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不自觉地退后一步，刚好撞进身后的许长夏怀里，“怎么……人这么多。”
许长夏将人扶起，安抚般与她十指相扣。
陆晴朗呼吸一滞，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姜梨，“你不会不知道棠清泉吧？！他可是当代财神爷啊！从他指缝漏几个钱都够我用一辈子！拜他比去财神庙还靠谱！”陆晴朗喋喋不休地给姜梨补了好一会儿课。
这还是姜梨第一次见陆晴朗对娱乐圈以外的人这么崇拜。
姜梨听完觉得这位老先生的确厉害，按捺住逃离的冲动，虚心等待开讲。
许长夏跟李延序也很感兴趣，俩人讨论着许家跟棠银过往的合作，只是许长夏的手始终牵着姜梨的手，周边的人止不住偷偷议论，俩人已经麻了，干脆视若无睹。
今天来的不止学生，还有很多溪南的大人物，其中包括许家和宋家，顾家老爷子病了，只能派女儿宋莳和外孙宋西野前来。
姜梨张望了一会儿，奇妙的是顾池和棠希筠竟然没有来，约莫是前妻现妻不可同场？
说来她妈妈很久没有找过她了，按理说她知道B市的事，也会问她几句。
但她并没有。姜梨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随着主持人的开场，以及一阵如雷掌声，身穿英式银灰色西装的老人微笑着进场。
今天这场讲座以采访形式进行，主持人是金融系主任，谈论的都是特别专业的内容。
姜梨不仅听着入迷，也看得入迷。
她觉得台上这个人有些眼熟，看着有些亲切。
一场讲座耗时一个小时，期间几次掌声如雷，看得出大家都很亢奋。
走出演讲厅时陆晴朗仍然一脸陶醉，“天啊，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我这么有钱得是多开朗的小女孩啊！”
李延序哼了一声，“胆小鬼，我就敢想。”
陆晴朗睨了他一眼，“你不用想，你家本来就有钱，我这种小镇姑娘跟你没得比。”
李延序无语凝噎，得嘞，他又踩雷了。
他就没见过比陆晴朗身上更多雷的人。
许长夏对他翻了个白眼，眼中的意味很明显：成也这张嘴，败也这张嘴。
姜梨没好气地笑看两个活宝。
突然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陌生中年男人，举止谦卑有礼。
“姜小姐，我是棠银棠总的高级特助，棠总想邀请您见一面，请问您方便吗？”
这位特助竟然没有任何港市口音，普通话标准得就像B市人。
加上这个棠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棠希筠说过她外公也在南方，难道……
许长夏有些警惕，见姜梨失神，捏了捏她的手。
姜梨回过神，“我男朋友可以一起去吗？”
特助微笑点头，“这边请。”
陆晴朗和李延序呆若木鸡，目送姜梨离去，猜测姜梨和这位大人物有什么关系，怎么想都想不通。
姜梨身上太多谜团了。
特助将俩人带到隐秘安静的会客室外，许长夏在路上仔细想了一番，对棠清泉的身份有了和姜梨一样的猜测，于是他停下脚步。
“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姜梨心照不宣地点头。
她正要进去时，刚好和从里头出来的人碰个正着。
姜梨说了声：“对不起。”
原来是那位因为顾池和原配离婚娶了棠希筠后，弃父姓改跟母姓的宋西野。
和姜梨对上视线的瞬间，宋西野愣了一秒，很快又恢复清隽的笑意。
“是我不小心，抱歉。”
他扶着门，侧身让姜梨进去。
再次抬头迎面碰上许长夏有些压迫感的视线，他也是淡淡一笑然后擦肩而过。
门的另一边，姜梨和棠清泉隔着五六米的距离，认真打量彼此，像在确认什么似的，双方都没有说话。
姜梨犹豫片刻，先行走上前打招呼，“您好，我是姜梨。”
棠清泉礼貌一笑，“我是你外公。”
姜梨怔了怔，“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我就是你的孙女？难道……”
“不，我没有做过基因检测，你是姜程的女儿，而且你和希筠很像，和我的妻子也很像。”
姜梨心下了然，她说不清自己什么感受，姜家都是吸血鬼，恨不得榨干她最后一丝价值然后去死，在她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会渴望正常的亲情，见到更多的家人，她是开心的。
然而棠希筠和姜家人对她说过太多这位外公的坏话，此刻她也心存疑虑。
“您找我有什么事？”
棠清泉有些恍惚，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见姜梨一面是为什么，大概只是想和一个跟自己有至亲血缘关系的人说说话。
“只是想跟你说说话，不用有压力。如果你有时间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往事，我也算不枉此行了。”
姜梨有些犹豫地低头看手机，想起许长夏还在外面等着。
棠清泉意会，“放心，不会让许家那小子等太久。”
她并不意外棠清泉知道许长夏，一是有钱人之间都相互认识，二是这位外公一定调查过她才会约见。
姜梨微微蹙起的眉心松开，和棠清泉面对面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特助送上两杯茶才离开会客室。
“B市那边的事都解决了吗？”
姜梨抬眸，无奈一笑，“您都知道了。你这么讨厌姜程，为什么愿意见我？”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姜程那样的人，更不是你妈那样的人。当年你妈才十八岁，开开心心地告诉我和一个男孩谈恋爱。我提议她大学毕业后再考虑这些，也物色了几个联姻对象，如果她觉得合适可以接触看看。可是她觉得联姻是多么老土的行为，反而觉得和姜程就是自由恋爱，很快未婚先孕有了你。我调查过姜家人，人品恶劣，连村里的人容不下他们一家，你妈不信我，只相信她的爱情。后来我拒绝资助她，是为了逼她离婚回家，孩子可以留着，但姜程绝对不能留。”
姜梨感到诧异，她一直都是对姜家和棠希筠不同的说法心存疑虑，也许棠清泉的说法可以串联起一起。
但转念一想，知道真相又如何，无法解释她妈妈抛弃她、她爸恨她的事实。
棠清泉留意到她有些萎靡，“姜梨，如果你因为这两个人失望难过，我劝你放下。当年为了给希筠一条回头路，我瞒住所有人，说希筠出国读书。没曾想她离开姜程后重新找到顾池，通过顾家四处散播我逼她嫁给老头获利，被我软禁在家六年的谣言，她知道我是要面子的，也断定我会忍气吞声。甚至最疼爱她的哥哥……也因为她……”
棠清泉语带哽咽，愈发激动，突然又停住了话茬。
姜梨不懂他为什么不继续说，她只知道这位老人心里有巨大的悲伤。
“我想说的是，如果你对你这位妈妈还抱有希望，那么我希望你尽早死心。她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离她远一点，我不希望你被她伤害。”
强烈的割裂感在姜梨的脑海中肆虐，这是她从来没听说过的版本，正在割裂她对妈妈仅存的一些美好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