饭之恩。” 紫嫣据实禀报。 “就为了一顿饭?”傅景珩正在漱口,不由得皱了眉头。 仅仅是因为一饭之恩,就害得他中毒? “二,皇上。”秀芬想称呼傅景珩二牛,却想起殿内这么多宫人,硬改了口道:“难道您忘了么?” 傅景珩摇头,他不是忘了当年穷苦挨饿的日子。 是他起初怀疑众多,却不曾想竟然只是这样单纯的原因。 他还以为是唐婉宁对他又作了什么手脚…… 却不曾又是她惹得祸。 按下心中怒气,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她若是不跟兰嫔起冲突,他又怎么会受此苦楚。 “你瞅啥?”唐婉宁毫不客气的回瞪。 眼看俩人又要掐起来,秀芬赶忙从中分开,说道:“先别吵,先说明天朝会之期怎么办?” “要不要提前通知臣工,免了朝会?” “不免!” “免!” 唐婉宁和傅景珩一同开口,却是两种不同决定,俩人又对着瞪眼。 秀芬无奈的让紫嫣带着所有宫人先出去,皇上和宠妃要吵架,不宜听。 “你不就是想做个陷阱么,明天朝会我跟秀芬两个人去,不就更像一点?” 唐婉宁直接拆穿了傅景珩心思,不就是借病装病,打算给恒亲王一个造反机会么? 傅景珩的确有这个想法。 如同唐婉宁所说那般,黑猫白猫理论,那他阴谋阳谋,达到目的就是好计谋。 他当然知道恒亲王表面粗鲁,实则老谋深算,大概率不会上当。 但这样将计就计,也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至少可以争取空间和时间。 “你当恒亲王跟你一样缺心眼呢?”唐婉宁不等傅景珩开口,继续说:“我跟皇后去了,才能显现出来,你病的非常非常重。” “不得已之下,皇后监国,啥也不懂,老实躺着得了。” “后公不得干政!”傅景珩不耐烦,这女人将朝臣都想象成什么了? 真以为是那么好相与的吗? 只要她俩走出后宫,就能被御史言官骂哭了。 “不行,必须去!”唐婉宁不打算跟傅景珩讲道理,来混劲儿了。 秀芬拉拉唐婉宁的手,问道:“婉宁,我去了说什么?” “你啥也不用说,我帮你!”唐婉宁满腔豪情,拍着秀芬的手问她,难道忘了千古一后计划了吗? 一提起这个计划,秀芬马上局促不安起来。 “不是还要再计划筹谋吗?” 她没想到,今早两人刚研究出点头绪,就要这么快走向台前了。 秀芬担心自己做不好。 唐婉宁一把揽过她的肩头,指着外面天空:“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叫事!” “有我在,你放心。” 虽然唐婉宁这样说,但秀芬现在就觉得手心冒冷汗,紧张的不行。 这未免也太快了。 她还没准备好。 傅景珩从昨天就听着千古一后计划,还以为是要在后宫折腾。 却不曾想,唐婉宁竟然想去前朝,是她想要利用秀芬,达到什么目的么…… “你家的蜂窝煤又犯病了。”唐婉宁一看傅景珩的表情,用肩膀撞了撞秀芬。 秀芬心里一慌,还以为傅景珩又中毒了,但看他脸色虽然不佳,但气色还可以,不明白唐婉宁又打什么哑谜。 “多疑,脑子有泡,二百五。”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么?”傅景珩磨牙霍霍,“前朝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是傅景珩瞧不起深宫妇人,实在是他的朝堂,水太深。 如果让人抓到什么由头,他担心秀芬。 “二牛,我觉得可以试试。”秀芬将刚才两人写写画画的东西,递给傅景珩。 示意他看看再决定。 傅景珩依言看了一眼,眼前一黑。 她俩画的都是什么东西? 这缺胳膊少腿的字,又是什么东西? 秀芬脸一红,便支起来炕桌,亲自和傅景珩解释。 “这个,是婉宁说的轩辕犁,我画的太简略,她说前面应该还有头驴。” “用啥驴啊,你老公就是宇宙第一犟驴,把他套上。”唐婉宁在旁边接茬。 虽然还没看过这个世界的种植技术,但是从这几天的饮食来看,这里的种植种类单一,天天不是青菜就是青菜。 吃的她脸都绿了。 指定是种植技术落后,没有产量,也就导致于养殖业不发达。 连皇宫里都如此,恐怕民间更惨。 所以,唐婉宁将自己之前看小说提过的东西,统统画出来,熬了她大半宿呢。 “这是什么?”傅景珩突然眼睛定住,指着一个图。 两条线,一个筐,什么东西? “这个叫……”唐婉宁挠挠头,“叫轨道运输吧。” “可以用于采矿,你看。”唐婉宁怼了傅景珩一拳,示意他往里面一点。 “在外面设定一个绞盘,然后用这个轨道,可以加快运输矿产出坑。” “或者,山上的民众想要往下运输粮食,也可以……哎我去!你嘎哈?” 唐婉宁还没说完,就被傅景珩狠狠捏住了手。 疼倒是不疼,吓一跳啊。 闺蜜老爷们突然对自己动手,谁不害怕? “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说!!!”傅景珩漆黑的眸子中,迸发着怀疑的火花,宛如黑夜之中的饿狼。 难道,她真的是仙女??? 傅景珩第一次感觉自己怀疑自己。 “我还能知道,扇嘴巴子能把你牙打飞!”唐婉宁挣了两下,发现傅景珩捏的很紧。 “二牛,有话好好说啊。”秀芬不明白,怎么两个人又干起来了。 明明看图看的好好的,连忙将二人分开。 如果昨天秀芬还有一丝怀疑,怀疑两人有过什么,那今天是一丁点都没有了。 全剩下担心了。 担心自己一时不在,两人能掏出刀来,砍死对方…… 第31章 直钩钓鱼,鱼必须上钩 “朕于她,无话可说!” “一天天大舌头浪叽的,舌头不在嘴里这么能了了,好像谁愿意听你了了似的!” 秀芬满脑子了了了了,分开了斗鸡似的两个人。 “你们俩,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不能!” “绝无可能!” 这一次,两个人回答的倒是出奇的一致。 说完,又开始大眼瞪小眼的瞪着对方,仿佛下一秒就能跳起来给对方一个大逼斗。 秀芬无奈了。 一个是皇帝,一个曾经是公主,现在是宠妃,为什么俩人就像是三岁顽童一样呢? 干脆也不劝了。 用力敲了敲桌子,示意两个人都看自己。 “二牛,你每日辛苦操劳,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 “婉宁,你为我构想这些,仍旧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 “为什么两个好人,一定要吵架呢?” 唐婉宁斜楞着眼睛,眼珠子极其不耐烦的向上一翻:“你问他!” 傅景珩头一扭,懒得搭理她。 一瞧俩人还是这个模样,秀芬也来了脾气。 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斩钉截铁道:“我不管你俩之前,到底怎么回事!” “但从今天起,不许在我面前吵架!听懂了没有?” 唐婉宁懒洋洋的靠在自己的新床上,用下巴指了指傅景珩,那意思很明显:他消停,我就消停。 “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朕!” “那你还要毒死我呢!” 得,又吵起来了。 秀芬气得头疼,一双杏眼圆睁,四下看了两眼。 随手拿起床桌的腿,放在自己腿上咔嚓一下撅断,恶狠狠的说道:“再吵,就如同这样!” 傅景珩极少见到秀芬生气,以往生气最多是不说话了,没想到与唐婉宁接触一天,便学会了粗鲁。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唐婉宁也被秀芬这一手,整的一愣,没想到柔柔弱弱的小土豆,还能有这样的爆发力。 “行吧,那从现在开始,我可以让着他,但前提是他不能招惹我。” 秀芬一把捂住傅景珩还要辩论的嘴,“说一说,明天上殿之后该怎么办吧?” “还能咋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呗。” 并不是唐婉宁不用心,主要是没这方面的工作经验,零基础。 “哼!”傅景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相当不屑。 不论是本朝,或者是纵观历史,还从未有女子可以安安稳稳坐在龙椅之上。 便是太后临朝,一般也都是临朝听政。 哪有走到百官面前的? 唐婉宁此举,肯定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咱俩打个赌吧,如果明天我跟秀芬能够成功,你以后管我叫爹。”唐婉宁故意激怒傅景珩。 她知道秀芬的性子,若没有傅景珩首肯,她不会去做。 “朕是不是太纵着你了?”傅景珩语气森然。 “别说那没有用的臭氧层子,你就说敢不敢赌?”唐婉宁继续激怒。 傅景珩紧皱眉头,江山社稷,岂容如此儿戏? 此举万万不可,否则不仅是秀芬会被御史言官为难,就连他自己,搞不好也会被史官记录在册。 如果…… 瞧着傅景珩百虑攒心,仿佛明天只要她和秀芬去了,就能亡国的模样,这心里边呀…… 就舒坦多了。 哈哈哈。 对于撺掇秀芬去皇后监国,唐婉宁也是有点小心思。 首要方面,当然是为了能够帮秀芬实现梦想,自己算是积点阴德。 其次,就是她不能一直被困在后宫,必须接触外面的人。 她要找到一个,能够解除她和傅景珩狗命相连的办法,或者能解决的人。 再坐以待毙下去,恐怕前世的自己骨灰都能拌饭了。 “老损狗,咱俩做个交易吧。”唐婉宁直钩钓鱼。 鱼是个二百五,死鱼正口:“说。” “我坦白告诉你吧,今天我说的这些,还都是些小把戏,如果你能同意,那我可以给你提供更多的东西。” “比如,粮食亩产嗯……一石约等于120斤,大概能达到12石!” 唐婉宁掰着手指头,抛出来一个重磅炸弹,死鱼当即就从床上弹起来了。 “你说什么?!”傅景珩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绝对不可能! 便是那最好的良田,又是风调雨顺的念头,亩产量也不过三四石,能达到五石,他都能去太庙还愿了! 而唐婉宁一张嘴,竟然就是12石! 傅景珩完全无法相信。 惊讶之余,心中更是疑惑,假如唐婉宁有如此能力,那她为什么不取复国? 反而来帮想要杀死她的自己呢? 包括方才看的并不仔细的写写画画,虽然唐婉宁所说是小把戏,但如果能够用于民间,那也是造福于民的利器。 到底是为什么…… “你瞅瞅,你瞅瞅,就他这小心眼,都没有针鼻儿大,算了算了。”唐婉宁探手,表示对方不愿意合作,那她也无可奈何。 秀芬一听说13石,已经彻底傻了。 连忙紧紧攥住唐婉宁的手,焦急的说道:“婉宁,你只要能做到,别说什么让我做千古一后。” “我愿意将凤印亲手捧到你面前,你才是千古一后啊!” 不知道是不是又想起那些病饿而死的兄弟,秀芬格外的焦急,急得眼睛都红了。 “你淡定,我也不是神仙,我需要时间。”唐婉宁赶忙解释。 她得首先能找到某一样植物,她才能保证这件事。 而找到这种植物,需要大量的人手,她就不能单单只呆在后宫。 听完她的解释,傅景珩也终于回过神来,对着屋外说道:“来人。” 一名黑衣人飘落,单膝跪地。 “立刻着翰林院,国子监所有人等,放下手中一切,马上整合所有关于植物的古籍,搬到养心殿。” “不行不行。” 黑衣人刚要走,唐婉宁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吓得黑衣人差点原地起飞。 这可是皇帝的宠妃啊,与他拉拉扯扯,他的九族哇…… “我,我不认识你们这里的字……”唐婉宁脑瓜子疼。 人家穿越都给个便利,至少是个繁体字,她倒好,整个篆体。 看十个字,得猜九个字。 “你不识字?” “不识字还想去上朝?!” 第32章 单方面形成和谈局面 “两个不识字的人,上朝去干什么?!” 傅景珩只觉得额头青筋都抽了。 他就不该相信唐婉宁! “你还想不想要粮食了?”唐婉宁赤果果的威胁。 傅景珩深吸一口气。 别说能亩产十二石,就算是每亩只增加一石,他都能让蛮族老老实实跪在自己脚下。 前朝余党能立刻原地宣誓效忠。 毕竟这个世界,打起仗来还是谁粮食多,谁人口多,胜利便站在哪一边。 “你说。”这两个字出口,也算是傅景珩低头了。 “哎这就对了嘛,这才是合作的态度。”唐婉宁满意点头。 不管傅景珩憋气憋成气球,继续说道:“既如此,咱俩来个五项何谈。” “从今天开始,你不许跟我扯脖子喊,不许瞪眼睛,不行神神叨叨,也不行说炸刺就炸刺,跟我说话态度要尊重……” 傅景珩咬着牙,腮边肌肉不断滚动,鼻翼忽大忽小的扇动。 秀芬看出自家男人,这是马上要到爆发的边缘了,急忙接过话问道:“那你打算怎么找?” 唐婉宁摸了摸下巴,走遍全国是不可能的,“让他们画成画送来。” 以前看古籍中记载植物,基本都是一两个字,什么高尺余,方茎,叶长而锐之类的,她想象力不够丰富,总是很难在脑子里想象出描绘的模样。 况且,看字多累。 看图就方便多了。 “依她所言。”傅景珩答应了。 黑衣人迟疑了。 这个工作量,未免大了亿点点。 不过,皇帝下了命令,他只负责传达。 至于翰林院和国子监熬多少个夜,就不归他管了。 达成初步的合作共识,唐婉宁觉得自己今天可以提早下班了。 工作量太大,还要被喂狗粮,还不如出去逛一逛。 看看御膳房能不能借她一口锅,她想吃铁锅炖,没有铁锅炖,哪怕顿豆橛子也行。 可惜,没有豆橛子,只有青菜。 摔死青菜! 第二天,天还未亮。 秀芬便从傅景珩的床上下来,绕过隔断的屏风,开始拼命摇晃唐婉宁。 “柔贵妃,起来上朝了。” 唐婉宁被晃的快散黄了,睁开眼望了一眼窗外,微微泛起的鱼肚白。 声音极度平静。 面无表情。 “为什么我要活着?为什么我还没死?这逼人生我活够了。” 紫嫣一脸防备,帮唐婉宁更衣,她今天穿的是连夜赶制出来的贵妃服制。 “把贵妃扶上轿辇。”秀芬看着明明肉体已经站起,却还能睡着的唐婉宁。 噗嗤一下笑了,吩咐紫嫣将人抱上去。 “这恐怕,于理不合。”紫嫣说的非常含蓄。 可以说,是相当含蓄。 谁见过贵妃在轿辇上躺着睡觉,皇后在后面跟着跑的? 倒反天罡都不足以形容。 秀芬却不在乎的摇头,“没事,本宫懂得厉害关系。” 无奈,紫嫣只好照办。 唐婉宁被抱上去,突然就睁开了眼, 直勾勾的盯着紫嫣。 搞得紫嫣心里发毛,思考着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将唐婉宁扔出去。 “做人没有必要太正常,疯着疯着就习惯了。” 说完,唐婉宁突然闭上眼睛,瘫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恐怕是宫里,得知自己受封皇贵妃之后,最最淡然的女子了。”秀芬今天也穿上了繁重的皇后服饰。 亦步亦趋的跟在轿辇旁边,吓得抬轿辇的人,快走也不是,慢走也不是。 节奏一乱,差点将唐婉宁从轿辇上扔下去。 好在,她睡得沉。 正在等待朝会的大臣们,眼睁睁看着一群人,抬着一个睡着的女人,停在了大殿门口。 而轿辇后面,是头饰稍稍错位的秀芬皇后。 众臣工不禁开始飘眼神。 消息灵通的人,早已知晓皇帝病重,可却没有收到今日朝会延期的消息。 还以为今天白起了个大早,却不曾想,竟然在朝会大殿,见到了两个后宫妇人。 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皇帝究竟病到什么程度了…… 一见众人的目光都朝自己围了过来,秀芬又开始手心冒汗,下意识的推了推唐婉宁。 唐婉宁没动。 殿内所有人也都没动。 因为实在是看不明白,这究竟是闹的哪一出。 有听说过太后抱着幼主上朝,却没见过皇后抱着贵妃上朝的。 而且,这位贵妃比皇后架子还大。 如此尴尬诡异的场面,还是丞相何承嗣看不够去,走过来跪倒在地道:“皇后娘娘,请问皇上是有什么口谕么?” 言外之意,就是给秀芬一个台阶,随便说一句朕体欠安,朝会择期就可以。 这样,皇后便能带着始终昏睡的贵妃回去睡了。 “皇上口谕:朕体欠安。”秀芬咳了咳嗓子,开始瞪眼瞎掰。 一群大臣听到欠安两个字,又互相对了一下眼色。 果然如同他们猜测。 但单单只是朝会择期的小事,也用不着皇后来传口谕,随便叫个太监就把这事给办了。 尤其,皇后为什么一直掐贵妃? 再说,后宫只有两妃,何时有过贵妃? “由皇后与贵妃监国。”秀芬故意拖延一下,在看清所有人表情之后,才说出后半句。 其实,傅景珩没说这些话。 秀芬算是假传圣旨。 但是,傅景珩会在乎么? “胡闹!”第一个跳出来的,竟然是帝师闻安淳。 他昨晚收到消息,称皇上突然要将翰林院修书的工作停止,国子监暂停上学。 所有人都全力以赴去讲古籍中的植物画出来。 往小了说,皇帝是想要做什么,往大了说,皇帝这是在动摇过本。 一个国家,读书人何其重要,岂能耽搁其教学? 憋了一肚子劲儿的闻安淳,今早一来,发现不仅是傅景珩没来,他还派了那个前朝公主来? 是生怕南方动乱不够,加吧火吗? 若是放在以往,秀芬自然要尊重傅景珩的恩师。 可现在环境不同,她要替代皇帝站在最高位上。 她不能徇私枉法。 立刻对闻安淳露出不满的神情,“本宫是否胡闹,还请皇上定夺。” “况且,是皇上派我二人前来,处理政务,你是想说谁胡闹呢?” “可,可她……”闻安淳在百官面前,被皇后训斥,立刻双脸涨红。 老脸丢尽了。 但他并不退缩,手指直指轿辇上的唐婉宁。 “她如何能来?” “咋滴,我来了,你家祖宗牌位上缺人了啊?” 第33章 全是车轱辘话,烦死 “咋滴,我来了,你家祖宗牌位上缺人了啊?” 唐婉宁双眼霍然睁开,脸色不善下了轿辇。 她上早八的,忘了上朝要半夜起床的事了,早知道不答应帮忙了。 帮忙就算了,门口还有一只拦路狗狂吠,影响心情。 无法控制的早起怨念开始沸腾,化作一股股宛若实质的黑烟,在唐婉宁身上腾腾升起。 紫嫣无声的后退半步。 “老登,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岁数大了,不能光长褶子,也得长脑子么?” “你瞅瞅这屋里,谁不是消停的眯着,就显着你了,出来汪汪的叫唤,忽必烈列的!” “现在让我呲哒的里子面子都没了,褶子也气平了,谁帮你出来说句话了?” “磕碜不,我就问你磕碜不?” “我要是你啊,现在就把脸皮揭下来,贴城墙上,最少能顶十块城墙砖,也算是你为国家做贡献了。” “且来,好狗不挡道!” 一大段,唐婉宁说的不疾不徐,大气都不喘一下。 反观闻安淳抖得好像要抽过去了。 吭哧半天,都插不进去半句。 只是举着哆嗦的手指,不断的你你你之外,再说不出来一个字。 自称他的祖宗,还骂他如狗,甚至还用肩膀怼他…… 要不是有两位同僚看不过去,从后面扶住了他,闻安淳能直接躺地上吐白沫。 就这,唐婉宁还不满意。 边往大殿里面走,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嘴里还在嘟嘟囔囔。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毛的凤凰不如鸡,要不是今天穿的新鞋,不想整埋汰了,看我不踹死你。” “噗——” 闻安淳终于坚持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噗通倒地,昏迷不醒。 几个人急忙围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捶打前胸后背。 闻安淳微微睁眼,瞧见唐婉宁故意停下脚步,抱着肩膀似笑非笑的摇摇头。 头一歪,又昏过去了。 唐婉宁切了一声,就这心理承受能力,还敢冒尖儿? 不知道她家以前种香瓜,她专门负责掐尖的么? 秀芬小碎步跟上唐婉宁的步伐。 两个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入大殿。 大殿内,静的如同停尸房一般。 朝臣们面面相觑。 听说过,也眼瞧过夺权的,哪个不是费心筹谋,以命相搏。 也没见过这样硬生生往里闯的啊? “来,你坐这。”唐婉宁旁若无人的,指着龙椅,示意秀芬坐下。 秀芬乖巧的坐好,留下一半位置。 唐婉宁摇头,龙椅梆硬硌屁股,她才不坐。 等紫嫣面无表情捧来软椅,才大马金刀的坐下。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一名年轻的官员,满脸义愤填膺。 极其敷衍的施了一礼,大声道: “朝会乃是国家政事之重,自古以来,未有女子代帝临朝之例,还请两位娘娘暂且回宫。” “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帮大臣属地鼠的啊,打吐血一个,还有敢跳出来的? 还大言不惭,要撵她俩回去? 唐婉宁目露凶光。 秀芬摇摇头,她只认识一路起义的武将,文官并不熟悉。 还是紫嫣回答:“都察院七品御史……” 只说了官职,就被唐婉宁抬手打断:“名字不重要,五品以下皆牛马。” 这话一出,大殿内所有五品以下的官员皆是脸色瓦蓝。 可又无力反驳。 封建皇权制度,就算是一品二品大员,也不过是高级一点的牛马罢了。 但是牛马也分品种,有一种就属于犟驴。 七品小官属于犟驴中的精品,犟中犟,不一样。 身为御史言官的他,虽然品阶最低,但他自持风骨。 唐婉宁居然连他名字都不准说出来,这让他如何名留青史? “娘娘!历来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娘娘怎可枉顾祖宗礼法,纵容奸佞?”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秀芬,显然这番话是说给她这位中宫皇后听的。 只可惜,他表错了情。 秀芬现在满心满眼只有奸佞,崇拜的眼睛里都快冒小星星了。 压根不搭理他。 “无知妇人!”七品小官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被这妖妃迷惑,竟然不顾祖宗规矩,登堂入室,祸乱朝纲,枉为一国之母!” “皇上,皇上,臣要死谏啊!” 七品小官一撩袍子,摆出了御史言官常用的撞柱子姿势。 就等人来拉住他,或者秀芬皇后认错。 不过,他又得失望了。 不光是秀芬没理他,连其他大臣都没理他。 就那么尬在原地。 唐婉宁都替他骚得慌。 “怎么着,没你喜欢的柱子?”唐婉宁嘴角挂着冷笑,眼角满是轻蔑。 如果傅景珩的大臣,都是这种拿自己的命,去威胁别人的蠢货,那她建议大家原地解散吧。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回去晚了饭都凉了。 “妖妃!你以为如此便能只手遮天了吗?”该说不说,七品小官的承受能力比闻安淳,强得多。 至少没尬到吐血。 转而开始跳着脚的咒骂唐婉宁,一口一个妖妃,听得众位大臣眉眼乱跳。 能站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人精? 傻子都看得出来,秀芬皇后有多么纵容唐婉宁。 而秀芬皇后,又是与皇帝同甘共苦走过来的夫妻,若说天底下傅景珩最信任谁,秀芬皇后排第二。 没人敢排第一。 保不齐,真正纵容唐婉宁的人,其实是皇帝…… 丞相何承嗣偷眼观瞧武将队列,这群大老粗竟然无一人言语。 甚至秀芬皇后的几个兄弟,望向自家妹妹的眼神,似乎在烁烁放光。 何承嗣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迅速与六部尚书对了一下眼神。 嗯,没错了。 此举必定为皇帝授意,只是不止所谓何事…… 确定了这件事情,何承嗣开始老神在在的阖目。 其实以秀芬皇后在武将中的影响力,别说此举是皇帝授意,就算不是,这群莽夫也能拼着天下大不韪,让秀芬皇后坐稳皇位。 只要她愿意。 毕竟,每次先皇和皇帝屠杀旧臣,都是这位皇后力保。 当初共同起事的救命恩人,功成名就后又保他们荣华富贵,叫秀芬皇后一声亲妈他们都愿意。 何况区区皇位。 七品小官仍旧不知疲倦的在骂,大部分言语都是对着唐婉宁。 他也没傻到底,如果一直追着皇后骂,估计武将会亲手为他选根合适的柱子。 “呜呼哀哉!如今牝鸡司晨,全然无视礼法纲常,如此国将不国,社稷危矣啊!” “傻逼!” 第34章 皇后她,有喜啦! 唐婉宁瘫在软椅上,一只手支着头,索然无味的打了个哈欠。 “傻逼,骂的一点新意都没有,你老师没教过你骂人吗?” “反反复复就一句无知,你倒是懂礼法,你啥都知道,前知祖宗姓啥,后知坟头让人刨了。” “你这么大明白,咋就不知道,遇见老板的女人,眼珠子得往哪看捏?” 七品小官一噎。 他一直拿礼法规矩为由头,骂得理直气壮,没想到唐婉宁竟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直接给他扣了一顶大帽子。 口口声声礼法规矩,却不懂得见到皇帝的女人需行礼参拜,甚至还不错眼珠的瞪着。 犯了最大的忌讳。 还有什么脸来说教她? “妖妃!你休要胡搅蛮缠,污蔑忠良!”七品小官肯定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忠良?”唐婉宁嗤笑一声,“你也配?” “实话告诉你吧,皇上已经病的起不来炕了,派我和皇后监理国事,你却在这横扒拉竖挡着,存心找不痛快,耽误国家大事。” “我倒要问问你,你是什么品种的忠良?” “什么?!” 一句话,宛如热油中滴入了凉水,瞬间朝臣们炸开了锅。 皇帝竟然病重到这种程度? 这可该如何是好? 要知道,皇帝至今无子啊…… 别说儿子,堂兄弟都没一个,假如龙御归天,天下岂不是又会陷入动乱? 他们费心费力爬上来的高位,也将付之一炬?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大殿之中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武将群体开始蠢蠢欲动。 既然如此,不如…… “贵妃娘娘,此言当真?” 丞相何承嗣紧锁眉头,上前躬身询问。 “我糊弄你嘎哈啊,傅景珩就在养心殿躺着呢,你要不信,买二斤鸡蛋去看看他。” 唐婉宁懒洋洋的换了一只手撑着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何承嗣不说话了。 关于皇帝三番两次受伤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据说昨日恒亲王还亲自去养心殿看望。 只不过,没呆多久,便很快离开了。 而今日,恒亲王递了养病的折子,没来…… 众位文官终于盼到丞相何承嗣开口,但他却只问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言语。 这就让他们相当焦急。 难道真的要放任女子坐上龙椅吗? “我不信!我要见皇上!”七品小官一蹦三尺高。 “妖妃,你别想掌控皇上和皇后,我要见皇上!” 小官的这个想法,倒是引起了一些人的共鸣。 对于唐婉宁,他们自然也是知晓的,这位前朝公主一直不受皇帝所喜,从受封之日便只是嫔位。 可现在见她,一身贵妃服制,只比皇后低半级,短短几日的功夫便位同副后。 众人便觉得,此女心机,不可估量。 尤其是从方才,皇后似乎都是以她马首是瞻,这就更令大臣们难以理解。 若说是说皇后监国也就算了,那一个妃子来了算他娘的怎么回事? 莫非她真身是男子…… “你咋不说我掌控你二大爷呢?”唐婉宁没有读心术。 如果能听见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都得被气笑了。 “皇后就在这坐着呢,你问问她,有没有被我控制?” 七品小官借十个胆子,也不敢质问皇后,开始改变策略,咬定皇后被唐婉宁蒙蔽。 唐婉宁懒得跟他废话。 大清早的起来,连早饭都没吃,心情极度不美丽。 拽了拽裙子,唐婉宁站起身,俯视所有朝臣。 “你们也跟他想的一样吗?” “臣不敢。”武将立刻轰隆跪倒,“臣必定为皇后娘娘肝脑涂地。” 文官队伍则是默然。 这一跪,岂不是就承认女子掌国了么? 文人风骨不允许他们如此。 “贵妃娘娘。”文官中走出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臣。 “臣闻皇上龙体欠安,心中痛感……” “别墨迹,直接说。”唐婉宁不客气的打断。 老头微不可查的皱眉,轻咳一声道:“臣以为,应当从旁支过继子嗣,以固国本。” “过继谁?” “这……”老臣哑然。 傅家曾经倒是有几个旁支,但都在与前朝战事中阵亡了。 “老臣以为,也可等天师归来,再做定夺。”老头摆明想要拖一拖。 皇后带着唐婉宁来上朝,实在是太过突然,他们没有任何准备。 若是拖上一阵,必定能择出一个方法来。 “天师?”唐婉宁歪头看向秀芬,眼神询问。 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秀芬压低声音:“是个老神棍,不过算卦挺准的。” 原来如此。 古代皇帝的标配嘛,她懂。 一般是会算卦,会炼丹,炼出来的丹能把皇帝毒死的人物。 唐婉宁今天是打定主意,要让秀芬坐稳这个梆硬的椅子,别说什么天师,就是天老奶都没用。 “你们一个个的呜嗷喊叫的,其实说白了,不就是不要让我和秀芬坐这么?” “当我愿意掐着瘪肚子跟你在这吵架?” 唐婉宁仰天长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其实实话告诉你们吧,皇后肚子里已经有太子了!” “我们坐在这,就相当于太子坐在这,处理国事,你们啥都不懂,就知道瞎搅和。” “可怜我一片苦心呐呜呜呜。” 说完,唐婉宁看了一眼秀芬平坦的肚子,肩膀一耸一耸的。 “当真?!” 此话一出,几位大臣当场失态,异口同声的询问。 齐齐目光灼灼的盯上了秀芬的肚子。 没想到皇帝成亲多年,始终无子,在关键时刻,皇后竟然就怀孕了? 这孩子来的太及时了! 秀芬被这么多的目光盯着,不安的拧动一下身子。 她都多久没和傅景珩睡觉了,哪来的孩子? 可唐婉宁话已经说出去了,她就必须得有孩子。 哪怕凭空变出来一个,也必须得有。 “可,太子还未出世,如何处理国事?”又有人出来唱反调。 这一次,是位武将。 看起来憨憨的,可唐婉宁清楚的看到他眼底滑过的阴毒。 傅景珩啊傅景珩,瞅你整的这帮玩意,哪有一个好揍? “当然可以!”唐婉宁相当笃定。 “皇后所怀的是天命之子,便是在腹中,照样能处理国事。” “不信,你问问?” 第35章 恭喜太子,都会抢答了! 问……问? 怎么问? 问什么? 大殿中,所有大臣皆鸦雀无声。 全都直愣愣的看着秀芬的肚子。 方才唐婉宁所说的,是他们理解的那个问问吗? “贵妃娘娘,此事关乎国本社稷,不可玩笑。” 何承嗣眉头紧紧皱起,仿佛两道深壑横亘在额间。 更是横亘在他心间。 虽然猜不透皇帝派唐婉宁来此胡闹的用意,但他相信,皇帝必然是有所考虑。 无非是稍等一阵,便能明白其用意。 但这唐婉宁,未免闹的有点过头了。 实际上,对于皇后坐上金銮殿,他本人以及本人身后的势力,并无反对。 相对于阴鸷多疑的皇帝,他们更希望好掌控的人,坐上这个位置。 时间长短无所谓,短则好处略短,长则可筹谋。 甚至他已经想到,若是皇帝驾崩,皇后带着遗腹子上朝,该如何操作。 单单没想到,唐婉宁闹出来一句‘太子在腹中,便可理事’。 这样的离奇蹩脚的借口,怎么可能压制得住各方势力? 无知妇人,到底是个蠢货…… “婉宁……”秀芬居高临下,看着下方大臣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的脸色,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她心里当然清楚,自己腹中没有孩子。 更别说,会回答问题的孩子了。 可唐婉宁话已经扔出去了,该怎么收场? 唐婉宁给了秀芬一个安心的眼神,笑呵呵的看着何承嗣。 “这位大人,贵姓?” 何承嗣的脸瞬间变得更难看,这无知的妇人,连朝堂上官员的家世背景都不清楚,就敢胡说八道。 压了压心中火气,冷冰冰的回答道:“臣乃左丞相何承嗣。” 连回娘娘三个字都省下了。 “哦,那你主要负责什么工作呢?”唐婉宁如同好奇宝宝,继续追问。 “臣统领六部事项。” 一国的丞相,属于文官首。 “哦,懂了。”唐婉宁点点头,“原来你是个全能型人才呀。” “那我给你出道题,你和太子抢答可好?” “胡说八道!”方才那位白胡子老臣又跳出来了。 毫不客气的指着唐婉宁说道:“你个无知疯妇,在这里信口雌黄,大放厥词!” “别以为皇上纵着你,你就为所欲为了,国家社稷关乎天下万民,岂容你在这里,在这里……” 老头气得上不来气,扶着胸口大喘气。 他所说其实也是百官心中所想。 这事太他娘的离奇啊! 别说皇后此刻肚子里到底有没有太子,就算是有太子,看皇后那平坦的腹部,撑死了也就是一团血肉。 他是能出来比划写字,还是能说话? 若是他真的在皇后肚子里说话了,那他娘的就是个妖孽! 经历了一早晨的大喜大悲,官员们的神经已经脆弱到了极点。 除了某一小撮,看起来好像挺幸灾乐祸。 “喊缺氧了吧?来人。”唐婉宁对着双喜摆摆手,“给这个老登取个凳子。” “别再气死在这,害得算工伤。” 双喜早已经被这一早晨的惊心动魄,吓到麻木了,如同紫嫣一样面无表情。 指挥小太监们挨个给年龄大的臣工送凳子。 一个也是送,两个也是送。 只要不是现在伐送就行。 “何大人,你还没说同意不同意比拼呢?” 瞧着众位老臣都有了凳子,唐婉宁笑嘻嘻的又望向何承嗣。 何承嗣昂着头,与她对视。 官袍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每一次的呼气都想是从牙缝中挤出。 好,很好。 既然她想死,那他就成全她! “请讲。” 唐婉宁用手轻抚着秀芬的肚子,对着百官说道:“众位臣工如果愿意,也可以参与抢答,只不过没有奖品哦。” 何承嗣平复呼吸。 他的奖品,就是她的命。 唐婉宁清了清嗓子,朗声出题: “甲乙丙三个人共有36颗糖,甲给乙的糖数量是乙缘由的糖数量的两倍,乙给丙的糖数量是丙原有的糖数量的两倍。最后丙给甲的糖数量是甲原有的糖数量的两倍,这时三人的糖数量相等,问——” 唐婉宁到此略微停顿,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她则是对着秀芬微微一笑。 “问最初甲乙丙各有几颗糖?” “开始作答!” 轰的一声,大殿之中群臣顿时一片嘈杂。 这是什么题? 好像绕口令一样,让人满脑子都是糖糖糖的,为什么三个人要互相给糖? 自己的糖都是自己的,别人的糖也是自己的。 文臣这边蛐蛐不停,武将那边愣头愣脑。 唐婉宁看着这个场景,嘴角一扯。 “我们太子殿下,已经做出来答案了!” “什么?!!!” 大殿中,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不断回荡。 众人的视线如同要看穿秀芬的肚皮,死死盯着。 有人惊恐,有人惊喜。 但谁也不敢出声。 “太子殿下,为保公正,我与您保持距离,请作答吧。” 唐婉宁退后一步,让所有人将龙椅上的秀芬,看的更加清晰。 秀芬微笑。 颤抖。 他娘的,她哪知道答案是什么啊? 而且,唐婉宁也没事先跟她对口供,说还有这么一遭啊? 何承嗣发现了秀芬眼神中的慌乱,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弧度。 他还以为唐婉宁是和秀芬提前窜通好了这一切,打算虚空出来一个太子,以稳定朝纲,再图后计。 可看秀芬那衣裙下,颤抖的脚,已经完全出卖了她。 他倒要看看,目不识丁的秀芬,该如何作答。 不仅是何承嗣,甚至包括之前的七品小官,统统都看出了秀芬的惊惶。 每个人心怀鬼胎,一起陷入了沉默。 随着沉默和注释,秀芬只觉得自己身边的空气都凝固了。 时间也停止了。 一息…… 两息…… 秀芬维持着笑脸,额头鬓角开始微微冒汗。 突然,她一皱眉。 低下头惊恐的看向自己的肚子? 一下! 两下! 三下! 她的肚子,竟然自主拱起来三下?! 动作幅度之大,差点将她从龙椅上掀下去。 唐婉宁拍拍手:“太子殿下回答是三!” “回答正确!” 第36章 上兵伐谋,让你们互攻为上 正,正确??? 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彻底陷入了呆滞。 可他们又都清清楚楚的看见,秀芬皇后的肚子动了三下。 更看清楚了秀芬皇后之前的慌乱无措。 如果不是唐婉宁之前安排好的,那恐怕就是真的了…… 为什么没有人怀疑秀芬作弊呢? 因为她真的大字不识啊! 这一点,武将们最是清楚,这位娘娘平日里养猪种地,缝补做饭绝对是一把好手。 唯一美中不足,便是她不通文墨。 别说算术题,便是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而文官们更清楚,他们为了秀芬不识字的事情,几次上奏折要求皇帝换一位皇后…… 秀芬自己更是呆住了。 甚至开始自我怀疑,莫非说她与傅景珩梦中相汇,当真有了孩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各位大臣,不认可太子殿下的答案吗?”唐婉宁笑容可掬。 打破了殿中的诡异气氛。 但在此刻的众位朝臣眼中,她艳丽的笑容无异于恶鬼。 是她,一定是她,操控了这一切。 “可答案,真的是三……”不知道哪位官员,声音颤抖。 “或者说,大家认为我与皇后事先窜通好了,可当殿提出问题,再由太子作答。” 唐婉宁仿佛是看穿了某些人的想法,收起笑容。 “谁敢!!!”一名武将大喝一声跪倒在地。 对着秀芬开始哐哐磕头,不知道疼似的猛磕地砖。 “太子殿下尚未出生,便聪慧过人,此乃天降吉兆,乃是我朝祥瑞,福泽万民啊!” 几句话说的颠三倒四,但终极意义很清楚: 他们武将一派,认下了。 谁敢质疑,就是跟他们武将过不去! 有一个带头人,其余武将也反应过来,跟着跪倒在地,大呼着福泽万民,天降祥瑞。 武将如此一来,倒是把文官一派架在火上烤了。 不拜,是质疑皇后,质疑太子。 也就是质疑皇帝。 拜下去…… 这他娘的说出去,谁能相信啊? 一团还未成型的血肉,两息之间便算出答案,而他们这些寒窗苦读的官员,却足足慢了好几息。 甚至,还有个七品小官,到现在都没算出来呢。 梗着脖子,一副谁也别想让他跪下去。 他是不会向妖妃认输的! 何承嗣同样挺拔站立。 为官多年,经历两朝三代帝王,可以说是宦海沉浮,今天他却懵逼了。 他是真的不明白,这究竟是深宫妇人异想天开出来的把戏。 又或者是皇帝后有安排。 他使劲攥了攥拳头,其他的文官在等他这个头领表态。 可这个态,当真不好决定。 如果拜下去,也就相当于承认,皇后腹中怀有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太子。 这样的消息,一旦走出大殿,飞向民间。 飞向敌国。 他都不敢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可不拜下去,看唐婉宁不怀好意的笑容,恐怕还有什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损招。 思量再三。 何承嗣撩起衣服,缓缓跪倒在地。 向上叩首。 “臣拜服太子殿下。” “臣拜服太子殿下。” 百官朝拜。 唐婉宁满意的点点头。 视线挪向那个像是落枕的小官。 “来人!” “臣在。”打头跪下的武将回应。 “将他给我抓出去,剁饺子馅!”唐婉宁冰冷冷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是!” 不是她心狠。 第一,她需要杀鸡给猴看,歪脖子鸡自己撞上来的。 第二,就这么个脑子有泡的东西,领了这么多年空饷,活该去死。 玩什么游戏,遵守什么规则。 杀人而已…… 唐婉宁双手背后,捏住微微颤抖的手心。 “来吧各位,说也说了,闹也闹了,撒冷办点正事吧!” “臣有事上奏……” 养心殿内。 明蓝跪在地上,将前朝唐婉宁所有的表现,一字不差的复述给傅景珩。 包括他所观察到的每一位官员的神态表情,也全都报了上来。 傅景珩陷入沉默。 唐婉宁究竟要做什么? 凭空撒这样一个弥天大谎,让他上哪弄一个孩子出来? 而且是在腹中,就能计算复杂题目的孩子? 傅景珩脖颈上的青筋都起来了,却又维持着一种诡异的静止。 仿佛所有的愤怒,都被压抑在了砰砰乱跳的血管之中。 “不仅如此。”明蓝尽职尽责的继续禀报。 “讲。”傅景珩语气平静的宛如死人。 还有什么,一起来吧。 大不了,他就做一个暴君。 十个月之前,将朝堂上所有官员都杀个干干净净。 “贵妃娘娘处理了几件积沉许久的朝事,想必是文官一派,想要为太傅报仇,特意将许多陈年旧案翻出来。” “但贵妃娘娘丝毫不畏惧,时不时就趴在皇后娘娘肚子上倾听,沉思后再点点头。” “之后再称太子如何决策,虽不知接下来能执行多少,但至少够各大世家恶心吐血一阵子了。” 唐婉宁今日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做法,算是彻底让明蓝服气了。 没想到,在朝堂之上,还可以明晃晃的威胁人,包括并不限于骂对方祖宗、爆料对方儿子不是亲生,以及目的明确的挑拨离间。 可以说,唐婉宁所用的招数,全都是野路子。 这就让久经官场的大臣们,彻底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一想到唐婉宁甚至对着前朝归顺大臣,掀老底的促狭,明蓝就忍不住想笑。 “很佩服她?”傅景珩平静的好是暴风雨之前的树梢。 明蓝下意识的点头:“贵妃娘娘的确聪慧过人,所用招数……” 后面半句话被他咽了回去。 因为他发现,皇帝神色看似毫无波澜,实则…… 暗潮汹涌! 完了,皇帝生气了! 明蓝赶忙将头低了下去,不敢再说话。 傅景珩无言。 她倒是痛快了,回头他再上殿,该如何收拾烂摊子? 他就不该答应她和秀芬胡闹! 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傅景珩深吸一口气。 对着明蓝摆手,示意他靠近自己。 俯身耳语交代了一番之后,明蓝领命离去。 正在傅景珩打算安静一下,好能将胸口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强压下去。 又一名东厂卫进入叩首。 双手呈上一封书信。 天师又来信了! 第37章 你很快快就要死了 如果说之前,傅景珩绝对是迫切希望接到天师来信。 最好是能附上解决他和唐婉宁之间牵扯的解决方法。 但打从上次天师,满口仙女仙女,傅景珩有点抵触这封信了。 捏着信封迟疑半天,最终缓缓拆开。 信上内容与上一次差不多,开篇仍旧是声称唐婉宁为仙女,并极其了解的劝解傅景珩,对于仙女所为,不要动怒。 神仙,行事作风是和凡人不同的。 傅景珩下意识翻了个白眼,天师说的轻巧,他倒要想看看,天师回来之后,得知唐婉宁的所作所为,是否还能像信件中这样平和。 但看到后半段的时候,傅景珩的眉头又紧紧蹙起。 恒亲王杨大成,竟然暗地里拦截天师返京? 莫非说,他知道了什么? 一想到自己和唐婉宁之间的秘密,有可能被杨大成知晓,傅景珩的神经瞬间绷紧,再也躺不住了。 起身坐在书案边,亲笔写了一张密旨。 递给等候命令的东厂卫:“速将密旨送达直隶总督。” 东厂卫领命,无声无息退了出去,傅景珩坐在书案边,捏紧了拳头。 心中的不安与愤恨,愈发的浓郁。 整个人宛如一块散发着寒气的千年寒冰。 冰凉,梆硬。 明明他是想要唐婉宁的性命,现在却又不得不全力保护她的安全…… 唐婉宁和秀芬回来的时候,一进屋边看到扮演雕像的傅景珩。 “艾玛,这又是咋了?”唐婉宁捅了捅秀芬,好奇的询问。 “……”秀芬无言。 不用猜也知道,方才自己和唐婉宁在大殿上的所为,惹得傅景珩生气了。 “这家伙气的,跟蛤蟆鼓子似的。”唐婉宁毫无形象的瘫在床上。 紫嫣帮她拆掉各种装饰品,脱去贵妃的服饰,全身终于轻松不少。 又为她端来水洗脸洗手,准备好早膳。 “吃饭吃饭,瞅他能当饭吃啊?” 秀芬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傅景珩,虽然知道自己大概是惹祸了,但不清楚这祸事,究竟有多大。 心中惴惴不安,可又不敢问出口。 “又是青菜。”瞧了一眼焦绿,唐婉宁用筷子扒拉傅景珩。 “你这个皇帝当的还不如丞相,天天跟喂兔子似的。” 傅景珩不说话,秀芬赶忙搭茬:“你怎么知道的?” “我咋知道的?那没有鼻炎,都能闻见他一身膻味吧?” 唐婉宁撇嘴。 有点后悔了。 后悔不该把单纯的皇后推到前台。 估计傅景珩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同意后宫妃嫔不对皇后每日晨昏定省。 要不然就这傻孩子的智商,估计人家阴阳她两句,她都听不出来。 这么一想,唐婉宁倒是对傅景珩有点改观。 至少还是一个知道保护媳妇的爷们,虽然不耽误他跟别人睡觉。 “可恶!”秀芬狠狠一拍筷子。 连年的战火刚刚熄灭十几年,民间仍旧是百废待兴,寻常百姓虽不算是衣不蔽体,那也是缝补再三。 吃食更别说了,每日能喝上两顿稀粥,便是丰年。 甚至戍边将士,眼看临近寒冬,冬衣还没有着落。 傅景珩整日为这些事情劳神费力,而堂堂一国丞相,百官之首,竟然将珍贵的耕牛宰杀食用。 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这生啥气。”唐婉宁拍拍秀芬的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人费劲心力爬到皇城里,不就是为了享福么?” “今天在大殿上的所有官员,有一个算一个,都那德行。” 闻听她这样的断定,傅景珩这块寒冰,冒着逼人的寒气开口:“如你所言,朕这大昭,竟没有一个清廉的官员了?” “艾玛,头一回听说,你这国家叫大昭,这名字起的不好,要我说,你回头改名叫大汉吧。” “日月所照,皆我汉土,多牛叉。”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故意不想记住,还是唐婉宁心太大,始终没有关注过,还真是头一回听。 看来自己真是穿越到平行时空了。 “婉宁,你为何会有这种看法呢?”秀芬咬着筷子,对着面前的青菜生闷气。 假设真如唐婉宁所说,百官之中都是如此,那大昭还有救吗? 干脆,她带着婆婆和傅景珩回家种地算了。 “我给你俩讲个小故事啊。”唐婉宁盘腿坐好,开始讲一个叫道光皇帝勤俭节约的故事。 坦白来讲,这个皇帝的初心是好的,希望以身作则带领百官一起勤俭。 可问题是,大家都十年寒窗苦读,或是剜门盗洞托关系才爬上来的,为的是啥呀? 为的就是光宗耀祖,过上好日子,谁疯了,爬上高位只为穿的跟乞丐似的? 可皇上没想通啊,太过幼稚无知,天天自己穿补丁龙袍,连一碗羊肉粉条都舍不得吃,饿的半夜眼睛瓦蓝。 “朕不是他。”傅景珩听完,斩钉截铁驳斥。 他与故事中的皇帝不同,他是一步步从民间走上来的,岂会被一个补丁五两银子,一碗羊肉粉条汤七万两银子的无稽谎言欺骗? “拉屁倒吧。”唐婉宁一脸不屑,“你平时就不瞅瞅,你那些官员官袍下面,都穿的什么吗?” 傅景珩给唐婉宁‘你有病’的眼神。 他是皇帝,难道还要掀开大臣的官袍,看看里面穿些什么? 那是变态。 “大哥,谁让你扒大臣的裤子了,你顺着袖子往里瞅瞅不行吗?” 唐婉宁不认识什么布料,但看光泽度和柔软度,至少是比她这个贵妃强许多。 比傅景珩这个皇帝也强上许多。 “婉宁,你好厉害。”秀芬西子捧心,简直对唐婉宁佩服到了极点。 没想到两个人一起上朝,她竟然能观察到这么多的细节。 她就什么都没看出来。 光看唐婉宁和大臣吵架了。 “哼!看出这些又如何?” 不知道是不是看不惯秀芬对唐婉宁的崇拜,或者是因为天师咬定牙关的说她是仙女。 傅景珩越看唐婉宁越不顺眼,不呛她几句,心里就堵得慌。 “你很快就要死了。” “真的吗?真的吗?”一听傅景珩如此肯定,唐婉宁沸腾了。 也不管傅景珩如何厌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急切的询问。 傅景珩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一把甩开唐婉宁的手。 “你观察如此仔细,就没发现恒亲王今日没有上朝么?” “若我告诉你,这宫中遍布恒亲王的眼线。” “你还能笑得出来么?” 第38章 爱纳鞋底的太后宣召了 还能笑得出来吗? 请重新说。 唐婉宁能笑醒! 如果真能实现,黑胖子恒亲王可就算是自己的大恩人了啊! “恒亲王今早递了折子,说是身体不适。” 闻听关乎唐婉宁的生死,秀芬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两人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她已经将唐婉宁视为一生的好友。 虽然搞不懂唐婉宁为什么一听死,就特别开心,但她不想让她死。 “二牛,想想办法。”秀芬期盼的看着丈夫。 在她眼中,丈夫是无所不能,肯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傅景珩毫不掩饰目光中的厌恶,眼神像锋利的刀刃,恨不得在唐婉宁身上剜出来几个口子,心中暗骂她惹下的祸,还得自己善后。 唐婉宁洒脱的一摆手,安慰秀芬不用为她着急。 她会在临死前,帮她安排好千古一后的一切计划。 只要按照她的计划实行下去,别说傅景珩没儿子,就算是傅景珩本人死了,都能保证这个国家继续运行下去。 “异想天开!”傅景珩憋不住火气,“你以为社稷安危是游戏么?” “若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喊鸡毛?不就是削藩平世家那点破事吗?我告诉你……” “皇上皇后万安。” 眼看唐婉宁又要和傅景珩吵起来,秀芬准备拉架。 一名太监走了进来。 是太后身边的的人。 进来之后对着三人磕头,抬头对唐婉宁说道:“太后娘娘宣召柔贵妃。” “谁?我?”唐婉宁指了指自己。 一直在后宫作了这么多天,也没见太后出来管管。 怎么今天突然又管了? 难道今天骂的大臣里,有太后的人? “请贵妃娘娘移架。”太监没有回答,只是非常守规矩的再次行礼。 “我跟你去。”秀芬有点担忧。 怕太后为难唐婉宁,她跟着去,至少看在她的面子上,太后不会过于为难。 “皇后娘娘,太后只宣召柔贵妃。”老太监直接拒绝。 唐婉宁放下筷子,拍拍秀芬的手,表示她去去就回来,不用担心。 也没换衣服,就穿着常服晃晃荡荡的跟着走了。 秀芬紧张的捏手,目送唐婉宁离开,忧心忡忡的问:“娘不会为难她吧?” 傅景珩摇摇头。 他也说不准。 虽说她娘同样是村妇出身,但他娘和爹进宫之后,在后宫浸染多年,哪能如当初般淳朴? 实际上从傅景珩内心来说,他还真希望娘能震慑一下唐婉宁。 最好让她从此以后,不敢再跟自己对着干。 “也许是为着今日前朝之事。” 傅景珩的确了解他娘,确实是为了今天在朝堂上的事情。 唐婉宁跟着太监七拐八拐,一路走到了太后的宫里。 一进宫门,唐婉宁就看见两只胖乎乎的母鸡。 这可把她稀罕坏了。 这玩意要是整点榛蘑,炖点粉条…… “哀家就养了两只,你就不用惦记了。” 唐婉宁抬头,发现一位穿着朴素的老妇人,正上下打量着她。 “这鸡长得真zùn。”唐婉宁嘿嘿一笑。 “太后,你招呼我来啥事啊?” 唐婉宁自来熟似的,朝着太后走过去。 “大胆!见着太后还不行礼?”一名老宫女瞧她这个样子,十分嫌恶的皱眉。 还以为前朝公主,会是个礼仪周全的,没想到如此不懂尊卑。 “你小点声,老太太岁数大了,你一惊一乍的再吓着太后。”唐婉宁更嫌弃的瞪了老宫女一眼。 “无妨,进来吧。”太后摆摆手,示意一起进来。 进到屋里,唐婉宁感叹,到底是亲婆媳啊,这屋里摆设都差不多,相当的接地气。 尤其是墙角的大铁锅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就说老太太这鸡不是白养的,铁锅都准备好了。 “你会做饭?”太后也发现,唐婉宁似乎对那口锅的兴趣,大于对她的兴趣。 不由得开口询问。 照理来说,在宫中长大的公主,一般不应该会做饭。 更不会对做饭感兴趣。 毕竟那些贵族都觉得,亲手做饭属于跌份的事情。 “以前家里没人的时候做过,但是把房子给点着了,我爸差点抽死我。” 提起过去,唐婉宁又想家了。 恒亲王到底什么时候来杀她啊? 或者,太后有没有兴趣整死她? 太后茫然,她与先皇进宫的时候,唐婉宁还贵为公主,并且只是几岁的顽童,宫中怎么可能让她自己做饭呢? 但转念一想,听闻她与她母妃,当时并不受宠。 而且据说她母妃,与寻常的世家女子不同,尤爱烘焙药草,保不齐她玩闹,用母妃的药草锅做饭吧。 这些事,都是小事。 重要是她今日叫唐婉宁来的目的。 “哀家听说,皇后与你十分要好。”老太太随手拿起针线,宛如长辈家常聊天一般。 唐婉宁撇了一眼,发现太后竟然是在纳鞋底。 不由得有些好感,记得小时候她奶就是坐在炕头纳鞋底。 当时她家的条件并不差,但老太太就是执拗的认为,纳出来的千层底更舒服。 穿在子女身上,她安心。 “嗯呐,我跟秀芬挺对脾气。”唐婉宁自然而然的坐下,帮忙劈线。 边劈还边说:“你这线不好,得整麻线,那玩意可结实了。” “你还懂这些?”这次,太后真有点吃惊了。 她还纳鞋底,并非是像秀芬种地那样为了节省,只是觉得这空落落的皇宫里,总要找点事情做。 不然,她能做些什么呢? “等我回头,给你找找,我记得那玩意就是叫火麻还是什么麻,比你这玩意结实。”唐婉宁头也不抬的回答。 太后满口答应:“行。” “老太太,你叫我来,不是为了让我给你干活吧?” 唐婉宁劈了两根,就没耐心了。 这破玩意谁研究的呢,一劈开就容易打结。 她就像是一只小猫一样,很快将一团线,弄成了乱线团。 老宫女生气的上前一把夺过来,慢慢整理。 老太后也不恼,笑呵呵的说道:“这整理线团,其实就像整理朝务一样,要有耐心。” “空有蛮力,越用力扯,越会乱。” 明显的话里有话。 不用翻译,唐婉宁也听出来,这是在责怪她早晨上朝时的莽撞。 “我时间不多,自然要速战速决。” “我,快死了。” 太后捏着线团的手,狠狠一抖。 “你说什么?” 第39章 放心,包死的 唐婉宁摊手。 她说的很明确啊。 老太太才五十多岁,眼神好的能纳鞋底子。 耳朵咋还不好使呢? 看来傅景珩耳朵不好使,是随根啊。 “为何想死?” 太后似乎很是不明白。 当日傅景珩赐死她的毒酒,难道被她喝了? 那这毒酒大概是假的吧,都多少天,才犯药? 再不然,她是得了什么绝症? 可看她满面红光,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果然,傅景珩的蜂窝煤心眼,也是遗传这位老太太了。 唐婉宁瞅着太后眼中好像刷屏似的,闪过数个念头,心里就特别想说: 谁再说傅家的天下,是捡漏来的,她上去就夸夸扇对方嘴巴子。 没有点心眼子,那龙椅不烫屁股? 但是吧,关于自己要回家的事,又不好解释。 估计就算说了,以老太太的心眼子,也未必相信。 唐婉宁挠了挠头,想说点什么。 没想到太后特别大度的摆手,表示不用说了,她都懂了。 唐婉宁的嘴一下能塞进去一只母鸡! 啥也不说,你就能懂,当真不是会什么读心术之类的吗? “所以,你是做好了不能全身而退的准备么?” 太后目光如炬。 她心里清楚,唐婉宁今日在朝堂所为,必定不会被朝臣所容。 用不到明天早上,各路参她的折子,就能堆满厨房。 本来她叫唐婉宁来,是有意试探和敲打。 别以为给皇帝和皇后灌了迷魂汤,就放开胆子为所欲为。 这江山是她儿子和儿媳妇的,必要时刻,她这个老太太都可以牺牲。 更遑论她一个前朝公主。 但没想到的是,竟然从唐婉宁口中,听出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老太太心中不免一颤,这哪是她给儿子儿媳灌迷魂汤,完全是被儿子和儿媳给忽悠傻了啊。 “你今日树敌众多,恐怕日后有出宫一日,也未必容得下你。” 傅家人都算是有良心的,不希望为自己效过力的人,落不到个好下场。 不然也不会容忍恒亲王这么久了。 猜想到这么多,老太后看唐婉宁顺眼了许多,放下鞋底子,对着唐婉宁悉心教导: “我知道你是有意将水搅浑,但不要过于倚仗武将一系,尤其不该杀那个小官。” 唐婉宁低头愣愣的看着被抓着的手。 嘴巴能塞下一只鸡和一只大鹅。 她啥也没说啊,老太太怎么就转变这么快? “一味的示弱莽撞,并非上策,尤其是丞相何承嗣,此人在你父亲在位之时,只是小小修撰。” “但却在我傅家进京之时,迅速成为文官首,一则其才华出众……” 唐婉宁抬手:“不是,等会老太太。” “你先别着急给我上课,你听听我的理由。” 为了避免沟通不畅,再次引起什么脑补误会,唐婉宁局的有必要将自己的想法谈一谈。 “先说第一点,小官肯定是要杀的,馒头已经蒸好了,预备着沾血,我不杀他就有点不够配合了。” “再者,就你儿子这些大臣,哪个都不是好揍,一个个吃的打嗝都能闻见味,还装屁驴子。” “可有句话又说,水至清则无鱼,贪官永远都有,不可能杀干净,那我们就要让贪官像母鸡一样,既要给我下蛋,必要的时刻,开水烫毛。” “最后一点,我之所以这么做,是觉得秀芬值得,不是为了你那个倒霉儿子。” “放心,最后我包死的。” 唐婉宁噼里啪啦的将心中所想说了一遍。 她虽然不喜欢秀芬的恋爱脑,但她敬佩秀芬为民所想的人品。 其实,还有一点。 她还有个自私的想法。 假如哈,是说假如,有一天她真的受不了这个鬼地方,自挂东南枝,带走老损狗。 希望秀芬能够让这个国家运行下去,以免生灵涂炭。 免得她自己良心过不去,天天做噩梦。 太后沉默了。 目光幽深,将唐婉宁重新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 没想到这位亡国公主,竟然有着天生的政治敏感。 更没想到,她心怀天下。 如此一来,她也不能闲着了…… 唐婉宁说完,也不打算和太后再聊了,摆摆手表示今天上班早,下班需要提前。 她回去了。 “太后,她可信吗?”老宫女将缠好的线团,轻轻放回竹筐里。 太后拿起来,慢慢缠着,笑道:“我倒觉得,也不是不可信。” 老宫女叹气。 “其实,徐徐图之也不是不可,未必要如此激进。” “不。”太后坚定摇头。 “你忘了,二牛没有孩子。” 皇帝无子,才是国家不稳的根源。 “那几个女人,未必不知道二牛做了什么,可秀芬身体康健。” 太后这话简直就是挑明了,傅景珩不肯与那些女子生育,早早做了手段。 除开她们,秀芬又身体健康。 也许,不能生的人,可能是她的儿子。 老宫女讳莫如深,宛如没听见。 良久,老太后忽然莞尔一笑。 “贼精,不敢说话了?” “其实我倒更能接受秀芬的孩子,至少姓傅,赶上过年过节,还能给我烧点纸钱呢。” “我们也帮帮忙吧,听说前几天淑妃给家里寄了家书,也不知道她家回信了没有。” 老宫女不说话。 老太后仿佛自言自语似的,对着线团念叨良久。 唐婉宁回到养心殿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倒退出来,仰起头。 是养心殿三个字,没错啊。 虽然说是篆体,但好歹也看了好几天,决计不会认错。 可什么时候,养心殿成了藏书阁了? 这满屋子的书,是什么情况? “婉宁,你回来了?” 秀芬从一堆纸中,冒出来个小脑袋。 圆润的小脸泛着红晕,鼻尖上一颗颗的小汗珠。 “傅景珩,能不能重新给我拨个房间?”唐婉宁踮起脚,找傅景珩的位置。 发现他的龙床上,也都散落着奏折。 如同太后所想,参她和秀芬皇后的奏章,已经快把傅景珩埋起来了。 傅景珩将秀芬皇后的分出来,准备全抬到御膳房烧火。 细看骂唐婉宁的奏章,眼皮不抬回道: “是你说的,宠妃要和皇帝在一起。” 唐婉宁抓狂: “那也没有必要三人行吧?!” 太后 “我也不多问,你和二牛他们两口子是有什么秘密,但我觉得,今日你在朝上所为,” 第40章 吃两头,也不怕撑死 三人行,必有多余的一个。 每天隔着一扇屏风,看两口子腻歪也就算了。 还要被人议论是妖妃。 就从太后宫里回来这一路,唐婉宁都听见好几个流言版本。 有说她是狐狸精变的,吸食皇帝的阳气。 不然为何从打皇帝宠幸了她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 有说她是个公狐狸,因为太美丽,皇帝和皇后同时爱上了她。 甚至为了她在养心殿内大吵。 唐婉宁直磨牙。 做人呢,可以去死,但总要留下清白在人间。 连性别都给她改了,多少有点过分了。 “婉宁你快来看,这个植物是不是你说的东西?” 秀芬举着一张纸,试图分散战火。 唐婉宁撇了一眼,没好气的回道:“不是!” “哦。”秀芬委屈巴巴。 还以为自己能帮上一些忙了,没想到还是没做到。 “你敢对秀芬大呼小叫?!”傅景珩随手将奏章砸了过来。 “显着你了是吧?”唐婉宁撸袖子。 眼看俩人战火再次燃起。 秀芬却没心情劝架。 当年起义的时候,她帮不上忙。 今天朝堂之上,她还帮不上忙。 就算是找个植物,她也找不到。 就这样的她,凭承担起千古一后呢? 唐婉宁率先发现秀芬情绪的低落,连忙跳过满地的纸张,搂着秀芬的胳膊摇晃。 “芬儿呐,我就大嗓门,你别跟我一样奥。” 秀芬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没用。” “净瞎说,我那些想法,都得靠你去实现呢。”唐婉宁劝解。 没想到,秀芬还是摇头。 “二牛他说,实现不了。” “啥玩意实现不了?”唐婉宁恶狠狠的给傅景珩一眼。 “就你说的那些农具。” 刚才他俩偷着谈这个事情了? 唐婉宁看向傅景珩,如果他不能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就要削他了。 秀芬叹了一口气。 她方才的确是对唐婉宁画出来的农具,交流了一下想法。 顺便提出来,眼看就要到秋收时节了,她想如唐婉宁说的那样,走出皇宫,做出带头榜样。 傅景珩同意后一项。 前朝到现在,对于女子出门并没有过多限制。 尤其秀芬是陪着他征战全国,甚至亲身照顾许多男性将领,他并不会那么迂腐。 但对于推广新农具,他有其他想法。 “你觉得,这农具该如何推广?” 唐婉宁想也不想回答:“以旧换新呗。” 虽然不知道这里的采矿冶炼技术,达到什么程度。 但肯定是与自己原世界的工业巨兽比不了。 既然原材料紧张,以旧换新是最好的方法。 “哼无知妇人!”傅景珩露出一抹轻蔑的微笑。 一个国家想要强盛,又怎么会不关心农业呢? 毕竟当初他们傅家造反,就是因为吃不饱饭。 当初他和先皇建国之后,为了增加产业,也曾动过心思对农民手中的农具进行改革。 可是,想法是好的,实行起来太难。 第一点,便是唐婉宁所说的以旧换新。 刚刚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大昭,各类金属稀缺程度,比现在可严重的多,以旧换新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民众不愿意换?”唐婉宁先想到的是百姓不配合。 毕竟用习惯的农具,不愿意换也是正常。 “起初是这样,”傅景珩想起当初的事情,心情不太好。 在朝廷半是劝解,半是施压的情况下,民众交出了手中的耕地的犁。 为此还闹了许久的流言,撑傅家就是凭着锄头打天下,是怕民众效仿。 傅景珩顶着压力,督促各地尽快打造,赶在春耕前发放到民众手中。 “那李氏犁虽不如你所画犁更实用,但相较之前实用许多。” “可惜,却卡在了底层府衙上。” 唐婉宁听的着急,她不明白,这里是封建集权王朝,一道命令下去,就算是执行不到位,也不敢太过阴奉阳违吧。 但没想到,傅景珩接下来对于底层府衙,如何为难百姓,有了新的见识。 朝廷发放的犁是免费的,可到了府衙,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只要不给贿赂,就压着不给你发。 甚至贿赂给少了,都得排队排很久。 眼看春耕在即,民众只好几户凑钱,领到了犁。 如果只是到此为止,傅景珩都不会大动肝火。 更让人生气的在后面。 府衙盘剥完了,还要向上面谎报账目,明明融旧造新,火候、用料和人工只用三百文。 他们就敢向朝廷要五两,甚至八两,十两。 傅景珩不是傻子,统统按照所报账目的十分之一支付。 然而,更可恶的来了。 因为许多农户佃户都归属世家或者勋贵的封地,根据前朝法例,这些人是有权向农户收税的。 这些该死的东西,没能从朝廷骗到钱。 干脆加收了农户的各种税项。 “那一次,若不是朕处理及时,恐怕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就是另一个人了。” 满心希望可以休养生息的百姓,迎头被世家和勋贵给了一棒子,差点再次揭竿而起。 傅景珩气得杀了许多大臣,才算平息民愤。 “两头吃,够狠呐。”唐婉宁满脸狰狞。 果然,现实和小说不一样的。 以前看小说里,女主或者男主,振臂一呼各种想法便实现了。 可真来了,却发现想象永远是想象。 这他娘的算不算出师未捷身先死? 她还以为可以仰仗着封建统治,兴许自己能干点造福于民的好事…… 奶奶个腿滴。 “所以,你咬牙切齿的想要干掉世家勋贵。”唐婉宁磨牙霍霍。 “百足之虫断而不蹶,岂是那么容易的?” 发现唐婉宁吃瘪的表情,傅景珩的心情好了许多。 终于有人能理解,他坐在皇位上,想干点实事,甚至是保住全家小命有多难了。 “你等我想想,肯定有办法。” 唐婉宁背着手,开始在屋内绕圈。 秀芬看得直头晕。 下意识看向丈夫:你太过分了! 丈夫和公爹两代人都没办到的事情,压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肩膀上。 过分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傅景珩却眼冒精光。 他有种预感。 唐婉宁这个人行事诡异,想法超群。 保不齐,真就有什么不是人的办法…… 第41章 叽叽喳喳一大堆 唐婉宁一直绕到了天黑。 双喜进来点亮了烛火。 秀芬劝说唐婉宁,傅景珩纯粹是为难她呢,还是先吃饭吧。 唐婉宁不置可否,安安静静吃了饭。 然后便洗漱跑到自己床上躺下了,瞅这架势,真是动了心思了。 少了唐婉宁的大嗓门,养心殿内异常安静。 只有秀芬和傅景珩翻动纸张,和唐婉宁不断翻身的声音。 猛然间俩人不吵架了,秀芬都有点不习惯,正打算开口说点什么。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 “皇上——” 然后就是一声接一声的呼喊。 “皇上,臣妾求见皇上!” “皇上,臣妾愿侍奉皇上左右,求皇上恩准!” “皇上——” 一声高过一声,声嘶力竭,此起彼伏。 紫嫣面带为难走进来,单膝跪地:“皇上,各宫妃嫔皆在外面。” 自从傅景珩受伤的消息传出,后宫的妃嫔们就打着侍疾的幌子,多次来过养心殿了。 甚至不乏去南书房围追堵截的。 只不过都被侍卫挡回去了。 这是傅景珩的命令,一则是怕被人知晓他与唐婉宁的秘密。 二则是烦。 他是真的烦。 每天处理国事看奏章,已经够累了。 还要应付这些贵族女子,各个八百个心眼子,不是为家族图谋,就是打算挑战秀芬的地位。 说话句句需得谨慎注意,以免被这些女人探听到什么。 都不如和唐婉宁吵架来的痛快。 更不如与秀芬在一起自在。 可今天,竟然拉帮结伙的来了。 傅景珩双眸如墨,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唐婉宁扑棱一下坐起来,饶有兴致的扒着窗台向外看。 宫道上稀稀拉拉跪着七八个女子,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 羽林卫全都铁面无私,丝毫不允许再向前一步。 这些女子中,唐婉宁只认识淑妃。 其余那些就不认识了。 “皇上,求您开恩,让臣妾见您一面吧!”跪在淑妃旁边的女子,还在高声呼喊。 “贤妃竟然也来了?”秀芬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这个女人出身泗州赵氏,名字赵牧蕊。 初入宫的时候,秀芬想也曾想过与她交好,毕竟她母家并不低于裴氏一族。 但赵牧蕊半分都看不上秀芬这个农妇。 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做,每句话都拐着弯的说她德不配位。 大有一副要将秀芬赶下皇后宝座,自己坐上去的态势。 尤其当时傅景珩正在因为杀了一些大臣,需要世家支持的关头,对于秀芬所受的委屈,只能是视而不见。 这就更加助长了赵牧蕊的势头。 她不仅是有事没事言语挑衅,还专挑傅景珩去看望秀芬的时候,找理由将傅景珩带走。 这几年傅景珩开始着手对付世家之后,赵牧蕊本分了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又敢跑出来闹。 莫非是觉得,有了唐婉宁这个宠妃冲锋在前,她又如何不行? 傅景珩瞥了一眼紫嫣,淡淡道: “传朕口谕:敢继续喧哗者,罚思过;继续哭闹者,褫夺封号,冷宫幽禁。” “是!”紫嫣连忙起身。 傅景珩从未对后宫妃嫔动过如此大的火气。 “慢着。”唐婉宁摆手叫住紫嫣。 转过头,笑嘻嘻的对傅景珩说道:“你这些妃嫔,会跳舞吗?” “会。”傅景珩迟疑。 不明白唐婉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叫进来,闲着也是闲着,别让她们白领工资。” 紫嫣立在原地,偷看傅景珩的脸色。 估计皇帝会震怒吧…… 非每年祭祀和宫宴之外,宫中极少兴办歌舞。 傅景珩瞧着唐婉宁。 唐婉宁对着低头不语的秀芬,挑了挑眉毛。 挺大个老爷们,自己媳妇受欺负了,还不给找找场子? “可。”傅景珩瞬间意会。 这些贵族女子,向来以家世礼教欺压她人,今天也让她们尝尝这个滋味。 紫嫣满脑袋想不通,老老实实出去对外面妃嫔传令去了。 趁这个功夫,唐婉宁窜到秀芬耳边,对着她小声耳语。 秀芬边听,圆圆的杏核眼就瞪圆了。 下意识的瞅了一眼傅景珩。 傅景珩浑身一凉,她俩准没商量什么好事! 可是,金口玉言的命令下去了,他总不能收回。 很快,一众妃嫔涌了进来。 香气熏得唐婉宁直打喷嚏。 “皇上万安。”莺莺燕燕的好热闹。 只可惜,没人搭理秀芬和唐婉宁。 按照这里的规则,她们可是要向两人同样行礼的,偏偏齐齐无视了…… 傅景珩半倚在床上,冷硬的面庞犹如一潭深水,看不出喜怒。 没有让众妃嫔平身。 众妃嫔就那么跪着。 时间和空气,仿佛凝滞了。 直到跪在后排的四个小答应坚持不住了。 跪转过身,对着秀芬和唐婉宁磕头:“皇后娘娘万安,贵妃娘娘万安。” 贤妃和淑妃这才不情愿的哼唧了一句万安。 还是秀芬心善,说了一句都起来吧。 众妃嫔立刻全部站了起来。 贤妃好似跪的时间长了,腿下一软,直接栽倒在傅景珩床前。 再抬起头,已是美人垂泪。 “皇上,臣妾惦念您。” 唐婉宁下意识的就想鼓掌,专业演员,眼泪来的太顺利了。 这比看电视还过瘾,现场观摩。 傅景珩铁石心肠,面对美人垂泪,根本无动于衷。 只是瞪着唐婉宁,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你把人叫进来的,有什么心思,赶紧说。 烦着呢。 “皇上。”贤妃发现傅景珩满眼唐婉宁,立刻娇嗔起来。 “您如今只让柔贵妃伴驾,把我们这些人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说话间,眼睛淬了毒似的,没好气的剜了唐婉宁一眼。 “姐姐莫要这般说,兴许是柔贵妃能为皇上分忧呢。”淑妃裴书瑶配合一句。 话虽然说的酸掉牙,脸上却是看不出喜怒。 贤妃眼中泪光闪烁,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贵妃娘娘,可否发发慈悲,偶尔也让臣妾见见皇上,以慰臣妾思念皇上之心。” 一番话,说的相当幽怨。 也直接挑明了唐婉宁霸占傅景珩,引起后宫不满。 也直接过滤掉了秀芬。 唐婉宁缓步走到贤妃面前,抬手托起她的下巴,循循善诱: “那你想不想,也霸占皇上呢?” 第42章 后宫改革制度要落实 唐婉宁的动作表情,很像流氓。 贤妃赵牧蕊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一时间有点懵,还有点恼。 硬装着柔弱道:“贵妃娘娘,不必羞辱臣妾……” “我可没有奥。”唐婉宁收回了手。 推了推傅景珩,一屁股盘腿坐在床边。 面对所有妃嫔,龇牙一笑。 “我知道你们都想让皇帝陪伴,我倒有个办法。” “你们知道为啥我可以天天跟他在一起不?” 傅景珩一怔,她要说什么? 众妃嫔都直直的看着唐婉宁,也猜不出她想说什么。 莫非,她是想将自己如何独得皇上宠爱的心得,宣讲给众人? 她有那么好心么? 妃嫔心中各有猜测。 大半以上是对唐婉宁咒骂狐媚。 傅景珩本身就不是个好女色的皇帝,平日里对后宫就平淡。 唯独冒出来一个唐婉宁,能让皇帝日夜相对,甚至处理国事都要留在身边。 这可是秀芬皇后都没做到的事情。 她却做到了。 就仿佛死水一潭,大家习惯了也就罢了。 偏偏有唐婉宁这个癞蛤蟆,搅乱一池死水,还呱呱乱叫。 怎么可能不让人讨厌? 所以,淑妃略微一挑拨,贤妃就冲在最前。 其余的人是顺势裹挟。 “不管你们信不信,从今天起,咱们后宫改革了。” 唐婉宁拍拍手,示意所有人认真听她的话。 “从今天开始,咱们后宫开始竞争上岗,凡是能给皇帝排忧解难的,能让母家全力配合皇帝命令的。” “都可以独享皇帝三日。” “有立功表现的,可独享皇帝七日。” “有重大立功表现的,可独享皇帝一月,并给与皇室勋章,每半年归家探亲一次。” …… 唐婉宁一口宣布完,整个养心殿内,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盯着她。 她这是要做什么? 她是亡国公主,根本没有母家可以为黄帝出力,此一举不是彻底让自己告别恩宠? 不对…… 她的外祖是汲水洛氏。 原来她打得是这样的算盘…… 淑妃冷笑一声:“臣妾竟不知,这后宫什么时候,是贵妃娘娘做主了?” 视线直逼秀芬皇后。 所有人之中,若说真正母家无法效力的,唯独只有秀芬皇后。 她的母家在与先皇打天下之时,大半阵亡。 现在所存的,也只是一些远亲,又都是武将。 假若外邦无战事,秀芬皇后估计一年都见不到皇帝一次了。 “贵妃所言,便是本宫所言。”秀芬相信唐婉宁不会害自己。 “哼!皇后娘娘倒是宽容。”贤妃赵牧蕊冷哼一声。 这些人中,淑妃的母家裴氏势力最大, 她怎么允许裴书瑶骑到自己头上去? “皇上,如此一来,那些母家低微的妃嫔,岂不是永远都见不到天颜了?” 贤妃看似公平的为几个小答应争论。 几个小答应跪在地上不抬头,既不附和也不反对。 傅景珩沉默,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他怕一开口,就能将唐婉宁骂死。 他娘的,他怎么就成奖品了? 尽管猜到唐婉宁背后有所意图,也许是与推行那些想法有关。 是为了国家。 那他也不愿意啊! 凭什么他连跟谁睡觉,都得搭出去? 会被累死的! 以后史书工笔如何记录他,会留下一个什么样的谥号…… 傅景珩恨不得用目光,给唐婉宁剐了。 唐婉宁却毫不在乎,无声张嘴:想不想国家富强? “朕……也同意。” 天知道,傅景珩说出同意两个字,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压住胸膛中猛窜的怒意。 要不是看过唐婉宁那些图纸和想法,说出龙叫唤,他也不会同意…… “好了,诸位都留下和皇上谈谈心吧。” 唐婉宁嘴角带着坏笑,扔下这句无情到了极点的话,拉起秀芬就跑。 紧随其后的是于心不忍的紫嫣。 再之后,是四个只想保命的小答应。 一直跑到御花园,唐婉宁才停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我估计傅景珩现在特别想杀我,哈哈哈。” 抬头发现秀芬没笑,眼神担忧看向养心殿的方向。 有点不好意思的挠头,“秀芬,你不怪我吧?” “有什么可怪的,你是为了我们夫妻。” 秀芬淡淡摇头。 她是不识字,但不是傻子。 为了她,唐婉宁可以起早贪黑,上朝去与大臣吵架。 把大臣所有仇恨都揽在一人肩上。 因为她不识字,特意选择要画,只为将这项利国利民的功劳,全须全尾的给她。 秀芬全都懂得。 “有些时候,站在这个位置,我们都有身不由己。” “比如这个皇位,现在也不是想不要就不要,想扔就扔了,哪怕我们将皇位双手奉送恒亲王,他也不会放过我们。” “为了保护我和娘,二牛付出的太多了。” 秀芬眼神落寞,随手拨弄着花草。 如果让她现在指天对地的说,将自家男人推给其他女人,她心中没有一丝难过。 那纯属于骗自己。 自幼相识,一路扶持,她与傅景珩之间,早已超脱了夫妻之情。 不然,她也不会借着被世家女排斥的借口,将自己困在坤宁宫里许多年。 可她不能一直困下去,既然走出来了,就要想一想。 两夫妻如何活下去。 唐婉宁想借着世家的势力,将许多想法落实,必然要给世家好处。 至少,要让宫中这些女子安定。 况且,傅景珩必须有一个儿子。 无论这个儿子由谁生出来。 “看你这样,我感觉自己可能做错了。”唐婉宁挠挠头。 “不,我与二牛是夫妻,我与傅景珩是皇后。” 秀芬异常坚定。 “走,我带你去找太后,我要给傅景珩选秀!” “啊?” 唐婉宁感觉自己跟不上秀芬的节奏了。 她难道真的是想累死傅景珩吗? 不等两人走出御花园,太后身边的陈公公便来了。 唐婉宁还记得他,是他传召自己去了太后宫里。 老太监带着一众侍卫,对着两人行礼: “太后听闻两位娘娘,要共宿坤宁宫,特派侍卫守护。” 随着他摆手,一众侍卫躬身行礼。 唐婉宁嘴唇颤抖。 媳妇给男人送媳妇。 老婆婆给儿媳妇送男人。 老傅家的人,都这么变态吗? 第43章 造了孽了,一大清早就得上课 陈公公一挥手。 一众身姿挺拔的侍卫,如同一排排矗立的青松排列而立。 环肥燕瘦,各种款型一应俱全。 唐婉宁用胳膊撞撞秀芬,竖起一个大拇指:“老太太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秀芬自困坤宁宫这么多年,宫女太监加一起都不超过二十人。 老太后之前不闻不问,偏偏在唐婉宁口嗨秀芬腹中有太子的关头,送来一堆。 还个顶个的家世清白,长相俊美。 尤其是挑选在傅景珩被一众妃嫔环绕,无法脱身的时刻。 打的什么主意,傻子都看得出来了。 不就是要坐实此事么? 既然儿子不顶用,那就广撒网了。 看来,这所谓的封建时期,远比自己想象的开放多了。 唐婉宁对老太后的胸襟佩服的五体投地。 相比起来,她刚才给傅景珩安排妃子排班,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现在秀芬不用愁傅景珩没儿子了。 如果唐婉宁愿意掺和一脚,保不齐下个月傅景珩就能添两个好大儿。 秀芬的脸红的一塌糊涂。 自己这个婆婆,真的是…… “别胡闹,我还想跟你种地的事情。” “芬儿呀,现在可是秋天,收获的季节。” 唐婉宁意有所指的指了指侍卫,尤其是其中一个面白如玉,偷看秀芬的那个。 秀芬哭笑不得。 拉着唐婉宁就跑,陈公公摆摆手,示意一众侍卫赶紧跟上。 随后,又对自己的徒弟吩咐,今晚坤宁宫周边,连只苍蝇都不许放进去。 皇帝也不行! 第二天,天还没亮。 唐婉宁腰酸腿疼的睁开眼。 “我艹!” 床幔后面,坐着阴沉着脸的傅景珩。 “大哥,人吓人,吓死人啊!”唐婉宁差点尥蹶子,给傅景珩蹬下去。 这人一大清早,又抽的什么疯? “你倒是睡的安稳。”傅景珩眼圈乌青。 唐婉宁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端详。 “嗯,看面色,大概是肾亏。” “你想死。” “对呀对呀。” 傅景珩闭了闭眼,甩开唐婉宁的爪子。 “说说吧,你又要搞什么。” 昨晚傅景珩算是遭了罪了。 唐婉宁和秀芬一走,屋内只剩下针锋相对的贤妃和淑妃。 还有一个见缝插针的颖嫔。 三个人一会儿这个倒茶,一会儿那个唱曲,还有跳舞的,足足折腾到大半夜。 傅景珩真心觉得,有这个时间,他能批阅二十斤奏折。 可三个人既然有机会靠近,就没那么容易赶走。 傅景珩说累了,就有人为他打扇,说不睡了,起来批阅奏章,就有人挽袖子磨墨。 最后逼急了,傅景珩想说更衣方便一下,但看着三人灼灼的目光,生生憋回去了。 熬鹰似的,熬到了后半夜。 傅景珩从桌上抽出几张图纸,分别塞给三人。 三人这才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离开。 “我问你,你现在对谁最不满意?”唐婉宁趿拉着鞋,倒了杯水喝。 傅景珩微微蹙眉。 这个还真不好回答。 朝堂之内的话,文臣则是丞相何承嗣,武将则是恒亲王…… 朝堂之外,世家豪族…… 这么一想,傅景珩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的优点失败了。 放眼天下,竟然没有一个忠臣,处处危机四伏…… “蜂窝煤大哥,你不会是谁都想对付吧?”唐婉宁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皇帝的多疑病这么严重么? “……”傅景珩不吭声。 “漂亮!”唐婉宁放下茶杯,竖了个大拇指。 “一个人要干翻全世界,牛逼克拉斯!” 傅景珩一夜未睡,没心情和唐婉宁吵架,只是压低声音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朕没有心情与你猜谜语。” 他还要去处理唐婉宁惹下的烂摊子。 养心殿内,已经连夜堆了弹劾怒骂的奏章。 “我早就跟你说过,要学会用人,你老师就没教过你,什么教帝王御人之道么?” “满脑子单挑全世界,怎么就不琢磨琢磨,如何让各方势力自己掐起来呢?” “没有矛盾,你就给他们制造矛盾啊?” 唐婉宁恨不得用手指头,戳到傅景珩脑门子上。 怪不得小名叫二牛呢,是真轴啊。 又轴又缺心眼子。 “你以为朕没有做?” 傅景珩冷哼一声,如此简单的道理,还需要她来教? “那就说明你做的还不够,还没有捅到他们的肺管子。” 唐婉宁反驳。 每个人的菊花都很宝贵,只要捅到位,就不信他们不痛到飞起。 一定要抓住每个人的痛点,重点打击。 比如世家豪族并不在乎谁来做皇帝,他们想要的是自己的家族屹立不倒。 比如文武百官,在乎的是自己的脑袋和脑袋上的乌纱帽。 这就是基础的矛盾点。 因为傅景珩的百官们,并非都出自世家豪绅,大把跟他一样的泥腿子。 连寒门都算不上。 而这些百官,就将是新一代的勋贵。 可是,国家就这么大,资源也是有限的。 尤其是官职,一个萝卜一个坑。 新一代的勋贵想要拥有的更多,就要从世家口中夺食。 “你就动动嘴,做做姿态,演一个深不可测的帝王,他们自己就能人脑袋打出狗脑袋。” “还用这么费劲?” 唐婉宁翘着二郎腿,掰开了揉碎了的给傅景珩上课。 尽管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傅景珩还是本能的想反驳。 “真以为出了点奇淫巧技,就能替朕指点江山了么?” “哎哎哎?”唐婉宁立刻就跳起来了。 这什么品种的犊子玩意呢? 帮他出主意,还出错了呗?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指点你江山干啥呀?” “也就是看我好姐妹儿面子,要不然我一根绳子,送走咱俩你信不?” “你那点心眼,别总用我身上,整的好像我惦记你江山似的,我要不是瞅你这老百姓太惨,你当我闲出屁来了?” 老家的规矩,见人落难之时,务必要尽全力搭把手。 唐婉宁坚信老家人,能在苦寒之地一代代繁衍下来,靠得便是互帮互助。 而她也继承了这一点热心肠。 否则早就跟傅老损狗同归于尽了。 秀芬推开门,见两人剑拔弩张,无奈的叹气。 “你们俩怎么又吵起来了……” 第44章 纯天然,才是表演的最高境界 恒亲王府。 紧邻皇宫,雕梁画栋。 晨起的恒亲王杨大成,身着云纹中衣,手中一把大砍刀,舞得虎虎生风。 侍者捧着香茶和毛巾,侍立两旁。 “王爷。”一名下属走了过来。 恒亲王耍了一个刀花,收了势。 从侍者手中接过毛巾沾了沾汗珠,问来人:“何事?” “探子回报。”来人是恒亲王手下的心腹之一,林修。 杨大成随意摆摆手,示意侍者都退下去,两人坐在凉亭。 林修恭敬禀报:“宫中探子回报,发现皇帝所用之物中,有解毒之物。” “果然。”杨大成微微一笑。 与他猜想的相差无几。 对于傅景珩,杨大成从心里往外是不服气的。 或者说,连同傅景珩的亲爹都算在内,杨大成同样看不上眼。 当初一起打天下,哪一场战役不是他冲锋在前? 没有他,何来这天下? 唯独傅家两父子,装出一副胸怀天下的模样,糊弄得一群愚民感恩戴德。 若不是当时正是混战频发,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再有那个装神弄鬼的天师从旁辅助。 杨大成决计不会等到现在。 当初错失良机,如今他必然要一击必杀,以绝后患! “潇湘殿内究竟发生了何事,还是探听不出来吗?” 杨大成有些不悦。 他就说傅家人虚伪至极,若真的那么爱民如子,为何将潇湘殿内所有宫人全部抹杀? 连同身边陪伴多年的近侍太监都不放过。 只为了保守秘密。 当日的情况,唯独所剩下的暗卫和东厂卫知晓。 可这些人,对傅景珩抱有绝对的衷心,完全无法金钱利诱,更无法威胁恐吓。 但凡有人被抓,会立刻咬破口中毒囊自尽,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入被拷问的境地。 “还在探听。”林修看出杨大成不悦,但还是据实禀报。 “不但是潇湘殿,包括养心殿,同样是重重保卫,根本无法靠近。” “小狼崽子。”杨大成冷笑连连。 对于在潇湘殿究竟发生了什么,杨大成有所猜想。 他认为首先可以排刺客。 宫中若是闹了刺客,便傅景珩无法杀光所有知情者,况且,他为何要掩盖消息? 总不至于是为了保护刺客。 他觉得,最大的可能是那个前朝公主,给傅景珩下毒了。 并且手中掌握着唯一的解药。 不然,傅景珩何必急召天师回京? 又为何将那个女人带出来,日夜带在身边? 虽然现在才通过药渣确认,但也不出杨大成所料了。 “王爷,可是要……”林修谨慎的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尽管两人处在高处凉亭之中,但难保不会隔墙有耳。 如此大事,必不容外人知晓。 “不急。”杨大成摆摆手,“老子等了这么多年,不急于这一时。” 这些年,先皇也罢,傅景珩也罢。 两父子多次想夺走他手中军权,但都没有成功。 他知道,傅景珩这个小狼崽子比他爹难缠的多。 他爹还多少顾忌两人共同起义,出生入死的情谊。 这头小狼崽子可毫不顾忌,保不齐现在就张开网,等自己跳进去呢。 “你如何看昨日天降祥瑞的太子?”杨大成话锋一转,问林修。 提起这件事,林修失笑。 “无知妇人,荒唐之举。” 两个后宫的女人,真以为演一场闹剧,就能稳定局势了么? “我倒是觉得有点意思。”杨大成不同意林修的看法。 “请王爷指点。”林修恭敬的问道。 杨大成站起身,两手背在身后,远眺朝霞。 “说起来,秀芬那个孩子,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初老子受伤,那孩子不眠不休照顾老子两天两夜。” “之前她一直在坤宁宫不出来,我也想过若是有那么一天,我可以留她一命。” “可现在她掺和进来了。” 杨大成似乎是不忍,握紧双手。 “不过,让我真正好奇的反而是那个公主,上次在养心殿匆匆一见,长相倒是有几分姿色。” “小狼崽子不是好女色的,绝对不是被她的姿色迷惑,可为什么她要帮他呢?” 他说的是唐婉宁帮助傅景珩。 杀父之仇,委身之耻,无论哪一条,她都应该恨傅景珩入骨。 没有任何理由会帮助他,除非…… 除非许了她皇后之位? 呵呵,女人就是愚蠢。 新建立的王朝,怎么可能让前朝公主作为一国之母? “属下觉得,王爷您的病,也该好了。”林修站起身行礼。 “听闻,洛氏来人了。” “哦?”杨大成眯起双眼,“那本王还真该痊愈了。” 林修弯腰恭送杨大成走出凉亭,低垂的眸子中闪过毫不掩饰的野心。 他需要杨大成的成功,助他重新踏进林家。 那个生他养他弃他的林家。 …… “我说秀芬,你老婆婆给你送来那么多,就没有一个相中的?” 唐婉宁瘫在椅子上,瞧着秀芬认真的除草。 “别胡说。”秀芬作势要用杂草扔唐婉宁。 唐婉宁张开手,随便扔。 反正她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入明里暗里几十的暗卫跟随,弄脏衣服也不用自己洗。 “对了,我想问你件事情。”秀芬突然想起来一个事。 凑到唐婉宁身边蹲下,俯身在她耳边问道:“关于那个太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戏法而已。”唐婉宁咧嘴一笑。 房梁上整天蹲着人,总要用一用嘛。 “原来是这样,当时可把我吓坏了。”秀芬锤了一下唐婉宁。 也不跟她提前说一下,就让她演孕妇,还出了一道绕口令似的的题目,要是她当时配合不好可怎么办? “真诚,才是必杀技。”唐婉宁打了个响指。 如果提前说好了,以秀芬的单纯,一定会露馅。 只有她最纯真的惊慌,才能骗过朝堂那些蜂窝煤。 “也对。”秀芬赞同的点头。 唐婉宁又说,她已经跟傅景珩商量好,让钦天监选一个好日子。 由秀芬倾情出演,母仪天下的皇后亲力亲为,带领天下子民秋收。 到时,同样要保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真诚。 秀芬点头,这无需演。 这正是她心中真实所愿。 “娘娘,洛家来人求见贵妃娘娘。” 唐婉宁一指自己鼻子: “找我的?” 第45章 表哥来了 唐婉宁端坐坤宁宫。 她要在这里接见外祖洛氏家人。 按道理来说,她已经升官为贵妃,应该在自己的宫殿里接待母家。 可问题是,她没有自己的宫殿啊。 原来倒是有个潇湘殿,但自打那日自尽事件之后,傅景珩就派人给拆了。 搞得她堂堂贵妃,每天夹着行李卷,养心殿睡一夜,坤宁宫睡一夜。 混的跟流浪狗似的。 现如今,想接待客人都得借秀芬的地盘。 总不能带到养心殿去吧。 傅景珩还在那躺尸装病呢。 而且,傅景珩也比较忙,不仅要处理她带秀芬上朝后,引发的动荡麻烦。 还忙着参悟。 唐婉宁口述,美貌太监福顺代笔,将所能回忆起来所有关于科举制和科层制,一股脑扔给傅景珩。 足够他参悟一阵子了。 抽空还要应对几个上头的妃嫔。 简直都快忙疯了。 别看唐婉宁能回忆起来的东西不多,但到底是前世几千年积攒的智慧,只要傅景珩能参悟一半,都能让他的国家上好几个台阶。 而秀芬这边,唐婉宁则是提出来,关于优质选种以及杂交的想法。 特别是养殖要重点筛选种公的问题,秀芬一听就上头了。 恨不得立刻拆掉几座废弃宫殿,盖上猪圈鸡圈,马上动手实践。 抽空还要忙着给傅景珩选秀的事情。 可以说,唐婉宁动动嘴皮子,这两口子就忙的团团转。 如此一来,整座皇宫里最闲的反而是唐婉宁和那四个小答应。 唐婉宁本来期待着,四个小答应能够努力一点,给她下个毒啊,推落水啊。 没想到的是,这四个小朋友压根不上道。 无论怎么带着她们去水边,都坚决不动手,对她简直尊敬到了极限。 哪怕现在,唐婉宁要接待外祖母家,四个小朋友也如同宫女似的,乖巧一旁侍立。 搞得美貌福顺产生了危机。 总觉得四人是要抢他心腹的地位,不断给四个人甩脸色。 唐婉宁歪歪斜斜的靠在榻上,看着福顺五人打眼神官司,憋不住想笑。 “洛家洛轻鸿觐见!” 门口,小太监轻呼一声,唐婉宁看向门口。 只见一位身着月色锦袍,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缓缓走进殿内。 面庞俊美,鼻梁高挺,一双眼睛宛若星辰大海。 长得相当哇塞了。 放在前世,可以原地出道。 唐婉宁在打量洛轻鸿,他同样也在打量他。 福顺有些不满的咳了一声,暗示洛轻鸿还不跪拜。 洛轻鸿微微一笑,宛若百花绽放一般的迷人。 “草民洛轻鸿拜见贵妃。” 唐婉宁一只手撑着下巴,相面似的继续端详。 听传闻中的洛家,是所有世家中最为奇特的一家。 这个家族的家训是世代子孙不得从政,哪怕是编草鞋当屠夫都可以,就是不允许当官。 而偏偏这样无权无势的洛家,却是历代帝王最为重视。 包括原主昏庸的亲爹,不管喜不喜欢,都要求娶一位洛家女,作为妃嫔。 这样的洛家,反而是历经沧海桑田,朝代更迭都能屹立不倒。 不得不说,让人佩服。 可如果洛家是这样的清流,又为何之前对原主不闻不问,反倒是在她当上贵妃之后,又巴巴地跑来拜见呢? 难不成,那些所谓的清流名声,都是虚假的表象? 实则是攀附权贵,踩低拜高的龌龊之辈? 唐婉宁不明白。 洛轻鸿似乎是看出她心中疑惑,又是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娘娘可是心中猜想,洛家听闻娘娘身处高位,前来攀扯?” “嗯,是。”唐婉宁重重点头。 唐婉宁过于诚实,诚实到直白不留余地。 福顺偷偷扯了扯唐婉宁的衣服。 自打来到唐婉宁身边伺候,福顺早已抱着必死的觉悟。 可觉悟归觉悟,能不死最好还是活着。 但见她和皇帝水火不相容,倒是和皇后交好,福顺就觉得好歹有个靠山,虽然这个靠山根基过于浅薄。 现在洛家来了,当然要抓住机遇了。 他的意思是,可以对洛家表现不满,但该合作还是要合作的呀。 洛轻鸿仿佛天生爱笑,尤其笑起来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舒适,面对唐婉宁尖锐话题,仍旧是笑着回答。 “按道理来说,洛家早就该来接回表妹,但朝代更迭,洛家也无法独善其身,一再拖延,直至今日。” “今日前来,是受祖父和姑母所托,先送与表妹几样小玩意,弥补表妹在宫中多年凄苦。” 唐婉宁这才发现,洛轻鸿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每人手中托着托盘,上面盖着红布。 实在是这位表哥长得太好看,才让她忽视了其他人。 洛轻鸿先打开第一个,“这是洛家在京城的部分生意店铺,做个零用。” 唐婉宁瞧着厚厚的一沓纸张,他管这叫零用? 这怕是半个京城的店铺房契,都在这里了吧? 要不是一心只想回家,唐婉宁能直接扑过去,狠狠亲这漂亮表哥一口。 一出手就这么阔气。 可惜,她是要回家的,要这些东西没用。 洛轻鸿发现唐婉宁的视线,仅仅停顿了一瞬,便挪开了。 心中不由得赞赏,不愧是洛家的血脉,可以做到视金钱如粪土。 洛轻鸿修长白皙的手指,又伸向第二个托盘。 一整套金光闪闪,镶满宝石的首饰,从头饰到项链、耳坠、戒指应有尽有。 唐婉宁穿到这边以来,还没用过钱,也不知道这边的钱是怎么换算的。 但仅凭感觉猜测,这套首饰肯定比刚才那一沓子房契,只贵不便宜。 洛轻鸿发现自己对唐婉宁愈发的满意。 寻常女孩家见到这样的首饰,恐怕眼睛都挪不开,但她视线停留的时间,比房契还要短。 看向第三个托盘。 洛轻鸿不禁笑得真诚起来。 他踱步走到第三个人面前,掀开盖在托盘上的红布。 空的。 唐婉宁不明所以,眨眨眼再看。 就是空的。 洛轻鸿缓缓抬起手,指着托着托盘的人说道:“第三个礼物,是他。” “他?”唐婉宁嘴角抽搐。 以后谁再说,古代人封建,她绝对大嘴巴抽人。 前有婆婆给媳妇送男人。 现在又有表哥给表妹送男人。 难道是因为快到冬天了,大家都怕傅景珩脑袋冷,集体送绿帽吗? 第46章 脑子都不正常 “表哥,这就大可不必了。”唐婉宁直接拒绝。 倒不是怕傅景珩发火,主要这位长得不好看。 与洛轻鸿比不了,连太后送的侍卫都比不了。 唐婉宁是看中外貌的。 “公主殿下!臣终于见到您了!” 那个人上前两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一句称呼,差点吓得屋内四个小答应原地升天。 夭寿了! 前面洛轻鸿一句姑母,就差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唐婉宁的母妃,前朝的后妃,就在我们洛家! 现在又蹦出来一个男人,上来就喊公主。 这他娘的不就是明晃晃的说,此人是前朝旧臣吗? 洛家是集体活够了吗? 前朝后妃到底是洛家人,乱世之后接回去也就罢了。 为什么还要带前朝旧臣入宫啊? 早知道不来上杆子讨好贵妃了,这下好了,把自己小命都搭进去了…… 与四人相比,反倒是福顺,表现的异常淡定。 心中嗤笑:四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他可是亲耳听过,亲眼见过,唐婉宁暴骂皇帝祖宗十八代。 怎样了? 他家娘娘不还是照样升贵妃,前朝后宫无人敢惹? 区区一个前朝旧臣,来就来了,还能拐着他家娘娘造反不成? “公主殿下,您受苦了。”那人跪地爬行几步,扯着唐婉宁的裙角,呜呜痛哭。 “你见过受苦,能受成贵妃的吗?”唐婉宁无语。 虽然说衣服不用自己洗,但抹一下大鼻涕也挺恶心。 “公主殿下!”那人一下拔高了声音,紧紧拉着她的裙角。 眼泪如同泉涌,声音因极度的悲伤而变得嘶哑: “您头上连个素簪都没有,发髻简简单单,身上料子也是这般粗糙,您还要欺骗臣下到什么时候?” “公主殿下,您的苦臣下都知道哇——” 他哭得声嘶力竭,仿佛是在抱怨上天的不公,又像是在自愧来晚了。 泪水顺着脸颊不断的滚落,身子都跟着颤抖,似乎要一口气将心中所有悲愤都倾泻出来一般。 唐婉宁很想给这个嚎丧的人一个窝心脚,抬起头对着洛轻鸿: “我说,你闲的啊,整这么个玩意来干啥啊?” 洛轻鸿摇头,“此人原来是洛家人,现在可不是了,他应该姓裴。” 姓裴? 南阳裴氏,裴书瑶。 唐婉宁立刻想到了淑妃,没办法,她就认识这么一个姓裴的。 怪不得这老娘们打从吵了一架之后,屁都不放一个。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真是蔫人出豹子啊。 本来还以为上次的下毒事件,背后主使会是她,没想到这老娘们没有使用低级的宫斗技巧。 反而给她准备了个造反大礼包。 不过嘛,要叫她失望了。 别说是把前朝旧臣安排与她接头,就算是现在唐婉宁拿把刀,捅傅景珩一个窟窿眼。 傅景珩也得忍着! “公主殿下,臣等一直在等待,终于今天有机会见到您了。” “当我们知道您被那狗皇帝推到前朝,便商量好了,派臣来见您。” “既然您已经进入朝堂,便是我们起事的最好时机,只等您一声令下,我们便推翻狗皇帝,拥护您……” 这人好像赶时间一样,语速特别快。 “哎哎哎,你等会儿。”唐婉宁借用福顺的浮尘扒拉他,示意他往上看。 “你当着一堆暗卫,跟我讨论造反,究竟是想要帮我上位,还是要帮我上路啊?” 那人下意识的看向房梁。 房梁上,蹲着一排小燕子似的暗卫,都在用看白痴的眼神盯着他。 “公主您莫怕,臣来时,他们便已经就绪。”那人脸色忽然一红。 唐婉宁往后一躲。 果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差点喷了唐婉宁一裙子,还好躲得快。 然后,憋了半天的窝心脚就踹了过去。 “滚你奶奶个孙子!” “你们都研究好了,还特意跑这来告诉我一声干啥?!” “非得让老娘替你们背个骂名是吧?” “打着光复前朝,借着老娘的名头,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吗?” “有这个心,你倒是投降啊,投降之后啥都有了,非得祸害老百姓。” “让你做损!艹!艹!艹!” 唐婉宁左一拳右一脚,对着那人连打再骂。 为了这个世界的老百姓,不会再次沦落生灵涂炭,她都硬忍着想家的欲望,没有自噶。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这么个犊子玩意,还想让她背上因果债? 想都别想! 对着房梁招招手,立刻跳下来两个暗卫。 唐婉宁接过福顺递来的帕子,边擦手边吩咐: “这犊子估计吃毒药了,赶紧拖走。” “另外通知你家皇帝,那龙椅不想坐了,赶紧劈了烧火,八百个人惦记。” 暗卫上前探了探此人的气息,已然是七窍流血,摇头回复说没有审问的必要了。 将死尸拖走之后,唐婉宁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的生气。 自从摊上穿越这事,她就变得特别迷信。 生怕沾染上点啥,影响了爹妈和自己的气运。 可是她自己小心再小心,却有人想硬她头上扣屎盆子。 这如何能让人不生气? “热闹看的咋样?”气了一会儿,唐婉宁偏头看向洛轻鸿。 “三层考验,也不知道我通过了没有?” 洛轻鸿还是那副云淡风轻,世家如玉公子的模样,仿佛对于唐婉宁的暴力行为并不吃惊。 甚至表露出相当欣赏的意味。 他抬起手,从手腕上解下来一把精致小巧的腕弩。 “我就知道,妹妹不喜欢那些黄白之物,我还特意给妹妹准备了一个小玩具。” 唐婉宁接过来瞅了瞅,直接还了回去。 “用不上。” 的确是用不上啊。 她现在巴不得有人来杀自己,怎么可能会反抗? 被毫不犹豫拒绝了,洛轻鸿挠挠头。 想了想,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包。 开始从里面掏东西。 “临出来的时候,祖父交代,缺失表妹十七年的玩具,特意交代我补齐。” “那腕弩我足足耗了一个月做出来的,没想到表妹不喜欢,那你看看这个呢?还有这个?” 洛轻鸿摆地摊似的,从包里往出掏东西。 无一例外,都是各种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暗器。 唐婉宁惊了。 宫门口就没有搜身的吗? 而且,谁好人家给女孩子准备的玩具,是各种杀人利器啊? 怪不得世代不许从政。 就这脑回路,被皇帝整死,都不一定能明白因为点啥吧? 第47章 一不小心,暴露老本行了 第四十七章一不小心,暴露老本行了 洛家人,脑子都不正常。 幸好原主死了,不然也能被今天这个场面,吓死三个来回。 “别掏了,能杀人的我都不要,毒药我也不要。”唐婉宁扶额。 “可是,我受祖父和姑母所托,特意赶来,表妹却什么都不要。” 难为如此清雅的公子,做出憨憨的挠头动作。 一时间,陷入了为难。 唐婉宁实在没眼看,勉为其难的提出来一个要求:“表哥,除了这些,你还会做其他的玩具吗?” 洛轻鸿立刻回答:“会的会的,表哥我自幼师承墨家,想要什么都能做出来。” 听见墨家,唐婉宁眼睛一亮。 如果是历史上那个擅长机关术的墨家,那还真是遇上宝贝了。 “我画给你看。” 福顺立刻拿来纸笔。 洛轻鸿站在一旁,看唐婉宁勾勒出来一个物件。 “此乃何物?” 不等到墨迹干,洛轻鸿便将图纸拿起来,上下左右看了一遍。 没看明白,图画上上的三角形和圆圈,是个什么东西。 “扭扭车!”唐婉宁骄傲一仰头。 这破皇宫太大了,她不喜欢走路。 但又不喜欢像盘菜似的,被人抬来抬去的,所以,她想要一辆扭扭车。 洛轻鸿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 扭扭车是何物? 从来没说过。 “要不……三轮车?倒骑驴也行。” 唐婉宁看洛轻鸿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退而求其次了。 奈何洛轻鸿还是不懂。 干脆将笔塞到她手里,示意都画出来。 可等唐婉宁都画完了,洛轻鸿仍旧看不懂。 指着图纸问:“如表妹所说,这些都是车,可这些车该如何行走呢?” “这是什么原理?” 唐婉宁哑然。 她要能解释明白什么原理,她就手搓核聚变了。 “给我找点竹子,再找点白纸来。” 解释不明白,唐婉宁决定亲手演示一遍。 福顺领命出去,很快就回来了。 以唐婉宁眼下的身份,除了要冰激凌没有,要啥东西都有人巴巴的送过来。 随手将头发挽成一个丸子头,又将繁琐的贵妃服饰脱下。 唐婉宁席地而坐,一手拿刀,一只手捏着竹子。 开始认真的劈竹篾。 想要做出来一个好的纸扎,竹篾是首要关键。 洛轻鸿是个好学且好奇的乖宝宝,也不管身上月白的衣服华贵,也跟着席地坐下。 认真的看着唐婉宁将成片的竹子,劈开成数份。 劈好之后,竹篾在她手中灵巧翻飞,很快一个三轮车的骨架便扎出来了。 然后开始糊白纸,描画图案。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一辆只能远观,不可近玩的三轮车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洛轻鸿一眼不眨的看着三轮车。 手指顺着三轮车不断的摩挲。 唐婉宁拍开他的手,“没有浆糊,用水糊的,一使劲就捅漏了。” 这也不是用来烧的,只是用来给洛轻鸿演示,用不上太结实。 可洛轻鸿却觉得相当惊艳。 “没想到表妹竟然有这样的手艺,怪不得能在宫中活下来。” 唐婉宁很想怼一句,宫中又不是天天死人,她糊那么多纸活,给傅景珩送终吗? 再说,她这份手艺,可是从小跟着家里耳濡目染学来的。 就是凭着这个手艺,她的爷爷在乱世中养活了一家人。 她的爸爸将她供完了大学,要不是近些年倡导文明祭祀。 她高低也回家继承家业了。 还用当什么牛马? 不当牛马,也不会累死穿越…… 想起家里的亲人,唐婉宁连怼人的心思都没了。 可洛轻鸿仿佛对这个纸活,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压根没看见她落寞的神情。 忙着追问:“这是什么?” “链条。” “这个呢?” “车闸。” “这个呢?” “车座子……” 唐婉宁有点后悔了。 一个纸扎,活生生把一个美男,变成了好奇宝宝,追着她问来问去。 大有一副她不能解释清楚其中原理,誓不罢休的样子。 可唐婉宁根本解释不清楚啊! 谁家做个纸扎活,还得明白其中原理啊? 哦,她能扎牛,扎马。 就得学会动物解剖。 她能扎别墅,汽车, 就得学会盖房子和造汽车。 纸扎活这玩意,就是图个形似神似。 说出大天来,这玩意也是用来烧的啊! 谁还能当成真的使唤么? “精妙,如此精妙。”洛轻鸿的目光紧紧黏在了那辆纸扎三轮车上。 深泉似的的眸子里,闪烁着惊喜和好奇的光芒。 尤其那副小心翼翼捧着,仿佛捧着珍宝,翻来覆去欣赏的样子,口中还不断发出啧啧的赞叹。 搞得唐婉宁不断的翻白眼。 好歹也是清流世家的大公子,怎么跟个二傻子似的呢? 怎么看,这画面都诡异。 “表小姐。”随从比较淡然,看样子是习以为常了。 “大少爷只要遇到心仪的东西,便会如此,您不必担忧。” “这是咱们洛家人的传统。” 说道此处,随从还露出了骄傲的神色。 “洛家人……都像他这样?”唐婉宁瞠目结舌。 洛家祖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遗传出这样一群奇人来? “表小姐这一手,恐怕老太爷见了,会更加痴迷呢。” 唐婉宁无语了。 忽视了随从眼中的期待。 毕竟没有第一次见面,就给姥爷送纸活的。 就算没有忌讳,但也孝得过分了。 唐婉宁瞧着洛轻鸿沉醉其中,一时半会恐怕也不能自拔的样子,无奈摇头。 还好刚才她没扎汽车火箭之类的,不然这位手工狂人表哥,能当场抽过去。 或者,强行将她带回洛家,切片研究。 “我姥爷让表哥来看我,是有啥事吗?” 唐婉宁觉得,如果只是送点小礼物,叫个快递就行了。 用不着洛家下一代家主,亲自入宫。 万一狗皇帝傅景珩发疯,硬说看上洛轻鸿的美貌,扣下当男妃咋办? 随从了解自家少爷,一旦沉迷某样事情的时候,是丝毫不会顾及外界的。 干脆替洛轻鸿回答: “老家主此次派大少爷前来,是有事情想要当面询问表小姐。” “请问表小姐,对那个位置,可有兴趣,有何需求,洛家全力配合。” 噗…… 唐婉宁一口水,差点喷到随从脸上。 这话唠的,好像龙椅在他洛家人兜里,随时想用随时掏出来似的。 再说,她要龙椅干啥呀? 晒干豆角啊? 第48章 孝到家了 第四十八章洛家往事 关于原主这个外祖家,唐婉宁一直没没怎么关注过,也不想见面。 不知道为啥,她总有一种,自己是小黄毛,拐了人家大闺女的心虚感。 虽然这事她也是被害者。 却不曾想,这个外祖家突然派人来了。 头一句就问她想不想上位。 上炕都费劲,就别上位了。 “他这里……”唐婉宁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确定没啥问题吗?” 她说的是仍旧抱着纸扎研究的洛轻鸿。 这哥们两眼放光研究半天了,多少有点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更有点怀疑洛氏富可敌国的传闻,掺了多少水分。 不然怎么会把一个纸扎当宝贝,研究起来没完? 随从一怔,然后给了唐婉宁一个‘你不懂’的眼神,昂首说道: “大少爷三岁识文断字,五岁便能将孤本古籍倒背如流,八岁通读经史子集,十一岁被墨家云崖仙师收为关门弟子,十七岁便通晓墨家机关术。” “他可是咱们洛氏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家中族老内定的下一任家主!” “这么牛逼?”唐婉宁很难相信。 天才会被一个纸扎活,迷得五迷三道的? 随从见唐婉宁不信,恨不得指天发誓,“表小姐,您一直困在皇宫,根本不知道大少爷的威名,早就在民间传开了。” “若不是他和家中子弟发愤图强,恐怕就没有今日的洛氏了!” 唐婉宁一愣,这里边有故事呀! 随从见唐婉宁好奇,也觉得这是为洛家解释两句的机会,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关于洛氏的危机,得从唐婉宁的母亲洛卿璃说起。 当年小洛女神为了其他姊妹的幸福,毅然孤身嫁入皇宫。 起初因为小洛女神长得漂亮,即便性子清冷,也把皇帝迷得神魂颠倒。 可没多久,皇帝又有了许多新美人,就把这位冰山美人给遗忘了。 不过小洛女神并不在乎,反正她入宫的目的,只是当个人质,维持皇家与洛氏之间的关系罢了。 皇帝不来她更乐得清闲,可以将全部的心思扑在心爱的药草上,日子也算安稳。 之后便迎来了傅家父子的兵乱,小洛女神直接被混进宫的爱慕者救走了。 这位爱慕者将小洛女神安安全全送回家,受到了洛氏最高规格的接待。 外祖父直言,爱慕者是洛氏一族的恩人,以后洛氏一族所有产业,都任他索取。 一句话,埋下了重大隐患。 导致洛氏因为他的里应外合,大半产业被吞并,某些领域颇有建树的族人被绑架圈禁。 洛氏一族,元气大伤。 这也就导致了唐婉宁困在京中十年,洛氏一族无力问津。 随从将洛氏的危机几句话带过去,着重讲了爱慕者只救洛卿璃,混乱中根本没有救唐婉宁。 以及后来洛氏遭难后,有意想将她接回去,却遭到傅家父子提出种种要求的事情。 唐婉宁心里清楚,这是洛家人对她的解释。 也听懂了这十年洛氏一族过的很不容易。 而现在刚刚恢复,就赶着过来撑腰了。 尽管撑腰的想法有点跑偏,但不妨碍唐婉宁对洛氏一族的亲情感动。 这种亲情,就像小时候她玩火,烧了她二大爷家的房子,烤熟了三头猪羔子之后,他爷没有抽死她一样的纯粹亲情。 “所以您的母亲,一直愧于面对族人,自困药王谷十年。”随从叹息不已。 唐婉宁母亲洛卿璃是洛家的医术天才,尤其是一手尸检能力,惊为天人。 若不是当初被迫入宫,也许洛卿璃早就成为医学和尸检方面的权威大家了。 原以为自己的隐忍,可以换来家族的长治久安。 没想到只为她一人,家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连几岁的女儿也被迫留在皇宫,洛卿璃心中的苦楚可想而知了。 “不过现在好了,您的母亲已经从药王谷归家,老家主此次派大少爷来,就是问您是否要省亲?” “这……”唐婉宁迟疑了。 按道理来讲,应该让原主见见母亲。 可还是那个关键问题,说不定哪天她就死了呀! 见不见,没多大意义呀? 而且根据记忆,原主好像与这位生身母亲,也并没多少亲情。 见面唠点啥呀? 以后逢年过节,多烧点美男和纸钱? 这不是属于给人心口上捅刀子吗? 但…… 咱话又说回来了,身体是原主的,人家当妈的想见孩子,有情可原。 不能因为自己顾虑重重,就导致人家母女连死前,都见不上一面。 所说在原主的记忆里,似乎对这个亲妈也没有多少感情,有限的画面都是洛卿璃鼓捣药草的背影。 仿佛眼里只有药草,没有亲生女儿。 在这一点,是唐婉宁以及原主,都误会洛卿璃了。 洛卿璃并非心中没有这个女儿。 是因为洛家人集体有毛病。 如果用现代词汇来形容,洛家人都属于学术狂热者。 这个狂热痴迷并不仅限于主流的诗书科举。 也包含数算、天文地理、医术星卜等等,不分职业高低,无所谓贵贱,只要愿意去学。 家族中便会倾尽全力,支持一条道跑到黑的研究。 哪怕不能为家族带来财富或者地位,依旧如此。 并且不分男女嫡庶,一律平等对待。 这也是洛氏家族在不从政的祖训中,可以历经朝代更迭,仍旧屹立不倒的原因。 实在是人家各个领域都有大牛。 不服也得服。 这也就养成了洛家人,都有点一根筋的性格。 情爱神马的,只会影响研究所的速度。 能像原主在母亲身边长大,在洛家子弟中,就已经算是相当宠爱了。 可是原主太小,没来得及了解这些,就国破家亡了,母亲也被人偷走了。 唐婉宁这个后来者,那就更不了解了。 发现唐婉宁有所犹豫纠结,随从生怕她误会似的,连忙说道: “老家主说了,见或者不见,都随表小姐意愿。” “此番前来,是要让天下人尽知,表小姐乃是我洛家嫡系子孙!” “谁想欺负?” “不好使!!!” 唐婉宁听完,感动的跟孙子似的。 这是洛氏对她的愧疚。 因为爱,所以觉得给的不够。 咋他妈办呐,她又想家了呜呜呜呜~~~~ “没错!” 洛轻鸿好像大梦初醒一般,猛地从地上站起来。 一手举着纸扎三轮车,犹如宣誓一般: “我以洛氏家主身份,承认唐婉宁为我洛氏嫡系,入我洛氏宗族族谱!” “你冲着啥啦??”唐婉宁差点给他一脚。 冷不丁举个这玩意站起来,好像举着玉玺,大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似的。 把她那感动的泪水,吓的一下子就憋回去了。 “表妹,”洛轻鸿讨好似的一笑,“你能把这个给我吗?” 这话洛轻鸿说的有点不好意思。 本来他是受祖父所派,来给表妹送礼物,没想到礼物不能让表妹喜欢,他还要从表妹手里要东西。 洛轻鸿一张玉面微微泛红。 唐婉宁默念:好看也没用,五服之内,犯法。 “你要这玩意干啥啊?别告诉我你回去送给老爷子?” “你怎么知道?!”洛轻鸿一惊。 表妹竟然连这都看穿了! “相信祖父看见这个三轮车,一定会非常欣慰。”洛轻鸿的目光专注很深邃。 “牛逼!满级大孝子!”唐婉宁比他还惊。 这玩意有送活人的吗? 洛轻鸿还以为唐婉宁心中仍有介怀,便认真解释: “表妹你放心,我只想让祖父看一看,这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我绝对不会……” “不用!”唐婉宁一把推开,“你的,都是你的,我可不要奥!” 洛轻鸿惊喜的抓住唐婉宁的手,连连询问是真的么,真的给他了么? 他这个表情,看得唐婉宁直懵逼。 不由得问:“你真觉得这玩意好?” 洛轻鸿狠狠点头:“当然!” “那这样,你说出来,它好在哪里,说好了我再给你扎一个。” 洛轻鸿眼睛亮亮的,一手端着三轮车,另一只手指着开始讲解: “这辆车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精妙的原理,首先这三个轮子,如同三足鼎立一般,死忠可保证其稳定性。” “而前面这把手位置,可随意把控方向,后面这里我猜的不错,应该是可以承担重物。” “尤其你画的这里,是个齿轮,与前面画的每个椭圆连接起来,大概是运转联动。” “不过,有一个地方,我没看懂,就是这几条线,还有这弯弯曲曲是何意。” 洛轻鸿一大段说完,就瞪着眼睛等唐婉宁解释。 唐婉宁感觉有点冒汗。 如果画的精致一点,大概洛轻鸿就能看出来,那俩玩意一个叫链条,一个叫弹簧! 这大孝子,有两下子啊! 第49章 主动加班和被动加班,都很烦 以前看小说,总觉得古人笨得可以。 但今天,洛轻鸿刷新了唐婉宁的偏见。 仅凭一个简易的纸扎活,竟然能开始联想到各种原理,果然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 她上初中学这些的东西的时候,老师一张嘴,她就能睡着。 “那我再给你扎几个东西,你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唐婉宁说到做到,马上坐在地上开始继续扎纸活。 汽车发动机她不会,但不妨碍她将别墅、沙发、风车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扎出来。 也许这个时代已经拥有这些东西了。 但不妨碍可以升级一下,或者改变一点固有的思路,保不齐洛家人就能研究出新的东西。 当洛轻鸿看见一个又一个,自己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物件,从唐婉宁的手里单身,简直浑身都在颤抖。 连忙招呼几个随从,跟着他一起劈竹篾,千万不能耽误了表妹的想法。 他看得出来,这些东西如果洛家能够掌握大半,那不论是对于洛家,甚至是天下百姓,都将是巨大的幸事! 秀芬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如痴如醉做纸活的场景。 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 谁死了? “婉宁,天都黑了,你们不吃饭吗?” “啊?”唐婉宁抬头。 果然,又他娘的加班了! “不干了。这些东西够你研究一阵子了。” 唐婉宁拍拍手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福顺也赶忙跟着站起来,帮她拍打身上的灰尘。 “表小姐。”洛轻鸿的随从叫住了她,“看少爷这个样子,恐怕今晚……” 众人一起看向洛轻鸿,发现他眼睛都直了。 坐在纸扎活中间,手里拿着一个本子,瞧一瞧这个,画一画那个。 整个人几乎陷入疯魔。 估计如果现在让他离开这些纸扎活,明天再来,他能当场哭出声来。 还是秀芬善解人意,对身边的宫女吩咐: “给洛公子准备足够的灯火和餐食,我与婉宁今晚去养心殿。” 然后在婉宁耳边小声道:“正好我找到了几样植物,想让你帮我看看。” 唐婉宁扭腰的动作一顿,还要继续加班啊???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看出唐婉宁又想耍赖,秀芬直接叫人抬过轿辇,好说歹说哄着她上去,小太监抬着两人,直奔养心殿。 “你都快躺生蛆了吧?” 傅景珩仍旧在床上躺着,唐婉宁发现他手里拿的是自己写的科层制。 “正好你来了,我倒是有几点觉得不通顺。”傅景珩忽略唐婉宁的调侃,指着手中的东西询问。 秀芬打断他,表示自己的东西更着急。 唐婉宁猛翻白眼。 这两夫妻是抓着蛤蟆,非得挤出蝌蚪不可呀。 生产队的驴,也不带这么使唤的,唐婉宁直接瘫在自己的床上。 装死! 秀芬见她这个样子,不禁噗嗤一笑。 伏在傅景珩身边,小声将唐婉宁今日扎了一天纸活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边说还边比划。 有不少东西,她都不认识。 傅景珩却是越听眼睛越亮。 立刻招手叫来一名暗卫,命令分出来一部分人手,对坤宁宫严加保护。 洛家人需要什么东西,都全力配合。 暗卫愁容满面的领命出去了,他得去找上司商量一下,人手该怎么分配。 没办法呀,人手严重不足。 光是保护唐婉宁一个人,就要占去大半人手,还有皇帝皇后和太后呢? 关键暗卫与普通侍卫不同,衷心与能力都是要从小培养,又不是羽林卫,随便挑些功夫好的,就能补充…… 偏偏东厂卫都被派出去办事了,不然还能多一些人手替换。 “婉宁,你帮我看看,这个是不是你说的东西?” 饭桌上,秀芬终于抓住机会,拿着几张画,让唐婉宁看一看。 躲无可躲的唐婉宁,放下筷子,认命的拿起了画。 其实,一直以来她让秀芬找的都是苞米和地瓜。 这里不是真正历史上的古代社会,唐婉宁不确定有没有这两种作物,如果有的话,又在不在傅景珩的管辖范围内呢? 如果是在其他国家,或者还没被人发现呢? 所以,唐婉宁选了一个最笨的方法,先在现有的书录中寻找。 实在找不到,再想其他的办法。 “哎我去?!”唐婉宁借着烛火跳跃的光线,看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立刻拍案而起。 “土豆?竟然是土豆?”唐婉宁简直惊了。 她只对秀芬说了,要找地下结果实的作物,其实就是地瓜。 没想到,地瓜没找到,来了一个更大的惊喜。 “这有何说法?”看唐婉宁如此兴奋,傅景珩忍不住发问。 “土豆丝,土豆片,土豆块,烀土豆整点鸡蛋焖子,再来个菜叶子一包。” 唐婉宁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馋饭包了。 她妈做的鸡蛋焖子一绝! “你快细讲讲。”秀芬按捺不住的喜悦。 本来上次找错了,她低落了好一阵子,今天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却没想到有这样的惊喜。 “这玩意可好种了,还好吃,最重要的是产量高,大约……”唐婉宁核算了一下。 给出了一个让傅景珩差点将饭碗扔出去的数量。 “最低两千斤,最高可达五千斤,就是你们说的四十石!” 四十……石? 傅景珩下意识的想问,唐婉宁是不是说错了。 但看她那对着图片流口水的样子,又莫名的相信了。 其实对于这个产量,唐婉宁还是综合考虑了种子不优良,肥料和土地不好,报出来的数字。 “你别想多了啊,这玩意不顶饿,吃多了还烧心,只能当辅助粮食,不能作为主粮。” 唐婉宁感觉傅景珩满脸写着,要打仗,要打仗,就赶紧把实话说出来。 免得傅景珩一时上头,干出什么蠢事。 其实对于土豆,唐婉宁还真挺了解的,毕竟在早期交通不发达,和没有菜篮子工程之前,土豆萝卜白菜三件套,是老家冬季必备食物。 哪家小孩,没有经历过被父母拴上一根绳子,下土豆窖里取土豆? 可这玩意吧,吃多了烦,时间长不吃又惦记。 傅景珩没有说话。 只是在桌子上,默默捏住了秀芬的手。 二人对视一眼,又齐齐的望向唐婉宁。 “你俩……你俩要嘎哈?!” 第50章 淑妃的心思 如果上天给唐婉宁一次后悔的机会,她一定放在穿越的当天。 那天她就该接过那碗毒酒,痛痛快快的干了。 也比现在这种,走到哪里都有人问问题,无处可逃的生活好一万倍! 傅景珩:“这个规则和程序的制定,我觉得还有些漏洞。” 秀芬:“婉宁,我已经派人挖地窖了,你来帮我看看地窖的深度。” 洛轻鸿:“表妹,这个链条的松紧程度,对运行有多大影响?” 唐婉宁捂住耳朵:“不知道!不知道,我滴统统的不知道!” 太可怕了。 她要是都能回答上来,她就得改名叫度娘或者谷哥了。 还用得着被困这个鬼地方吗? 本想着给这几个人都找点事情,万一做出点造福百姓的事情,也算自己一半功德。 现在好了,全是在给自己找事。 唐婉宁每天在皇宫内抱头鼠窜,根本无路可逃。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清净地方,又碰见了太后。 太后一见到她,脸上刚刚展露出笑意,就见唐婉宁见鬼似的,嗷一嗓子跑了。 搞得太后一愣一愣的,对着镜子照了半天,也没看出自己哪里可怕。 “去看看皇帝和皇后在干什么,再跟着贵妃,看她在做什么。” 傅景珩装病是提前告知过太后的,所以这些时日,太后表面担忧无比,实则正在帮儿子筹谋。 “把淑妃给我叫来。” 没多一会儿的功夫,淑妃便到了。 规规矩矩屈膝对着太后行礼后,太后满眼赞赏,伸出手拉着她坐下。 “到底是世家出来的闺女,行礼都这么好看。” 淑妃裴书瑶笑着回:“太后娘娘过奖了,臣妾只是一片孝心。” 裴书瑶这些日子不好过。 贤妃赵牧蕊疯狗似的盯着她,寄家书的频率比她都高。 好像真是信了皇帝那一句,谁的母家效力更多,便真的更宠幸谁一些的鬼话。 气得裴书瑶直咬牙,为什么要入宫跟这种蠢货争宠? “你这个孩子,就是懂事又贴心,哀家知道,这宫中的事情繁琐事务又多,皇后又是个不中用的,可是辛苦你了。” 太后仿佛是一位慈祥的长辈,越看裴书瑶越喜爱。 “太后谬赞,臣妾年轻莽撞,还要太后多多指教。”裴书瑶滴水不露。 她从打入宫,便接手宫中事务,太后早不夸奖,晚不夸奖。 偏偏现在来夸奖,到底是何心思…… 太后微微一笑,直接从手上撸下来一串珠子,套到裴书瑶的手上。 “哀家知道你母家丰厚,不缺金银,但哀家手里的这串珠子,陪哀家念佛十几载了。” “想来也是有了灵性,希望它能保佑你,早日怀上孩子。” “臣妾谢太后娘娘垂爱。”裴书瑶连忙起身拜谢。 “起来起来,这孩子。”太后略带责怪的口吻,说道:“你们裴家都是忠良。” “你哥哥刚升了骑军校尉,调来了京城,有时间就见见面,咱们家的规矩再严,也不能不让亲人相见不是?” 裴书瑶一怔。 她竟然不知道哥哥被提升京城了? 父亲为何在信里没有告知她? “谢太后娘娘体恤。”只短暂的愣神,裴书瑶又赶紧受宠若惊的道谢。 太后继续夸她讲规矩,不像她一个村妇,对这些规矩都不懂。 等裴书瑶闲下来了,一定要教一教新来的妃嫔们。 “臣妾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柔贵妃娘娘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裴书瑶提起了唐婉宁。 太后满是笑意的脸忽然一顿。 “她是前朝公主,与我们的规矩不同,你找机会教教她就是了。” 裴书瑶似乎没看出来太后的不悦,找到发泄机会一般,继续大吐苦水。 “柔贵妃的品阶是贵妃,臣妾是妃,怎么可能管得了贵妃娘娘呢?” “况且,柔贵妃日日与皇上皇后在一起,臣妾想见皇上一面都见不到,更别提孩子了……” 裴书瑶絮絮叨叨的开始表达对唐婉宁的不满,左不过就是唐婉宁霸占皇帝,狐媚惑主之类的话。 说的没这么直白,但中心思想是这个意思。 “您不知道,后宫中怨声载道,臣妾花了好多心思,才一一安抚下来。” “嗯,辛苦你了好孩子。”太后怜爱的拍了拍裴书瑶的手,“回去歇一歇吧。” “是。”被下了逐客令,裴书瑶不情不愿的行礼离开。 刚刚一走出慈宁宫的范围,裴书瑶的心腹宫女夏锦便忍不住,压低声音道: “娘娘,您今日失言了。” 虽然没点明,但话里的意思是在埋怨,埋怨裴书瑶不该在太后这里争风吃醋。 太后是皇帝的亲妈,怎么可能喜欢听些争风吃醋的话呢? 况且,那太后明显是偏向于唐婉宁,裴书瑶就更不该在太后面前说她的不好。 哪怕心中再不快,都不该宣之于口。 若是此话,传到皇帝耳朵里,以皇帝对唐婉宁的宠爱,恐怕还会斥责裴书瑶。 裴书瑶慢慢的踱步,她知道夏锦是关心自己。 没有正面回答夏锦的问题,反而问出一个问题: “你可知道,唐婉宁和皇帝皇后三人共处养心殿多日之事?” “知道。”夏锦不明所以,老实回答。 关于帝后于宠妃三人共处养心殿之事,阖宫上下谁人不知? 别说后宫,这件事前朝大大臣也都知晓。 “那你知道,为何无人敢参一句沉溺淫逸,太后也对此事三缄其口?” 裴书瑶继续问。 夏锦老老实实回答不知道。 她只感觉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却想不通原因。 难道小姐知道其中缘由? 她看向裴书瑶,却发现她正在仰头看向天空中的云彩。 显然,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夏锦不敢再问,尽管仍然想不通,此事与小姐做出争风吃醋姿态,有什么关系。 她也是紧紧将嘴闭上,默默的陪着望向天空。 良久,裴书瑶幽幽叹了一口气。 哥哥的升迁,父亲的隐瞒,也许家族已经做出了抉择。 那她又该何去何从? 将心中所有的担忧压下,她需要写一封家书,亲口问一问父亲。 究竟她这个女儿,是不是真的一文不值? 第51章 出师未捷身被抓 “唐——婉——宁!” 傅景珩很久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唐婉宁大吼大叫了。 “堂堂贵妃,竟然打算用一把勺子挖狗洞,你还要点脸吗?” 他就知道,唐婉宁几天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这次她竟然想靠着一把勺子挖洞,逃出皇宫?! “我咋不要脸了?!” 唐婉宁灰头土脑,手里还紧紧捏着作案工具——一把御膳房炒菜勺子。 长柄,圆勺,非常适合挖洞。 前有肖申克靠着一把勺子逃出黑狱,今有她唐婉宁效仿其坚持不懈的意志力。 “二牛,婉宁也许只是想出去逛逛。”秀芬的解释有点道理。 她一直生活在乡野,其实也早就厌倦了这皇宫了。 但同时这个解释也很苍白。 想出宫也犯不上挖洞出去…… 秀芬是不知其中缘由,还想着唐婉宁若是觉得闷了,大可以说一声,从宫门大大方方走出去。 可唐婉宁自己心里清楚,傅景珩打死都不会放她出去。 “暗卫何在?”傅景珩好似炸了刺的刺猬,寒气逼人的对着空气磨牙。 几名暗卫单膝跪地。 “属下失职。” 当然是失职,好几个人眼睁睁的看着唐婉宁挖洞,却无动于衷,连上报都没有。 傅景珩恨不得一人一棍子,将这几个蠢货打飞出去。 若不是这几日他总觉得胳膊疼,觉察出不对劲询问一句,唐婉宁都把宫墙挖穿跑出去了! “秀芬你先出去,我和她聊一聊。”傅景珩无奈,柔声让秀芬先出去。 秀芬一脸担忧,嘱咐两个人不要吵架,更不许打架,带着宫人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唐婉宁和傅景珩两人面对面。 沉默无言。 傅景珩胳膊上的伤已经好多了,拆掉了包扎,两只手背在身后,在屋内不断踱步。 时而停下,用那双丹凤眼复杂的盯着唐婉宁看。 看两眼,再继续踱步。 唐婉宁憋不住,“你要上厕所吗?” “你!”傅景珩一下顿住,气急败坏,“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啥就干啥,你又不是我爹,管的着吗?” 唐婉宁毫不示弱瞪回去。 她想干啥,她只是想回家啊! 现在傅景珩对她的保护,已经到了吃饭喝水也必须福顺试毒后才可入口,上厕所都有紫嫣旁观的程度。 想找宫中嫔妃或者宫人作妖就更别想了。 有兰嫔那个炮灰在前,皇后又跟她是好朋友,太后和皇帝无底线纵容,所有人恨不得绕着她走。 生怕惹得她高兴,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这就导致于一个严重的后果。 没有人杀她了啊! 所以,唐婉宁想来想去,决定出宫。 据说外面有土匪,她要去找土匪帮忙。 只可惜,先帝创业未半而被抓,宫墙刚刚挖穿一半,差点被砸底下。 吓得紫嫣急忙向傅景珩禀报此事。 “你是要出去联系旧部?”傅景珩深吸一口气。 他现在觉得越来越看不透唐婉宁了。 如果说,她献祭生命,只为以此来与自己同归于尽,为什么在前朝旧部找上来时,却表现的那么嫌弃呢? 对于洛家带了前朝旧部进入皇宫,以及当日的整个对话过程,傅景珩都一清二楚。 甚至包括已死之人的过往,也都统统调查了出来。 正如洛轻鸿所说,那人之前的确是洛家下属,不过另一层身份是被前朝遗党控制的死士。 此次前来只不过是为了逼迫唐婉宁,在朝堂和后宫搅乱。 只要此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造反之词宣之于口,彻底激怒傅景珩将唐婉宁斩杀。 他们便出师有名。 但他们没算计到,傅景珩是不会杀唐婉宁。 唐婉宁也完全不配合。 据暗卫所说,唐婉宁当时就好像看见了一只蛆,要多嫌弃就多嫌弃,大骂着让暗卫将人拖走。 傅景珩想不明白,唐婉宁此举,究竟是要迷惑自己,又或者是在静待时机? 恒亲王近日似乎很不消停…… 唐婉宁一看他这个便秘的表情,就知道这犊子玩意准是又犯病了,不一定在脑子里拍什么爱恨情仇的大片呢。 干脆没好气的回他:“我联系你二大爷!” 傅景珩:“……” 就知道什么都问不出来,还得挨句骂,他就不该白费这个功夫! 有这个时间,十斤奏折都看完了。 正打算将唐婉宁赶出去,就发现秀芬趴在门上,露出一只眼睛。 傅景珩仰天长叹,“进来吧。” “我没偷听。”秀芬脸一红,走进来将手里的奏折递过来。 “礼部和户部两位大臣的折子,是问关于大宛使臣入京事宜。” 唐婉宁和秀芬虽然能代替傅景珩去上朝,但是这些奏折还得傅景珩自己批阅。 没办法,她俩一个不识字,一个不会写。 本来傅景珩还想着,让秀芬学着处理,将一些不重要的,或者是请安磨牙的折子给她处理。 以防真有与唐婉宁同归于尽之时,秀芬和娘只能被动接受死亡,总要有一搏之力。 所以傅景珩几乎是填鸭式,逼迫秀芬快速成长,累得秀芬写字写得手腕发抖。 唐婉宁便在旁边出歪招。 鼓动秀芬称,这些折子都没什么用,写个阅字都多余,干脆印个手印还省点力气。 秀芬听了。 于是每个请安的大臣,便收到了一个血红的大掌印。 吓得差点集体跳护城河。 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引起皇上盛怒警告,幸好跳河之前遇到其他同僚,才知道这是皇后娘娘以血手印,代替阅字。 虚惊一场的官员急忙将血手印,供在了家中祠堂,日夜供奉。 气得傅景珩将两个人痛骂一顿,挨个安抚官员,也不敢让她俩在随便处理政务了。 “还要多长时间能入京?”傅景珩叹气,接过奏章看了一眼。 不自觉的皱起眉毛。 一个小小番邦国家,礼部竟然要求拨银万两,怪不得户部的郭松紧跟其后,上了一个骂人的奏折。 “按照路程,大约还有十天。”秀芬想了想,“但可能会与秋尝礼的日期有所冲突。” 每年的秋尝礼一般是定于秋收之后,以感谢祖先的庇佑并庆祝丰收。 但唐婉宁建议她和傅景珩两人,亲自带领民众秋收,以做出榜样,所以改时间到秋收之前。 既然要亲自秋收,那就要出京城,去到田间地头。 那大宛的使臣,谁来接待? 傅景珩合上奏折,捏着眉头沉思不予。 视线下意识的望向唐婉宁。 “你瞅啥?!” 第52章 给你讲个故事,震惊死你 “瞅你咋滴?!” 傅景珩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回完就后悔。 看来他真的是太纵容唐婉宁了,竟然连自己的口音都被带偏了。 “先说事情,然后再吵架。”秀芬敲了敲桌案,示意俩人先处理这个事情。 “好吧。”唐婉宁剜了傅景珩一眼,又问:“这大宛国是附属国吗?来干啥了?” “一个番邦小国,赶在秋收前过来,大概又是来求粮。”秀芬叹了口气。 这个大宛并非是大昭的附属国,反而是沧澜国的附属国。 可大昭要倚仗大宛国进口战马,两国关系算是平和,只不过这个国家不事农业,看中游牧,也就导致于每年都会粮食短缺。 尤其是即将进入冬季,人口和马匹都急需粮草。 “等会,我问一下,你不是中央王朝?”唐婉宁一愣。 她还默认穿越的就是最大的国家,感情还有竞争者? 而且,竞争者的小弟都敢来打傅景珩的秋风? 体内有种叫做大一统的基因,开始燃起来了。 “傅景珩,你想不想大一统?!”唐婉宁一把拉住傅景珩。 傅景珩疼的直皱眉,她肯定是故意抓自己受伤的手臂的! “想又如何,沧澜国位于大昭偏北,国土面积相连对等,人口不相上下,就算朕有意吞下他,也得有实力才行,否则便是痴人说梦!” 其实傅景珩想吞下沧澜国,而对方又何尝不想吞下他呢? 不然为何派小弟来打秋风? 明面上是打秋风,实则就是来挑衅。 可大昭刚刚立国十余年,本就根基不稳,又有诸多内部矛盾,除了隐忍,又能有什么办法? 唐婉宁搓搓手。 “我们可以来一招兵不刃血,打枪滴不要。” 秀芬与傅景珩对视一眼,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来来来,你俩坐下,我给你俩讲个故事。”唐婉宁拉着两人做好。 自己端个小板凳,咳嗽了两声,婉宁小课堂开课啦! “以前呢,有两个国家就跟你们和沧澜国似的,国力相当,但其中一个国家用一种布,不费一兵一卒,灭掉了另一个国家。” 这个故事很简单,其实就是古代齐国和鲁国之间,打贸易战的经过。 唐婉宁仔细讲了齐国公带头穿一种布料,然后又假意跑到鲁国去高价收购,骗的鲁国商人开始囤货。 等到价格达到最高点之后,又下令严谨本国人穿这种布料,与此同时,对鲁国的粮食和其他东西价格暴涨。 又提出来到齐国的人可以分土地,有工作,鲁国彻底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傅景珩听完,开始重新审视唐婉宁。 不得不说,她提出的方法,是个绝佳办法。 据他所知,沧澜国现在与前朝一般,皇帝好大喜功,一味的追求武力,对官员缺乏管束,不顾百姓疾苦。 若是采用故事中的方法,的确可以让沧澜国与故事中的国家一样,陷入困境。 但也有现实问题。 想要实行这个方法,大昭就需要倾尽国库,才能与国力丰厚的沧澜国入局,毕竟大昭刚刚平息战乱十余年,民间并不富裕。 唐婉宁看出他的顾虑,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你是不是傻,你忘了那些世家勋贵了?” 傅景珩一怔。 对呀,国库没钱,民间没钱,可这些世家勋贵有钱。 如此一来,可就是既可以削弱沧澜国,又能掏空世家勋贵的一箭双雕之计! “是不是老佩服我了?”看出傅景珩眼神中的波澜,唐婉宁很是骄傲。 开玩笑,五千年历史,是跟你闹着玩的么? 翻翻历史书,啥招想不到? 傅景珩罕见的没有反驳,心中愈发的不明。 她生于深宫,长于深宫,从来无人教导过她,她到底是从何知晓这些知识的呢? 她,到底是天师所说的仙女,又或者说另有所图? “哎哎,你瞅瞅,你老爷们是个什么丧良心的东西奥,就琢磨我的时候有尿儿!” 唐婉宁扯着秀芬,起身就走。 嘴里骂骂咧咧,开始不断地问候傅景珩的祖宗十八辈,以及后代子孙十八辈。 秀芬被拉着往前走,也回头没好气的瞪了傅景珩一眼。 自己的丈夫自己了解,他勤政爱民,骨子里是个拥有家国天下雄心抱负的男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对唐婉宁没有好态度。 唐婉宁不图名不图利,帮她俩想了多少好方法,怎么就不能真诚对她呢? 瞧着两人出去,傅景珩无力的捏了捏眉心。 他有点后悔,没有告诉秀芬真相,如果将唐婉宁诅咒他的事情,也许秀芬就不会误会自己。 但他又有点迟疑。 难得看见这些日子秀芬露出一些笑容,也愿意和自己呆在一起,这都是唐婉宁的功劳。 若是告诉秀芬,自己所受的伤全是败唐婉宁所赐,恐怕到时秀芬会难以接受。 而另一点,傅景珩了解天师,这个人向来不会无的放矢。 从利益角度来想,天师都未曾见过唐婉宁,更谈不上为其复国,所以他没有理由,用一个仙女的借口来糊弄自己。 尤其是唐婉宁最近表现出来性格和聪慧,与他之前调查得知,胆小懦弱的唐婉宁,完全是判若两人。 傅景珩一手摩挲着奏章,一边想着这些事情。 突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会不会……会不会是仙女降临在了唐婉宁的身上?! 关荣那一日也曾说过,唐婉宁曾经失去过心跳和呼吸…… 傅景珩想到这种可能,猛地站了起来。 “紫嫣,紫嫣进来!” 紫嫣连忙从暗处走出来,不等她施礼,傅景珩便抓住她的手腕。 “将你与唐婉宁所有的事情,都说与我听,尤其是一些你觉得奇怪的地方。” 紫嫣吓了一跳,还以为傅景珩突然要求自己侍寝。 没想到是问关于唐婉宁的事情,心中松了一口气。 “贵妃她……”紫嫣详细讲了自己跟随唐婉宁时,日常所有的细节。 尤其是关于唐婉宁口中一些听不懂的词汇。 “属下有种感觉,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傅景珩点头。 “属下总觉得,贵妃对皇宫,或者说对这个世界,都没有归属感,就好像,好像……” 紫嫣斟酌着词语,想了一下。 “就好像,她特别想死!” 第53章 感觉自己被坑了 “秀芬,就你这老爷们,该归拢就得归拢,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 “要不是他暗卫太多,我一天抽他八遍,左边再搓搓,时间长不搓澡,浑身都刺痒。” 唐婉宁懒洋洋的趴浴桶边,享受着紫嫣的搓澡服务。 秀芬泡在另一个桶里,热气蒸腾间泡得她小脸通红。 两人刚才在库房翻找布料,累得一身汗,恰巧翻出来一块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粗布,唐婉宁便提议搓个澡。 “婉宁,我一直有个问题。” “曰。”唐婉宁眯着眼睛,用手指指右边肩膀,紫嫣立刻卖力的搓洗右边。 秀芬四下看了看,确定除了紫嫣这个心腹暗卫之外,没有其他宫人,小心翼翼的问:“你真的……是仙女吗?” “咕噜噜……”唐婉宁一个侧滑,摔倒在桶里,连喝好几口洗澡水。 紫嫣吓了一跳,急忙将她提起来。 “呸呸!”唐婉宁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宝,泡澡水太热了就加点凉的,这咋还说胡话了呢?” “可是,我见天师给二牛的信里就是这样写的。”秀芬溜圆的杏核眼里写满坚定。 她已经认得很多字了。 傅景珩与天师之间的通信,她能看懂一半了。 明明信里就是那样写的,为什么唐婉宁不承认呢? “天师说,你就是来凡间渡劫的仙女,我觉得也是。”秀芬掰着手指头开始列举证据。 “你长得好看,又聪明,懂得特别多,想出那么多办法帮我们夫妻,却不求任何回报,除了仙女还能是什么呢?” “屁凡间,我就是单纯的犯贱,想死。” “哦我懂了,你一定是凡间历劫,想要快点脱了这身皮囊,回到天上去。” “宝贝,儿童读物少看,脑子都看坏了。” 唐婉宁快气笑了,哪冒出来的天师,能让可爱的秀芬如此坚定的相信,她是个仙女。 等会…… 她好像想起来了。 第一天穿过来的时候,有位姨叔,就口口声声说去寻找天师。 之后就再没见过这位姨叔。 难道说,这位传说中的天师,有什么未知的黑科技,能解决她和傅景珩之间的问题? 如果真的这样,那可太好了! 她终于能毫无负担的去世了。 想到这里,唐婉宁兴奋的抓住秀芬的手,开始询问关于天师的一切信息。 “天师名叫周瑜璘,不知家乡何处,今年一百一十七岁。” “等会儿!夺少?!” 秀芬刚讲了一句,就被唐婉宁打断了。 按她所知,这个世界的纪年也是三百六十五天为一年,一百多岁的来头,还能满天下的乱窜? 这是什么老怪物? 秀芬不明所以,仙女不应该和天师认识么? “是呀,他的确已经一百多岁了,可面貌却始终都是二十岁年轻人的模样。” 至少,从秀芬见到天师那天起,直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了,他的长相都未曾改变过。 “这,这有点吓人啊。”唐婉宁咽了一下唾沫。 假如这位天师,从开始便胡诌八咧自己的年龄,可十几年过去,不可能没有任何改变啊? 就算是大寒冥国的换脸国粹,也不一定能做到。 再不然…… 这位是易容大师? 想来想去,唐婉宁觉得自己不能给自己泼冷水,万一这个世界真的有一些超乎自然科学的东西。 反正穿越都接受了,还有啥不能接受的呢? 但很快,唐婉宁发现了自己不能接受的一个事情。 社恐啊!!! 老天奶,一个社恐被几万人围观,是什么感觉? 唐婉宁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不是都来参观皇帝皇后,如何秋收的么? 为什么她也在被围观的范围? 而且是摆在最显眼的高台之上? 是怕底下那几万人看不清么? 唐婉宁蹲在高台之上,不断的对秀芬打手势,意思给她拿个梯子,她要下去。 秀芬今天穿的格外隆重华丽,站立在一身金丝锦绣龙袍的傅景珩身边。 对着她眨眨眼睛,腼腆一笑。 大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腼腆个鸡毛啊? 唐婉宁要疯了。 要不是怕跳下去,被几万人看着摔断腿,她真想一脑瓜子扎下去算了。 还不行。 高台之下是早已布置好的祭祀现场,各种颜色的锦缎代表着天地人三才含义,祭品也被布置妥当。 巨大的香炉摆在正当中。 她现在跳下去,就是头香! “吉时已到,祭祀天地大典,启!” 穿得像花孔雀一样的礼官,高声唱和。 傅景珩和秀芬两人各持一柱长香,身后跟随各路大臣,列队成为两队,在乐师庄严的乐曲中,款步踏上祭祀台。 “皇帝陛下,皇后娘娘,敬天法祖,上香!” 傅景珩第一个将香插入香炉,秀芬紧跟第二位,然后是二品以上的大员。 随后,是宣读祭文的流程。 百官和百姓全部跪倒在地,听傅景珩开始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雨水和空气。 以及,高台上时不时的咳嗽声…… 真不是唐婉宁想捣乱,实在是烧的香太多了。 烟往上走,她就像是被熏的腊肉一样,身处烟雾缭绕之中。 哐哐咳嗽。 咳得肺子都快吐出来了。 又特么被老损狗坑了。 趁她睡得迷迷糊糊,抬到这里是想熏死她么? 但看傅景珩一双眼睛通红,不断的流泪,唐婉宁边咳边冷笑。 大鹅怎么叫? 该呀! 你个老损狗,还想坑我,自作孽不可活! 咳咳咳。 呕—— 伏在地上的百姓,有人想抬头看看。 高台上之人,是什么人? 竟然可以站在比皇帝还高的位置? 可这个关头,谁又敢抬头呢? “愿皇天垂佑,后土滋荣,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灾祲不作,兵革不兴,四海升平,万民和乐,朕与臣民,永赖天地之德,世世不忘!”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臣民的高呼声中,傅景珩流着眼泪,拉着秀芬疾步离开。 这是他们提前商议好的环节。 一会儿傅景珩和秀芬,要穿上唐婉宁亲自操刀设计,绣娘连夜赶工出来的情侣装,亲自下地干农活。 负责祭祀全程的礼官,也早就被告知这个流程。 所以便趁着这个空挡,开始指挥手下燃烧祭品,以求得来年同样风调雨顺。 成堆的祭品开始在秋风的吹拂中,熊熊燃烧。 烟,越来越多。 唐婉宁开始无差别的骂人。 “傅景珩,我日你二大爷的祖姥姥!!!” 第54章 社恐的灾难 “皇帝陛下,皇后娘娘,亲耕以率万民,德泽广布!” 礼官再次高呼。 百姓们惊诧的看向再次走出来的皇帝和皇后。 傅景珩一身墨色锦缎,上衣裁剪的恰到好处,既不紧绷也不松垮,完美的衬托出他挺拔的身姿。 精美的刺绣图案在长裤上,随着走动尽显儒雅风范。 秀芬与他略有相似,上衣是偏襟,精致的盘扣从领口一路蜿蜒而下,下身是略宽松的长裤,乌黑的头发盘成简单的发髻,没有任何装饰,更显得她的柔美动人。 假如这里有另外一个穿越者,便可以精准的叫出两人所穿的衣服名称——唐装和半身旗袍! 没办法,唐婉宁就对这两种衣服最熟悉。 因为这两种衣服,属于寿衣的基本款…… 百姓们一时间交头接耳,两人的穿着与大昭传统的宽袍大袖不同,显得更加轻便和利落。 唐婉宁借着站得高,望的远,使劲观察大臣和百姓们的表情。 有人惊诧,有人好奇,还有一部分人,跃跃欲试。 “陛下!”一名官员走出来,“此等穿着乃为奇装异服!” “实有违祖制,乱礼仪之嫌,陛下为万民之主,当以礼制为先……” 果然,老古董的御史言官先跳了出来。 “把你那个坑给我闭上!”唐婉宁忍不住怼人。 烟熏火燎的正烦着呢,还有人敢质疑她设计的衣服? “你!”老头被怼的一愣。 下意识的想问唐婉宁是什么人,眯着眼睛一看,她不就是皇帝新得的宠妃么? 那个前朝公主! 刚才烟雾太浓,他都没有看清,她怎么会出现在上面? 那方才万民朝拜,岂不是朝拜她了? 一想到这里,老头当即就要撸袖子,和皇帝干一架。 衣服什么的先放一边,先把这个前朝公主弄下来! “皇上,此举不合祖制,女子怎可上高台?呜呜!”不等老头继续说下去。 傅景珩狠狠一个眼神,一名武将大掌一张,便将老头半张脸都捂住了。 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李大人,你的脑袋不要,九族的脑袋还要吗?” 老头挣扎的动作一顿。 不明所以的看向傅景珩,不明白皇帝此举究竟是何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赐唐婉宁瑶光仙子,尊享荣之礼,凡我臣民,当敬之重之,钦此。” 福顺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双手捧着圣旨,用最大的声音宣唱。 所有人面面相觑。 大昭国除了一个天师,现在又多了一个仙子了? 可也没见仙子做什么呀,就听她在上面咳嗽了…… 唐婉宁也呆住了。 心里下意识就想老损狗又没憋好屁。 但又想起来,秀芬深信不疑的称自己是仙女。 难道,这天师的话,傅景珩也相信了? “请仙子降下福泽。”秀芬抿嘴偷笑。 这是她和二牛偷偷商量好,送给唐婉宁的一个惊喜。 其实秀芬对唐婉宁一直有种感觉,她说不好。 就是那种明明她在眼前,骂人吵架活蹦乱跳,却又仿佛隔着一层什么东西,触摸不到她。 是一种不真实感。 所以秀芬想来想去,反正天师也说唐婉宁是仙女,那就让傅景珩趁此机会,直接下道旨意,告知天下万民。 当秀芬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傅景珩略一思索便同意了。 一来是省了那些前朝旧部,想借着她的名头作乱的想法。 既然已经是仙子,便是超脱红尘,不染凡事了,皇位自然也不必考虑了。 二来是傅景珩仔细想了紫嫣所说,对比她不是招惹这个就是招惹那个,还真是有点道理。 傅景珩肯定不会让唐婉宁死。 至少在解除两人之间的问题之前,不许死。 那就给她绝高的身份,无人敢与她作对,或者是杀死她的身份! 看着傅景珩和秀芬两人决然不同的笑意,唐婉宁想骂人。 降啥福泽? 降个天雷劈死她算了! 从前朝公主,变成妃嫔,再便宠妃妖妃,现在直接升级成仙子。 谁好人家穿越是这么个套路? 她无声的用口型骂傅景珩一句二臂,又对秀芬说一句等回去跟你算账。 这才清了清嗓子,对着万众期待的民众大声道: “这个……” 麻蛋,让一个社恐在几万人面前讲话,是真的不知道该说点啥啊! “今天捏,通过皇帝介绍,认识大伙,我很荣幸,哈哈。” “这个捏,今天咱们的主题是秋收奥,那我就给大家喊个口号吧。” “今年大家秋收一定要抢晴天,抓阴天,牛毛细雨当好天,月亮地下当白天,晴天一天顶两天!” “好!!!” 唐婉宁快碎了。 孤单的在高台上鼓起掌来。 底下的民众呆呆的看着。 仙子这是在干什么? 是在与天地万物沟通吗? 如此奇异的作法,倒还是第一次见…… 没有人捧场,唐婉宁彻底碎了。 还好,礼官适时的高喝一声,傅景珩和秀芬开始干活了,民众们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走。 唐婉宁彻底碎了。 蹲在高台上一动不动。 就让她彻底被太阳晒化在这里吧。 丢死人了。 福顺带着梯子和众人,将装鸵鸟的唐婉宁接了下来。 将她抬到地边,看着傅景珩和秀芬干活。 别看两人十来年没干农活了,真正要干活的时候,还都是两把好手。 但唐婉宁还是看出了不对劲。 这刀不咋好使啊。 外形与自己那个世界的镰刀,有些相似,但…… 唐婉宁随手拿过来一把,仔细看了看,发现了问题所在。 原来是这个世界的金属提纯能力不行。 想要做出镰刀那种弯度的刀,金属要有很强的韧性,才可以又轻便又好用。 可改良金属这玩意,她也不会呀。 民众们都偷偷观察着这位仙女,本来是皇帝和皇后亲自来秋收,起一点带头激励民众的作用。 可是俩人累得满头汗,却没有民众关注。 反而是都在瞧唐婉宁,见她拿着割刀左看右看,看完了又摇摇头。 似乎是很失望的样子。 不禁有人好奇,难道说仙女是有仙刀可以赐给他们吗? 这就与历史上的胡服骑射一样,唐婉宁忍不 第55章 比见鬼还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一场盛大而诡异的秋尝礼,在民众的窃窃私语声落幕了。 此次活动中,百姓们深刻的意识到了,皇帝对于农业的重视,感受到皇恩浩荡如春风拂面,温暖着每一寸土地。 这份重视,似璨璨明灯,照亮了农耕之路。 清楚的明白,自己作为国家的一份子,肩负这皇帝的厚爱与国家的期许。 “能别叭叭了么?”唐婉宁恨不得给秀芬的嘴缝上。 刚学会走路,就想撒丫子撩了? 学了几天写字,竟然都开始学着写材料了。 写就算了,还非要让她检查一遍,是知道她上学的时候,阅读理解不及格吗? “好吧。”秀芬意犹未尽的放下奏章。 “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表哥按你所说,研究出来的脱粒机,已经开始试验了。” 唐婉宁一辆纸扎三轮车,给了洛轻鸿绝佳的灵感,将其中的链条原理实施到了农业器械当中改良。 “不感兴趣。”唐婉宁翻了个身,继续趴着。 “那……你那天提出的口号,现在被民众们视为金科玉律,交口称赞。” 唐婉宁再翻身,“不关心。” 她自己是严格执行朝九晚五的作息,却鼓动别人主动加班,心里的负罪感还没过去呢。 老提这事干啥? “我想起来了,有件事,你一定感兴趣!”秀芬忽然兴奋的一拍手。 从一堆奏章中翻出一个小纸条,递过来。 “天师即将抵京!” “嗯?!”唐婉宁一骨碌坐了起来。 “而且,对你还有一封信。” 唐婉宁一把抢过来,打开看了一眼。 上面只有短短四个字——空调,手机。 “这信夹在密信之中,我和二牛看了,却看不懂是何意,婉宁,”秀芬不好意思的解释,并非是故意要看的。 却发现唐婉宁整个人仿佛石化了。 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开,仿佛是要将信看出一个洞一般。 死死的盯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婉宁你怎么了,你说话啊?”秀芬有点慌。 不明白唐婉宁这是怎么了,连忙抓着她的肩膀用力摇晃。 “哈哈哈哈哈!”唐婉宁如梦初醒,开始狂笑不已。 秀芬慌了。 怎么好好的人,突然就疯了呢? 唐婉宁却不管秀芬,死死抓着纸条,犹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状若疯魔一样,笑着笑着又开始哭起来。 “呜呜呜呜,我终于能回家了,呜呜呜——” 秀芬不明所以,跟着唐婉宁哭了起来,边哭还边让紫嫣去叫傅景珩赶快过来。 她早说应该让唐婉宁回到洛家,与她的母妃团聚。 可傅景珩偏偏不同意,又说不出个理由,两口子差点为这事吵一架。 在秀芬眼里,唐婉宁是个很好的女孩,绝对不会做出与傅景珩争抢皇位的事情。 如果是为了那些前朝旧臣顾虑,纯属没有必要的事情。 而这次洛家入京,也已经明确表态,会保证配合朝廷一切决策。 为什么就不能放她回家呢? 她也只是朝代更迭的被害者而已,又做错了什么呢? 战战兢兢在宫中苟活多年,还差点被傅景珩一杯毒酒送上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 面对秀芬的质问,傅景珩几次想将他与唐婉宁性命相连的事实坦白,但最终都忍了下来。 并非是怕秀芬走漏消息,只是怕她夹在中间为难。 傅景珩沉默不语的态度,气得秀芬生生为唐婉宁要来了一个仙女的身份。 以作为她以后,能走出皇宫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不再是谁的公主,谁的妃嫔,而是天下万民的仙子! 有了这样的身份,谁也别想再伤害她! “不哭不哭,你的母妃也很快就能入京了。”秀芬胡乱的安慰着唐婉宁。 傅景珩进来,便看到两个女人哭成一团的混乱场景。 “你快来看看婉宁,她看了天师的信,就这样了。” 一见丈夫来了,秀芬找到了主心骨,拉着傅景珩快步来到床边。 傅景珩皱着眉,瞧着唐婉宁哭的满脸鼻涕的样子,相当嫌弃。 从怀中又取出一封信,递过去。 “啥玩意?”唐婉宁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接过来打开。 “天师给朕的信,看完我们聊一聊。” 唐婉宁展开信,仔细看了一遍,感觉头皮都麻了。 一把揪住傅景珩的衣袖,急急的质问:“这是真的吗?” “这真的是真的吗?” 她有点不太敢相信。 因为天师说,下个月初三,将有日蚀。 便是解开她与傅景珩问题之时! 傅景珩吩咐紫嫣,让所有人死守坤宁宫,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之后给秀芬搬了一把椅子,三个人面对面。 “你先跟朕讲讲,天师所说之物是什么。” “是我生命的源泉,是我生存的意义,是活下去的希望。”唐婉宁还不犹豫的回答。 她已经能感受到小拇指,承担手机的之痛了。 “你说的,是一种能发光的物体吗?”傅景珩用手比划了一下。 唐婉宁看着他比划的大小,不由得一愣。 他怎么会知道? “你咋知道?” “上次中毒,我便能在梦中,看到一些从未见过的东西。” 傅景珩眼神中流露出不解和迷茫。 梦里,他见到了另外一个模样的唐婉宁,尽管长相不一样,但他就是能无比确认。 在那里,他像是个透明的人,跟在唐婉宁的身边。 那是一个无法让他想象的世界。 男人女人都穿着不同,仿佛都很忙碌,有许多他未曾见过的东西。 尤其是唐婉宁,与之前的唯唯诺诺,或是后来的暴躁易怒都不一样,她在梦里像是…… 傅景珩不知道怎么形容。 就好像是会按时变身。 早晨辰时她无精打采,犹如被鬼吸走了阳气,活死人似的走进一栋高楼,而当下午酉时,她又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 但如果酉时不能走出高楼,她就立刻变成了暴躁的模样。 “等会儿,咋听着这么熟悉呢?”唐婉宁突然有种被窥屏的感觉。 这不是一直以来,她做的梦吗? 她还偷笑自己,当牛马上瘾了,穿越了还在梦里上班…… 傅景珩能入她的梦??!! 第56章 高端坦白局 唐婉宁后怕地拍拍胸口。 幸好没做什么少儿不宜的梦,要不然这脸就丢大了。 傅景珩注视着唐婉宁的表情变化,确认自己心中猜想。 “天师曾说过,你本天外客,所以你并不是唐婉宁。” 秀芬终于忍不住插嘴,她已经听了半天,反而是越听两人的话越糊涂。 “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啊?” “先问他!”唐婉宁用下巴指了指傅景珩。 坦白局,必须得心眼最多的人先坦白。 傅景珩幽幽叹了一口气,觉得是时候告诉秀芬真相了。 “其实,在我们面前的唐婉宁,已经不是原来的唐婉宁了。” 这话说的,就像是你大爷已经不是你大爷了。 秀芬听的更加糊涂了。 “真正的唐婉宁已经死在了潇湘殿,当日我亲自赐死与她,又怕洛家验尸,留下把柄,所以逼迫她自尽。” “却不曾想,她竟然胆小惧怕猝死,之后她便来了。” “起初我还以为,她是用了巫蛊诅咒之术,将我们两人性命捆绑,但多番调查却自发现,原本的唐婉宁没有做过任何事情。” 傅景珩难得的坦白。 将自己对唐婉宁的所有猜测,都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怪不得你咬牙切齿的恨我啊。”唐婉宁也是恍然大悟。 关于到底为何会体感互换,其实唐婉宁也一直没有想通原因。 “当时我来了之后,有个特别像我二大爷的声音告诉我,不许自杀,只能自然死亡,否则再也不能回家。” “我合计着,他杀大概也算自然死亡的一种,就想刺激你杀了我,至于为何我的伤会转移到你的身上,我也不清楚原因。” 之前还以为算是穿越的金手指。 但通过这么长时间,疯狂作死却死不成得折磨,唐婉宁觉得这只能算是个bug。 超级恶心的bug。 那个二大爷可是威胁过她,一旦自杀要被发配蟑螂星球。 唐婉宁不敢赌后半辈子,与蟑螂谈恋爱,想想浑身都冒鸡皮疙瘩。 不过现在事情讲开了,两个人却都陷入了沉默。 傅景珩清楚以前的唐婉宁,和现在的唐婉宁都没有害他。 唐婉宁清楚自己恐怕一时半会还是不能回家。 “哎呀!” 静默中,秀芬忽然惊叫一声,两只手不自觉的捂住了嘴巴。 “我听懂了!” “宝贝,你可以反应再迟钝一点。”唐婉宁拍拍秀芬的头。 秀芬晃晃脑袋,不满的说道:“原来,你俩一直都在瞒着我。” “我就说呢,二牛向来心眼小,却偏偏能容忍你这么长时间,不论你惹了淑妃还是哪个妃子,他竟然都能护着你。” 虽然说的颠三倒四,但大概意思是表达清楚了。 但是,这事是不是有点过于匪夷所思了? 两个人共用一条命……不对不对,是唐婉宁一条半,傅景珩半条命。 秀芬突然有点后悔,不该为唐婉宁弄个什么仙女的称号。 光是一个宠妃的称号,已经引得前朝后宫多少人眼热。 恐怕日后又会有多少眼睛盯着唐婉宁。 到那时候,还能保住她和傅景珩之间秘密吗? 假如有人控制了唐婉宁,以伤害她来胁迫傅景珩答应什么事情…… 秀芬不敢往下想了。 怪不得唐婉宁要为她打造千古一后的计划,恐怕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造作安排。 看出秀芬的担忧,唐婉宁又拍她的头,笑呵呵的说道:“别担心,你老爷们既然能来坦白局,肯定是想到了解决方法。” 要不然以他那蜂窝煤的黑心肝,怎么可能随便说出来呢? “的确。”傅景珩点点头,“朕决意在下月初三,解决恒亲王的问题。” 怎么又和恒亲王扯上关系了? 话题跳转的太快,这次连唐婉宁都有点听不懂了。 “届时你就会清楚了。” 并非傅景珩故意卖关子,而是他心中另有打算。 他必须要做好准备。 驾崩的准备。 “那当日我如何回家?” 唐婉宁其实想问,如果天师有办法送她走,他会不会死。 “不知道。”傅景珩看向秀芬的眼神中,尽是留恋。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不会死,又或者会不会跟着唐婉宁去往她那个世界。 他需要一场豪赌。 一直这样受制于人,不是他的性格。 哪怕不是唐婉宁主观意义上的故意行为。 作为九五之尊的他,也不能接受头顶悬着一把利剑的风险。 同时,他也做好给秀芬留下后路的准备。 秀芬单纯,但她不是傻。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傅景珩一个眼神她都能看懂。 不由得眼眶一红,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一切尽在不言中。 “行了,你俩爱撒狗粮,就去其他地方,别在这碍眼。”唐婉宁故意赶人。 傅景珩却不打算走。 他有种预感,也是出于对天师的信任,他觉得自己不会死。 也不会去往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想从唐婉宁口中,得知更多有利于国家发展的东西。 毕竟唐婉宁回去,必定是不会回来了。 “大哥,我上学的时候,是个学渣啊。” 不觉得逼着一个学渣,手搓核聚变是个特别丧良心的事情吗? “再说,你看到的那些东西,是基于我的祖国是一个工业巨兽的前提,就你们现在这个生产力,就别惦记了。” “如果你非要我提出点想法的话,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开设学科,无论性别和社会等级,都能入学。” “当然,让你现在就搞九年义务制,你的国库撑不住,但你要学着打开思想,别有点啥事就往封建迷信上琢磨,得多考虑科学。” 唐婉宁认真的拒绝。 傅景珩认真的采纳。 但最后一条,他不认可。 一个活生生的人,骤然换了灵魂,还有比这个更封建迷信的事情吗? 主打一个既听劝,又主意犟。 “从封建集权的农业社会,想直接迈入工业大爆发时代,步子不能太大了,容易扯到蛋。” “想要达到我祖国那种程度,没个百八十年是不够的,好好努力吧骚年!” 唐婉宁一脸骄傲,祖国妈妈,亲生妈妈。 你们的好大儿,很快就要回家啦! 第57章 两口子一起来烦人 “一对二!老实不?!” “瞅瞅这是啥?两个二,要不要?” 唐婉宁整个人都跳起来,狠狠将手里的扑克牌拍在桌子上。 “我让你们两口子闲的,天天来找我磨牙,一对二好使不?!” 自从那一天的坦白局之后,坤宁宫成了小课堂。 傅景珩和秀芬两口子,恨不得天天长在这里。 每人拿着一个小本子,将唐婉宁所提到的任何东西都记录下来。 就好像下一秒,就能研究出来似的认真。 唐婉宁都快被折磨疯了,傅景珩将梦中所见到的东西,大至盖楼大厦,小至垃圾桶,统统问了一遍。 说不明白的,便画出来让她辨认。 如果只到此为止的话,唐婉宁还能扛得住。 问题是傅景珩问她各种物品的原理,这他娘的谁能忍? 别说她弄不明白汽车和电视的原理和结构,就算弄明白了,傅景珩能靠牛粪发电咋滴? 可傅景珩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照例每天都来,尤其是这两天,几乎都快二十四小时留在这里。 对唐婉宁态度的转变也是相当的丝滑,完全没有之前恨的咬牙切齿,反而有点学生对老师的尊重。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整的唐婉宁没脾气了,干脆教两个人斗地主。 “这个能管对二吗?”秀芬不好意思的拿出两张牌。 唐婉宁看了一眼,王炸。 “不玩了!!” 随手将手里的牌扔下,一顿瞎呼噜,将所有的牌弄乱,直接就耍赖了。 傅景珩默默又拿起了小本子。 唐婉宁直接投降了。 “我求求你们两口子放过我好不?” 秀芬轻轻放下扑克,垂下眼眸道:“其实,我们是想留下更多关于你的记忆,不仅仅是为了发展。” 关于唐婉宁就快走了,三个人都心知肚明。 而且也都料定,唐婉宁一旦回去,是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秀芬心中不舍。 这是她来到皇宫的唯一一位朋友。 可好朋友,是不能阻止回家之路的。 况且,傅景珩有着更多的顾忌。 “服了,我服了。”唐婉宁一见秀芬眼睛泛红,立刻举手表示想问什么,随便问吧。 “上次讲到,冰箱和冰柜的区别。”傅景珩开口,又补充了一句:“不问原理。” “冰箱里有冷藏,冰柜只有冷冻。”唐婉宁扶额。 “那路灯和室内灯的区别?” “字面意思啊,路灯是立在大马路上的,室内灯是放在室内的,不是,傅景珩,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记录这些,到底是有什么用意,别告诉我,你是要将这些告知百姓。” 唐婉宁才不相信傅景珩会做出自掘坟墓的事情。 这个世界,刚刚突破了皇权天授的思想,进化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程度。 如果傅景珩抽风,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知百姓,绝壁会迎来百姓的造反大浪潮。 皇帝都疯了,不造反还等什么呢? “当然不会告知百姓。”傅景珩肯定的说道:“这些,将会作为皇室秘笈,留给每一代的皇帝观看。” “或者,这就是你口中的愚民政策。” 并非是咒骂百姓愚蠢,而是上位者,要有意的让百姓愚下去。 但上位者死不能愚的,站在高处,眼界要放得开,放的远。 他当然清楚,想要达到梦中所见的世界,终其一生也达不到。 也许需要几百年,甚至几千年。 到那时,皇帝未必是他傅氏子孙,也许姓孙,也许姓王,但那一天的民众可以看到。 看到一个犹如唐婉宁梦中的美好世界。 “算了,你这人虽然不咋地,但是还是好皇帝。”唐婉宁看出傅景珩眼神中的期待。 那是一种超乎自己的梦想。 “我给你说点现在就能实施的吧。” 唐婉宁斟酌了一下,“首先你要进行全国的科普,勤洗澡喝热水,建厕所,便后洗手。” “这两点……”秀芬迟疑的与傅景珩对视一眼。 厕所倒还好说,无非就是原地挖坑,这喝热水恐怕有些家庭是做不到了。 无他,穷。 穷到连柴火都买不起。 若是乡野之间倒还好说,弄些杂草木柴便能烧水,但城中百姓的烧柴几乎全部靠买。 富裕些的家庭倒好,若是贫困家庭根本买不起那么多的烧柴。 甚至于有些家庭,连饮水都是要靠买,如何有闲钱烧热水饮用和洗澡呢? “为何偏偏提这几点?”傅景珩不愧是蜂窝煤,他没有先去考虑实行的难点,反而先问一个为什么。 “生水里面有寄生虫和细菌,你们这边医疗太差了,一旦感染连青霉素都没有,尤其是赶上发大水干旱之类的,直接会引发疫情。” “我也不是催着你们立刻就实行,就是要倡导,懂吧?” 唐婉宁一见傅景珩又要追问细菌青霉素,又感觉心烦。 “大哥,你就按我说的道走,我不能坑你。” “嗯,我相信婉宁。”秀芬简直就是唐婉宁的无脑粉丝。 无论她说什么都信。 就算唐婉宁现在说鸡蛋是树上结的,秀芬都能无条件拥护。 “根据你们现在的生产力和发展情况,人口和土地肯定还是最重要的,你要创建一个农业部门,专门掌管如何耕地和养殖。” “我现在跟你们说太多那些高科技的东西,你们也实现不了,还不如收拢心思,放在农业发展上来。” 关于因地制宜和人才选拔,唐婉宁已经讲过了,傅景珩不仅详细记录,甚至还画出了梯田、水田等田地的画图。 但人才选拔方面,他只能做到一半。 要让这个世界的人接受女子走出家门,去上学,去为官为宦,十年之内他还做不到。 不过相信,在他将世家勋贵的问题解决之后,必定能慢慢瓦解这些顽固的思想。 唐婉宁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还要推广简体字,你找几个写字好看的人,做成字帖推广一下,我再把拼音交给你……” 话说到一半,唐婉宁发现傅景珩秀芬两人都以奇怪的眼光,齐齐的盯着自己。 “咋滴了?” “你难道不知道么?” 她应该知道啥啊? 三人心中都清楚。 唐婉宁一旦回去,是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第58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穿过来这么久,唐婉宁第一次知道。 她的背景,竟然如此的强悍。 怪不得傅景珩要费劲心思杀她了。 她,不仅仅是前朝公主,拥有着前朝旧臣的拥护。 还拥有一个强大的外祖家。 她的外祖父是书法大家,擅长诸多字体,二外祖是文坛大家,最擅长游记志怪,三外祖擅长做菜,酒楼遍布各国…… 这还不算他的舅舅姨妈,表哥表姐,以及联姻的外戚,还有他们的老师学生等等关系。 这也就是为什么傅景珩那么投鼠忌器。 他吃不准洛家对唐婉宁的态度,当日只说让唐婉宁自尽,连让她‘被自尽’都没考虑过。 唐婉宁哑然,如此一个云集各路大佬的家族,究竟当初是如何被母亲的‘救命恩人’坑趴下的呢? 不能是……其中有老损狗的手段吧? 唐婉宁怀疑的目光望向傅景珩。 “朕当日并非出自本心,恒亲王愈发势大,再加之……”傅景珩觉得自己有苦衷,解释起当日的事情。 唐婉宁却摆摆手,对于原主的死亡,她保留自己的意见。 还是那句话,傅景珩为人不咋地。 必要时刻,他可以认输服软,可以不顾史书留下昏君宠信妖妃的恶名,可以不择手段。 不过掏心窝子来说,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屁股下的龙椅,也不仅仅是为了一家人的小命。 也有那么一点点为了天下百姓免遭战乱。 “我不打算为原主报仇,我就是一个过客,你们的事情自有后人评判。” “好一句自有后人评判!”傅景珩仿佛找到了知己。 这一次,他倒是真心佩服唐婉宁的胸襟。 “呃……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那个世界一位女皇帝说的。”唐婉宁抹了一把尴尬汗。 转移了话题,开始询问关于新服装对沧澜国的影响。 傅景珩只说了一句‘尚可’,便没多说。 沧澜国固然是有一战,但眼前来看,他的心腹大患是恒亲王。 “你的情报组织不咋地,就应该将他一天上几趟厕所都调查清楚。”唐婉宁突然想起来,某个外国的皇帝,就是死于爆菊花。 要不然…… 也不行,这个世界使用的是恭桶,刺客藏不进去。 “对付他,朕自有打算。”傅景珩看起来似乎是胸有成竹。 唐婉宁懒得多问,她都是要回家的人了,她更关注自家姐妹的事情。 “他倒好说,后宫那些老娘们呢?” 提起这几个女人,傅景珩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她恋爱脑,你就想使劲欺负?”唐婉宁斜了一眼傅景珩。 她自然指的就是秀芬。 “我没事的,二牛他要徐徐图之。” 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秀芬这个恋爱脑,都能自我催眠了。 “牛逼!”唐婉宁竖了一个大拇指,“你不是恋爱脑,你是没脑子。” “上岸先斩意中人的道理,我还用教你吗?” 秀芬的观念已经形成了,唐婉宁怎么说都没用的。 “那哀家为儿子作保呢?”窗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是太后。 这老太太怎么还偷听墙根呢? 老太后自己一人走了进来,没有带任何的宫人,大概都被暗卫拦在外面了。 傅景珩下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坤宁宫。 可暗卫没法阻拦老太后。 尤其是老太后轻手利脚的跳墙进来。 “娘,您怎么来了?”秀芬急忙起身,给婆婆行礼。 老太太毫不介意的摆摆手,如同夫妻二人一样,拉过小板凳坐下。 目光灼灼的看着桌子上的扑克牌。 “有这个好东西,不叫娘一起来玩?” 秀芬端来一杯茶,“娘,还有好东西,您尝尝。” 是唐婉宁亲自鼓捣出来的简易版奶茶。 不咋好喝。 谁能想到偌大的皇宫,连绵白糖都没有,只有粗制的砂糖,甜度根本不够。 还有股味儿。 好在牛奶和茶叶还挺好,凑合着喝两口解馋罢了。 “好喝。”老太后喝了一口,眯起眼睛,“比普通的牛乳茶好喝。” “娘,您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傅景珩开口询问。 “儿子和儿媳妇丢了,老太婆来找找。”老太后瞪了一眼傅景珩。 她一项不过问儿子的事情,尤其是朝堂上的事情,她更不会插手。 可现在各路官员,为着皇帝信宠妖妃,都找到她那里去了。 老太太就不得不出面了。 “……”傅景珩与秀芬对视了一眼,同时没吭声。 该怎么告诉老太太,他们夫妻是在抓紧时间学习呢? 估计实话实讲,老太太也不会相信吧。 “你们的事我也不多问。”老太太又喝了一口奶茶,慢悠悠的说道:“但你好歹也得露露面。” “不然你那王叔,刀都架到老婆子我的脖子上了。” “再有就是后宫那几个不消停的,吓得几个小答应天天在我那里扫地,晚上都恨不得在我那里睡地铺了。” 坤宁宫中一片祥和。 但外面已经闹翻了天。 自从傅景珩装病以来,基本已经不见大臣。 中间有过两次例行朝会,也都是唐婉宁和秀芬两个人替他。 现在不论是朝堂,甚至是面间,全都是人心惶惶。 大家都以为傅景珩马上就要出殡了。 人心浮动啊。 而后宫虽说人少,但淑妃和贤妃两个,就能闹得鸡犬不宁。 老太太想着作壁上观,不给儿子添乱。 相信儿子必定是早有计划。 可最近闹得实在不像样子了。 “天师被恒亲王堵截了。”傅景珩没有直接回答老太后的问题。 反而扯到了天师身上。 唐婉宁一听关于天师,心里马上就紧张起来。 如果不出意外,这哥们是她回家的关键人物,可不能出任何问题啊。 她可不想在坤宁宫给傅景珩讲一辈子的课。 万一这货哪天脑子抽筋,让她给手搓大炮和飞机怎么办? “哼!”老太后冷哼一声,重重的放下手里的杯子。 “这老狗还真以为掌握了京畿营,京城就在他手里了吗?” “他现在拿不准你到底病到什么程度,再加上洛家家主高调入宫,估计正掐算着时机呢。” “裴氏这个作死的,还想着倒戈?” “哼哼,真以为老太太我死了么?” 的背景很强大。 怪不得傅景珩费尽心思想要杀她。 傅景珩觉得,自从与唐婉宁坦诚聊过之后,事情好像都顺利了。 第59章 出宫也不消停 “嘿秀芬你快来看,这玩意厉害啊!” 京城的大街上,唐婉宁好像一只出笼的鸟,就差安俩翅膀飞起来了。 秀芬被她扯着东看西看,眼睛都不够用了。 自从穿越过来,唐婉宁就两点一线的被关在宫里,又没有什么娱乐,人都快憋疯了。 好在是与傅景珩解开了一切误会,老损狗终于放她俩出来逛逛。 自由的味道啊。 哪怕是掺杂着马粪味,那也是好闻的。 唐婉宁小心的避开各种粪便,嘴里还对秀芬嘱咐,京城要成立救火队和环卫队。 秀芬立刻掏出小本子记录。 除了皇宫中,有预防火情的大水缸之外,宫外的确没有任何防火措施。 几乎全部都是木质建筑的街道,但凡有一点火星,对于百姓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至于环卫队就是负责街道卫生,环境要保持清洁,才能减少传染病的发生。 例如牲畜可以采用粪兜子,人就更好解决了,建立公共厕所,禁止当街大小便。 秀芬忙的不行,唐婉宁随口说一句,她就要记一句。 还要在拥挤的人群中跟上唐婉宁乱窜的脚步。 比如眼前,她又被一伙杂耍吸引了注意力,抱着一包点心挤到前排,看的津津有味。 秀芬人长得秀气,根本挤不进去,只好无奈的寻找暗卫。 临出宫时,傅景珩生怕两人出一点问题,尤其是唐婉宁,若是被车撞死了,他就得陪她下黄泉。 可唐婉宁太开心了。 搞得暗卫不得不变成了明卫,几十号人认命的跟着挤来挤去。 “好!” 杂耍之中,有人耍了一套漂亮的枪法,唐婉宁将点心夹在咯吱窝下,卖力的鼓掌叫好。 秀芬也在暗卫的帮助下,挤到了唐婉宁的身边。 想一想,她好像也很久没出宫了,不由得被眼前的热闹吸引。 卖艺的人听见叫好,手中的枪耍的更加卖力起来。 枪尖好似闪电,不断的在对面人的脖子间,扎来扎去。 而对面的人则是不断摇头闪躲,每一次都是恰到好处的躲开,惊险的避开致命的枪尖。 如此惊险刺激的表演,看得人群发出一阵阵的惊呼。 秀芬更是紧张的攥紧手中的笔,杏核眼睁得圆圆的。 好像在帮那个躲避的人使劲似的,浑身都在用力。 耍枪人又是一个漂亮的枪花,正中躲避人头顶的红球。 唐婉宁立刻带头喝彩。 两人对着人群抱拳行礼,有个小孩子立刻端着一个小筐出来,准备请观众们打赏。 唐婉宁也从兜里摸出一块银子,只等小孩子走到自己面前,丢到筐里。 忽然。 人群外传来一阵车轮声。 以及一声声鞭子抽在空气中的爆响。 “滚开!都滚开!” 一辆马车冲入了正在围观的人群。 人群四散开来。 唐婉宁一把搂住秀芬,另一只手拽住捧筐小孩的脖领子,急忙朝边上躲去。 边躲嘴里边骂骂咧咧:“赶着回去摔丧盆,抢孝帽子啊?!” “姑娘姑娘,别说话。” 方才耍枪男人本意也想来拉小孩,却不曾想唐婉宁手快,已经将小孩拉了过去,人群将他也挤了过来。 听见唐婉宁的话,急忙劝道:“这可是恒亲王的马车。” 男人眼中惧怕夹带着沮丧。 还以为今天观看的人多,能有个好收成。 却偏偏这么巧,正打算收钱呢,却被马车将人群给冲散了。 “恒亲王有几个爹?!”唐婉宁眼珠子一立,声音更大了。 他奶奶的,回头得让傅景珩再整个交通队。 也别扣分,直接扣马,不缴纳罚款就卸他马腿! “姑娘,您千万别……”男人还想劝。 马车已经来到眼前。 啪的一声,马鞭朝着这个方向抽了过来。 男人下意识的挡在唐婉宁的身前。 却不曾想,突然出来好几个男人挡住。 男人一怔。 不明所以的看向唐婉宁。 这姑娘又是什么身份? 看穿着,并非是什么达官显宦家的女眷,尤其是头上,连一件簪环首饰都没有。 却带着这么多人保护。 暗卫一把抓住车夫的鞭子,手上一使劲,连人带鞭子全都扯了下来。 马车停住。 唐婉宁一步跨了出去。 一把揪住马鬃,手指车门。 “老瘪犊子,你给我滚下来!” 坐在车内的恒亲王杨大成一怔,下意识的抬手推开车门。 放眼京城,乃至于天下,都无人敢拦他的马车,更没人敢对他大呼小叫。 是哪个部长脑袋的女人,竟然敢骂他? 带着这份好奇,杨大成推开车门。 一眼看见咬牙切齿的唐婉宁。 “柔贵妃?皇后?” 杨大成在上两次朝会之时,是见过唐婉宁和秀芬的。 只不过那时,他还在装病,将政务一推干净。 身边的百姓,尤其是卖艺男人,全都惊呆了。 原来跟他们一起看杂耍的两个女人,竟然是这样的贵人? 贵人也会抱着点心,边走边吃,还大声叫好? 当然,这些问题没人敢问出口,所有人赶紧都齐齐跪在地上。 对唐婉宁和秀芬,以及马车上的杨大成磕头。 这里是封建社会,见到比自己等级高的人,必须磕头行礼。 唐婉宁不纠正这些,只对着杨大成发飙。 “恒亲王好大的架子,傅景珩出门都没你排场大呀,你这么着急是要急着造反吗?” 杨大成脸一僵。 他的确是…… “柔贵妃是要污蔑老臣吗?” 就算是造反,也没有全天下到处去喊的。 除了面前这个脑子有病的女人。 杨大成脸色阴冷的厉害,“老臣当初与先皇,浴血奋战出生入死,打下这片江山。” “又为陛下兢兢业业,老臣不过是着急处军务,竟被如此栽赃陷害,实乃让老臣寒心,老臣要……” 不等杨大成说完,唐婉宁直接将手里的糕点抛了过去。 “净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就你功劳大啊?” “管咋地你还活着呢,还能坐这么大的马车呢,那些死了的呢?” “就你们的命值钱,那些跟随老皇帝的普通士兵呢,哪个不是父母养的?” “一天天把这点破事挂嘴边了,我用不用给你刻墓碑上啊?” 杨大成挥手将糕点打飞出去,一双眼睛犹如钢针,直刺唐婉宁。 压低的声音中充满威胁: “你想死吗?” “你咋知道捏?!” 第60章 好看的男人都有点大病 “你咋知道我想死捏?” 唐婉宁目光灼灼,充满了期待。 虽然说那个什么天师,声称能解决她和傅景珩之间的问题。 但这事,不保准啊。 那些算命的嘴里都没有一句准话,万一是忽悠人呢? 保险起见,最好还是有人捅死自己最好。 反正现在秀芬也能处理政务了,名声也打出去了。 尤其是肚子里还有一个‘太子’。 万一傅景珩买一送一死了,这个国家大概也不会乱的太厉害。 而眼前这位,据说脾气大的不得了,显然是捅死自己的最佳人选了。 到时候,秀芬再治他一个杀人罪,又解决一个隐患。 想到这里,唐婉宁忽然就兴奋了。 抓着马鬃,脚一抬,倒着骑在了马背上。 脸冲着恒亲王。 “你瞪啥眼睛?你瞅你长那德行吧,有缸粗,没缸高,去了屁股都是腰,脚踩恨天高,头顶猪头长身高。” “人长得丑就算了,想得还挺美,就你这人脑换猪脑的智商,治好了也得淌哈喇子。” “天天叭叭滴说自己劳苦功高,别说你没啥功劳,就算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功劳,老傅家给你喂出这三百斤的肥膘,也算是回报你了。” “没啥事就晃悠这身分表前朝后宫的出溜,人没进屋,屁股先进屋,自己害不搅景呢,看不出老傅和小傅多烦你啊。” “我告诉你实话吧,就你这么点功劳,早让你自己作美了,也就是我这个好人告诉你实话吧,换而一个人都不带跟你说这么多的,毕竟怕说打狂犬疫苗。” “指啥呀,看着流星啦,艾玛妈呀上不来气啦,我用不用给你叫个人工呼吸啊?” 唐婉宁语速太快了,又快有清晰。 宛如一千只油光锃亮的大蟑螂直扑面门。 杨大成这辈子,就没听过这么一段rap。 毕竟敢在他面前这样的人,不等骂第二句,都被他砍死了。 可今天他不能砍。 一切准备就绪,不能因为当街杀了小皇帝的妃子,导致计划失败。 他忍。 必须忍。 他娘的,忍不住了! “王,王爷!”车夫惨叫一声。 杨大成直挺挺仰面倒下,头磕在桌几上,发出当的一声。 把人骂昏过去了? 这承受能力,还不如小傅同学一半呢。 就这点子能耐,注定这辈子与龙椅无缘。 唐婉宁倒骑在马背上,一副想凑过去接着骂的跃跃欲试。 忽然有一个人拉了拉她的裙角。 “公主殿下,好久不见。” 唐婉宁低下头,望向来人。 长得挺zùn。 不亏心的说,比傅景珩还好看。 一袭墨色长袍,衣角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身姿挺拔,却又带着一种慵懒的随意,仿佛一头黑豹。 身上没什么装饰品,头发被一根木簪随意盘起,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鲜艳的红唇似笑非笑。 唯独一双眼睛,让人看着不舒服。 不是说眼睛长得不好看,而是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冷意。 有点像蛇,黏糊糊的冷意。 沾上就甩不掉的感觉。 与傅景珩那种阴沉截然不同。 给人下意识的感觉就是:这笔不像好人。 “嘎哈?”唐婉宁撇了他一眼。 又扫了周围人一眼。 周围的百姓仍旧沉浸在她方才一连串的爆骂之中,惊诧的迟迟不能回过神。 反倒是秀芬和暗卫,显得非常淡定。 毕竟平时听她骂傅景珩都听免疫了。 骂杨大成这才哪到哪呀? 更难听的她都骂过。 “微臣终于见到您了。”那人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随后又被惊喜代替。 “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仿佛是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禀报。 但唐婉宁忽然想起老家的一句话: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借不了,就在这说吧。” 虽然不怕死,但也不想被人逮住。 暗卫们立刻扔下杨大成的车夫和侍卫,将唐婉宁与来人隔开。 只要唐婉宁一声令下,便将此人拿获。 “公主殿下,您可曾见过您的母妃了?” 对于虎视眈眈的暗卫,男人毫不在意,仿佛是在与唐婉宁聊家常一样。 “我是您母妃的故友沈策。” “等会儿,你说你是谁?”唐婉宁搭着侍卫的手,正欲下马,却听到这个有点熟悉的名字。 “沈策……我妈的追求者?!” 唐婉宁想起来面前的男人是谁了。 就是当初那个号称洛卿璃爱慕者,却把洛家搞得差点嗝屁的沈策? “没想到公主殿下还记得我。”沈策似乎是感动的热泪盈眶。 带着十足的恭敬,两只白皙修长的手搀扶唐婉宁下马。 “你还没死?”唐婉宁很是好奇。 把洛家坑成那样,竟然还能活蹦乱跳的在京城蹦跶。 这哥们有两下子啊。 沈策手一顿,似乎没想到唐婉宁会这样说,脸上流露出受伤的表情。 “公主殿下不要被外面的人误导,当年微臣也是有苦衷。” 唐婉宁摆手,让他等会再说。 从兜里掏出一块银元宝,点手招呼卖艺团队的小孩过来。 小孩不敢。 他亲眼看着唐婉宁将一个坐着华丽马车的老头,骂到吐白沫了。 哪里敢过去。 唐婉宁也不强求,随手将银元宝扔给那个耍枪的男人。 男人慌忙接住,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感谢仙子恩赐。 之后,唐婉宁才转过头,对着沈策说道:“咱们别在这堵道,上一边说去。” 顺着她的手指,沈策看了过去。 是一条小巷。 绝佳的套麻袋,揍便宜的好地点。 沈策微微摇头轻笑:“公主殿下,微臣前来只是想告知公主意见事情。” 说着话,似乎是很防备杨大成一样。 撇了还在昏迷的杨大成,附到唐婉宁耳边说道:“下月初三,公主万万小心一些身边的人,还有京畿营的动向。” “若公主任何需要,微臣随时恭候。” 唐婉宁揉了揉耳朵,偏开头拧着眉毛的嫌弃。 这男人说话就说话,朝她耳朵吹气干什么。 “上一边拉去奥,别跟我蛐蛐咕咕的,你不是啥好玩意,最好离我远一点。” “我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唐婉宁象征性的晃了晃拳头,沈策毫不在意。 脸上带着笑意对唐婉宁拱手抱拳行礼。 “微臣为公主,可赴汤蹈火。” “那里有锅混沌汤,你喝了吧。” 沈策:…… 第61章 漂亮亲妈驾到 沈策万万没有想到。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那个小女孩,竟是这样一种对话。 怼得他上不来气。 怔在原地,好半天没回过神。 目送着唐婉宁和秀芬离开,听见她嘴里还在对秀芬嘱咐:“这老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群渐渐散开,徒留恒亲王的车夫,一声声的呼唤。 沈策眼神阴鸷,对着角落摆摆手,一名随从立刻走上前。 两人耳语了一阵,也汇入人群消失了。 恒亲王杨大成终于在车夫不屑的呼唤下,悠悠转醒过来,长出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叫过自己的侍卫,问道:“洛家那个女人进京了?” 属下回道:“已经入宫了。” “好,传我的命令,告诉里面的人,可以动手了。” 属下一惊,里面的人是耗费多年心血,才安下的钉子。 是要留在关键时刻,才能启用。 为何今天,就要动用? 见属下没动地方,杨大成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属下浑身一激灵,立刻领命离开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傅景珩一抬头,就见到唐婉宁和秀芬两人。 身后跟着暗卫,手上提着大包小包。 “别提了,碰见个地缸,还碰见个神经错乱的。”唐婉宁踢掉鞋子,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 傅景珩没听懂,下意识的看向秀芬。 “地缸是恒亲王,神经错乱的是一个叫沈策的男人。” 秀芬示意暗卫将东西放下,大多是她俩买回来的小吃,她要分出来一部分,给太后送过去。 傅景珩蹙起眉头。 她俩刚一出宫,就遇到了恒亲王,看来他的手眼,一直紧盯着宫里。 可他为何要盯着唐婉宁和秀芬? 而另外一个叫沈策的,又是什么人? “有人等着见你,你先去看看吧。”傅景珩不习惯称呼唐婉宁的名字,只用了一个你字代替。 “有人要见我?”唐婉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娘娘,是您的母家来人了,您这边请。”双喜主动站出来引路。 唐婉宁趿拉着鞋跟上,心里琢磨着,头几天不是来了一个表哥么? 这位表哥还没走呢,怎么又派人来了。 双喜在前面带路,一路来到了秀芬的坤宁宫里。 唐婉宁晃晃悠悠的走进去。 一进去,就发现这里布置的还是如同灵堂一般,各种纸扎活摆的到处都是。 而表哥洛轻鸿不出意料,仍旧在废寝忘食的研究。 而在他身旁,多了好几个人。 听着洛轻鸿讲解这些纸扎中蕴含的奥妙,听得啧啧称奇。 而在这几人旁边,站立着一个女人。 一个光看背景,就可以迷倒千军万马的女人。 她微微侧着头,似乎也在听洛轻鸿讲解,一头如墨的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肩头,身形高一分多余,矮一分残缺。 一袭素雅月白色的裙装,穿在她的身上,仿佛平添了一丝贵气。 似乎是感受到背后的灼灼目光,女人回过头。 那张堪比倾国倾城的脸露了出来。 肌肤胜雪,眉如远黛,眼似星辰,琼鼻高挺,唇不点而艳。 这张脸,可以说唐婉宁玩的建模游戏,都捏不出这么完美的一张脸。 “宁宁?”女人开口。 完了,唐婉宁感觉自己有点飘。 这小动静,甜而不腻,酥了。 “哎,我在。” “你真的是宁宁?”女人眼眶一红。 唐婉宁有种曹贼的‘宁让天下人负我,不可负此女’的感觉。 “姑姑,这就是宁宁。”洛轻鸿也发现了唐婉宁,站起身扶住微微激动的女人。 “放开你的爪子!”唐婉宁眼睛一瞪。 吓得洛轻鸿一愣,下意识的放开手。 不用猜了,眼前这个女人是原主的生身母亲洛卿璃。 注视着她,唐婉宁吸了吸鼻子,自己就是典型的一条鱼毁了一锅汤的典型代表。 她照过镜子。 认真的说,这张脸比她原来自己的脸,强上许多。 可今天一看到原主的亲妈,唐婉宁就想咒骂原主的亲爹。 都怪他! 要没有他的基因,原主这具身体全都随妈,那得长得多好看呀! “宁宁,你受苦了。”洛卿璃款步走过来,牵起唐婉宁的手。 泪珠如同小说里写的一样晶莹剔透,一颗颗滚落下来。 “嗐,没有事,都过去了。”唐婉宁抬起手替她抹了眼泪,“你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 对于美好,没有人能抵抗。 哪怕面前之人,是原主的亲妈。 洛轻鸿和洛卿璃带来的洛家子弟,在一旁听得眉眼乱蹦。 这是正常女儿和亲妈该有的对话吗? 唐婉宁是鬼上身了吗? “姑姑,你身体还未康复,以后和唐婉宁聊天的机会还多着呢。” 身体没康复? 上次洛轻鸿说,洛卿璃是很厉害的大夫,因为伤心和对家族的负罪,自困药王谷十年不出。 看来这话有水分呐。 未必是自困,也许是病的出不来。 “你手这么凉,我来帮你暖暖。”唐婉宁捧起洛卿璃的手,牵着她走到桌边坐下。 洛卿璃感觉怪怪的。 洛轻鸿感觉更怪。 “双喜公公,劳烦倒两杯茶过来。” 一直候在门口的双喜,立刻端着茶走进来。 笑着道:“奴才早就备好了,只怕扰了贵妃娘娘和母亲叙话。” 两杯茶备放在桌子上。 唐婉宁与秀芬逛了一上午,正觉得口渴。 伸手就要打开茶杯,不曾想被洛卿璃按住了手。 “一会儿再喝,不急。” 唐婉宁一愣,收回了手。 “都怪奴才,见到贵妃娘娘和母亲团聚,一时高兴忘了茶温了。”双喜慌忙道歉。 便要抬手将茶换下去。 洛卿璃轻摆素手,表示无妨。 双喜退下去了。 洛轻鸿皱着眉头,小心的将茶杯盖子掀开,闻了一下。 与洛卿璃对视,点点头。 “这是打啥哑谜呢?”唐婉宁看的懵懵的。 洛轻鸿好看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又看了一眼洛卿璃。 等到她点头,才缓缓开口。 “此药名叫牵机,当年姑姑就是中了这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才被困在药王谷多年,直至今日身体才算是稍有恢复。” “没想到,今日它又出现了。” “我就说这老小子,不是啥好玩意。” 第62章 天师终于归来 “这毒药很贵?” 唐婉宁记得古代的毒,多数都是砒霜一类。 她没吃过,据说味道很难闻。 所以古代被毒杀的几率一直低于被捅死的概率。 没想到今天见到高级版本的毒药了。 唐婉宁伸着脖子,就想要闻闻到底有没有味道,被洛轻鸿转身躲开了。 随手将毒茶倒在了地上,“这毒药,岂止是贵。” “是相当难得的一种毒药,没想到姑姑你刚进宫,就有人坐不住了。” 牵机这种毒药,极少有人知晓制作方式,这种药优点是无色无味,混入食物之中,让人防不胜防。 但这种药,并不会让人沾唇则亡。 甚至在中毒的初期阶段,被害人都不会有任何感觉。 直到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被害人才会从日常的虚弱乏力、头晕目眩中,察觉到中毒。 而这个时候,毒素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便是用上一切手段解毒,也无法清除对身体的损伤。 “这种毒,最为狠毒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它可以让人上瘾,明明知道这是一条必死之路,也会无法自拔的上瘾。” 洛轻鸿脸上露出丝丝杀意。 姑姑当年所受五脏六腑煎熬之苦,现在又有人想施加在他妹妹身上了。 “卧槽,好狠毒!”唐婉宁听完,不由得想起一种东西。 起初玩了没感觉,等到身体开始有感觉的时候,回头已晚。 还真是够狠毒啊。 竟然用这种东西毒害祖龙的后裔。 不可饶恕!!! 唐婉宁脸上的神情,比洛轻鸿更加愤怒。 狠狠的一拍桌子,“你等着,我去找傅景珩说说这事,这事特么的没完!” 说完,风风火火的就走。 洛卿璃望着她的背影,一双素手还在桌子上摊着,仿佛还在被唐婉宁细心的捧着。 “这孩子,自己长得很好。” “是啊姑姑,表妹真的很优秀,她提出的这些东西,足够支撑我们洛家百年啊。” 洛轻鸿掏出帕子,轻轻为姑姑擦拭着双手。 姑姑和表妹,为了洛家,都付出了太多了。 洛家,对不起这对母女。 “只要见到她好,我就安心了。”洛卿璃温柔的摸摸洛轻鸿的头,一双眼睛,温柔得好似能滴出水来。 洛轻鸿这位未来洛家家主,温顺的相似小狗,乖乖的低下头。 唐婉宁大步流星的跑回养心殿,也不等谁来通报,抬手推开门。 “傅景珩,我还得给你讲点东……” “咦,我啥也没看见。” 屋内的两人迅速分开。 唐婉宁捂住双眼,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留出一道缝隙。 傅景珩没好气的说道:“下次进来敲门。” “不是哥们,谁心思你们大白天的就那啥呀。”唐婉宁边躲秀芬捂嘴的小手,边说道。 秀芬脸红的快要滴出血了。 奈何唐婉宁比她高,想要捂住她的嘴,都被她给躲开了。 “我只是,只是和二牛说点事情。” “没事没事,你们合法夫妻,都合理。”唐婉宁拍拍秀芬的头。 然后拎着凳子认真的坐在傅景珩的面前。 一见她这样认真,秀芬压下害羞的心思,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唐婉宁便将刚才差点中毒的事情说出来。 傅景珩一听,眼眸中划过冷芒。 果然,有人的手伸到他身边来了。 “明蓝。” “在。”许久不见的明蓝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房间里。 唐婉宁下意识的看向房梁。 明蓝单膝跪地,微笑道:“娘娘,房梁是暗卫的位置,属下是东厂卫。” “别贫了。”傅景珩扔给明蓝一块令派,“该怎么做,关荣知道,去吧。” 明蓝对着唐婉宁施礼,然后又如同一阵烟雾似的,消失了。 惹得唐婉宁一个劲的看地砖,总有一种人是从脚底下消失的错觉。 傅景珩揉了揉眉头,耐着性子询问:“你找我,应该不止这一件事吧?” “啊对对,”唐婉宁一拍脑门。 以前见到各种武功和轻功,都只是在影视剧和小说当中。 现在亲眼看到几次,还是忍不住的好奇心。 “我找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唐婉宁拿起笔,随手拽了一张干净的纸。 “这个东西叫罂苏,你务必要全国内清除,任何与这个东西沾边的人,都要在六月份砍头。” 唐婉宁咬牙切齿。 自己的祖国当年被这东西坑够呛,她不能让这个东西,再坑害异世界的百姓。 “这种植物有什么危险?”傅景珩不明所以。 但还是郑重的将纸翻了个面,仔细记住特征。 唐婉宁将自己在纪录片中看到的东西,一一讲述一遍,尤其是特别讲了成瘾性,和最后之时的惨状。 “我的国家曾经受到这个东西的毒害,曾经站在世界之巅的庞大国家,区区几年就成了外邦随意践踏的土地。” “你根本想象不到,这玩意有多恐怖,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尽一切可能,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想起那段历史,唐婉宁还觉得心有余悸。 傅景珩很少见到唐婉宁露出这样痛心疾首的表情,更加认真对待这件事,立刻招来东厂卫,让他去找翰林院的人,分辨这个植物的品类名称。 至于该如何部署清除计划,他还不着急。 毕竟眼下,有更加着急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天师回来了。” “真的?!”唐婉宁一听这话,喜得从凳子上跳起来了。 眼睛四下寻找,甚至开始端详地缝。 好像天师能从里面长出来一样。 傅景珩无语扶额,“天师去了天机楼,晚上他会亲自去找你。” 按理来说,今晚唐婉宁和久未见面的母亲,应该住在一起,叙叙母女温情。 但天师说,他有要紧的事情与唐婉宁商量。 所以,唐婉宁要先空出时间,与天师商谈。 唐婉宁一听这话,就迫不及待了。 恨不得立刻天黑,好和天师见面。 “不急,还有一件事情。”秀芬拉着抓耳挠腮的唐婉宁安慰。 “今日咱们出宫,我见到你设计的服饰,已经开始流行起来了,听服装老板称,这种布料和款式已经开始北地了,相信不久就会流传到沧澜国。” 唐婉宁满心都是要回家,老子要回家。 哪有心情关注布料的问题。 随口哼哼唧唧算是作答。 “另一件事。”傅景珩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有人已经忍不住了。” 第63章 爱趴墙头的天师 夜晚,唐婉宁揣着手,蹲在坤宁宫门口。 望眼欲穿。 这死天师,架子还挺大,狗屁的天机楼不准人上去。 还在门口布置了迷宫。 搞得她想闯都床不进去,只能坐在门口傻等。 现在天气已经进入深秋,夜晚的风微微凉,唐婉宁搓了搓手臂,继续耐着性子等。 傅景珩称天师与她有要事商量,唐婉宁心里有点打鼓。 一直等到了半夜,唐婉宁有点蹲不住了。 腿麻了。 正要叫紫嫣或者福顺,搀扶自己起来活动活动。 忽然,听到墙头上有响动。 抬起头一看。 哟?又一个好看的男人。 好看的男人有点泛滥。 “仙子是在等本天师吗?” 不等唐婉宁开口,来人腿一抬,从墙头上跳下来。 “大爷,”唐婉宁衡量了一下对方的年龄,“你看不见大门为你敞开呢吗?” 坤宁宫的大门一直敞开着,唐婉宁蹲在门槛子,两只手揣在袖子里,抬起来擦了一下鼻涕。 “哈哈哈,习惯了习惯了。” 天师周瑜璘笑嘻嘻的跳下墙头,两只手学着唐婉宁的样子,揣进袖子,也蹲了下来。 “你干嘛也蹲下来?” 唐婉宁无语了。 这人长得就仙气飘飘的,穿着又是宽袍大袖,怎么也蹲下来了? 就不怕踩到袖子摔死自己? “我看你蹲着啊。”周瑜璘一脸的理所当然。 “面对仙子自然要尊重仙子家乡的礼仪。” “我特么是腿麻站不起来。”唐婉宁想骂人了。 这货瞅着怎么像二百五呢? 他真的能帮自己回家吗? 周瑜璘一怔,掸了掸袖子站起来,顺便将唐婉宁拉起来。 唐婉宁不想和他废话,直接就问到底有没有把握,让自己回家。 周瑜璘双手背后,仰头手指月亮,颇有一股清净脱尘的意味。 “初三之日的日食之时,届时星门打开,我已经能感受到那股神秘的力量在涌动,回家之路正在为你打开。” “想必你来到此处之时,应该也是有所异象。” 唐婉宁下意识的摇头,没有,她就是在床上睡觉,一睁眼就过来了。 “大爷,我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我就想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 似乎是看出唐婉宁的急迫,周瑜璘微微一笑。 “我早已飞书陛下,已建好了法坛,仙子届时只要站在法坛之中,我便能送仙子回家。” “那傅景珩呢?”唐婉宁表面功夫的关心一下闺蜜的老公。 “陛下略有后遗症。”周瑜璘回答。 “那你还有别的事吧,光这么点事,不至于你半夜爬墙头。” 周瑜璘赞赏的点点头,“我今日来,的确还有一件事想说。” “我想跟仙子去那个世界看看。” “啥?”唐婉宁惊了。 “你去那边没有身份证,你会饿死的。” “而且,你在那边又没有肉身,你是打算附在谁的身上?” 唐婉宁不理解。 按理来说,这老大爷在这边修炼的已经相当不错了。 一百多岁的老头,不仅长得像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连跳墙的身手都不输给小伙子的灵活。 保不齐再修炼个几年,都能达到肉身成圣的阶段了。 难道他要放弃这些,就为跟她去自己的那个世界旅游一圈?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也曾在梦中见过仙子的那个世界,果然是繁华盛世,甚至与仙境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我图活百余年,为的便是修道成仙,眼下既然有机会去真正的仙境看看,便是有些艰难险阻又何妨呢?” “况且,我也未必回不来。” 这是铁了心要去看看了,唐婉宁摊手表示,愿意去就去吧。 万一被哪个黑心的诊所抓住切片,她可不管。 大不了给他买张车票,送到西伯利哑挖土豆就是了。 “我倒是无所谓,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 唐婉宁不打算多问人家的秘密,毕竟能穿越时空的技能,人家也不会告诉自己。 就算告诉了,唐婉宁也听不懂。 光是一个夜观天象,唐婉宁都做到,更高端的就更不可能懂了。 得到了唐婉宁的允许,周瑜璘心情颇为愉快,脚下一用力,整个人又仙气飘飘的骑上了墙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想必陛下已经告知你了。” “到那一天,不仅是仙子的回家之路,同时也是恒亲王造反之时,到时能保护我们的兵力不多。” “我擦了个DJ!”唐婉宁心中的火立刻就窜上来了。 这个狗王爷,早不造反,晚不造反,偏偏选在自己回家的关键时刻。 他都像王八似的忍了十多年了,难道就不能再多等几天吗? 她回家之后,也看不见这边,眼不见心不烦,谁爱造反就谁造反呗? “傅景珩有多大把握?” “十分之一。”周瑜璘潇洒跳下墙头,声音从墙外飘进来。 唐婉宁差点把鼻子都气歪了。 平时看傅景珩一天装的二五八万的,关键时刻一点都指望不上。 十分之一的胜率,那他娘的就是准败啊! 唐婉宁心急如焚,也顾不上几点,敲开了母亲的房门。 两人关上门,由洛家子弟亲自守门,在里面蛐蛐咕咕许久。 再出来的时候,唐婉宁眼眶微红。 心中终于有了点底气。 马不停蹄的又去敲养心殿的门,将正在亲热的两人打断。 进屋报出来几个人名,傅景珩光着脚丫子就从床上下来了。 边穿衣服边问道:“你说是真的?” “洛家出品。”唐婉宁一句话道出来,消息来自洛家。 可信度非常之高。 唐婉宁之所以如此热心保住傅景珩的龙椅,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 根据她的了解,不论什么法事都不能被打断。 一旦被打断,轻则会无效,重则会反噬施法之人。 她赌不起。 不仅是赌不起,下一个这样的日食还能多久出现。 第二个赌不起,就是怕天师那老犊子噶了。 万一他噶了,自己可能就要永远被困在这个世界了。 傅景珩坐在书案边,一道道命令从笔下而出,一个又一个暗卫和东厂卫乱飞。 皇宫上空的鸽子,都堵车了。 第64章 要走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吧 九月初三,天气晴。 度日如年的终于等到了今天。 唐婉宁起的比谁都早,一大早就与太后和婉宁聊天。 在嘱咐了自己所能想起来的所有事情之后,屋子里突然陷入了悲伤的情绪中。 秀芬眼睛一直红红的。 像是看不够似的,盯着唐婉宁看个不停。 仿佛是要将她的容貌,深深的刻印在脑海之中。 老太后也有些伤感,拉着唐婉宁的手道:“闺女啊,回去之后想办法给我们送封信,告诉我们你一切都好。” “秀芬你也不用担心,后宫那些女人有我压着,翻不起什么浪花。” 从前天开始,老太后将后宫所有女人都拘在了自己内室。 一把大锁头,直接将所有女人捆成一串。 压根不给他们传话的机会。 “嗯呐,我到家就给你们来信。”唐婉宁拍拍老太太的手,安慰道:“老太太您也不用太担心,我们都布置好了。” “恒亲王之所以选了今天的这个日子,不过就想借着天象异常的由头,这都是玩剩下的招数了。” 历史中,什么鱼腹藏字,天降带字的石头,狐狸围成圈叫唤,种种招数都被人玩多了。 不过就是给自己造反,安上一个天降神授的名正言顺罢了。 没办法,老百姓相信。 尤其是没有什么破除流言的方法,老百姓一旦人云亦云起来,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简直就是深信不疑。 “到时候我给他玩个狠的,让他明白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唐婉宁暗自打算。 秀芬摇摇头,“只要你能顺利回家,其他的你都不用管。” 恋爱脑的闺蜜,还是好闺蜜。 唐婉宁又感动了。 “行了,不说了,让人给你更衣吧。” 根据天师周瑜璘的说法,唐婉宁要赤足披法,穿最简单的衣服登上法台。 秀芬千般不舍,还是放开了手。 日食只有短短瞬间,耽搁不起。 唐婉宁忍了忍情绪,凑到秀芬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真到了关键时刻,你那恋爱脑给我收一收,该上就上。” 老太后干咳一声。 唐婉宁这是赤果果的让秀芬夺了傅景珩的皇位呀。 “嘿嘿,关键时刻。”唐婉宁一笑,起身去沐浴更衣了。 早有宫人为她准备了浴桶,唐婉宁自己使劲的搓。 比任何一次搓澡都认真。 生怕管她回家的老天爷,觉得她心思不够诚恳。 连牙都刷了三遍,这才湿漉漉的从浴桶里走出来。 宫女两人提着一件赤白的拖地长袍,为她披上。 又取出梳子,为她梳理了秀发。 唐婉宁认真的坐在镜子前,与原主这具身体告别。 坦白来讲,她对原主抱着感激之情。 若不是她的身体,给了自己容身之所,估计她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也不知道这边的地府,和自己原世界的地府是否想通。 若是不通,她可就永远的困在这里了。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原主的灵魂还能不能回来。 其实,她去找原主亲妈洛卿璃的时候,已经将这些事情坦白了。 洛卿璃显得很平静。 虽然看起来有些伤心,但似乎一丁点都不意外。 “我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子,我自己最清楚。”洛卿璃怜爱的抚摸着唐婉宁的脸。 “庆幸她的身体被你掌控,至少我还有机会再见她一面。” “也庆幸是你,为她争来了仙子的称号,如此一来,我便可以将她带回老家安葬。” 洛卿璃说的是事实。 唐婉宁原始的身份是前朝公主,又是新帝妃嫔。 死了要么进入妃嫔陵寝,要么进入乱坟岗。 现在好歹还能带回母家,对洛卿璃来说,也算是安慰了。 “您,不介意我占了她的……”唐婉宁有点难以启齿。 总有一种道德绑架人家母亲,非要亲耳听人家说一句原谅的感觉。 “此事并不怪你。”洛卿璃不出所望,说出了那句原谅。 唐婉宁的心情立刻轻松了许多。 想了想又为傅景珩解释一句:“傅老狗这个皇帝不怎么样,但他并没有直接杀害你的女儿。” “我此行前来,就是为了此事。”洛卿璃的脸色一紧。 “你来刺杀傅景珩?”唐婉宁心情有点复杂。 是要为傅老狗求情? 还是帮洛卿璃杀了傅景珩? “不,傅景珩虽然有意杀我女儿,但他并非是真正的凶手。”洛卿璃淡淡说道。 “有一个人,我相信你已经见过他了。” “沈策?!”唐婉宁立刻想到那个长得像竹叶青的男人。 “你果然聪明。”洛卿璃赞赏的看着她。 “当时宫变之时,沈策迷晕了我,并且给我的女儿下了慢性毒药,导致她本就患有心疾的身体,越发的恶化。” “他此举,意在让洛家与皇室结仇。” 洛卿璃一只手搭在唐婉宁的腕子上,轻轻摇头。 她其实与唐婉宁初见面的时候,就为她诊了脉。 奇怪的是,她身上的毒竟然不见了。 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亲生女儿的死亡,还是因为何种原因。 她只是大夫,这种离奇的事情,她真的无法解释。 也许只有天师那样的人,才能够明白其中缘由吧。 不过,洛卿璃不打算深究下去了。 唐婉宁一旦离开,自己的女儿的身体会变成一具尸体。 有没有毒,又能如何呢? “放心,我会帮你,洛家也会帮你。”洛卿璃郑重保证。 得到了洛家提供的信息,唐婉宁心中这才安定许多。 “娘娘,这边请。” 今日为唐婉宁沐浴的宫女,实则是暗卫的一员。 打理妥当之后,躬身引路。 搭建的法台在皇宫的后面,空闲的院子之中。 唐婉宁决定今日用脚走过去,以表示自己的虔诚。 漫步在半战损风格的皇宫之中,秋风吹落叶片,落在眼前的道路上。 时间真的好快,刚传过来的时候还是闷热的酷暑。 折腾到今天,已经是深秋。 不知道为什么,唐婉宁感慨颇深。 此一行,估计就是写成小说,也未必有人相信。 可她却真真实实的走了这么一遭。 她是真的印证了,世间无奇不有这句名言。 但她还感叹的太早了。 又有一件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带走!” 第65章 确定没有抓错人吗 “我凑?!” 唐婉宁正对着秋风落叶,满怀感伤。 却没有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引路的宫女,将她引到了一条偏僻的路上。 路口站着一人。 正是黑地缸——恒亲王! 我艹,他不按常理出牌啊? 一般逼宫,不都是控制皇帝,杀掉皇帝吗? 怎么这边的逼宫,是要抓妃嫔呢? 难道说,是他们演出昏君妖妃的戏码太过真实,让这老王八犊子以为,抓住她就能控制皇帝了吧? 不等唐婉宁将心中疑问吐槽出来。 恒亲王手下已经将她按在原地。 第一个按她的,便是伪装成宫女的女暗卫。 她看着唐婉宁眼神中略过一丝不忍,但又很快被坚毅代替。 “对不住了娘娘。” “呜呜呜!”唐婉宁又如同刚传过来那天一样。 嘴巴被堵住,四肢被捆成蚕蛹。 两人将她扛上肩膀,一路朝着宫外狂奔。 唐婉宁有点想吐。 可嘴巴被堵的严严实实,想吐都吐不出来。 她费力的昂起头,想要看看只差一步之遥的法台。 心中不禁问候恒亲王的祖宗十八代。 你逼宫就逼宫呗,抢她干什么? 望着极速退后的宫殿,唐婉宁开始有点绝望。 这帮人到底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公主殿下,我们又见面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暗卫将唐婉宁放下,站好。 “呜呜!”是竹叶青沈策? 不是恒亲王要抓子,真正幕后之人是沈策? 唐婉宁心中一万个问号,恒亲王杨大成则是一脸的不悦。 “人我已经抓来了,下一步呢?” “一切尽在王爷手中。”沈策不紧不慢一笑,抬手就要扯下唐婉宁堵嘴的破布。 杨大成挥手阻止,现在还没有出皇宫,唐婉宁若是喊叫起来,保不齐会引来麻烦。 “王爷不必担心。”沈策也不恼,只是轻轻拨开杨大成的手。 “艾玛,你们有病啊!”唐婉宁活动了一下嘴巴,对着沈策就是一阵咒骂。 沈策就像是没听见她的咒骂一般,反而是搬动她的身体,让她看向了另一侧。 原来,唐婉宁被带到了城墙之上。 “我特么恐高。”唐婉宁蹦着往后退了一步。 皇城墙虽然不比外城墙高达,但也有三米左右,而她两米就晕。 “公主殿下莫急,人来了。” 沈策抬起手,指向了城墙之下。 秀芬和洛卿璃出现在视野之中。 两人脸上都是焦急之色,尤其是秀芬最甚。 “沈策,你想要做什么?”洛卿璃仰头,倾国之色的女人,生起气来同样是动人心魄的美。 “做什么?”沈策垂头,痴痴的笑道:“当然是要助王爷夺得天下了。” 秀芬冷笑,目光瞥向旁边的杨大成,“王叔可知道此一举,会有多少百姓死亡?” 杨大成不知道被沈策蛊惑了什么,看起来相当的胸有成竹。 “当初我们起事造反的时候,死的人还少么?” “就说你吧,你家里有几个人活下来?” “你真的以为,你那些亲属都是在战争中死去的吗?” 他这话,是对着秀芬所说。 而且意有所指。 “王叔不必挑拨。”秀芬相当帅气的一挥手,“我家中子弟若不是死在战斗中,同样也会死于饥荒。” “我相信我的公爹和丈夫。” “哈哈哈哈!”杨大成好像听到了什么荒诞不经的笑话,仰天大笑。 “全天下除了你会相信那狼心狗肺的傅家父子,还有谁会相信呢?” “当初傅家是如何对我保证的,现在又是如何待我的,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 这一刻,杨大成仿佛是与秀芬站在一起。 替她鸣不平。 可实际上呢,他所说的左不过是自己被傅景珩削去权利地位,心中有所不平罢了。 “王叔不必拿我扯大旗,傅家没有人亏待于我,反倒是处处礼让王叔,偏偏王叔贪心不足!” 唐婉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霸气侧漏的秀芬。 平日里的她总是那么温柔娴静,即使心中有所不快,也都会默默的忍受。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面。 “王叔是在等什么?”秀芬一只手放在耳边,做倾听状。 “是在等京畿营的战鼓,还是在等羽林军的号角?” 不等杨大成说话,秀芬斩钉截铁的说道:“恐怕要让王叔失望了。” “不论是京畿营,还是羽林军都不会来了。” 杨大成脸色一变,下意识的看向一直看戏的沈策。 沈策不动声色向前一步,对着秀芬道:“皇后娘娘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竟然可以无声无息的将王爷手中的兵力,掌控在自己手中。” “微臣敬佩。” 说着话,沈策居然深深鞠了一躬。 转过身对杨大成云淡风轻的说道:“王爷,我们输了。” 闻听这句话,杨大成整个人晃了晃。 随后狠狠提起沈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道:“本王就不该听你的,进宫抓这个女人!” “若是带兵冲入皇宫,小皇帝现在已经死在本王的刀下了!” 沈策似乎是突然发现唐婉宁一般,以手掌拍了拍额头。 “您瞧我这记性,有贵妃娘娘在此,我们又怎么会输呢?” 洛卿璃眉头紧锁,定定的看着唐婉宁。 声音冷淡的说道:“沈策,你害我洛家十年,便是你今日挟持了我的女儿,就能够安枕无忧吗?” 沈策急忙摆手。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 “微臣请贵妃娘娘前来,可并不是来要挟洛家。” “而是希望陛下看在贵妃的面子上,将皇位让出来而已。” 沈策一只手搭在唐婉宁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是轻轻捋顺她柔顺的秀发。 动作轻柔的,好似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 唐婉宁歪着脖子,“啊啊啊啊我脏了!” “你个二椅子,离我远点啊!” 沈策手一顿,没听懂二椅子是何意思。 反而对着秀芬和洛卿璃继续说道:“麻烦皇宫里的暗卫和洛家的死士,不要靠得太近。” “否则,我这手一抖。” 唐婉宁感觉到脖子上一凉。 秀芬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咬牙摆摆手。 方才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的暗卫与死士,无奈后退。 杨大成见到这个场景,不由得哈哈大笑。 “真是一群无知妇人,一个女人便能逼得你们乖乖就范。” 沈策则是微微摇头。 “公主殿下可不是普通的女人。” “她是能掌控陛下生死的女人呐!” 第66章 糟,秘密到底被发现了 杨大成闻言,不由得一怔。 不过是个有些姿色的女人,何来掌控小皇帝生死一说? 难不成,他还爱她到能殉葬的地步? 沈策失望的摇头。 再看向杨大成时,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屑。 “愚蠢!你难道就没发现,皇帝压根没来吗?” “他不来……”杨大成一噎。 按理说,他已经造反了。 皇帝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该来这里。 不论是他成功后,乖乖认输,又或者是他失败之后,皇帝亲自来判他死罪。 可奇怪的是,他竟然完全没有出现。 沈策视线细细的看着唐婉宁,忽然抬起手就是一个嘴巴甩过去。 唐婉宁被捆成粽子,两只脚都站立不稳。 又突如其来的挨了这么一个嘴巴子,差点站不稳,倒在沈策怀里。 气得她跳脚的咒骂。 “我方才用了十乘十的气力,有没有发现什么?”沈策仿佛是个好老师,细心的引到杨大成。 杨大成不明所以,按照沈策所说,仔细端详唐婉宁。 “你有种整死我,你奶奶个腿的,别让我抓住机会,我把你跟大肠一起烩了……” 杨大成还是没看出来。 沈策恨铁不成钢,“你就没发现,她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吗?” “啊对!”杨大成原本愤怒的神色,突然变得恍然大悟。 他发现唐婉宁不仅没有像一般妇人那样,挨打后哭哭啼啼。 甚至好像还有点跃跃欲试。 尤其是…… 杨大成总觉得哪里古怪,却又说不清楚。 还是沈策为他揭开了谜底: “因为公主殿下不会受伤。” 杨大成下意识的反驳:“人哪有不会受伤的?” “蠢货!”沈策终于没有了耐心。 再次望向城墙下的秀芬和洛卿璃,说出了两人最不愿意听到的一句话: “因为公主殿下所受到的伤,都会在皇帝身上体现,我说的,对吗?” 城墙下的两人脸色最终变得惨白。 “竟然有此等奇事?”若不是沈策一直在为自己出谋划策,杨大成甚至以为他是何秀芬她们演得一场戏。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诡异之事? 一人所受之伤,都会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怪不得沈策一再要求,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生擒唐婉宁。 有她在手里,不就是将小皇帝软肋捏在手里。 想要他如何,他变得如何吗? 想到这里,杨大成不禁仰天大笑。 眼中全都是疯狂之色。 “秀芬,你让小皇帝滚过来见我,不然可别怪我对她动手了。” 杨大成抽出手中的刀,对着唐婉宁的手臂就是一刀。 血流了出来。 但唐婉宁面不改色。 秀芬则是脸色又白了一分。 “王叔以为这样就能掌控一切了吗?” “洛姑姑早已为陛下服下了麻沸散,不会有任何疼痛。” 杨大成面容狰狞,刀直接横在了唐婉宁的脖子上。 “那我若是杀了她呢?” “别光哔哔,你倒是动手啊?”唐婉宁毫不畏惧。 脖子向前一梗。 却被沈策一把拉了回去。 “现在还不到她该死的时候。” 对于沈策的不配合,杨大成立刻暴怒。 用力扯住唐婉宁受伤的手臂,意欲争夺。 一把尖刀,直接刺入了杨大成的手臂。 杨大成吃痛松手。 刀柄握在沈策手中。 “沈策,你要做什么?” 杨大成危险的眯了眯眼睛,难道说沈策要愚自己争夺控制小皇帝的筹码吗? 沈策一见到他这个神情,无所谓的笑笑,压根不屑于解释。 以为谁都是想要这天下吗? 错了。 他只想要毁掉这个该死的天下。 “沈策。”洛卿璃看起来比秀芬淡定许多。 “原名沈文田,鸿谨七年状元榜首,殿试高中第三日,进宫谢恩之时恰逢宫变。” “随即将目光盯上洛氏,为图富贵,假意声称为我倾慕者,救我出混乱。” “但因公主年幼体弱,又将牵机毒下入公主与我的体内,想要掌控洛家。” 洛卿璃将沈策的老底都掀开来。 “若说是荣华富贵,你先后向各大世家臣服,又搭上了恒亲王,无论是财富或者地位,你都已经得到了。” “可你志向却不在此,你既不打算助恒亲王赢,也希望傅景珩胜利,你真实的目的是想要天下大乱。” “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你胸中的愤恨。” “所以你愿意当做其他世家的狗,只为背后搞垮世家,又牵扯上恒亲王,只为他能和皇帝斗得你死我活。” “你只想向老天赢一盘棋,叫做胜天半子。” “我说的对吗?” 沈策定定的望着洛卿璃,眼神中全都是狂热。 “我竟不知道,最恨我的人,竟然是最了解我的人。” “洛卿璃,你出身洛家,拥有最好的资源,你永远不明白对于寒门子弟来说,想要跨越阶级,不仅仅是铁砚磨穿羊毡坐透,是要靠运气。” “前朝覆灭是罪有应得,可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 “并不是谁都有洛家的底气,我们都必须遵守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的规则。” “所以我用命去学习,学了十几年,却偏偏败在那个昏庸无道的帝王手中、”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沈策很小心,他背靠着城墙的石墙,将唐婉宁紧紧禁锢在怀里。 此刻的他,在颤抖。 唐婉宁努力伸了伸脖子,意图让沈策的刀,刺入自己的脖颈之中。 但沈策虽然情绪失控,却还是发现了她的意图。 “那你挟持我女儿的目的又是什么?”洛卿璃不与他争辩。 “目的?”沈策忽然一笑,“洛姑娘,我早就忘了我的初心是什么了。” 也许当年,他真的曾经倾慕过她。 可当他陪着她,回到家里。 看着她与家人相聚,又在家人的陪伴下,渐渐平复了失去女儿的痛苦。 洛家只为她开解心结,便挥金似土的为她寻来各种药草。 沈策的心,突然就觉得不平衡了。 凭什么,她唾手可得的东西,他却穷其一生都得不到? 说到底,还是这些世家勋贵,凌驾在百姓身上吸血,才能拥有这样的生活吗? 所以,他要毁掉这一切。 第67章 成香饽饽了? “你们在此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用了。”沈策眼中皆是疯狂之色。 “我已联络了沧澜国与西北军,想必他们的铁骑已经踏上了大昭的土地。” “我要这天下人,都尝一尝我的苦!”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沈策疯了。 他疯狂的想毁灭洛家,乃至于现在。 他想毁灭整个世界。 至于那些与他一样的底层百姓,死了又如何呢? 反正都活得那样痛苦。 死了才是解脱。 “当年我中二的时候,也有过毁灭全世界的想法。” “但看您老人家现在至少而立之年,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想法,啧啧!” 唐婉宁后半句话没说。 比说了杀伤力还要大。 言下之意,就是说沈策是个没头脑的二臂。 沈策哈哈大笑,完全不在意唐婉宁的咒骂。 “那又如何?!” “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疯了,这哥们彻底疯了。 哪怕就此背上千古罪人的名声,他也要如此! 唐婉宁悄悄对秀芬使了一个眼色。 秀芬不可察觉的微微摇头。 她明白,唐婉宁是打算一换一了。 但她不愿意。 她唐婉宁此举被判定为自杀,再也无法回家了。 撇了一眼隐藏在暗处的暗卫,秀芬悄悄做了个手势。 眼看秀芬和洛卿璃焦急的样子,沈策似乎是得到了极大的精神满足。 笑得更加猖狂起来。 他忽然凑近了唐婉宁的脸,眼睛里闪着阴森森的光芒。 “你说,若是我把你……” 咔嚓。 一把大刀突然斜刺里劈了下来。 刀刃直接砍在了沈策握着匕首的手上。 沈策还没感觉到疼,手掌已经掉在地上。 下意识的抬头。 竟然是恒亲王杨大成! 杨大成恶狠狠的一把将唐婉宁拉过来。 “黑了心肝的王八羔子!老子就算想要那皇帝的位子,也不会像你一样丧尽天良!” 对于底层百姓出身,又是武将的杨大成。 沈策此举,无疑是在他的雷点上反复践踏。 他和傅景珩争夺皇位最多是内部矛盾,撑死了也就是逼宫,死上几个士兵。 但沈策这王八犊子心太狠。 他不为名不为利,就为天下百姓死光?! 也是他自己糊涂,竟然会将此人奉为上宾,听他的昏招。 杨大成可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祖坟被百姓们挖出来炖汤。 “哈哈?!”沈策痛苦的捂住手掌。 鲜血迸射出来。 “杨大成,你少在那装什么正人君子!你敢说你没吃过人肉吗?” “老子吃过又如何?”杨大成丝毫不觉得愧疚。 当年天下民不聊生,易子而食。 活下来的人里,有几个没吃过人肉的? “如何?!”剧痛之下,沈策的额头浸出一颗颗冷汗。 “你们活下来的每一个人,都背负着十恶不赦的罪孽!” “你们都该死!天下的人,都该死!” 唐婉宁无语望苍天。 传说中的逼宫,不应该是真刀真枪的干一架吗? 为什么反派要在这内斗,打嘴仗? 如果只为了一个中二晚期患者吵架,说服一个精神病的思维,能不能先放她离开。 她挺忙的。 那刺眼的太阳边缘,已经出现了一个微小的黑点。 再这么吵下去,恐怕要耽误她回家的时辰啊。 看出唐婉宁的焦急,秀芬又偷偷对着暗卫打手势。 她迟迟不敢妄动,就是担心杨大成一怒之下杀了唐婉宁。 现在见他竟然与沈策吵了起来,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洛卿璃配合的向前一步道:“恒亲王深明大义,洛卿璃佩服。” “若是你能放过我的女儿,我洛卿璃可在此保证,洛家可为你所用。” “至于西北军,王爷更不必放在心上,西北军半数军费出自我洛家商会,想来也能助王爷一臂之力。” 洛卿璃开出来的条件相当诱人。 杨大成心思动了。 虽然洛家向来不从政,但是其势力遍布各个行业。 哪怕是前朝,又或者是傅家,都要放低身段,才能得到洛家的帮助。 但现在,洛卿璃做出了洛家为他所用的保证…… 沈策冷笑出声:“杨大成你个没脑子的莽夫,你睁开眼睛看看周围!” “只要你放开这女人,立刻就会被射成筛子!” “动手!” 见沈策已然挑破,秀芬怒喝一声。 瞬间,所有暗卫不再隐藏,如同猎豹般猛地朝着杨大成出手。 为了以防伤到唐婉宁,所有人都选择了近战。 首当其冲的便是久未见面的关荣。 一身黑色劲装,行动之间带起真真风声,双手短剑挥洒而出,剑势凌厉。 有去无回。 直接刺向杨大成的哽嗓咽喉。 杨大成一只手拉住唐婉宁,将其挡在身前,另一只手中的大刀横着挡住了关荣的双刀。 三刀相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花四溅。 关荣一击不成,硬生生在空中扭了方向,迅速从左右两侧夹攻,直取杨大成的腰腹。 杨大成要单手控制着扭动的唐婉宁,不可避免的处于劣势。 只能被动防守。 而他的手下,都已经被其他暗卫纠缠住。 双方一触即发,拼杀得鲜血飞溅,染红了城墙的砖石。 大半来说,杨大成手下的人对上精心培养的暗卫和东厂卫,几乎都不是对手。 除了一腔悍不畏死的气势之外,只能是被屠杀的一方。 杨大成双眼赤红,这些人都是与他出生入死多年,却在他的一念之差,全军覆没。 这种感觉让他心如刀绞! 眼见又一名手下死在眼前,杨大成狠狠一刀,逼退缠斗的关荣。 另一只手一推。 “老子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唐婉宁:??? 杨大成完全没有任何预兆的,便将她从城墙上推了下去。 快得连关荣都没反应过来。 就眼见着她直挺挺的,大头朝下坠下城墙。 三米的距离,足够她的脑袋,插进胸前里了。 “不要——”秀芬大叫一声。 身边的紫嫣弹射而出。 边跑边起跳,凌空一脚,直接踹在了唐婉宁的腰子上。 唐婉宁咻的一下,横着飞了出去。 一阵烟尘四起,安全着陆。 秀芬快跑过去,抱起唐婉宁的头,不断帮她擦着脸上的灰尘。 “快,快送去天师那里去!” 第68章 关键时刻 顾不上城墙上还在激战,秀芬连忙抱着唐婉宁,快步朝着天师预备好的法台而去。 “我,我能走啊。” 秀芬体格娇笑,而唐婉宁身材修长。 被一个比自己矮半头的女孩子公主抱,两条腿都在地上拖着。 用不上到法台,估计傅景珩就能疼得死过去。 秀芬脚步一顿,她也是急糊涂了。 赶忙将唐婉宁放下,用手中的匕首,为唐婉宁解开捆绑。 边解边着急的说:“天师说,时不可待,你快走!” 唐婉宁抬起头,看了一眼太阳上的黑斑,开始变大。 心中也开始着急了。 “秀芬,那个杨大成脑子有泡,信了沈策的昏招,但他也没那么傻,京畿营被洛家只能控制一半,还有一半是他的死忠。” “杨大成为了不打草惊蛇,偷偷入宫来抓我,可若是他时间长不出去,保不齐这些人就会逼宫。” “再有就是暗卫和羽林卫中有叛徒,你赶紧派人把傅景珩藏起来,再有就是我走了之后……” 唐婉宁还想交代些什么,秀芬已经为她解开了束缚。 直接踮起脚捂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放心,再大的关卡我和二牛都闯过来了,只要你安全回家,这是我们夫妻的愿望。” 假如唐婉宁心思歪一点,就会理解成她碍事。 但她了解秀芬的为人,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更不是觉得她的存在,是傅景珩的软肋。 只是单纯的想帮她回家。 回望了一眼,扔在打得你死我活的两帮人。 杨大成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败势。 他的手下几乎没剩下几人了。 而更多的暗卫,已经能够腾出手来,与关荣一起围攻他。 只是关荣一把双刀,便已经将他逼得节节倒退。 如此多人的一同围攻,杨大成只剩下招架之功,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王爷快走——” 仅剩下的几个手下,想要用命为杨大成拼出一条生路。 杨大成眼睛几乎快要瞪出血来。 他是该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他还活着,至少能为手下报仇雪恨。 但临走之前,他要杀掉那个将他害入绝境的沈策! 开双手紧握大刀,狠狠磕开眼前的关荣,杨大成四下观望。 沈策,没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策竟然从城墙上消失了?! 杨大成目眦欲裂! 只要他有一丝逃出去的机会,他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啊——” 杨大成仰天怒吼。 这声嘶力竭,像是要将胸口所有的怒火都咆哮出来。 与此同时,宫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的喊杀声! “你快走!”秀芬的脸色瞬间巨变。 推了一把唐婉宁,转身将身上的鸣镝取下,对着空中发射。 尖锐的响声萦绕在皇宫上空。 一伙人出现。 领头的人竟然是……淑妃裴书瑶? 唐婉宁呆了。 裴书瑶带着一众人,从衣着上来看,大概是她母家的死士。 洛轻鸿也带着洛家的死士出现。 “贤妃赵牧蕊!”裴书瑶没有废话。 直接告知秀芬,是什么人打开了宫门,将杨大成的人手放了进来。 “皇帝呢?”秀芬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直接询问傅景珩的安危。 洛轻鸿回道:“已经转移到天师法台边,周围有洛家死士保护。” 到了这个时候,只有自家人能够相信。 对于宫中的暗卫,洛轻鸿也罢,裴书瑶也罢,甚至连秀芬在内,没有人敢再相信。 如果其中再有一个背叛者,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傅景珩安全,秀芬略微安心。 她拉住唐婉宁的手,“你快走,这边有我们。” 唐婉宁也明白,此刻她才是最大的bug。 如果能够解决她和傅景珩之间性命相连的问题,秀芬他们也能放开手脚。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仍旧站在城墙边未回头的洛卿璃。 轻轻说了一句再见。 洛卿璃似乎是感应到什么,身子微颤,静立在原地,始终没有回头。 淑妃皱着眉头,没好气的瞪了唐婉宁一眼,带着自己的人手,前往宫门去阻截叛贼。 而关荣他们,完全放弃了生死,不论杨大成从任何角度逃跑,都被他们阻拦了下来。 杨大成已是强弩之末。 洛家留下部分死士,保护洛卿璃,其余人保护唐婉宁快速前往法台。 秀芬望着唐婉宁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无声说道: “婉宁,谢谢你。” “谢谢你教会我,命运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谢谢你帮我铺的道路,如果有那么一刻……” “我相信我可以独立走下去!” 没有时间告别,秀芬狠狠心一转头。 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统领全局。 如果有怀念,那便等活下来之后再说吧。 宫中已经乱了起来。 尽管叛贼还未完全闯进来,但混乱如同风暴,已经席卷了皇宫。 宫女们惊慌尖叫,太监们手中抱着各种金银财宝,私下奔逃。 没有时间顾及他们。 唐婉宁一众人加快脚步。 一路没有受到阻碍,顺利来到法台前。 天师周瑜璘穿着一身怪异的服装,手中掐着一个东西,正在法台之上念念有词。 法台正中央,躺着的人正是被麻翻的傅景珩。 这事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相信。 逼宫的关键时刻,皇帝竟然在睡觉。 可他若是不睡觉,估计刚才唐婉宁受的那些伤,就能让他直接痛死。 这也是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罢了。 唐婉宁手脚并用,朝着法台爬上去。 “我来了,我咋办,躺他旁边吗?” “你这身衣服,挺现代啊!” 唐婉宁边说,边朝着傅景珩身边过去并排躺好。 周瑜璘没说话,继续口中念念有词。 唐婉宁似乎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微微震颤着。 天空中的太阳,黑斑愈来愈大。 周瑜璘念诵不知名咒语的语调,开始变得低沉而有偿,犹如是原始粗犷的语言,在召唤着远古的神灵。 唐婉宁躺的溜直,一动不敢动。 刚才太过着急,都忘了和其他人打招呼了。 也不知道洛轻鸿能不能将自己的纸扎活都参悟,若是参悟了,对这个世界来说,又是好事还是坏事? 啊对了,忘了嘱咐秀芬,如果上位成功,不要着急削藩,至少五年之内不可以…… 唐婉宁正胡思乱想着,躺在旁边的傅景珩突然睁眼: “我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