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吻长夏》 第1章 夏日微醺 始于夏天，忠于夏天。 /2024.7 ———————— 滨海城市的夏天是黏腻的，就像恋人在密闭空间里抵死热吻，空气稀薄，连呼吸也变得灼热。 姜梨没谈过恋爱，所以这些感受是她的表妹兼闺蜜林央央告诉她的。 Uni KTV的自动玻璃门在开合之间，袭来阵阵热浪，等了有十分钟，还没见到林央央，姜梨忍不住蹙眉，一贯冷淡的表情变得难耐。 再热她也得受着，因为溪南离B市足够远，要毁掉她的人够不着这里。 ——YY：阿梨，我堵在路上了，没那么快，你先进去自个玩会儿 姜梨看到信息后，从冰柜拿了一瓶冰凉的矿泉水贴在脸上消暑，快速到前台开了个中房。 前台向她甜笑，给她指了个方向：“712号房，已经有服务员在那边等您了。” 姜梨点点头，穿过KTV的迷幻灯光长廊，直奔712包房。 果然，里头有服务员，只是服务员睡着了？？ 这家叫UNI的KTV很会来事儿，男制服是黑衬衫配黑西裤，刚一路走进来见着几个颜值高身材好的，但远没有眼前这个抢眼。 男人领带被扯松，露出锋利的喉结和些许锁骨，笼罩在微弱灯光下的皮肤极白，五官立体深邃，就像冬天里的雪山，雾蒙蒙。 额前的黑发凌乱，多了几分破碎的凌虐美感。 原本还挺长挺大的沙发，被他躺得有些憋屈。尽管衣服没有穿出膨胀的肌肉感，但也能感知到黑色面料底下的真材实料。 用林央央的话说，仙品。 姜梨不喜欢肌肉猛男，喜欢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眼前的男人很对她胃口。 姜梨眨巴眨巴眼睛，自言自语：“特殊服务？” 随着她的靠近，男人并没有醒来。 这时林央央的信息接二连三地发来。 ——YY：啊啊啊！前方发生重大事故……我可能来不了了，你是等我呢还是先回学校？ 姜梨在男人身边坐下，抿着唇给林央央回消息。 ——梨：「我的包房里来了个男人。」 ——YY：「什么样的男人？」 ——梨：「很好看，皮肤很白，睫毛很长……嘴巴看起来很好亲。」 ——YY：「亲亲看。」 姜梨很少一次对她讲这么多话，直觉告诉林央央，她对他感兴趣！ 姜梨瞪大了眼睛，竟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似乎感觉到姜梨灼热的注视，男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幽深的眼睛在暗黑的灯光下，眼神有些迷离。 这是大学城附近新开的KTV，来的都是学生，包房里还没有难闻的烟酒味。 所以她在男人起身时，清晰地嗅到好闻的木质香调混合青柠味。 就像夏天里的一道清爽的开胃菜。 “多少钱？” 男人晃了晃头，神智依然不太清醒的样子。 “什么？” 他声音有些浑厚低哑，很好听。 脑海中想起林央央跟她分享过的那些漫画的暧昧情节。 她想到，如果在耳边喘，应该会更好听。 光是这么想象了一下，姜梨脸颊已经有些发热。 “只是接吻，多少钱？” 男人面露疑惑，伸手抚向眼前的人。 其实他是喝多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和幻觉了，想摸一下眼前的人确认真实性。 结果看在姜梨眼里，这是同意的信号。 她伸出手和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十指相扣。 想起刚才的点评，她在心里补充一点，手很大，很温暖。 她另一手扯过他的领带，微凉的唇贴上男人温热的唇。 大概停留了两秒，一吻结束。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姜梨勾了勾唇角，捂住心脏的位置。 她兴奋的时候会心律不齐，这种反应很久没出现了。 还不错。 可惜是个木头美男，没有反应。 她从包里取出五百块放在玻璃桌上，头也不回地离开包房。 迷幻的音乐在耳边环绕，鼓点盖不住许长夏急促的心跳。 他只是因为被爸妈宣告上大学了要自力更生，分文不给地把他赶出家门，才会在大一开学几天后找了份KTV服务员的兼职。 大白天地好巧不巧遇见了高中同学聚会，是的，他没去，于是被闹着喝了好几杯洋酒，头脑发昏地随便进了包房睡着了。 然后，他被一个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女孩子强吻了。 许长夏看着玻璃桌上的钱，心情复杂，怒气值冉冉上升。 手机屏幕跳出几条信息暂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这种发信息的频率，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李延序发的。 ——序：哥刚被学姐告白了，不要太羡慕，这是哥应得的！ ——夏：我刚被强吻了 ——序：我草？！！！！说好的一起守护初吻呢？？你这个叛徒！！！！ ——序：是谁抢走了你死守了19年的初吻！！！！如实交代！ ——夏：女的，银白色头发，长得……就还行 ——序：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夏：不是 ——序：我明天过来，我要看看是哪个女的这么有本事！！！！ “……” 他也很想知道是谁，找到她一定饶不了她。 * 走出UNI，一股热浪袭来，姜梨还是适应不了，快速地上了一台刚好停下的出租车。 ——YY：阿梨，舅舅昨天发了好大火，家里被砸得不像样。我听着像是巩帆那小三在拱火，结果她也挨打了，真是痛快！ ——YY：溪南离B市两千公里，坐飞机要3小时才到，姜程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里来。 ——YY：阿梨，你跑得越远越好，别回来了。 姜梨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按黑了屏幕，淡淡地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 溪南大学是国内顶尖学府，但在她爸姜程眼里狗屁不是。 因为她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只是跟B市的理科省状元差了一分，被姜程打了一顿，还关了禁闭。 以姜梨的成绩，她在保送名单里。 以她的家世，应该出国读书。 但是省状元是姜程的心魔，当年他也只差了几分，这份心魔被转移到了子女身上。 他当年没做到的，他的子女一定要做到。 所以她要求姜梨必须参加高考。 “我砸了几百万在你身上，请了这么多名师给你辅导，你连省状元都没拿到！” 姜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以你平时的成绩，根本不可能会输！” 第三棍落下，姜梨像纸风筝一样扑落在地上。 她闷声硬扛，紧闭着眼睛。 如果不是白得像纸的小脸上直冒冷汗，旁人真以为她不觉得痛。 姜程是要面子的，每次打她都打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 最后一棍着实是重，连巩帆都吓了一跳。 “好了，姜梨没考好，咱们还有姜宇，他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十三岁的姜宇听见自己的名字，原本就煞白的脸更是阴沉，低着头应声：“是的爸爸，我一定会考到省状元的。”。 姜老太太拿着遥控器随意地切换节目：“跟她妈那贱人一个样，都是硬骨头，打死也不为过！” “就是就是，别气坏了身子。”巩帆好声好气地哄着。 姜老太太对姜梨骂骂咧咧的声音充斥着整座华丽的别墅。 姜程气得老脸涨红，喘着大气走向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往事总是在他看见姜梨那张跟她妈酷似的脸时涌上心头，十几年过去，那些屈辱依然历历在目。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整理衣袖上昂贵精致的袖扣。 “关禁闭一天，不准给饭她吃，开学前不准出门！” 佣人熟练地带着姜梨离开客厅。 杂物间里一片漆黑，下锁的声音异常清脆。 对姜梨而言，关在杂物间和关在房间区别不大，都是囚牢。 出不出门对她来说也没有区别，她没有朋友。高中同学毕业聚餐她也不可能去参加，毕竟，她一个都不认识。 她一如既往地没有反抗，不吵不闹地饿了24小时后被人扛回房间，家庭医生熟练地给她输葡萄糖和检查伤势。 在家躺了半个月，见姜梨能站起身，姜程马上在希尔顿酒店摆了一百桌筵席庆祝女儿考上B大。 只是在填志愿的截止时间前，偷偷改到了溪南大学，还在网上买了张假的B大录取通知书。 在开学前两天，她找了个准备开学要去买点东西的理由出了门。 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趁所有人不注意，离开了B市。 她什么都没带，只有一张身份证，孑然一身，沐浴在阳光底下，对着门口的摄像头挥了挥手，露出真心快乐的笑容。 姜程还是老了，都开学三天了才知道。 想起那场升学宴，每一声祝贺都像在打姜程的脸，这下子姜程该在朋友面前多没面子啊。 顿时姜梨心情就好了不少。 ——梨：央央，我终于活下来了。 ——YY：活着真的很好，你不要再做傻事了！ 姜梨闭眼抬头感受灼热的阳光，连这闷热的空气都没那么令人难受了。 因为这是她渴望已久的自由的气息啊。 第2章 酷哥是不良少年？ 闷热窒息的热空气，是台风来袭的前奏。历经一夜台风洗礼，清晨的天空蓝得干净，树叶被洗刷得锃亮，折射出斑驳的光，空气变得清爽，裹挟着夏天里最后一茬荔枝的甜香。 和大多数人的好心情相悖的是许长夏，昨天他在KTV摔了个狗吃屎，漂亮的脸挂了彩，脖子还睡落枕，贴着膏药，眼中带着厌倦和疏离，浑身气压低得生人勿近。 今天是学生会社团报名的时间，被征用来做报名区的篮球场人多得水泄不通。 从对面学校跑过来看热闹的李延序，发出聒噪的爆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昨天是被强吻了还是被强了？怎么这么惨啊！” 许长夏僵着脖子侧过身，无语地瞪他。 “老子想被强吻？别让我找到她，一定弄死她！” 李延序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副样子谁下得了嘴啊！” “滚，吵死了。” 许长夏没控制好声量，这副战损的造型搭配凶猛的吼叫声，着实把身边的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哪个不良少年在欺负人。 正好低头看手机的姜梨虽然没有吓到，但也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 比起姜程平时在家里打人骂人的动静，这不算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因为脖子疼，身高一米九的许长夏压根儿没办法低头，只感觉到前面有一颗银白色的头。 “许长夏，篮球社在那边！”李延序一惊一乍地拖着他往篮球社走，刚好姜梨的队伍向前移动，等许长夏转身找那颗银白色的时候，姜梨已经消失了。 ——YY：阿梨，你报什么社团？ ——梨：还没想好。我刚看到昨天那个男服务员了。 ——YY：尊嘟假嘟！溪南大学高材生在KTV卖身？！ ——梨：他受伤了，应该是个不良少年。 ——YY：……你不会招惹到校霸了吧 ——梨：不知道他打不打得过姜程 林央央OS：我以为你看上了别人的颜值，没想到看上的是武力值…… * 姜梨本来就没有特别明确喜欢哪个社团，在众多学长学姐的热情吆喝下，她选了最无人问津的推理社。 推理社社长岳悦是个精气神十足的大三学姐，她问了姜梨好几个问题，最后带着炽热的眼神问姜梨：“姜梨同学，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选择推理社呢？” 姜梨：“因为推理社人少，我社恐。” 被扎心的岳悦抽了抽嘴角。 原以为是个甜妹，没想到是个扎心直球。 溪南大学的社团撕得很激烈，才创立两年的推理社，是最没有地位的。 所以推理社不仅缺人，还缺一个吐气扬眉的机会！ 岳悦看了看社团里几个歪瓜裂枣，顿时觉得姜梨也没这么扎心了。 光是姜梨这颜值这身材，接下来得在学校引发多大的轰动啊！ 岳悦忘掉刚才的不愉快，在心里嘿嘿直笑。 “欢迎姜梨学妹加入~~~” 她身后的歪瓜裂枣们也笑开了花。 谁不喜欢好看的学妹啊？没人能拒绝姜梨这样的甜妹！ *小剧场 姜梨：嗯？谁是甜妹？ * “不良少年”许长夏凭借优异的身材硬件，在众多体育社团里成了抢手的热饽饽，最终他选了自己最擅长的篮球社团。 刚走出篮球场，他又碰见了那颗银白色的头，她正举着手机在拍头顶的树。 溪南大学是百年老校，最特色的是红砖绿瓦小洋楼，以及数不清的盘根错节的巨大古树。 披着齐腰银白色长发的女孩，穿着黑色露腰短上衣，搭配黑色A字裙，露出的皮肤白皙惹眼，和古朴的环境形成强烈的矛盾冲突美。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她，有的人仅仅一个背影就让人挪不开视线。 不包括现在还在嘴硬的许长夏。 许长夏正要走上前确认是不是昨天在uni强吻他的人，就被李延序使劲拖走。 “发什么呆，给老子爬！老子一定要带你去我们学校看看跟我告白的学姐！老子才没有说谎！” 许长夏额头青筋抽搐，强忍下怒气，眼睁睁地看着那颗银白色的头又消失在人海中。 李延序读的C大离溪南大学几百米，两人逛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李延序说的学姐，李延序气急败坏。 许长夏无语地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问人在哪里。 “我才拒绝了别人，又主动发信息问对方在哪里，这不是渣男吗？！” “行，男德典范。” 许长夏黑着一张脸，被昨天的吻闹得心情复杂。 眼看着太阳下山，许长夏饿得掉头就走。 “我要吃饭。” 两人又回到溪南大学食堂，原因很简单，因为C大的食堂出了名难吃，而溪南大学的食堂可是每年新生入学都要上一次美食热搜。 李延序还有个特殊才艺，就是八卦，点了一桌子吃的都塞不住他的嘴。 “我去，你们学校有新校花啦？好多人捞这个妹子啊，这也太好看了吧！” “嗯……”许长夏无语地敷衍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副鬼样还有人捞你！笑死老子了！” 李延序怼过来一张许长夏被偷拍的照片，哪怕战损和臭脸，还是能看出颜值超高。 许长夏像看傻子一样白了李延序一眼：“你爸爸帅也不是第一天的事情了，何必大惊小怪。” “你要是我爸，绝壁生不出我。拽得跟二百五似的，哪个女的敢靠近你！” 李延序说的倒是实话，许长夏是有一副好样貌，从小到大人见人夸。 但总是冷脸拽酷又不爱笑，连亲妈都嫌他不讨人喜欢，整天嚷嚷着当年要不是计划生育，一定要生个女儿。 听亲妈吐槽多了，慢慢地他都有心理阴影了，觉得女的都不喜欢他，多少有点负面情绪，干脆就冷酷到底，只要是女的都莫挨老子。 慢慢地真没没有女孩子敢靠近他，他成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神级人物。 只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生会偷偷往他抽屉塞情书和礼物，见识过被他举着书桌直接倒在垃圾桶里，吓得只敢远远地嗑他的颜。 好在许长夏家境好，成绩好，打篮球更是好，跟男的玩成了一片，不至于长出什么心理疾病。 总的来说还算是身心健康地长大了。 “你晚上还去uni上班吗？” Uni上班是工资高，但是风险也高。 许长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了看各类投资账户，嗯，还不是时候。 又看了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他决定省吃俭用加上蹭李延序的饭卡，再找一份轻松点的兼职，也能缓一段时间。 “休息，不去。” “嗷。”还不知道已经被许长夏赖上的李延序，乖乖地嗷了一声。 第3章 拒绝B大的那个拽姐 上了一上午的课，下午参加了推理社的迎新活动，姜梨恹恹地回到宿舍。 今日份社交量远远超过她这个躯体能承受的范围，连晚饭都没吃，快速洗了个澡就倒床上休眠。 另外三个舍友都不在，她睡得很沉。 晚上七点，灯被打开了。 “她不在？” “什么？” “D床。” “哦，可能吧。” 片刻后姜梨的床帘被拉开，灯光刺得姜梨眼睛难受。 “你在啊？在这儿怎么不说话。” 来人说话温温柔柔的，脸上化着无辜的清水妆，虽然笑着，但能看出不是真心友善。 姜梨蹙眉看她。 开学这一周以来，姜梨跟三个舍友总是分开活动，第一次这么齐人。 “有规定在宿舍一定要说话吗？”姜梨冷冷地说。 沈桦怔了怔，又爽朗地笑着说：“认识一下，我是沈桦，短头发的是陆晴朗，我们都是数学系的。高个子的是艺术系的叶柠。” 被点到名的人纷纷对姜梨打招呼。 姜梨依然低气压，对于沈桦的无礼感到不适。 “姜梨，数学系。” 陆晴朗脸色绯红，激动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是同班的，你是考上B大没去读，跟B市省状元只差1分的那个姜梨？” 空气瞬间凝滞。 姜梨没说话，唰地拉上床帘，快速地换了套衣服，利落地翻身下床，拿着手机就离开了宿舍。 “她……是不是讨厌我们啊……我只是想着一个宿舍的，应该搞好关系……” 隔音不好的宿舍门，依稀听见沈桦的茶言茶语。 姜梨并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她是想通了要放下心结，好好过日子，但没想过要改变自己的性格，去迎合别人的喜好。 从小到大，她都在看奶奶、巩帆和姜程的脸色过日子，像沈桦这种绿茶，比起她那继母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 因为小时候经常被关禁闭，大多数时候，姜梨感觉不到饥饿和疼痛，因此好几次低血糖晕倒。 所以一到饭点，林央央都会发信息来提醒。 ——YY：我的乖乖表姐~上报今晚的进食情况 姜梨抿了抿唇，才想起还没吃晚饭。 ——梨：在去吃饭的路上 ——YY：找到店了吗？我发现你们学校附近有一家书吧特别火，可以看书，可以去包房看电影，还有吃的！重点是有帅哥陪玩！ 下一条信息是定位【the moment】 ——梨：这书吧……是东北菜里的大乱炖？ ——YY：你竟然会开玩笑了，变化好大啊！！ 姜梨不会骑电驴，但她走路快，从学校去书吧一公里的距离，十分钟就走到。 穿过一片繁茂的粉色蔷薇和三角梅，一栋三层的老房子映入眼里，每一层都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透着令人放松的中性灯光。 姜梨推开木质院门，穿过柚子树、无尽夏、玫瑰、鸢尾等等花打造的花径时，听到猫叫声，那一声就俘获了姜梨的好感。 她喜欢这里。 林央央果然是最了解她的人。 感应门自动打开，一楼有一处开阔的空间正在播电影，前面坐着十来个人，大多是附近学校的学生，昏暗的环境下，有几对情侣明目张胆地脸贴着脸抱在一起。 一个年轻的女工作人员迎上前来悄声说：“欢迎欢迎，我叫小艾！你是来看电影还是看书？” 姜梨看了看价目单，点了个看电影的包房，还点了饮品和三明治。 “需要陪玩服务吗？我们书吧的头牌今晚还空着喔！”小艾声音清甜，尾音上翘，是个活力满满的人。 姜梨想到了林央央。 “可以。” 小艾带姜梨换了一次性拖鞋，软绵绵的脚感很好，这里独有的慵懒感也传染给了姜梨，紧绷的心情顿时有些柔软。 “不好意思今晚客人有点多，我暂时走不开，麻烦你自己坐电梯到三楼的水星房，陪玩小伙伴已经在三楼喽！”小艾双手合十，一脸歉意。 爱撒娇的萌妹谁能拒绝，姜梨也不能！ 她嗯了一声，坐上透明的观光电梯，透过玻璃看到一片漆黑暗夜，想到些不好的回忆，姜梨眉头紧蹙，来到亮着灯光的三楼，眉头才舒展开来。 然而，她点的头牌去哪了？ 第4章 在书吧点了个头牌 整个三楼都是玻璃屋顶，今晚月光很亮，透过玻璃屋顶洒下柔和的光辉，清楚可见星月交织。 白色墙上镶嵌了星星点点的小灯还原银河星际，每个房间都以星球命名，老板大概是个天文爱好者。 姜梨走到最里面的水星房，凉爽的空调扑面而来，每个毛孔都感到舒坦。 这么多年关禁闭的经验，培养了姜梨在黑暗环境下的好视力，她一眼就看见黑色皮沙发上靠着一个男人。 姜梨有些错愕。 是她在uni里“消费”过的那个男服务员。 她轻轻地坐在沙发上，借着月亮的微光，仔细地用眼睛临摹男人精致的五官。 男人今天没有穿制服，穿着休闲的白色短袖和黑裤。 失去了衣物遮掩的手臂紧实有力，青筋蜿蜒，指向修长的指尖。 他微微仰头，嘴唇微张，这是一个很适合接吻的姿势。 又来了，心律不齐的感觉又来了。 姜梨平静了很久很久的心境，在遇到这个男人后两度有了狂乱的节奏。 她用手捂住心脏跳动的位置，生怕在这静谧的空间里，男人会被她汹涌的心跳声吵醒。 惊醒许长夏的不是姜梨的心跳声，而是陌生的香气。 对上印象模糊的脸，许长夏警觉地坐起身。 他不太确定她是不是在uni强吻他的那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你是天上掉下来的天使吗？为什么总是在我面前睡着。” 姜梨歪着头，眼睛亮晶晶地，没什么表情，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兴奋。 天……使？许长夏脸上一热，怎么会有女的形容男的是……天使。 他妈妈说他是老天爷派来报仇的，同学说他是没有感情的学习机，老师喜欢他又没那么喜欢他，毕竟管不着他，连兄弟伙都说他臭脾气冷脸王。 眼前这个女的两次主动接近他，还说他是天使。 许长夏在见到姜梨的瞬间闪过一丝怒火，又因为被姜梨的发言杀个措手不及。 他按捺住有些紧张的情绪，悄悄攥紧了拳头。 “我不是什么天使，你……是水星房的客人？” 刚睡醒的嗓音还有点沙哑，在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有些暧昧。 “嗯。”姜梨点头。 他站起身，在中控台打开星光模式，星星点点的光辉洒落。 随后他再打开投影仪，做好一个员工该做的事情。 姜梨见他回避自己的眼神和话题，直直地把他逼向墙边。 “你是谁？是uni的服务员？校霸？书吧头牌？” 许长夏嗅见姜梨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气正向自己逐步逼近，他脸色冷静，其实内心早已慌得一批，被逼得节节后退，直至后背贴上冰凉的墙壁，眼前的人才停下脚步，两人之间剩下不到20厘米的距离。 姜梨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许长夏，势必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书吧头牌？小艾姐是这样说的吗？！”许长夏满脸不高兴，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才来上了两天班就成了书吧头牌。 姜梨不解地歪了歪头，随后伸出微凉的手握住许长夏下颌线清晰的下巴。 “你还没回答我。” 这人！这人怎么动手动手动脚……不对，她还对他动嘴了。 许长夏心跳快得快要冲出身体，条件反射地推开姜梨的手，侧着身退出姜梨的禁锢，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 “我去帮你拿吃的上来。”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出了包房。 观光电梯里，许长夏有些无力地靠着玻璃，额头和鼻尖生出微汗。 明明没做什么，总觉得自己被她做了很多事情。 许长夏从小到大应付过很多女的，有撒泼打滚的，有撒娇卖萌的，也有性感冶艳送上门的，轻则只需要冷脸，重则只要发一次火，女人都会被吓跑。 可是姜梨这种直球式发言，脸皮厚还不怕他的，让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把他整懵了。 这女人太可怕了，她如果不是情场老手，那就是天生的撩汉好手，他完全招架不住。 包房里的姜梨有些不解，内心有些难受。 ——YY：怎样？体验感怎样？陪玩的人帅不帅？ ——梨：他不喜欢我。 舍友不喜欢她，她一点都不难受，许长夏表现出来的疏远，她却有点难受。从小到大接触的人不多，她是个直球选手，玩不来弯弯绕绕的猜心游戏，这让她感到费解。 ——YY：他？？他是谁？ ——梨：我在书吧点的头牌，是uni的那个服务员 ——YY：！！！！！ ——YY：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啊？！ ——YY：既然是陪玩的，你就使劲玩呗，管他喜不喜欢你！再说你这么好看，被你玩是他的荣幸，我的姐妹只管享受就是了！ 有道理，姜梨觉得林央央的话很有说服力。 高大颀长的男人再次回到水星房，在姜梨灼热的注视下，眼神疯狂躲闪。 “桃子汁和三文治。”他把食物放在茶几上，拿起遥控器回到姜梨身边。 “想看什么电影？” 姜梨想了想：“《赎罪》。” 许长夏操作熟练地调出电影，完成一整套流程后，闲下来了更不知道该做什么缓解紧张的氛围。 重点是，他觉得只有他一个人在紧张，姜梨从容自在得不像样，一直用眼神遛他。 但是他表情一如既往地冷酷，看不出紧张，看在姜梨眼里，像是疏远。 “你坐下来，陪我看。”姜梨扯了扯他的衣角，许长夏条件反射地闪躲了一下，随后才坐下来。 “你好像猫。” 许长夏不解地看向姜梨：“为什么？” “猫受到惊吓的时候，全身的毛都会竖起来。很可爱。”姜梨认真地盯着他说，很可爱。 许长夏脸上又是一阵发烫。 一个大男人被形容像猫，还被夸可爱，他竟然没有生气，还感到脸红心跳。 他一定是疯了。 得亏这里光线暗，不然他的心事无处可躲。 电影演到一个暧昧的午后，女主塞西莉亚跳进水池里捞花瓶，男主罗比看着浑身湿透的她，微红的脸上流露出少年青涩的心事。 画面很唯美，女主的绿色裙子令人印象深刻。 “好看吗？” “嗯？什么？”姜梨安静了很久，许长夏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话。 “我好看吗？”姜梨凑近他。 许长夏被姜梨的大胆发言吓到呛着了，咳嗽了两声：“……好看。” “那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不看我？”姜梨再次伸手摆正他的脸，逼他直视自己。 女孩微凉的手贴在他的脸上，这下子虽然没看见他的脸红，但一定能感觉到异常的发烫。许长夏觉得自己像是没穿衣服，心事暴露无遗。 “我是溪南大学数学系的姜梨。你呢？” 许长夏乖乖地回答：“计算机系，许长夏。” “长夏是夏天的意思，你是夏天出生的吗？” 许长夏说：“冬天，夏天是我爸妈在一起的季节。” 招架不住，根本招架不住！ “所以……你很缺钱？为什么在uni出卖色相？还要到书吧来当头牌。”姜梨的大拇指摩挲着他锋利的下颌线，缓缓地移向他的唇角。 许长夏的心跳炸裂到极致，大脑濒临宕机，姜梨问什么，他完全没有过大脑地直直回答。 “缺钱，没卖色，只是兼职服务员。然后被你亲了。” 说话间唇瓣蠕动，蹭在微凉的手指上，像是一次又一次地亲吻姜梨的手指。 姜梨收回手指。 “哦，加个微信。把你的班表发给我。” 从姜梨的魔掌中逃脱出来的许长夏，恢复了自主呼吸，微微手抖着调出二维码，和姜梨加上了好友，顺从地把班表发给了她。 “要查寝了，我先回去了。” 许长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the moment位于小巷里，外面光线不是特别好。 “嗯，送你出去打车。” 他想，自己纯粹是出于礼貌。 姜梨倒是有些错愕。 许长夏说送出去打车是因为他还有收尾的工作，另外他平时住在学校附近自己买的别墅，他不需要回学校。 到楼下时，面对小艾欲言又止的好奇脸，他有些不自在地说了句：“我出去五分钟。” 等许长夏远远地目送人上了车，他折返回店里时，小艾还是一脸吃瓜地看着他。 “……” 许长夏假装淡定没看见，回三楼收拾。 他站在水星房门口，脑补了一出女妖精调戏书生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的戏码。 只留下一股甜甜的桃子香，和他还没收拾好的心跳。 第5章 他有反应了，他社死了 许长夏知道姜梨也是溪南大的学生后，走在学校都会不自觉地四处张望，看能不能找到那颗银白色的身影。 “Hello？溪南酷哥的魂被哪个小妖精勾走了？”李延序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被戳中心事的许长夏咳了咳，多少有些恼羞成怒地骂他：“你烦不烦啊，自己学校的社团不参加，跑来我们学校参加篮球社？你没事吧？？” 李延序是顶级社牛，许长夏的好人缘一半都靠李延序拉拢来的。 李延序一把搂住大三的篮球社社长方扬，自来熟地说：“我们方社长特批的，你有什么意见？” 方扬不好意思地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没什么是一顿麦当劳解决不了的，何况他请我吃了两顿啊！” “……”没出息的，许长夏暗地里吐槽。 训练过后，许长夏去了 the moment上班，没见着姜梨，有些庆幸，因为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从小到大，他的人生一直都很稳，富裕的家庭，健全的家庭关系，稳居上游的成绩，稳定的朋友圈子，他喜欢做的IT研发也算是游刃有余。 姜梨就像一颗不定时降落的炸弹，轻轻松松就把他点燃，不管灭火就消失了。 见不到最好。 他是这样想的，但是心头萦绕的微小失落感是怎么回事？ 玻璃门自动打开，进来了两个女的，两人点东西的时候一直用眼神瞟他，手肘撞来撞去的。 许长夏很熟悉这种操作，赶在对方开口之前撤离。没想到两个女孩比他更快。 “帅哥，陪玩服务……可以点你吗？” 许长夏低头按了几下手机，敷衍地说：“我打杂的，不陪玩。” 小艾在后头啧了一声，这还挑起客人来了？ 许长夏坐在前台实在是太张扬了，今晚来的客人都要点他一次，他干脆戴上口罩和帽子。 他点开姜梨的聊天框，头像是一颗泡在水里的梨子，朋友圈都是一些有氛围感、抽象的照片，没有配文。不过那些图看着像是她拍的。 跟她这个人一样神秘，令人好奇。 聊天对话框停留在几天前他发的排班表，跟他对她的了解一样空白。 闲得蛋疼的李延序跑来the moment消费，为许头牌充值了一千块钱，成功和小艾老板打成了一片。 许长夏有时候真的很佩服李延序的社牛属性，如果是他，应该很快就能和姜梨混熟。 不对，李延序那样的中央空调，姜梨才看不上。 疯了，姜梨看上谁关他什么事？许长夏烦躁地把一头浓密的黑发抓得乱糟糟，表情愈发地臭。 “不是……你们学校的告白墙怎么整得像新校花的个人写真集似的，每天都有路透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女团上班路透呢！” 李延序又开启了八卦模式，小艾在旁边也听得津津乐道。 小艾看着眼熟，越看越眼熟，主要是这张脸谁见了都忘不掉。 “诶？这不是早几天来找我们许头牌消费的女孩子吗？” 许长夏心头一动，不动声色地挪向李延序身后，偷瞄他的手机，果然一头惹眼的银白色长发映入眼中。 原来姜梨就是新校花？怎么这么多人捞她，一个个都打的什么算盘？！ “你不知道那天她走进店里的时候我有多震惊，这长相这身材，对我的眼睛太友好了。我恨不得自己才是头牌，对她一对一贴身服务！” 小艾语出惊人，而真正和姜梨一对一服务地许长夏心虚地摸摸发烫的耳朵。 她好像……的确挺好看的。 跟她对视真的有点压力，很想挪开视线，又很想再看一眼。 “人家是才貌双全，她早就保送B大了，据说是为了冲省状元才参加高考。可惜啊，跟理科省状元差了一分，B大数学系明明录取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来了溪南大学，可把你们李校长得意坏了！” 许长夏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漂亮得不像真人就算了，还是个顶级学霸。 溪南大学是很好，但B大才是数学系学子的梦想啊。 差距一下子上来了，许长夏心里特别没底。 思及此处，许长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人家只是把自己当“消费品”，压根儿没别的心思，自己已经不值钱地想了这么多。 “她为什么不去B大啊？有什么八卦吗？？” 今晚客人不多，小艾兴致勃勃地想要听更多八卦打发时间。 李延序挠了挠头：“不知道呀，不过我们班有人跟她是同校的，据说她很少到学校来，她爸砸了几百万请名师辅导，家里是顶有钱的。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许长夏抿了抿唇，走出花园，给亲爸打了个电话。 “爸，你有多少钱身家？公司现在值多少钱？我什么时候方便继承？” “……你老子还没死，你就开始觊觎老子的财产了？滚！”电话被无情挂断。 许长夏习惯了亲爸的无情，并没有被影响心情。 目前感觉唯一可以拿来比的就是自己的颜值和家产了，虽然脑子不够姜梨的好，但也不至于差距太大。 再看看无声无息的对话框，刚燃起的底气又销声匿迹。 呵，人家对他根本没想法。 * 因为台风突袭，军训推迟了一周，顶着溪南市38度的高温，以及海边汹涌不断的热浪，新鲜的大学生们要接受长达两周的高温天气正面反面360度炙烤了。 短短的半天时间，已经有五个学生中暑，再无情的教官也害怕出人命，纷纷为自己带的班抢夺树荫。 姜梨所在的班级很悲惨地没抢到树荫，只能顶着大太阳硬扛。 个子最高、体育细胞最发达的许长夏站在最前头带队，一眼就看见一百米开外，同样在女生堆里个子最高、站在最前头的姜梨。 两列队伍位于正对面，两人隔着热浪遥遥相望。 只是看了大半天，发现她手脚愈发虚浮，状态愈发不对劲。 被关在家里学习的那些年，姜梨很渴望阳光，一周一次的体育课、骑术课是她最喜欢的。 可是现在她不渴望了，因为阳光来得太直接，太凶猛，她有些喘不上气。 教官喊解散休息的时候，她摇摇晃晃地走向树荫，一旁的陆晴朗果断地伸出手要扶姜梨，被沈桦赖上了。 “晴朗……我……我好晕啊……” 姜梨无力地瞥了沈桦一眼。 陆晴朗一边扶着沈桦，一边关心姜梨：“姜梨，喝点水吧？” 她的水刚递过去，脸色白得像纸的姜梨就倒下了。 “姜梨！” 身边的同学们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有一个快出幻影的男人接住了姜梨，动作利落地抱起姜梨冲向医护室。 医护室躺满了人，女校医急得直吐槽。 “又一个啊？我的天啊！这鬼天气就别搞什么军训了，真是的！不够床了，你抱着她坐在椅子上！我先给她喂药！” 许长夏一张帅脸绷得紧紧的，叛逆至极的人破天荒地听从校医吩咐。 校医拉上屏风后，在姜梨额头敷了冰凉的退热贴，又拿来一盆水和毛巾，递给陆晴朗。 “要给她物理降温，快点把她的外衣脱掉，用湿毛巾擦拭上半身。” “好好好！我来！”陆晴朗手脚麻利地解开姜梨身上的迷彩服，突然反应过来，抱着姜梨的是男的！！ 许长夏冷着一张脸，淡定地闭上眼睛：“我不看，你来弄。” 陆晴朗知道许长夏，告白墙上最多人捞的就是他和姜梨。话虽如此，防人之心不可无，下一秒，许长夏头上被罩住了一件衣服。 “……”许长夏表示，干得好。 褪去上衣的姜梨，软若无骨地躺在许长夏怀里，带着薄茧的手触及女孩的皮肤，手感就像摸到一块嫩豆腐，滑得不像样，在他心头泛起阵阵酥麻，疯狂考验着许长夏的定力。 他在心里默念无数遍阿弥陀佛后，姜梨终于醒了。 “我想喝水……” “来来来，慢点喝。我去叫校医。” 陆晴朗扶着她坐直一些，喂了点水，然后出去找校医。 姜梨这一系列动作其实是在许长夏怀里蹭动，这下子念再多遍阿弥陀佛都没用了。 姜梨的声音，姜梨的触感，姜梨身上的香气，姜梨在uni亲他的模样，合在一起就是顶级的动情催化剂。 身体的反应来得如此之快，许长夏社死了，社死在9月份38度的酷暑里。 他想起一句话，面对喜欢的人，身体的反应最诚实。 怀里的人察觉到了什么，闻到熟悉的混合着木质香调的青柠味，对于这个男人的身份，心里已有了结论。 姜梨果断地扯下罩在男人头上的迷彩服。 许长夏立刻用手臂挡住眼睛，也挡住脸上的红晕。 然而红得滴血的耳垂暴露了他内心最底层的恶劣思想。 “你穿好了没。”哑得不像样的声音响起。 姜梨忍不住笑了下，恶作剧地凑到他耳边：“你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温热的呼吸，纯真俏皮又带着魅惑笑意的声音，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人笑，极致挑战许长夏的底线。 第6章 姜梨你别穿白裙子 不，他已经没有底线了，他的无耻，他身为男人最卑劣原始的反应，都被姜梨看到了。 不过听到姜梨已经有力气逗他，想必已经好多了，在羞愧的同时又有些庆幸，她没事了就好。 面对姜梨的挑衅，他劝告自己，自己是个男人，怎么能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于是他放下手臂，睁眼瞬间对上姜梨有些湿润的眼睛，她微微抬头看她，白皙细腻的手指正在不紧不慢地扣扣子。 视觉冲击，绝了。许长夏知道自己栽了。 他生怕自己有更禽兽的反应，单手箍住姜梨的细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身，换姜梨坐下。 “校医来了！”陆晴朗人没到声音已经到了。 许长夏闻言转身离去，酷酷地丢下一句：“有事打电话给我，电话号码发给你了。” 片刻后，姜梨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耳后根，有些发烫。 * 得知姜梨中暑，林央央急得当晚就在姜梨学校旁边订了酒店，打了半小时的车来找姜梨。 虽然都在溪南，但林央央的学校在郊区，而且学校管得特别严，没办法经常来找姜梨。 林央央穿着一身多巴胺色彩的衣服，顶着一头粉色的中长发，来来回回地踱步，显得特别惹眼。 一看见穿着一身白色宽松连衣裙的姜梨，林央央生猛地扑了上去。 “阿梨阿梨！你没事吧！” 姜梨浑身僵硬，任由林央央抱着，她又松开手，掐住姜梨脸上的肉。 “怎么一周不见，你的脸都没肉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姜梨的皮肤泛起一圈鸡皮疙瘩，好像还是没办法和人过于亲密地接触，哪怕是已经努力适应了十九年的林央央，她还得再适应一下。 “现在去吃饭。” 姜梨知道林央央最担心她的三餐，干脆带她去吃饭，让她安心。 “好！你要带我去哪里吃？”听到姜梨主动说吃饭，她是开心的。 “ the moment。”姜梨边说边带路。 林央央意识到刚才自己有点太激动，可能把她这表姐吓到了，这下子小心翼翼地拽着她一点衣角，重新一点一点地拉近距离。 想到林央央不喜欢走路，她指了指路边的共享电动车。 “央央，你会骑吗？” 林央央用力点点头，操作熟练地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戴好头盔后朝姜梨招了招手。 “走，老表带你兜风！” 然后她又回过头说：“来，抱着我的腰！” 姜梨犹豫了几秒，把手搭了上去，林央央抓住她两只手，把她纤细的腰围了一圈：“扶好了哦！” 她点点头，在后头给林央央指路。 林央央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姜梨的手臂，在黑夜里白得刺眼，又纤细得脆弱，忍不住鼻头一酸。 姜梨大多数时候都穿黑色或者白色衣服，林央央其实特别怕看见姜梨穿白色连衣裙。 因为会让她想起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舅舅打姜梨的画面。 十二岁以前，她每年只能在暑假和寒假的时候见到姜梨。 小女孩都喜欢洋娃娃，她很喜欢姜梨这个比她大100天的表姐，因为她长得特别漂亮，像个洋娃娃似的，看一眼就挪不开视线。 正常人被人狂热地盯着，铁定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姜梨没有反应，偶尔跟她对视一下，就淡淡地移开视线。 林央央回想起来，她没有在姜梨脸上看过任何表情变化，最多是蹙眉，抿唇。 也许是出于血缘，也许是天生的好感，她就是喜欢姜梨，很想靠近她。 “妈妈，阿梨为什么不能跟我玩？” 林母嘘了一声：“你姐姐要学习，没空跟你这个皮猴子玩。” “姐姐不是跟我一个学校吗？初一都开学一个月了，我怎么没见过她去上学？” “因为你舅舅花了几百万请老师给阿梨一对一辅导，以后阿梨是要考B大的，你呢，一天到晚只会玩。” 林母白了在怀里撒娇的女儿一眼。 林央央不解，手机都顾不上玩了。 “玩跟学习不冲突呀！姐姐太可怜了，一天到晚在家里学习。” 她暗自在心里下了决定，趁着姜程开车出去，偷偷敲响了姜梨的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一张精致到令人失语的脸，搭配着没有灵魂的眼神，就像一个精致的娃娃。 姜梨只是歪头看她，没有说话。 “姐姐，我们出去玩好不好？我喜欢的歌手在B广场开live，一起去看！” 漂亮的玩偶瞪大了眼睛，而且会说话了：“我爸不准我出门。” 怎么会有人声音也这么好听，林央央圆润的脸蛋浮上了红晕。 “我们翻墙出去，我刚去考察了路线，从你阳台爬树下去就好了！” 姜梨迟疑地思考着。 “我保证不会被发现的，我家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两个小时我们就回来！” 姜梨终于点了点头。 林央央每年寒暑假都被送回农村老家放风，带着全村的孩子爬树玩水，压根儿不像城里娇养的。 事实上她家本来就是农村的，靠着舅舅姜程发家，所以她林母特别听哥哥的话，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姜梨做过最激烈的运动就是一周一次的骑术课，对于爬树毫无经验，只凭直觉往下爬。 两人跳下树的瞬间，姜梨心跳骤然加速，兴奋得指尖都有些发麻，苍白的小脸也染上了红晕，两人不由自主地相视一笑。 姜梨不笑的时候像洋娃娃，笑起来像仙女，把林央央看懵了。 这一天，姜梨第一次到闹市玩耍，第一次看live，第一次自己亲自花钱买东西。 “阿梨，你试试这条白裙子，一定好看得像小仙女！” 姜梨点点头，乖乖地任由林央央打扮自己，满足了林央央玩洋娃娃的想法。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事故，路上堵了好一会儿，导致两人到姜家的时间超过了预期的两小时。 姜梨心里着急，自个先回家，刚进门就碰见了气压极低的姜程。 “去哪了？谁带你出去的？” 姜程戴着金丝眼镜，站起身时扶了扶镜框，仔细看才会发现他埋藏在眼底的暴戾。 “女孩子家家的到处乱跑，被人拐走了可怎么办。你要是个儿子，想去哪去哪，可惜啊，你妈就是生女儿的贱命。” 姜梨奶奶戴着老花镜看电视，对姜梨外出的表现很不满。 “你六岁那年，你妈就是这样出了门再也没有回来。她嫌我穷，嫌我没考上省状元，你是想学她吗？啊？” 小孩手臂粗的木棍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姜梨背上，姜梨一声不吭，纹丝不动地受着。 林央央站在大门外，被吓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要冲过去护住姜梨，就被妈妈捂住了嘴巴，拖回自家车上。 她看见舅舅一边怒吼，一边用木棍打姜梨，打在林央央送的白色连衣裙上，很快瘦削的身子像纸片一样扑倒在地上。 她一动不动的，像是被打晕了。 林母问林央央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如果姜梨供出林央央，姜程不知道会怎么惩罚林家。 她明明跟姜程的司机打听过，姜程要6点钟才回来，怎么5点就到家了。 后来她才知道，是姜梨的后妈巩帆想办法把人引回来的。 在这座华丽的别墅里，住满了想要将姜梨生剥活吞的人。 这件事十二岁的林央央心里落下了阴影，以至于这些年来，林央央还会梦到那一天，醒来马上联系姜梨，确认她还活着，慢慢地关心姜梨就成了习惯。 第7章 这小子很有服务意识 央央？”姜梨站在林央央面前挥了挥手，林央央回过神来。 还好还好，眼前站着的是鲜活的、自由的姜梨。 “我刚才饿得灵魂出走了，你信吗？” 她笑了笑，露出可爱的虎牙，用一贯的不正经来转移话题。 姜梨习惯了林央央跳脱的思维，敷衍地点点头。 穿过花径时，姜梨又听到了猫叫声。 “有一只白色的猫。” “嗯？哪呢？？”林央央猫着背在柚子树下扒拉花径，白猫跳了出来，防备地看着两人。 随后它像是自己安抚好了自己，主动走向姜梨，在她裸露的脚踝上蹭痒痒。 “噗嗤，许长夏？”姜梨想到了特别不经逗的许长夏。 “许长夏？？谁啊？？” 林央央很吃惊，姜梨不仅有明显的情绪变化，而且还认识了新朋友。 一道有磁性的低沉声音自身后传来：“许长夏，是我。” 姜梨转过身，看了一眼许长夏，才对上一脸疑惑的林央央：“就是他，在uni跟我接吻的人。” 姜梨的话宛如平地一声巨雷，惊得现场一片寂静。 许长夏大脑瞬间宕机，一股血气涌上头，耳垂泛起显眼的红色，尴尬地咳了咳。 而林央央和许长夏身边的李延序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语不成句。 姜梨真是好样的，一句话把三个人炸成化石，自个倒是施施然地蹲下撸猫。 第一个恢复理智的是林央央，眼神并不友善地瞥了许长夏一眼，拖着姜梨逃离现场。 人都走了，李延序才放慢镜头似地爆出一句脏话：“卧……超……” “你说的竟然是真的？你跟那个小仙女接吻了？你小子闷声干大事啊！你们怎么认识的啊？？什么关系啊？……” 还没有从姜梨的直球式发言中回神的许长夏，佯装冷静地走进 the moment，回避李延序的十万个为什么。 姜梨和林央央在前台点东西，小艾见许长夏也来了，问姜梨：“还是水星房喔！需要陪玩吗？” 姜梨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许长夏：“他。” 许长夏咳了咳，对李延序因为好奇心没被满足而用眼神疯狂拷问的死样视若无睹，只说先上去水星房开空调。 林央央那边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打发姜梨先上去，逮着李延序打听消息。 “哥们，有点事情跟你聊一下。” 李延序被酷飒潮妹搭讪，牛皮般厚的脸皮也红了红，结结巴巴地应下了。 水星房内，许长夏站在空调下吹风，吹散脸上的热意。 殊不知身后贴上来一阵温热香气，一只白皙的手臂从他身后落在空调柜机按键上，发出叮叮叮的操作声。 “有点冷。” 许长夏呼吸一滞，随着姜梨的退去又恢复了自主呼吸。 调个空调，贴这么近做什么！许长夏心里在咆哮。 姜梨坐在沙发上，对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许长夏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坐在她身旁。 随后又暗骂自己为什么这么听话，被骂了19年的反骨，在姜梨面前通通剔除，乖得像等着主人安抚的狗。 “看什么电影？”许长夏拿起遥控器问姜梨。 姜梨思考了一会儿，决定把难题交给他：“想看爱情的。” 目前友情和亲情她有林央央了，她想了解一下爱情，学一下怎么谈恋爱。 许长夏顿了顿，知识盲区了，他一个IT男，平时哪有什么机会看爱情电影。 他点开豆瓣爱情电影榜单翻了一圈，选了部《爱在黎明破晓前》。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部电影是三部曲，他希望姜梨还来看剩下的两部。 林央央和李延序回来了，刚好赶场开场。 经过她李延序的严打拷问，得知许长夏“疑似”一个家境殷实、成绩优异、洁身自好的好男人，为此她对许长夏退去了些许敌意，进入观察模式——坐在后面一排的沙发上暗中观察。 至于为什么是“疑似”，大概是因为男人的嘴不能全信，她还得自己考察一番。 她的乖乖表姐，由她来守护！ 的确李延序是有所保留的，因为许长夏家庭背景比较特殊，所以没有把他的实力完全透露。 前方两个人保持着半米的距离，期间许长夏下楼取她们点的食物，姜梨喝了一口桃子汁，许长夏就递上一张纸。 室内温度越来越冷，他很快就察觉到姜梨冷了，将空调调高一度，还给她递过一张毯子。 林央央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这小子还挺有服务意识。 “卧……超，许长夏也有这么贴心的一面啊？敢情我们十九年的光屁屁友情，都比不上一个刚认识几天的小仙女？我的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李延序愤恨地咬着吸管小声吐槽，结果还是被许长夏送了个眼刀。 ——再吵把你丢出去。 李延序一噎，他看懂了他好兄弟的死亡恐吓了！他甚至在小仙女面前收敛了他的臭脾气！装得人模狗样的，他怎么就不知道许长夏是个隐藏式的巨型恋爱脑？？ 电影男女主从在火车上偶遇开始，两人开启了絮絮叨叨的唠嗑模式，也没啥场景变化或者明显的情绪起伏，很快就把林央央和李延序哄睡了。 姜梨倒是看得入迷，就像一部空白的电脑，在疯狂吸收知识。 两个就像生来默契的陌生人，在欧洲的火车上相遇，在短暂的旅程中分享自己过去的生活和未来的梦想，一次又一次地为这场邂逅延长，甚至彻夜未眠，只是简单的对话就能触动彼此的灵魂。 却在黎明到来之前，两个陌生人如同最初的默契一般，默契地最后一次眼神交汇，擦肩而过。 噢……原来这就是一见钟情。 噢……原来爱情的节奏这么快。 噢……原来爱情这么脆弱。 许长夏一边看电影，一边观察姜梨的反应。姜梨的存在对他就是最大的吸引力，他无法忽视。 大多数时候姜梨都没有表情，然而此刻他发现姜梨在蹙眉。 “怎么了？” 姜梨轻咬着吸管，抬眸看他：“他们，喜欢彼此吗？” 许长夏认真地想了想，虽然他自己没有恋爱经验，但是他爸妈、阿公阿婆、爷爷奶奶还有身边的亲戚，结婚多年依然幸福甜蜜，他倒是耳濡目染。 “喜欢的，如果不喜欢，不会浪费时间在对方身上。” 比如他从来不会做浪费时间的事。 许长夏家祖上好几代都是当官的，到了他爷爷这一辈被送出国读书，回国后开始做生意，从小耳濡目染，他也会跟着学做一些投资。 他眼光很好，看人和投资一样，他很少看走眼。 如果一件事在早期就能预知付出和收获不对等，哪怕只有一些不确定性。 比如爱情。 “那他们为什么舍得分开？”姜梨的声音很轻，许长夏有些听不清，离她近了些。 “什么？” 姜梨放下杯子，跪在沙发上，贴在他耳畔说：“彼此喜欢，不是应该抵死缠绵，不舍得分开吗？” 分不清是呼吸太灼热，还是姜梨的话太直白，许长夏的左耳被她的呼吸烫到了。 他不敢看她，生怕自己绷得很好的情绪，在她湿润的眼眸中一秒倾泻，于是佯装淡定地说：“刚才电影里不是说了吗？一切都会死去，这是一种接受。” 姜梨一怔，直起身子，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喝她的桃子汁，一直到演职员表播完，她都没再说话。 林央央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啊，看完了，走走走，回酒店睡觉。” 李延序也伸了个懒腰：“你们今晚住酒店啊？我开车了，送你们呗。” 姜梨径直走出水星房，许长夏隐约察觉到姜梨气场不对，真的跟陌生人似的，也再没给许长夏一个眼神，消费完就走。 “阿梨等等我！不用送了，我们订的酒店就在附近！”林央央着急地挥了挥手告别，飞速地追上姜梨。 他有些颓靡，刚才他用电影里的对白回答姜梨，但并不是他自己的想法。 那么他自己的想法，就像今晚的月光，朦朦胧胧，半遮半掩，连自己都看不清楚。 许长夏站在玻璃门后，玻璃门自动开合了几个回合，他都还没回过神来。 “站那儿干嘛，当门神啊，小心被门夹死。” 小艾拿着菜单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她的甜只对女生发射，对男人毫不留情。 会不会被门夹死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还有下一回，他可能会被姜梨玩死。 做事一向果断的他觉得有些话必须告诉姜梨，不能被动地等到下一回。 这一次，他不想被顾虑所束缚，决定放任自己的内心。 第8章 许长夏是条碎碎冰 许长夏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仗着腿长，三步两步走出门。 “你去哪啊！” “帮我收拾一下水星房，我去追个人。” “敢情我就是你追妻路上的大怨种呗？”李延序，自我定位很清晰的大怨种。 刚走出小巷子，看见姜梨正要上出租车，他怕她走，果断地冲上去拉住她的手。 “我有话要跟你说，可不可以给我五分钟的时间。” 姜梨突然被抓住手，条件反射就是想反抗，回过头发现是许长夏后，莫名地止住了反抗的冲动。 “干嘛去？”林央央在车里探头问。 “你可以先走吗？我等下送姜梨回去。” 许长夏知道女孩子一个人走不安全，马上把李延序喊了下来，让他送林央央一程。 “阿梨，你可以吗？”林央央还是有些担心。 姜梨嗯了一声，跟她挥手。 李延序心有不甘地给许长夏发信息。 ——序：我的车还在 the moment呢，我等下自己打车回来接自己的车是吧？我就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大怨种兄弟对吧？？？？？ 可是此刻的许长夏没空管他的胡言乱语。 他牵着姜梨的手来到巷子里，灯光有些昏黄，但足以看清彼此的表情。 姜梨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像缀满了星星。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姜梨有些意外，很少有人能发现她隐晦的情绪波动，许长夏这个人，似乎一直在打破她的一些规则。 “嗯。”姜梨坦白地点头，她不喜欢弯弯绕绕。 许长夏松了一口气：“刚才我说的只是电影对白。不代表我个人。” 他目光专注地看着姜梨，表情认真严肃：“姜梨，如果是我，如果让我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我一定不会放手。” 哪怕没有结果，哪怕会失控或受伤。他贪恋和姜梨相处的感觉。 姜梨承认，她有些高兴。只是现在对爱情的理解还很空白的她，不太确定自己因为什么高兴。 她只知道她终于听到她想听到的话。 “可以接吻吗？五百块一次。” 许长夏一噎，止不住气血翻涌，心情极度矛盾，浑身僵硬成了机器人。 眼前的男人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姜梨仰头只能够得着他的下巴。 但这个角度能清晰看见他精致的下颌线，利落流畅的线条一路蜿蜒至衣领里。 她仰头亲了许长夏的喉结一下，他像是触电般浑身紧绷，喉结上下翻滚。 白皙细腻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用力把他拉了下来，就像从未被人撷取的高岭之花，一朝被女妖拉下神坛，所有的理智在女妖柔软微凉的唇瓣中灰飞烟灭。 姜梨吻得有些不得章法，顺着许长夏微张的唇缝，探入舌尖，直接把许长夏的cpu烧坏了，呆呆地任由姜梨行动。 这个吻可以说是姜梨的单方面主动，一吻结束，她气息不稳，手臂依然挂在许长夏脖颈上，脸靠在他怀里顺呼吸。 被亲“坏”的许长夏忘了自己是怎样开车把姜梨送回酒店，也忘了怎么开车跟李延序一起回到自己在学校附近的别墅。 他的心跳速度好比雨天里的一万只蛤蟆齐齐蹦跶，万蛙齐鸣轰得他大脑咣咣发昏。 他有好多好多话想问姜梨，他想问她为什么两次亲他？他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她喜欢他吗？ 直到收到姜梨最新发来的消息，把他所有的旖旎幻想都打碎了。 ——梨：【转账500元】 “……” 破案了，姜梨不喜欢他，只是喜欢跟他接吻，姜梨比男人还分得清感情和身体，比男人还要狠心还要无情。 好样的，姜梨。许长夏气笑了，一口牙紧咬着来回磨，分不清牙酸还是心酸。 “哐——”李延序从冰箱取出一条碎碎冰，在他面前敲碎，然后递给他。 “碎碎冰吃不吃？” 崩得很好的情绪被李延序的碎碎冰破功了。 许长夏碎了，碎成了碎碎冰。 * 经历了第一天军训就干倒10个学生的噩梦，校领导发话军训要在树荫下进行。 由于运动场的树荫有限，许长夏所在的班级被分配到离姜梨班级特别远的体育馆门口，一连十几天都没看见姜梨。 偶尔给她发信息，她都是第二天才回复。 他既期待遇见姜梨，又怕遇见姜梨。 主要是怕姜梨再对他做点什么，然后又轻飘飘地走了，又留下他一个人陷入万劫不复。 这种军训模式虽然不晒了，但是运动强度没降低，姜梨终于感觉到饿了，吃完饭回宿舍倒头就睡，累得手机都没力气碰。 许长夏就不同了，浑身力气过剩，晚上还有体力参加篮球社的活动，一身蛮力横冲直撞，不讲武德，把一众学长干翻了。 “许长夏，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你打的是篮球，不是保龄球啊！” 学长们躺在地上，累得不行了。 许长夏只是撑着腰大口大口呼吸，随后投进一个三分球，才回到休息区擦汗喝水。 方扬拍了拍他的肩膀：“失恋了？” “咳——”许长夏被刚喝的水呛了呛。 “我去，被我猜中了？这才开学一个月，你就已经从谈恋爱到分手了？何方神圣啊，连你都看不上？” 方扬真的挺吃惊的，一方面是看不出许长夏是个大情种，另一方面是很好奇哪个女孩子能拿下许长夏。 每次许长夏出现在篮球场，就像磁铁一样吸引来众多围观的学姐学妹，大家跃跃欲试，胆子大、长得美、身材火辣的主动出击搭讪，都被许长夏冷脸拒绝。 许长夏躺在长椅上，用毛巾遮住眼睛和脸上的红晕。 “没谈。”这才令人难受。 方扬有女朋友，跟文娱部部长凌昕是高中谈到现在的情侣，在感情方面有经验。 于是他心下定论：“你这小子不会是被人钓了吧？没看出来你这么纯啊！” 被戳中心事的许长夏脸更红了，咬紧牙关。 心想这学长好像有点经验，比李延序靠谱，硬着头皮咨询一下情感问题。 他坐起身，大口大口地灌了一瓶水才开口说：“我也搞不清楚，她到底喜不喜欢我，至少目前看来，她不抗拒我，我们之间……很暧昧。” 方扬递给他一瓶新的水，拍拍他的肩膀：“暧昧就暧昧呗，你一个大男人还有什么可吃亏的，她要玩你就陪她玩，你还怕玩不过她？” “重要的是，及时行乐啊！” 方扬向他挤了挤眼，打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许长夏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喉咙。 他是真玩不过她。 姜梨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心跳和呼吸都乱掉，靠近一点就能让他大脑宕机，一个吻就能让他整个人缴械。 但是吧，让许长夏远离姜梨，他更是做不到的，他承认，他对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孩心动了，也许比心动还要更深刻一些。 方学长说得对，姜梨想玩，他就陪她玩呗。 这时李延序传来噩耗。 ——序：怎么办啊！我妈说这周末还不回家相亲就断了我的生活费啊！ “……”许长夏心想男人真是靠不住。 ——夏：你就从了吧，李姨也是认清了靠你自己娶不到老婆的事实 ——序：我才19岁，着什么急啊！ 李延序爸妈是发小早恋早婚早育，恩恩爱爱半辈子，一心希望儿子能够延续他们的优良传统。 再说李妈妈的顾虑不是空穴来风，李延序女人缘是很好，但他总是能把喜欢他的人发展成朋友，说一句“妇女之友”也担得起。 许长夏一边听李延序发牢骚，一边盘算着自己哪笔基金能取出来，加上近日做项目赚到的钱，满打满算也够用了。 许长夏很小就有自己的小金库，他的确很有投资头脑，小金库也就变成了大金库。 得益于许长夏的长辈都是比较接地气的，他从小也不娇气，偶尔喜欢打工赚点小钱。 李延序说他这种行为是贵公子下凡来体验生活倒也没错。 钱到账以后，许长夏给李延序施舍了一点。 ——夏：【转账5000】给儿子的生活费 ——序：谢谢爸爸 许长夏嗤笑一声。 男人的友谊就是这么幼稚又可靠。 第9章 她想玩，那就陪她玩 为期半个月的军训结束，姜梨感觉自己身体素质都变好了。 本来又白又瘦得脆弱的人，军训后显得有些精气神了。 因为军训晕倒事件，姜梨和陆晴朗有了交集，从冷脸擦肩而过，到现在成了可以点头打招呼的关系。 陆晴朗趴在叶柠的梯子上，直勾勾地盯着正在换上衣的姜梨，还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 “怎么会有人军训完还白得发光，这身材，这模样，嘶哈嘶哈的。” 叶柠正在画画，听到陆晴朗的话，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这一眼就不得了了，悄咪咪加入了嘶哈嘶哈大军。 而正在换上衣的姜梨见到两人的反应后顿了顿。 这两个女人……难道在馋自己身子？ 她下意识躲进床帘后面。 * 姜梨正式投入推理社的工作后，校园生活变得很充实，感觉时间在快进。 10月31号是校庆兼游园会，推理社要办恐怖剧本杀游戏屋。 “马上就要放国庆假了，假期里我也不折磨大家，但是10号！10号！每个人提供一个剧本喔！够意思了吧，足够你们的小脑袋发挥创意了吧！” 岳悦笑得颇具压迫感，歪瓜裂枣们痛苦得直挠头。 都是因为喜欢玩才加入推理社的，谁知道还要写剧本，真是要了命了。 姜梨点点头，实际上她心里没有底，她既没有玩过剧本杀，也没有去过鬼屋。 ——梨：「鬼屋，是怎样的？」 ——YY：「鬼屋是我这种小朋友不敢去的，超级无敌恐怖的存在！你要做什么！！！」 ——梨：「没事」 姜梨想到许长夏，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许长夏刚下课，正在酝酿给姜梨发信息，问她晚上去不去the moment，没想到接到姜梨的电话。 被姜梨钓得七上八下的心瞬间找到了家。 “许长夏，你去过鬼屋吗？” “去过，你想去？” “陪我。” 许长夏不争气地红了耳尖，陪，一定陪，上刀山下火海他都陪。 我就不信玩不过你。 “好，什么时候？” “明天。” 许长夏是溪南人，对本地的吃喝玩乐都很了解，简单沟通明天的行程后就挂了电话。 * 翌日，姜梨到校门口时，许长夏被一个长相可爱的女生缠着要电话号码。 女孩眼睛大大的，眼尾有颗黑痣，笑容灿烂，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不会让人觉得吵闹，只觉得有趣。 许长夏好像有些烦躁，竟然还有他打发不掉的人，正要发脾气时，心心念念的姜梨出现在了眼前。 女孩还在喋喋不休地自顾自地说着，他直接越过女孩，直勾勾地盯着姜梨看。 女孩注意到许长夏的视线，停下了话茬，也回头看姜梨。 平时穿着非黑即白的姜梨，破天荒地穿了一件婴儿蓝的短款T，配黑色工装宽松短裤，露出细腰和一双腿白得晃眼。 一头银白色长发扎成两条麻花辫，辫子上夹了几个迷你的黑色蝴蝶发夹，不施粉黛的一张素脸，显得肤色更加透白。 原因无他，她怕鬼屋太黑，一身黑的看不见人。 她走向许长夏时，许长夏脸上微烫，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脸红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白天近距离见面。 许长夏穿的是浅蓝色短袖配黑色短裤，两人莫名其妙地穿成了情侣装。 姜梨没有完全忽略了那女孩，歪着头抬头看许长夏。 “情侣装？” “……”许长夏炸了，伸手捂住红透的下半张脸。 “你今天很好看。”姜梨持续直球发言。 女孩推开许长夏，站在两人中间。 “姐姐，你好漂亮啊，我可以要你微信吗？”女孩长着一双星星眼，姜梨很难拒绝她。 “……”许长夏的母语是无语，刚才明明还缠着他要微信来着。 于是她调出二维码，两人成功加上了好友。 “姐姐，我叫唐星予，是对面附中的高二生，你真好看，有空来找我玩呀！” 只见许长夏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不爽的情绪溢于言表。 姜梨好笑地戳了戳他的手臂，唐星予见俩人的小互动，一脸嗑到了，赶紧识相地告别俩人。 “我们怎么去？” 许长夏松开攥紧的拳头，走向停在路边的车，打开车门：“开车去。” 姜梨点点头上了车。 车里早已开好空调，特别凉快，正在播着迷幻调调的歌。 音响被许长夏改造过，音质是顶好的。 坐上车后姜梨的裤子上移，露出的肌肤更多。 许长夏从后座取过一件黑色防晒衣盖在她腿上。 “会冷。”他哑着声音解释。 再看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大红脸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他第一次恨自己皮肤这么白，红起来肯定很明显。 “你暑假考的驾照吗？” “去年暑假，我19了。” 许长夏很小就跟着爸妈全国自驾游，每年都有一次长途自驾旅行，不会开车也看会了，刚到18岁就考了驾照，一年多的驾驶经历让他车技足够熟练。 但今天他有点紧张，因为姜梨身上的香气盈满了他的鼻尖，车速也比平时慢不少。 “我想报考驾照，你知道在哪里报吗？” “我亲戚开驾校的，我带你去。” 听说很多教练对学员恶言相向，还有的会揩女学员的油，许长夏光想象一下就无法忍受，决定让亲戚亲自教她。 “好，冬天去。” 这句话到了许长夏的心里，就像听到了希望。 这才夏天，姜梨已经跟他约好了冬天要做的事。 姜梨伸出修长的手指翻看许长夏的歌单，觉得他的歌还挺合她的口味。 大概四首歌的时间就到了游乐场，游乐场的地面停车场停好车后，许长夏发了个二维码给姜梨。 “门票我买好了，扫码直接进去。” “我把钱转给你。”姜梨正要转账，许长夏伸手捂住她的屏幕。 “求你，不要再给我转钱。”他不想再做碎碎冰了。 这是严重到要求她的事情吗？姜梨疑惑脸，乖乖地点了个头。 * “欢迎来到绝地战栗鬼屋！今天的主题是民国时期的中式恐怖爱情故事，你们的主线任务是找到杀害女主小茹的凶手，支线任务是完成小茹的遗愿，让她灵魂安息！” 这场游戏每组游客10名，每场15分钟，来鬼屋的大多数是情侣，纷纷牵着手进场。 姜梨低头看了看许长夏的大手，将自己的手放进去。 “要牵。” 许长夏心跳漏了一拍，庆幸室内光线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温热的大手握紧姜梨柔软、纤细、微凉的手，两人距离很近，行走间两只手臂摩擦，亲密得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两人走过一段红色灯光渲染的中式婚礼现场，盖着红盖头的女主躺在地上，露出的下半张脸流着鼻血，嘴唇乌紫，像是中毒。 一群打扮华丽的中年妇女指着地上的女主骂骂咧咧。 “还没行礼就死了，她还不是我们陈家的人！快给我送走！” 女方亲戚哭得凄凉：“人是在路上没的，你们陈家必须给个说法！” 一个用手帕捂着鼻子的年轻女人说：“我早就说她晦气，克死了二郎还要嫁进陈家，难道要把我的大郎也克死？” 一个唇红齿白，长相斯文儒雅的年轻男人在劝架：“林洁，少说两句！娘，弟妹已经去世，先给她安排后事吧！” “什么弟妹，还不是我们家的人呢！别乱喊！” 姜梨单手拢在嘴边，贴近他的耳畔问事情，许长夏知道她要说话，稍稍弯腰侧耳倾听。 “新郎，怎么不在婚礼上？” “你看桌子上的牌位。”许长夏发现这是一场冥婚。 姜梨恍然大悟，这还是她以前在读物上读过的陋习呢，这一切让她觉得特别新鲜好奇。 第二个场景，要掀开贴满黄符的红色门帘才能进去。 两人刚进去就被不明物体差点撞飞，许长夏眼明手快地搂住姜梨蹲下才幸免于难。 原来刚才听到游客恐怖的尖叫声来自这里…… 两人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人在空中荡来荡去，她身上缠着红绳，很明显四个角落都有人在扯线操控新娘子。 新娘子乌黑长发及地，五孔流着乌黑的血，死相惨烈。 许长夏都有点被恶心到，姜梨竟然毫无反应。 下一秒姜梨小声呼叫，表情痛苦。 “怎么了？！”许长夏被她吓了一跳。 姜梨指了指自己的腿。 “好脏！” “……” 她踩到新娘子的血，溅到了小腿上。 姜梨不怕鬼，但她怕脏。看样子洁癖不轻。 许长夏虽然养尊处优，但没有洁癖，小时候还跟爷爷奶奶去亲戚家下过田。 他扶着姜梨先退出这个房间，找姜梨要了纸巾，蹲下身帮她擦小腿。 湿巾刚触上姜梨的腿，许长夏后知后觉地有些脸红。 这个动作，会不会太亲密了些。 “鞋子擦不掉了，先忍一忍。” 现下没有垃圾桶，他用另一张纸包住纸巾，放进自己裤袋里。 姜梨点点头，又拉着许长夏继续游戏。 通过这个屋子不难，难的是屋子正中间的神台上放着一封信，应该是他们必须拿到的线索。 新娘子哀怨的声音不断回荡在房内：“阿笙，你不是要娶我吗？你怎么死了……你死了我也要嫁给你……阿笙……” 许长夏快速护送姜梨到对面出口，独自一人动作利落地躲避攻击，取出信后赶到出口跟姜梨汇合。 姜梨伸手帮他捋了捋额前的头发：“乱了。” 许长夏不在意地向后拨了拨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是很帅气，姜梨看到目不转睛的。 许长夏有些不自在地避开视线，心想姜梨的“见色起意”是毫不掩饰啊。 他把信递给她。 “打开看看。” 姜梨接过打开信。 “父亲，母亲，我已经知道是谁害死了阿笙，我和阿笙有婚约，他死了我也是他的妻。我要嫁到陈家，找到那人害死阿笙的证据！如若女儿遭遇不测，请原谅女儿不孝，不要为我伤心，也不要找凶手，女儿只愿您们平安健康。——茹” “是新娘子写的信。” 两人对上眼神，对此表示了然。 “所以凶手在刚才的大堂上，陈笙的妈妈，哥哥和大嫂，还有新娘子的亲属都在那儿。”许长夏分析道。 姜梨的家庭成员简单，对人物关系不太理解。 “大嫂说话很难听，但是坏人不会这么肤浅地浮于水面，对吗？” 许长夏认同点头，两人自然而然地牵手继续向前走。 中间见过新娘子和新郎生前相处的场景，两人是青梅竹马，关系很好，奇怪的是每次两人相处总会带上弟弟和弟媳，只是哥哥对男女主特别好，而嫂子总是尖酸刻薄。 姜梨以为是男女主是未婚状态，借弟弟和弟媳来避嫌。 许长夏却说：“我怎么觉得弟媳像在……吃醋？” 他想起自己见过不少男的向姜梨搭讪，他懂吃醋的表现。 接下来他们走过几个场景，都有中式恐怖的攻击。 比较关键的两个场景，一个是四人出游时，办过一次写诗会，姜梨和许长夏收集了四人亲手写的诗。 另一个是他们在大红花轿里找到了小茹的遗书，小茹自述是不想冥婚，又无法向父母交代，只能自杀。 “前后不一致，冥婚是小茹求来的，怎么会突然反悔？所以这封信很可能是假的。”许长夏断定。 从小练书法的姜梨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她拿出女主写给父母的信、哥哥写的诗和女主的遗书放在一起。 “哥哥的诗和女主的遗书，两种笔迹是一样的。” 破案了！许长夏眼前一亮，和姜梨相视一笑。 第10章 相爱的人，最大愿望是…… “还有支线任务是完成小茹的心愿，心愿？”姜梨有点摸不清头脑。 “女主的遗愿一定是找到凶手，但她生平最美好的幻想，就是她的心愿吧。” “生前最美好的幻想？”姜梨还是不懂。 许长夏认真地说：“她这么爱陈笙，陈笙死了也要嫁给他，你觉得死了以后她想做什么？” 这下姜梨懂了，她和许长夏走向灵堂，一人端起一个骨灰盒。 随后两人来到下一个满是泥土的场景，中间插着一块木板。 许长夏找到了铲子，三两下就挖出一个坑。 “相爱的人，希望生同衾死同穴。”姜梨端起骨灰龛，放进土坑里。 “还差立碑和烧香。”许长夏为骨灰龛覆上土。 两人在隐秘的地方找到笔墨，姜梨拿出毛笔蘸墨，大笔一挥，利落地写下“陈笙 陈茹 夫妻之墓”，交给许长夏。 许长夏看了片刻，觉得姜梨的字苍劲有力，跟她个人形象不太像。 放好简陋的墓碑后，许长夏问：“你练过书法？” 姜梨点点头：“三岁开始练书法，你没摸到我中指上面的茧吗？” 她伸出手，许长夏轻轻地摸了下，还真是有一层薄茧，后知后觉地觉得动作有些暧昧，脸又微微发烫。 姜梨没他想那么多，牵过他的手走出最后一个房间。 工作人员已经在前面等着，问两人：“凶手是谁？”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说：“男主哥哥。” 工作人员绽开一个礼花：“恭喜你们！回答正确！” 工作人员递过完整剧本，原来男主哥哥是庶出，从小养在乡下，到了娶亲的年纪才接回来本家。 婚后见到了弟弟的未婚妻小茹，一见钟情，对自己庸俗平凡的妻子愈发不满。 同时因为嫡母的刻薄对待，对嫡出的弟弟怀恨在心，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谋杀了弟弟，散播女主克夫的谣言，让她嫁不出去。 然后他去找小茹袒露心声，愿意迎小茹为平妻，没曾想小茹坚决要和陈笙冥婚，还听到她说一定要找到杀害陈笙的凶手。 家里只剩他一个男丁，他必定是要继承家业的，不能被小茹毁掉这一切，于是收买了丫鬟，在迎亲路上给小茹投毒，才会在婚礼上暴毙。 姜梨和许长夏陷入了沉思，为小茹和陈笙的悲剧感到难过。 工作人员适时地炒热气氛：“本故事纯属杜撰，记得要出戏哦！这是送你们的情侣信物，祝你们甜甜蜜蜜，幸福99！” 情侣信物是一对细红绳手链，上面没有任何装饰物，极简得好看。 许长夏没想到有这一出，被工作人员误会是情侣什么的，有些担心姜梨会不会不开心。 “谢谢。” 他没想到姜梨大大方方地接过礼物，默默地咽下还没说出口的解释。 “你的，我的。”她把大一圈的红绳递给许长夏，自己收下短的那条。 红绳躺在他手心里，红艳艳的，让他心头发烫。 头顶传来一阵巨大的尖叫声，姜梨被吸引了目光，抬头向上看，然后眼睛亮亮地问许长夏：“我们去玩过山车好不好？” 许长夏读懂了她在兴奋，笑着点头。 许长夏买的是快速通道全场票，全程几乎畅通无阻，带着姜梨玩遍任何她想玩的游戏。 在夕阳下山的时候，摩天轮升至最高空，姜梨像好奇宝宝一样直直地盯着金灿灿的海面。 她是B市人，每年寒暑假他爸都会带她出国参加大大小小的宴会开拓眼界，但从来不会带她去看风景或者玩乐，所以这是她第一次看海。 难得没有盯着许长夏看，刚好让他可以大胆地观察姜梨。 姜梨皮肤很白很细，细看还有点小绒毛，温暖的金光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精致的弧度。 他甚至觉得有些打脸，毕竟最开始在uni KTV遇见姜梨的时候，他说的是—— 长得还行。 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这是许长夏十九年来第一次看走眼。他真是越来越不懂自己了。 许长夏不经意地看入迷了，连姜梨回过头看他都没发现。 “许长夏，我今天很开心。” 许长夏回过神，嗯了一声。 她坐到许长夏身旁，双手撑在冰凉的座位上，倾身靠近许长夏，甜甜的香气扑向他，迷惑了他的心神。 姜梨漂亮的双眸看向许长夏透出光泽的唇：“许长夏，我们今天还没接吻。” 还没等许长夏反应，她已经贴了上去，女孩长长的睫毛近在眼前。 许长夏的时间瞬间停止。 两人的唇紧紧缠绵，身体之间却保持着距离。 就像他们的关系，很亲密，又有着不知道怎么消除的距离。 * 许长夏发现姜梨这个人没有“害羞”机制。 刚才两人在摩天轮上亲密地接吻，他情绪翻涌得浑身酥麻，脸也红透了。 姜梨却像没事人似的，还言语挑逗他：“许长夏，你脸好红。” “别说了。” 他把头靠在姜梨颈窝里平复心情，闻到她身上那股愈发浓烈的香气，勾得他头脑发昏，只想把她搂在怀里往死里亲。 两人吃了饭，许长夏把姜梨送回学校后，姜梨又失联了两天，而许长夏失眠了两天。 因为第三个吻，也因为姜梨的若即若离，许长夏难受得发疯。 国庆第一天，他给姜梨发过信息。 ——夏：晚上去the moment吗？ ——梨：这周没空 按黑屏幕后，许长夏想7天的国庆长假，她是回老家了还是出去玩了？如果去玩又是跟谁去呢？ 想到半夜三点才睡着，后半夜的梦里全是姜梨，梦里他把姜梨摁在怀里热吻，两人之间密不可分。 大清早起来就像经历了激烈的前戏，又得不到宣泄，把人勾得七上八下，极致烦躁。 不行，他一定要找到突破口，不然他真的要被姜梨玩死。 * 方扬发现了许长夏眼下的乌青，整个人气压很低，于是站在三步外的距离观察许长夏：“做春梦了？欲求不满？” 许长夏刚好投了一个球，落地时差点摔倒。 他发现方扬这个人在这方面总是惊人的敏锐，虽然不至于春梦这么“严重“，但也大差不差了。 “咳咳，学长，你说话一直都这么……直接吗？”许长夏擦了擦汗掩饰尴尬。 方扬啧啧两声，像许长夏长得这么绝还这么纯情的男人，活久见了。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饮食男女，来来去去都是那点事儿。” 方扬接过篮球原地玩着。 许长夏无力地躺在地上看天，今晚星星有点多，明明是在看星星，脑子里想的却是姜梨。 “我可能对她中毒了，可是她就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快，根本抓不住。” 方扬扔下篮球，陪他一起躺地上：“你跟我说说那个女孩什么表现。” 许长夏思考了片刻，把他和姜梨的事简单地说了下，略过了姜梨主动亲他的事，毕竟传出去对人家女孩子名声有损，他得留意着些。 方扬有些震惊：“这……这不海王吗？” 许长夏一噎：“我觉得她不是，她还挺单纯的，像是没开窍。” 从那天姜梨在鬼屋里的表现，他能感觉到姜梨有些不懂人情世故。 但是单纯的人也该知道害羞，怎么能跟一个陌生人接吻，反差到离谱了。 姜梨这个人的确不同寻常，常常不按常理出牌。 他有些抓狂地挠了挠头，头发乱糟糟的，有一种不好惹的帅气，在球场边上游离的女大学生们看呆了。 “也不是没办法破局……甭管她是海王还是没开窍，追女孩子最好的招数就是对她好，人心肉做，总会被你打动的。”方扬拍了拍许长夏的肩膀。 许长夏就像抓住了最后一丝救命稻草，看到了一丝丝希望。 第11章 去见喜欢的人，要用跑的 再一次见到姜梨已经是国庆假回来。 溪南大学的图书馆是200年历史的古建筑物，每到周末很多外校的人来参观打卡，只有上学日才能安静下来。 姜梨预约了学习室，打算进一步打磨剧本。 距离ddl只剩下两天时间，姜梨还是有些推进不下去。 她戴上耳机点开歌单，今天推送的歌不合胃口，想到了许长夏车上放的歌。 ——梨：可以分享你的歌单给我吗？ ——夏：网抑云？ ——梨：嗯 许长夏推送了自己的账号给姜梨，姜梨点了关注，许长夏很快也点了关注。 姜梨听的歌有点杂，好像什么都感兴趣。 ——夏：你在哪里？ ——梨：在图书馆的学习室写剧本，来吗？ 她刚好想跟人讨论剧情。 ——夏：房号 姜梨很快回了个号码。 这节课的内容许长夏早就已经自学过，他是天赋型IT人才，小学开始学编程，初中已经可以独立研发软件，这节课不上也罢。 收到姜梨信息后更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还好是大课室，他偷溜出去都没人发现。 经过711便利店时给姜梨带了一瓶NFC桃汁。 姜梨听了大概两首歌，就看见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走进来，许长夏头发微乱，带着风的形状，额前还有细汗，一看就是跑过来的。 去找姜梨的路上，许长夏想起宫崎骏写的一段话： “我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但是如果我去见你， 我一定用跑的……” 许长夏身上带着户外的热气，加上他奔跑过后的体温，让狭小的学习室温度骤升。 姜梨体温偏低，她喜欢这种温度。于是她伸出手，拽住许长夏的衣服，让他坐在自己身旁。 “坐这里。” 许长夏红了耳朵，嗯了一声坐下，然后从包里取出桃汁放在她桌面上。 坐下来后，扑在姜梨身上的热浪更高了，她的手有点冰，双手贴上许长夏的脸。 “好烫。” 许长夏就像正在烧的热水壶，随着姜梨的动作不但没有降温，反而越来越沸腾。 姜梨穿着吊带配阔腿牛仔裤，直角肩，细胳膊，胸前在动作间不经意露出唯美的弧度，皮肤像白月光一样皎洁，好看是好看，只是图书馆空调太冷，她应该受不了。 他拉下姜梨的手，从包里掏出常备的黑色防晒衣：“穿上。” 姜梨哦了一声，把衣服穿上。 190码的衣服套在172的姜梨身上，有些大得可怜。 看在许长夏眼里又是另一种视觉冲击。 姜梨穿了他的衣服，四舍五入他抱着姜梨，想起了梦里的姜梨。 在姜梨整理衣服的时间里，许长夏冷着脸在心里经历了一场天人交战。 姜梨伸出手指戳他的手背，许长夏一个反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许长夏在心里暗骂自己该死的条件反射。 还好姜梨没生气。 他一向横冲直撞，不需要考虑太多人的感受，第一次体验到原来在意一个人会变得小心翼翼。 “你帮我看看这个剧情怎么设定，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写男女主的感情戏。” 学习室关了门，姜梨还是怕吵到别人，靠近他轻声说。 而许长夏捕捉到关键信息，姜梨没谈过恋爱，所以他觉得姜梨不是海王的判断是对的。 同时又有了疑惑，她既然毫无恋爱经验，那么她对他的表现，难道全凭本能？ 姜梨见他看着自己出神，用力捏了捏他的手。 她喜欢他的手，很温暖。手指修长，关节稍粗，青筋突出，摩挲时能感觉到薄茧，满满的安全感。 许长夏停止了一个人的思考：“好，我看看。” 他仔细地看了一番，回想起身边的朋友和亲人相处的场景，帮着姜梨补充了一些剧情。 姜梨卡住的都是一些对话和情感转折点，似乎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是很了解。 “我有个学长比较有谈恋爱的经验，要不要我发给他看看，让他给点意见？我会让他保密，放心。”他说的是恋爱辅导员方扬先生。 姜梨点点头。 在等方扬回复的间隙，两人姜梨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许长夏敏锐地提问：“你想问什么？” 姜梨鼓起勇气问：“你好像很有恋爱经验。” “……”万箭穿心。 他哪能想到姜梨会觉得他是个恋爱经验丰富的情场老手。 “不是，我没谈过恋爱，而且我没有过喜欢的女孩。” 在遇见你之前——他在心里补充。 姜梨表情有些惊愕。 许长夏咳了咳：“学长回信息了。” 两人头靠在一起看方扬回的信息，又是这么亲密暧昧的动作，姜梨似乎从来不知道避嫌，难道她对其他人也这样吗？ 想到这里，许长夏有些emo了。 根据方扬的建议，姜梨调整了一番，终于完成了她的剧本，发过去给岳悦等反馈。 “你晚上有事吗？”许长夏问。 “没有。”姜梨喝了一口桃汁，嘴唇上沾了些果汁。 许长夏拿出纸巾帮她擦嘴，动作自然，觉得照顾她就是这么自然而然的一件事。 但对于他来说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小到大他都只需要照顾好自己，不需要照顾别人。 他的心看似很冷很坚硬，也许是亲人朋友之间表现出来的爱，其实潜移默化地融化了他，在他遇到喜欢的人、想要照顾的人的时候，就会释放出他的本能。 哪怕姜梨从来没说过一句谢谢，也没有给过他什么回馈，他依然心甘情愿。 他蓦然发现，一直在口头上嫌弃自己的父母，其实也很爱他。 在姜梨不知道的情况下，她融化了他多年来的心结。 许长夏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栽在姜梨手上了。 “对了，礼物。”姜梨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绵羊挂件，手感很好，摸着像是羊毛做的。 “为什么……给我礼物。” “国庆我和央央去新疆玩了。” 破案了，原来姜梨消失了这么多天是跟林央央去旅行，而且还给他带了礼物。 所有的烦躁、焦虑和伤心瞬间被熨平。 “带你去吃饭？然后去看星星。” 姜梨眼睛亮了亮，他知道这是开心的意思，自己脸上也爬上了老父亲般欣慰的笑。 第12章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许长夏带姜梨打卡了一家隐藏在小巷里的法国餐厅，名字也很浪漫，LHeure Bleue蓝调时光。 大厨是法国人，娶了中国老婆。 夫妻俩以前是溪南大学的教授，退休后开了这家有趣的餐厅，因为偶尔会去代课或者开讲座，所以来吃饭还得提前问有没有开门。 推开隐于深巷的玻璃门，餐厅的音乐正好播放小野丽莎的LA VIE EN ROSE玫瑰人生，混合姜梨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气，许长夏觉得有些上头。 用餐期间老板出来和大家打招呼，来到他们这桌时，姜梨用流利的法语跟大厨聊天。 许长夏会的法语不多，平时他和两位老师都是用英文和中文沟通。 他大概听懂姜梨说在巴黎也吃过这道菜，觉得很美味。 “你的法语说得很好。” 姜梨吃了一口牛肉，她一向皮肤白，唇色也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沾了肉汁后看起来更有“人气”。 “西语、法语、英语我都会说，日语韩语可以简单交流，当然溪南的粤语我也会。偶尔暑假我会被送去香港看展，国内来说，香港的展览是做得比较好的。” 姜梨说起自己的本事并没有炫耀的意味，只是平白直述一件事。 许长夏有些吃惊，想起亲妈爱看的甄嬛传里提到的一句话：莞贵人，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他知道姜梨为了考省状元是下了狠功夫的，竟然有时间学这么多课外的东西。 “你会的这么多，哪一件事是你自己最喜欢的吗？” 姜梨顿了顿，摇了摇头：“我没想过这些。我好像拥有很多，但其实我一无所有。” 她十八岁以前的人生只有以省状元的成绩考进B大这么一件事，姜程让她学这些并非为了继承家业，能够继承家业的只有她弟弟——姜家嫡子姜宇。 所以，学多国语言，学多国礼仪，学高尔夫球、骑术、书法、画画、唱歌、跳舞……只是为了把她打造成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供姜程在社交圈里炫耀自己优秀的作品，也是未来作为联姻商品的筹码。 她一直都知道这些安排，乖乖听话了十八年，只为了让姜程松懈，以至于十八岁成年后她能够成功执行自己的出逃计划。 她从来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喜欢做什么，未来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每个人来到世上，你可以理解为一无所有，也可以理解为拥有很多。比如你有家人，有朋友，有同学。退一万步讲，你活在夏天，你就拥有夏天。姜梨，你不是一无所有。” 那双漂亮的眸子，一贯的平静无痕，现在却蒙上了痛色。 她都经历过什么。 他很想问，但不能。 揭露伤疤会痛，他不舍得。 许长夏见姜梨蹙着眉头，猜测她陷入了某种不好的回忆或者思考。 “给你一个惊喜。”他的话引起她的注意。 许长夏走到吧台，跟老板娘说了几句话，然后拿起调酒的器皿，动作娴熟地调好一杯酒，放在姜梨面前。 “可以喝酒吗？度数很低，试试看。” 粉色渐变的酒液，上面缀着一片薄荷叶和新鲜柠檬片，颜色很漂亮，凑到鼻尖闻了下是她喜欢的桃子味。 “这杯酒叫什么？” 许长夏是个取名废。 调酒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姜梨应该是什么样的酒，什么样的味道。 “这杯酒属于你，应该你来命名。” 姜梨笑了笑，脸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梨涡，漂亮的指尖摩挲着玻璃杯身。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夏天。” “那就叫…热吻长夏。” 她举起轻巧的酒杯，放在唇边轻抿，染上愉悦的目光落在许长夏的眼睛里。 暧昧不清的风抚过心头，一个眼神就能让彼此交换心事。 她意有所指，某人不自觉地对号入座，心跳骤然狂乱。 * 姜梨能喝一些香槟，估摸自己酒量应该是很浅的，但她没想到这么浅！ 还没出餐厅就开始头晕，眼神迷离地对许长夏撒娇。 “好晕好晕，怎么有两个许长夏。” 许长夏心想不妙，赶紧结账把人带走。 他把姜梨安置在后排，给她捆安全带时姜梨像八爪鱼一样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许长夏哄了老半天，她竟然哭了起来。 “你不喜欢我吗？为什么总是推开我……”好看的人哭起来也是好看的，车窗透进微弱的街灯，映得她的眼泪像钻石一样亮。 许长夏看呆了，甚至忘了害羞：“喜欢……”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她，他喜欢得快要疯了好吧！ “那你亲亲我？”姜梨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衣摆，像受伤的小兽一样可怜。 他心头最软处都要融化了，伸出手将人抱进怀里，轻轻地亲了她一下又一下，越亲呼吸越重，干脆不再克制自己，凶狠地进攻，索取她嘴里的桃子香。 最后姜梨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睡着了，眼睫上还挂着委屈的眼泪。他又低头吻去那滴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明天她醒来会不会记得这一切，明天会不会给他判死刑，许某人喜忧参半。 * 抱了一会儿，时间已经九点半，再过半小时宿舍就关门了。 他给李延序发了个信息 ——夏：你有姜梨那朋友的微信吗？帮忙问一下她认不认识姜梨宿舍的人，要个电话。 ——序：你想做什么，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夏：我这就给韵姨打电话，说你没有女朋友，让你回去相亲 很快李序言发过来一个电话号码，这是林央央很坚持找姜梨要了一个舍友的电话，作为紧急联系人，而这个人，姜梨深思熟虑了大概一分钟，问了陆晴朗愿不愿意。 当时陆晴朗红着小脸激动地点头表示好好好。她太想跟姜梨有点什么关系了，谁不想亲近大美女学神啊！ ——序：别别别，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不要回去相亲，你不知道我妈给我安排的都是什么人&%……%&……&*（） 许长夏自动过滤无用信息，打通李延序发来的电话号码。 “你好，你是姜梨舍友吗？她喝多了……我现在送她到宿舍楼下，十五分钟后你方便下来接一下吗？” 陆晴朗正在死磕数学题，懒得拿手机，开的是扩音。 学数学的脑子就是转数快，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 “好好好，我下来接。” 刚好沈桦在旁边走过，听到男人说的话，好奇地问：“谁啊？” 陆晴朗说：“姜梨的朋友吧？说她喝多了，让我下去接。” 沈桦眸光一闪，主动请缨：“你一个人哪扶得住姜梨，我陪你一起去。” 姜梨平时很神秘又孤傲，她可太好奇姜梨的私生活了，最好能挖到什么丑闻，让她出口恶气。 叶柠看了眼沈桦，放下手中的画板说：“一起吧。” 三人到楼下后，陆晴朗接到了许长夏的电话。 “麻烦你走到车行道这边来好吗？我是男的过去女生宿舍不太方便。” 他不想姜梨被人看见和一个男的一起喝多了，对她风评不好，车行道这边足够暗，不会引人注目。 陆晴朗应了声好，三人往车行道方向走，只见一辆纯黑阿斯顿马丁DBX蛰伏于黑影中，一个健壮颀长、穿着很潮的男人，在后排扶着姜梨出来。 沈桦一眼看出男人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logo但很贵气，断定男人是个上等货色。 “姜梨，快醒醒，到宿舍楼下了。” 睡了一觉的姜梨没那么头晕了，在许长夏的搀扶下下了车。 许长夏抬起头后，三人震惊到几近石化，尤其是沈桦。 第13章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桦以为能看到姜梨什么丑闻，没想到看见了自己暗恋的新晋校草许长夏，和她最讨厌的女人亲密地抱在一起！ 许长夏平时一副生人勿近的拽样，冷漠到靠近他都怕结冰，从来不给女的好脸色，唯一能围观他的只有在他打篮球的时候。 而此刻扶着姜梨的许长夏，说话语气温柔，动作细心体贴，还会对姜梨宠溺地笑。 陆晴朗和叶柠顾不上吃惊，赶紧扶好姜梨，姜梨还不肯松开许长夏的手，迷迷瞪瞪地看着许长夏 许长夏捏了捏她的手说：“回去睡觉。”这才乖乖松手。 他从车后座拿出三杯饮料和蛋糕递给唯一空着手的沈桦，客气地感谢她们。 “麻烦你们照顾姜梨，有什么事可以打给我，或者打给她闺蜜林央央。” 陆晴朗和叶柠依然处于震惊状态，僵硬地点头答应。 醉酒的姜梨有点爱撒娇，但是不难伺候，回到宿舍后，陆晴朗和叶柠忙着给姜梨脱鞋擦手洗脸，问她要不要上厕所，都有回应。 “晴晴，柠柠，平时她对你们这么冷漠，你们还对她这么好，真的人太好了。”沈桦靠在梯子上喝许长夏送的饮料，又是一贯地茶言茶语。 脑子单纯的陆晴朗替姜梨解释：“她对你很冷漠吗？我觉得她对我很热情啊！” 沈桦一噎，气得表情管理失控。 陆晴朗满心满眼都觉得喝醉酒的姜梨有点太可爱了，忍不住动手摸摸她的脸。 天啊！仙女的脸好滑，跟果冻似的！ 叶柠哄着她说话：“姜梨，我是谁？” 她很好奇姜梨认不认识她，平时姜梨的确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姜梨甜甜地笑了笑：“叶柠，画画很厉害。陆晴朗，数学很好，比我差一点。” 陆晴朗激动得摇尾巴，姜梨说她只比她数学差一点！只差一点！ 叶柠也很开心，原来平时冷脸的姜梨有在关注她，更加相信姜梨只是不善与人相处。 “她呢？她呢？”陆晴朗持续发问。 姜梨突然冷脸，倒头就睡。 没被姜梨提及的沈桦脸色很难看，大口大口地吃蛋糕解恨。 姜梨睡下后，三人才闲下来唠嗑。 “刚才……我都怀疑自己的眼睛了，那个真的是计算机系的酷哥许长夏吗？”陆晴朗咬着吸管回想刚才的场景。 叶柠点点头：“是他，是那个全校大部分女的都喜欢，但是不近女色、不苟言笑的许长夏。” 沈桦脸色愈发难看，她也在叶柠所说大部分女的之中。 她也算小有姿色，凭着一张好皮囊和好歌喉进了文娱部和校拉拉队，有一次篮球赛她还在许长夏面前跳舞了，许长夏眼睛都没瞟她一下。 “姜梨真是的，大晚上还在外面跟男的玩，还喝醉了，就不怕危险吗？别人看见还以为她私生活很玩得开呢，明天我们要提醒一下她注意保护自己。” 沈桦用关心姜梨的话术，引导大家误解姜梨私生活不检点。 叶柠是个直肠子：“女孩子和朋友喝点酒就是私生活有问题吗？而且我怎么觉得许长夏跟姜梨的关系不简单。” 陆晴朗认同地点点头：“许长夏对姜梨不要太温柔了，而且没有趁人之危，把人好好地送回来，这人不错。” 沈桦心头一梗，心想我看中的人能差吗？姜梨这个怪胎，竟然能让许长夏对她这么温柔，她配吗？ 不过陆晴朗说的话让她安心了一些，如果是男女朋友，现在该在酒店里开房，而不是喝多了还送回来。 看姜梨刚才那撒娇样儿，倒贴得不要太明显。一定是许长夏不喜欢她，才会送回来的。 作为陪伴篮球队参加每一场比赛的拉拉队成员，她一定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么想了一番，沈桦心情又美美的了。 夜里，叶柠拉上床帘睡觉，陆晴朗去了洗澡。 沈桦知道陆晴朗没有设手机密码，偷偷翻开她的最近通话记录，存了许长夏的电话号码，然后搜到许长夏的微信后发起好友申请，备注：姜梨舍友。 许长夏以为是陆晴朗，通过了微信，沈桦窃喜。 ——木木：许长夏吗？姜梨睡着了，你放心，她没事。 ——夏：好的，谢谢。 ——木木：你们今天去哪里喝酒了？下次我们宿舍也想去那边玩 然后再也没有收到许长夏的信息。沈桦倒是很满足，至少她超越了全校大多数女的，加到了许长夏微信。 但她绝对不会承认是托姜梨的福。 睡前她发了一个自拍朋友圈，照片里拿着许长夏买的蛋糕和饮料，配文：夏天的他跟蛋糕一样甜 然后屏蔽了舍友和许长夏。 细心的人会发现饮料上印有标签，上面写着不显眼的“许长夏先生”五个字，是许长夏用手机小程序下单自动生成的标签。 * 翌日，姜梨醒来后觉得头疼，但不太记得自己为什么头疼了。 陆晴朗听到姜梨起床，马上冲过去在床帘外小声说话：“姜梨姜梨，醒了吗？你还好吗？” 姜梨捂着头掀开床帘，看到陆晴朗兴致勃勃地盯着她笑。 “嗯……我怎么了……” “你昨晚喝多了，许长夏送你回来，我们下楼接你回来的。” 死去的记忆突然重启，她记得自己跟许长夏吃了一顿好吃的法餐，然后喝了他特调的酒，然后后面的事都不记得了。 叶柠递过来一杯蜂蜜水：“文娱部部长凌昕给你送来的。说是许长夏让篮球社社长即她男朋友方扬找她帮忙送进来的。” 弯弯绕绕的一堆人物关系里，姜梨捕捉到许长夏三个字。 早上开门的是沈桦，听到大清早的开门声还有些不高兴，黑着脸打开了门，结果看到了拉拉队队长兼文娱部部长，即自己的老大，赶紧换一张脸，笑着打招呼。 凌昕是个干脆利落的美人，没把沈桦那些表现放在眼里，只说了自己来干什么的，放下东西就走了。 学校里的大人物都跟姜梨有关系，这让沈桦很不爽。 “是呀，我们都还在睡觉呢，学姐敲门把我们都吓醒了，哈哈。” 意思是为了你这点破事，惊扰了整个宿舍的好睡眠。 叶柠看了一眼沈桦，没有说话。 正在梳头发的陆晴朗说：“没有没有，我和叶柠早就醒了，只有沈桦你还在赖床。” 正好在喝水的沈桦呛了一口。 刚醒来的姜梨迷迷瞪瞪的，褪去了冷漠，一边乖乖地喝蜂蜜水，一边打开手机，最新一条是许长夏一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夏：起来了喝点蜂蜜水会舒服点 ——梨：在喝 举起手机自拍了一张发给许长夏。 此时的许长夏正在晨跑，看到照片后，微红着脸长按保存。 姜梨穿着纯白色丝质的吊带睡裙，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咬着吸管低头喝蜂蜜水，头发凌乱看起来很可爱，一看就是刚睡醒。 发生心情变化的不止许长夏，还有姜梨。 她知道许长夏对她很好，虽然比不上林央央，但的确是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 这让她觉得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 ——梨：昨天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有做什么事吗？ 她有些好奇自己喝多了的反应。 许长夏刚才的开心又变得有些不开心了，这意味着昨晚的姜梨是限定版的姜梨，跟日常版无关。 她还是那个狠心又不识情爱的姜梨。 ——夏：没，你很乖，一路睡回去的【笑脸】 才不是！！昨晚你喝多了对我又亲又抱还撒娇，可爱到犯规了。 许某人自觉追妻路漫漫，简直是玻璃渣里找糖吃。 第14章 每一百米就有一个搭讪 果不其然，许长夏预判了姜梨的行动——每次亲密接触过后，姜梨就会启动消失模式。 姜梨就像吸阳气的女妖，吸够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凡人书生许长夏魂都丢了，只剩半条命，日夜盼着女妖什么时候再来。 因为推理社要准备校庆的事情，加上姜梨报了很多选修课和活动，许长夏好几次约姜梨都没空见面，偶尔把喝的、吃的送给姜梨，匆匆见一面又消失了。 平时给他发信息，她回得也很慢。 其实不止许长夏，林央央也有些找不到姜梨。 林央央隔三差五地想来找姜梨，都被她阻止了。除了因为很忙，姜梨还有深一层的考虑，她觉得林央央来一趟真的有点远，她应该有自己的社交，而不是整天围着她转。 姜梨认为成长是独立且疼痛的，所有的温暖都是短暂的，她愿意一个人承受，她急需快速成长起来。 * 自从许长夏托方扬女朋友送东西给姜梨，方扬就什么都懂了。 看着苦大仇深地闷头打篮球的许长夏，摇头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是姜梨学妹，我理解你为什么追得这么辛苦了。” 许长夏不解。 “迎新大会你没来你不知道，姜梨作为新生代表发言，谈吐气度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颜霸，学霸，会多国语言，拿过N多奖，富家千金，buff叠满了！” 旁边听八卦的李晟接着说：“追姜梨的人比追你的还多，人称“百米杀手”，平均每走一百米路就有一个搭讪。你是出了名的生人勿近，姜梨就不同了，金融系和会计系系草还跟我炫耀过他们有姜梨微信呢！我听说姜梨加的都是长得帅身材好的，稍微有点姿色的都大着胆子上，追她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 自此溪南大学流行起一个约定俗成的现象——没有姜梨微信的都不算系草。 事实上姜梨通过那些长得帅身材好的男生后，马上拉了个推理社的群，由岳悦负责给他们发推理社的活动海报，问他们愿不愿意来帮忙拍点宣传照。 当然，他们绝对不会说进群后就被姜梨删微信的糗事。 许长夏万箭穿心，他知道姜梨对他是“见色起意”，一开始就是因为看中他长得好看，以为他是KTV里的特殊服务才亲他。 很难说姜梨会不会哪一天看腻了他的脸，转而喜欢别的男人。 就在许长夏万般揣测之际，他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跟一个阳光俊朗的男人走在一起，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男人笑得很灿烂，还把自己的自行车给姜梨骑。 姜梨非但没有抗拒，骑自行车时表情说得上是愉悦。 那男的长得不差，身材也好，没记错的话是个体育生。 跟冷脸大魔王的他完全不同风格。 这时李延序发来信息，适时地给了他宣泄情绪的出口。 ——序：我来找你玩，要不要吃碎碎冰，给你带 许长夏脸色发黑，直接吼了一句语音：你再给我提碎碎冰我就把你碎尸万段！ “……” 公放语音的李延序在风中凌乱。 * 翌日，李延序屁颠屁颠地来找许长夏了。 他知道好兄弟心情不好，能让他情绪波动这么大的，除了姜梨就是姜梨了。 但敢于撞枪口的只有他，他再不来，许长夏就要爆炸了。 他从幼儿园就跟许长夏一家学校，不是缘分天注定，而是全靠父母安排，要他照顾许长夏。 很多人问李延序为什么对许长夏这么好，是不是许长夏救过他的命。 那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李延序他善！ 事实上是许长夏爸妈救过李延序爸妈的命，在濒临破产时救了他们一命。 所以李延序身负报恩使命，从小就陪在许大少身边，两人也就成了好兄弟。 许长夏这人也没啥毛病，唯一就是跟女人不对付，他帮着解决了不少问题。 “哎，喜欢就冲，一个人喝什么闷酒。” 许长夏坐在便利店前的围栏上，姿势懒散慵懒，张扬优越的五官却笼罩着颓靡。 “菠萝啤，无酒精。” 李延序知道，就是逗逗他。 为了许长夏，人称“桌游小王子”的李延序打进了推理社内部，加到了岳悦的微信，打听到推理社的校庆活动还缺NPC，于是答应了和许长夏一起顶上。 岳悦当然开心疯了，两个大帅哥，尤其是许长夏，在溪南大学那是神级风云人物，校庆当天她有信心会成为最火爆的部门，5k奖金志在必得！ * 推理社来到岳悦才第二代，前推理社社长选址时只有一个要求——地方够大，哪怕偏僻也忍了。 谁让推理社是新型部门不被学校重视呢。 姜梨喜欢这里，够安静，经常躺在院子的秋千椅上看书。 因为出演NPC的事情没告诉许长夏，今天推理社演练，去到现场他才知道。 姜梨站在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特别好看，有些兴奋地问他：“你真的要来做NPC吗？” 所有拒绝的话都被许长夏咽进肚子里，微红着脸点点头。 开心了没两秒，许长夏在看见昨天和姜梨走在一起的男人后，又回归乌云笼罩的状态。 孟琮拎着一大袋饮料，笑得阳光爽朗地打招呼：“我来晚了！不好意思！给大家带了喝的！” 知道孟琮也是兼职NPC，初次见面还带好吃好喝的，赚了一票好感，大家纷纷围着他唠嗑。 “我是智能体育工程系的新生……” “还没报社团……” “啊……在路上偶遇的姜梨，她问我有没有空来做NPC……”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欲盖弥彰地看向姜梨，大家表示秒懂——又是姜梨抓来的冤大头。 大家觉得姜梨来推理社最大的功劳就是抓壮丁，人虽然冷，但是做事勤快靠谱，剧本出品还贼好，大家都喜欢她。 看在许长夏眼里，就是大家误会姜梨和孟琮有什么不明不白的关系的意思。 哪怕此刻姜梨跟他一起靠在窗边看户外的风景，一个眼神都没给孟琮，他还是打翻了醋缸。 孟琮拿了两杯饮料过来给姜梨和许长夏。 “谢谢。”姜梨说。 许长夏心里想你可没跟我说过谢谢！ 许长夏接过也说了句谢谢。 孟琮没走开，跟两人聊天。 “你们认识？” 别怪孟琮好奇，许长夏太惹眼，又冷漠，还是第一次见他和女的走在一起。 姜梨喝了一口，微微蹙眉：“嗯……” “集合集合！”岳悦敲黑板，适时地打破了聊天的氛围。 岳悦在给大家讲剧本时，许长夏发现这是姜梨和他一起完成的那份，加入了岳悦的修改意见，大差不差，许长夏了解起来没有难度。 两人依然靠在窗台，在所有人的最后方，李延序不着痕迹地偷拍一张，顺手发给许长夏。 许长夏心动不已，按了个保存。 一只手拽了拽许长夏的衣摆，他快速按黑屏幕，默契地弯腰侧身听姜梨说话。 “太甜了，没有你给我买的好喝。” 这句话取悦了许长夏：“排练完了给你买。” 姜梨满意地点点头，放下饮料没再碰。 第15章 给我看看腹肌 姜梨写的剧本《红嫁衣》，是发生在民国时期的故事，加入了悬疑、恐怖成分。 穷小子张域和富家千金季棠相爱，不顾家里反对私奔到不知名的小村庄，成了这条村子里为数不多的老师。 刚从国外回来的地主家儿子宋凛，对季棠一见钟情，此时小情侣决定一个月后在全校师生见证下举行婚礼，不料一个月后结婚的却是季棠和宋凛，张域杳无音讯。 婚后一年，宋凛死了，三天后季棠也死了。 自此十年宋氏家族死的死，残的残，都没有好下场，剩下的人惶恐不安，请了法师和警察来救命。 所以参与者的角色可以自选警察或法师，主线任务是破除死咒，支线任务是完成下咒者的遗愿。 富家千金当然是姜梨了，而姜梨的CP是孟琮，本来男主属意许长夏，但是许长夏怎么看都不像穷小子，就让他演反派地主家儿子，许长夏为此emo了好一会儿。 孟琮没有感到受伤，反而觉得能跟姜梨组CP不要太开心。 “刚好今天齐人，先把服装造型都试一下。尤其是李延序、许长夏和孟琮，你们个子太高了，我怕衣服码数不够，快去试试。” 除了留下必要的三个工作人员，其他人都要做NPC。 岳悦派人隔了两个临时试衣间，让NPC都去换衣服。 换衣服时李延序大惊小怪地嚷嚷：“卧槽，许长夏你是不是又偷偷练了，啧啧啧，瞧这腹肌和人鱼线！” 许长夏脸上一红，用衣服抽李延序：“闭嘴！” “我去，孟琮，你小子身材可以啊！” 孟琮跟李延序笑着打闹起来，两个活宝倒是合得来。 男试衣间里热闹哄哄的，女试衣间那边听了心怦怦跳，脑子里幻想出一幅活色生香的美男画面，真怕再听下去忍不住要生扑了这几个上等货色。 姜梨没什么反应，安安静静地换衣服。 换好衣服的人陆陆续续走出来，许长夏是留洋回国的人设，穿着一身英式西装，显出宽肩窄腰的挺拔身材，英俊的脸上戴着金丝眼镜，就像亦正亦邪的贵公子。 姜梨穿的是一身月牙白刺绣旗袍，材质一般，版型也一般，奈何硬件太优秀，穿在她身上前凸后翘，魅惑诱人，把许长夏的风头都抢走了。 “……嘤嘤嘤，太好看了！！” 岳悦和几个女的围着姜梨，帮她整理头发。 “难怪地主家儿子要抢你，要是我拼了命也要抢啊！！！” 姜梨视线一直落在许长夏身上，说了一句：“好看。” 许长夏耳朵红得滴血，他想说你更好看，最后只是摸着耳朵嗯了一声。 孟琮已经看呆，后知后觉地红着脸夸姜梨：“你穿旗袍真好看。” 还在给姜梨扎辫子的岳悦调侃他：“废话，我家姜梨穿什么不好看啊！” 插科打诨了一会儿，大伙收拾情绪，认真扮演自己的角色。 孟琮和姜梨部分的剧情甜蜜青涩，一身肌肉的长工家儿子和娇媚的富家千金，不要太好磕！ 两人第一次牵手时，女孩子们都发出了姨母笑。 许长夏这边恨得咬碎了牙。 事实上男女主谈的是青涩的恋爱，两人最多牵个小手，而跟许长夏扮演的地主家儿子却有很多强制的身体接触。 剧情从甜蜜到苦涩，悲惨又凄美，一直排练到晚上6点半，李延序大喊肚子饿，大家才出戏。 “这剧本太虐了……”几个女孩红了眼眶，恋恋不舍地边走边讨论剧情。 孟琮背上包，大步流星地追上姜梨：“去吃饭吗？” 姜梨倒是无所谓，点了点头，指着许长夏、李延序和岳悦：“一起。” 岳悦提议去吃烤肉，这顿饭吃得许长夏无滋无味。 孟琮很会照顾人，也很会照顾大家的情绪，他和李延序负责给大家烤肉，而孟琮总会把最好的部位给姜梨。 他对姜梨的好很明显，攻势很直接，姜梨的表现并没有抗拒，令许长夏感到难过，细想自己根本没有立场难过，一个人闷头喝东西。 “朋友，喝闷奶呢？” 李延序用肩膀撞了撞许长夏，许长夏拿着AD钙奶无力接招。 孟琮递给姜梨一瓶RIO：“喝吗？” 许长夏条件反射地长手一伸推回去：“她不喝酒。” 孟琮有些诧异：“哦哦，喝橙汁吧？” 姜梨道了声谢谢，倒是没打开来喝。 这时他手机收到信息。 ——梨：想喝桃汁 他看了看姜梨，姜梨也在看他。 ——夏：等下一起去买，就我和你 他不要再看到其他人围在姜梨身边，女的也不行。 姜梨没回信息，对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饭后，许长夏把李延序赶走了，自己开车把孟琮和岳悦送回学校，然而姜梨没有下车。 “姜梨，不回去吗？”岳悦问。 “嗯，拜拜学姐。”一如既往地话少。 孟琮有些小情绪，但他没表现出来：“拜拜，下次排练见！” 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点暧昧，但是姜梨对每个人都这么冷，有可能只是许长夏单方面的追求。 他要对姜梨更好更努力，才能让姜梨眼里看到更多的他。 阳光少年总是能量满满的，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 * “上次你说带我去看星星没看成。”姜梨在车上的大屏幕上翻看许长夏的歌单。 “买了喝的就去。” 许长夏笑了笑，径直开车去the moment。 他提前给小艾发信息下单，到店直接给钱拿货走人，小艾八卦地在门口探头看，果然看到了姜梨，一副嗑到了开心样。 溪南大学位于溪南山山脚下，大概开了20分钟的车，来到山顶的观星平台，远处是一片深色海面。 今天姜梨有些累，在车上睡了一会儿，车停好了她才醒。 许长夏绕到副驾驶这边开门，帮她解开安全带。 “去车顶上看。” 许长夏的车很大，车顶经过改良，搭了梯子和露营帐篷。 他扶着姜梨爬到车顶，自己带着一堆东西，手脚利落地也跟着爬了上去。 姜梨好奇地看他带上来的东西，小型天文望远镜、驱蚊水、饮料、纸巾，很齐全。 许长夏问：“你能喷驱蚊水吗？皮肤会不会酒精过敏？” 他觉得姜梨皮肤很嫩，有点担心驱蚊水会不会刺激到她。 姜梨摇摇头：“不过敏，但不用喷，我不是招蚊子体质。” 驱蚊水的味道，应该会让她闻不到许长夏身上的味道。 许长夏放下驱蚊水，用吸管戳开桃汁递给她。 其实不用望远镜，肉眼都能看见天上密密麻麻的星星，地下还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 “萤火虫！” 姜梨伸出白皙的手，萤火虫自然而然地落在她手心，有些痒，忍不住笑了。 许长夏第一次听见姜梨的笑声，像银铃清脆，像风一样挠人。 “你喜欢这里？下次你想来，我随时带你来。还有，你笑得……很好听，以后多笑好不好？” 姜梨笑着说：“我很开心。” 许长夏开始读懂她的话，翻译了一下大概是要这么开心她才会笑。 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经常让姜梨开心，他喜欢看她笑。 姜梨越来越喜欢溪南，她怕冷，B市的秋天很冷，冬天很长。溪南的夏天很长，有海，有星星，有萤火虫。 也许还有更多喜欢溪南的理由。 比如许长夏。 她眨了眨眼睛，歪头施展久违的坏心眼：“还有办法让我更开心。” 许长夏乐意听，问她是什么。 姜梨放下饮料，凑到他跟前：“给我看看腹肌。” 第16章 不光看了，还摸了 腹肌主人脸红来得很迅速，捂着脸不敢置信，结结巴巴了好一会儿没说一句完整的话。 “刚才李延序说你和孟琮身材很好。” 她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要看。 这句话就像给许长夏泼了一壶冷水，脸上的温度骤然散去。 “……” 他好想问姜梨，如果在这里的是孟琮，她是不是也会这样问孟琮，许某人一颗炽热的心碎成了渣渣。 “但我只想看你的。” 姜梨就像掌管天气的神祗，一句话能引发飑线过境，骤然入夜。 一句话又能带来云销云霁，彩彻区明。 她就是这么轻而易举地牵动他的心。 姜梨这句话不是暗示得很明显了吗？ 他想顺势问她是不是喜欢自己，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 然而下一句话就灭绝了他刚冉冉升起的希望。 “我最近在看生理学的书，我只是觉得你身材更好，值得一看。” “……”许长夏原地石化。 许长夏建议有的话一口气说完，不然他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七上八下，迟早因为心脏受不了进厂维修。 他叹了一口气，这姑娘，还是没开窍。 “说好了，只给你看。你也只能看我的。” “成交。”姜梨点点头。 把心一横，大大方方地掀起衣服。 姜梨又亮起星星眼，在那几块腹肌上来回扫射，看得最专注的是从腰一路蔓延至胯部，隐藏在牛仔裤里面的人鱼线。 “这就是传说中的公狼腰吗？” 许长夏咳了咳，被姜梨的语出惊人吓得呛着了。 “是你闺蜜林央央教的吗？” 直觉告诉他，姜梨很多“崩人设”的时刻是因为本能，但少不了林央央这个5G冲浪少女的启发，很多色心和奇怪的知识都是从林央央那里学来的。 姜梨点点头，下一句话让他更加崩溃：“可以摸吗？” “……” 许长夏心想看都看了，自己还立什么贞节牌坊，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姜梨毫不犹豫，伸出微凉的手放在他的腹部，有点硬，又有点弹性，跟她想象的手感不一样。 被摸的人攥紧了拳头，极力压抑情绪，生怕从喉咙溢出不同寻常的声音，更怕自己被摸出反应。 “按理说，男人被摸这里会出现生理反应，为什么你没有？” “难道你身体有问题？” 他发现姜梨是真把他当人体研究对象了！ 许长夏的大兄弟被质疑，愤怒值直线上升，正好被姜梨撩拨得难耐，忍不住伸手摁住姜梨的头，强势地吻了上去。 姜梨瞪大了眼睛，慢慢地也闭上眼睛，感受许长夏第一次主动的吻。 之前每次接吻许长夏都是被动地任由姜梨亲，许长夏唯一主动的一次她喝醉了，自然没有记忆。 此刻清醒的状态下，许长夏是蛰伏于黑暗的野兽，撕掉了日常里的冷漠和疏离，转变成进攻模式，一举一动充满了力量和温度，姜梨招架不住，瘫软在他怀里。 唯一还很倔强的是放在他腹肌上的手，胆大地、无意识地四处扫荡，一度不小心顺着肌肉的凹处探进了裤头，把许长夏吓得急急箍住她的手，不准她再放肆。 靠在许长夏怀里平顺呼吸的姜梨瞪大了眼睛，陌生的情愫在她心里破土而生。 此时一个电话打破了静谧的氛围。 许长夏单手搂着姜梨，一手接通电话：“喂。” 她的耳朵贴在许长夏的胸腔上，原本就富有磁性的声音，此刻像带了电流，震得姜梨酥酥麻麻的。 她突然感到有些脸热，支着许长夏的胸口坐起身，拿起饮料继续喝。 许长夏有些不舍得姜梨的体温，快速结束掉跟亲妈的电话。 “嗯……还好……上课，还有忙校庆的事情……好，不说了。就这样。” 挂了电话后，许长夏看了看时间。 “九点半了，回学校？” 姜梨点点头，自己率先爬下去，自己上了车，全程不需要许长夏帮忙。 回到学校只是挥挥手，一句话都没说，许长夏有些小失落。 是不是他刚才唐突了，让姜梨感到不舒服了？ 他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手腕上的精钢手表隐隐发着冷光，明显的青筋暴露了他的隐忍。 他本质上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只是他对大多数东西不感兴趣，才没有表露出来这种偏执。 他很怕明天的到来，很怕姜梨再一次疏远。 每一次疏远，都是一次凌迟。 * 看星星的那天过后，姜梨跟许长夏之间比以往地还要疏离，一周两次的排练，是他和姜梨仅剩的见面机会。 他好像看懂了姜梨的规则，她可以主动，你不能主动，你主动一步她就退十步。这让他进退两难。 许长夏很后悔那天主动亲了姜梨，她不知道又要经历多长时间才会再次主动找他。 也许是下一秒，也许再也不会，无论哪一种认知都让许长夏感到痛苦。 对于异样的情愫，姜梨感到恐慌，于是进入情感封闭状态，没有去想许长夏，专心上课和筹备校庆。 排练完后，林央央给她打了个电话：“国庆和中秋我没有回家，我爸妈生了好大的气！舅舅一定知道我跟你出去旅行了。” 姜梨换了手机号码，姜程找不到他，但他默认姜梨的出逃少不了林央央的帮忙，才会对亲妹和妹夫的公司施加压力，无非是想逼她主动认错。 她清楚知道，姜程在找能够重新控制她的方法。 眼下不急，他还能陪她慢慢玩，如果哪一天姜家那群人急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姜梨现在好不容易拥有了一些东西，她不舍得失去。 但人有了软肋，就容易被拿捏，所以她不需要软肋，她得割舍。 “我跟你打这个电话不是想卖惨，我也不希望你为了我回去求情。我想说当年你被舅舅打到内出血住院了半个月，我很恨我妈当时拦住我，你本来不用受这么重的伤……” 林央央说着说着就哭了。 她害怕姜梨会回去，比家里破产还要怕。 这些年他爸妈已经捞到很多好处，就算不做那家公司，照样能过得很好。 姜梨不同，她一无所有，她只要自由。 “好，我答应你，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此时姜梨正站在校门口，一辆迈巴赫停在她面前，挂掉林央央电话后，上了车后座。 很多溪南大学的学生都看见了，刚好路过的沈桦迅速拍了几张照片，注册了一个马甲号，发到论坛。 ——校花只坐迈巴赫，癞蛤蟆们可别馋了 “好像是个男人开车啊，瞧着年纪有点大……” “校花家里不是很有钱吗？还需要傍老男人？” “说不定家里有钱是假的呢……” 女孩子长得漂亮加上有钱，总是会成为八卦造谣中心，满足部分人羡慕嫉妒恨的扭曲心理。 这个帖子在论坛冲上了热搜，临校的李延序都吃到瓜了。 “这不你家姜梨吗？” 许长夏瞄了一眼，拿出电脑登上论坛，用非常手段把姜梨相关的负面帖子通通删掉。 这些他自然是不会信的，但他看不得别人编排姜梨。 她再强大，表现得再不在意，也是普通人一个，也是会受伤的。 第17章 我会一直都在 穿过层层翠竹和罗汉松，一座中式建筑低调得不显山不露水，要隐藏它的人是废了功夫的。 姜梨一下车，工作人员迎上前来带路。 进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间，身穿旗袍的中年美妇身姿优雅地沏着茶，见到姜梨进来，高兴地站起身。 “阿梨，快坐。” 姜梨还是那样冷淡，坐下后淡淡地开口：“妈妈不是怕人发现我吗？怎么还派车来接我。” 美妇顿了顿，笑意淡了几分：“妈妈只是怕你不好找路。” “也是，你每次安排的地方足够隐秘。没人能发现。” 姜梨没想到6岁那年离家出走的亲妈棠希筠，后来竟然傍上了比姜程更有权有势的顾家太子爷，逼得姜程同意离婚，自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因为她的离家出走，也因为顾氏的打压，姜程将自己受的屈辱变本加厉地还给姜梨。 姜梨来到溪南上学后才知道，她妈妈也在溪南，姜程要是知道了，估计又得闹翻天。 “你知道妈妈现在也不容易，你顾叔叔是个生性多疑的……而且你妹妹娇气……他们听说我来找你，都吃醋生气了。所以妈妈希望你保密，不要跟别人说我们的关系。” 姜梨低头自嘲地笑了笑，她是不是忘了，顾家那位是她女儿，她也是她女儿啊。 看见女儿脸上有些心酸的笑，棠希筠温柔温婉的脸庞有了些难堪。 她稳了稳心神，放下茶杯。 “你奶奶，应该跟你说过不少当年的事，你愿意听听妈妈的版本吗？” 姜梨抿了一口茶。 她对棠希筠的自白不感兴趣，说再多也掩盖不了她当年抛弃女儿的事实。 但很难说以后姜程会不会还要纠缠她，多了解过往的事没有坏处。 “好，你说。” “你年纪小，可能没听说过B市的棠家。当年棠家可是B市世家之首，而我的父亲棠清泉是现任家主。” 姜梨好奇提问：“你是说，我的外公也在B市？” 棠希筠倒是没想到姜梨对棠家的事感兴趣。 “是，后来我嫁到姜家，我母亲就病了，B市气候不养人，大哥和父亲就把事业重心转移到了南方。” 顶级恋爱脑，姜梨在心里叹气，她还有些可怜自己妈妈了。 棠希筠没被她打断思路，继续开口说：“我18岁在B大遇见姜程，他从B市最遥远最偏僻的大山考上B大，是当年的省榜眼，学校里有很多他的传奇。不夸张地说，全校女孩都迷恋他。但他只对我主动，我们很快就开始交往。” 姜梨看着窗外，有些心不在焉。 棠希筠并不在意，因为她已陷入了往事。 “学校里有的是我父亲的眼线，他很快就知道了，对姜程言语羞辱，骂他大山来的穷酸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他连省状元都看不上，怎会允许女儿嫁给区区一个榜眼。我很不理解，棠家虽然经商，但祖上都是文化人，从来不看轻寒门子弟，父亲的表现很不正常。” “姜程说我们私奔吧，为了爱情。我信了，没名没分地怀了孩子，连学业也放弃了。你外公是个狠心的，说了断绝父女关系就真的断绝，到现在都没有联系过我。” 姜梨回过神，似乎知道了为什么姜程执迷于让她考省状元读B大。 既自卑又自负的人，急于从方方面面证明自己，并且输不起。 “其实怀你的时候，虽然日子苦，但是还算是幸福甜蜜的。你奶奶对我好，你父亲对我也很好。可是你出生后，你奶奶的嘴脸就变了。我一个人带着你在村子里坐月子，她每天只给我白粥咸菜和鸡蛋，后来我才知道，她找村里算命的看过我怀的是儿子，在村里到处说。” 这时棠希筠看了姜梨片刻，苦笑着说：“结果我生下来的是个女儿，让她失了面子。” “姜程在市里上学，几个月才回村里一次，你快三岁的时候他毕业了，才把我们接回市里。” “很多人不知道他已经结婚生子，不少富家千金都看上他，要他入赘。他是个好面子的，既舍不得富贵，也丢不下脸面，做不出丢下糟糠之妻入赘的丑事。在那个年代，学历高没有背景，在B市注定过得清贫。他开始怨恨你外公不帮助我们，可是你外公已经去了南方，根本见不着。” “好在姜程是个有脑子有魄力的，和一个有钱的B大同学合伙开公司，他以技术股入股，还真是把公司做起来了。我以为好日子要开始了，没想到是坏日子更坏了。” 姜梨知道那位有钱的B大同学，十几年前被姜程踢出局，还来家里闹过几次。 “生下你6年，你奶奶骂足我6年。我也想过再生一个，但始终怀不上。后来我才不知道不是我怀不上，而是姜程一直瞒着外人自己已婚的身份，随着他身家水涨船高，越来越多豪门千金看上他，他看上的是家境最差，但是是书香世家的巩家千金巩帆，还有了孩子。当时我并不知道，因为我光应付你奶奶已经够心烦的。” “我记得我离家出走的那天，我刚把你送去学校就要去银行办事，因为忘了带身份证，我折返回家，看见你奶奶跟一个肚子有些大的女人在说话。她不肯说那是谁，把我赶出门一顿打。” “我在公司楼下等姜程，因为我上不去，没人知道我是姜太太！” “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只说不离婚，但巩帆会进姜家。我有预感他要软禁我，所以我当晚收拾好东西，趁所有人都睡了，悄悄离开了姜家。那天晚上我睡在酒店，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同意我嫁给姜程，他早知道姜程是这样的人。” 姜梨好想问问，那么她呢？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带她走。 说到这里，棠希筠知道自己说漏了什么，赶紧找补。 “妈妈想着自己得先安定下来，才能去接你，妈妈不是故意丢下你的。后来我跟你顾叔叔结婚，我去学校找你，姜家直接把你软禁在家里，妈妈根本进不去姜家。” 姜梨恍然大悟，她淡淡一笑。 “真是精彩的故事，原来我被软禁在姜家，也有妈妈的一份功劳。” 棠希筠脸色煞白。 “说完了？我先走了。” 姜梨红着眼眶转身离去。 刚到楼下，她就收到50万转账。 钱越转越多，似乎这样就能抵消那女人这些年对女儿不管不顾的罪恶感。 她不打算再坐那辆迈巴赫出去招摇过市，但这个鬼地方本身就偏僻，外面又在下雨，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车。 初秋雨天有些冷，她想到了许长夏。 犹豫了片刻才电话给他，在铃声快要响尽时才接通。 “喂。” 一道雷重重地响起，姜梨蓦然惊醒，她意识到自己对许长夏的依赖，一股说不上来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她手微微颤抖，匆匆挂了电话。 离开姜家那一天，她对自己说不能依赖任何人。 她对许长夏从一开始就是例外的，许长夏不会主动接近她，只会包容她，顺从她，只有许长夏能给她的一种不会攻击她的安全感，潜移默化地抵消了她的不安，从而不断打破她的距离界限。 许长夏的电话又回拨过来，铃声响了三遍。第四遍，姜梨才接通。 “在哪里，我现在过来。” “嗯。” 时隔半个月，姜梨才再次主动联系许长夏，联想到论坛上新鲜出炉的迈巴赫谣言，他断定姜梨不对劲。 半山上杳无人影，也鲜有车踪，许长夏一路狂飙，十来分钟就到了姜梨面前。 姜梨站在屋檐底下，衣服和头发都有点湿，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让他心头疼痛。 他喜欢的人，哪怕在这么狼狈的状态，依然站得端正，维持着骨子里的好修养。 就像有一股无形的线在扯着她，让她时刻紧绷着。 他先打开暖气，撑起伞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将姜梨拥进怀里，一路护送上车。 车后备箱有他运动用的干净毛巾，安静地帮姜梨擦去头发和脸上的雨水，再给她披上他的外套，确保她不会着凉。 此时一个跟她有几分像的女人站在门口，隔着车窗看他们，随后在两人护送下坐上了迈巴赫。 许长夏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但姜梨不主动说，他也不会问。 “不想回宿舍。”她觉得好冷，想跟许长夏待在一起。 “嗯。” 他开车直奔自己家，在车库停好车后，姜梨才回过神。 “这是我家，我一个人住。”许长夏安抚她。 姜梨点点头，顺从地任由许长夏牵她的手进屋。 许长夏的家是三层别墅，偏暗的极简意式风格，很干净整齐，很有设计感。 风格偏冷，打开暖色氛围灯后，又熏染了暖意。 跟他这个人一样外表冷酷，内心温暖。 平时客房只有李延序来住，还放着李延序的东西，其他房间都作为娱乐和工作用途，他只能把姜梨带去主卧。 密闭的电梯里，他后知后觉地脸颊发烫。 “洗个澡吧？我去客厅等你。”他翻了一套没怎么穿过的黑色睡衣给姜梨，姜梨乖乖地点头进了淋浴间。 再次出现在许长夏面前，姜梨偏白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是洗澡后自然散发的暖意，尴尬的是她单手扯着裤头对他说：“太大了，要掉。” 许长夏挪开视线，睡衣码数本来就偏大些，挂在姜梨身上要掉不掉的，根本不能多看一眼。 于是他上楼拿了一条稍微贴身的运动裤，裤头有抽绳，可以任意调节。 折腾了好一番，姜梨打了个喷嚏。 许长夏注意到姜梨洗了头，给她拿了吹风机过来：“把头发吹干，不然会着凉。” 姜梨的头发很长很多，吹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下，许长夏好笑地接过吹风机：“我帮你。” 姜梨乐了，躺在沙发上，脚放在椅背上，让头发垂落在地毯上。 许长夏本来就坐在地毯上，姜梨这个姿势倒是方便了他。 被人摸头发的感觉很舒服，姜梨懒懒地闭上眼睛，享受许长夏的服务。 从来没摸过女孩子头发的许长夏，尽量放慢自己的动作，轻轻地触碰，生怕扯痛了姜梨的头皮。 一般染发会让头发受损，可是姜梨的头发滑得像缎子似的，看不出受损的痕迹。 好一会儿，许长夏关掉了吹风机，屋内只剩下电影的声音。 姜梨突然睁开眼问他：“你喜欢我的发色吗？” “嗯……喜欢。你经常染头发吗？” “不是，来溪南第一天去染的，第一次染发。你喜欢我染什么颜色？” 许长夏恍然大悟，看来是乖宝宝迟到的叛逆心。 “什么颜色都好，只要你喜欢就行。” 只要她喜欢……姜梨有些触动，她喜欢这句话。很少人问她喜欢什么，因为很少人尊重她的意愿。 “你看到了吗？刚才那个女人。”姜梨看着天花板，幽幽地开口。 “嗯。”许长夏没想到姜梨愿意开口说。 “那是我妈妈。” “跟你挺像的。” 此后两人都没有说话。 许长夏突然说：“去窗边看雨吗？” 姜梨点点头，又说：“放歌吧。我想听歌。”她喜欢许长夏的歌单。 客厅的另一面，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外面竟然能看见一望无际的海。 姜梨跪在软软的飘窗上，伸手触摸玻璃，仿佛能摸到雨。 她不喜欢下雨，不喜欢雨里的霉味。 以前困在家里本来就很少接触太阳，下雨天更是令人压抑，感觉身上的霉斑都重了很多。 此刻她又觉得下雨也不错。 音乐很好听，海很美，旁边的许长夏很暖和，味道很好闻。 “许长夏，今天不想接吻，但是你可以抱抱我吗？” 许长夏靠在软枕上，轻轻地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面前的软垫上，将她搂入怀里。 她深呼吸一口气，舒服地靠在许长夏的怀里，吸取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木质调的青柠香气，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她发顶。 许长夏想告诉姜梨，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都在。 但他怕会再次吓跑姜梨。按照她的节奏来吧，这样就挺好。 第18章 姜梨的新CP对象 溪南大学70个学院，6万个学生，都在10月31号这天沸腾起来。 有了许长夏这个IT天才，推理社提前五天就发布了预约小程序，避免了排长龙的情况，让参与者体验感更好。 这是其他部门压根儿就没想到也做不到的。 许长夏、孟琮和姜梨拍的活动海报贴满学校各处，海报里旗袍美人姜梨坐在梨花椅上，明明衣着朴素却爆出肌肉感的孟琮在右边牵着姜梨的手，左边的金丝眼镜西装暴徒许长夏单手掐住姜梨的下巴，要亲不亲的，两人之间距离不到20厘米。 暧昧不清、性张力拉满的的三角恋剧情让人欲罢不能，颜霸组合简直杀疯了。 陆晴朗激动地站在海报面前，用书挡住孟琮整个人，红着一张脸对海报拍照：“嗑疯了，啊我死了！银白色头发配旗袍的姜梨太美了！！！！我嗑的CP性张力真强！啊啊啊！” 叶柠捂脸远离陆晴朗：“小声点！好丢人啊陆晴朗！！！” 沈桦铁青着一张脸，没人发现旁边贴着文娱部斥巨资拍的女团风海报，那可是她好不容易在部里抢到的C位！ 听着沸沸扬扬的讨论声，却没有一句关于沈桦，大部分都在夸姜梨真是个祸害，她恨不得撕了姜梨的海报，甚至撕了她这个人。 大家表示第一次玩这种剧情向的恐怖屋，觉得像看舞台剧，剧情很好看，中式恐怖又很瘆人，参与者扮演警察或法师，可以跟活着的NPC对话，整体的体验感很好。 每一场15分钟，每场可以进10个人，一天上演N场，可NPC们都累坏了。 因此姜梨最喜欢的一场戏是和刚“死”了三天的宋凛躺在棺材里，可以躺着短暂休息一会儿。 扮演宋凛的许长夏就犯愁了，棺材里空间狭小，他只能和姜梨侧着身躺，或者让姜梨趴在他身上，不断考验他的耐力。 不是不行，而是不敢，他怕自己忍不住对姜梨做点什么，又启动姜梨的消失模式。 不过说来也奇怪，在许长夏躲雨的那天起，姜梨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制，对他的身体接触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自然，接吻的时候会让他抱抱。 只要许长夏不主动，她怎样都可以。 今天不知道死在棺材里第几次，姜梨无力地趴在许长夏身上，有些无聊地仰头看许长夏。 她双手双脚被红绳捆着行动不便，许长夏伸手挡在她头顶，怕她撞到头。 这给了她许长夏要接吻的信号，于是她低头吻住他，许长夏瞬间浑身肌肉紧绷。 外面说话声不断，有他们认识的人，还有不认识的同学。 一旦有人现在掀开棺材，他和姜梨的暧昧关系就会暴露。如果暴露，姜梨铁定会躲他躲得销声匿迹。 “肇事者”姜梨不满许长夏抿着唇，伸出舌尖舔舐，撩拨得许长夏气血翻涌，最终放弃挣扎，和姜梨唇舌纠缠，结实有力的双臂拥住她的细腰，吻得姜梨快要缺氧。 听觉灵敏的许长夏听见有人走近棺材，马上扯开距离，和姜梨一起面对面侧躺，闭上眼扮演尸体。 庆幸的是暗红色灯光下，看不清两人的状态。细心点的人会发现两人还在剧烈呼吸，姜梨的唇妆也没了，而许长夏的唇却有些红艳。 岳悦在出口处收集参与者的反应，不少人在看到完整的故事后红了眼眶，答应今天一定会投推理社一票，岳悦激动得想要把姜梨逮出来狂亲！ * 民国时期。 季家千金季棠年方18，与长工家20岁的儿子张域谈起了恋爱，两人青梅竹马，爱意早已萌生，不料被季父发现棒打鸳鸯，两人求得心软的季母成全，两人私奔到偏远的深山小村落做老师，因为原目的地发生自然灾害，两人只能改道另一个村庄。 宋地主掌握了矿洞，做着大生意，成为村里最有钱的人，将唯一的儿子宋凛送去国外读大学，刚好学成归来，在村口遇见了季棠，一见钟情。 然而张域和季棠已私定终身，要在一个月后举办婚礼。 一个阴谋在宋凛心里萌生，他将季棠原本寄回家给母亲告知地址的信拦截，阻断她与外界联系。 张域就在婚礼前几天消失，宋凛将季棠压制在床上，问她：“嫁给我，我放张域一条生路。” 季棠不断挣扎：“你还有没有王法！我要报警！” 宋凛取下金丝眼镜，一个吻落在她的脖颈上，冷笑着说：“在这个地方，宋家就是王法。” 季棠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希望为张域求一条生路。 她嫁给了宋凛，一年后才知道张域不可能再回来了，她毒死了宋凛，宋家人对她百般虐待依然不解恨，宋氏家族的一个神婆提出让季棠陪葬，宋凛才能安息。 “宋凛舍不得她，将她放进棺材，死透了再开棺，宋凛才能安息。” 这个小村落格外迷信，季棠觉得荒谬，却不反抗了，张域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季棠被红绳束手束脚，放入棺材和宋凛躺在一起，三天后开棺，死状惨烈。 棺材盖上被季棠用指尖血写满咒怨： ——宋家人，世世代代非死即残，不得善终 如季棠所愿，往后十年宋家人过得很惨烈，不得已从外地请了业内鼎鼎有名的法师来作法。 而正义英勇的刘警官发现了蹊跷，也来到了小村落探寻真相。 实则法师已经被季父收买，演了一出冒名顶替。 当年再怨女儿离家出走，也是爱着女儿，多年来一直在找女儿，只得到一个死讯，季母伤心过度暴毙，季父为了寻女倾家荡产，没想到只找到一个死讯。 现在他只想找到女儿死亡的真相，为女儿报仇。 最后在季父和刘警官的配合下，所有坏人都绳之以法。 张域的尸体就埋在学校最大的那棵桂花树下，那天很多人都看见了，却没人敢说张老师是怎么死的。 他们请了真正的法师作法，为死去的小情侣举行一场迟到十年的婚礼，最终埋在一起。 故事的结尾，风华正茂的张域和风姿绰约的季棠挽着手，幸福地向众人挥手道别。 * “呜呜呜呜呜呜，爸爸妈妈那段鲨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女人真的不能恋爱脑啊，最爱自己的一定是爸爸妈妈。” “病娇不能碰，宋凛真的又帅又可怕……” “看海报的时候嗑许长夏和姜梨，刷完剧本我嗑孟琮和姜梨……” 陆晴朗愤恨不已：“可恶，嗑CP可以奇怪，但不能邪门！孟琮和姜梨不可以！” 下一秒她就要和人吵起来了，叶柠逮着丢脸的陆晴朗赶紧跑路！ 姜梨写的时候倒没想到这么多立意，爸妈那段是岳悦改的，她是个家庭幸福的女孩，自然懂这种情感转折点。 而许长夏帮忙想男女主的恋爱细节和反派的剧情时，完全是代入了他和姜梨，以及可恶的情敌，没想到便宜了孟琮，还让自己风评被害。 第19章 推理社的秘密 校庆就像一场破冰活动，结束后学校里多了好多情侣。 推理社的人没空谈恋爱，全部人很有默契地在推理社蹲一个结果。 票选最受欢迎社团，是校庆的最后一个仪式。 作为一个新社团，夭折的概率也很高的，第二代社长的压力很大，必须要取得很好的成绩才能说服校领导们。 “求神保佑！信女愿吃素一周，博个前三名！” 姜梨有些好笑地歪头看岳悦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岳悦每天除了上课和必要的社交，大多数时间都泡在推理社，姜梨不理解这种“奉献精神”。 “社长社长！！出结果了！” “好卡啊！怎么白屏了？？？” 岳悦郑重地重新点开学校小程序。 “啊！！！！！！！” 听到尖叫声，许长夏第一反应是捂住姜梨的耳朵，很可惜还是慢了一秒，离最近的姜梨无辜受害。 “推理社第一名！！！远超第二名的文娱部3630票！” 一时间全校都炸开了，推理社一个新社团竟然能拿到第一名，歪瓜裂枣一整个吐气扬眉，开心得嗷嗷叫。 校长也特别给力，奖金是早就准备好的，由老师直接转给社长，还录制了一段在图书馆前拍摄的vcr作为颁奖仪式。 他先是说了一大堆其他社团的表现，最后轮到第一名的推理社。 “我还记得第一次听说有学生申请创立推理社，我有点不懂，但假装听懂了。于是偷偷上你们经常用的什么书搜索了一下，还挺有意思。溪南大学创校300年，一直与时并进，我很高兴看到新鲜的血液融入这里。 这一次校庆上我去体验了推理社的恐怖屋，故事情节很动人，有凄美的爱情，有感人的亲情，还有社会的大爱。它反映了一个时代的悲剧，让我们更懂得珍惜当下。 我看见推理社社长岳悦像个统领战场的女将军，面对汹涌而来的观众有紊不乱。我看见数学系的姜梨、计算机系的许长夏、体育系的孟琮等同学，一天上演无数场，依然拿出最好的状态回馈观众，还有很多参与的同学，哪怕只有一个小角色，也认真对待。 这个第一名，这样高的票数，推理社实至名归。 祝你们再创辉煌，越来越好。” “……嘤嘤嘤，老李怎么出煽情牌啊，犯规！” 众人感动得泪眼汪汪，不忘问岳悦怎么花这笔奖金。 岳悦拭去眼角的泪，整理情绪，又恢复英姿飒爽的模样。 “有个事情想跟大家商量一下。这笔钱，我们用一半作为庆功宴经费，剩下的一半……我想征求大家的同意，捐给我们推理社的前任社长欧南风。” 丁媛率先打破沉默，点了点头：“我同意，欧南风是大四的学长，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却因为一场病住院半年，他家里条件挺困难的。” 她是岳悦的同班同学，知道一些事情。 “我没有异议。” 姜梨表示同意，她本来就不差钱，参加社团也不是为了奖金。 李延序和孟琮都说同意。 “前社长有难，我们必须出手相助啊！社长我们听你的！” 歪瓜裂枣知道真相后，纷纷表示同意。 “咳咳。大家不介意的话，庆功宴可以到我家里来办。烤肉、游泳、KTV、打游戏都可以。” 岳悦眼睛发亮光，这下子能省下更多钱了！ 但她还是假装客气了一番。 “这……多不好意思啊……” “别演，你不是这么客气的人。”丁媛无情拆穿。 于是星期六下午，推理社成员和外援们一行14人，提着大包小包来到许长夏的别墅。 众人抬头仰望面积颇为惊人的独栋别墅，被太阳晒红的脸流露出震惊。 “我去，许长夏到底是什么人。” 许长夏听到门铃声，在里头按了开门，随后亲自出来接待。 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姜梨、李延序、陆晴朗和叶柠。 校庆当天推理社的人流量比想象得要多太多，岳悦紧急增设了场外的互动环节。 岳悦拜托姜梨“拉壮丁”做工作人员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了陆晴朗和叶柠，两人也很开心能够参与进来，所以被叫上一起来庆祝。 姜梨穿着一条牛仔热裤，脚踢白色人字拖，上身罩着一件冷白色的薄长袖，厚重的长发艰难地盘在后脑勺，别着一朵黑色玫瑰，脸上戴着大大的墨镜，显得皮肤更加白，人也更清冷疏离。 身旁的许长夏还是一件黑色短袖和牛仔短裤，版型很好，衬得他肩宽强壮又不会有肌肉感，额前的黑发因为热而随意地被拨到头顶，有点坏又有点痞，像漫画里的狂妄少年。 李延序打扮得就是一个男的。 孟琮看着跟在许长夏身边的姜梨，一改平日里的热情，抿着唇一声不吭。 “你们两……看起来好贵啊……”陆晴朗脸红红地嘿嘿一笑。 “……”什么奇怪发言。 “进来坐，拖鞋自己选。” 大家没想到许长夏这么细心，不仅准备了拖鞋还有毛巾。 他家花园有一个巨大的恒温泳池，还自带逆流冲浪模式，方便大家游泳玩水。 烤肉区也已经烧好炭，准备了很多海鲜、牛肉等高价食材。 大家看着手上拎的超市特价货，强烈怀疑许长夏是怕他们不好意思，才没有阻止他们买东西。 不少男的已经换了泳衣玩水，女孩子们还有些不好意思。 烤肉区被李延序统治，女人缘一向好的他已经被女生们围住讨肉吃，喝着小酒，听着许长夏的歌单，氛围特别好。 好不容易逮到姜梨落单的机会，孟琮给姜梨递过一瓶橙汁。 “会游泳吗？要不要一起比比看。” 孟琮家境不错，小时候经常和爸妈去国外的海岛玩，从小体育细胞就很强。 只是后来爸妈先后去世，半大不大的他只能跟着外公外婆住。 姜梨犹豫了一下，看了正在接待大家的许长夏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她也不扭捏，先是利落地摘下墨镜，纤细的手指捏住衣摆，慢慢地脱掉罩衫，露出里面的黑色泳衣，极简设计的泳衣，细绳在背后交错，无论前面还是后面，都露出大片白如雪山的肌肤。 牛仔热裤的边缘露出唯美的腰窝，行走间长腿线条极美，搭配脸上冷淡的表情，令人有一种高攀不起的臣服感。 岳悦想到两个字并吐口而出：“……妖精。” 姜梨疑惑地歪头看岳悦，那双看向她的眼睛像是会放电。 岳悦捂住心脏，咽了咽口水，男女通杀啊！妈呀！！！ 最近的孟琮一张脸爆红，火速挪开视线。 听到骚动，许长夏回过头，看见妖精在魅惑众生，气血翻涌，咬碎了一口坚硬的牙。 他强压下暴戾情绪以及把姜梨抱走的冲动，在心里暗骂孟琮。 水流有点强，孟琮伸手想扶姜梨下水，快要碰到姜梨的手的时候，许长夏冲了过去，保持着要抱不抱的距离，将人护在怀中。 “我来教。” 第20章 他们没在谈恋爱 姜梨无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自己向前游动，姿态灵活得像美人鱼。 “……” 两人尴尬地错开视线，纷纷清了清喉咙。 许长夏有那么一瞬间，希望姜梨不要这么全能。 “我去帮李延序烤肉。”孟琮说。 “我去换衣服。” 许长夏本来没打算下水，身上湿了不方便帮大家做事。 许妈妈说把本家的管家佣人调来帮忙，他怕推理社的人有压力，所以婉拒了。 他妈还破天荒地夸了他一句：“儿砸，长大了，竟然考虑别人的感受了？” 许长夏也觉得自己变化很大，大概是因为姜梨。 把这群人放进自己的别墅里，也是因为姜梨。 他本质上不是那么热爱社交的人，他的社交圈子比较固定，除非是因为“有事”才会主动去破圈。 姜梨玩了一会儿发现许长夏不见了，披上许长夏给她单独准备的浴袍进屋找人。 说不上来的感受，她总是渴望见到许长夏，想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汲取他的体温。 大概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依赖情绪。 她知道自己变了，但有些情绪一旦沾染就会上瘾，她目前不打算戒掉。 许长夏的房门半掩着，她站了一会儿，迎面碰上从里头出来的许长夏。 男人裸着上身，下身套着黑色短裤，身上冒着热气，上半身精壮有力，肌肉线条利落完美，手里拿着白色短袖，似乎正准备套上。 许长夏吓了一跳，被精致得像水妖的神颜暴击。 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发现姜梨越看越好看，让人挪不开视线。 水妖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视线在他赤裸的上半身游离，她一向白如雪的脸蛋，莫名染上淡淡的粉。 “我想洗澡。” 上次她也是在许长夏主卧的浴室洗澡，这一次默认自己也应该在这里洗，所以她带来的用品也放在这里。 许长夏艰难地挪开视线，点点头，先一步进房间。 随后他听到清脆的锁门声，他浑身一抖，蓦然转过身，就被姜梨拉着脖颈往下压，先是在嘴唇印下一吻，随后在喉结处一舔，最后失守的是他结实的胸口，留下牙齿啃噬的微痛感觉。 “嘶……”许长夏喉咙处溢出轻哼。 姜梨搞事情不嫌事大，淡淡地对许长夏下命令。 “给我一件白色短袖。” 许长夏呼吸有些重，缓了缓才乖乖地去衣柜拿衣服。 姜梨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在许长夏转身之前又隐去坏笑。 她转过身对许长夏说：“帮我脱掉。” 许长夏下颌紧绷，手脚僵硬得像机器人，严重怀疑自己的听力。 “冷。”姜梨软着嗓音，轻声说。 她精准抓住许长夏心疼她的心理。 男人有些发烫的手，微微颤抖着落在精巧的蝴蝶结上。 隔着一些距离，姜梨都能感受到他的高温。 许长夏第一次觉得自己笨手笨脚，他怕碰触到姜梨的背，粗大的指节和精致的细绳相互纠缠，几分钟还没解开。 “快点，我冷。” 许长夏快要疯了，咬咬牙，狠下心扶着姜梨的背，三两下就解开了，随后立即转身。 姜梨双手在前面抱着，快要压抑不住笑意。 许长夏真的好玩死了。 “在这里等我。”她撂下这么一句，独自进了卫生间。 许长夏无力地倒在床上，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在被子里瞪大了眼睛。 他甚至不敢闭眼，闭眼就能想象到刚才视觉冲击的一幕。 大理石洗手台上的东西不多，她一眼就能看见多了一套桃子味的洗浴用品。 她有些不高兴，难道除了自己还有别人来过？ 她拉开一点门，对外面的许长夏说：“这套桃子味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我可以用吗？” 许长夏浑身抖了抖，哑着嗓子说可以。 姜梨快速地冲了澡，头发随意地洗了洗，只吹个半干。 她推开浴室门，桃子香气喷涌而出，占据许长夏整个感官。 他还坐在床上乱按手机，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下去吧？” 他甚至不敢看，感觉到有个人影出来就打算下床。 姜梨堵住他的路，慢慢地爬上床，将许长夏推倒在床上，一双长腿横跨在他的腰上，双手撑在他的身侧俯视许长夏，不放过他任何一丝情绪变化。 身体接触带来最直接的反馈，许长夏感觉到姜梨光裸的双腿，肌肤细腻光滑。 “卫生间里的桃子沐浴露，是谁的？” 许长夏脑子快速运转了一番，得出结论，姜梨误会了，她吃醋了？ 但他没打算让姜梨误会太久：“给你买的。” 姜梨微微张开嘴巴，有些惊讶。 “只是想到，如果你还想来我家可以用。” 许长夏突然觉得姜梨这种直球发言还挺好的，虽然偶尔会被她的直接给伤到，但是至少不会有误会。 许长夏真是个可爱的家伙，偷偷给她安排了很多，考虑了很多，却没有告诉她。 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很好。 她低头亲了亲许长夏的脸。 “许长夏很乖。” 他不知道她指的很乖什么意思，因为他已经无法思考了。 他的大脑，他的身体，都在强烈渴望姜梨。 哪怕两人氛围已经极致暧昧，他已经被欲望占据了大半大脑，他依然谨记着不能主动，姜梨会跑。 “抱我，吻我。”姜梨在他耳边轻声诱哄。 神似乎听到了他的渴望，发布了恩旨，允许他的欲望冲开关闸。 他顾不上楼下还有很多人，他只想和姜梨在一起。 他卸下昂贵的精钢手表，随意地丢在床上。 被解除封印的大手扶正她的脸，眼底的欲望和翻涌的情意毫不掩饰，啃，咬，吮，舔，换着花样轮番攻陷柔软的唇瓣。 许长夏在下不好发挥，一个翻身将姜梨反压。 姜梨有过一瞬的条件反射想要反抗，她害怕这种处于弱势的姿势。 但是许长夏密集的吻来得很快，情动的感觉抵消了她的恐慌。 她牵着许长夏的手从衣摆探入，很烫，烫进了她的心头。 她浑身微微颤抖，双手搂住许长夏的脖颈。 动情的吻从唇瓣转移到她细白的脖颈上，落在没人触碰过的耳后。 两人的心跳是密集的鼓点。 姜梨的耳朵和脖子很敏感，她气喘吁吁地轻哼着，刺激得许长夏头皮发麻。 两人缠绵了一番，很有默契地抽离，他们知道必须停下来了，楼下还有很多人等着。 姜梨眼尾湿润，嘴唇红润晶莹，脸上浮现潮红。 他很满意姜梨这种状态，终于不是若即若离、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了。 “你先下去，我要洗个澡。” 许长夏吻了吻她的眉心，将人拉起，帮她整理好凌乱的衣服，从她的行李箱拿了条短裤递给她。 姜梨难得失神，乖乖点头，顺从地整理好自己。 下床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有些腿软，更多的是不舍，回头看了许长夏一眼，才关门离去。 这一眼看进许长夏的心里。 浴室里的男人克制地呢喃着姜梨的名字，随着某种重复的动作，咬字越来越重。 他想要真正拥有姜梨，不只是拥有她的人，还要名正言顺地跟她站在一起。 * 属于青春的盛事延续到了晚上十点，在日历上的夏天早已退场，溪南的夏天在11月初却仍在延续，直接取缔了秋天，又会在某一天突然入冬，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会来。 年轻的他们还是夏天的模样，聊着梦想，爱情，友情和亲情，对未来充满无尽的想象。 仿佛只要他们还聚在一起，他们热爱的夏天就不会结束。 溪南大学女生宿舍楼下，白色奔驰大G停在暗处，将女孩们安全护送到站。 陆晴朗识相地赶着众人先走，给暧昧cp留点发挥的空间。 “他们在谈恋爱吗？？” 岳悦跟着陆晴朗来到她们宿舍，大家冲向阳台，目光锁定楼下的暧昧CP。 “啊啊啊啊他们是不是牵手了？？！” 陆晴朗兴奋到爆，压下尖叫声，用气音说。 岳悦八卦之心已经燃到沸点，但两人又没有官宣，她不好意思问，一整个抓狂。 陆晴朗嘿嘿一笑：“没有，但也快了。我嗑的CP是最甜的！” 今天落单的沈桦脸臭到发黑，本来文娱部输给推理社就很不爽了，在阳台捕捉到站在暗处的的许长夏和姜梨，恨不得给姜梨泼一盆洗脚水，以泄心头之恨。 楼下，两人的眼神已经甜到拉丝。 “我上去了。”姜梨用尾指勾了勾许长夏的尾指。 许长夏反勾回去。 “明天一起去看电影？” 姜梨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点点头答应。 她目送许长夏离去。 突然手机铃声划破寂静。 一个陌生号码映入眼前。 姜梨心底一沉，犹豫了几秒才接通电话。 “姜梨。” 顺着无形的线，一把让她恐惧了十九年，让她梦到还会哭着吓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犹如午夜鬼魅，揪住她的心肺，让她顿时感到无法呼吸，手脚发麻。 第21章 她不配 “你今天，好像过得很好开心。爸爸看到照片了，你有一群朋友，好像还有男朋友了？爸爸很为你高兴。” “怎么，央央没来？也是，那丫头回B市了，他爸生意不太好，气得住院了。你还不知道吧？” “怎么说也是你姑爹，该来看看。” 姜梨急促地呼吸着，脖颈紧绷，硬是吐不出来一个字。 那份根深蒂固、深入骨髓的恐惧感汹涌而来。 她在姜程面前，还是那么软弱无能。 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与央央无关。” 姜程像听到什么笑话，冷冷地笑了笑。 “我是老了，但我还没瞎！” 姜程一声怒吼，姜梨吓得手机都拿不稳。 “如果你不想你在意的人一个一个受伤，那就给我乖乖听话。溪南虽然远，但我的手也能够得着。溪南大学的事已成定局，但是未来，不要再挑战我的话语权。” “你那些同学很有趣，希望有机会认识一下。” 姜梨浑身发抖，用最后一丝力气挂断电话。 来溪南的两个多月里，所有开心的画面走马灯似的浮现在脑海里。 就在今天，她甚至想过和许长夏进一步发展，就像所有正常、普通的情侣一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姜程就是阴沟里扭曲的老鼠，他要死也会拉着伤害过他的人一起死，绝不会容忍她一个人走向自由，拥有幸福。 自由，她本来就不配拥有。 但她爱的人，爱她的人，她得护着。 她收拾好情绪，给林央央发信息。 ——央央 ——阿梨，怎么啦？今天玩得开心吗？ 她知道林央央还在假装轻松。 今天她邀请了林央央来玩，她说有事来不了，原来她已经回了B市。 ——你爸怎样了 ——你知道了？姜程找到你了？！ 很快，林央央的电话打过来，姜梨挂断了电话。 ——我不需要保护，别瞒我，也别管我要做什么 随后她给许长夏发了信息，说明天有事不去看电影了。 她唯有一无所有，才能无所畏惧。 * 翌日，姜梨坐最早的飞机回了一趟B市。 她回了姜家，她知道怎样做姜程会高兴，姜程很满意，立刻解了林家的危机。 “你已经成年，爸爸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 “风筝可以飞，但是不能飞太远。风筝得知道自己是被绳子牵着的。” “这样风筝安全，放风筝的人也安心。你从小就聪明，也足够隐忍，你懂我说的话。” 姜程神色自若地取下眼镜，游刃有余地擦着眼镜，偶尔给姜梨一个眼神。 姜梨端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目光落在金丝楠木茶桌上的茶杯上。 “嗯。我知道了。” 这是一番试探，也是彼此的让步。 姜程知道姜梨有破釜沉舟的可能性，不能逼她太紧。 但这个女儿是他的一步大棋，她还有大用处，不能闹得太僵。 “行了，去看看你奶奶吧，她最近身体不好，老念叨从前。”姜程起身离去。 “看完了尽快回溪南，明天还要上学，该得的奖一个都不能少，你身上的光环越多，才越配得上姜程女儿的身份。” “好。” 他走出几步又回头，蹙眉嫌弃道：“这头发怎么回事，伤风败俗，快染回来。” 姜梨骤然攥紧拳头，尖细的指甲扎破手心。 * 老太太能念叨什么，无非就是对她妈的所作所为骂骂咧咧。 这些年老太太拼命想要摘除穷乡僻壤的印象和习性，装得跟真正的书香门第出身的富家老太太似的。 但是病了，年纪大了，演技总会下降，真面目也就浮出水面了。 她不过是村长的女儿，从小被宠着长大，看上了姜程爸爸的皮相，不顾家里反对和穷书生私定终身，被亲爹赶出村子，一直过得贫苦。 村里不少曾经被她霸凌过的老太太落井下石，直到姜程考到了B大，她的“脸面”又回来了。 姜梨给老太太倒茶，老太太不接，她也无所谓，给她放在边几上。 老太太倚靠在黄花梨雕花床的床头，口出恶言，越骂越难听。 “我家姜程可是B大高材生，这么多年来我们东村只出过这么一个高材生，光宗耀祖啊……” “棠希筠就是一个拜高踩低的贱人，我家儿子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歹竹出不了好笋，她爸不得好死，竟敢说我儿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说什么省状元他都看不上，怎么会看得上我儿子？” “棠家人都是狼心狗肺的，放着娇滴滴的女儿过穷日子都不心疼，竟然脱离父女关系，一分钱都没给我们姜家……” “好吃好喝伺候着，竟然只生了个不值钱的女儿，差点害姜家无后！” “我不就是打了她一顿，竟然闹脾气离家出走，还找了个有钱人，逼着我儿子跟她离婚。老天爷啊，我儿真是太苦了！” 姜梨低眉顺眼地听着，没说话，也没有生气或委屈。 这些话听了十几年，她都听腻了，和棠希筠讲的出入不大。 她有些好奇，姜程受了这么大的屈辱，为什么在飞黄腾达后还不愿意跟棠希筠离婚。 难道觉得棠希筠还有可能继承棠家财产？ 最后老太太骂累了，也就睡着了。 她放下床帘，熄灯悄然离去，开门迎上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的姜宇。 “姐姐。”正处于变声期的姜宇，声音听着有些沙哑。 姜梨点点头，不想多跟他废话，免得招惹巩帆。 姜宇拉住她的衣摆。 “姐姐，你怎么不去死啊？” 男孩比姜梨还要高，同样冷漠的脸，姜宇看起来更绝望些。 “这么痛苦……你怎么能忍住不死……” 姜宇说着说着，红了眼眶。 黑色碎发遮住些许眉目，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隐忍着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痛苦。 “死了，他们会高兴。” 姜梨用力拂去姜宇的手，转身离去。 姜宇无力地垂着双手。 这时巩帆闻声前来。 “姜梨回来了？你跟她说什么了，你可别跟她扯上关系，你爸和奶奶都不喜欢她。” “为什么不喜欢她，你心知肚明。”姜宇抬头瞥了亲妈一眼。 巩帆怒火中烧：“你什么态度？怎么能这样跟妈妈说话？妈妈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和巩家的富贵？” “你……” 姜宇没再搭理她。 “我会继续在爸爸面前演好他期望的儿子，但你别再去纠缠姐姐。” 如果他倒下了，姜程只会变本加厉地折磨姐姐。 “姐姐姐姐，从小你就知道念着那臭丫头，她什么时候给过你好脸色看？” 巩帆气得要命，五官扭曲，没有一点书香门第的大小姐的素养。 她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出身，爷爷奶奶是做生意的，父母都是有名的大学教授，可惜家里没人懂经商以至于家道中落，嫁给已经飞黄腾达的姜程可是废了大功夫的。 姜程偏偏喜欢这些门面功夫，娶巩帆倒是成了一番佳话，为他赢得不少好名声。 巩帆生下姜宇后更是鸡犬升天。 按理说姜梨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不足以成为巩帆的威胁。 是因为她发现了姜程的秘密。 在姜程一次醉酒后，他对她前所未有地热情，喊的却是“棠希筠”的名字。 巩帆的心就像坠入冰窖。 她很少进姜程的书房，但她知道他有一个从来不被外人碰的盒子。 趁姜程不在家，她打开看过。 里面装满了棠希筠和他在学校的合照。 郎才女貌，两人之间的互动是假不了的，哪怕后面闹得难看，他们也是相爱过的。 她为发现姜程的真爱感到寒心。 也觉得姜程这个人极其恶心。 于是她开始折磨姜梨，加深姜程对姜梨的施暴。 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讨好姜程，亲生儿子也只是对姜家的贡品。 姜宇说得对，她舍不得这泼天的富贵，哪怕丈夫不爱她，她依然是B市赫赫有名的姜太太。 这就够了。 第22章 我他妈是疯了才由得你作践 姜梨坐晚班机回到溪南，短短一天时间，溪南刮起了秋风。 昨天还在穿短袖的人已经换上长袖。 走出机场，她伸手接住一片被风吹落的黄叶。 她知道，夏天已经结束了。 还没来得及告别，就已经结束。 按照姜程所说的，她开始一项一项地整理。 挑了一个不那么冷的午后，她把头发染回了黑色。 姜程让她退出推理社，姜梨适时地把老校长在全校面前点名表扬的视频发给他。 姜程觉得不错，同意她留在推理社。 没一会儿，姜程把视频发到朋友圈，似乎这样就能挽回高考庆功宴时失了的面子。 她嗤笑一声，背起书包往推理社走。 她和最初开学时那样独来独往，淡漠疏离。 对于姜梨的疏离，许长夏按兵不动第三天后坐不住了。 他打听到今晚推理社要开会，故意等在姜梨必经的路上，一把拽过姜梨。 许长夏很想姜梨，认真地看了姜梨片刻。 “你的头发……” 姜梨伸手摸了摸。 “嗯，黑色不好看吗？” 许长夏有些心疼，这番对话让他有一种姜梨从没疏远他的错觉。 “好看。” 许长夏向前一步。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很难接受星期六两人做过这么亲密的事情后，姜梨还能比以往更加冷漠地对待他。 姜梨不动声色地问他：“怎么，你还想跟我玩？” 许长夏松开她的手，退后一步。 “你跟我，只是玩？” 姜梨点点头，好看的眉眼里染上几分似笑非笑的揶揄感：“不然呢？” “你知道我喜欢你。” 简单的一句告白，许长夏酝酿了许多个日夜。 “嗯，那又怎样。喜欢我的人有很多。” 许长夏觉得冷心冷肺姜梨，比秋风还要刺骨。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从一开始姜梨招惹他到现在，他得出一个结论，越靠近姜梨，她躲得越远。 他就像姜梨的影子，如影随形，却始终没办法真正触碰到她。 所以这一次告白，他视死如归。 得到或者失去，他要一个清清楚楚的结果。 姜梨抬眸看他，沉默不语。 许长夏越等心越冷。 11月的秋风有些萧瑟，姜梨还穿着单薄的长袖，在夜里显得更加单薄。 长长的头发乖巧地落在她肩膀上，明明很柔顺，却带着一身刺。 他忍不住关心她。 “冷吗？” 他好想说他怀里很暖和，要不要抱抱。 哪怕她身上带刺，他也会忍痛将玫瑰拥进怀里。 姜梨选择继续聊他上一个问题：“你想跟我谈恋爱？” “嗯。”做梦都想。 骄傲了十九年的许长夏放下一身傲骨，在姜梨面前溃不成军。 姜梨靠近他，贴在他耳边说：“可是我只想跟你玩。” 下一瞬柔软微凉的唇落在他下颌处。 他用力推开她，眼眶发红，委屈和痛恨的心情轮番交替。 “我他妈是疯了才由得你作践。” 许长夏走了，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越夜越凉的风吹得她有些头晕，快要吹得她决心动摇。 伸出冰冷得有些发僵的手，翻出许长夏的微信，点下删除。 为她人生中第一个夏天画下句号。 * 爱情里有一种结局最痛——无疾而终。 许长夏觉得他和姜梨的关系明明日渐升温，她对他那些心动和依赖不是假的。 那么为什么还会走到这一步，他不懂。 许长夏独自一人在篮球场发泄着体力，想让自己累一场，睡个好觉，不要再想姜梨。 每次闭上眼，就想起他跟她做过的事。 想起姜梨吻他的感觉。 想起姜梨说只是跟他玩玩。 姜梨从他美好的梦，变成了他的梦魇。 认识姜梨的人都在讨论一件事——姜梨变了。 同班同宿舍、朝夕相处的陆晴朗感受特别明显。 “我怎么觉得姜梨变得更冷漠了……我们一起经历过的快乐都是假的吗嘤嘤嘤。” 沈桦秀眉微皱：“哎，她可能有更好的朋友了吧，我们本来跟她就不是一个阶级的，看不上我们也正常，别太伤心了。” 鉴茶达人叶柠偷偷对沈桦翻了个白眼。 没陪在身边的林央央很焦灼，她家解除了危机，她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很可能是姜梨答应姜程什么条件，但是她却无能为力。 关心她吃饭情况的信息照常发着，姜梨偶尔回复，但不准她再来溪南大学找她。 忙碌起来的日子过得特别快，转眼到了12月。 ——YY：哔哔，明天溪南一秒入冬，准备好冬装了吗？ 姜梨一看信息是昨天晚上十点发的，那时她已经睡着了。 最近她睡得不好，总是做噩梦，昨晚吃了助眠的药，倔强的眼皮子终于肯合上了，以至于清晨醒来的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一秒入冬”。 溪南的天气很变态，今天夏天，明天可能会变成冬天。 和B市的冬天不一样，其实溪南的冬天温度并不低，但是体验感是刺骨的，风会从四方八面渗进骨头，令人招架不住。 姜梨打开衣柜看见清一色的薄长袖，勉强套了两件长袖，再披上唯一的一件单层风衣。 走出宿舍楼，被凛冽的风吹得倒吸一口冷气，抱住被风吹得张牙舞爪的头发，硬着头皮走去课室上课。 明天星期六，一定要采购一大批冬装回来。 很可惜，姜梨没熬到星期六，星期五晚上她就发烧了。 从小见光少，户外活动少，姜梨体质一向都偏差，但是在姜家有各种营养专家伺候着，不至于生病。 她想起有一次发高烧39.5度，还被姜程骂没用，硬逼着写完一份试卷才让睡觉。 姜梨脸色发红，眼睛湿润地回到宿舍，拉上床帘一睡就是三个小时，晚饭都没吃。 陆晴朗急得在她床铺前来回打转。 最后她忍不住轻声问：“姜梨姜梨，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姜梨戴上口罩，拉开床帘，对她点点头。 “我去医院。” 她摇摇晃晃地从上铺爬下来，陆晴朗和叶柠已经穿好衣服鞋子背上包，在门口候着。 “一起去！” 不容姜梨拒绝，叶柠在她身上披上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绒服，一人一边架着姜梨出去。 沈桦尬在原地，她本来还想演一下，说文娱部今晚有事，不能跟着去，结果别人压根儿就不在意她，气得她原地跺脚。 第23章 她嗑的CP好像真的be了 这段时间许长夏有个坏毛病，经常不知不觉地游荡到女生宿舍附近。 今天他又犯病了，正要开头掉头走，就看见十几天没见到的姜梨疑似物体？ 姜梨裹着白色羽绒服，戴着口罩，披着一头乌黑长发，只露出一双眼睛。 陆晴朗和叶柠扶着她，两人看着手机，似乎有些着急。 “啊啊啊啊，怎么没车啊！要不要打120好了！” 叶柠被她叫得脑仁儿疼。 “再等等，星期五打车的人多。” 可是姜梨已经等不及了，腿一软倒在陆晴朗身上，个子娇小的陆晴朗猝不及防，跟姜梨一起倒在了地上。 “啊……好痛！！！”陆晴朗在地上痛嚎了没几秒，姜梨就被人腾空抱起。 “许长夏？？？！”叶柠有些惊讶，不知道他从哪里闪现出来的。 “姜梨！” 听见熟悉的声音，姜梨想说话，却因为烧得浑身骨头痛，没有力气说话。 “她怎么了？” “发高烧了，快送她去医院！” 许长夏迅速把人送上车。 陆晴朗上了副驾驶位，叶柠在后排照顾姜梨。 “坐好。” 许长夏一声预警，娴熟快速地开车直奔医院。 陆晴朗吓得全程捂着眼睛，不敢看路。 惊吓之余还有闲情在心里吃瓜，她嗑的CP死灰复燃了？？！！！ * 周五晚上的医院急诊科，人们神色匆匆，满是疲惫。 折腾了好一会儿，姜梨终于躺在病床上输液，三人才松了一口气。 陆晴朗对叶柠打眼色：“那个……你不急着走吧？我和叶柠想去上个厕所……” 许长夏点了点头，没吭声。 隔着床帘，只剩下他和姜梨。 姜梨呼吸急促，一张脸烧得红红的，眼睫上挂着泪光，时不时皱眉瘪嘴，好不可怜。 当时撂下狠话离去的许长夏，此刻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坐在椅子上，伸手抚平姜梨的眉头，另一只手握住姜梨柔软滚烫的手。 “别怕……打完针就好了。” 许长夏让陆晴朗和叶柠去车上睡，他在医院守着。 两人觉得这人贼靠谱还仗义，默默地为姜梨找到好男人感到高兴。 “你要是困了就换我们哈！” 许长夏眼睛一直盯着姜梨，敷衍地点了个头。 姜梨睡了一宿，天亮了才睁开眼。 许长夏是后半夜才睡着的，握着姜梨的手，趴在床上，拗出别扭的姿势，着实委屈这双大长腿了。 很多天没见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姜梨顿了顿，抬手触碰男人直挺的鼻梁，才敢相信是真的。 许长夏觉轻，一下子就醒了。 他伸手放在姜梨额头上，烧已经退了。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清晨醒来的嗓音低沉沙哑。 姜梨摇了摇头。 许长夏想起之前的不欢而散，没什么立场留在这里。 他站起身离去：“我先走了，让陆晴朗她们进来陪你。” 她想说别走，但发现嗓子哑得可怕，发不出一丝声音。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长夏走得果断，走得无影无踪。 * 医生开了药，让姜梨回宿舍好好休息。 陆晴朗和叶柠对她嘘寒问暖，给她买粥，到点就提醒她吃药。 这段时间姜梨对她们很冷漠，难道她们不介意不生气吗？ 为什么她们对陌生人都能拿出善意？ 第三天，在她终于能说话的时候，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谢谢。” 陆晴朗和叶柠对她笑笑。 “我们是朋友呀，客气什么！” 叶柠点点头：“享受朋友的照顾是应该的。如果哪一天我生病了，我相信你也会这样照顾我。” “对，虽然你平时很冷很冷，但是我就是有一种感觉，其实你人很好。” 溪南不会下雪，这段时间却冷得姜梨心头结冰。 但在这一刻，姜梨心头的雪融化了。 因为她伤害了许长夏、陆晴朗和叶柠，他们依然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不顾前嫌地施以援手。 她对两人露出第一个真心，灿烂的微笑。 “嗯，一定会的。”因为我们是朋友。 仙女笑了，差点把陆晴朗美得昏了头。 “对了，你要不要给许长夏说一声你好了，早几天他送你去医院，我看的出来他很紧张你。” 专业的CP粉，一定是无孔不入的！ 姜梨沉默了几秒。 “我把他微信删了。” “……”陆晴朗心死了，她嗑的CP好像真的be了。 “那他岂不是急死了？”叶柠觉得许长夏还是很喜欢姜梨。 沈桦假装在做题，实则在认真偷听。 好家伙，姜梨跟许长夏闹掰了？这不是她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吗？ 想起文娱部一向跟她不对付的艺术系余宣，最近总跟她炫耀艺术系系草追她追得多卖力，决定给她点颜色看看。 她给许长夏发了条信息。 ——在吗？姜梨身体好得七七八八了，但她想吃陈沣酒家的艇仔粥和裕记的肠粉，我们没有车不方便去买…… 很快，许长夏就回了信息。 ——我去买，等会儿放在楼下快递桌上，麻烦你下来取。 ——嗯嗯，你记得在袋子上写上你的名字，不然东西容易丢喔！ 沈桦说的这两家店都有点远，而且都要排长龙才能买到，不少男生特意早起买来哄女神开心，这份心意是个人看了都懂。 许长夏办事果然有魄力，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东西送到。 一般人要排两三个小时才有号，但那两家店的太子爷都是他初中同学，打个招呼就买到了。 沈桦等许长夏走远了，对着他的背影偷拍了一张，又对着打包盒拍了一张，编辑发送朋友圈。 ——???? 配图上清晰可见许长夏的名字标签，配上两颗爱心，看了的人都懂。 当然和姜梨相关的人都不可见。 事后她还给许长夏发信息“售后”，告诉他姜梨吃得很好。 第24章 绿茶上位？ 第二、第三天，她又如法炮制地给许长夏发信息。 一连三条“秀恩爱”朋友圈，让沈桦在溪南大学小范围火了一把。 她找了个机会和落单的许长夏偶遇，跟她说自己是姜梨舍友，假装好心地替姜梨传话。 许长夏有些不耐烦，耐着性子听完匆匆离去。 这一幕被有心人拍到，发到告白墙。 ——许长夏真正的女朋友是数学系沈桦，同班同宿舍的姜梨竟然只是障眼法？？？许长夏为了保护女朋友真是费心思了，这也太好嗑了吧！ 这条热帖沈桦很满意，自己又注册马甲号，刷了几条两人秀恩爱的蛛丝马迹，引得上千人热议。 “沈桦，听说你和许长夏在一起了？？” 文娱部一向跟她不对付的艺术系余宣酸溜溜地打听。 沈桦脸上浮现红晕，她只是想制造许长夏追她的假象，没想到被误会他们的在谈恋爱，开心程度更高了。 “没有啦……” 另一位文娱部的人说：“你还装，陈沣酒家的艇仔粥和裕记肠粉，大家都知道有多难买，他一定是起了大早给你买的。如果不是喜欢你，怎么会做这么多。” 也有人质疑：“许长夏之前不是跟数学系的姜梨搞暧昧吗？这么快换人了？” “瞎呀你！沈桦和姜梨一个宿舍的，肯定是因为沈桦才跟姜梨有接触啊！” “对啊，这么说许长夏真的在追沈桦！” “厉害了，许长夏出了名难搞，我都没见过她跟哪个女的走得近。” “这周五的篮球赛，拉拉队必须你站C位了，许长夏看见你一定能打赢C大！” “你们太夸张了啦，我们还没确定关系，大家不要乱说出去，他会不好意思的。” 沈桦娇羞地享受大家的关注，把话题引向对她有利的方向。 一颗本来就膨胀的心，此刻更是被捧上了天，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如果到时候被拆穿，她只需要说是大家误会就好了，她可什么都没说。 * 陆晴朗和叶柠通过学校告白墙，看见了沈桦发的朋友圈截图。 两人瞠目结舌。 “他们疯了吗？？这是什么邪门CP，什么人睁眼说瞎话？？？沈桦，你怎么不解释一下？” 沈桦脸一阵青一阵红：“我解释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是他们自己乱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许长夏和姜梨……” “他们谈恋爱了吗？我怎么听说姜梨删了许长夏。你们都站在姜梨那边指责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是许长夏自己主动对我好的！” 她红着眼眶，抽抽搭搭地换好拉拉队的衣服，披上长款风衣夹棉外套，可怜巴巴地离开宿舍。 “……难道许长夏真的喜欢沈桦？”陆晴朗一脸绝望。 这句话被刚好回到宿舍的姜梨听见，秀眉紧锁，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 一般人到了球场的更衣室才换拉拉队的衣服，因为拉拉队的衣服款式比较清凉，裙子短还露腰。 沈桦不同，无论夏天或秋天，她都是在宿舍换好了直接出门。 今天天气回温，沈桦没有系腰带，外套被风吹开，露出里面的风光，吸引来来往往的男人回首。 还有学长把她拦下来要联系方式，让她自信心更加膨胀。 看，男人就是这么肤浅，只要她豁得出去，一定能勾住许长夏。 许长夏再傲，也不过是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下午四点球赛开赛，拉拉队献上热舞。 以许长夏为首的溪南大学一直在领先，场下大家都在调侃沈桦，觉得是她在场的功劳。 至于许长夏是不知情的，因为没人敢闹他。 晚上篮球社的人到uni KTV吃自助唱K庆祝，啦啦队也跟着去凑热闹。 大家拱着沈桦坐在许长夏身边，让他觉得很不爽。 李延序虽然没加入篮球社，但他跟两个学校的篮球社都很熟，跟着来混饭吃。 他推了推许长夏：“新欢？” 许长夏怒目相对，一个眼神就让他领会。 就在许长夏示意李延序跟他换个位置时，旁边的沈桦对他说姜梨今晚跟体育系一个男的出去了，一时间他就忘了自己要换位置的事。 体育系的男人？难道是孟琮。 那小子条件是真不错，长得好，身材好，人也靠谱，没什么槽点。 他和姜梨在校庆时还演过男女主，姜梨也不抗拒他。 很难说姜梨是不是甩了他之后找到新的“见色起意”的玩物了。 呵，玩物，他对自己的定位倒是挺清晰的。 想着想着，一杯又一杯酒下肚，喝得有些迷迷糊糊的。 “大哥，你喝的是威士忌不是水啊！喝这么猛干嘛啊！我可扛不动你！你自己那点酒量又不是不知道！” 李延序拿着麦克风，一脸嫌弃地看许长夏。 这时沈桦凑到许长夏身边，跟他说姜梨的事情，身边的女孩子一脸嗑到了的表情。 李延序直觉大事不妙，悄咪咪地陆晴朗发信息。 ——序：你问姜梨还要不要许长夏，许长夏快要被你们宿舍的沈桦生吞了 ——序：uni KTV 666包房 CP粉头陆晴朗坐不住了，冲到姜梨跟前。 “姜梨姜梨，许长夏喝多了，没人管他！怎么办啊！上次你发高烧晕倒了还是他送你去医院的呢！李延序真是的，怎么把人带去喝酒自己也喝倒了呢？” 陆晴朗演得七分真三分假。 姜梨蹙眉思考，很快她就下了决定。 “行，报恩去。” 她换上新买的冬装，黑色加长呢子大衣，内搭质感高级的素色鸡心领羊绒薄毛衣，露出精致的锁骨，一双长腿包裹在窄脚牛仔裤和中筒靴里，整个人修长飒爽，很有女人味。 比起三个月前还算空气清新的uni KTV，现在已经弥漫了她不喜欢的烟味。 陆晴朗陪姜梨走进666包房，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毕竟之前大家都在传姜梨和许长夏有点什么，现在许长夏却是跟沈桦在传绯闻。 许长夏已经没在喝酒，他靠在沙发上闭目休息，沈桦坐在他的左侧较近的位置，一脸娇羞地和身边的女生聊天。 姜梨一行人来势汹汹，径直坐在许长夏斜对角的位置，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双手插袋，长腿翘起二郎腿，神色不明地盯着沈桦看。 沈桦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依然硬着头皮跟姜梨打招呼。 “姜梨，你病好全了吗？怎么不戴个口罩，要注意身体呀！” 表面是在关心姜梨，实则想要传递出姜梨有病还到处跑，特别没素质。 姜梨依然沉默，李延序拧开一瓶水递给她和陆晴朗，她接过喝了一口。 “拽什么呢？这是篮球社和拉拉队的活动，没人邀请她们竟然敢上门来蹭吃蹭喝。” 跟沈桦关系不错的女生打抱不平，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该听的不该听的都被听见了。 第25章 不是要玩吗？我跟你玩 方扬和凌昕刚出去买酒水，回来就见着姜梨，热情地对她打招呼。 “哎哟，给你发信息不肯来，都快散场才来。” 姜梨笑着眨眨眼，举起矿泉水讨巧地说：“我病刚好，自罚三杯。” 凌昕笑了，心想这仙女平时不爱笑，这一笑真是漂亮惨了。 替沈桦打抱不平的徐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喜欢的孟琮在路上搭讪姜梨，而且姜梨来者不拒的态度令她不齿，以至于她一直看姜梨不顺眼。 她推了推沈桦：“许长夏都喝醉了，你快送他回去吧！免得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这时众人吃瓜的心理比吃喝玩乐的欲望更强。 陆晴朗和李延序霸占着麦克风，识相地把声音调到比较小，让大家能够清楚地听见对话。 沈桦神色尴尬，看了许长夏一眼，还好他还在睡，没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不怀好意的人，是说我吗？” 白皙细腻的手指掐着一条芥末青瓜，洁白的贝齿咬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刚还在睡觉的许长夏，听见熟悉的声音，警醒地睁开眼。 姜梨手肘撑在膝盖上，单手托着脸，气定神闲地啃着青瓜条。 “走吗？许长夏。” 她一句走吗，许长夏魂都没了，乖乖点头，把手交给姜梨，跟着她离开uni。 李延序发出嘚瑟的口哨声，和陆晴朗击掌庆祝。 “我就说嘛！CP不能邪门！我嗑的CP才是坠甜的！” CP粉头子陆晴朗赢得了胜利，拉着李延序开开心心地合唱。 失了威风的沈桦气得直哭，让几个力挺她的女生更恨姜梨了。 * 姜梨牵着许长夏，回头问他。 “回家吗？” 许长夏化身盯妻狂魔，嘴巴闭得紧紧地，不肯说话。 姜梨没好气地叹了一口气，领着他直接去楼上的酒店。 uni KTV开在溪南最高端的one mall商场里，楼上的酒店自然也是五星级水准的，足够奢华体面。 一进房门，还没来得及打开灯，许长夏就被姜梨推到墙上。 “喝了多少？” 许长夏醒了不少，倔强地侧过头，拒绝跟姜梨对视。 “不记得了。” “为什么喝酒？” “……”还不是因为你。 许长夏的大脑是混沌的，清醒时就招架不住，何况是喝了酒。 他没办法在姜梨面前撒谎，但他可以拒绝回答。 姜梨第一次感受到心头有些泛酸的滋味，自觉有些逾矩了。 是她自己拒绝的许长夏。 她今晚本就不该来，管他睡在哪里或者跟谁睡。 她退后一步，还许长夏自由。 “好好休息。” 随后她把手放在门把上，正要开门离去，更大的一股力量将她拦腰抱起。 姜梨被他调转了方向，削瘦的背贴向墙，两条细长的腿盘在男人有力的腰上。 迫切的吻密集地落下，缠得她呼吸困难。 许长夏又气又委屈，将所有的气都撒在这个吻上。 为什么总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由得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酒精助长了胆量，黑暗滋长了被扼杀在摇篮的情愫。 许长夏口腔里的酒味有些发苦，酒量一向差的她感觉被熏得有些醉了，竟然忘了要和许长夏保持距离，微凉的手捧住他温热的脸。 感觉到姜梨开始主动配合，许长夏的心瞬间软了。 一场热吻从玄关柜转移到柔软的床上。 被他丢到床上时，纤瘦的姜梨觉得有些疼，发出轻哼声。 落到许长夏耳边，激发了他的破坏欲。 他想要破坏姜梨一贯淡漠疏离的神色，让她为他动情，脸红，甚至是哭泣。 身体在许长夏的撩拨下变得很陌生，声音因为许长夏的攻势变得破碎。 姜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只知道他的手很烫，搅乱了她的心。 她的体温常年偏低，现在她却羞得浑身发烫。 男人呼吸急促，喘息声让她大脑空白，本能地攀附着许长夏，被动地顺从他的行动。 最终，陌生的气味弥漫在酒店房间的每个角落。 她每个毛孔，由内到外都被许长夏的气息笼罩。 姜梨疲惫得头脑发昏，眼尾还挂着雾汽，窝在许长夏的怀里睡得很沉。 本就喝多了困得要命的许长夏，亲了亲怀里的人后也直接睡死了。 * 第二天中午11点，许长夏睁开眼睛，觉得头有些疼。 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想要搂住姜梨，发现床上哪有姜梨，只有一坨柔软舒适的白色被子。 “做梦了？”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在梦里对姜梨做出胆大包天的行为。 许长夏打开手机，收到一大堆信息。 ——序：你小子竟然没回家睡，跟姜梨去哪里？坦白从宽！！！！！ 白皙的脸骤然爆红，一只大手捂住下半张脸，眼睛瞪大。 卧槽，他……他真的对姜梨做了那些事情？？？ 他记得他把姜梨吻得濒临窒息，姜梨被他撩拨得衣衫不整。 他手心下的柔软触感还很清晰。 不仅如此，他被触碰的感觉也很清晰。p＞ 凌晨时分，凭着仅剩的清醒，他打开床头灯，却有些不敢直视姜梨的手。 不是做梦，是真的。 回想起昨晚的种种，他忍不住又激动了起来。 赤裸着身子，迈着肌肉贲张的长腿，冲向卫生间，急需降温。 稍凉的水浇遍全身，他才恢复冷静。 他拿着手机，紧张地点开姜梨的头像。 “你回学校了吗？” 红色感叹号刺痛了他的眼睛。 姜梨竟然把他删了！ 这一刻他也不紧张脸红了，一心只有重新和姜梨联系上。 他给姜梨发出好友申请。 另一边姜梨躺在宿舍的床上，回想起昨晚的画面，脸上微红。 她的手捂在心脏的位置。 从早上6点醒来，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离开酒店，狂乱的心跳至今未能停下。 她原先想睡个回笼觉，被自己的心跳吵得根本睡不着。 按照自己喝醉酒会忘事的习性，她觉得许长夏未必能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 然而，许长夏发过来的好友申请，打破了她的设想。 ——不是要玩吗？我跟你玩 经过昨晚的事，姜梨已经无法正视“玩”这个字。 她总觉得许长夏意有所指，红着脸忽略这条好友申请。 第26章 换一种玩法 等了一天一夜，许长夏都没等到姜梨通过好友验证。 到底是守还是攻，他又犯难了。 打篮球的时候，他从来都是攻的角色，只需要瞄准篮球框，他要投的球没有中不了的。 可是面对姜梨的时候，每次进攻后得到的惩罚，都是回归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他想起孟琮和其他追姜梨的人，那些人对姜梨都是主动出手，攻势明确，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能近姜梨的身。 所以对姜梨不能“强势”。 犯了难的许长夏丧气地扔了篮球，抓狂地挠头。 李延序也在犯难。 “我怎么就答应了呢……这……我怎么就答应她明天吃饭呢？我要不装肚子痛不去了？” 方扬挤眉弄眼：“怎么，有人约你吃饭还不好？” “我又不喜欢她……但她给我表白的时候哭了啊！在我面前哭啊！我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我就说虽然不能做情侣，但是可以做朋友嘛！有空一起吃个饭什么的还是可以的。结果她顺坡下驴，说那就明天吃饭！然后然后……呜呜呜我总觉得都是套路……” 方扬笑出一口大白牙：“小老弟，你的确被套路了。这我有经验，当年我追凌昕也是靠卖惨和死缠烂打！” 许长夏来精神了，清了清喉咙。 “学长，你……是怎么追到凌学姐的。” 李延序和方扬也来精神了，两人对视一眼，深知许长夏是个脸皮薄的，好不容易开口求助，也不好开他玩笑。 “我家凌昕高中的时候是出了名的冰美人，追她的人可多了，一个个都被她的冷脸吓跑。这么容易被吓跑的，能真心到哪里去？我就不同了，每天给她送早饭，帮她值日，下雨给她送伞，出太阳也给她送伞。大概过了两三个月，有一天她忍不住终于拦住我问我到底想干什么。” “继续啊，别卖关子。”李延序催促道。 方扬不紧不慢地接着说，脸上挂着热恋中的甜蜜。 “我就趁机表白，果不其然凌昕拒绝了我，我就在她面前哭着走了。当天晚上我收到了她的好友申请，把我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所有男的都要不到的微信，我就哭了那么一回，愧疚得凌昕主动加我微信，向我道歉说自己刚才态度不好，让我原谅她。” “时间长了，冰山也就融化了，我们就在一起啦！” “啧啧啧，老狐狸！”李延序无语摇摇头，控诉方扬的阴险手段。 许长夏想起方扬现在每天还在给凌昕送早饭，就知道打动学姐的根本不是他的套路，而是没有几个人能坚持做到的真心。 许长夏有些释怀，爱一个人就是对她好嘛，管她愿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只要她过得好，自己也会开心。 既然姜梨想玩，那他奉陪，只是他要换一种玩法。 让姜梨开心的玩法。 他躺在篮球场上看星空，露出这大半个月来，第一个真心开心的笑。 * 溪南每年大概有两到三周特别冷的时候，下着阴沉沉的雨，吹着钻心刺骨的风，而今年尤其的冷，温度直逼负数。 刚走出宿舍楼，一股冷风吹得姜梨汗毛都竖了起来。 姜梨是个怕冷的，这会儿倒是理解叶柠和陆晴朗为什么要搂在一起瑟瑟发抖。 陆晴朗伸手把姜梨拉了过去，这会儿变成了三个人一起瑟瑟发抖。 抖了没一会儿，一件黑色的、带着体温的羽绒服落在姜梨头上。 在羽绒服滑落前，被姜梨条件反射地拉住。 “穿上。” 许长夏丢下两个字，穿着单薄的卫衣快步跑走了。 快到姜梨连许长夏的正脸都没看清。 只有羽绒服上的体温和清冽的木质青柠香在提醒她，真的是许长夏。 陆晴朗和叶柠目睹全程，流下了羡慕的眼泪。 “嘤嘤嘤，好想找个会发热的男朋友啊嘤嘤嘤！” 姜梨被陆晴朗逗笑了。 整个人包裹在羽绒服里，她觉得好暖。 就像夏天一样。 * 晚上姜梨从图书馆回到宿舍，看到自己书桌上多了一杯黑糖热姜茶。 陆晴朗小碎步挪到她身边悄声说：“许长夏让我带给你的。” 她说完双手捂嘴嘿嘿地笑。 姜梨好笑地戳了陆晴朗一下，把她赶走，然后拿起红糖热姜茶尝了尝，黑糖的甜蜜和姜的辛辣，给她整个人每条脉络都注入了热能，浑身舒爽透了。 睡前她打开许长夏早几天发来的好友申请，已经过期了，也没有发来新的。 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 第二天，有人敲开了宿舍门，送来两个陈沣酒家的打包袋。 沈桦开的门，看见上面贴着许长夏的名字，心头一动，刚想说谢谢，就听到对方说：“麻烦你拿给姜梨。” 才画了一半的眼线的脸愤怒得有些扭曲，气冲冲地将东西放姜梨书桌上。 “姜梨，麻烦你不要再让人早上来敲门，打扰大家休息。” 姜梨刚换好衣服，被沈桦有些粗犷的声音“惊艳”了一下。 毕竟沈桦平时都用的夹子音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不演了。 陆晴朗不知道沈桦在气什么，以为她真的是被打扰到了。主要是沈桦的床就在门边，一般都是她去开门。 “别气别气，下次我去开门吧！” 她的床也在门边，举手之劳而已嘛。 沈桦气得够呛，陆晴朗那傻缺，整天就知道围着姜梨转，怎么骗都骗不到她的阵营来。 这会儿叶柠从厕所出来。 “许长夏竟然给你送了陈沣酒家的茶点啊？这很难买诶！” “他肯定是起了个大早。”陆晴朗说。 两人又是一脸嗑到了，用眼神催促姜梨赶紧打开看看。 姜梨拿出四份艇仔粥和五花八门的茶点。 “四份，那应该是一人一份？” 陆晴朗开心得哇哇叫，帮忙把粥发给大家，包括还在气得眼线都画歪了的沈桦。 姜梨没吃过艇仔粥，有些期待。 “我的天，许长夏很会收买人心嘛！连你舍友都考虑到了！嘻嘻嘻！” 陆晴朗终于吃上了陈沣的艇仔粥，心情大好，决定以后继续帮许长夏发力！ 沈桦忍下熊熊怒气，心里早已骂了姜梨八百遍贱人。 虽然但是，她还是拿出手机拍照片，把袋子上的许长夏三个字也拍下来，和上次一样发到朋友圈“秀恩爱”。 裕记的肠粉或者陈沣的茶点，一式四份，接连一周轮番送到了姜梨宿舍。 沈桦的“秀恩爱”朋友圈也发足了一周。 第27章 许长夏劈腿了！ 体育馆里，女孩们结束了拉拉队舞的排练，坐在地上互相帮忙拉筋。 徐婉一副气不过的模样，对沈桦发牢骚。 “沈桦，你就是人太好了，才会被姜梨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许长夏带走。大晚上宿舍也回不了，他们不是去开房还能干嘛？” 沈桦听到开房两个字脸色很难看，那天姜梨早上6点多才回来的，回来还在宿舍补觉，就像昨晚做了很累人的事情。 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暗骂姜梨下贱，不要脸。 “可是……我跟许长夏毕竟没有交往呀，他有他的自由……” 沈桦眼眶发红，泫然欲泣，身边的人都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是吧不是吧？桦桦，许长夏不是天天给你送早饭吗？难道他一边追你，一边跟姜梨搞暧昧？”另一个女生说。 余宣翻了个白眼：“会不会人家只是对女朋友的舍友好一点，就被自作多情的人误会了？” 沈桦被余宣一语道破，她不敢说话，拼命地把眼泪逼出来装可怜。 凌昕看大家围着沈桦安慰，侧面打听了一下情况。 她给方扬发信息。 ——ling：许长夏到底是在追姜梨还是沈桦？他脚踏两只船？？ 方扬刚好跟许长夏在一起，看他正对着姜梨的微信发呆，悄悄偷拍一张，果断地回复。 ——方扬：首先我不知道沈桦是谁，其次你看这恋爱脑像是会脚踏两只船的样子吗 【jpg】 凌昕扬眉思考，刚好有社员问事情，她也就没继续管这事儿。 * 沈桦自导自演的这出好戏，让整个学校都在传许长夏脚踏两只船。 许长夏从溪南大学校草变成了渣草。 从小到大学校里关于许长夏的八卦满天飞，他从来不放在心上，更不在意别人怎么评价他。 可是这次不同以往，从来不在学校论坛吃瓜的姜梨都知道了这件事，毕竟她正是八卦中的一员。 CP粉头陆晴朗挠破了头皮都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 正好沈桦回来，陆晴朗把人堵住。 “沈桦，你知道学校都在传许长夏劈腿吗？你和许长夏咋回事啊？” 沈桦表情骤然僵硬，心虚地看了姜梨一眼。 见姜梨在看书，没有看她。 于是她稍微硬气了一回。 “我也不知道，应该就是大家传的那样吧。” 叶柠放下画笔，走向沈桦。 她身高有175cm，个子高，特别有压迫感，沈桦的气场瞬间有些萎了。 “许长夏真的在追你？” 沈桦咽了咽口水。 她知道自己嘴硬没有用，干脆按照之前计划的那样，把责任推给拉拉队里造谣的那些人身上。 “我不知道拉拉队那些人为什么乱说，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陆晴朗听得懵懵懂懂的，对她来说有误会就应该解开。 “那你去解释啊？你去学校论坛澄清一下不就好了？”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在造谣！你们有本事让拉拉队的人去澄清啊！” 沈桦脸色红了又白，陆晴朗和叶柠总是无条件维护姜梨，难道她就不是她们的舍友吗？ 她气急败坏，把门狠狠一甩又离开了宿舍。 姜梨听完全程，心下了然。 最近主打一个默默奉献的许长夏，正把刚从the moment买回来的桃子饮料送到女生宿舍，正巧遇见要上楼的姜梨。 姜梨神色淡淡地走到他面前。 许长夏心跳如擂鼓，以为姜梨愿意搭理他了，用期待的目光迎接姜梨。 然而姜梨只丢下两个字。 “渣男。” 然后东西也没拿就上楼了。 某人瞬间石化，12月深冬的风刮在脸上格外地疼，但远没有姜梨莫名其妙地谩骂来得脸疼。 姜梨强忍住没有回头看一眼许长夏的反应。 她已经能脑补许长夏那傻样，忍不住偷笑。 稍微了解事情后，她算是清楚来龙去脉了，许长夏没有做所谓的脚踏两只船的事情。 但他没有遏止事情发生，还任由八卦满天飞，这就是他的不对。 所以姜梨想小小地惩罚她一下。 * 溪南大学篮球社。 被姜梨刺激得不轻的许长夏，火速把李延序叫了过来商量对策。 李延序一身黑衣黑裤，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举手投足间偷感很重。 方扬一边擦汗一边调侃他：“被女孩子追杀了？” “你怎么知道！”李延序见篮球场里只有男生，果断扯下口罩。 他最近被溪南大学一个女孩缠得头疼，上次跟她吃过一顿饭后，又被套路了下一次约会。 导致他都有点不敢来溪南大学了。 许长夏没空听他讲废话，丢下篮球，穿上外套，单枪直入地说：“姜梨骂我渣男。” 李延序怔了一秒，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活该！！！” 方扬噗嗤一笑，见许长夏青筋暴起，赶紧好生安慰。 “你跟拉拉队那个沈桦什么关系啊？你自己没听说过什么风言风语吗？” 许长夏从脑子里努力过了一遍。 “沈桦是谁？” 方扬顿了顿。 他从凌昕的朋友圈翻了一张拉拉队的照片，给他指了指沈桦。 “这人你不认识？” “嗯……姜梨的舍友？” 这张脸他记得，因为姜梨的事，她来找过他几次。 但是名字是真不知道。 刚好凌昕带着朋友来找方扬，挑眉看许长夏，一脸审视。 李延序乖乖地喊学姐好，许长夏也点头打招呼。 可是凌昕看垃圾那样的眼神，怎么跟姜梨骂他渣男时这么像。 凌昕的朋友也是拉拉队的，刚听到许长夏的对话，感到诧异。 “诶？许长夏，大家都在传你在追沈桦，不是送早餐就是送宵夜，人家都发朋友圈炫耀了。” 凌昕的疑问比许长夏还大。 “她发什么朋友圈了？我看看。” 朋友递过手机，看到沈桦连发了十来条美食朋友圈，每一条都能看见“许长夏先生”的名字标签和电话号码尾数。 凌昕记得自己早几天去沈桦朋友圈保存拉拉队的合照时，没看见这些朋友圈来着。 果然，她翻出沈桦的朋友圈，她被屏蔽了！ “……” 凌昕用朋友手机，又翻了翻沈桦的朋友圈。 “这些吃的不是买给姜梨的吗？我记得还帮你送过两回。” 方扬搂住女朋友的肩膀，凑过去吃瓜。 “破案了，破案了。” 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 第28章 集体手撕绿茶 真相铺陈开来，许长夏攥紧拳头，怒气值飙升。 以前他孑然一身，不在意别人怎么传绯闻，时间长了，话题就淡了。 所以这一次他也是这么处理。 没曾想他低估了沈桦的无耻，无端端连累姜梨受人非议。 许长夏诚恳地请求凌昕和她朋友。 “学姐，这些朋友圈截图可以发我一份吗？” 两人第一次见许长夏这么低声下气，呆呆地点头。 兄弟的默契不是假的，李延序立刻就知道许长夏要做什么，火速知会了陆晴朗和叶柠一声。 学校论坛正在疯传许长夏、姜梨和沈桦的“三角恋”。 最难听的是有人骂姜梨是小三，同时钓着学校这么多草，还抢舍友的男朋友。 很快就有新的帖子顶上来，是许长夏实名发的帖子，热度瞬间点爆。 溪南大学的学生纷纷加入吃瓜，连老师都偷偷八卦。 “卧槽，你们看许长夏发的帖子了吗？颠覆了我的认知！” “许长夏公开说明自己在追姜梨，沈桦朋友圈发的全是许长夏买给姜梨的，她怎么脸皮这么厚啊？” “卧槽卧槽！骂姜梨的人被扒出班级名字了，许长夏还找律师给那些人发了律师函！” “bushi，沈桦怎么还没出现？” 没多久又有新的帖子顶了上来。 叶柠发了一段录音，正是沈桦在宿舍里甩锅给拉拉队成员的对话。 从拉拉队传出去的谣言，又打回拉拉队里。 之前最力挺沈桦的徐婉首当其冲，在帖子里骂沈桦。 越来越多拉拉队成员留言，证明是沈桦引导大家误会许长夏追她。 关于学校那些什么草的谣言，推理社成员也下场力挺姜梨，澄清姜梨只是帮推理社拉人头，把人推荐给岳悦之后就把对方微信删了。 体育系系草孟琮也实名发声，说自己真的被姜梨删过，后来因为校庆的活动需要联系，才正式加回来。 岳悦带头的推理社成员们也下场证言，把所有群聊记录发到论坛里。 “……” 那些草顿感没了面子，毕竟他们经常用自己有姜梨微信的事情来炫耀，现在都不敢吭声了。 此时，沈桦正被拉拉队的人堵在女生宿舍楼下。 “我……我什么都没说，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说不定、说不定是姜梨指使大家乱说！” 孟琮在论坛上解释了和姜梨的关系后，徐婉对姜梨瞬间没有气了，她原本就是看不过眼姜梨钓男人的手段，现在知道是一场误会，自然也没什么了。 反倒是沈桦，在拉拉队经常抢风头，还茶言茶语地把她当枪使。 她一时气不过推了沈桦一把，沈桦瑟瑟发抖地倒在地上。 “你说姜梨能收买许长夏一个人，我可能信，但她有这么大本事收买这么多人替她说话吗？” “就是，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她也不怕被识破？” “切，她都想好啦，被识破就甩锅给我们，我们所有人都被她摆了一道。” 余宣是最初识破沈桦绿茶婊真面目的人，还被她那些“兵”挤兑过，这会儿真是爽爆了。 她双手环胸，靠着墙冷眼看沈桦，嘟嘟囔囔地说：“我早就说她是绿茶婊，没人信我。” “……” 这时她看到文娱部和拉拉队的群消息。 她被革职了！ 原因是道德败坏，不符合溪南大学的学生行为规范！ 寒冬腊月，沈桦煞白着一张脸，浑身凉得像被冷水浸泡似的。 她唯一想到的就是赶紧回宿舍向姜梨求情。 姜梨平时对什么都无所谓似的，说不定她求求情，姜梨就能原谅她，然后让她那些朋友停止攻击她！ 宿舍里，姜梨正津津有味地吃自己的瓜。 她越看越激动，一张脸微微发红。 许长夏真的……太勇了。 还有，大家为什么这么帮她？ 以前她看林央央给的漫画里有讲到“团宠”，她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被一群人无条件地拥护，在意她的感受，不愿意看她被造谣。 只是她还没有感动几分钟，就被沈桦打断了。 沈桦猛地推开门又关上门，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 叶柠和陆晴朗警惕地护在姜梨面前。 “你想干嘛。” 沈桦被两人的举止刺痛了眼睛，甚至忘了她冲上来的初衷。 “你们为什么总是帮着姜梨，明明我也是你们舍友！” 叶柠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这点小手段根本不够看的，别演了。” “就是！！你是自己搬走，还是我们三个搬走？” 沈桦继续留在这个宿舍，很难说她不会报复她们。 一心觉得自己被挤兑的沈桦，瞬即换了一张可怜兮兮的脸。 她不能搬走，不会有其他宿舍愿意收留她，一旦搬走了，以后她在溪南大学的路就更难走了。 她把心一横跪在姜梨面前，哭得妆都花了。 “姜梨，你原谅我吧，我发誓再也不会说你坏话了！” 姜梨放下手机站起身，对沈桦说：“如果我不原谅你，你要继续说我坏话？” 沈桦没想到姜梨的阅读理解……这么另类。 “你是溪南大学的新晋校花，成绩好家世好，大家都喜欢你，许长夏也追着你跑，你还有什么不如意的？我只不过是希望你原谅我，让大家不要再挤兑我，我保证再也不会打扰你！” “……”叶柠和陆晴朗无语了，有这么求人的吗？ 姜梨笑了。 “那你还是不要原谅我了，今天给我搬走。不然你在高中时做过的事情，明天就会上论坛热榜。” “你……你知道些什么，是吗？”沈桦萎了，瘫软在地。 原来许长夏怕沈桦报复，提前挖到沈桦的高中的黑料，发给姜梨拿捏沈桦。 沈桦的生父不详，妈妈是当地有名的小三，现任在当地有些官威，助长了沈桦的虚荣心，刚上高中就和校外人员谈恋爱，还有多次霸凌同学的黑历史。 “明天你就知道了。” 沈桦瘫软在地，再也挣扎不动了。 第29章 他要姜梨处于绝对的安全里 姜梨自认为已经放她一马，不过是让她搬离宿舍而已。 可是许长夏觉得不够，他要姜梨处于绝对安全里。 那天过后，沈桦再也没有在学校出现。 沈桦的亲妈和继父亲自来领她退学，还在学校就对她骂骂咧咧。 有人听见她继父说沈桦得罪了溪南的大人物。 这个大人物自然不会是姜梨，她不觉得姜程会替她出手，他恨不得姜梨吃瘪，乖乖仰仗他。 姜梨的亲妈棠希筠更不可能出手，她现在不受顾家重视，处处小心讨好，怎么可能认领她这个和前夫生的女儿。 那么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了。 * 李延序被套路的第二次约会，定在平安夜晚上。 许长夏一向不喜欢凑热闹，他爸妈去巴黎约会了，他一个人在自己家里看电影。 溪南今天的温度竟然只有个位数，圣诞节氛围变得更加浓烈。 尤其是过节的人多了，节日氛围就更明显了。 显得落单的许长夏更加落寞。 白天他托人给姜梨送了礼物，连人都没见着，心情很低落。 ——序：在家？帮我收个快递 ——夏：你有病吧，快递寄我家干嘛 这人每次都能撞在枪口上，刚好逮着李延序出气。 ——序：有本事你别收！！ “？？”李延序今天怎么这么硬气。 叮咚。 李延序刚说完，就有人按门铃。 许长夏没好气地阴沉着一张脸走去开门。 这一开门，他就被丘比特的箭击中了。 门外站着他想了一天的人。 姜梨穿着红色丝绒蝴蝶结连衣裙，手里捧着一大袋零食，对他歪头笑。 旁边站着很久没见面的林央央，那头粉毛现在染成了蓝毛，对他挥手打招呼。 后面还有叶柠、陆晴朗、方扬、凌昕和……他不想见到的孟琮，正忙着从车里搬东西出来。 岳悦仔细地照顾着一个有些瘦弱的男人，许长夏在计算机系的宣传画上面见过，是之前生病住院的前推理社社长欧南风。 “你、你们……” 大家都穿得很有圣诞氛围，只有许长夏一身睡衣，在风中凌乱。 这时李延序正被鬼追似的蹦了出来。 “许长夏救我！！” 他跳到许长夏背后，让许长夏背他。 许长夏瞬间青筋暴起，刚要把人甩开，就冒出一个身穿红色洛丽塔裙子，个子小巧，眼睛大大的女生。 “你躲我干嘛！是你答应我，平安夜和我约会的！” 难得见李延序吃瘪，大家笑得不行。 “阿拉？你是许长夏？你好你好，我是苏桃芝！！” 许长夏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人自来熟有点严重，而且说话语气特别像动画片里面的人物。 陆晴朗最近加入了动漫社，原因无他，她最近迷上了给爱豆画小卡。 叶柠太忙没空教她画，干脆进动漫社，缠着动漫社社长阚闻教她。 而苏桃芝也是动漫社的，听说她在追李延序，秉持就爱看李延序不幸的心情，果断把人给带上了。 李延序以为自己能躲过平安夜之约，没想到被陆晴朗“送货上门”。 苏桃芝人很好玩，没什么心眼，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 眼看着苏桃芝走近，李延序飞快地冲进屋子里，大家也陆陆续续跟着走进去，完全没在管许长夏。 最后还是姜梨把人领进来。 “给你带了衣服，上去换？” 姜梨摸了摸头上的鹿角。 许长夏觉得圣诞版的姜梨太可爱了，脸上画着麋鹿妆，头上顶着超萌的鹿角，领口和裙摆缀着白色绒毛，让她看起来更仙气。 见他不说话，姜梨挠了挠他的手心。 许长夏回过神来，耳尖红得滴血，拿上衣服到二楼主卧去换。 李延序悄咪咪跟上，对他打眼色。 “怎样，这个快递还满意吗？” “找死，不早点告诉我？！”许长夏咬牙切齿。 可是一想到姜梨，红晕飞上脸，语气又软下来了。 “谢了。” 李延序愣在原地，他……他刚才是听见许长夏跟他说谢？ 卧槽，快20年兄弟，还没一个女人对他的影响大！ 他的心栓栓的。 * 许长夏再次下楼，已经换好红色的圣诞老人服。 他发现客厅已经被布置了一番，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做，他一定会生气。 但是！他看见姜梨笑了。 哪怕姜梨把他家炸了，他也心甘情愿。 他和姜梨一起看过雨的落地窗挂上了星星灯。 他给姜梨吹过头发沙发，坐满了人，茶几上放满了零食饮料。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的人，正笑着对着他招手。 许长夏摸着红到发烫的耳尖坐到姜梨身边。 上一次两人靠这么近，还是在酒店里的那一次。 脑子里闪过一次带颜色的画面，这会儿连脸都红了，压根儿不敢看姜梨。 李延序看兄弟那个怂样，忍不住发信息问候他。 ——好不容易把人给你请过来了，你还害羞个鬼啊？？ 许长夏瞪了李延序一眼，然后转向苏桃芝。 “你是……苏？？” “苏桃芝！”苏桃芝举手。 “李延序的房间在二楼，欢迎参观。” 许长夏难得笑得温文儒雅，作出一个请的动作。 苏桃芝愣了一瞬，小短腿撒了欢地往上冲。 “好嘞！这就去！” “？？” 李延序反应慢了好几拍，许长夏给他留的房间里放满了他不能放在家里的模型，这苏桃芝动作粗鲁跟个炮弹似的，鬼知会不会搞破坏？！ “卧槽！苏桃芝！不准去！！” 李延序原地跺脚，莫名其妙地看了陆晴朗一眼，然后才风风火火地追上楼。 这下子许长夏舒服了。 许长夏给姜梨开了一瓶水，然后起身招呼大家玩。 这个年纪的人最会的就是玩。 打游戏的打游戏，玩扑克牌的玩扑克牌，看电影的看电影。 姜梨第一次玩扑克牌，学数学的就是脑子好使，很快就学会了，一把都没输过。 陆晴朗、叶柠和凌昕连连求饶。 孟琮和欧南风独爱打游戏，越玩越激烈，岳悦急得团团转。 “学长！你这才出院多久啊，要静养啊！！” 欧南风把人扯过来朝她的脸亲了一口。 “再玩一会儿。” 岳悦从脖子到脸红得冒烟，直回头看有没有人发现。 孟琮捂住眼睛说：“我还是个宝宝，我什么都没看见！” 一张脸红得跟猴子屁股的岳悦，哪能想到禁欲系的欧南风，现在能骚得飞起。 当初岳悦是因为欧南风才进推理社，岳悦家境不错，性格又开朗，不少人追她。 偏偏她眼里只有穷小子欧南风。 两人其实都快在一起了，结果欧南风病了，开始拒绝岳悦。 他病倒住院的半年里，岳悦隔天就到医院打卡，还把推理社经营得有声有色。 欧南风开始意识到世俗的眼光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健康地活着，还有珍惜重要的人。 出院后他给了岳悦一场告白，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全程作为观众的推理社成员，感动得一塌糊涂。 以至于拍下来的照片，没几张能看的，把岳悦气得要命！ 第30章 我没被爱过，也没爱过人 许长夏篮球打得好，算是他爸从小启蒙的功劳。 他爸篮球也打得好，以前读书那会儿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后来没少带着老婆孩子去看NBA比赛，以至于许长夏收集了一大堆球星周边。 方扬对许长夏一整面墙的球星周边珍藏很感兴趣，拿着手机边拍照边惊呼。 “卧槽，你小子连科比的合照都有？！” 他啧啧称奇，对许长夏的家庭背景不是一般的好奇。 许长夏聊了几句，没多说什么，然后到岛台那边给大家调酒。 姜梨一直赢，玩着玩着就没什么意思了。 主要是大家气得快要把她生吞了。 她见方扬没事做，换他来打。 “情侣档？我们很危险哦！”叶柠和陆晴朗挤眉弄眼，调侃方氏cp。 这会儿李延序和苏桃芝终于下楼了。 苏桃芝看着心情很好，一直笑嘻嘻地。 李延序烦躁地挠头，路过许长夏时狠狠地捶了他一把，然后才郁闷地坐在地毯上吃薯片。 陆晴朗好笑地问他：“你干嘛把自己塞得跟松鼠似的。” 李延序无语地瞪陆晴朗。 现在落单的只有姜梨，她想去车上拿东西，一个人走出了门。 这会儿欧南风正在教岳悦打游戏，孟琮把游戏手柄给了正在围观的林央央，随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跟着姜梨出去。 岛台边的许长夏目睹全程，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但他的身份很尴尬，根本没有立场。 心里酸溜溜地，干了一杯酒压下这份酸涩。 姜梨正要打开李延序的后备箱，就被孟琮叫住。 “姜梨。” 她回头。 “嗯？怎么了。” 路灯照在两人身上，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姜梨还是和平时一样淡淡的，孟琮红着一张脸，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他递出礼物。 “送给你，圣诞节快乐。” 姜梨点头。 “谢谢，来了正好，来帮我包礼物。” “我有话……” 姜梨拉开后备箱，哗啦哗啦掉下来一堆盒子，还有礼物纸… 表白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孟琮嘴角抽搐，内心郁卒，要说的话又被堵回去了。 今天姜梨为了给大家惊喜，让李延序载她去商场买的礼物，后来被苏桃芝打断，一直没找到机会包礼物。 这会儿，她又逮着孟琮薅体力。 他服气地笑了笑。 “好。” 姜梨负责包礼物，孟琮帮忙递胶纸和贴蝴蝶结。 她低头专注地忙活着，孟琮第一次可以任性地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他一直觉得姜梨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气质，喜怒不形于色。 明明看着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一个人，其实对身边的人都很好。 她做每件事都很认真，不遗余力地完成任务。 从开学新生欢迎大会上第一次见到姜梨，他就无可救药地被这个气场强大的女孩吸引。 小时候他家庭条件很好，爸爸去世后，生意一落千丈，妈妈独自撑起了一个家。 再后来，妈妈也累倒了，他只有外公外婆了。 他在姜梨身上看到妈妈的那种强大坚韧，只要接近她，就觉得安心。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姜梨愿意让他走进自己的圈子，是因为他很像一个人。 那个人是她弟弟姜宇。 正确来说很像小时候的姜宇。 姜宇小时候，姜程正巧接了国外的项目，常年往国外跑。 姜程不在家，巩帆也开始不着家，她很会哄老太太，老太太也就不爱管她。 所以姜宇在姐姐的陪伴下，拥有一个还算愉快轻松的童年。 再后来姜程总是把姜梨在意的一切人和物作为威胁她的筹码，她不希望姜宇因为自己而受伤，加上巩帆的敌对关系，她只能把姜宇推出她的世界。 她曾经幻想过，如果姜宇正常长大，没有被这样的父母家庭拖累，他应该也是这么开朗又治愈的一个人。 孟琮：我把你当女神，你却想认我做弟弟？？ * 许长夏并不知道，今晚的圣诞party，是姜梨有意促成的。 因为姜程的威胁，让她一度疏离了溪南的所有朋友。 她害怕姜程伤害这些人。 然而经历了沈桦这件事，她发现她的朋友们，并没有想象中弱势。 她和大家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脆弱。 他们都很坚韧，也很热心，团结。 尤其是许长夏，会为她出头，用手段解决她的问题。 她是不是，可以试着坦白，试着相信许长夏？ 重要的是，她和许长夏保持距离的这一个月来，有些不受控的情愫在滋长。 好几次午夜梦回，她都梦见了许长夏。 许长夏代替了那些晦暗的、痛苦的梦。 独自在书房学习的春夏秋冬，独自被关禁闭的黑夜里，她都觉得好冷好冷。 那些回忆变成梦魇，在梦里折磨她一遍又一遍。 她渴望许长夏身上的温度。 每一次靠近许长夏，每一次和他拥抱，接吻，她就觉得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她可能对许长夏动心了。 那么许长夏呢？被她反复拒绝和疏离后，还会喜欢她吗？ 不管以后会怎样，她今晚想要一个答案。 等姜梨和孟琮回到屋里，发现大家都有点喝多了。 尤其是林央央，坐在地上抱着陆晴朗和叶柠，哭得稀里哗啦的。 “……”她不过是离开了二十来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31章 克制又很欲 “央央，酒鬼。”她伸手戳林央央的脸。 林央央见着人，抱着姜梨继续鬼哭狼嚎。 “阿梨……我们不要回B市……呜呜呜呜呜……” 哭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什么酒这么猛。 岛台边上的许长夏黑着一张脸，像没有感情的调酒工具人，输出一杯又一杯颜色漂亮的酒。 她定睛一看，用的都是糖浆加烈酒，好喝又上头啊。 李延序倒是看得一清二楚，许长夏无非是想把这些人灌醉赶紧轰走，好跟姜梨单独相处。 兄弟不长嘴，苦的就是他。 孟琮忙着帮姜梨分发礼物，大家勉勉强强拍了几张不太清醒的合照，李延序识相地招呼还清醒的人带着醉酒的人赶紧撤退。 为了照顾欧南风而滴酒不沾的岳悦，当机立断帮大家定了最近的酒店。 快速清场后，只留下姜梨和许长夏，屋里安静得有些暧昧。 许长夏喝了一些酒，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林央央刚喝得有点上头的时候对他说了一些话，他还在思考那番话的意思。 加上这会儿他心里有气，气孟琮和姜梨一起消失了这么久。 有了酒精壮胆，他破天荒地忽视姜梨，自顾自地把酒杯放水槽里，剩下的明天等阿姨来了再处理。 他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有需要才把人从本宅叫过来。 姜梨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许长夏在闹什么小情绪，但他很罕见地不搭理她，她不介意再去逗逗他。 姜梨走到他后侧，探头看他表情。 “给我来一杯？” 许长夏一噎。 “你……还是别喝比较好。”醉酒版姜梨有多磨人，他记得清清楚楚。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又喝了点酒，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做些什么。 “你呢？你喝了什么酒？” 许长夏的身体因为姜梨的靠近，变得有些不自在。 他大概是得了姜梨敏感症，每次姜梨靠近他，他的呼吸会乱掉，连手脚变得不协调。 雨果曾经写过：“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胆。” 许长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自己哪个举动惹姜梨不高兴，又触发疏远模式。 他也怕自己离姜梨太近，内心的恶魔不会放她走。 他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点。 “忘了。” 姜梨狡黠一笑。 “那让我尝尝看。” 她伸手掰过许长夏的脸，另一手从身后握住许长夏的左手。 许长夏以一个扭曲又有些屈辱的姿势，被姜梨吻住。 这个是个近似于被人从身后禁锢的姿势，令他很没有安全感。 但对他这样做的人是姜梨，又染上了臣服的意味。 静谧的环境里只有接吻的声音，灵肉和液体纠缠，发出暧昧的声响。 两人交替着亲吻，姜梨退开，许长夏又追上来，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片刻后，浑身发烫的许长夏觉得不够，他转过身，将姜梨抱上岛台。 他单手掌着姜梨精致浑圆的后脑勺，另一手在裙摆边缘游离，保持着克制又很欲的抚摸轨迹。 姜梨从来没有过这么主动配合许长夏的侵略，此刻她竟然对许长夏的克制感到不满，想要贴得许长夏更近。 裙摆上的温热大手，被她拿起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说不清只是想让他感知自己的心动，还是想要越过什么界限。 许长夏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即断裂，软肉之上的手骤然掌握主动权。 他的吻离开了她已经被吻肿的唇，落在漂亮的颈上，吻越落越下，玫瑰香气越来越馥郁。 温热的吻落在柔软的，高高的，温暖的，桃子香的雪山上。 最后姜梨受不了求饶，他才拉开些许距离，埋头在她肩上调整气息。 “别惹我。” 许长夏声音哑得不像样。 听得姜梨脸红心跳。 他很想问姜梨，为什么又要主动亲他。 是觉得他好玩吗？ 他又想起，是啊，他说过，他愿意陪她玩。 陪她玩的人，除了他，是不是还有孟琮。 他甚至开始思考，自己能不能接受这种扭曲又不道德的关系。 “许长夏。” “嗯？” “你还喜欢我吗？” 许长夏察觉到什么，骤然睁开眼。 “喜欢。” 无论姜梨问多少遍，答案只有一个。 姜梨伸手抱住他，用哽咽着的气音问他。 “喜欢不够，试着爱我，好不好。” 许长夏呼吸凝滞，缓缓地直起身，和姜梨平行对视。 她眉头微蹙，眼睛里有些忧伤。 他的胸口起伏剧烈，像是压抑着某种汹涌而来的情意。 一双干燥发烫的大手捧住她的脸，印上一吻。 如果她愿意，他会剖开自己满腔的爱给她看。 这是他生命里第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爱的女孩。 可是他真的怕了。 他怕自己隐藏得很好的、近乎病态的占有欲会吓跑姜梨。 最终千转百回的心意只剩下一个字。 “好。” 听到期待的答案，姜梨忧愁尽散，粲然一笑。 “我没被爱过，也没试过爱人。” “但我会学，你能等我吗？” 许长夏心头触动，心软得不行。 “好，多久都等。” 姜梨想慢慢来，他就陪她慢慢来。 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陪她。 他再次把姜梨抱在怀里，抱到落地玻璃窗的飘窗上，看海面上的月亮。 已经到了溪南最冷的一段时间。 可是许长夏的拥抱和吻，比落日余晖的温度更热烈。 姜梨觉得四肢百骸都被暖舒服了，懒懒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许长夏低头在她额头啄吻了一下，又把人抱紧了一些。 周遭安静下来，他回想起刚才林央央喝迷糊了的时候，跑到岛台来对他说了些含糊不清的话。 “我替阿梨跟你说对不起……她也不想拒绝你的……可是她家……可是……可是她家……不会放过姜梨！” 他有些后悔把酒调得度数太高，不然他能打听到更多姜梨家的情况。 后来他又听见林央央对姜梨说不要回B市。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姜梨不能回去，还让她选择远离他。 但此刻他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离开姜梨，他一定能够保护姜梨。 “对了，圣诞礼物。” 第32章 分50秒 姜梨挣脱许长夏的怀抱，拉起他走到沙发背后，一个裹着银色礼物纸，系着红色丝绸蝴蝶结的大型礼盒映入眼帘。 “好大的礼物。” 许长夏发现自己真的很好哄，刚才还因为没收到姜梨礼物而郁闷，这会儿全都治愈了。 “完全搬不动，孟琮帮忙搬进来的。” 许长夏顿时释怀，原来孟琮只是工具人。 对不起了孟琮，姜梨心里只有我。 “……”糟糕，他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茶。 “我可以打开吗？” 姜梨点点头。 两人坐在地上拆礼物，剥开包装纸，最里面的盒子里头装着一台复古的Sony cmt ex1 CD机。 “这是CD机？” 姜梨点点头。 “我看你有收藏旧CD，所以去二手音响店淘了一台CD机送你。我在店里试了一下，音质还不错。” 幸福来得太猛了，许长夏被冲昏了头脑。 他着实被感动到，他知道这样的礼物要很用心才能买到。 世界上的幸福有很多种，现在最让他触动的，是他的心上人肯对他用心。 “喜欢吗？” 许长夏把人抱进怀里。 “我很喜欢。” 许长夏又想低头吻她，姜梨赶紧撑着他的胸口起身。 “把它装上，我们来听听看？我还带了CD。” 姜梨起身去包包里拿CD，许长夏则把老家伙接上电源。 老家伙有些年头，但配件还是齐全的，而且保养得很好。 许长夏很喜欢这些机械感的物件，有一种脱离现代的仪式感。 因为来自物理世界的震撼已经越来越少，所以人们愈发喜欢更原始的老东西。 姜梨忙着按照记忆中老板教的方法，把CD放进CD机，很快CD就高速旋转，片刻后传出动听的钢琴声。 “是陈百强的《等》？” 许长夏喜欢听歌，记得这是小时候跟着爸妈听过的粤语金曲。 “对，是《圣诞快乐》这部电影里的插曲，我喜欢看香港拍的合家欢电影。” 从小在扭曲的家庭氛围中生长，她对正常且幸福的家的幻想，部分来自这些香港合家欢电影。 姜梨跟着音乐缓缓摇摆。 她向许长夏伸手，许长夏回握她的手，搂住她纤细的腰。 姜梨顺势靠在他怀里，两人跟随音乐跳舞。 因为大家族之间免不了应酬，许长夏就被许妈逼着练了一段时间的舞，很可惜他不喜欢跳舞，所以跳得不好。 凭着记忆里短浅的舞步印象，只能做到不踩着姜梨的脚。 姜梨的舞步却熟练得像刻在骨子里，带着他沉浸其中，两人也越来越合拍。 “我送的圣诞礼物收到了吗？” 靠在许长夏胸口听他声音，电流震动耳朵，痒得她蹭了蹭。 “嗯，好敷衍，一束玫瑰。” “……”比起姜梨的礼物，的确是敷衍过头了。 “下次弥补。” 姜梨轻声笑了笑，点头同意。 3分50秒，一曲尽，一舞毕，漫漫长夜的热吻才开始。 * 昨晚姜梨是在许长夏家里睡的。 准确来说，是在许长夏的床上，和许长夏抱着睡的。 是谁激动了一晚上就不提了，总之姜梨睡得很好。 9点钟，姜梨醒来后，许长夏抱着她不让她起来，又陪他睡了个回笼觉。 一觉睡醒已经中午11点。 许长夏从身后抱着她，要醒不醒地，两人严丝合缝，像是天生就该嵌合在一起。 姜梨迷迷糊糊感觉到身后的奇怪触感，很热很烫，而且有增长的趋势，她正要伸手推开，就被许长夏沉着呼吸抓住手。 下一秒，许长夏亲了亲姜梨，起身去洗手间，全程迅速到姜梨还没反应过来。 她迷迷瞪瞪地打开手机，屏幕显示五百多条信息，仅剩的瞌睡虫都被吓死了。 甚至忘了深究刚才硬硬的东西是什么。 爬了一会儿楼，原来李延序建了个「深藏blue群」，把昨天一起开party的人全拉了进去。 ——序：有问题有问题，那两人还没出现 ——MC琮：什么意思？ ——YY：我的仙女表姐怎么不接电话啊！@夏 @夏 @夏 ——MC琮：姜梨，昨晚没跟你们一起去酒店吗？ 昨天他忙着帮忙扛人，没注意姜梨的行踪。 ——悦：两个人同时没出现，说明一个问题 ——南风：@悦 那我们同时出现，说明什么问题？ ——悦：…… ——方扬：隔壁718房的小两口别演了 ——晴天霹雳：嘤嘤嘤嘤单身狗这么多 少我一个不算少啊！ ——柠mon：……你们够了 ——芝士：@序 宝宝，中午去哪里恰饭？ ——凌昕：你们成了？ ——序：……没有！！！学姐你别乱说！！！ 宝……宝宝？这就宝上了？ 昨天两人消失的半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快大家决定好吃饭的地方，姜梨和许长夏迅速收拾出门。 出门时刚好遇见来搞卫生的许家阿姨。 三人面面相觑。 “早……早上好。” 姜梨微笑着也说了声早上好。 许长夏红着脸清了清嗓子。 “陈姨，早。” “啊……早，早上好。” 陈姨见两人要出门，把早上新鲜做好的三明治和果汁打包好交给许长夏。 她在门口目送两人开车离去，车都走了好几分钟，她还愣在原地，脸上是掩藏不住的震惊。 陈姨算是看着许长夏长大的，她知道许长夏从小和女的不对付。 她自己女儿来家里玩，被许长夏凶哭了，再也不敢去许家。 所以这种场面真真是第一次见！ 她想起自己在某茄app看的霸总小说，心里想起一句对白：少爷多年来不近女色，还是第一次身边出现女人呢！ 等她回过神，马上给许妈妈打电话汇报情况。 “是、是！长夏带了个女孩子回家过夜！” 电话那头的许母盛意震惊得张大嘴巴，挂电话后，激动地推了推正在对着iPad看文件的老公许珩。 “怎么了？又听到什么八卦了？” “不是！咱们儿子好像谈恋爱了！” 许珩也感到诧异，在脑子里搜索了一轮最近带许长夏应酬时接触过的女性，发现都对不上号。 因为许长夏脸实在是太臭了，几乎是话题终结者。 倒是跟男性相处时气场很足，交流顺畅，谈起生意经也毫不逊色。 许珩一度怀疑过许长夏喜欢男的。 坦白说他接受不了，尤其对于这种老钱家族而言，他希望许长夏不要太另类。 这下子听说许长夏身边有女人了，甭管什么家世，他都松了一口气。 “这不好事嘛，你别打听太多，你知道你儿子脾气怪。” 盛意觉得许珩说得对，但她的好奇心像被蚂蚁挠一样难受。 她一双手像猫爪子一样直往许珩身上挠，把老公质地上乘的衬衫当猫抓板。 “啊啊啊啊！我真是太好奇了！什么样的女孩子能喜欢许长夏啊？！！” 许珩见老婆这副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怎么会有人四十多岁了还是这么可爱。 第33章 有钱人都家里一个外面好几个 不能找儿子聊，但她可以找亲戚朋友唠嗑呀！ 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许长夏谈恋爱这件事在长辈堆里炸开了锅。 好在大家知道许长夏的脾气，嘴巴都很严实，只字不提地偷偷吃瓜。 但也有亲戚坐不住了。 听闻许家少奶奶的位置有人占了，许长夏一位远房姑母正急得团团转。 这位姑母余霜霜早已出了五服，只是年轻时颇得许家老太太的喜欢，经常到许家来住。 据说年轻时喜欢许珩，一心想嫁进许家。 一个是许珩压根儿就不感兴趣的青梅竹马，一个是高中时一见心动、高考后巅峰相见的天降初恋，说实话没有什么可比的余地。 可看在余霜霜眼里，她既恨盛意这个“第三者”，也恨许家老太太不帮她促成。 她也是有点自尊心的，火速嫁给一个家庭条件还不错的人，见盛意怀孕，她也赶紧要孩子。 余霜霜一直拿盛意做对比，每次同场出现，都给盛意找麻烦。 许珩和盛意恩爱了二十几年，许家老太太也很疼爱盛意，余霜霜毫无插足的余地，只能使点无伤大雅的小阴招。 二十几年过去，许珩依然权势滔天，她嫁的人却把生意做得稀烂。 “这个盛意真是顺风顺水太久了，凭什么她现在过得幸福滋润，我却一日不如一日？！” 再想起许家这些财富以后都属于许长夏这个独子，包括那栋她年少时托许家老太太的福住过的大别墅，越想越不甘心！ 如果不是盛意，许家和许珩都是她的才对。 如今她自己年老色衰是没有指望了，好在她有个漂亮的女儿，就在溪南大学附近的D大读书，近水楼台先得月，和许长夏般配得很。 许长夏这种天之骄子，谈恋爱算什么，溪南有哪个有钱有权的富家公子不是接连换女朋友，以后结了婚也是家里一个，外面好几个。 她女儿从小按照豪门太太的标准培养，跳舞也是拿了不少奖的，气质优雅，多少人见了都要夸一句古典美人。 她马上拨通女儿周世琳的电话。 “什么？你让我去追许长夏？” 周世琳正在D大饭堂吃饭，同行的人听说这句话纷纷抬头看她。 她羞赧一笑掩饰尴尬，其实内心慌得一批。 见亲妈说个不停，她只好换个没人的地方。 “我喜欢有什么用，你也知道许长夏从来不搭理我。” 余霜霜见女儿未出战就放弃，跟她爸一个怂样，气得要死。 “那是小时候，现在你已经是D大中文系系花了。而且你们已经一年没好好见面相处，等你们约过会，说不定还主动来追你！琳琳，咱们要有自信啊！” “……” 做人可以自信，但不能盲目自信吧！ 不过她亲妈说的这番话还是有点用，她高中那会儿主动勾搭许长夏，许长夏并没有像对其他女的一样凶她。 而且她现在变漂亮了，也会打扮了，更不用说还有一点点亲戚关系，许长夏也不至于拒绝她。 上次在溪南篮球联赛半决赛见到许长夏，那些追她的男人根本没得比。 当时她是D大拉拉队成员，全场多少女的给他送水送毛巾，偏偏他只接了她的，可把她得意坏了。 那段时间，D大论坛还有人嗑过她和许长夏的CP！ 话虽如此，平时她给许长夏发微信，几乎都没怎么回复过。 她一时间也拿捏不准。 “好，我试试看！” 只要有一丝机会能嫁进许家，她都愿意试试！ 这时「深藏blue群」成员已经吃过午饭，一行人到the moment玩桌游打发周日下午的时间。 方扬、凌昕、岳悦和欧南风先回学校处理社团的事情。 其他人玩了几轮狼人杀觉得累了，开始看电影。 这会儿李延序亲戚让他帮忙给小孩投票，他借用许长夏的手机也投一票。 突然误触微信，点开了周世琳发来的语音信息。 ——世琳：长夏哥哥，上个月你打篮球赛时用了我的毛巾擦汗，那条毛巾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可以过去找你拿回来吗？ “……” 毛巾？什么毛巾？许长夏顿住。 空气突然安静得透出一丝死亡气息。 始作俑者李延序更是冒了一身冷汗。 “我……不小心摁到……” 姜梨歪头问他：“长夏，哥哥？” 换一个场合听姜梨喊他长夏哥哥，他一定很激动，一定把人抱怀里啃。 但现在时机不对，以及氛围不对。 许长夏赶紧拿起微信看。 “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算是表妹吧……” “哦哦，是上次联赛半决赛时给你送水的那个吗？哇当时好多女的给你送水，你只接了D大中文系系花的水，还用了她的毛巾，我们学校论坛都在嗑你们的CP！” 李延序最大的毛病就是嘴巴比脑子快，说完他自己都知道说错话，赶紧捂住嘴巴。 陆晴朗发现了华点。 “你不会把附近学校每个系的系花都认识了一遍吧？？” 李延序擦了把冷汗，赶紧澄清：“不是！她是许长夏亲戚我才认识的啊！” 陆晴朗不信，斜眼用嫌弃的目光看他。 然后对苏桃芝说：“看清楚眼前这个男人，他可能有好几个微信，养一大缸鱼。” 苏桃芝瞠目结舌，托着下巴认真思考陆晴朗说的话。 李延序累了，不想说话了。 最迟钝的孟琮，因为听闻许长夏和姜梨一起过夜的事情，终于发现两人不对劲。 他郁结了一上午，连饭局都没参与。 他不会承认自己还哭鼻子了。 他现在眼睛还有些红肿，说话也有些鼻音。 在陆晴朗敏锐的探究眼神下，只能说自己有点感冒了。 饭后大家强烈要求他来the moment，其中还有姜梨。 对于姜梨的要求他也是一点都拒绝不了，只能顶着心酸苦涩，一下午都在对许长夏阴阳怪气。 每局狼人杀投票，都先把许长夏投死。 此刻他对许长夏不避嫌的行为感到嫌弃，不爽地看了他一眼。 “远房表妹？是法律上允许结婚的那种远房表妹吗？” 第34章 他是一只德牧犬 “……” 大家都很好奇，尤其是在场的女性，同为自然能听出这位表妹的茶言茶语。 林央央双手环胸，眼神犀利地问许长夏：“是咯，你为什么接人家的毛巾？” 陆晴朗见自己嗑的CP有火药味，闻到了危机感，也没空蛐蛐李延序了，赶紧支援许长夏！ “许长夏快解释！！！你的嘴巴干嘛用的！！！只会亲姜梨不会解释吗？！” 叶柠也在旁边用力点头，示意他赶紧解释。 听到陆晴朗的直白发言，许长夏脸蹭地红了。 他赶紧扯了扯姜梨的衣摆。 “我以为那是我的毛巾才接的，还有那瓶水……因为她是认识的人，我才接……” 姜梨憋着笑看大家声讨许长夏，莫名其妙有一种“娘家人”帮自己出头的感觉。 “远房表妹算哪门子的表妹，不守男德！” 孟琮小声蛐蛐，但在安静的环境里，随便说句什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少人点头表示认同。 李延序慌张地挠了挠脸，赶紧帮兄弟解释。 “那个周世琳我也认识，是他出了五服的姑妈生的女儿，小时候我们就认识，好像是读一个高中的。大家别误会！” “……”许长夏真想把李延序的嘴巴缝起来。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 孟琮切了一声。 “喔唷，天降竹马，而且是可以结婚的远房表妹。” 许长夏青筋暴起，攥紧拳头怒视孟琮。 今天孟琮一直在针对他，看在还算有点交情的份上，他忍了。 现在竟然明目张胆地挑拨他和姜梨，他还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 李延序赶紧扑过去抱紧兄弟。 “别冲动！！！孟琮你是不是吃了溜溜梅，今天说话酸溜溜的，阴阳怪气比赛你得过冠军？？” 这时林央央用手挡着嘴巴在姜梨耳边说：“暴力倾向的男人不可取！” 姜梨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喜欢看许长夏吃瘪，可爱得要命。 像她邻居家养的德牧。 做错事被主人骂的时候，耷拉着脑袋不知所措。 许长夏像一个高温的锅被泼了冷水，顿时熄了火，心情郁结。 他决定等今晚散场了，再好好跟姜梨解释一下。 很可惜他并没有等到这个机会。 因为林央央明天没有课，被陆晴朗拉着到她们宿舍过夜。 许长夏把人送到宿舍，还没来得及抓住姜梨的一片衣角，就被林央央薅了下车。 他只能一脸幽怨地坐在车里看姜梨。 一个颀长健壮的男人，用湿漉漉眼睛盯着自己。 她好像看到许长夏身后耷拉着的尾巴。 德牧本牧。 姜梨在心里想。 她知道许长夏郁闷什么，也不好让他郁闷太久。 纤细白皙的手探进车窗，搂过许长夏的脖子，快速贴贴了一下他的唇。 女生宿舍楼下的车行道光线很暗，但她能猜到许长夏肯定脸红了。 “许长夏，害羞鬼。” 姜梨戳了戳许长夏的脸。 许长夏被姜梨突然的举动撩得心跳很快，心里开心得像炸开了烟花。 “你别听他们乱说，我跟周世琳只是亲戚关系，以后不会给她机会接近我。” 不容易啊，许长夏长嘴了。 姜梨噗嗤一笑，点点头。 “走了。” 许长夏又捞起她的手，在她柔软的手心落下一吻。 这下轮到姜梨脸红了。 那个暧昧得黏腻的深夜，明明是寒冬却热出一身汗的夜晚，突然在脑海中放映。 男人沉沉的呼吸，她湿润的掌心，沾染了他的气味。 被他的吻烫到似的，姜梨蜷缩起手掌，脸颊发烫，挪开视线时刚好对上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几个女人，又快步回去跟她们会合。 临上楼，她回头再看一眼，发现许长夏也还在用灼热的目光看她。 朋友都在身边，恋人就在不远处，幸福得不太真实。 * 第二天，李延序被委以重任——把毛巾还给周世琳。 周世琳哪是这么好打发的，直接来到计算机学院找许长夏。 许长夏这节课在大教室，这个大教室外有一棵鼎鼎有名的“拥抱树”，两棵大几百年的老树纠缠在一起，于是溪南的人也会称这棵树为爱情树。 还有人说在树下表白的成功率非常高，不少有情人慕名而来。 许长夏自然是不感兴趣的，但令他有些烦躁的是，树下来了一个他不想见的人。 周世琳打听到许长夏这节课上课的位置，顶着个位数的冷空气，穿着一身仙气飘飘的连衣裙配白色羊绒大衣和靴子，连光腿神器都没穿。 一个打扮得清凉精致的生面孔，出现在以男性为主的计算机学院，令程序猿们一颗芳心乱跳。 下课铃响，许长夏直觉不妙，赶紧戴上黑色外套帽子，拉高领子挡住脸，跟随大队伍走出教室。 很遗憾因为他个子实在是太高，周世琳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身影。 “长夏哥哥！” “……”许长夏尴尬地掉头就走。 旁边的人都嫉妒羡慕恨地围观。 “卧槽，许长夏的粉丝也太多了吧？走了一个拉拉队的美女又来一个仙女？” “这么骚小心闪断腰。” “姜梨把他甩了吗？” “……” 换作平时他肯定要揍一顿他那些调侃的同学，但今天他只想赶紧撤退。 姜梨和陆晴朗刚从楼上的大课室下来，正巧遇见许长夏。 许长夏正要上前，就被周世琳挽住了手臂。 “长夏哥哥，我特意问姑母你在哪个班来找你的，你不陪我吃饭吗？” 许长夏触电般迅速甩开她的手臂，跑到姜梨身后。 “别动手动脚。” 姜梨兴致勃勃地挑眉看戏。 “这就是你那远房表妹？” 周世琳反应很快，眼前的女生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眼眸黑亮又透着一丝冷漠，脸上不带妆且五官立体，唯一就是唇色有些偏白，看起来气质更加清冷。 衣着偏欧美风的酷飒，倒是很特别。 瞧这颜值令她有些不自信了。 但是没关系，她和许长夏的关系摆在那儿，绝对不是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能比的。 她很快调整自己垮了几秒的表情，扬起常被人夸的甜美笑容。 “我是长夏哥哥的表妹周世琳，你呢？” 许长夏抢答：“她是我喜欢的人。” 刚还很生气的陆晴朗爽了，悄悄对许长夏竖起大拇指。 周世琳装模作样地张大嘴巴，随后一脸忧伤。 “长夏哥哥，你喜欢的人……是很漂亮啦，可惜是个面瘫，跟你一点都不配。” 许长夏妈妈喜欢的可是她这种温婉的古典美人，宜家宜室，对老公温柔，带出去体面！ “……” 姜梨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被人说面瘫，真是新奇的体验。 陆晴朗瞬间像只生气的河豚，竖起全身的小刺刺，怼到周世琳跟前。 “喂！你算哪根葱葱，情商高的人都喊我家姜梨一声冰山美人，情商低的才会说面瘫！” “……”夸了，但好像没怎么夸到。 第35章 我就喜欢许长夏够大 许长夏不擅长女孩子之间的战争，他只想拉着姜梨走人，回头让他妈出手搞定周世琳就是了。 可是事与愿违，他被刚走出课室的教授给喊住了，这个月的篮球联赛到12月31号才结束，还要准备年后的计算机竞赛，忙得不可开交。 “别搭理她，回头我让我妈收拾她，你先去食堂吃饭，等会儿联系。” 姜梨好笑地点点头。 许长夏一走开，周世琳就露出真面目了。 “我不知道你对长夏哥哥家有多少了解，反正不是你这样的普通人家能够得着的。小时候长夏哥哥的奶奶可是说过我和他般配呢，他妈妈也很喜欢我。他现在喜欢你也就是一时兴起，好心告诉你，别陷太深，你会受伤的。” 见陆晴朗又要出招，姜梨晃了晃陆晴朗的手，让她别急。 “行，那我等他家拿几千万来劝退我吧。” 周世琳一脸不敢相信。 “你果然是图长夏哥哥的钱！” 姜梨笑了，就像冰山融化，自信又美丽。 周世琳看得有些失神，但想起这是情敌，又迅速回过神。 “你错了。我不光看上他的钱，我还看上他够……” 姜梨凑近周世琳低声说：“大有可观。” 周世琳谈过恋爱，自然听懂了姜梨的一语双关，一张脸涨红。 “你、你、你不要脸！” 姜梨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有所思地说：“脸还是得要的，许长夏就喜欢我这张脸呀。” “你……” 周世琳气得胸腔剧烈起伏，因为好口才在高中做了三年校庆主持人，此刻在姜梨面前竟然词穷了！ 姜梨有一种在调戏低段位对手的无趣感，往大课室瞄了一眼，见许长夏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转身跟陆晴朗去饭堂吃饭。 周世琳不罢休：“下周篮球联赛决赛，我会在长夏哥哥面前跳拉拉队的舞，他一定会被我吸引！你等着瞧！” 拉拉队舞？姜梨沉吟了片刻。 正巧沈桦退队，溪南大学的拉拉队少了一个人，凌昕昨天还问她有没有时间可以帮忙顶上。 之前两人闲聊时，听说姜梨会跳不少舞种，早就把人惦记上了。 说实话姜梨刚才听见周世琳说她和许长夏小时候的时候，心情是有些不舒服。 有点酸涩。 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而且是在她到来前被觊觎的。 “姜梨，你别听那女的挑拨离间，要是真像她说的那样，也不至于快20年都没在一起啊！” “我知道，但是……就是有点不爽。” 陆晴朗有些激动，因为她家姜梨终于开窍了！ “你这是，吃醋了？”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姜梨像个贝壳，难得吐露心声，她得小心些，别把人吓回壳子里了。 被戳中心事的姜梨脸上微红，她抿唇思考。 “是，我吃醋了。”她比想象中更想占有许长夏。 陆晴朗藏在身后的手乱抓空气，偷偷庆祝自己嗑的CP有巨大进展。 “天啊，这被许长夏知道了得多高兴啊！！！” 姜梨被陆晴朗逗笑了。 她是应该给许长夏一些安全感。 此刻她心里有个计划。 * 晚上她来到拉拉队训练的体育馆和凌昕会合。 “姜梨，真的太感谢你能来支援了！！当然如果不是支援一次，而是直接加入拉拉队，我会更感谢。” 姜梨笑了笑：“下次学姐你需要我我也会来帮忙的。不过拜托你要瞒住许长夏。” 凌昕一脸懂得了的表情，她朝姜梨挤挤眼。 “行，你们小情侣就喜欢搞惊喜。“ 之前拉拉队成员因为沈桦的事情，说过姜梨不少坏话，这会儿都有点尴尬。 姜梨并没有放在心上，专注地站在最后排跟大家练习。 一晚上练下来，发现姜梨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相处，而且她身段好，有舞蹈功底，加上漂亮的脸，真是赏心悦目。 欣赏美好事物是人的本性，很快大家都和姜梨熟络起来了，全然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姜梨，你以前学过跳舞吗？”余宣问。 姜梨正在拉伸肌肉。 “嗯，从小就开始学。” 之前还嫉妒过姜梨的徐婉服气得五体投地。 “我本来想问你跳得这么好怎么不考艺术，然后我想起你拒绝了B大数学系……” “天啊，可恨我不是男的，不能拥有这么完美的女朋友！” “……” 姜梨直觉大家话题跑偏了，嘴角抽了抽，安静地听大家说话。 原来没有雌竞的情况下，女孩们扎堆聊天的感觉这么美好。 晚饭是许长夏和姜梨一起去吃的，饭后她说有事，这点事一忙就两个小时无踪无影。 患得患失的许长夏，几分钟看一次手机。 他数了数，姜梨已经消失三个多小时了。 等姜梨排练完回到宿舍已经晚上九点半，她要赶在关灯前把澡洗了。 忙完躺在床上才想起自己有个手机。 微信那头最新的消息是林央央的刷屏式轰炸，许长夏只发了一条，自然就沉下去了。 所以姜梨先回复林央央的信息。 ——YY：最近有奇怪的人找你吗，我指的是男人 ——梨：男人都挺奇怪的 ——YY：这个笑话很好笑，但是我现在没心情笑 ——梨：你得罪人了？ ——YY：没没没！我最近不太方便去溪南大学找你，如果有人问你我的事情，记得说不认识我！就酱！ ——梨：…… 接着往下有推理社的市场调查任务，她又风风火火地搞定，再后来… 她累得睡着了。 太久没有这么高强度的运动，她整个人选择自动休眠了。 第二天清晨，昨晚忘了拉床帘睡觉的姜梨，被温暖刺眼的阳光晒醒。 她猛然睁开眼，惊觉自己昨晚忘了什么事。 她拿起手机一看，这才早上七点半。 因为起得太早，哪怕许长夏是一个小时前发的微信，现在也还在最前面的位置。 ——夏：我在乘明湖前面那片草地等你，一起去吃早餐吧？ 往上一条是昨晚八点许长夏单向发的微信。 她昨晚竟然睡着了，没有回复许长夏！ 刚好大家早上没课，宿舍其他人还在睡，姜梨用最快的速度和最轻的动作，赶紧洗漱换衣服下楼。 今天太阳大，没那么冷，但是风特别大，在户外待久了还是会觉得难受。 沿着湖边一路跑，远远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屈膝坐在草地上，抱着手整个头趴在膝盖上。 姜梨放慢脚步，悄声走近。 好可怜。 像被主人抛弃的德牧犬。 第36章 患得患失是一种病 得亏他没有露脸，不然他这个样子被偷拍下来又要上论坛热搜了。 当然姜梨不知道，自从上次沈桦事件，学校论坛已经被许长夏接管。 学校论坛原本掌握在计算机系一位大四的学长手上，他很欣赏许长夏，尤其许长夏自告奋勇愿意接替，他自然很乐意。 所以以后学校论坛不可能再出现对他和姜梨以及姜梨朋友不利的负面消息。 许长夏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对姜梨的接近毫无察觉。 看着这颗头发浓密乌黑的头，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还没来得及细品手感，许长夏猛地抬起头。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抱姜梨，又想起还在学校，不能这么做。 姜梨未必愿意让大家知道。 他悄悄攥紧拳头，按捺下强烈的冲动。 “你来了。” 他一晚上没睡好，刚趴着的时候顶不住睡了一会儿，这会儿嗓子变得有些沙哑。 姜梨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蹲下身和许长夏平视，双手捧住他的脸。 “晚上没睡好吗？眼睛好红。” 许长夏侧头在她手心蹭了蹭。 “还好，带你去吃早饭。” 他起身和姜梨并肩走，中间保持着一米多的距离。 虽然如此，视线总是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姜梨歪头看他。 平时在外面逛街，许长夏都会牵着她手。 怎么在学校还玩距离产生美这一套？ 她贴过去，勾起他的手指，发现他的手好冰，于是双手裹住他一只大手。 她刚才从宿舍跑过来，现在很热乎。 许长夏被一抹温暖裹住后，心里的不安也退去了不少。 他笑了笑，回握住姜梨。 他们俩都有对方的课表，知道下午才有课，吃过早饭后，姜梨强烈要求他回家补觉。 许长夏坐在车上不说话，也不肯松开姜梨的手。 姜梨只能说：“我不走，我陪你一起。走吧？” “好。” 得到满意的答案，他这才肯松手，径直开车回家。 路上姜梨还是觉得很愧疚，于是把许长夏设为置顶，这样她就可以及时回复许长夏的微信了。 许长夏房间的窗帘遮光效果很好，拉上后跟晚上没有区别。 可是这会儿他有些睡不着。 哪怕姜梨就在他怀里，他可以跟姜梨做很多他想做的事，他的内心依然很不安。 他知道患得患失是一种病，但他无药可救了。 因为起得早没睡饱，加上闻着许长夏身上好闻的气味，还有被他偏高的体温拥抱着，一切都让姜梨很放松，很快就睡着了。 听着姜梨逐渐平缓的呼吸声，许长夏的眼皮终于撑不住了，亲了姜梨一下后也睡着了。 中午陈姨来家里给两人做了饭。 陈姨是知道规矩的，做好饭后她给许长夏发信息。 她吃了自己的那份后，就回房间休息了。 许家是老世家，虽然许珩和盛意当家后，已经不像从前这么讲究，但有些规矩还是在的。 大多数情况下，许家的佣人都避免和主人家碰面，尽量给雇主们更多隐私空间。 许长夏知道姜梨一向胃口不太好，甚至经常忘记吃饭。 中午她吃得比平时多，许长夏觉得是陈姨的厨艺合她胃口。 她吃饭时很安静，仪态优雅，每一口都细嚼慢咽。 “溪南本地菜你吃惯吗？”许长夏给姜梨夹了一块姜葱鸡。 他察觉到姜梨夹了好几次这道菜。 姜家吃饭时是不准发出声音的，包括餐具碰撞的声音，一顿饭吃下来氛围是很压抑的。 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习惯了，只是胃口还是习惯不了。 可能对着那些令她厌恶的脸，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胃口好。 “习惯。可能是跟你一起吃饭，觉得胃口都变好了。” 姜梨难得说点讨喜的话哄许长夏高兴，许长夏自然是很吃这一套。 一觉睡醒精气神也补足了，再听见姜梨的俏皮话，心情都变好了。 “那以后我不陪你吃饭，你就茶饭不思了？” 姜梨歪头思考。 “也是，像你这么秀色可餐的帅哥可不多。” 两人拌了几句嘴，饭菜很快就吃完了。 最后许长夏从保温柜里取了两瓶小吊梨汤，和姜梨一起开车回学校。 慢着，两瓶？ 他是早上回到家才让陈姨来家里做饭，也是她到家后，许长夏才想起发信息给她做两人份。 而这小吊梨汤肯定是从本宅带过来的，因为要炖煮好几个小时。 而且只有他妈妈盛意有这个手艺。 “……” 他妈妈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竟然憋这么久都没有暴露。 果不其然，许长夏刚出门，陈姨就打电话给盛意汇报情况。 “是是是，吃过饭了，小姑娘胃口特别好，喜欢吃我们溪南本地菜！” 此刻盛意正坐在许珩办公室的沙发上，双手捧着电话认真听着，一边听一边嗯嗯嗯地点头。 “也不知道她家人在不在溪南，不在的话肯定吃得不好。这样，下次你给许长夏炖汤多炖点，让许长夏给那孩子带过去。” 许珩吃着盛意送来的饭菜，饶有兴致地旁听自家老婆的“秘密行动”，只觉得好笑。 “你要是实在是好奇，直接问你儿子吧。” 盛意白了他一眼。 “上次明明是你让我装作不知道。” 许珩一噎。 “可是你只瞒住了许长夏一人不是吗？” “……”盛意无语凝噎。 她的确控制不住自己过于兴奋的心情，跟要好的亲戚朋友都提了一嘴。 其中最高兴莫过于许家老爷子和老太太。 她突然双手合十抬头望天。 “过几天我就要去坦桑尼亚找我的小蝴蝶，希望一个月后回来，许长夏还没有被甩！” 盛意是国际上有名的动物学家，她和队友们一直在追踪象群，去年曾经观察过一只受伤的大象。 它的特征是右边耳朵受过伤，痊愈后破损得像蝴蝶的翅膀，于是这只大象被命名为小蝴蝶。 现在正值坦桑尼亚的产仔旺季，不知道小蝴蝶和它的朋友们会不会给大家带来惊喜。 一般情况下许珩会提前把工作安排好，尽量争取陪盛意出差。 许长夏高考结束后，他开始转移一些工作给许长夏，让他有机会能喘口气，陪老婆的时间也变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盛意许愿的效果，刚许完愿就收到了许长夏的微信。 ——夏：妈，小吊梨汤好喝，她说谢谢你。 盛意大脑宕机了几秒，呆呆地看老公，然后把手机递给老公看。 “他他他、他怎么知道我知道的？” 许珩对许长夏的洞察力赞赏有加。 “你这点小把戏能瞒住谁。” 盛意并不恼，夺过手机，键盘摁得飞快。 ——盛意：喜欢就好，好好对人家女孩，想吃什么让陈姨做了给你们送 许长夏勾唇笑了笑，一种对家的向往感此刻变得甚浓。 如果不是怕姜梨有压力，他真想告诉姜梨，她到底有多好，好到有人没见过她就这么喜欢她。 第37章 她旁边的男人是谁 距离溪南市大学生篮球联赛决赛只剩下4天。 姜梨跟岳悦请了假，基本上把课后时间都给了拉拉队。 得知姜梨的计划，岳悦竖起了大拇指。 “想不到啊！你竟然这么勇！到时候我一定来给你撑场子！” 其他知道她的计划的朋友，都主动提出要来帮忙。 姜梨忙得昏了头，睡觉都在梦里记动作。 好在许长夏最近不仅忙着打比赛，顺利进了12月31号的决赛，也正忙着准备年后的计算机竞赛。 这场竞赛是国际性的赛事，许长夏祖上出过不少有名的爱国名人，到他这一代，这份荣耀感依然非常重。 所以他势在必得。 今天一个白天两人都没联系，到了晚饭时间，姜梨给他发信息说有事要忙，不能一起吃饭了。 他的确很失落。 今天动了很多脑子，如果能见姜梨一面，疲惫感一定会烟消云散。 ——夏：我给你带了the moment的桃子汁，等你忙完了给你送过去。 给姜梨发完信息后，他继续留在研究所和学长们一起忙活儿，等姜梨回复。 结果一晃三个小时过去，女生宿舍也快关门了。 他走出研究所，走着走着就走到女生宿舍附近。 一个日思夜想的身影映入眼帘，令他无法开口喊住姜梨的原因是，她旁边陪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们站在光线略暗的人行道上，两人距离有些近。 隐于更暗处的许长夏，只看见两人精致的侧脸。 男人戴着银框眼镜，比姜梨高出一个头，里面一件白衬衫，外搭黑色羊毛大衣配黑色长裤，身材瘦而不柴。 以许长夏挑剔的审美观来看待，这是个很优质的男人。 那男人和姜梨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目送姜梨上楼，他才转身离去。 这时许长夏终于看清迎面走来的男人的脸。 是溪南大学学生会会长周迹。 据说在许长夏来溪南大学前，周迹蝉联了两届校草。 他本人优秀，家里也很优秀，周父是国内财经杂志上经常出现的人物。 可能察觉到许长夏的眼神并不友善，周迹和许长夏擦肩而过时，看了他一眼。 许长夏浑身发冷，想起姜梨最近晚上总是消失不见，他很难不把两件事结合在一起。 当初姜梨对他只不过是见色起意，如果有比他更优质的男人出现，姜梨还会喜欢他吗？ 周迹是大三的学长，比他更成熟，更有魅力。 作为学生会会长，虽说在社会上算不上什么，但在学校里就是学生堆里的最高势力，很多女孩都很迷恋他。 正当他深陷自己极度不自信的深渊时，姜梨来电话了。 他回过神，用了两秒平缓有些剧烈的呼吸，才接通电话。 “还在学校吗？” “在你宿舍楼下。”开口时发现自己嗓子像被车碾过，格外地沙哑。 “等我！” 姜梨刚爬上三楼宿舍，这会儿忍耐着苦练3小时拉拉队舞的酸痛，火速跑下楼。 这两天她和许长夏都很忙，没什么机会见面。 许长夏还站在原来的位置等着她。 姜梨有些激动，径直冲进他的怀里。 没曾想许长夏比她还激动，罔顾还在学校，低头给她来了个热吻。 原本姜梨就觉得腿软，这会儿被吻得腿更软了。 她轻哼着，伸手要推开许长夏。 他像发了狠似的，单手禁锢姜梨一双手腕，另一手抵在她的背上，不让她后退。 最后姜梨用力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许长夏发出嘶的一声，这才松开姜梨。 “要窒息了。” 许长夏忍住唇上的疼痛，双手抱紧姜梨。 “不要回宿舍，去我家好不好？”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别让姜梨发现异样。 其实他心里知道，这句话几近哀求。 姜梨觉得许长夏有些粘人，但并不反感。 反之她很喜欢被许长夏需要的感觉。 “周末吧？临时请假，辅导员不会批的。” 许长夏又抱了一会儿才应声，他庆幸这里灯光够暗，姜梨不会发现他眼睛红了。 他不舍地松开姜梨，把桃子汁给她。 “快回去吧，宿舍要关灯了。” 姜梨觉得许长夏有些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只能点头说好。 刚才有好几次他想开口问姜梨，周迹找她做什么，这几天她消失的时间里在做什么。 是跟周迹在一起吗？ 他是个胆小鬼，他不敢。 如果姜梨不主动提，他就假装不知道。 * 俊男美女的搭配，总是会成为焦点。 周迹时不时和姜梨一起走在校园里，引起了比较大的轰动。 一个是金融系，一个是数学系，两座学院间的位置一个最南一个最北，如果不是故意来找，是很难碰面的。 周迹平时淡漠少言，不讲人情世故，可以说是完美的工作处理机器，很少见他和哪个女生走得近。 加上周妈妈也是溪南大学金融系学生，毕业后留校当教授，早些年才辞职。 无论在公在私，他都深得领导的喜欢。 姜梨更不用说了，被老校重点关注的杰出人才代表。 霎时间学校发起了奇奇怪怪的投票。 姜梨和许长夏，姜梨和周迹，谁更般配的投票。 最近许长夏忙于各种比赛，论坛一度失守，这个投票连老师们都偷偷参与。 陆晴朗愤怒地投了许长夏，半强制性要求她所有朋友都投许长夏。 “这俩不是谈恋爱了吗？怎么还不公开？要把我这个CP粉气死吗！” 中午姜梨啃着三明治就跑体育馆练舞去了，她向凌昕申请了封闭的练习室，不怕被人发现，导致惊喜提前泄露。 苏桃芝实在太能搞事情，李延序已经好几天没来溪南大学。 五人帮少了三个人，所以吃饭这会儿，只有叶柠和陆晴朗。 “快了，你的心愿很快就能实现了。”叶柠神神秘秘地说。 “虾米？”陆晴朗直觉有什么惊天秘密她不知道，但叶柠死活不肯讲。 叶柠心想绝对不能让陆晴朗知道，不然她一定瞒不住。 许长夏已经两天没见到姜梨了，姜梨回信息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关于学校论坛里的投票他知道，但他已经不想管了。 他删得掉论坛的帖子，但堵不住悠悠众口。 这是事实。 周迹和姜梨，的确走得很近。 第38章 真相！ 决赛前一天的傍晚，许长夏给姜梨打了个电话。 一直到晚上十点钟，姜梨才给他回拨过去。 “我刚回来宿舍。” 许长夏摁灭香烟，有些伤心地嗯了一声。 他抽烟没有瘾，今天等姜梨电话时心情很差，在李延序房间翻出了一盒烟。 因为刚才开车离开学校的路上，刚好碰见姜梨和周迹走在一起。 两人的背影莫名般配。 他甚至有点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像他妈妈说的那样性格太差，不讨女孩子喜欢。 姜梨忙得天昏地暗，完全不知道那些乱飞的谣言，连许长夏那些弯弯绕绕的小情绪也没发现。 “明天来看我比赛吗？” “好，明天我去给你加油。” 今晚陆晴朗有些吃坏肚子，很早就睡了，她怕吵着人，于是聊了几句就挂电话了。 这是许长夏第一次邀请姜梨来看自己比赛，不管怎样，明天他一定会好好表现给姜梨看。 他要让姜梨知道，他比那个瘦弱的学生会会长强多了。 他后知后觉地自嘲一笑，他竟然陷入雄竞了？ * 溪南市大学生篮球联赛一向很受市里重视，决赛安排在溪南体育馆，开放了一部分票给市民免费领取到场观赛。 同时也会官宣一些新的政策，邀请了不少领导出席。 溪南夏天长冬天短，是个很适合四季运动的滨海城市，体育基础设施也做得特别丰富，排球、皮划艇、高尔夫球、滑板等等应有尽有，几乎每人都有一项比较擅长的运动项目。 尽管在冬季，也能在城市街头见到身穿短袖短裤运动的人。 姜梨一个B市人，经常怀疑只有自己在认真过冬。 正在休息区等开赛的许长夏，手机锁在储物柜，联系不上姜梨，只能时不时看向观众台，等他想见的人。 许长夏是队里少有的非体育生，加上优异的外在条件，一出场就成为了焦点。 嘉宾们发言完毕，接着是参与决赛的两所学校的拉拉队表演。 进入决赛的是溪南大学和D大，根据抽签结果，D大拉拉队先行表演。 周世琳作为D大学生，表演时却全程把目光落在敌军许长夏身上。 她想起刚才在后台见到了姜梨，没想到姜梨竟然也是拉拉队的，她承认自己有些慌了。 姜梨穿着白色的拉拉队服，衬得皮肤跟牛奶肌似的，美得不可方物。 但比起她改良过的亮片拉拉队服，又显得太素淡，瞬间又找回一点点自信。 “接下来欢迎溪南大学的拉拉队表演！” 主持人用高昂的声调，调动全场氛围。 所有人都在看拉拉队，只有许长夏的眼睛粘在观众席。 观众台上依然没有他想见的人，许长夏有些兴致索然。 正当他低头失落，旁边的方扬用手肘撞了撞他。 “喂，快看是谁。” 许长夏抬头一看，瞳孔骤然放大。 循着《cruel summer》前奏响起，溪南大学的拉拉队奔向篮球场中心。 跑动间风吹动着姜梨的白色裙摆，扬起她长长的头发。 她像一颗绚烂的流星，奔向球场。 A大拉拉队的舞经过精心编排，跟随音乐节奏舞动，特别的青春活力、元气满满。 姜梨一直站在中间，面带自信的笑，跟平时的她区别很大。 每当目光落在许长夏身上时，笑容会更灿烂。 宽松的超短衣和百褶裙，随着举手投足与风的撩拨，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流畅的腰线。 保持着一贯的冷酷看不出内心想法的男人，在她迎着光奔向他的方向时，大脑轰地一声直接宕机，胸腔就像击鼓般喧嚣。 唯有他紧抿着的唇，泄露出内心的躁动。 “卧槽，竟然是姜梨？！” “姜梨什么时候进拉拉队了？绝了绝了！” 女孩每一个舞步都踩在他的心上，令他心动不已。 场上每一道专注于她的目光，都让他愤怒。 她是宇宙里最亮的星星，她的美好，他无法私有，令他心情复杂。 歌词莫名契合许长夏今年夏天到现在的心境。 “I dont want to keep secrets just to keep you 我不想靠隐瞒关系来保护我们的感情 And I snuck in through the garden gate 我从花园的小门悄声潜回家 Every night that summer just to seal my fate (Oh) 那仲夏的每一夜 将我的命运牢牢封锁 And I scream, For whatever its worth 我嘶吼着，无论处境如何 I love you…… 我爱你…… Its a cruel summer…… 这个残酷的夏天……” 他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应该是很开心的。 但是过去几个月里的甜酸苦辣，随着姜梨的舞步像走马灯似的来回放映。 夏末时在uni KTV里被掠夺的初吻，他还大放厥词下次见到姜梨一定不会轻饶她。 结果他的确没有轻饶了她，还把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音乐结束，姜梨临下台前，胆大地对许长夏在头顶比了个爱心。 许长夏的脸瞬间发烫，怎么压都压不下疯狂上翘的嘴角。 “姜梨在给谁比心啊？” “你瞎啊，肯定是许长夏啊！” “……” 观众台突然发出爆响，哨子声此起彼伏。 一个一个写着溪南大学的灯牌亮起，其中李延序、陆晴朗他们举着姜梨准备的灯牌，上面写着许长夏名字。 全部人同步大声呐喊：“溪南大学加油！溪南大学必胜！” 其中还包括林央央。 得知姜梨的计划，林央央决定要来支持自己的好姐妹，尽管她还是很怕遇见某人。 对面D大的人嘴角抽搐，无语凝噎。 许长夏一扫失落，找回平时的张扬恣意，又是球场上最强的前锋。 这会儿溪南大学篮球队的人都被打了鸡血似的，脸上洋溢着亢奋的笑意，看向D大的对手，压根儿不放在眼里。 很快，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口哨一响起，双方球员开始了激烈的碰撞与争夺。 篮球在许长夏手上和地面来回碰撞，D大的人就像追着一阵灵动的风，不断扑空，尤其看到许长夏每投必中，愈发气急败坏。 中场休息，D大拉拉队早就回休息室或坐在观众席观赛。 只有溪南大学的拉拉队各自拿着水瓶在一旁等候，论团结和气势，溪南大学一向秒杀其他学校。 不应该出现在敌军这边的周世琳，已经拿着水和毛巾在等许长夏。 “周世琳是不是疯了？怎么能去敌军那边？”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是D大拉拉队？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见到男人就挪不动道了……” 她才不管这些闲言闲语，她是许长夏表妹，她是特别的！ D大拉拉队队长气得跑来拉她，她就是不肯走，站在姜梨前面挡住她的视线。 见许长夏下场，马上上前大喊：“长夏哥哥！” 第39章 这是她人生中最勇敢的瞬间 许长夏走向休息区，忽略中途拦截他的周世琳，径直走向他的姜梨。 姜梨拉着他坐下，趁他喝水时帮他擦汗。 “许长夏，你高兴吗？” 许长夏的心情可不止高兴这么简单。 他抿着唇，疯狂压抑自己不受控的嘴角，爆红着一张脸，僵硬地点点头。 得到预期的答案，姜梨莞尔一笑。 溪南大学的人都在吃瓜，好像实锤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分不清是剧烈运动还是被围观害羞的锅，许长夏的脸红得发烫。 他感觉自己现在幸福得有点飘飘然。 这么主动的姜梨，好像梦里都没梦见过。 下半场很快就开始了，溪南大学毫无意外地获胜。 从初赛、半决赛再到决赛，赛程整整持续了半个月，此刻溪南大学每个人都觉得很骄傲，场内的欢呼声特别炸耳。 年轻气盛时的胜利狂欢，是人生这部传记里最热烈的一章。 领奖回来的许长夏，按捺住激动得想要抱起姜梨原地转圈的心情，把奖牌交到姜梨手上。 “我男朋友真厉害！” 许长夏只觉得听觉是不是出问题了。 身边的人纷纷起哄：“喔唷~~男朋友~~~” 姜梨终于承认他是她男朋友了！ 好了，这下表情管理终于失败了，许长夏笑裂了嘴。 原来姜梨这段时间经常消失是为了给他准备惊喜。 所以现在他是不是有资格问姜梨，周迹跟她什么关系了？ 他果然还是很在意，醋得要命。 与此同时，周迹迈着长腿，走向观众席上正欲盖弥彰地遮住脸的林央央，把人拖向一个没有人的房间。 “你、你想干嘛！” 一向伶牙俐齿的林央央在周迹面前，像只受惊的幼兽，话都说不清楚，灵动的双眸一直看向门口，伺机逃脱。 周迹冷笑一声，摘下银框眼镜，单手握住女孩的脸颊。 “睡完就跑，林央央你真敢啊？” 林央央正要开口说话，周迹伺机低头深吻，一改温文形象，凶猛得像头好不容易找到猎物的野兽。 许长夏刚还想问姜梨关于周迹的事情，正巧看见周迹牵着林央央的手离去，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这几天的焦灼像一场笑话。 他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但很快他又笑了，因为结果是好的就行。 场内一片闹哄哄，人与人之间要贴着才能听清彼此在说什么。 姜梨扯了扯许长夏的手，许长夏默契地低头。 “许长夏，我一直欠你一句告白。” “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就像VC泡腾片扔进水里，炸起数以亿万计的气泡。 就像是盛夏的大海上，燃起一束束绚烂的烟花。 许长夏觉得身边的声音像电影片段般变得静默，所有人的举止都被定格。 他的眼睛里只能看见姜梨。 他的耳朵里只听得见姜梨。 他的心脏只为姜梨而跳动。 神明终于听见他的期许，给了他最好的答案。 “很早之前我就想告诉你。” “无论你问我多少遍，我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我愿意。” 在等待的过程中姜梨有些小忐忑，听到预期中的答案后，骤然笑着扑上去亲许长夏。 这是她人生中最勇敢的瞬间。 漫天飞舞的彩色飘带洒落在两人身上，一贯出神图的李延序果断拿出手机狂拍。 他真心为兄弟的爱情感动啊！ 片刻后他收起一贯的嬉皮笑脸，手机镜头挪向一旁星星眼的陆晴朗身上。 他不禁叹气，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的初恋启幕呢？ 身后的苏桃芝捕捉到这一幕，一贯爱笑的人，似乎失去了笑的能力。 周世琳强忍住冲上去扯开姜梨的冲动，愤恨地掏出手机对着正在接吻的两人拍照。 她要告诉姑母，姜梨是多么浪荡、多么不得体和水性杨花，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强吻许长夏！ 但她绝对猜不到的是，盛意收到这张合照时，感动得泪眼汪汪。 “许长夏是撞上了什么狗屎运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这么绝美的爱情！” 她坚定地成为了儿子和姜梨的CP粉，已经开始思考怎么帮忙助攻一番，好让姜梨更爱她儿子，不要把她儿子给甩了。 篮球场上全是庆祝的年轻人。 领导们在工作人员簇拥下离开篮球场，为首的男人穿着昂贵的西装，气度非凡。 临走前男人多看了姜梨几眼，对身边的穿着精致旗袍的贵气女人说：“那女孩跟你长得有些像。” 女人顿了顿，很快掩去脸上有些僵硬的表情，重新挂上动人的笑容。 “是吗？我怎么觉得不像。” 夫妻十几年，他清楚捕捉到女人脸上短暂的异样情绪。 十几岁的小女孩来回巡视，点头同意爸爸说的话。 “比我跟妈妈还要像母女！” 男人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你找个机会查一下这女孩，介绍给顾西野那小子也不错。都到了要继承顾家的年纪了，也不见谈恋爱。”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棠希筠耳朵里，分不清是试探还是真心。 她浑身渗出一股凉意，一些令她惧怕的认知，似乎正要浮出水面。 同时，姜梨远远地看到了棠希筠，她的妈妈没给她一个表情或问候，就像陌生人似的，瞥了一眼就匆忙离开场馆。 刚才她在后台候场时，听见主持人介绍嘉宾提及顾池这个名字，现在看见棠希筠，心下了然。 这就是她妈妈再婚嫁的男人，旁边的就是她的继妹？ 听闻顾池始终没有能力撑起整个顾家，所以顾家依然是老爷子掌权，把唯一的儿子分配去重点发展体育板块，有意直接把继承权给到孙子顾西野。 然而顾西野对父亲对母亲的始乱终弃很失望，成年后，主动改了母姓，成了宋家的继承人。 今天她真的很开心，今天笑的次数，比她过去十九年里还要多。 但在她亲眼见到母亲对她冷漠如陌生人，却牵着继妹的手仔细护着走出场馆后，不受控的落寞情绪涌上心头。 棠希筠抛弃她时，她已经快6岁了，还保留着跟妈妈相处过的回忆。 她的妈妈还是跟她记忆里一样美丽和温柔，她曾经也是对姜梨很好的，给过她可贵的母爱。 在她心底里，对这个抛弃她的女人，依然保留着一些不该有的期望。 许长夏见她走神，捏了捏她的手心。 她再次仰起头对许长夏笑。 还好，她已经拥有许长夏的爱。 第40章 在烟花下期待春和景明 晚上校领导安排了庆功宴，饭后老师们都散场了，并给大家留了经费，让他们去楼下的uni KTV继续庆祝。 再过10天，学校就开始放寒假，加上明天是1月1号，大家都很期待跨年的这一刻，和重要的人一起度过。 脸皮一向薄的许长夏，破天荒地唱了一首Dear Jane的《哪里只得我共你》表白姜梨。 “吻下去 便确定我共你 能同生 能同死…… 我要将你拯救 逃离人类荒谬 就用我的双手 带着你走 不挣扎 只紧扣 从未低头 途经几百万伤口 站在我的身后 要确保你无愁没忧 不听闲言 若你好 就已经 很足够 生存 就这么 爱到死 很足够” 姜梨感动归感动，但有一种后知后觉的羞赧。 下午她竟然当着三万人面前亲了许长夏…… 许长夏见姜梨捂着脸，觉得可爱得有点好笑，笑着拉开她的手，想看她脸红。 姜梨羞恼得干脆把脸埋在他怀里。 “干嘛脸红，现在才来害羞是不是晚了点……” 旁边的人闻不得恋爱的酸臭味，纷纷远离这两个热恋中的人。 十一点，大多数人都离场了，各自都有约人去倒数。 叶柠对倒数不感兴趣，跟着不去倒数的人一起回学校。 陆晴朗倒是想跟着许长夏他们继续嗑CP，右边苏桃芝和李延序氛围尴尬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自觉不应该再做电灯泡，正在犹豫要不要一个人去倒数。 结果李延序喝了几杯酒就发酒疯，死命拽着她不让她走，而苏桃芝破天荒地没有跟着去。 姜梨和许长夏打算去滨海广场倒数，今晚那边会有烟花。 事实上许长夏的别墅顶楼能看见烟花，姜梨说想去现场看。 经过今天后，许长夏的恋爱脑又长大了，所以姜梨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好海岸线特别长，压根儿不怕人山人海。 他们刚要出KTV，姜梨就接到林央央电话，说要一起去倒数。 在等林央央的间隙，许长夏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你知道学校在投票我和周学长，哪个更搭你吗？” 姜梨惊愕地张大嘴，她觉得这样有点失态，赶紧闭上嘴。 “大家是不是……疯了。我怎么会对自己表妹的男朋友有想法？” 许长夏得到正面的答复，心情大好。 “原来是表妹夫。” 姜梨脸红瞪他。 “你怎么脸皮越来越厚了。” 许长夏被骂也不恼，低头看她笑。 说到周迹，姜梨还有点担心林央央，林央央这孩子竟然干了这种事，不能怪她不站在林央央那边。 十分钟后林央央出现在一楼大堂。 身后还跟着周迹。 许长夏和周迹算是知道彼此，但第一次打招呼，于是两人走前头闲聊，把空间留给姐妹俩。 姜梨跟林央央一样高，两人都有170，扭头看林央央的时候，清楚可见她脖子上的小草莓。 “啧啧，表妹夫下手挺狠。” 林央央捂住脖子，惊愕地看姜梨。 “你、你乱说什么！什么表妹夫！” 这句话倒是被周迹听见了，回头挑眉看林央央。 林央央像老鼠被踩着尾巴，赶紧低头躲避视线，拉着姜梨走慢几步，不让周迹听见她们说话。 “那你快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央央顿时有些气愤，咬牙切齿地说：“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讨人厌的邻居哥哥！” 姜梨挑眉：“你确定？你不是说他又丑又凶还没礼貌吗？” 林央央嗫嚅道：“他是没礼貌！你知道我爷爷奶奶是溪南人，他们看不上我爸和你爸那做派，不愿意搬到B市住。村子里的人多喜欢我啊，哥哥姐姐们都宠着我，只有他，他也是一年才回来那么点时间，每次都能跟我碰上，而且他房间在对面，离我才一米多，每次一看见我回房间就刷地拉上窗帘，这人到底是多讨厌我！” 姜梨双手环胸，托着下巴思考：“你们讨厌一个人的方式好奇怪。” “怎么奇怪了？”林央央不解。 “讨厌到可以滚一张床上，这不是很奇怪吗？” 林央央唰地脸红。 “漫画害人！就是今年暑假不小心看见他换衣服，我才发现竟然真的有撕漫身材！然后……然后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喝多了……然后……” “我就把他睡了。” 想到一些不能播的心跳画面，林央央无语地扶额。 姜梨回想起自己当初强吻许长夏，也是受林央央的漫画荼毒。 “以我的观察，他没有讨厌你，而是很喜欢你。反倒是你，有点不负责任了。” 大概是血脉上的压制，林央央被姜梨说得有些蔫儿了。 “我知道我错了……都怪他这张脸，一看就是祸国殃民的货色，谁敢想他都20岁了还没谈过恋爱！！这、这……所以才被他缠上了嘛！” “……”姜梨服了林央央，她的脑回路一直都这么清奇。 “那你打算跟他谈恋爱吗？” 林央央果断地摇摇头：“你知道我来溪南美术学院上学，是为了明年去英国皇家艺术学做交换生，我对异地恋一点兴趣都没有。” 姜梨泄了气，关于这件事，她一直觉得对不住林央央。 林央央从小就很有艺术天赋，初中毕业后就决定了走艺术生这条路，也想好了大学要去巴黎读书。 然而姜程认为林央央最重要的任务是陪着姜梨，所以她爸妈拒绝了林央央的请求。 林央央也没有强求，毕竟能陪着姜梨，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好在溪南美术学院有交换项目，刚好可以“曲线救梦”， 林央央志在必得。 而且姜梨现在有许长夏陪着，姜梨的状态也好了很多，她觉得可以放心离开一段时间了。 “你想清楚就好。” 姜梨握了握林央央的手。 如果周迹这么容易放弃，他也算不上林央央的良配。 林央央早就把周迹抛诸脑后，这可是姜梨第一次主动牵她的手！ 她心里对许长夏是感激的，许长夏真的改变了姜梨很多。 她也会想谈恋爱，但没有什么比姜梨和她的梦想更重要。 而且，她的父母都能为了利益背叛她，违背她的意愿，何况是周迹。 不远处周迹和许长夏正站在红绿灯路口闲聊着等她们，路过的女孩子纷纷对他们注目。 有大胆的上前要微信，两个男人的脸冷得如出一辙，轻易就将女孩子们劝退了。 而周迹的视线一直落在林央央身上。 哪怕林央央铁石心肠，也经不起这灼人的目光，心里漾起奇异的感受。 她赶紧挪开视线，生怕自己真的会心动。 这一举动落在周迹眼中，泛起酸涩，不自觉地苦笑了一下。 十几年来，周迹和林央央真正碰面的时间，可能加起来只有小几个月。 周迹的老家就在林家对面，寒暑假时他会回来一趟陪陪老人。 他们不认识彼此，这些年来偶尔碰到面，也是不打招呼的关系。 他知道林央央甚至对他有点……讨厌。 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林央央的举止总是超乎他的认知，让他不知道怎么跟这类人相处。 他只能假装不在意，冷脸以待。 两人的房间近得可以爬过去的距离，偶尔打开窗帘看见对方。 有一次不小心看见衣着清凉的林央央在屋里看漫画，女孩总在不经意间露出饱满又诱人的风光，令他平静如镜的心变得躁动。 自此林央央回来他都会拉上窗帘。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别扭的气氛，随着林央央突然间的开窍，开始有些变质。 十八岁生日那天，林央央和老家的朋友聚会喝了点酒，回到家发现爷爷奶奶还在村口看电视没回来。 她不过就是在阳台吹吹风，迎面碰上刚回来打开窗帘的周迹。 周迹下意识地重新拉上窗帘。 林央央借着酒劲吼他：“你敢就关上窗帘！信不信我爬过来！” 周迹的手定住，闻到她身上的酒味，顿时懂了。 “喝多了就睡觉，别在阳台晃悠，很危险。” 林央央很少听见周迹讲话，原来周迹的声音这么好听。 这不是她听的广播剧里的低音炮吗？ “那你过来，不然我爬过去。” 周迹捏紧了窗帘，低沉着声音问她：“你确定，要我过来？” 林央央作势要爬过去，周迹比她先一步翻过来，把人打横抱起，闯进他幻想过无数次的小房间。 奸计得逞，林央央成功把人吃干抹净。 这是周迹活了20年来最放纵、最不像自己的一次。 由于初次体验感太好，林央央不舍得只睡一次，整个暑假都泡在隔音不好的小房子里，和周迹在夜里上演静音版动作大片。 某一天，林央央没有找周迹，周迹给她发信息，发现人把她微信拉黑了。 对面一向飘着淡淡的西柚混合草莓香气的房间，因为人去楼空，现在已经闻不出味道。 那是林央央很喜欢用的沐浴露的香气。 周迹通过林央央的爷爷奶奶打听到她考上了溪南美术学院。 他就在溪南大学，但他心里有气，不愿意去找那小渣女。 直到平安夜那天晚上，他见到学校的话题人物姜梨，身边站着常出现在他梦里，把他撩拨得不上不下的林央央。 他知道自己根本放不下林央央。 他也知道如果不是林央央主动招惹他，他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不会有再多交集。 然而林央央招惹他了，他就不可能放手。 高岭之花其实是害怕心动的，更害怕被人摘取。 而那片被他拉上的窗帘，此刻被他自个儿撕烂了。 12月31日的这个夜晚，他撕碎了自己的道貌岸然，遵循内心把林央央摁在床上，发了疯似地用行动诉说自己的喜爱。 海风并不猛烈，但他的心跳乱得很。 他用力握住林央央的手，生怕下一秒人就逃得无影无踪。 这边俩人还在极限拉扯，另一边许长夏颀长精壮的身躯已经包裹住姜梨，不动声色地吻在了一起。 “10、9、8、7……” 1月1日00:00，在人声鼎沸的海边，烟花在海面上炸开，像两对小情侣在夏天发生的故事一样绚烂。 他们开始期待春日，会和想象中一样春和景明。 第41章 姜小姐，你该回家了 烟花散去后，空气中弥漫着有些呛人的火药味。 “为什么美好总是这么短暂，而且美好过后的代价也太大了，你看海面上的浓烟，啧啧啧！” 林央央捂着鼻子对姜梨说。 这会儿周迹和许长夏先行去停车场取车，林央央好不容易甩掉周迹，终于能和姜梨单独说上话。 还没等姜梨开口，一阵刺耳的车辆轰鸣声划破宁静的停车场。 一辆快得不寻常的车冲向许长夏，他的动作哪怕再敏捷，也还是被车刮过，倒在地上时头先着地，额头直冒血，顿时失去了意识。 “许长夏！” 直觉告诉姜梨这辆车是冲着许长夏来的，她飞快地跑过去，试图护住许长夏，防止被二次伤害。 然而这辆车并未离去，也没有再攻击许长夏，因为副驾驶戴着口罩的男人说了一句：“还有白色衣服那女的。” 周迹听见这句话后，迅猛地推开林央央，林央央倒在地上时有些擦伤，周迹却被车径直撞得腾空飞起又重重地摔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住。 “周迹……”林央央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发软，艰难地爬到周迹身边。 寒冬里手的动作本就不那么灵敏，姜梨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她僵硬地伸出手捂住许长夏的额头止血，另一手取出手机打120，颤抖着声线报出地址。 那辆车听见报警仍不慌不忙，完全没有害怕被发现的意思。 临走前，副驾驶上的男人说了一句话：“姜小姐，有人让我告诉你，你该回家了。” 瞬间听懂这句话的姜梨，就像寒冬腊月里被人泼了一桶冰水，冷彻心扉。 B市。 深夜的学校操场，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亲自守着挖掘机不知道在挖什么。 黑衣人前来汇报：“姜总，大小姐的男朋友进医院了，林小姐没有受伤，有一个男的救了她，伤势比较重，需要继续攻击吗？” 姜程的助理陈锋吓出一身冷汗。 这些年他跟着姜程做过不少灰色边缘的事，但没曾想他会对亲人下手。 “林小姐是您的外甥女，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姜程怒目相对：“她父母只认钱，有什么事是一笔钱解决不了的？” 黑衣人还在等待指示。 姜程思索片刻。 “救央央的男人，查一下是谁。” “我们的人跟去医院调查到那男的叫周迹，他父亲是周氏风投的掌权人。” 姜程顿了顿，没想到林央央那丫头傍上了厉害的角色。 只要能震慑到姜梨就行，没必要惹得一身膻。 “算了，就这样吧。” 他又看向陈锋：“怎么，那个叫许长夏的背景还查不出来吗？” 姜程烦躁地摁灭了手中的烟，眉宇间凝着焦虑和愁绪。 “查不到太多，能查到的显示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姜程知道有本事隐瞒背景的人不会是普通人。 但他已经没得选了。 手机里还停留在棠希筠和他的通话记录上。 这是离婚后，十几年来棠希筠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棠希筠威胁他的话还在脑海中回响。 “姜总，挖到了！” 在前方指挥挖掘机的黑衣人汇报。 姜程眸子一敛，刻薄的唇紧抿，未曾上前。 “处理掉。” 他没有注意到陈锋的脸色比平时还要白上几分。 陈锋默默地点头：“好的。” 姜程只是吩咐陈锋善后，随后独自驱车离开。 陈锋走近挖掘机的方向，两大一小的尸骸映入眼前，小孩的年龄在十岁左右。 “分别装起来，我亲自处理，不然姜总不放心。” 黑衣人并不迟疑，陈锋是姜程最信任的人，跟在姜程身边做特助已经有将近十年，交给他来处置最安全。 豪华别墅的车库里，宾利车内的姜程抹了一把脸，掏出手机给十几年没有主动联系的人打了个电话。 “十几年没联系，一联系就对自己老公和女儿出手，你心可真狠啊。” 棠希筠冷笑：“我可没有杀人犯老公，尽快把姜梨带回B市或者送出国，不要再让她出现在溪南。” 姜程儒雅的神情变得狰狞：“你不怕我一拍两散？” 棠希筠：“十二年前就约定好不能让姜梨离开B市，你是老了忘性大还是能力不行了？如果让顾家知道我结过婚还有过一个女儿，我无非是失去顾家太太的身份，而你，可是要背负刑事责任，说不定还牵扯出那位大人物，你的命都保不住。” 曾经悦耳动听的声音，此刻变得刺耳，姜程一气之下扔掉手机，顿时屏幕稀碎，跟他伪装了许多年的面具一样碎得不堪。 毁尸灭迹并不能让姜程心安，因为最重要的证据还掌握在棠希筠手里。 但他却毫无办法，只能听从棠希筠的胁迫，把姜梨逼回B市。 棠希筠听见一声刺耳的撞击声，大概猜想到姜程那边的情况。 她颤抖着手挂断电话，喝下一杯雨前龙井，清新的茶香未能抚慰她的后怕，反而让她回想起更多往事。 当年棠希筠离家出走没这么简单。 她先是发现了姜程为拆迁建学校而杀人，后是发现巩帆怀孕要入主姜家，她害怕姜程对她下杀手，所以才离家出走。 而她并非像对姜梨说的那样偶遇顾池，而是故意到溪南来找顾池。 俩人是青梅竹马，顾池为了棠希筠等到了26岁仍未娶妻，好在棠清泉是要面子的，只对外宣称棠希筠生病。 棠清泉当年的羞辱，让姜程视棠希筠为耻辱，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结过婚还有个女儿。 到现在B市的人都以为姜梨是姜程和老家原配生的女儿，而原配早已病逝。 这才让棠希筠成功瞒骗顾池。 顾家是出了名的传统，现在还流行晨昏定省那一套，棠希筠的日子并不好过，但顾池的庇护，还有她手中拿着姜程杀人的证据，让她能够不受姜程伤害。 她不能被姜梨破坏这些年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安定宁静。 她恨姜程，更恨姜梨这个耻辱。 在东村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让她痛定思痛，她只要守住这泼天的富贵，她不要什么道德良心。 棠希筠闭上双眼，眼角落下一颗眼泪。 “阿梨，不要怪妈妈，要怪就怪你爸故意让你来到这个世上。” 第42章 回来就好，这就是你我的命 凌晨两点钟，医院弥漫着消毒药水的气味。 许长夏和周迹已经被送进急救室差不多一个小时。 林央央瘫坐在急救室门口小声抽泣。 门对面的姜梨苍白着一张脸，哭不出眼泪，也发不出声音。 姜梨对医院的味道并不陌生，诱发了埋藏在她心底里深渊般的恐惧感。 “妈妈，我要妈妈……” 棠希筠离家出走的第二天，姜老太让6岁的姜梨在佛堂跪了一宿，时不时用佛珠鞭打她。 “你妈跟男人跑了，不要你了，你跟你妈都是贱种，竟敢作践我儿子！” …… “爸爸，我可以睡一会儿再起来做试卷吗？” 佣人给姜梨测量体温，姜程冷漠地看了眼体温计显示发烧38.5度。 “没用的东西，把这张试卷做完再去睡。” 姜梨烧红了一张脸，一边擦眼泪一边做题，生怕眼泪打湿了试卷又得挨骂。 分不清是眼泪模糊了视线，还是高热烧得头晕眼花，这张试卷她填得一塌糊涂，不仅挨骂，还挨了一顿打。 …… “阿梨。”林央央见姜梨状态不对劲，扯了扯她的手。 林央央一直认为姜梨是有些心理疾病的，但姜程从来不带她去检查，仿佛诊疗报告上如果出现某些疾病，会成为这个完美的艺术品的污点。 但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心理能正常才奇怪。 这会儿急救室的门被推开，打断了俩人的对话。 先行推出来的是许长夏，他的头上绑着白色纱布，英俊的脸还有些血迹，露在被子外的手尽是擦伤。 姜梨心疼得想哭，她迅速回过神，她还不能崩溃，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央央，你在这儿等周迹。” 林央央用力点头。 她一路帮忙把许长夏推回独立病房。 “病人轻度脑震荡，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等他醒过来后可能会有呕吐、耳鸣等状况，严重点会丧失近期的记忆，但是会慢慢恢复，不用太担心。” 医生经验老到，一一安排好才离开病房。 这会儿她拿到了许长夏的手机，先是给他爸打了电话，但因为他爸妈在国外，已经买了最近的航班赶回来，委托许长夏的叔叔赶来医院，在这之前只能拜托姜梨帮忙照顾着。 电话挂断，姜梨请的男护工刚好赶到，带着姜梨安排他买的东西。 “这里先交给我，你可以去外面的沙发上睡一会儿。” “好的，姜小姐如果你有事随时叫我。” 此刻病房很安静，姜梨用温水打湿棉花，仔细地给许长夏清理脸上的血迹，随后听从医生的安排，用棉签沾温水给他润一润唇。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她坐在病床前，轻轻地握住许长夏修长的手。 “许长夏，对不起。” 眼泪像决堤的河流汹涌而来。 姜程警告过她，她没放在眼里，因为她没想到姜程疯魔到草菅人命。 姜梨骤然收缩瞳孔，想到刚才行凶的人说的话。 “还有白色衣服那女的。” 央央！姜程攻击的目标不只是许长夏，还有林央央！ 姜程连自己外甥女都要下手，何况是许长夏？ 她知道自己再留在这里，姜程一定会再攻击她在意的人。 姜梨拂去眼泪，忍痛低头吻了吻许长夏的手，果断地起身离去。 推开门的瞬间，险些撞上门外的中年男人。 “你是……姜小姐？” 姜梨反应过来，但现状并不安全，她决定试探一番。 “你好，我是姜梨。请问你是？” 男人气度不凡，内里穿着中山装，外搭黑色夹棉风衣，看起来像是体制内的人。 男人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我是长夏的叔叔，刚才我找医生了解了长夏的情况，已经找熟悉的医生接手了。” 总归还是十九岁的孩子，在长辈的安排下，姜梨顿时感到安心，松了一口气。 “好的叔叔。事情因为我而起，我会回B市解决这件事。虽然我不了解许长夏的家庭背景，但想必在溪南还是有些势力的，拜托你保护好许长夏，如果可以，请也保护我的朋友周迹和表妹林央央。” 姜梨诚恳地鞠了个躬。 许彻顿了顿，他从来没见过态度这么诚恳的年轻人，有些惊愕。 他轻声笑了笑。 “交给我，如果需要帮助请联系我。不要让长夏太担心。” 姜梨接过名片，上面只有名字和电话号码，没有更多的信息。 直觉告诉她这人不简单，跟许长夏一样深不可测。 姜梨感激地点头。 林央央在不远处看着俩人说话，等许彻进了病房，她才跑到姜梨身边。 “你要回姜家？姜程疯了！他连我都要撞，你回去是送死吗？！” 林央央言语激动，经过的护士不满地皱眉看她。 姜梨见状，把她拉到楼梯间。 “周学长怎样了？” “送回病房了，外伤比较多，意识是清醒的。” 林央央忍不住又开始落泪。 “他是为了救我……” 姜梨抱住林央央：“都怪我，我以为我跑了，姜程就会放过我。” 林央央再次激动地推开姜梨，紧紧抓住她的双手。 “他不会放过你的！他会打死你！他就是个疯子，你怎么能回去？我求你了……别回去……” 姜梨摸了摸泣不成声的林央央的头发。 “会有办法的，我得去面对，不能再逃避。” 为了她爱的人。 * 前往溪南机场的路上，她果断拨通姜程的电话。 以往每次给他打电话总是心存恐惧，这一次她毫无畏惧。 她问姜程：“你是在等我电话吗？ ” 姜程对不再演乖乖女的女儿嗤笑一声。 “你很久没给爸爸打电话了。央央还好吗？走路要小心，谁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有这么危险的事发生？” 姜梨压抑下怒气。 “不会的，因为我现在就回家了。如你所愿。” 姜程冷哼一声。 这孩子，还不知道她妈妈的所作所为呢。 “回来就好，这就是你我的命。” 第43章 可惜你是女儿 1月的B市，有这座城市独有的冰雪冷冽。 习惯了溪南的温暖，只会觉得B市的冬天倍加令人难受。 姜程派了司机老赵俩口子来接姜梨，俩人是看着姜梨长大的，知道这一次姜梨回去指不定要受多大罪，但作为佣人，没有资格说太多。 俩人在到达大厅等到姜梨，大厅的门开开关关，暖气根本不够用。 接到人后，赵姨迅速给她贴上暖宝宝，用厚厚的衣服裹住姜梨。 “小姐，你回来了。”她忍不住有些哽咽。 姜梨表现平淡，给她一个感谢的微笑。 豪华的宾利车驶进东街明园小区，在地下车库停好车后，姜梨深呼吸一口气后下车上楼。 电梯门刚打开，姜梨对上一张与自己相似的脸。 只是眼前十四岁的少年双目有些无神和悲伤，嘴唇像是没有血色，脸色苍白，显得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 姜梨想绕过他，姜宇伸手拦住。 “不要回来，回来就再也走不了了。” 他偷听到姜程和姜梨打电话，于是他在客厅守着。 “让开。” “溪南那些人就这么重要吗？你为自己活下去不行吗？” 姜宇也在压抑声量，变声期声音有些嘶哑，更多的是愤怒的克制。 “姜梨推开姜宇的手，不要靠近我，你也想被车撞死吗？” 姜宇无力地垂着手，无声落泪。 他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走过飘着檀香的祠堂，姜梨停下脚步，往黑洞般的祠堂望去。 下一秒，祠堂被人打开灯，姜梨下意识挡了挡眼睛。 “祠堂是不能关灯的，下人不懂规矩，该罚。” 姜梨冷笑：“规矩是谁定的，你以为你能永远主导一切吗？” 姜程不恼，因为姜梨站在这里，说明她已经输了。 顶嘴这种行为，不过是强弩之末。 “我姜程从商二十年，投资的项目无一不赚钱，从来没看走眼过。你倒是第一个，比我还能隐忍，果然是我的女儿。” “从资质来看，你比姜宇更适合继承家业，可惜你是女儿。不过没关系，女儿也有女儿的用处，说不定你的价值比姜宇还要强。” 姜梨心里没来由地不安。 “你要我做什么。” 姜程慢条斯理地用火柴点香，在空中挥了挥灭掉余火。 “我给你一个赢我的机会。” “你是个聪明人，我不跟你拐弯抹角。你知道姜家是靠边家那位大人物发家，而边家只有一个儿子，边妄。” 姜梨的猜测成真，很早以前姜程带她出席各种上流场合，请名师培养她才艺，把她往艺术品的方向打造，她就知道自己要成为某个大人物的花瓶。 只是她没想到姜程这么迫切。 “你别忘了，你女儿才不到19岁。” 姜程嗤笑。 “不瞒你说，这件事在你12岁时就已经定下。” 姜梨呼吸一滞，顿时觉得户外的寒气涌进屋内，不然她怎么会觉得冷彻心扉？ 原来12岁时，她已经被人贴上标签，一个用于交换权力的美丽花瓶。 什么才艺，什么省状元，全都是让她可以卖得更贵，更讨金主欢心的附加值。 “你和他儿子如果能成，你想要权力还是财富，哪怕你要我倒台，他家都有本事帮你做到。” 当年为了建学校而活埋刘家一家三口的那件事，其实是投诚边家的礼物。 但如果棠希筠真的撕破脸，将视频公诸于世，边家是不可能出手帮他。 除非两家联姻，利益强捆绑。 “然后呢？我能得到什么。” 姜程从盘算中醒来，上好香后用湿巾擦净双手。 “溪南那边的人都会很安全，我保证不会再动手。” 姜梨晃了神，不知道许长夏现在怎样了。 这一路她手机没电，完全没办法和林央央联系。 “好，我会和边妄接触。那我还能回溪南大学上学吗？” “不能！”姜程大声说。 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他缓和语气。 “后面的事情再说吧。” “明晚相亲宴，会有人来给你打扮。时间不早了，回房休息。” 姜梨垂眸，脸上看不清表情。 陈锋在书房等候。 “听说边少爷心理有些问题，十六岁那年差点杀了一个小保姆，还闹到学校去，这才被送出国，万一姜小姐和他硬碰硬……” “不会，她不敢。溪南那边的人盯紧了。” 姜程也知道边妄是个雷，姜梨嫁进去未必能控制得了边妄。 但他早就没得选了。 这些年他把姜梨打造成完美的艺术品，实则是听从边妄父亲边赋的吩咐。 建学校那件事只敲开了边家花园大门，而姜梨才是他被边家赏识的原因，是让他走进边家最核心的入场券。 * 回到熟悉的房间后，姜梨立即给手机充电，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林央央。 “许长夏还没醒，医生说可能撞击的位置影响到神经，所以轻度脑震荡也可能需要两三天才能醒来。” “你们现在安全吗？”姜梨还是放心不下。 “嗯……周家派人保护我们，我被迫见了一波家长。不过还好，也是小时候打过照面的邻居叔叔阿姨。不过许家那边动静很大，感觉医院被黑衣人包围了，许长夏那叔叔好像挺厉害的！” 姜梨了然。 挂电话后，她给护工打了个电话。 “如果他醒了马上打给我。” 一路劳累奔波，她洗了个热水澡，抱着手机睡着了。 她一向睡不踏实，和许长夏一起才能睡个好觉。 林央央还笑话过她是霸总体质，霸总几十年来都没睡过觉，遇到真爱才能睡着。 梦里的她像是在一辆行驶中的破旧汽车里睡着了，路特别颠簸，不断有光从车窗外照进来，令她的眼睛很难受。 突然她惊醒了，原来她没有拉窗帘。 她想起和林央央从这座别墅偷溜出去看 live，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她以后是不是要被边妄困在更豪华的别墅里，又要从新的别墅偷溜出去，偷那么几个小时不属于她的自由？ 她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多想了。因为今天的相亲宴，她必须搞砸。 第44章 相亲对象是个恶犬少年 姜程今天似乎只有陪她相亲这么一件事。 看得出他极度重视。 B市几家有名的旗袍店送来衣服，造型师陪着她一起选，姜程也在旁边候着。 “粉色可以，男人就喜欢女人温婉柔和没有攻击性。” “珠宝就不戴了，太累赘不美观，还显得女人物质。” 巩帆在旁边涨红了脸，她平时出门喜欢戴最名贵的珠宝，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姜家主母。 化妆时，她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和边妄见面的场景。 那天是边妄十四岁生日，毕竟边家刚从当家主母逝世的阴霾中走出来，急需一场宴会一扫阴郁。 这场生日宴邀请的家庭，不全是名门望族，但统一家里都有一个和边妄年龄相仿的孩子。 十二岁的姜梨，被造型师打扮得粉粉嫩嫩，行为举止有着超脱十二岁小孩的优雅得体，一看就很讨人喜欢，跟在姜程和巩帆身边十分乖巧。 边家老爷子和老太太是最宠爱边妄这个孙子，开玩笑说谁能跟边妄跳舞，会有奖励。 姜程那老油条哪能听不出来意思，边妄以前是个开朗又张扬的孩子。 因为家中变故，性格变得桀骜难驯，目中无人。 据说还因为不久前边赋二婚，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这孩子绝对是个刺儿头。 老人家担心孙子，想要这群孩子哄边妄开心，哪怕成为边妄的玩物，家里也能被提携不少。 然而到了跳舞时间，边妄依然一个人在花园坐着。 不少女孩上前表达爱意，希望和他跳舞，大多数哭着跑回来爸爸妈妈身边。 姜程疯狂示意她，迫不得已之下，她也去了花园找边妄。 四月天气还冷着，花园里飘着毛毛细雨，边妄像是不在意，独自坐在玫瑰花圃环绕的欧式椅子上发呆。 这里像是女人打造的花园，很浪漫。 边妄只穿着单薄的黑衬衫，在红玫瑰映衬下有些易碎。 脸很精致，皮肤白得像女孩，只是眼下乌青很重，察觉到人靠近后，眼中的神色骤然凛冽。 见到他的第一眼，她觉得那是一个阴鸷得像在雨夜里从牢笼出逃的恶犬少年。 但她不怕，再可怕的事她都经历过。 她害怕黑暗，害怕未知。 但她不怕人。 姜梨没有在意雨水，也不在意裙摆太长，拖过有些泥泞的花圃，停留在边妄面前，伸出纤细的手。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来找你，但我没办法，是我爸逼我来的，你说两句话把我打发走就行。” 边妄扭头一看，落地玻璃里的人看似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眼睛却都落在花园里。 边妄回过头看姜梨，突然噗嗤一笑。 他出乎意料地伸手握住女孩的手：“不，我刚好想跳舞了。” 姜梨被他的手冷得一缩，怎么会有人比她的体温还低，真讨厌。 边妄再次被姜梨的小反应逗笑。 这场宴会上，竟然有比他还不快乐的人，不快乐的人，更要在一起了。 他讨厌所有带有目的接近他的人，而姜梨正好是不想接近他的人，这很特别。 包括十六岁时赤裸地躺在他床上的那个小保姆，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派来色诱他，还给他喝了杯下药的水。 那时候的他变得狂躁，差点掐死了人。事实上那女人和死了也没区别了，脑缺氧成了植物人。 是父亲后来娶的女人安排的吗？还是父亲在官场上的对手？ 他无从得知，他只知道自己厌恶这个世界。 以及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得了双相很多年，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传统中式气派的包房里，一身黑色的边妄正陷入往事的回忆里，被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唤醒。 众人抬头，映入眼帘是一抹清新温和的藕荷色，像四月的荷花。 姜梨在姜程、巩帆的陪伴下，穿着重工刺绣的藕荷色旗袍配米灰色羊绒大衣，光裸的脚踝已经冷得透着粉红。 边妄不满地对服务员说：“把温度调高些。” 边赋对儿子的细心感到意外，两位老人家更是欣慰，顿时对姜梨和颜悦色了几分。 “外面很冷吧？小姑娘脸都冻红了。” 姜梨被姜程安排坐在边妄身边，听见老人家关心，主动自我介绍：“边爷爷、边奶奶、边叔叔好，我是姜梨，梨花的梨。” 边老爷子态度冷淡，维持着表面的礼貌，。 边奶奶的高兴溢于言表，“好，好，梨花是四月开花，我家边妄是四月生的孩子，真是有缘。” 姜梨内心无语，倒也不必强行有缘。 但她的礼节告诉她，脸上要保持得体的微笑。 边妄突然噗嗤一笑，众人好奇地看他。 边赋难得开他玩笑，“别开心过了头。” 姜梨不觉得边妄的开心是正面的，边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似乎观察她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像在看玩物似的。 一顿饭吃下来，边妄多次主动给姜梨夹菜。 “你家没给你饱饭吃吗？怎么这么瘦，你十二岁的时候脸还有肉呢。” 姜程有些尴尬，但不敢多言。 姜梨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提醒自己要忍住，说话不要太刻薄。 “我快十九岁了，没人会把婴儿肥带到成年来。” 边妄发现姜梨的小动作，又是一阵低笑。 边老太太见边妄开心，比自己捡到金子还开心。 边赋能感觉姜梨是个带刺的女孩，意外的是边妄并不反感。 他想起十四岁的边妄，如果不是姜梨，不知道边妄会不会因为太厌世而做出极端行为。 现在看来，姜梨这步棋是走对了。 当年边赋险些被刺杀，是边妄的妈妈救了他。 原配死后第二年，边赋为了找个人照顾边妄，和一个女人联姻。 边妄既厌恶父亲为了权力，在官场上尔虞我诈，更厌恶他这么快又娶妻，还美其名曰找个后妈照顾他，那女人对他根本就不好。 自此边妄性情大变，变得阴鸷暴戾，不近人情，需要靠吃药来维持平和的情绪。 在官场上，边妄这样的孩子就是一个巨雷。 可是他愿意让姜梨接近他，他的表现就像他妈妈还在时那样开朗爱笑，说明姜梨是特别的。 那场生日晚宴后，边赋只是跟姜程说了几句，好好栽培姜梨，姜梨以后是要进边家的。 姜程惊喜得马上就同意了。 边赋心想，好一个贪得无厌，毫无底线的商人。 第45章 B市还有我进不去的地方吗 今晚姜梨适当表现出来的牙尖嘴利，反而成了逗笑边妄的表现，毁掉相亲这件事进展不顺。 毕竟她想不到的是，边妄早就喜欢姜梨，对她是势在必得。 因为气氛融洽，一顿饭吃到晚上九点才结束。 姜程提议两位年轻人可以继续去散散步。 “边妄刚回国，不知道B市变化很大吧？让阿梨带你去看看。” 边妄收敛笑意，卸下自己的围巾给姜梨围上，让她只留下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在外面。 “不了。下次出来记得穿厚点。” 姜程暗道失策，为了让姜梨显得身材更好，特意穿了单薄的旗袍，没想到边妄这么关心姜梨。 姜梨实在是看不懂这个人，尤其此刻的边妄眼里有些看不懂的情绪。 就像是对她很用心。 回家路上姜程有些坐立不安，复盘今晚哪里表现不对，按理说边妄对姜梨满意的话，应该约好下一次见面。 “你们加微信了吗？” 姜梨望着手机屏幕，淡淡地摇头。 姜程不满地横了她一眼。 溪南那边还是没有消息，许长夏还没醒过来。 她真的好想他。 如果许长夏知道今天她对别的男人虚与委蛇，一定很生气。 许长夏是个大醋缸，但一个吻就能哄好的那种，可爱死了。 她嘴角勾了勾，鼻头却发酸。 快点醒来吧，快来找我，把我带走。 但她不能说，B市这边比溪南更不安全。 * 姜程的焦虑只持续了一天，因为晚上七点多，他就接到边妄的电话，说半小时后来接姜梨。 “半小时，来不及安排造型师了，你去给姜梨打扮吧。” 巩帆顿了顿，她可不想伺候这贱人。 她压根儿不想这场相亲能成，要是姜梨成了边家少奶奶，估计得第一个找她报仇。 “姜宇发烧了，我现在得送药过去守着呢。” 她支支吾吾地，一脸无措。 姜梨瞥了她一眼。 “不用，我自己来。” 昨天送来的不只有旗袍，还有不少大牌衣服，姜梨按自己的喜好挑了一些留下，今晚刚好派上用场。 姜梨打扮好后没有提前出来，直到姜程着急地拍门，她才施施然地走出去。 黑色的羊毛高领毛衣，黑色呢子夹棉大衣，黑色紧身裤搭黑色高筒靴，披着一头乌黑的头发，却素着一张白皙的脸。 怎么说呢，衣服质感绝佳，版型设计很有设计感，因为颜色太单一，反而更突出这张脸，漂亮到极致，像夜里的魅灵。 但因为美得太有攻击性，完全不符合姜程这种老派的审美。 “你、你怎么能穿成这样出去！边妄可不会喜欢你这副模样！” 姜梨冷笑一声，“他喜不喜欢关我什么事。” 带上围巾，拿起手机就走。 今天还是很冷，但她身上贴的暖宝宝非常给力，不至于像昨天那样冻成紫茄子。 边妄像是不怕冷的，倚在黑色库里南上迎接姜梨。 车子稳步行驶。 边妄打量一身飒爽的姜梨，眼里流露的尽是欣赏和意外。 他噗嗤一笑：“这才是真的你吧？” 姜梨没有搭理他，把围巾丢给他。 “还给你。” 边妄脸上的笑意渐浓，把围巾放回她手里。 “跟你今天的穿着比较搭。” 姜梨扫了他一眼，他今天也是一身黑。 莫名其妙地有一种情侣装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你不问问去哪？” 姜梨敷衍地响应他，“去哪？” 边妄嘴角就没下来过。 “下雪了，去隐宫看看。” 这下子姜梨回头看他了，表情有些诧异。 “这个点隐宫已经关门了，还能进去吗？” 边妄人如其名地狂妄，“B市还有我进不去的地方吗？” 隐宫上下近千年历史，红墙绿瓦在白雪映衬下，色彩更加分明。 姜梨从来没在夜里看过隐宫，觉得有些新奇。 但这份新奇很快就被冷意泯灭。 纠结了很久，她终于主动围上边妄给的围巾。 边妄像得逞似的偷着乐。 这会儿户外温度低至零下8°，姜梨开始感觉不到暖宝宝起作用，但还硬撑着不说回去。 边妄倒是穿得多，宽松厚重的黑色羽绒服，像是有备而来。 姜梨总觉得自己又被边妄耍了，他的恶趣味真的难懂。 “打雪仗不？” 这下子姜梨忍不住了。 “你有病吧！这么冷打雪仗？！” 边妄见终于把人逼出原形，捂着肚子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 这姑娘还是和当年一样不待见他，太好玩儿了。 “走吧。” 边妄拉开宽大的羽绒服，将纤细高挑的人裹进羽绒服。 姜梨已经快要冻僵，无力拒绝。 她没有注意到，暗处的黑衣人，与不小心泄露的闪光灯。 把人护送回副驾驶，边妄自己上了驾驶位，姜梨才发现司机已经走了。 边妄开车的姿势有些闲散，单手掌着方向盘，时不时捂嘴看她笑。 姜梨看他笑很不爽，问他：“你别告诉我你天生爱笑。” 边妄收回些许笑意：“我小时候很爱笑，后来我妈替我爸挡刀去世了，不到一年时间我爸又娶了个女人，然后我就不爱笑了。” 姜梨没想到边妄会跟她说这些家事，主要是她觉得不应该再听下去，听得越多越觉得危险。 “东街明园10号。” 她冷不丁报出自己家的地址。 边妄顿了顿，反应过来后笑得停不下来。 姜梨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仁儿疼，这男人果然精神不太正常。 边妄并没有送她回家，而是带她绕到隐宫里的元塔，已经有人在这里候着，安排俩人坐电梯上顶楼。 这座塔平时不让人上去，姜梨已经意识到，边家的权势足够滔天。 古代时元塔是观星祈福所用，在顶楼能俯瞰整个隐宫，给人一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玩弄权势的膨胀心理。 从心而论，姜梨渴望权势，可以让她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可以让她保护身边的人得权势。 但绝不是以和边妄联姻的手段来获得。 俩人倚靠在红色木质护栏上，眺望远方的雪景。 光线晦暗不明，更显得姜梨墨发雪肤，边妄有些看入迷了。 他也分不清自己对姜梨是什么感觉。 说爱太沉重，最多只是喜欢。 但这份喜欢似乎来得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他只知道自己不反感这份喜欢，他甚至愿意被姜梨操控情绪。 第46章 你爸一定会让你嫁给我 “你没什么想问我吗？或者说，你对我不好奇吗？” 至少对他这个相亲对象，应该有一些好奇才对。 姜梨摇摇头，“我对这个世界不好奇。” 边妄褪去笑意，“我也是。但现在对你挺好奇的。” “你家的事，我查一查就都知道了。按理说你比我还想死，你不仅活下来了，还过得很开心。” “是溪南的人改变了你吗？” 姜梨瞳孔放大，紧抿唇瓣，眼底浮现出紧张。 “你想做什么。” 事实上边妄没想刺激姜梨，他是真心想跟姜梨聊天。 然而姜梨的过激反应刺激到他，他心里很不舒服，似乎有一种名为吃醋的心理初次在他身上发生。 边妄眼眸变得凛冽，脸上挂着恣意不羁的笑。 “怎么？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姜梨退后半步。 边妄在Y国学过自由搏击，出国前边赋安排他过学军用格斗术，姜梨不懂武术，但他知道这是一种自然作出的防卫准备动作。 他向前一步，伸手搂住姜梨的腰。 “你讨厌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以及你爸一定会让你嫁给我。你才不到19岁，我们可以先订婚，到了法定年龄马上领证。” 姜梨不挣扎，只是冷冷地抬头与边妄对视。 她知道自己挣扎无用，反而会引起边妄的征服欲。 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生气的，姜梨眼眶微红湿润，神情又是那么倔强不服气。 边妄忍不住笑了，他亲了姜梨的手背一下，姜梨厌恶地想缩回手，却被边妄强制拉进怀里。 他把头靠在姜梨肩膀上，温柔诱哄。 “你在溪南发生过的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但以后心里不能有其他人。” * 溪南医院。 许长夏坐在病床上，因病而肤色白得快要和床单融为一体。 修长骨感的手指托着手机，不知道手机里有什么东西，让他愤怒得像索命的阎罗。 出于小动物的本能，林央央躲在周迹的轮椅后面瑟瑟发抖。 她觉得许长夏好像马上要火山爆发，气场太可怕了。 怎么会有人不到20岁气场这么强大。 许长夏按捺下怒气，问林央央：“这男人你认识吗？” 林央央傻眼了，屏幕上的是一个陌生号码传来的照片，照片里姜梨被一个年轻男人抱在怀里。 俩人都穿着一身黑衣黑裤，颜值都相当高，在雪夜里很是般配。 “这女的的确是姜梨，这男的不认识啊？” 这时林央央的父母赶到，把女儿拽到跟前仔细打量。 “央央你没事吧？！” 林央央很生气，怒视自己爸妈。 “我的好舅舅没把我撞死，下一次就不好说了！” 林父脸色很难看，“你哥是不是疯了？三番四次把自己女儿打进医院就算了，央央只是他的外甥女，有必要下杀手吗？！“ 林母眼泪直流，“还不是你！说我们没本事跟姜家对抗，让我们忍着！姜程本来就是疯子，不然姜梨亲妈怎么会跑了！” 许长夏揉了揉太阳穴，从对话中捕捉到重要信息。 “林叔叔，林阿姨，你们说的姜程是姜梨的爸爸吗？” 林母点点头，“是，你认识？” “姜梨是我女朋友。” 许长夏直言不讳。 林父表情一僵，“外面的黑衣人，都是你家的吗？” 许长夏点头。 “好啊，难怪姜程说查不出你家底细，看来是姜程得罪不起的人。姜梨已经回姜家了，你打算救她吗？” 林父像看到了希望。 其实他也是自私自利的男人，自己这些年帮姜程干过不少事，他连林央央都要动，说不定哪天就要害到他头上来。 姜程就别怪他先下手为强了。 周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讥诮，碍于林央央的情面没有马上揭穿林父的小心思。 林央央那傻白甜，估计以为她爸是为了她才和姜家翻脸呢。 他心疼地捏了捏林央央的手，林央央慌张地缩回手，用口型无声警告，“你干嘛！我爸妈在啊！” 现下这么乱，可不是见家长的好时机。 许长夏让众人立刻讲清楚姜家的情况。 林央央知道的都是姜梨视角的事情，林父知道的则是顶层利益上的事情。 得知姜梨这些年过得很惨，许长夏气得红了眼眶，咬牙切齿地问：“如果只是姜梨妈妈离家出走，姜程要报复自己原配，也不足够让他有动机谋杀我和林央央，只为了只是逼姜梨回去。” “两件事，一是为什么姜程非要姜梨回B市，二是他要姜梨回去做什么。” 溪南今天温度低至6度，林父却被一个年轻人质问到汗流浃背。 再多的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但好像也没办法了。 “第一件事……我也不太清楚，应该和姜梨妈妈有关。” 这件事他的确不知情。 “第二件事……边家，B市边家的儿子边妄，在姜梨12岁的时候就看上了她，这次回去是要相亲，不，是要结婚。” 许长夏骤然收缩瞳孔，释放危险的信号。 他知道边家，百年前就有北有边家，南有许家的说法。 但许家更古老，祖上世代为官，到了许老爷子这一代更是军功赫赫，如果不是他爷爷提前退休，许珩无心从政，这一代只剩下许长夏叔叔许彻还在官场，站在权力巅峰的未必有边家的份儿。 许长夏递出手机，“边妄，是这个男的吗？” 林父擦了擦汗，定睛一看。 “是他，早些年边妄差点杀了人，闹得不小，被边赋送出国，最近才从Y国回来，就是为了姜梨。” 许长夏攥紧拳头，压抑下熊熊怒气，给了周迹一个眼色。 周迹领悟，“林书，林姨，你们一路赶来也累了，让央央带你们去酒店休息吧。” 林父认出周迹，但现下不是叙旧的好时机，识相地跟林央央离去。 周迹说：“B市……我家没有人脉，但在溪南还是能帮得上忙。我会保护好央央，不会让姜程用央央来拿捏姜梨。” 许长夏点头，“好，溪南这边交给你了。” 他扯掉手背上的置留针，下床时还有些头晕，一想到姜梨现在水深火热的，又顾不上头晕了，让保镖开车送他去本宅。 第47章 我儿子的女朋友失踪了 许长夏下车就见到一大家子在门口等他。 心想奶奶看见他这副战损的模样，是不是又要心疼坏了。 事实是…… 他亲奶和亲妈都看他不顺眼：“没用的东西，连女朋友都护不住。” “就是，老爷子要是这么没用，我也看不上他。” 许长夏觉得今年溪南的冬天可真冷啊，他脸上还贴着止血贴，额头还包着纱布，也没人安慰一番。 亲爸许珩神情肃然不说话。 亲叔许彻心想许长夏也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还好他生的是女儿，大家都很宠。 “天气冷，快进去再说。” 许长夏心里着急，但没办法，得知姜梨暂时平安，他得先捋清楚事情，才好出招，毕竟B市不是他家的地盘，更要小心行事。 许珩听完许长夏的计划，表示担忧。 “你确定不要我出手？” “爸，你能出手的都是商战，但姜家用的可是违法手段，何况边家很可能也有参与其中。” 老爷子思索片刻，“我和边家是旧相识，边家现在正在上升期，不可能用极端手段对付几个年轻人。问题应该出在姜家。长夏说得对，阿珩你那一套行不通。” 许珩气不过，“虽然你不要我出手，但姜程动了我儿子，我必须给他点教训。” 许长夏没想到父亲这样维护自己，心头暖暖的。 下一秒，亲妈的一番话让他再次心凉。 “要是带不回姜梨，你也别回来了。真是太丢人了，我才跟朋友们炫耀我儿子找了个天仙似的女朋友，这么快就变成人家边家的准儿媳，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你自己看着办。” 盛意捂脸，一脸无语。 许老太太也白了许长夏一眼，她还以为过两年就能抱重孙呢！ “这样，我给你派些人手跟你一起去，另外在B市我们也是有不少产业，我曾经的部下也在那边，有需要可以找他们。” “再不济，我给边赋的爸爸打个电话，他还欠我一个人情，不会太为难你。” 许老爷子有意锻炼锻炼许长夏，并不打算过早介入，但他有这个能耐，能保住许长夏不受伤害。 长辈们都懂许老爷子的意思，虽然放心不下，但也表示赞同了。 脑子里灵光一闪，许长夏对盛意说：“妈，你认识顾家的棠希筠阿姨吗？印象中你们有过来往。” “认识，早几年她办了一个雅言慧集基金会，经常请南方这边的富太太和名媛参加，还请我开过两次讲座来着。怎么了？” “她是姜梨亲妈，她应该知道些什么，但她似乎不想承认姜梨，得麻烦你跟我跑一趟打听一下。” 盛意表情惊悚，“你是说那个矫揉造作、茶里茶气的女人，是姜梨亲妈？！” “……” 许长夏见妈妈的反应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很担心她因为跟棠希筠有什么过节而不喜欢姜梨。 “好家伙，这么漂亮的女儿，她都不认？她绝对思想有问题！” 事实证明许长夏多虑了。 * 顾家。 三人坐在中式茶台前，棠希筠姿态优雅高贵，给俩人的茶杯添上将刚泡好的普洱茶。 “这是长夏？许多年没见，都不认得了。” 许长夏察觉到棠希筠表情有些不自在，大概是因为在篮球场见过他和姜梨在一起，心里清楚来者不善。 “是呀，他不爱社交，很少参加什么活动，溪南也没几个人认识他。” “顾先生回来了。”佣人在棠希筠耳边轻声说。 顾池怎么突然回来了，这不在棠希筠的意料之中，脸色闪过一丝狠戾。 顾池也有些意外，没听说今天家里有客人。 “许太太，你从非洲回来了？上周才听阿珩说陪你去非洲来着。” 顾池温文儒雅地问候着，探究的眼神却停留在棠希筠身上。 棠希筠温婉地笑着，起身来到丈夫身边。 不等棠希筠开口，盛意机智抢先地说：“害，我儿子的女朋友失踪了，上次我儿子见过顾太太和姜梨见面，以为她们认识，所以来打听一下。” 顾池有些讶异，不动声色地问：“是吗？就是那个跟我太太长得很像的女孩？” 棠希筠有一瞬的尴尬，“上次你说介绍给西野也不错，所以我去认识了一下，知道是长夏的女朋友后就作罢了。” 盛意和许长夏对视了一瞬，刚才还说认不出许长夏是许家儿子来着，狼人自曝了这是。 盛意打趣，“原来不认识啊？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觉得可真像啊，说是希筠你的女儿都有人信。” 棠希筠失笑，“说笑了，我的女儿才十二岁呢。” 顾池拍了拍棠希筠的手，“我太太之前没结过婚，也没和别人生过女儿，是吧，希筠。” 棠希筠脸色实在是惨白，但因为长得漂亮，染上了些脆弱和病态，“当然，我只有宛宛一个女儿，你们来找我是找错人了。” 盛意和许长夏匆匆告别顾家。 等棠希筠回到屋内，见顾池还在茶台边，摩挲着棠希筠精挑细选的茶杯。 顾池面色凝重，质问棠希筠，“你当年到底是为什么从B大辍学，又为什么被软禁在棠家六年，你不说，我照样能查出来。但如果被我爸妈知道，就是另一回事了。” 棠希筠她没想到顾池还有这么有脑子的一天。 但她知晓怎样拿捏这个男人。 她瘫软在地，坦白了自己有过一段婚姻和一个女儿，那个女儿就是姜梨。 “当年父亲逼我嫁给一个权势滔天的老头，你又出国留学了，姜程哄骗只有十八岁的我，还让我意外怀孕了，我什么都不懂，就这样当妈了……而且因为怀孕了……我父亲就把我抛弃了……” 她哭得泪如涌泉，美人落泪总是令人怜惜的。 但她未免过于自信，男人面对利益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地长脑子。 顾池对眼前的青梅竹马感到陌生，怀疑她对自己的真心，但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也有了一个女儿，无意再计较更多。 “你知道我爸有意把顾家的生意给西野继承，那孩子自从我跟他妈离婚娶了你，竟然改姓宋，在这个节骨眼儿你给我冒出一个前夫和女儿，你让我爸妈怎么想？赶紧处理干净，别再让B市的人到溪南来！” 棠希筠拿出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答应，乖乖听顾池连珠炮似地怒喷。 然而心里想的却是顾池真是不中用了，做生意没本事，竟然还长脑子了。 她只能指望用那条视频拿捏姜程，好好留住姜梨，最好送出国，不要再回来溪南。 这可是她忍气吞声做顾家儿媳十几年才换来的好日子。 顾家还流行着最老一套的传统习俗，每天晨昏定省侍奉公婆，修身养性、相夫教子，还因为没生出女儿，被顾池前妻的儿子拿捏住顾家的继承大权。 明明这种鬼日子熬过几年就可以结束，只要两个老东西一死，顾家就是她当家做主了！ 她低头冷笑，很简单，只要让姜梨和姜程拿捏住，以前的事就算没发生过。 第48章 令人忍不住臣服的美 告别顾家后，司机送俩人回本宅。 盛意掐着尖细的下巴思考。 “儿砸，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棠希筠很明显谎话连篇，说不定她有份参与这件事儿。” 许长夏表示认同，“她在隐瞒自己的过去，姜梨突然出现在溪南，可能威胁到她了。” 许长夏迅速给林央央打了个电话。 “你了解姜梨亲妈的事吗？” “不造啊，我对六岁以前的事情记得不清，只记得阿梨妈妈很漂亮很漂亮。哦对！我爸妈警告过我，不能跟别人提起阿梨妈妈的事情。可怕的是，B市的名门望族只知道姜程的原配在老家农村生下阿梨就死了。姜程从来不让阿梨和外界接触，这个谎言竟然就这么成立了。” 这下许长夏心里的答案更清晰了。 “怎样怎样？” 盛意觉得自己在做推理游戏，担心姜梨之余，又有些好奇心理。 许长夏挠了挠头，表情挣扎“我觉得是姜梨的爸妈不让她留在溪南，是怕别人知道姜梨真正的身世。棠希筠可能手头上有姜程什么把柄。” 但因为这个把柄不明确，在哪里，以及是什么，揭露它会不会对姜梨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他不清楚，所以他还不能贸然告诉姜梨或者其他人。 说起姜梨，他醒来后联系了很多次姜梨都没有回复。 他不知道昨晚姜梨只是暴露出些许的不受控，已经把姜程吓得够呛，他怕姜梨得罪边家的大人物，直接把她的手机没收了，把人软禁在家里。 姜梨记得许长夏的电话号码，但没人敢借手机给她，连姜宇都被巩帆带回巩家。 边妄每天都会来接她出门，把她打扮得像高贵的天鹅，频繁带她在B市的名门望族间露面。 今天边妄带她出席国际知名杂志的年终盛典。 边妄的眼光很好，每天给她最好、最华丽的衣服珠宝。 按理说他家境敏感应该低调，但他是少年英才，22岁这一年已经有可观的收入不需要靠家里，愈发目中无人。 不，他现在眼里除了姜梨没有别人。 因为时间仓促，他派人去Elie Saab黎巴嫩总部借来了秋冬高定系列的裙子。 黑色抹胸短拖地鱼尾礼服，黑纱上缀满黑色宝石，乌黑长发利落地盘在脑后，一片黑纱落在头顶，从身后蜿蜒落地，双手戴着黑色丝质长手套，像禁忌又神秘的撒旦新娘。 姜梨有着西方人的骨相，东方人的皮相，只需简单上妆强调五官，Ruby woo的正红色口红叠涂黑色口红，散发出野性难驯、令人忍不住臣服的美。 边妄还是姿态松散地倚靠在车身，这一次见到姜梨出现，他肃然起身，觉得世界骤然失色，没有任何能比姜梨更美了。 他向前，牵过姜梨的手，弯腰献上一吻。 因为今天戴着手套，姜梨就不挣扎了，反正没真的亲到。 “别演了，快走。” 她的不耐烦是真的不耐烦，光是装扮就花了她五个小时。 主要是没手机用，干巴巴地等着真是折磨。 “你说过，今晚能让我打一个电话的。” 不然她才不同意出席这场晚宴，这可是要上时尚头条的，许长夏看见了会怎么想她，溪南大学的人看见了又会怎么蛐蛐她和许长夏。 要命了。 边妄失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姜梨的长相和身材比明星还要优越，一进场就成为了聚光灯和媒体镜头的C位。 这场活动实时直播，弹幕清一色都在点评姜梨。 “天啊！这是新出道的女明星吗？也太好看了吧！” “我预言她会是今晚的最佳着装，惊艳死了！” “一分钟内我要知道我新老婆的全部资料！” “不是，说了这么久，没人知道她是谁吗？” “这品相，内娱有救了！” …… 好在边妄也不敢太高调，只放她一个人走红毯，而他在红毯尽头等她，只留给镜头一个侧脸。 边妄也是顶级长相，光是一个侧脸，加上旁边的顶级神颜姜梨，就足够让这组神图火速冲上热搜。 这还是边妄大发慈悲，借手机给她看微博，才知道他们俩的照片引发多大的轰动。 姜梨无语地递回手机给他，冷冷地道：“如你所愿。” 边妄脸上是张扬的笑，宠爱地揉了揉姜梨的手。 她真是太聪明了，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她识破，他竟然觉得有趣。 大概为什么聪明的人只跟聪明的人一起玩，博弈的感觉无与伦比地刺激。 以前他觉得收服姜梨会有莫大的成就感，相处下来，他发现姜梨才是主导彼此的那个，他有些沉沦这种臣服于她的感觉。 就很带感。 今晚最佳服装奖，只有报了名才会参与竞争，姜梨并没有报名，因为她和边妄在开场十分钟后就离场。 因一方面是边妄发现实在是太多人在看姜梨，尤其是那些顶流男明星，一个个地被姜梨迷得五迷三道，这种感觉并不好。 因此，他清楚知道自己真的栽了。 另一方面是，溪南那边的人说不定已经蛰伏在某处，他得警醒着。 房车里，姜梨已经换好便服出来，脸上的妆被化妆师也卸得干干净净。 她出来第一件事是找边妄，顶着纯净如雪的脸，对他摊手。 “手机。” “还惦记着呢？” 边妄坏笑着递出手机。 “密码0415，我的生日，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 边妄低沉沙哑的声音，染上了温柔的深情。 然而姜梨表示无感，淡淡地接过手机。 还是许长夏声音比较好听。 听过最好的，谁还看得上次品。姜梨心里如是想。 第49章 巧了，我也喜欢姜梨 手机拿到了，她想下车打电话，被倚靠在桌子边的边妄用力拉近，整个人置于边妄双腿中间，就像被猛兽包裹住，有一定的压迫感。 “在这里打，外面冷。” 姜梨抿唇，明明就是想听她打电话。 她只记得林央央和许长夏的电话，她不想当着边妄的面给许长夏打电话，只能打给林央央。 电话在三秒后接通。 “是我。” 低沉磁性的声音通过耳边传来电流感十足，姜梨浑身一颤，感觉耳朵酥酥麻麻的。 她奇怪的反应引起边妄的注意。 “嗯，我知道。” 距离姜梨失联已经第五天，原本林央央是要留在溪南的，但她坚决要来，周迹只能陪着一起来。 今天这场热搜像是一次官宣，也像是边妄对许长夏下的挑战，他有预感边妄会主动联系上他。 三人在B市许家旗下的酒店里候着，林央央接到陌生B市电话时，许长夏直觉就是姜梨。 许长夏的猜测没错，姜梨为了保护许长夏，没有直接打给他。 这个电话一旦接通，许长夏就可以追踪到定位。 看到热搜的第一时间，许长夏带着人去了现场，结果边妄早已带姜梨转移。 电脑程序正在快速运转，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查出来。 姜梨看了一眼边妄，不知道能说什么，“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我很想你，你等我。” 姜梨心中动容，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也是。” 边妄神情变得阴鸷，一把夺过电话，单手禁锢姜梨双手。 “还给我！” 他对电话那头发问：“许长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边妄？” 边妄笑了，把手机放在一侧打开扩音。 “怎么？就这么喜欢姜梨？” “巧了，我也喜欢。姜梨是我的，没人能从我手中抢走她。” “放开我！” 边妄拉近姜梨，笑意缱绻，“不放。” 不等许长夏说话，边妄又挂断了电话。 许长夏被挑衅，“操。” 他按捺下怒气，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操作，锁定姜梨的定位后，迅速带着保镖出发。 * 房车。 边妄看着气得掉眼泪的姜梨，心头一软。 忍不住扣下她的头，在即将吻上她的唇时，姜梨突然扭头，堪堪吻上她柔软的脸，上面还有咸咸的眼泪。 他情不自禁地舔舐，另一手放在姜梨的衣摆处，稍稍探入掐住她的细腰。 他全然不知姜梨从背后拿起玻璃花瓶，猛然抽身，使出全身力气砸在他额头上。 “嘶……” 玻璃爆裂时溅到姜梨手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无声地捡起桌上的白色毛巾擦去额头上的血，眼里闪过一丝受伤。 边妄起身走近她，想看看她的伤。 “别碰我！我会杀了你！” 姜梨激动地大吼，大概是情绪波动太大，加上还没吃晚饭有些低血糖，姜梨瘫软在地上，被边妄及时地接住。 “去B市医院！” 他焦灼地吩咐保镖开车离去。 许长夏晚了几分钟到定位，再次和姜梨错过。 * B市医院，姜梨在噩梦中醒来，睁眼时惊觉这是她小时候经常来的医院。 可怕的回忆尽数翻涌。 “我不要……我不要在医院……我要出院！” 护士在一旁帮边妄包扎，顾不上还没包扎好，起身安抚姜梨。 “姜梨，你怎么了？” 姜梨看见边妄情绪更加激烈。 “病人有些应激反应，我先给她打镇定剂，你先让一让。” 边妄迅速让道，看着姜梨一针下去后恢复平静，像个易碎的睡美人。 “她怎么回事？” 医生支支吾吾，“这……是病人的隐私，恐怕不方便透露。” 边妄的保镖向医生交代了几句，医生才肯开口说，“姜、姜小姐有多次在我院住院的经历，有三次来是被打到内出血，其他几次是高烧等问题，应该是对我们医院有阴影。” 边妄的神情变得危险，他心下了然，“姜程……” 他调查过姜梨被软禁在姜家，但不知道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片刻后，他下了一个决定，在B市的富家子弟群里发了一个通知。 * 原本看见今晚的热搜，棠希筠和姜程都松了一口气，觉得事成了。 很快美梦就被边老太太一个电话打破。 “你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我孙子从小被我们捧在手心养大，要什么有什么，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姜程战战兢兢地在边老太太的阴阳怪气及怒骂中，整理出来龙去脉。 边妄踏入B市医院那一刻，便有人传话回边家，边赋还没发话，姜程已经慌得老了十岁了。 边老太太那边电话刚结束，棠希筠就来电话核实喜讯了。 “边妄和姜梨要结婚了？这是真的吗？” 姜程忍住一万句脏话，勉强保住读书人的体面。 “说什么呢？边妄奶奶刚还打电话骂我，姜梨把人砸伤，还在医院治疗呢！” 棠希筠顿了顿，“如果姜梨真把边妄砸伤，他怎么会在五分钟前宣布和姜梨的婚讯。” 与此同时，棠希筠将豪门圈里都在转发的截图发给姜程。 截图里边妄说：“我和姜梨这几天会出国结婚，回来请大家喝喜酒。” 姜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确定是边妄？” 他知道自己前妻的本事，棠希筠不会出什么差错，他纯粹是不敢相信事实。 棠希筠无语了，翻了个白眼，“所以边妄被姜梨砸伤，还愿意娶她，可是姜梨不愿意。” 她有预感是边妄想对姜梨做些什么，导致姜梨反抗，才有了这出闹剧。 姜程抹了一把脸，他是男人，自然能猜测出今晚出了什么事，夫妻俩的默契，这一刻神同步。 “那你说说，怎样才能控制住姜梨。” “你最好生米煮成熟饭，因为你不仅得罪了边家，还得罪了许家，是溪南许家。” “什么？你说许长夏是溪南许家的儿子？” 姜程突发腿软，瘫坐在太师椅上。 那可是比边家权势还要大的家族。 峰回路转，他就不该拆散姜梨和许长夏，傍上许家，棠希筠拿捏他的那点事算什么？ 棠希筠软着声音诱哄，“你别慌，明面上你已经选了边家，不可能再改了。” 她也怕姜程想通傍上许家这条路，这样姜梨是铁定要回到溪南的。 “哪怕姜梨真的有许家作为后盾，她只会报复你，怎么可能帮你，所以你只能选边家。” 姜程细想，这倒是事实，一步错，不可能步步错了。 “所以？” “边妄要姜梨的人和心，既然心不受控，你就把人给他送到。你以前帮忙送女人给那些大官，不是用了些手段吗？” 姜程惊愕，内心腹诽，这真的是一位母亲能对女儿做的事吗？ 说实话他刚才也想到这招，偏偏棠希筠先说出口，刚好可以把罪过推卸给她。 “行，我明白了。” 第50章 阿梨，我们回家 翌日，边妄因为受伤被勒令回本宅休息。 这些年爷爷奶奶是真心对他好，所以他回本宅陪爷爷奶奶，好让他们放心，一直到晚上才回自己的别墅。 姜程说姜梨已经从医院接回去，等休息两天再见面。 他虽然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但的确是被家里宠大的，大多数情况下，他要什么都能得到。 他觉得有些累，是姜梨给他的无力感令他觉得累。 推开主卧的门，他听见一阵暧昧又痛苦的声音。 声音还特别熟悉。 他啪地打开灯，只见穿着白色长袖睡裙的姜梨蜷缩在他的床上，脸色绯红，满脸是汗，像是落难的天使。 “姜梨，醒醒。” 姜梨的眼睛猛然睁开，见到边妄后拼尽全身力气起身，又软软地倒下。 “你、别靠近我……” 边妄对这种反应很熟悉，曾经发生过在他身上。 “你被人下药了。” 这是断定，他立刻联系医生过来。 在等医生来的时候，他扶起姜梨喝些水，姜梨难受得哭了起来。 “难受是吗？医生现在过来了，再坚持一会儿。” 姜梨推开他，语不成句地说着什么，声音很小，但边妄听力特别好，他听见姜梨在喊许长夏。 边妄对此刻的姜梨毫无动情之意，这让他想起当年的屈辱。 但许长夏三个字着实是刺激到他了。 他握住姜梨的后颈，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背，猛地将人拉近，“你就这么喜欢他？连我都不行吗？” 姜梨泪眼婆娑，表情狠戾，“我只要他！” 边妄感觉自己今天吃的药开始失效，一把将人扛上肩膀，走进宽敞的卫生间，在B市最冷的时节里，用冷水浇湿俩人。 “啊！”姜梨被冻得浑身发疼。 “他不会来救你，他没这个本事！你最好认命，明天我们就出国结婚，你只能是我的！” 就在此刻，房内发出一声巨响，边妄警觉地关掉水，将姜梨放在地上。 还没等他回过头，男人苍劲有力的拳头落在他身上。 许长夏和边妄都学过自由搏击和军用格斗术，但许长夏常年打篮球，反应力和耐力都比边妄更强，加上保镖被他过分自信地安排在远处，根本来不及营救，很快边妄落了下风。 这一行许长夏只带了五个人，保镖刚好潜进来缠住了边妄。 他取过浴室里的浴袍，包裹住晕倒在地的姜梨。 “阿梨，别怕，我们回家。” 在姜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听见有人这样对她说。 我们回家。 * 家是什么？ “阿梨，妈妈要出趟门，乖乖地等妈妈回家！” “上完六年级，就在家里学习，不用去学校了。” “没考到第一名，不准踏出家门一步！” “贱人生的贱种，养在家里浪费粮食，还不如早早打发嫁出去。” …… 家对她而言，是妈妈的温柔诱哄，是爸爸给她设的牢笼，是奶奶和巩帆迫不及待把她赶出去的地方。 有人说带她回家，那她的家到底在哪里？ 她不要回姜家…… “我不要回家……我不要……” 异常高温的手被一只大手包裹住，闻到熟悉的气息，像是一剂镇静剂，姜梨逐渐放松下来。 “她怎样了？” 医生说：“血液化验报告显示病人食用了迷药，类似于催情的作用，这种药的副作用可能会持续3-4天，比如高热、头晕，加上她淋了冷水，现在已经烧到39.8度，得时刻关注着。” 许长夏嗯了一声。 “我来守着打针，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周迹沉吟片刻，“我们在这里安全吗？” “这里是许家旗下的酒店，但明面上跟许家无关，我爷爷的部下已经打点好，不会有人发现。” 而且这个片区的监控已经被他破解，他的团队会实时监控可疑人物。 “行，有事叫我们。” 周迹拉着彻夜未眠的林央央回房休息，再多一秒，林央央站着也能睡着了。 酒店房间里只剩下许长夏和姜梨。 许长夏像对待珍宝似地，帮姜梨掖好被子，时不时用棉签沾水给她润唇。 不知道过了多久，输液已经结束，姜梨体温保持在38°，许长夏的神经才感到放松不少。 这一放松，他就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穿透力特别强，透过没有完全拉严实的窗帘溢进房间。 姜梨被这一缕阳光唤醒。 因为经常被关在黑暗里，所以她对光异常敏感。 醒来的第一瞬是惊吓，浑身肌肉紧绷，然而身体很疲惫，肌肉也有些酸软，她的动作其实并不大，但还是把许长夏惊醒了。 “姜梨。” 许长夏的呼唤更像是安抚，姜梨像是迷途的船在这一瞬找到灯塔，委屈的、伤心的情绪涌上心头。 “你来找我做什么，这里很危险。” 她明明是高兴的，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许长夏钻进被窝里，从身后抱住姜梨，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置留针。 “来带你回家。” “你都知道了，我没有家。” 许长夏手臂收紧，吻落在她敏感的耳畔，“我就是你的家。” 泪无声地落下，许长夏将她转过身面向自己。 “想哭就大声哭，在我这里不准忍着。” 这句话触发了姜梨这么多年来的委屈，破天荒地哭出声音来。 许长夏红了眼眶，喉咙酸涩，上下翻滚喉结，哽咽着替姜梨抚背。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哭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做的。 他家人嘴上说着嫌弃，行动都是爱。 可是姜梨没有这样的回忆吧。 大概过了十分钟，姜梨的声音小了下来，只剩下抽泣声。 “窗帘不能拉开，怕被人盯上，我可以开灯吗？” 姜梨哼声表示同意。 许长夏捂住她的眼睛，怕灯亮的瞬间她会难受。 手心下一片湿润，他心疼地单手捧着她的脸，另一手用纸巾轻轻擦干她的眼泪。 怎么会有人哭得脸都红了，还是这么漂亮。 许长夏脸色骤然一沉，太漂亮，果然容易招人惦记。 果然他还是醋得要命。 第51章 我相信你，我只要你 “怎、么了？”姜梨还在抽泣。 “没事，我订了下午四点的航线，我们要准备一下，一个小时后出发。” 他起身去厨房拿还在温着的粥，这时温度刚好，姜梨也有些饿了，乖巧地任由许长夏一口接一口地给她喂。 还带着泪的漂亮眼眸时不时打量许长夏。 他放下吃空的碗，给姜梨擦了擦嘴，还给她喂了水，好笑地问：“想说什么？” “你……看到热搜了吗？” 他佯装不爽地斜眼看姜梨。 “我不仅看到热搜，还看到有人给我发你们在隐宫抱在一起的照片，而且，边妄还在圈子里公布跟你的婚讯。” 姜梨骤然用指尖掐住自己的手心，许长夏知道她这个紧张时会做的小动作，怕她伤到自己，迅速阻止。 “我没什么想问的，我相信你，我只要你，你明白吗？” “但是……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 最后一个字被许长夏吞掉，带着醋味的吻席卷而来。 “别说了，我不要听到你和他并列的关系。” 姜梨还想说什么，许长夏已经把人扑到床上，惩罚似地舔舐啃咬姜梨柔软的唇，直到两个人脑子里只剩下彼此，房间内的温度上升到暧昧动情，他才满意地放开姜梨。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感觉到姜梨的体温又在升高，用耳温枪一测39度。 “怎么又烧起来了？” 医生很快来了一趟。 “验血结果显示姜小姐吃的迷药副作用会持续三到四天，主要伴随高热、口干、头晕等症状，建议还是多休息，不要劳累。” 许长夏心虚地清了清喉咙，差点忍不住问接吻算劳累吗。 这时周迹敲门进来。 “航线被取消了，原因不明。” 他接着又说，“今天除夕，明天初一，航线会减半，私人航线根本申请不到。” 许长夏心下了然，“是边妄。” 边家。 金丝楠木制成的书桌上，边赋头疼地抹着脸。 官场上再多尔虞我诈，都不及眼前这个儿子让他头疼。 边妄姿态松散地依靠在阳台边上，完全没在在意户外的低温，倒是把边赋冻得骂人。 “我跟你说过，我现在在上升期，这个节骨眼儿特别关键，让你别冲动鲁莽，怎么能打电话让你鲁叔叔停掉所有人的私人航线。” “因为不知道哪一架是许长夏的，只能连累大家咯。” 边赋不得不在心里称赞，果然是许老爷子的孙子，反侦探做得很好。 B市是边家的地头，已经一天多了，边妄竟然还没查到姜梨在哪里。 这是年轻人的事，加上碍于许家的情面，他更不能出手了。 可是他也不敢阻止，这儿子疯起来指不定要做什么事，在他兜得住的范围内，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姜梨勉强支起身子，扯了扯许长夏的衣摆。 许长夏摸了摸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 “先等等看。” 林央央是个天生的乐观主义者。 “既然回不去溪南，我们在这里过年吧！我看酒店有发红纸给大家写挥春对联，我让人去领一些，我们回来布置一番！” 大家因为林央央的话，情绪缓和不少，周迹像摸小动物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干嘛。” 宠溺的眼神溢于言表，“没什么，夸你真棒呢。” 林央央斜眼看他，总觉得不像什么好话。 “去吧，我也想和大家一起过年。” 姜梨语带撒娇地晃了晃许长夏的手。 许长夏勾了勾唇角，打电话吩咐人送东西上来。 片刻后，酒店的人送来一大堆红纸和笔墨，精致的中式糕点，还有品相绝佳的水果。 林央央摩拳擦掌，将红纸铺在巨大的餐桌上，招呼大家快来。 姜梨吃下退烧药后，体温回到37.6°，许长夏不放心，直接把人公主抱出来，让她坐在椅子上写。 “……” 林央央着实被许长夏的骚操作肉麻到。 “以后我表姐跟你结了婚，腿就没什么用了，天天被你宠成脚不沾地的小公主得了。” “结婚”两个字取悦了许长夏，耳根微红，嘴角疯狂上扬。 “嗯。” 怎么还带应的呢，林央央嫌弃地斜眼看许长夏。 周迹搂住林央央的腰，“别太羡慕，你也可以有。” 林央央臊得捂脸，周迹骚起来是真不做人。 姜梨被这三人的互动逗得笑出声。 “写挥春对联好像没什么意思，带走也麻烦，不如我们写新年愿望吧？” 林央央再出奇思妙想。 姜梨觉得挺好，表示同意。 很快大家开始沉浸式写新年愿望。 姜梨喜欢临摹赵孟頫，病中依然笔势遒劲。 林央央喜欢写写画画，把毛笔当画笔了，先是把四个人都画到纸上，写下一连串愿望。 “这位小朋友，你的愿望会不会太多了点？” “每天许愿的人那么多，哪知道老天爷会不会不小心错过我的。多写几个，随机抽中一个也行！” 许长夏作为一个IT男，他的手已经被键盘夺舍了，毛笔字写得一般，最后换了一支钢笔来写。 因为林央央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四人把愿望塞进红包里藏起来。 这家酒店一楼的铜炉火锅非常有名，林央央嚷嚷着要吃，许长夏又喊人送了上来。 所以他们的年夜饭是一顿热腾腾的火锅。 “艾玛，每次来都排长龙，终于吃到了！” 林央央大口大口吃肉，周迹笑着看她，只觉得看光是她吃东西就觉得胃口很好。 姜梨也饿了好长一段时间，难得胃口好，指挥许长夏帮她烫羊肉。 “你也吃，别只顾着照顾我。” 许长夏夹了一筷子肉放她碗里，“快吃，我养猪呢。” 姜梨无语凝噎，看来他真的很在意自己在B市瘦的这几斤肉。 “对对对，现在终于有人替我管你吃饭了！我终于可以卸任了！来，姐夫走一个！” 林央央举起橙子汁，许长夏被这声“姐夫”喊高兴了，赏脸地举杯。 周迹也跟上，“敬姐夫。” 林央央险些被口水呛着，周迹是来克她的吧？！口头上还是身体上，都被他占够了便宜！ 姜梨笑着举起橙汁，语气认真又郑重，“Merci beaucoup。” “说什么呢？前半句听懂了，是感谢的意思，后半句呢？” 姜梨脸颊微烫，不肯搭理林央央这个话题了，大家笑着闹着，吃了一顿温馨的年夜饭。 第52章 我爱你 B市和溪南的夜景截然不同，这家超五星级别的酒店位于CBD中心区，同时能够远眺历史悠久的隐宫，入住的客人非富则贵，有最强的安保系统。 30楼以上不对外，每次许家人过来都住在这里。 团圆饭后姜梨状态好了很多，终于可以洗个舒服的澡，不用再麻烦林央央给她擦身体。 先洗好的许长夏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发信息。 城市灯光勾勒他完美的侧脸，冷酷的眉眼释放生人勿近的气场，从小养尊处优的气质独特又矜贵，因为还不到20岁，又保有难得的少年感。 可是这样一个男人，在她面前从不高傲，更像是向公主臣服的骑士。 姜梨走过去，从身后拥住他，霎时间被清爽好闻的气息吞噬，掌心下的薄肌蓬勃有力，不张扬但也不低调。 隔着单薄的浴袍，感受背后贴上来的柔软和温热，许长夏可以说是一秒脸红。 怎么会有人总是撩而不自知，时时刻刻挑战他的底线。 他不动声色地滚了滚喉咙，难耐地开口，“明天十二点，我们就可以回溪南了。” 姜梨轻轻地嗯了一声，刚洗完澡还冒着热气的手，不老实地钻进四处都是入口的浴袍里，接触到男人的腹肌时，男人没有反抗，但浑身肌肉霎时间紧绷。 “许长夏，好敏感啊。” “……”像极了渣女发言，偏偏她总是撩完就跑，让许长夏毫无办法。 男人可经不起挑衅，原地转身扣住姜梨的后脑勺，凶狠地占据她柔软微凉的唇。 房间里萦绕着姜梨去洗澡前播放的音乐，Bones的《BoyBand》魅惑撩人，鼓点像不规律的、密集的心跳声，让气氛变得迷离暧昧。 “But I know that deep inside you still miss laying next to me 但我深知 你始终想躺在我身旁” …… 再动情，再难耐，许长夏依然记得姜梨身体还没好，他把人抱到床上，深情地俯视失而复得的人。 他逐渐放慢接吻的力道，从她的唇离开，在她的鼻尖、脸颊、耳畔、颈畔—— 一寸一寸肌肤，温柔地辗转流连。 姜梨的浴袍已经松散得不成型，胸腔起伏间的风景令人失神。 许长夏在柔软上落下温柔一吻，随后将浴袍拉紧，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缓一缓。 然而姜梨并不打算轻饶他，掌在腹肌上的手往下—— 许长夏被狠狠刺激，血液瞬间冲上脑袋，喘息溢出喉咙，又被姜梨的吻吞掉。 “你……“ “我帮你好不好？” 女孩清甜的声音就像迷惑心神的毒药，理智已经消失，他臣服于眼前的欢愉，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 凌晨十二点，城市灯光已然熄灭，最情动时的白色星星点点挂上夜空。 许长夏伏在姜梨身上平缓呼吸，迎上女孩带笑的目光，她正要开口说话，就被许长夏的吻堵住。 生怕姜梨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让自己控制不住办了她。 姜梨被吻得一愣一愣地。 “春节快乐。” “……”姜梨无语凝噎。 这是……适合这个时候说的话吗？ “这是我爱你的第二年。” “今年、明年、以后……我都会好好爱你。” 姜梨的世界一刹那静谧。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眼里只有无尽的真挚和赤诚。 她不知道小时候妈妈有没有说过爱她，她不记得了，她总是在期待妈妈会回来，因为她相信妈妈是这世上唯一还爱她的人。 但她没有回来，甚至不愿意认她。 慢慢地，她心灰意冷了，不再期待了。 她是不被世界欢迎的人，没有人会爱她，但她没想过放弃自己，只想好好爱自己。 但当她接受了这个事实之际，有人说爱她，愿意一辈子好好爱她。 像是得不到糖果的小孩，长大后有人弥补她一颗糖，说以后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藏在心底最期望的愿望成真的刹那，一颗眼泪像流星般从眼角滑落。 如果这是神明对她的弥补，她将勇敢地接受和回馈，为眼前的少年献予一场热吻。 “我也爱你。” 许长夏悬在半空的心骤然着地，被绵密的爱填满。 * 姜梨睡得很踏实，许长夏起身他都没有察觉。 “臭小子，连除夕都不回来陪爷爷过呢，有了女朋友就忘了爷爷奶奶喽。” 许长夏没好气地陪爷爷斗了几句嘴。 “尘埃落定了，带姜梨回来看爷爷奶奶吧。” 这边的喜悦恨不得普天同庆，另一边却在阴霾中开启新的一年。 边妄喝得烂醉，坐在一片凌乱的奢华KTV包房里，朋友将清纯的、性感的、成熟的不同风格的女人往他跟前领。 “边少，大过年地我们不回家了，就在这里玩通宵！” “咱们不兴什么婚前派对，以我们边少的魅力，结了婚照样女人任挑！” “就是就是，那个白裙子的就很不错，是韩家小千金呢，喜欢边少你很久了，今晚给个机会？” 被点名的小千金小脸一红，眼中尽是倾慕和讨好。 边妄在这群女人身上扫了一眼，发现找不到任何和姜梨相似的地方。 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全场顿时安静，只剩下炸耳的音乐声。 他起身离去，让司机把他送回本宅。 从他进门那一刻，动静就已大得吵醒全家。 俩老听着动静，在房里起了争执。 “你别凶阿妄，好不容易愿意回家过年。” “哼，你看他像是要好好回家过年吗？你宠着他，阿赋顺着他，把他惯得无法无天，边家迟早败在他手上。” “我……他十三岁就没了妈妈，边家就这么一个孙辈，不宠他宠谁？” 边老爷子冷哼一声，“你待在这里，不准下去。” 然后穿上睡袍，自己下楼处理烂摊子。 边赋知道他在发什么脾气，神情无奈，“大年初一你要闹什么？” “是谁帮许长夏安排的航线，姜梨在哪里？” 边妄双眸冷漠阴鸷，面向自己父亲时像看仇人而非父亲。 第53章 两个Bking对决 “你是什么态度跟你爸说话？我有这样教过你吗？” 老爷子当官一辈子，言行举止不怒自威，边妄心底里还是尊敬他爷爷，霎时间挪开视线。 “爷爷。” “航线是我批准的，送回溪南后，不要再见面了。” “不可能！” “这场闹剧到此结束，因为你爸对你的纵容，导致人家小姑娘被困在家里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回归社会，过上正常的生活，又被带回来。怎么？她是宠物还是玩物？你有正视自己这份情感吗？” 这些是他从来不敢细想的，老爷子句句真理，像凌迟的刀割在他心头上，逼他正视由于自己的默认而对姜梨造成的伤害。 边妄浑身不羁蓦然散去，跪在地上，“我长这么大，看起来什么都有，但我想要的却都得不到。我妈没了，我没护住她。姜梨也没了，我也留不住她。我是真的喜欢她，我只想要她。” 老爷子紧握拐杖，闭目叹息。 边妄妈妈的事，终究是边家对不起他和她妈。 “当年，你妈护的不止是你爸，也是你啊。谁都不知道杀手针对的是谁。” 当年的事就是边妄心里不可提及的雷，他咬牙切齿，不肯再开口说话。 “我欠许长夏爷爷一条命，年轻时我被他救过，所以这个人情我必须还。哪怕他要我的命我都得还上，何况他家只是要一个本就不属于你的姜梨。” “她就是我的，十四岁那年，是我爸告诉我她是我的！” 老爷子累了，不想跟他再无理取闹下去。 “我意已决。” 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回房间休息。 这个孙子他已经毫无办法了，下一代犯的错，都是上一代的罪过，如果边妄注定会让边家覆灭，也是边家自己的因果，他无怨无悔。 客厅只留下边妄和边赋在对峙。 “阿妄……放下吧。” 边赋无力地劝说。 在大年初一的凌晨，边妄迎着萧瑟寒风再次走出家门，留下一句：“不可能。” B市的年味儿特别重，大街小巷挂满红灯笼，姜梨多少有些感慨，这是她出生和成长的地方，哪怕再多痛苦的回忆，在离别的这一刻，也有些乡愁。 因为少了外地游客和上班族，常年堵车的路段也不堵了，去机场的路上一路畅通。 许长夏似乎读懂姜梨眼底的愁绪，伸出大手掐住她的下巴，打趣地说：“怎么？不舍得那个什么边妄？” 姜梨被他逗笑，挑眉打量他，“你说的是……我的前任未婚夫？” 许长夏气得不轻，朝她透着淡粉的唇啃了一口。 “嘶……许长夏你是狗吗？” 这时一辆B市车牌的黑色库里南突然冲出横跨路口，截停许长夏和姜梨的车。 庆幸这是机场内部的私人航线专用道路，后方没有来车，否则追尾是分分钟的事。 边妄没有办理登机，却能在机场来去自如，可以说是横行无忌、目无王法。 许长夏的车经过改良，并不担心边妄会撞上来，他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与刚下车的边妄对视。 “别下去。”姜梨看破他的行动。 许长夏挑衅般亲了姜梨一下，边妄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狠戾。 “不怕。” 他推开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 周迹随后跟上，指挥保镖们挡在前方。 “怎么？手下败将还想打一架？你不知道，你爷爷的格斗术是我爷爷教的？” 边妄一改松散狂妄的嬉笑模样，神色沉重，似乎这才是真正的他。 “我要见姜梨。” 许长夏也收起轻佻，“她是我女朋友。” 边妄像听到什么笑话，勾了勾嘴角，“十四岁那年，她已经是我的了。” 许长夏咬牙切齿地说：“她经历的一切，都是拜你和姜程所赐，你觉得她会喜欢一个想要囚禁她的人吗？你已经输了，面对现实吧。” 话罢，许长夏示意周迹回车上。 其实边妄只身前来已经说明边家的态度，按照许老爷子的说法，边家不可能再给他撑腰。 这时又有一辆商务车开到边妄身边，一个穿着商务西装的男人带着四个保镖走向边妄。 许长夏神色一凛，还以为自己猜测有误，正要防御时，对面的保镖反手将边妄架住。 “老爷子吩咐，要我们把你安全护送回本宅，请您见谅。” 边妄怒目相视，却没有反抗，不是打不过，而是他知道没有意义，于是他推开保镖，自行上车。 随后西装男人对许长夏的方向作出请的动作，许长夏这边四辆车顺利通行。 擦肩而过时，边妄用不甘心的眼神，定定地看姜梨。 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别走。” 姜梨回过头，不再理会。 刚才许长夏下车后，她开了一点车窗，清楚听见俩人的对话。 如果问她有没有怪过边妄，答案是有的。 他揭开她这些年来饱受精神折磨的真相。 但她更恨姜程，只有姜程真正覆灭，她才能自由。 这时姜梨低头看手机，才发现之前陆晴朗建的小群异常热闹。 ——YY：姐妹们，姜梨的前未婚夫长这样【配图：许长夏和边妄正在对峙】 ——晴：偶买噶，这是、这是两个Bking在对决吗？太带感了吧！ ——柠：斗胆问一句，我可以画这张照片咩？ ——YY：尊嘟尊嘟，两个顶级皮相、顶级家境的男人，为什么我家阿梨就不能同时拥有？？ ——柠：……因为这篇不是NP文 ——晴：嘤嘤嘤为什么不能NP？！！这也太难选了叭！不对不对，我是坚定的梨夏CP粉，林央央你别误导我！ ——柠：从气质上来说，许长夏更冷酷，边妄更狂 ——梨：像是一只德牧，一只藏獒？ ——晴：啊啊啊啊啊本尊来了！我嗑自己CP系列？？ ——梨：…… ——YY：阿梨，你咋选？ 姜梨没说话，将她和许长夏十指紧扣的照片发到群里，答案不言而喻。 许长夏不小心看到群里的对话，脸色说得上很难看，又被姜梨的答案瞬间哄得熨帖。 论自我攻略，许长夏的恋爱脑属第一名。 姜梨目睹许长夏的微小表情变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第54章 你愿意去我家过年吗 溪南机场。 比起B市的寒冷，溪南可谓是暖和得不像冬天，一件单薄的长袖就够暖和，其中不乏穿着短裙的年轻女孩，跟过夏天似的。 “……我买的年服都穿不上了。”林央央哭丧着一张脸。 没人告诉她溪南的春节温度这么高啊！ 周迹笑着牵起她的手，“现在去逛街，重新买吧。” 林央央快乐地用力点头。 前后半个月时间，历经过生死的林央央和周迹感情突飞猛进，已经商量好两家人一起回溪南祖宅过年，两家正好是对门，对此喜闻乐见。 姜梨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她现在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学校也回不去，只能跟着林央央他们一起去商场买东西。 林央央很适合miumiu的衣服，在试衣间试个不停。 虽然她家生意是不行了，但周迹给了她一张卡随便刷，于是她的富家小姐生活无缝衔接。 许长夏陪姜梨走走停停，他捏了捏姜梨的手，清了清嗓子，“你愿意去我家过年吗？” 姜梨抿唇思考，“我没有跟长辈和谐相处的经验，会不会不太好？” 许长夏瞄了一眼许家微信群各种威逼利诱的信息，比如带不回姜梨就别回家过年，他当机立断，“那我也不回去了，去我的房子过年，或者出去旅游？” 姜梨知道春节对溪南人来说，有比较多仪式需要一家人完成，没有年轻人不在家过年的说法。 许长夏很快解答了她的疑惑：“我家很开明的，不兴那些传统，如果以后我们结婚，也不是非要在我家过年。” 说完许长夏自己先脸红。 姜梨微笑挑眉看他，“想娶我啊？” 许长夏虽然脸红，但依然硬着头皮迎上姜梨带笑的目光，“是必须娶。” 这句话直白到烫红姜梨的耳根。 林央央见俩人红着脸不说话，打趣道：“比脸红大赛？” 俩人尴尬地挪开视线，林央央不好继续逗这两个脸皮薄的人，偷笑着去收银台结账。 许家那边，盛意始终等不到许长夏回信息，干脆打电话给他，“怎样了？姜梨愿意来吗？” “……” 盛意已经猜到结果，“算了，你让我跟姜梨说。” “……” 许长夏没说话，只盯着姜梨，姜梨用口型问他怎么了。 他捂住电话，小声对姜梨说：“我妈想跟你说话，你OK吗？” 姜梨点点头，这也没什么，“阿姨好，我是姜梨。” 盛意心想这声音可真好听，女儿就是哪哪都令人顺眼。 “阿梨， 你不介意阿姨叫你阿梨吧？” 姜梨对盛意的自来熟有点意外，她以为许长夏家人都像他那样不善表达。 “嗯，不介意。” 盛意再接再厉，“你可不可以来阿姨家住几天，我们一起过年？后天我们还会去Q市山上住两天，泡温泉和祈福，大家都希望你来，尤其是长夏的爷爷奶奶。” 电话那头开着扩音，盛意和老太太围着电话，老爷子佯装镇定地喝着茶，一双耳朵已经竖起来侧耳倾听。 许珩难得把工作都丢出去，也陪着老爷子喝茶，无奈地笑着看众人。 姜梨被盛意的连珠炮炸得晕头转向，“好，谢谢阿姨邀请。” 成了！老太太和盛意轻声击了个掌。 “好，我们这就去准备晚饭！你的生活用品和衣服都准备了一批，不够的话让长夏带你去商场买，他有钱。” 姜梨脸颊微红，乖乖地嗯嗯嗯。 看样子不是临时下的决定，而是早有筹谋啊！ 许长夏听不见电话里头在说什么，紧张得手心冒汗，见电话挂断马上问：“我妈说什么了？她对我说话刻薄惯了，没有为难你吧？” 姜梨噗嗤一笑。 “阿姨对我很温柔。” 许长夏疑惑脸，“温柔？你说的那是我妈吗？？” “走吧，我们去给大家准备礼物。” 许长夏这才恍然大悟，姜梨这是答应去他家过年了！ 他把人用力一拉，扯进怀里。 “不用，我都派人准备好了，就在车后备箱呢，就等着你点头。” 姜梨诧异得嘴巴微张，还真是早有预谋呢！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有压力，如果你不想去没关系，但是大家都很希望你去，我妈还说你要是不来，把我也赶出家门。” 见许长夏的憋屈样儿，姜梨笑个不停。 姜梨买了几身衣服，给许长夏也选了几套，每一套都有小心思，仔细点看会发现不同款但同色，说是高级版的情侣装也不为过。 周家和许家的保镖拎着各式各样的包装袋在后头跟着，出了这岔子事，为了保护好自己怀里的人，他们都不能不高调一回了。 商场门口。 姐妹俩有些不舍，说了会儿悄悄话。 “我给你转了五万，你家这种情况一时半会还不好说，总不能一直花周迹的钱，你先拿着用，不够再跟我说。” 姜梨迅速完成手机银行操作。 林央央震惊得张大嘴巴，“为什么你的小金库有这么多钱！” 而她，上学期光买画画工具就把积蓄用得七七八八。 姜梨细想了一番，“从小到大的压岁钱，还有我妈给了几笔钱，养活你是够的，放心用吧。” 林央央泪眼汪汪，拽着姜梨的双手，“就此别过，有事电联，开学再会。” “拜拜。”姜梨也郑重地告别。 “……”远远观望的俩男士无语，整得跟战争时期告别即永别似的。 黑色商务车上。 许长夏刚才看姜梨口型好像提到妈妈，关于他之前的猜测，一直不知道怎么向姜梨开口。 “你跟你妈妈……关系好吗？” 姜梨视线离开窗外的风景，因为车已经盘旋了五分钟还没到山上，这一路一栋房子都没看见，她猜测这座山都是许家本宅的。 “我记得小时候她对我很好，所以6岁那年她不告而别，我到现在都不能理解。但我没问过她为什么不带我走，后来她生活过得很好，也没来找过我。她说是因为姜程不让她见我，也有这个可能吧。” “……” 倒也说得通，姜程这么疯，随时可能报复到前妻身上，不敢来找姜梨也情有可原。 还需要再深入调查一番，顾家和许家有生意来往，不能冲动行事。 第55章 服了这个恋爱脑了 “嗯……我妈恨不得你当她女儿，如果你缺妈妈可以考虑一下。” 姜梨笑出声，“那我们算什么？伪骨科？” 有林央央、陆晴朗和叶柠三个网络冲浪少女在群里天天给她输出新知识，姜梨越来越像个“现代人”了，一些网络热梗统统学了个遍，有时候许长夏都未必跟得上节奏。 “不，你做许家女，我脱离关系，然后入赘许家。” “？？？” 姜梨服了这个恋爱脑了，“你得庆幸我不是什么坏人，不然你就惨了。” 许长夏单手撑在车窗上，另一手摩挲姜梨的手。 “我心甘情愿。” “……” 他突然想到什么，找姜梨要了一下她的手机。 等他一顿操作完才把手机还给她，“我给你下载了一个银行app，绑定了我的卡，密码发给你了。我大部分现金都在这张卡，不够的话还有一些基金和股票，如果你要随时可以赎出来。” “……”姜梨捧着手机，瞠目结舌。 姜梨是富养长大的孩子，从来不缺物质，虽说接触外界很少，但豪门之间的腌臜事，姜程没少给她说，大概是培养她“宫斗”的本事，免得她太单纯被男人骗。 她知道越富有的人其实对钱抓得越紧，像许长夏这种恨不得把自己房产证都给她的，谁见了都得骂一句恋爱脑。 偏偏许长夏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眼神中带着被夸张的期待，身后隐形的狗尾巴晃个不停。 姜梨心又软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许长夏真乖。” 前头给许家开了十几年车的司机擦了把汗，许老爷子大概不知道自己有个恋爱脑孙子，哪天家被偷了都有可能。 * 许长夏叔叔许彻是人民的公仆，上班的地方离本宅比较远，已经带着一家子自立门户，今天也特意前来吃晚饭迎接姜梨。 而盛意和许老太太婆媳关系尤其融洽，在圈内堪称一番佳话，加上她经常出差，许长夏丢在家里没人管，一番衡量下并没有自立门户，还是住在本宅。 许长夏是上大学后才搬出去住，本宅里还有他的东西，基本上两头跑完全没问题。 刚才从商场出发时许长夏已经通知家里，盛意在家里等了又等，迫不及待地又到家门口站着等。 许珩没好气地把人逮回家。 “你表现得太殷切了，小心把人给吓跑。” 盛意睨他一眼，“胡说，当年妈等我也是这样，也不见把我吓跑！” 许珩回想起亲亲老婆第一次来家里也是过年。 盛意爸妈意外去世的那年春节前夕，老家发大水房子都被冲走了，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她爷爷奶奶只能留在老家医院过年。 十七岁的盛意没了爸妈，连家也没了，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被心软的同桌许珩领了回家过年。 许老太太心疼得紧，她生了两个儿子都是大木头，当即把盛意当亲女儿照顾。就这样，许珩把人拐回家里二十几年了，说盛意把许老太太当亲妈也不为过，真的比儿子还亲。 思及往事，许珩心头软得一塌糊涂，低头亲了亲盛意的额头，把人哄好，“我们一起等。” 他也能理解盛意，毕竟许长夏比他当年还木，算了，自己老婆自己宠吧。 片刻后，大木头许长夏带着姜梨到达本宅。 为了讨个好彩头，姜梨破天荒地穿了红色，上身微高领红色针织短袖配同色系袖套，下身深蓝色宽松破烂牛仔裤，长发自然微卷，又黑又亮像海藻一样自然散开。 旁边的许长夏上身穿同色系针织宽松长袖，下半身配牛仔裤，显得肩宽腿长。 俩人非常般配，跟新婚夫妻似的。 盛意第一次觉得自己儿子真是样貌好、身材好，站在姜梨身边才算般配。 就在盛意看着俩人赞叹的间隙，许老太太已经上前牵住姜梨的手，70多岁的老人依然健步如飞啊。 “真漂亮啊，个子又高，我家长夏有福气。” 姜梨刚下车就被人一顿夸，偏白的脸都染上了粉红，看着气色也变好了。 “谢谢奶奶……” “对对对，叫奶奶。”许老太太喜笑颜开，感觉儿媳妇那杯茶已经不远了。 盛意也上前给了四个红包，“新年快乐啊宝贝，欢迎来我们家过年。” “诶，我的红包忘拿了。”许老太太回头看佣人。 盛意赶紧说：“在这儿在这儿，一起给了。” 听说溪南这边的红包都不大，只是讨个好意头，姜梨说了声谢谢就接下了。 可是拿到手上的瞬间，觉得厚度和重量都不对。 还有……许长夏妈妈叫她宝贝，姜梨脸更红了，搭配红色的衣服，喜庆得跟年娃娃似的。 许长夏不满地嘟囔，“我都还没叫过宝贝呢。” 盛意瞪他，“给你一辈子都喊不上宝贝两个字，跟你爸一样是块木头。” “……”感情对他的不满，是他爸的连坐之罪呢？ 当着未来儿媳的面被老婆吐槽，许珩清了清喉咙缓解气氛，“姜梨，不用太拘谨，当自己家就好。“ 姜梨反应过来，给两位老男士拜年，“爷爷好，婶婶好，两位叔叔好，还有许行芝小朋友好，祝你们新年快乐。” 大家笑着跟她打招呼。 许长夏的表妹——14岁的许行芝害羞得抱着妈妈的手臂。 “妈妈，姜梨姐姐好漂亮啊。” “那是，你哥盯得多紧啊！”婶婶苏媛打趣，她是北方妹子，性格特别爽朗爱说笑。 她也递上两个红包，笑着向姜梨挤了挤眼。 许爷爷眉开眼笑，一点当官的架子都没有，“好好好！大家先进屋吧，该吃饭了。” 这个开场是姜梨没想过的，许长夏的性格照搬他爸，对比下来她能理解为什么他被家人嫌弃不讨喜了。 几位女士簇拥着姜梨进屋后直奔餐厅。 第56章 是你自己太不经撩 按照溪南习俗，大年初一该吃斋菜，但桌子上全是五花八门、色香味俱全的荤素搭配。 许家没有明确的信仰行为，家里也不设神台，加上许老太太年轻时留洋读书，思想时髦又随性，并不在意一些形式主义的事情。 “这些素菜是请溪南最有名的斋菜师傅做的，平时也会请他来做几顿，味道真的很好。怕你吃不惯溪南菜，阿姨还让一位B市师傅来给你做了几道菜。” 盛意热情地用公筷给她夹菜。 “你许阿姨一大早就给你炖好汤，看你瘦得，真是受苦了，多吃点。”许老太让人把汤端到姜梨面前。 揭开炖盅的瞬间，汤的香味扑鼻而来。 姜梨不仅心头暖暖的，鼻子也觉得酸酸的，大过年的不好哭鼻子扫兴，她硬生生把感动的眼泪逼回眼眶里，笑着说，“好。” 她话少，许长夏也话少，全靠几位女士炒热气氛。 一顿饭吃下来已经晚上八点，许彻一家住得远，收拾收拾就回家了，两位老人家还要在客厅看电视不肯睡。 许珩想起刚才被老婆吐槽是大木头，决定逮回房间好好“追责”。 盛意毫不留情面地推开他，“等会儿，我先带姜梨去房间。” 许珩被老婆冷落，脸色并不好，嫌弃地睨了许长夏一眼。 “……”许长夏无辜受罪。 盛意牵着姜梨的手，坐电梯上三楼。 整个三楼都是许长夏的地头，盛意特意挑了最远处一个空置的房间给姜梨。 “阿梨，我们家也不是什么老古董，不反对你们住一起，多给你准备一个房间，是怕你受委屈没地方去。你自己决定就好，怎么舒服怎么来。” 姜梨推开门看见房间被布置得很温馨，当下就决定住下来，不辜负盛意的用心。 “谢谢阿姨，我喜欢这个房间。” 盛意欣慰地摸了摸姜梨的头。 许长夏脸都黑了，今晚不能抱着姜梨睡了。 接着盛意又把人拉到衣帽间，“噢对！来看看衣柜，阿姨给你买了几套衣服，喜欢就穿，不喜欢也没关系。” 姜梨打开其中衣柜门，顿时瞠目结舌，然后又打开一个衣柜门，抽了抽嘴角。 “阿、阿姨，这不止几套吧？” 巨大的步入式衣帽间，从里到外全都是衣服、包包、首饰、鞋子…… 其中一个柜子全是睡衣，约莫有十几二十套。 盛意有些羞涩地摸了摸头发，“阿姨没见过你，不知道你什么风格，所以都买了点。” 姜梨的心怦怦直跳，这种被爱护的感觉，就是妈妈的感觉吧。 她忍不住抱了抱盛意，“阿姨，谢谢你，我很开心。” 香香软软的女儿抱在怀里，盛意感觉幸福得快要升天了，克制地抱了抱姜梨，摸了摸她漂亮的头发。 许长夏跟在后面，醋得不行，“好了，很晚了，都八点了该睡了。” 盛意又瞪了儿子一眼，一点都不懂事，只会破坏气氛。 “折腾了那么多天，你肯定很累了，先休息吧。” 姜梨的确觉得挺累的，告别盛意的时候，盛意顺道把许长夏也拉走了。 盛意把许长夏拉到客厅，一众家庭成员已经等着他。 “儿砸，这是你快二十年来办得令我最满意的一件事。” “？”许长夏捉摸不透亲妈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很满意姜梨！让你别被甩了！” “？！！！” 老爷子点点头，“性子沉稳，举止大方，是个好孩子，不错不错。” 许珩补充，“还是被B大和溪南大学录取的数学系学生，是很优秀。” “嗯……” 许长夏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姜梨，但自己家人也这么说，还是会觉得心里栓栓的。 许老太太拍了拍他的手，“长夏，姜梨的事我都听你爷爷说了，她是个命苦的，你得好好对她。” “嗯，我知道了。” 许长夏也觉得怎么对姜梨好都不够好，于是虚心听讲。 众人对恋爱脑的说教长达一个半小时，时针指向晚上十点，两位老人家困得直打哈欠，许珩即刻把大家赶回房间，终于顺利把老婆拐走。 恋爱脑许长夏觉得自己能量满满的，洗了澡之后，马上潜入姜梨的房间，准备实践刚才吸收的知识。 然后，俩人抱在一起睡了一个好觉。 * 大年初二，许长夏带着姜梨跟住在同个小区的李延序吃了顿饭，简单讲了讲在B市发生的事，李延序被社会的阴暗面惊得饭都顾不上吃，一个劲打听。 “我超……难怪你不带我去，我这么废，哪里打得过这些人额。” 自我认知还是挺清晰的。 年初三、四许家一行人去H市的山上住了两天，在山上的寺庙祈福和泡温泉。 姜梨问怎么没有亲戚来家里拜年。 “今年都推迟到后面几天了，人多怕你不适应。” 许家是大家族，加上做生意和老爷子在官场上的朋友，来往的人少不了一点点。 尤其周世琳家里那些人，许长夏建议没必要再来往。 年轻时周世琳妈妈就为难过盛意，已经被许珩拒绝再来往。 周世琳是后辈，也就没有限制她，没曾想她有样学样，没少在盛意和许老太太面前挑拨离间。 许珩发话：“太远的亲戚就没必要来往了。” 俩老表示没有异议。 姜梨又是心头一暖。 年初五告别本宅一行人，许长夏带姜梨回自己的别墅。 热恋中的年轻人都容易擦枪走火，许长夏时常被姜梨撩拨得不上不下，又觉得俩人在一起的时间太短，如果进度太快，反而对姜梨不负责，一直没到最后一步。 但除了最后一步，更过火的他们都做过了，每天都在解锁新的玩法。 事实上在这方面姜梨心思说得上单纯，她也没做什么过火的事，是许长夏太“敏感肌”，反应总是太强烈。 姜梨不介意和许长夏发生点什么，然而许长夏把自己憋疯了也不会再进一步，她就当他是在玩什么推迟满足感，也没太强硬要做些什么。 比如说，开学前一晚。 洗完澡出来的许长夏，被床上的身影撩拨得耳根通红。 姜梨趴在床上看书，双脚无意识地翘起，深灰色丝质床单衬得她肤白如雪，身上欲盖弥彰的黑色丝质吊带睡裙有些凌乱，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都让人看得失去理智。 第57章 许长夏和边妄挺像的 许长夏深呼吸一口气，单手扣住姜梨的脸亲了一口，“明天开学，早点睡。晚安。” 然后拉上被子背对姜梨。 姜梨有些疑惑，直觉告诉她许长夏在生什么闷气。 她放下书，戳了戳许长夏的腰。 许长夏触电般坐起身，警惕地看着姜梨。 “做什么。” 姜梨指了指墙上的时钟。 “十点半，是不是太早了点。” 姜梨侧坐着，双手支在床上，一双白皙细长的腿屈在身后，姿态优雅又慵懒。 睡衣是荡领设计，此时毫不客气地展现着女孩的好身材。 明明是很优雅的一件睡裙，穿在姜梨身上只剩下“性感”两个字。 许长夏抬头闭目，他已经失眠好几个晚上了，尽管有姜梨帮他，总觉得不够，尤其睁眼间每一幕都是这么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她的声音又那么甜蜜魅惑，举止总是不经意地撩拨他。 许长夏平时很少不回答姜梨说的话，这会儿姜梨因为许长夏的反常有点点不安。 她坐在许长夏的腿上，搂住他的脖子。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下去。” 姜梨漂亮的唇抿成直线，正要默默地离开他的腿，动作间蹭到存在感很强的人体组织，也就停住了动作。 “……”真相了。 姜梨瞬间就不伤心了。 她憋住笑，伸出作乱的手，“下哪里去？这里吗？” 用食指从脖子一直勾勒到腹部肌肉紧实的沟壑处。 许长夏骤然睁开眼睛，迅速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 深邃的瞳孔里满是欲念和危险，“你要把你男朋友玩坏才甘心？” “我什么都没做。” 意思是，是你自己太不经撩。 许长夏承认，这倒是实话。 他再次闭眼，无意识地翻滚喉咙，鼻间全是姜梨身上甜蜜清新的桃子香。 他拍了拍姜梨的腿，示意她下去，见姜梨不肯下去，他干脆带着人一起躺下。 姜梨还是趴在他身上，头乖乖地靠在他颈窝处，一头长发散落在许长夏的脖子上，酥酥麻麻的还有点痒。 拂去她的长发后，许长夏将温热的大手放在她的后腰上，姜梨喜欢这个姿势，很有安全感。 如果抵住她的触感不要这么硬，她一定舒服得睡着了。 “确定不要管管他？” 许长夏惩罚似地掐了一把她的细腰，姜梨被掐疼了，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嘶……” 许长夏认命地把人反扑，狠狠地纠缠了一番，姜梨没力气了，他也舒服了才罢休。 * 开学这一天，许长夏没有太多不舍的情绪。 他甚至觉得开学是个好契机，他得和姜梨晚上分开睡几天，自个儿“冷静”一下，不然他真的要憋出毛病了。 姜梨昨晚咬的那一口力气不小，许长夏皮肤又白，开学第一天顶着一颗明显的草莓印在学校游荡，还是闹起比较大的轰动。 溪南大学没有几个像许长夏和周迹那样的大人物，几乎都不知道边妄在豪门间官宣过的婚讯，知情的人也不可能说不出，谁不怕得罪许家。 但大多数人都知道姜梨上过热搜，她和一位高颜值神秘男子在某国际时尚杂志的年终盛典上的那组神图，几乎现在在社媒上还有热度。 奇妙的是大家看见姜梨和许长夏毫不遮掩地牵手行走在校园各个角落，自动默认许长夏就是那个神秘男子。 于是学校超话都在议论这件事，甚至扩散到全网范围，再次掀起一次热搜——神图真颜大揭秘，原来是溪南大学的校草许长夏。 网友都在议论这对般配得没话说的情侣，谁都说不出一句坏话，女的太美，男的太帅，对大家的眼睛都很友好。 甚至有星探打听到学校来，都被俩人一口拒绝。 许长夏的心情比较复杂，介于不爽和爽之间。 溪南大学饭堂。 “我跟边妄有这么像吗？” 李延序、陆晴朗、叶柠从饭碗中抬头看他，翻出边妄那小半张脸的照片反复对比。 “是有点，毕竟都是顶级神颜，以我追星多年的经验来看哦。”陆晴朗看得最认真，因为她一度嗑过姜梨和边妄。 “对对，美貌都是千篇一律的，只有丑的才会千奇百怪。”李延序如是说。 “你们的侧脸比较像，尤其是鼻子。”叶柠用专业的艺术生视角分析。 许长夏阴沉着一张脸，把最后的希望寄托给了姜梨。 姜梨不用看都能给他答案，“不像。” 众人扭头看她。 “他是薄唇，你嘴唇厚一点，更好看。”也更好亲。 许长夏开心了一秒就开心不起来了。 他低头搅动盘中餐，“你未免观察得太仔细，这得是多近的距离才会发现。”语气酸溜溜的，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溜溜梅。 “？？”姜梨无语了。 李延序服了自家老铁，单身的人看不得恋爱脑犯病，“行行行，我去帮你澄清，那不是你好了吧。” 许长夏怒目相视，狠狠地叉走李延序盘里的糖醋里脊。 “你敢吃我的糖醋里脊！！还给我！我跟你拼了！！！” 两个幼稚鬼开启争夺糖醋里脊大战，三位女士无语地摇头，继续吃饭。 等许长夏静下心来思考，也就想通了，好在大家都觉得是他，免了一件烦事。 他可不想再见到边妄和姜梨有什么牵连。 B市。 某个没有脑子的富二代将微博热搜发到群里，全然忘了边妄就在群里。 “这不是妄哥未婚妻吗？怎么跟溪南的许长夏搞在一起了？” 许长夏的家境是特殊的，B市这边的名门望族都认识。 “认错了吧？那张照片不是姜梨跟妄哥吗？” “……” 很快群里一片寂静。 估计受人提醒，乱说话的人想撤回发现已经超时，只能私信边妄道歉。 “对不起妄哥，是我乱说话，你原谅我吧。” 边妄没搭理他，点开微博见到许长夏和姜梨在学校里牵手走的照片后，手机被他砸得稀碎，自此和外界彻底失去联系。 他不记得姜梨已经离开他几天，也不知道边老爷子已经把他软禁在本宅几天。一个人对世界无望，是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的。 边老太太不忍心，在家里哭闹，边妄的后妈整天泡在寺庙，说什么自己没管教好边妄，只能给神佛祖先赎罪。 边赋看着糟心也不忍心，干脆找了个出差的由头不回家了。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只是在闹什么小孩子脾气，也从来没把他的心理疾病当回事儿。 从他妈妈去世后，他就变成这样，大家都觉得哄一哄他也就好了，还是他“流放”英国后自己去看的病。 拖了几年才开始治疗，很明显已经来不及。 第58章 边妄，活下去 软禁在本宅的这段时间，因为没有带治疗双相的药，他开始出现幻觉。 这会儿，边妄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的地上，“姜梨”靠在他怀里跟他聊天。 姜梨每天都会陪着他吃饭、睡觉、说话，姜梨会向他撒娇，也会闹小脾气，跟他想象中一样生动有趣。 偶尔他妈妈会出现，打趣他和姜梨感情真好，但他发现自己有些忘了妈妈的样子，因为妈妈的脸是模糊的。 “阿梨，我们带妈妈回英国好不好？那里见不到我讨厌的人。” “姜梨”摸着他的脸，点头说好。 正当边妄想要吻她，房里突然断电陷入一片漆黑，等他借着今晚的月光适应了黑暗后，怀里的“人”骤然消失。 边妄保持着拥抱的动作，颤抖着手，低头发现自己抱着一团空气。 没有姜梨，身边也没有妈妈。 当病人处于幻觉状态时，如果突然让他意识到这是幻觉，很可能会信念崩塌。 “妈、阿梨？……” 他惊愕地四处张望。 喉咙像被人扼住，空气变得稀薄，他猛地站起身，万分悲痛时，他看见妈妈和姜梨在一楼向他招手，空气重新注入肺里。 妈妈和姜梨在等他。 他举起沉重的实木椅子砸向玻璃窗，玻璃像碎冰一样炸开，划伤他的手和脸，然后笑着从三楼纵身跃下。 * 星期六晚上，许长夏带姜梨去拳击馆玩到十一点才回家，回家洗完澡姜梨累得倒头就睡。 睡前她想到B市那边怎么安静了这么多天毫无动静，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 半夜两点，静谧的环境下，手机铃声显得尤其刺耳，把俩人从睡梦中吓醒。 接完电话的姜梨脸色并不好看。 “怎么了？” 许长夏隔着手机听到一个老头的声音，但谈话内容听不完全。 姜梨轻轻地摇了摇头，又开口说，“边妄自杀了，他爷爷让我给他打个电话，你OK？” 许长夏被姜梨这句“你OK”逗笑，嗤笑一声，“你OK我就OK。” 边妄那小子，隔着手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B市医院VIP病房，边妄恍惚中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 他记得自己手机被摔坏了，这会不会又是幻听？ 当他看见手机屏幕显示姜梨的名字时，顾不上真假，他点了接通。 “边妄。” “嗯，我在。” 姜梨不知道能说什么，“说会儿话？” 边妄哽咽着闭上眼，眼角落下一颗泪。 “好。” “你在做什么。” “你是说现在还是刚才？刚才你还在我怀里跟我聊天，下一秒你就打电话来了。” 姜梨一滞，边妄果然心理和精神都出了问题，很明显边老爷子没发现。 “我跟你聊了什么？” 边妄絮絮叨叨地把这段时间跟“姜梨”和“妈妈”一起生活的事情跟她讲了一遍，姜梨越听心里越沉重。 听见他跳楼是因为她和他妈妈在楼下喊他，她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他，“边妄，你妈妈不可能叫你去死。” 边妄顿了顿，突然情绪有些激动，“她现在还在，叫我一起走。” “你刚才也在。” “……”姜梨深呼吸一口气。 “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把我当做一根救命稻草？你根本就不想死，你只是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可是你妈一定很想你活下去，当年她为了生你差点死了，你还欠她一条命。” 这是边赋透露给姜程的关于边妄的过往，没想到派上用场。 “你、说什么……”边妄像是突然从幻觉中醒了几分，他痛苦地捂住头。 他恨边赋在原配救他而亡一年后就娶妻，也恨边赋后来娶的妻子挑拨离间，更恨自己当时没有拉住妈妈。 躺在地上的女人被凶手泄愤般捅了十几刀，没有人敢上前阻止凶手，大家都护着他，生怕凶手转移注意力到他身上，导致他这些年来午夜梦回全是这个画面。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每次受伤，妈妈都心疼得掉眼泪，他对自己做了这么多伤害自己的事，妈妈知道了得多难过。 “边妄，为了你妈妈，活下去。” “边妄，为了妈妈，活下去。” 眼前虚幻的妈妈和姜梨重叠在一起，他伸手什么都没摸到，亲自划破幻境后，心脏重新回到胸腔，又开始延绵不断的规律心跳。 二十一年前的B市妇产科，女人躺在B超室，和丈夫第一次听见胎儿的心跳声，数月后手术室中响起婴儿响亮的哭声，所有人都笑了。 女人顺转剖痛苦了三十几个小时，来不及等麻醉生效，一个叫边妄的孩子硬生生被接到这个世界来。 “边妄，活下去。” 妈妈不在了，但他何尝不是妈妈的生命的延续。 他好像找到活下去的动力了。 他看着脚边的利器，以及躺在地上的护士，病床上被他挣扎断裂的防护带。 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他笑着说：“谢谢你，阿梨。” * 边老爷子从前体魄如松柏，完全不像快60多岁的人，经历这一夜，感觉老了十岁。 他坐在医院给他准备的休息室，静静地看着手机。 这会儿他的助手前来汇报，“没事了，人已经安抚下来，安安静静地配合医生打镇静剂。” 边老爷子舒了一口气。 这时手机响了。 “边爷爷，我是姜梨。” “阿梨，谢谢你不计前嫌，我会记着你这个人情。” 姜梨声音平淡，“边妄……应该是有些心理疾病，医生有查出什么来吗？” 边老爷子想起医生提及的验血报告，显示双相情感障碍。 作为军人世家，他并不认可什么心理疾病，觉得是年轻人闲着出病来。 但此刻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因为边妄出现自杀倾向了。 “嗯，医生有说是什么双相情感障碍。” 姜梨顿了顿，心想果然。 “我知道很多家长会认为心理疾病不是什么大事，之前我看过新闻报道，我们国家患抑郁症的大约9500万人，其中30%是未成年，其中69.57%的病因是家庭关系……我想说的是，边妄是真的生病了，他需要医生，更需要家人的理解和帮助。如果你问我什么报酬，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请原谅我的无礼。“ 听完这番话，边老爷子红了眼眶，位居高位，能听见的实话会越来越少，今晚姜梨这番实话，令他感到动容。 “好。” 第59章 那女孩的确是小姐的亲生女儿 姜程和棠希筠没有动静，不代表他们日子过得顺心。 在姜程看来姜梨把人得罪狠了，边家这摊子事就像一把狗头铡，悬在姜程脖颈上的刀随时要落下。 姜梨回了溪南，棠希筠更是糟心，连门都不敢出，也拒绝了访客，生怕姜梨或者许家又找上门来。 自从许家上门过一趟，顾池对她态度大不如前，加上顾老爷子身体愈发不好，把宋西野叫回来的次数愈发频繁，顾池除了不安只有不安，怨气全发泄在棠希筠身上。 这会儿，终于到了宣判的时候。 边家没有和姜程商量，直接在圈子里公布取消婚约。 远在溪南的棠希筠听到消息后暴跳如雷，给姜程打电话张口就骂，彻底撕毁在姜程心中仅剩的那点美好形象，“没用的东西，让你做点事都做不好，杀人的时候怎么胆子这么大，对付一个女孩子就没本事了？” 姜程的额角神经抽了抽，死死地掐住刚用来擦汗的手帕。 一分钟前他给边赋打电话，对方直接拒听，心里已经够慌的了，下一秒就接到前妻打电话来辱骂，还不能还口，够憋屈的。 “棠希筠，你以前装得这么温柔，现在在我面前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再说那是普通的女孩子吗？那是我们女儿啊！你还想怎样？把人杀了，埋在B市，再也回不去溪南？” “……”电话那头沉默了。 姜程越想心越慌，这疯女人不会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吧？ “事情还没糟糕到这个地步，总有办法可以解决，先挂了。” 棠希筠冷声挂断电话。 姜程快要崩溃了，这时候绝对不能让棠希筠曝出当年那件事，边家并不知情建学校背后这桩命案，如果知道必然跟他划清界限。 突然门背后发生一声微弱的声音，姜程以为是户外的风声，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受惊的巩帆迅速躲到楼梯下方，颤抖的手流露出无法隐藏的恨意和恐惧。 刚好姜宇下楼碰见巩帆，把巩帆又吓了一跳。 “你想吓死你亲妈吗？你也跟你爸一样丧心病狂、灭绝人性吗？” 姜宇蹙眉，眉宇间还真的跟姜程有些相似，这让巩帆更加厌恶这个面冷心冷的儿子。 他没说话，把人拉回房间。 “发生什么事。” 巩帆正气得眼睛发红，想找个人吐槽一番。 “你爸和前妻竟然还有联系，我就知道他对棠希筠念念不忘，那个不让任何人碰的铁盒装的都是他们年轻时的照片……” 巩帆神经质地小声痛骂，生怕被姜程听见。 姜宇从巩帆一大堆无用的信息中听见姜程和姜梨亲妈偷偷联系，联想起最近发生在姜梨身上的事，他留了个心眼。 他想了会儿，想联系姜梨，发现他没有姜梨任何联系方式只能作罢，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巩帆推出房间，然后关上门。 巩帆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外，反应过来后咬牙切齿地把姜宇也一顿辱骂。 她没想到姜程竟然和棠希筠还有联系，而且他们夫妻俩竟然要对自己亲女儿下狠手！她的亲儿子姜宇宁愿要他那贱骨头姐姐也不跟亲妈亲近，更是不可靠的。 不行，她也得做好别的打算。巩帆暗下决心。 * 姜程在B市小有名气，但女儿姜梨和生母却神秘得很。 经过边家闹这一出，名门望族间谁人不知姜梨。好在边家有意维护了一番，并没有对姜梨造成不好的影响。 而有一个人得知姜梨的存在后，心情显得有些复杂。 港市最A中心。 来人向身穿深灰色西装的老人汇报工作。 “棠总，那女孩的确是大小姐的亲生女儿。” 棠清泉怔了怔，神色复杂，“帮我安排见一面。” 然后又补充：“不要正面约见，她现在身边风声鹤唳，未必愿意见我。” 助理点头，“下周一有一场溪南大学的讲座，李校长邀请您好几次了。” 棠清泉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他翻动着助私家侦探查到的信息，攥着A4纸的手愈发用力，克制着因为忆及往事而生出的痛苦思绪。 在他死之前，这些上一代留下“债”必须有个了断。 溪南大学。 今天学校里最大的演讲厅座无虚席，所有人都在期望港市鼎鼎有名的棠银投资集团董事长棠清泉的到来，这家企业在金融市场中占有一席之地，与很多企业一起写下许多造富神话。 惊人的是，棠银只是他名下资产之一。 棠清泉自己出身于B市的老钱家族，祖上都是有功勋的，积累的是令人敬仰的名望。父亲那一代留洋创业，积累的是数不尽的财富，只有他一个独子，背后的实力不是一般的雄厚。 简单来说，现在占据一南一北权势的许家和边家，一个更有钱，一个更有权，而棠家是有权也有钱，而且比许家和边家资历更老。 很遗憾棠清泉膝下的儿子意外去世，女儿失踪，至今没有合适的继承人，导致他70岁仍然在一线掌权，根本没有时间出席什么讲座。 所以今天这场讲座，对于以金融系闻名的溪南大学而言是空前绝后的，甚至吸引的不止金融系，还有更多慕名而来的学子。 这场讲座来得突然，陆晴朗收到风声第一时间报了四个名，碰巧叶柠系里搞活动来不了，就把名额给了无所事事的李延序。 从上学期跨年那天开始，李延序每天闲着没事干就来烦她，暑假也约了她好几回，跑到临H市她家找她，被迫见了一波陆晴朗的父母。 见得太频繁，以至于陆晴朗对他微微有点“两看相厌”的心态了。 而剩下的一个名额是姜梨拜托陆晴朗给许长夏约的，刚好四人又聚在一起。 自从边家公布取消婚约，姜程每天不定时地发信息威胁姜梨。 姜梨发现他只会不痛不痒地威胁几句，并没有干什么实事，加上许长夏和周迹家派人暗中保护她和林央央，姜梨干脆把他电话拉黑，落个耳根清净。 于是她今天也有闲心跟大家一起听讲座。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这个棠清泉听着好熟悉，不知道在哪里听到过，带着好奇来到现场，差点把人群密集恐惧症的她劝退。 第60章 姜梨身上太多谜团了 姜梨不自觉地退后一步，刚好撞进身后的许长夏怀里，“怎么……人这么多。” 许长夏将人扶起，安抚般与她十指相扣。 陆晴朗呼吸一滞，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姜梨，“你不会不知道棠清泉吧？！他可是当代财神爷啊！从他指缝漏几个钱都够我用一辈子！拜他比去财神庙还靠谱！”陆晴朗喋喋不休地给姜梨补了好一会儿课。 这还是姜梨第一次见陆晴朗对娱乐圈以外的人这么崇拜。 姜梨听完觉得这位老先生的确厉害，按捺住逃离的冲动，虚心等待开讲。 许长夏跟李延序也很感兴趣，俩人讨论着许家跟棠银过往的合作，只是许长夏的手始终牵着姜梨的手，周边的人止不住偷偷议论，俩人已经麻了，干脆视若无睹。 今天来的不止学生，还有很多溪南的大人物，其中包括许家和宋家，顾家老爷子病了，只能派女儿宋莳和外孙宋西野前来。 姜梨张望了一会儿，奇妙的是顾池和棠希筠竟然没有来，约莫是前妻现妻不可同场？ 说来她妈妈很久没有找过她了，按理说她知道B市的事，也会问她几句。 但她并没有。姜梨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随着主持人的开场，以及一阵如雷掌声，身穿英式银灰色西装的老人微笑着进场。 今天这场讲座以采访形式进行，主持人是金融系主任，谈论的都是特别专业的内容。 姜梨不仅听着入迷，也看得入迷。 她觉得台上这个人有些眼熟，看着有些亲切。 一场讲座耗时一个小时，期间几次掌声如雷，看得出大家都很亢奋。 走出演讲厅时陆晴朗仍然一脸陶醉，“天啊，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我这么有钱得是多开朗的小女孩啊！” 李延序哼了一声，“胆小鬼，我就敢想。” 陆晴朗睨了他一眼，“你不用想，你家本来就有钱，我这种小镇姑娘跟你没得比。” 李延序无语凝噎，得嘞，他又踩雷了。 他就没见过比陆晴朗身上更多雷的人。 许长夏对他翻了个白眼，眼中的意味很明显：成也这张嘴，败也这张嘴。 姜梨没好气地笑看两个活宝。 突然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陌生中年男人，举止谦卑有礼。 “姜小姐，我是棠银棠总的高级特助，棠总想邀请您见一面，请问您方便吗？” 这位特助竟然没有任何港市口音，普通话标准得就像B市人。 加上这个棠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棠希筠说过她外公也在南方，难道…… 许长夏有些警惕，见姜梨失神，捏了捏她的手。 姜梨回过神，“我男朋友可以一起去吗？” 特助微笑点头，“这边请。” 陆晴朗和李延序呆若木鸡，目送姜梨离去，猜测姜梨和这位大人物有什么关系，怎么想都想不通。 姜梨身上太多谜团了。 特助将俩人带到隐秘安静的会客室外，许长夏在路上仔细想了一番，对棠清泉的身份有了和姜梨一样的猜测，于是他停下脚步。 “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姜梨心照不宣地点头。 她正要进去时，刚好和从里头出来的人碰个正着。 姜梨说了声：“对不起。” 原来是那位因为顾池和原配离婚娶了棠希筠后，弃父姓改跟母姓的宋西野。 和姜梨对上视线的瞬间，宋西野愣了一秒，很快又恢复清隽的笑意。 “是我不小心，抱歉。” 他扶着门，侧身让姜梨进去。 再次抬头迎面碰上许长夏有些压迫感的视线，他也是淡淡一笑然后擦肩而过。 门的另一边，姜梨和棠清泉隔着五六米的距离，认真打量彼此，像在确认什么似的，双方都没有说话。 姜梨犹豫片刻，先行走上前打招呼，“您好，我是姜梨。” 棠清泉礼貌一笑，“我是你外公。” 姜梨怔了怔，“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我就是你的孙女？难道……” “不，我没有做过基因检测，你是姜程的女儿，而且你和希筠很像，和我的妻子也很像。” 姜梨心下了然，她说不清自己什么感受，姜家都是吸血鬼，恨不得榨干她最后一丝价值然后去死，在她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会渴望正常的亲情，见到更多的家人，她是开心的。 然而棠希筠和姜家人对她说过太多这位外公的坏话，此刻她也心存疑虑。 “您找我有什么事？” 棠清泉有些恍惚，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见姜梨一面是为什么，大概只是想和一个跟自己有至亲血缘关系的人说说话。 “只是想跟你说说话，不用有压力。如果你有时间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往事，我也算不枉此行了。” 姜梨有些犹豫地低头看手机，想起许长夏还在外面等着。 棠清泉意会，“放心，不会让许家那小子等太久。” 她并不意外棠清泉知道许长夏，一是有钱人之间都相互认识，二是这位外公一定调查过她才会约见。 姜梨微微蹙起的眉心松开，和棠清泉面对面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特助送上两杯茶才离开会客室。 “B市那边的事都解决了吗？” 姜梨抬眸，无奈一笑，“您都知道了。你这么讨厌姜程，为什么愿意见我？”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姜程那样的人，更不是你妈那样的人。当年你妈才十八岁，开开心心地告诉我和一个男孩谈恋爱。我提议她大学毕业后再考虑这些，也物色了几个联姻对象，如果她觉得合适可以接触看看。可是她觉得联姻是多么老土的行为，反而觉得和姜程就是自由恋爱，很快未婚先孕有了你。我调查过姜家人，人品恶劣，连村里的人容不下他们一家，你妈不信我，只相信她的爱情。后来我拒绝资助她，是为了逼她离婚回家，孩子可以留着，但姜程绝对不能留。” 姜梨感到诧异，她一直都是对姜家和棠希筠不同的说法心存疑虑，也许棠清泉的说法可以串联起一起。 但转念一想，知道真相又如何，无法解释她妈妈抛弃她、她爸恨她的事实。 棠清泉留意到她有些萎靡，“姜梨，如果你因为这两个人失望难过，我劝你放下。当年为了给希筠一条回头路，我瞒住所有人，说希筠出国读书。没曾想她离开姜程后重新找到顾池，通过顾家四处散播我逼她嫁给老头获利，被我软禁在家六年的谣言，她知道我是要面子的，也断定我会忍气吞声。甚至最疼爱她的哥哥……也因为她……” 棠清泉语带哽咽，愈发激动，突然又停住了话茬。 姜梨不懂他为什么不继续说，她只知道这位老人心里有巨大的悲伤。 “我想说的是，如果你对你这位妈妈还抱有希望，那么我希望你尽早死心。她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离她远一点，我不希望你被她伤害。” 强烈的割裂感在姜梨的脑海中肆虐，这是她从来没听说过的版本，正在割裂她对妈妈仅存的一些美好幻想。 第61章 做吗？ 姜梨习惯性地攥紧拳头，指甲直掐掌心，“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棠清泉从悲伤中缓过来，苦涩一笑，“因为它真实发生。” 沉默片刻后，俩人的情绪都很不好。 棠清泉先行结束沉默，“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外婆还等着我回去吃饭。” 临走前，棠清泉递给她一张名片，“如果你愿意，可以来港市看看你外婆，她会很高兴。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也可以来找我，但并非没有条件。” 棠清泉先行走出会客室，和许长夏打了个照面，并未停留。 许长夏见姜梨脸色不太好，走过去将人搂进怀里，“手好凉，脸色怎么这么差？” 姜梨摇了摇头，“回家。” 这段时间她已经把许长夏在海湾府的房子当作自己家，只有回到那里才能完全放松。 “走。” 外头李延序和陆晴朗啃着冰棍，完全没在在意春寒，一见到姜梨出来立马冲上去，好奇两个大字写在脸上，但两个超有眼力见的人发现姜梨的状态不对，赶紧停住提问的嘴。 许长夏托陆晴朗帮忙给姜梨申请外宿，然后带姜梨回了海湾府。 进入海湾府必然经过一段沿海道路，正值夕阳时分，漂亮的夕阳洒在海面，犹如一片金色碎钻。 姜梨思索片刻，决定把刚才和棠清泉的对话告诉许长夏，“他……是我外公。” 许长夏静静地听着，但其实他内心并非一片平静，甚至有些震惊，棠家的实力非同小可，而且棠家现在没有继承人，棠清泉突然找到姜梨，说不定动了什么心思。 听见她妈妈棠希筠那段时，许长夏心里的疑影愈发清晰。 “其实去B市前，我和我妈曾经去拜访过你妈。” 姜梨的心紧了紧，“然后呢？” “整个国内，我想除了姜程和他最亲近的人，没人知道顾家少奶奶是你妈妈。” 她脸色骤然发白。 许长夏迅速将车在车库里停放好，侧头对姜梨说：“她对顾池说，她没有离过婚，也只有一个女儿，不是姜梨，而是顾孟然。” 她陷入回忆。 “你知道妈妈现在也不容易，你顾叔叔是个生性多疑的……而且你妹妹娇气……他们听说我来找你，都吃醋生气了。所以妈妈希望你保密，不要跟别人说我们的关系。” …… 姜梨恍然大悟，原来棠希筠粉饰过往，重新嫁人过上好日子，所以才不认她这个女儿。 “她是真的不想要我，而不是带不走我。” 晶莹的泪滑过脸庞，姜梨毫无知觉，许长夏心痛不已，将人再次抱进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长夏将人抱回屋里，俩人坐在落地窗边看海，从金黄色逐渐过渡到蓝紫色，再到漆黑一片。 姜梨很想做点什么，可以让自己真切感受到被需要和被爱。 她伸手握住许长夏的脸，“许长夏，你爱我吗？” 许长夏脸颊发烫，“我爱你。” 姜梨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目光从柔和变得炙热，瞬即抬头吻住许长夏，从一个吻开始触发一场燎原之火。 万籁俱寂的夜里，年轻情侣依偎在落地窗边拥吻。 她主动坐在许长夏腿上，在他身上恣意点火。 他用一双温热的大手脱下女孩身上的衣服，一条细黑内衣肩带自然落下，勾勒流畅的肩背线条，宽松牛仔裤被解开纽扣和拉链，些许发丝没入裤腰里，有一种介于纯与欲的野性美感。 许长夏也没好到哪里去，衬衫被姜梨解开几颗纽扣，牛仔裤同样被解开裤腰，薄肌正处于紧绷状态，剧烈地起伏着，他难耐地低喘，握住女孩的腰。 “做吗？” 姜梨吮吻他的耳尖，舌尖舔舐他的喉结。 许长夏脑子里的一根弦险些断裂，在彻底失去理智前，他握住姜梨的脸，“我不希望你的第一次在不开心的度过发生，以后想起来都是不好的回忆。” 姜梨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不好受，她也不好受。 许长夏见姜梨满脸那啥不满，低笑一声，笑起来更是好看得引人犯罪。 他在姜梨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姜梨脸爆红。 不一会儿静谧中传来暧昧不清的喘息声，还有女孩微若猫叫的拒绝声…… 俩人胡闹到晚上九点，姜梨疲惫地趴在许长夏身上平复呼吸，突然门铃声响，把刚做完亏心事的她吓了一大跳。 许长夏反应迅速地安抚住她，“没事，我点的外卖。” 他将人腾空抱起，起来的瞬间视线落在地毯的痕迹上，姜梨羞赧地伸手遮住他的眼睛。 “快送我去洗澡！” 许长夏被她的反应逗得笑出声，“这样我怎么走路。” 姜梨迅速松开手，红着脸避开他的视线。 一楼的卫生间设有淋浴区，许长夏把人放下，先给自己洗干净手，动作间姜梨想到刚才的画面，又是闹了个大红脸。 许长夏困难地忍住笑，心软地亲了亲姜梨的脸，“去洗个澡出来吃东西。”然后才出去收外卖。 这个“外卖”是许长夏派司机去鼎鼎有名的B市菜馆亲自买的，带着菜馆原装的菜盘子，用最好的保温手段一路护送到餐桌上。 十分钟后，简单洗了个澡的姜梨重新出现在客厅，闻着熟悉的香气瞬间食指大动，肚子还适时地响了一声。 许长夏掐了掐她的脸，“饿成这样都不吭声，快坐下吃。” 自从许长夏跟她解锁比较亲密的接触，经常把她反扑得毫无抵抗能力。 “刚才我说了很多次不要，是你不肯停下来！” 许长夏也红了耳尖，却嘴硬得很，“我要停下来你又不让我走了。” 这顿饭吃得脸红心跳，以至于下午发生的烦心事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有句俗话说得好，没什么烦恼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 姜梨表示同意。 过去的人就让她过去吧，未来她还有许长夏，还有很多朋友。 但往往过去的人最不肯放下。 在顾家本宅饭局上，顾西野打趣地提了一句，在溪南大学见到一个跟棠希筠很像的人，顾池吓得魂飞魄散。 第62章 许家能给她撑多久的腰 顾老爷子停下筷子，问了一句：“是吗？”他这孙子可从来不会提废话，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今天老爷子难得状态好些，特意把人喊回来聚餐，棠希筠依然不在被邀请当中。 有宋家人就没有棠希筠，这是约定俗成的规定。 顾池和棠希筠的女儿顾孟然才十二岁，正是口直心快的单纯年纪。 “哥哥，我也见过那个姐姐，可漂亮了，和妈妈真像。” 顾池双眼一闭，险些闭上就不想打开了，他想离开这个世界。 顾老爷子喝水间隙直往顾池身上瞟，“有这样的人？我还真有点好奇了。” 顾梦然蹙眉，摇了摇顾池的手臂，“爷爷怎么不信我呢？爸爸，你上次也见到了呀，还说给哥哥介绍呢！” “……”顾池这下是真要晕过去了。 宋西野瞥向坐立不安的顾池，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他这个爸爸心思单纯，表情管理可以说没有管理，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一生只知道玩乐，偏偏对女人很专情，才会被棠希筠这朵顶级白莲哄骗。 顾老爷子经常怀疑宋西野是基因突变，也可能是择优遗传，年纪轻轻心思深沉，是天生的商人，顾家交给他绝对不会有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宋家也在抢人，这让他十分头疼。 顾池回到自己家，第一时间把棠希筠拉回书房，将他刚才派助手迅速调查的结果扔到书桌上。 “我不是让你把你以前的事处理干净吗？姜梨怎么回溪南了？怎么人跑到宋西野面前去了？刚才宋西野在我爸面前对我旁敲侧击，他铁定是知道了什么。” 顾池连珠炮似的，每句话都能把棠希筠吓到魂飞魄散，桌面上那堆东西她早就知道，只是没敢告诉顾池，而且她以为顾池这么蠢，根本不会发现姜梨回溪南。 顾池最近怎么跟开挂似的。 她泫然欲泣地咬唇不语，谁知顾池早就对她这招免疫，“哭什么哭，你好好地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要我爸妈把你赶出家门？” 棠希筠疯狂摇头，“本来送回B市了，可是她有许家撑腰，我在溪南什么人脉都没有，怎么动得了她？” 顾池一顿，思索片刻才睨了她一眼，“你拿你骗我的那些招数对付一个女孩子绰绰有余了，她又没有嫁进许家，许家能给她撑多久的腰。” 棠希筠脸上表情有些许扭曲，感情顾池是被她刺激得太严重，已经识破她的真面目。 她干脆也不演了，擦干眼泪直起腰身，“那你说怎么办。” 顾池怔了怔，对这位妻子又有新的认识，“人，我借给你，你迅速给我搞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然顾家就要姓宋了，你也是一点好处都落不到。” 俩人就像相亲结婚后才发现货不对板的陌生人，可怕的是过了十几二十年才发现这个真相，心里难受得要命，但为了共同利益，只能硬着头皮过下去。 当晚，棠希筠再次给姜程打了个电话。 * 溪南今年的春天意外地冷，3月底仍然冒着寒气。 许长夏和研究所的跟着老师去港市某IT公司共创一个项目三天，提前叮嘱姜梨多穿些，然后就开始很忙很忙，偶尔才回复一次信息。 回到宿舍，她发现陆晴朗和叶柠都不在，于是发信息问俩人怎么了，都没有回复。 推理社里，社员说岳悦家出了急事请假回家了。 姜梨今天尤其不安，隐约觉得有不好的事物发生，正低头想着事情独自去饭堂吃饭，就撞上了很久没见的孟琮。 “对不起！”孟琮行色匆匆，道歉完了才发现是姜梨，他神情焦灼，“姜梨，是你！”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外公外婆被养老院拒收了，我现在要去接他们。” “怎么会这样？” 孟琮挠了挠头，一脸不解，“我也不知道，都住了三年了，说不让住就不让住，还把人推到大堂，让我立刻去接走!” 姜梨让他赶紧去接人。 不一会儿岳悦打来电话，“姜梨，你……认识姜程吗？” 姜梨心蓦地一沉，“嗯，他是我爸。” 岳悦诧异了一瞬，“我家是开纺织厂的，今天有一个大订单被叫停了，对方说自己老板是姜程，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他说，你该回家了。” 怒意翻涌，一股血气直冲大脑，姜梨咬着牙挂了电话。 下一秒就看见陆晴朗和叶柠私信她，俩人的父母都被停职，同样有人自称老板是姜程，让她们给她带一句话。 “姜梨，该回家了。” 为什么，为什么始终不肯放过她？难道真的要她死了这一切才会结束吗？掌握权力的人，轻轻松松地把普通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因为她对这些人有情感，所以姜程知道怎样拿捏她。 以前是林央央，现在是陆晴朗她们…… 就在她情绪崩溃之际，许长夏的电话像是救命稻草。 “许长夏……” “怎么了？吃饭了没？” 姜梨哽咽着说不出话，因为她这边风声大，许长夏一时间没发现她的异样。 “李延序家的生意出了点事，但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提前回来帮忙看看。如果你听到什么动静记得告诉我，我都可以解决，知道吗？” 事实上这波捣鬼的人并非有多大能耐，只是对方动用了黑客，李家公司的员工电脑上出现了“姜梨回家”四个字，令事件变得扑朔迷离。 这才让李延序第一时间通知许长夏回来。 在他回来的路上接到许珩电话，提及许氏有黑客攻击，但没有成功。 姜梨的心脏猛地一颤，漆黑纤长的眼睫止不住颤抖。 许长夏一定知道了什么，只是不打算告诉她，他想一个人扛着所有压力。 姜梨佯装平静地答应：“好，我等你回来。” 姜程对许家动手，已经触犯到她的终极底线。 她主动打通姜程的电话，“你想怎样。” 姜程愣了愣，心想应该是棠希筠在溪南那边捣鬼，又把锅甩他头上。 “还需要我多说吗？你乖乖留在B市，根本不可能发生这么多事。” 姜梨气恼挂断电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可以相信许长夏吗？她会不会害了他…… 有姜程一天，谁沾上她都是灾难，也许最好的办法是她带着姜程一起去死，一切才会结束…… 第63章 姐姐，你别怕 少年戴着耳机，耳机里传来较强的电流声。 “你又做了什么，你不跟我说一声？姜梨打电话来质问我，我差点露馅了！” 女人声线温婉，说的话却不动听，“跟你说有用吗？没用的男人。顾池给我派了人手，让我这周内一定要把人送走，你再不好好发力，我们都得死！” “……棠希筠，你打算用一个U盘，拿捏我们父女俩一辈子？你也不怕多行不义必自毙。” 女人冷哼一声，“杀人的是你，多行不义必自毙的也肯定是你，别忘了刘家一家三口还在地府里等着你呢。” 电话匆匆结束。 少年摘下耳机，脸上的神情是与年纪不符合的成熟。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的姜程，目睹姜程从铁盒里翻出一个U盘，又愤恨地放回去盖上盖子，转身离开了书房。 姜宇打听到姜程今晚有饭局，失去边家的庇护后，他到处周旋，祈求找到新的门路。 他先是切断所有监控，不动声色地潜入书房，翻出U盘后复制了一份出来，再放回原处。 视频内容过于惨烈，他一度不忍直视，连巩帆站在他身后都没发现。 她一把抢过U盘，质问道：“你在哪里找到这个？你到底想做什么！” “还给我。” 14岁的姜宇已经有力气碾压自己的妈妈，一把夺回U盘。 巩帆眼明手快地拿过姜宇桌面上的美工刀，抵在自己脖子上。 “你要用这个视频去救姜梨？为了一个有资格跟你争家产的人，把自己爸爸送进监狱，你还是人吗？” “你早就知道姜程杀过人，为了钱你连良心都泯灭了是吗？！” 巩帆气笑了，“没有钱你能过上这好日子？你是我生的，命也是我给你的！没了姜家，你跟我什么都不是，你爸得罪过的人，都会来找我们，你是要一家人都因你而死吗？” 姜宇无力地垂头冷笑：“那我把这条命还给你，我就有资格救姐姐了。” 巩帆脸色苍白如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姜宇连她用命来威胁他都不在意，她思索着要不要通知姜程。 不是因为姜宇不在意她，而是姜宇太了解这个妈，她不可能伤害自己。 当天夜里，姜宇翻出好不容易托人要到的姜梨的电话号码。 姜梨一个人在宿舍，失眠到了大半夜，见到陌生的B市电话号码，心脏又是不安地剧烈猛跳。 “姐姐，是我。” 一个多月没听见姜宇的声音，她发现这个弟弟好像进入变声期了，声音有些异样。 “怎么了？” 这个节骨眼儿联系她可不是好事，让姜程知道只会多一个拿捏她的人。 “你想要自由吗？” 姜梨：“你想说什么？” “姐姐，你别怕。你想要的我会帮你得到。” 话罢他挂断电话，姜梨再拨回去已经提示关机。 姜宇在房间里录制了一条视频，举着身份证实名举报自己的爸爸，正要上传视频时，姜程破门而入。 他将人从电脑前推开，看清楚电脑屏幕上正在编辑的微博画面后勃然大怒，“白眼狼！你竟然要举报自己亲爸？！” 姜宇被他一脚踹翻在地，捂着肚子一脸痛苦。 “你放过姐姐！” 姜程趁他起不了身，将U盘一把拔下。 “真没想到，你们姐弟俩感情这么好？你跟你姐一样，演技好得可以得奥斯卡影帝！竟然装乖卖傻骗了我这么多年！你妈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在门口瑟瑟发抖的巩帆提醒姜程，“这小子没那么笨，估计还复制了几份视频，你让他全给你删掉吧。” 姜宇心寒地扫了自己亲妈一眼。 姜程恍然大悟，“兔崽子，快说！” “呵，我知道怎么求你都没用，我也知道棠希筠用什么威胁你，你根本不可能放过姐姐。只要我活着，我一定会将视频公诸于世！” 姜宇行动迅速地冲向电脑，正要点发布时，姜程警觉地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撞开，掐着他的脖子，红着双眼，一把将人抬起扔下楼。 “啊！姜宇！” 巩帆吓傻了，原地昏倒过去。 听到动静上楼来看的姜老太太，在目睹亲儿子将亲孙子推下楼后吓得中风，倒在地上抽搐。 姜宇躺在地上，满地的血溅出一朵花，最后视线定格在抬头可见的姐姐的房间。 他记性很好，经常想起小时候和姐姐在她房间里玩。 再大些，他只能在一楼花园仰望姐姐在二楼的房间，姐姐永远都在那个精致的玻璃房子里学习，不能跟他说话，也不会再陪他玩。 他最大的愿望，是姐姐可以开开心心地陪他玩，像小时候那样。 * 姜梨睡得半梦半醒，凌晨五点从梦中惊醒，还是觉得很不安。 她不知道姜宇到底要做什么。 疏远了他这么多年，无非是希望他平安，不要受他牵连。 一醒来就看见姜宇又打来了电话，她迅速接通，电话那头不是姜宇。 “姜梨，你这个祸害怎么不去死？你把我儿子害成什么样了……” 巩帆在电话那头哭得凄惨，“姜宇为了你威胁他爸，结果……结果他摔下楼了……” 巩帆捂住嘴，险些说漏嘴。 姜程在她跟前盯着，就是怕这贱人跟她儿子一样背叛他。 “你说什么？姜宇怎么了？快说！” 姜程在心里冷哼，果然这姐弟俩感情很好，这些年演得跟仇人似的，原来是避嫌，怕他抓住把柄呢，他这女儿城府够深啊。 巩帆瞄了姜程一眼，按照他吩咐的接着说，“姜宇现在还在抢救，你爸是个狠心的，竟然说你不回来他就不给姜宇治疗了，我有什么办法，姜宇的命也在他手上啊！” 接着巩帆将姜宇和姜程对峙的过程复述了一遍，为了救姐姐，用自己的命威胁姜程，结果不小心摔下楼。 姜梨泣不成声，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治疗的钱我来出，一定要救回姜宇。”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男人的冷笑声。 “真是姐弟情深啊，既然这么担心弟弟，就该回来看看，爸爸不缺这点钱，只是希望儿女都在身边，你明白吗？” 听到姜程说的话，巩帆越想越害怕，哭得一抽一抽的，她知道姜宇一定活不成了，姜程不可能留着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而她，只能乖乖听话，不然也会落得跟姜宇一个下场。 姜梨冷彻心扉，怒意翻涌，“姜程，姜宇不是你唯一的儿子吗？你舍得？” 姜程痛苦地闭目，是啊，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他难道就舍得吗？可是他儿子要将他送进监狱，没什么比他自己更重要，什么老婆、儿子、女儿，通通都可以牺牲。 拿捏他的棠希筠，他也会找机会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他不能再被任何人拿捏。 “不多说了，我累了，你收拾收拾回B市吧。” 第64章 她为什么不能站在权力的中心 这个世界似乎从来都对她很不友善，如果真的有天煞孤星，她一定就是那颗星，连太阳都不愿意眷顾她，像一颗晦暗的石子，散落在宇宙中，孤独流浪。 这一刻她特别想许长夏，电话那头冰冷的女声提示关机。 辗转通过李延序找到许长夏，他声音中尽是疲惫，却依然缱绻着温柔。 “我手机没电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起这么早？” 听到许长夏声音，委屈的情绪即刻涌上心头，她哭着质问，“是姜程对不对？” 许长夏一顿，“不。” 姜梨怔了怔，“不是姜程在逼我回B市吗？” “是顾家，实际操控人是棠希筠，你的妈妈。” 他挣扎了很久，还是决定坦白，姜梨该知道真相了。 一晚上的追查，他才追查到顾池，众所周知顾池没有这个脑子，合理怀疑是棠希筠。 姜梨哭着哭着就笑了，“外公让我小心她，原来、原来大家都知道是我妈在害我！她到底要什么？她是要我离开溪南，不要影响她的富太太生活？” 许长夏万分心疼，拿起车钥匙离开李延序家公司。 “目的大概率是这个，但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棠希筠应该拿住了姜程什么把柄，这是最关键的。” 姜梨恍然大悟，姜宇说不定是知道了这个把柄，才会以此威胁姜程。 结合刚才巩帆险些说漏嘴的话，很可能姜宇坠楼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是姜程动的手。 “你在宿舍吗？我现在过来接你。” 她回B市也许能救姜宇，但很难说还会不会有下一次，回去意味着做一个听话的傀儡。 姜梨冷静地开口阻止，“不，我不在，我还有事，你别过来。” 许长夏刚想开口说话，电话就被姜梨挂断，突然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姜梨，只能去她宿舍楼下等她。 他是真怕姜梨回B市，打电话给自己的团队，一旦发现姜梨订了机票立刻通知他。 小时候被妈妈抛弃，被姜家折磨的痛苦在脑海中重演，姜梨万分悲痛地捂脸哭泣，哭到大脑缺氧时，脑子里回响起外公说过的话。 “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也可以来找我。但并非没有条件。” 和棠清泉见面后，许长夏给她分析了一番棠清泉的目的，棠家唯一的儿子意外逝世，棠希筠背叛家族，旁支因为棠希筠的造谣，不少亲属和棠清泉离心，有意向的能力又不够，找到姜梨，大概率有选继承人的想法。 从小到大，她被父权镇压，长大后姜程让她和边妄联姻，企图用夫权压制她。 她为什么不能站在权力的中心，只有得到最高的权力，她才能保护自己爱的人，才能反抗和报复伤害过她的人。 她翻出棠清泉的名片，做出一个可能会影响她一辈子的决定。 * 女生宿舍楼下，许长夏坐在黑色库里南里睡了漫长的一觉。 他梦到去年夏天和姜梨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吻，醒来发现已经4月，樱花落满了他的前挡风玻璃，车窗外围着几个女生在偷拍他。 他穿着黑色卫衣配深色牛仔裤，左手搭在车窗上，自然状态下仍看得出青筋盘根，指甲干净，指节骨感。因为腿太长，坐在库里南里还显得有些憋屈，只能大喇喇地靠在椅背上。黑色碎发凌乱地撒在眉宇间，皮肤白得像扑了散粉，雾蒙蒙的，透着红粉的唇饱满微张，睡得很安祥……连被近距离偷拍都没发现。 “天啊！好像日漫场景啊！” “对啊对啊，樱花配日漫少年，绝了！” “话说我们拍了这么久，他都没醒来，会不会死了……” “……突然从恋爱片变成恐怖片是怎么回事。” 许长夏猛然睁开眼，发现脖子有点疼，边揉着脖子边看窗外这群叽叽喳喳的女孩。 “我没死。” 女孩们红着脸迅速散开。 他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了，他竟然在这里等了一个白天，又睡了一宿。 事实上姜梨并不在溪南，而是跟棠清泉回了一趟港市，外婆见到她果然很开心，留她住了一晚，在外婆睡着后，才开始和棠清泉谈判。 果然，棠清泉的目的和她想的一样，只是他开出的条件……不在她的意料范围中。 可是她没时间了。她可以等，但姜宇等不了，她必须借用棠清泉在B市的势力，扳倒姜程才能护住姜宇。 昨天她给边老爷子打个电话，对方表示帮忙派最好的医生过去，不让姜程把人带出医院。 但如果姜宇醒来或被宣布不好的消息，姜程有权利将人带走，边家不能干涉，因为抚养权在姜程手上，这涉及到法律问题。 姜梨已经觉得万分感谢，更多的不敢强求。 今天一早和两位老人家吃了顿早饭，她好想见许长夏，拜托棠清泉尽快派人将她送回来，好在港市回溪南车程只有一个多小时，不算奔波。 刚回到女生宿舍楼下时，她和其他女孩子一样，被唯美的一幕打动。 她站在不远处，看着女孩们围着许长夏拍照，想象着许长夏跟一个开朗美好的女孩，谈一场平凡普通的恋爱。 他的生活本来可以这么简单幸福，而不是因为她家的糟心事落得满身疲惫，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她一宿。 女孩散去后，许长夏发现前方的姜梨，满眼高兴。 姜梨走上前，隔着车窗拉过他的脖颈，献上一吻。 “许长夏，拈花惹草。” 许长夏揉了揉红透的耳尖，一大早这么主动吻他，怪稀罕的。 “吃醋了？” 姜梨坐上车，“嗯，我吃醋了，要把你拐走几天。” 许长夏不解，“去哪？”他其实还想问昨天姜梨去哪了，但姜梨没有主动说，他也就不问了，总之她安全就好。 “接下来四天你有事吗？我们可不可以去旅行？”姜梨双手握住许长夏的手，满心满眼的期待。 许长夏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姜梨心情不太好，她主动提出出去旅行散心是好事。 刚才李延序说公司的事突然解决了，也不需要他帮忙盯着，走开几天完全没问题。 “好，想去哪里？” “想去热带岛屿游泳。” “？？？你怎么不唱出来呢？”许长夏好笑道，“时间不够，不然带你去大溪地。加上今天四天，时间是紧张点，勉勉强强够去一趟马尔代夫。” 姜梨点头，她特别相信许长夏的执行力，他说行那就是行。 许长夏打了个电话，让人安排签证和行程，然后俩人回了一趟海湾府简单收拾收拾，姜梨趁许长夏不注意，偷偷多带了几样东西。 司机很快将俩人送往机场赶最近的一趟航班，路上姜梨给陆晴朗、叶柠和岳悦分别发信息道歉，告诉她们已经解决了，不会再有人为难她们。 6个多小时的航程，因为头等舱位置足够舒适，姜梨好好补了一觉。 下飞机有酒店工作人员和导游迎接，超级丝滑。 姜梨好奇问：“你来过？” “嗯，这家酒店有我爸的股份。我妈是动物学家，喜欢大自然，我和我爸经常跟着她到处去旅行，遇到合适的项目我爸会投资看看。” “你爸妈感情很好。”姜梨总结道。 “没错，我们家的人只有跟我感情不好。”他冷笑了两声。 “……” 姜梨噗嗤一笑，许家人虽然口头上老爱吐槽许长夏，实际上家庭氛围很好，许长夏跟他爸妈像朋友似的，什么都能说，所以才养成许长夏这样独立又不矜贵的性格。 姜梨还是第一次去海岛旅行，他们住在最海上的独栋别墅，入目的果冻海美到失语，放下行李后，她果断去卫生间换泳衣，准备跟着导游去海里喂鱼。 俩人共用一个行李箱，许长夏翻找自己衣服时，不小心拿错姜梨的东西，打开后，他人都傻了。 “姜梨，这是什么？” 这时姜梨刚好换好泳衣，细肩带分体式比基尼，毫不吝啬地展示自己的美好。 姜梨接过许长夏手上的小盒子，在他面前摇了摇。 “明知故问？” 第65章 一起洗吗？ 都说皮肤白的人，害羞容易上脸。 许长夏很有自知之明，赶在自己脸红前，伸手捂住姜梨的眼睛。 “……” 掩耳盗铃玩得明明白白的。 这时门被敲响，许长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去开门。 门外的导游Tammi是个会中文的当地人。 “许先生，你脸好红，是晒伤了吗？我这里有天然防晒霜，不会伤害珊瑚……” 许长夏再次把门关上，把自己和Tammi隔绝在门外。 房内的姜梨眨眨眼，噗嗤一笑，许长夏真的可爱死了。 片刻后，姜梨也开了门和许长夏会合，刚才被姜梨逗得完全没来得及看她穿的什么泳衣，这会儿Tammi哇了一声，表情夸张地称赞：“姜小姐！你真的太美了！请允许我等会儿帮你们拍情侣照！” 一旁的许长夏气场冷得冻人，跟高温的天气格格不入。 他用死亡凝视的目光射杀Tammi，好在Tammi是个情商低的人，完全没发现许长夏在不爽什么。 姜梨说了声谢谢，走近许长夏勾住他的手指，“你还没换泳衣。” 许长夏僵硬地点了点头，回房间不到两分钟就换好出来。 “Tammi，我们自己去沙滩就行。” Tammi笑着点点头，说晚上六点在餐厅见面。 从海上栈道步行到沙滩有五分钟步行距离，路上种满香气馥郁的白色和桃红色鸡蛋花，姜梨随手摘了朵别在发间。 “好看吗？” 许长夏还是脸臭臭的不说话。 姜梨掐住他的脸，摇了摇他，“你干嘛一脸吃人的表情。” 许长夏思想斗争了很久，姜梨这样太漂亮了，也太性感了，他不愿意让被别人见到自己女朋友的这一面，但又觉得应该尊重姜梨…… 姜梨拉下许长夏的脖子，在他嘴角落下一吻。 “怎么不高兴了？” 这下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姜梨，明明是出来旅行让姜梨开心的，他怎么又犯臭脾气了？ 他把自己哄好后，回吻了她一下，“好看，好看死了，我都不舍得让别人看你。” 姜梨后知后觉，原来是吃醋了？ 她狡黠一笑，“晚上给你看更好看的。” 果不其然，许长夏再次脸红，惩罚似地掐了把姜梨的腰，逗得她直笑。 他把目光挪到果冻海上，强迫自己忘掉房间里的小盒子。 “我给你拍照。” 姜梨开心地点点头，在许长夏鼓励下，她大着胆子接近海里的魔鬼鱼，触感有些奇怪，姜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感觉它们在啃我？？？” “……我也想。” “……” 连魔鬼鱼的醋都要吃，许长夏才是魔鬼吧…… 许长夏也觉得有些迷惑，别人都是去追魔鬼鱼，怎么这群魔鬼鱼在追姜梨。 大概是不管人还是动物，都喜欢好看的吧，何况是姜梨这么好看又这么香的。 想着想着，许长夏有些走神，姜梨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脸晒得有点红，头发盘在浑圆的脑后，些许发丝湿漉漉地沾在天鹅颈上，用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他，“我们去游泳吧，我想去喂护士鲨。” 入目是透光的白，手臂下的触感是难以言喻的柔软，许长夏耳后根红透，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搂住她的细腰。 “嗯。” 许长夏和姜梨水性很好，但安全起见，还是安排了潜导在一旁候着。 护士鲨闻着肉味就来了，它们很友好，围着许长夏和姜梨转悠，姜梨玩得很开心，许长夏还是第一次见姜梨笑得这么释放。 下午五点半，许长夏记着姜梨说想看日落，拉着她回岸上，给她裹上浴袍。 “先回房间洗个澡，Tammi安排了日落晚餐。” 姜梨兴奋地点头，脸透着粉红，很可爱。 重新回到别墅，许长夏把门一锁，回头看姜梨时她已经脱下浴袍，用勾人的眼神看他，“一起洗吗？” 许长夏感觉脑子轰的一声，所有血气都集中在这颗可怜的脑袋上。 “别闹，有两个淋浴间，快去洗。” 他佯装镇定地拿上新的浴袍，用比平时更快的脚程走进淋浴间，生怕被姜梨眼睛里的勾子勾住。 姜梨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听话地走进淋浴间。 冲力巨大的清水溅在大理石地板上，许长夏冲掉身上的泡沫，关掉水源，抹了把脸，眼睛重新看清这个世界。 淋浴间的玻璃在中间段做了磨砂处理，上下两端则是清透的玻璃，哪怕做了磨砂处理，其实也是欲盖弥彰那味儿。 他个子很高，刚好一眼透过玻璃看见对面淋浴间的磨砂玻璃里身影，玻璃那一侧的人用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指，动作优雅缓慢地抚过自己身上每一寸。 姜梨洗澡的时候喜欢放音乐，Tinashe唱的《Company》，歌词暧昧得令人心脏怦怦乱跳。 “Hey, yeah, shout out to my booty Im straight up with this one boy, I know it I call him when I stop feelin alone I want it and sometimes, see, I dont……“ 某些反应来得措手不及，许长夏咬紧牙关，用吃人的眼神穿透那层玻璃。 在许长夏发愣的瞬间，对面的淋浴间开了门，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又缩了回去。 “许长夏，我忘带衣服了，帮我拿一下。” 第66章 他不上不下的 他回了回魂，裹上浴袍，喉咙有些发紧，“什么样的衣服？” “银色的连衣裙，还有黑色蕾丝……一套的。” 姜梨平时说话语速不算快，这会儿放得更慢些，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每个字都击中他的心跳。 “嗯。” 他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打开衣柜。 他们的房间配了私人管家，女管家在他们出去游泳时，将俩人的衣服挂进衣柜里，每一件衣服都熨过，显得整齐又有质感。 他拿过最亮眼的一件银色连衣裙，以及被挂成一套的无肩带法式黑色蕾丝，很精致，布料很少，像被它烫到眼睛似的，快速拿下不敢多看一眼。 许长夏先给姜梨递过浴巾，姜梨单手捂着身体，探出半边身子，漂亮的线条影影绰绰。 他坚定地面向镜子，没曾想从那块具有放大作用的化妆镜里直直地看见这抹线条，他迅速低头躲开。 姜梨纳了闷了，之前俩人做过很亲密的事，但的确没有完整看过彼此，但不至于害羞到这种程度吧。 许长夏真的……纯情到爆炸。 “内衣。”她把浴巾丢到许长夏头上，干脆把他整个视线遮住。 许长夏反而松了一口气，但看不见的时候，触感会更加灵敏。他能断定，姜梨现在离他很近，而且不着寸缕。 他深呼吸一口气，索性闭上双眼，眼不见为净，摸索出柔软的黑色蕾丝递给姜梨。 接着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织物摩擦声，以及皮筋弹在皮肤上的声音，很暧昧，令人遐想。 姜梨直接从他手上拿过连衣裙，纤长的四肢依次套入，纤细的肩带搭在肩膀上，“许长夏，帮我拉拉链。” 他咬咬牙扯下浴巾，见姜梨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漂亮的眉微微蹙起，回头看他。 他个子高腿长，迈一步就到了她的身后，骨节分明的大手握在腰侧，隔着布料传来灼热的温度。 拉链末端在两个精致的腰窝下方，入目是白皙光滑的背，脆弱的蝴蝶骨下是一片黑色蕾丝布料，衬得皮肤洁白滑嫩。 另一手掐住拉链头，一点一点地往上推，拉好的瞬间他将人拥进怀里，另一手握住她的脸，姜梨默契地扭头和他接吻，感受彼此的身体变化。 他的左手始终握着她的腰，另一手轻轻地搭在她漂亮的天鹅颈上，抬眸时瞥见镜子里的她面颊绯红，放在她颈上的大手青筋微微突出，柔和硬形成强烈的冲突。 这个吻很深，他的手明明没在用力，姜梨还是觉得有些缺氧，呼吸愈发急促，娇哼溢出喉咙。 许长夏罕见地没有照顾她的感受，不由自主地收紧大掌，腰上的，颈上的，把她逼出生理性眼泪才罢休。 俩人气喘吁吁地分离，一下又一下地碰触，最后眷恋不舍地在她高挺的鼻尖上落下一吻。 “走吧，不是要看日落吗？” 他声线低哑，在她耳边说。 姜梨哼了一声算是答应，待身后的男人退去时，她才发现自己有些腿软，又靠回许长夏身上。 明明是自己主动撩拨，没想到自己落了下风，真是……太丢人了…… 许长夏低笑一声，掐了掐她的腰，姜梨不满地红着脸瞪他一眼。 姜梨换上白色草编拖鞋，银色连衣裙在小腿上随风摇曳，像浪花一样自由，乌黑长发用蝴蝶发夹随意地夹在脑后，素着一张脸，整个人慵懒又性感。 她给许长夏挑了件灰色短袖，搭配白色短裤和白色拖鞋，俩人衣服上没有一个logo，却给人一种很贵的气质。 到了沙滩餐厅已经6点过一点，姜梨原本要坐在对面，被许长夏一拉坐在他身旁，用他的左手与她的左手十指紧扣，吃饭都不肯放手。 “……”好粘人的许长夏。 Tammi用心准备了精致美味的晚餐，两杯桃子味的鸡尾酒颜值很高，随手一拍都好看。 正值blue hour，马尔代夫的夕阳饱和度很高，蓝、紫、粉、黄……多种色彩交织，每一秒的光线都不一样。 饭后，姜梨靠在许长夏怀里欣赏海面上的风景，时不时碰个杯，微醺的感觉更加迷人。 姜梨想起之前在 the moment和许长夏一起看过的电影《爱在黎明破晓前》，后来他们又一起看了《爱在黄昏日落时》和《爱在夜幕降临时》，男女主从第一部分开，第二部重逢热恋，第三部深陷婚姻泥沼，又找到平衡之道。 她很羡慕男女主可以相守一辈子，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难题，他们分开了还会在一起，不离不弃。 许长夏很好，但她给不了他这样的一生。 想着想着心情愈发不佳，许长夏也没留意，姜梨竟然把一整杯鸡尾酒喝完。 “许长夏，你不要duang来duang去的！你、你别动！” “……”完了，又喝多了。 姜梨又开始撒娇哭闹，邻桌的外国友人笑着调侃了几句，许长夏尴尬道歉，迅速把姜梨扛回房间，人刚沾床就睡着了。 “……” 说好晚上给他看更好看的呢？许长夏叹了口气，无奈地掐了掐她的脸，姜梨漂亮的眉蹙起，无情地挥开干扰她睡觉的手。 他宠溺地勾起唇角，哪有什么更好看的，她就是最好看的，每一秒都是。 * 睡前没拉好窗帘，房内亮得不行，姜梨竟然没有被亮醒，一觉睡到早上十点才醒。 她捂着有些疼的头，抬头时感到一阵眩晕，她怎么这么晕啊？发生了什么？还有这张床怎么这么烫，还那么高…… 她努力睁开眼，发现自己睡的可不是什么床，而是像八爪鱼一样趴在许长夏身上，男人眼下泛着乌青，一脸阴恻恻地盯着她看。 “终于醒了？” “你怎么……没睡好吗？” 她坐起身，起得有点急，头更加晕了。 许长夏起身，走出客厅带回一个餐盘，里面装着小巧的三明治、果汁、煎鸡蛋和水果，以及一颗药。 “吃点东西，然后把这个醒酒药吃了，不然你还得头晕头痛。” 姜梨嗯了一声，乖乖照做。 吃完东西状态好了很多，她问：“你怎么没睡好的样子？” 许长夏斜眼看她，“可惜没有监控，真想让你看看你昨晚怎么折腾人。” 姜梨一脸仓惶，“我对你做了什么？难道？”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裙子，里面的衣服除了有些移位，但也都还在，身体没有奇怪的感觉。 “你胡思乱想什么？我是趁人之危的人吗？是你睡着睡着就醒了，一直折腾我。” 还动手乱摸，摸得他不上不下的，摸着摸着又哭了，嘴上嘟嘟囔囔说着什么以后再也摸不到了…… 为了哄她开心，只能告诉她给摸，以后都给摸，只给她一个人摸。 她开心了，说要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许长夏感觉那里一疼，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前半夜他是钳着她的双手睡的，后半夜实在是太累了，无力阻止，还好快天亮她就老实了，还能让他睡上五个小时。 第67章 他是一点委屈都不愿意让她吃啊 中午气温太高，管家安排了丰富的海鲜大餐送到房间，坐在房间阳台看着无敌海景，听着音乐，吃着美食，姜梨从没想过自己可以有这么松弛的一天，松弛到她饭后躺在躺椅上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又到了下午四点，许长夏抱着电脑在一旁飞快操作。 她起来喝了杯新鲜橙汁，还是冰的，大概是许长夏给她准备的。 他家人形容他是个冷心肠的大木头直男，在她面前却事事周到，时时刻刻让她觉得自己被他珍视，被宠溺。 她趴在小圆桌上，伸手勾了勾许长夏锋利的下颌。 许长夏眼睛还黏在电脑屏幕上，下巴却朝向她，“等我五分钟，马上好了。” 姜梨乖乖地哼了一声，抱着橙汁继续喝。 五分钟后，许长夏准时扣上电脑，拿过她的橙汁喝了一口，“这里没有桃汁，橙汁你将就着喝。” 姜梨噗嗤一笑，她发现他是一点委屈都不愿意让她吃啊。 “你刚在忙什么？” “我爸给了一个项目我自己操作，我在溪南大学组了一个团队，跟学长们一起玩玩看。” 姜梨点点头，“许长夏，你毕业后想做什么？还继续读书吗？” 许长夏回答得很快，他是个很有远见的人，喜欢做规划，所以很早就想好，“不读了，我会直接进许氏科技，我爸已经迫不及待退休了。” “你喜欢这样的未来吗？” “谈不上有多喜欢，我选读IT，是因为我感兴趣，也因为是责任吧。人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活着就要为家人、为自己负责。” 姜梨知道许长夏是个很有担当的人，他比同龄人更加早熟，但第一次听他说出这样的话，还是会被他打动。 是啊，每个人都要为家人、为自己负责。 她的决定，许长夏也许会恨她，但一定能理解她。 下一秒许长夏笑着对她说，“你也是我的家人，我得对你负责，一辈子的那种。” 姜梨顿了顿，眼睛微红，噘着嘴对他说：“你好讨厌，大白天地干嘛煽情。” 许长夏直觉不妙，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去骑马吧，Tammi帮我们安排了海上骑马。” 果然，姜梨很快被吸引了，起身回房间换衣服。 她换上白色工字短款背心，露出一截白皙的腰，下身天蓝色棉麻阔腿超短裤，配上白色人字拖，显得一双腿比那谁的命还长。 她给许长夏也配了一条白色棉麻短裤，上身配天蓝色短袖衬衫，同款白色人字拖。 俩人牵手一起走在沙滩，般配感溢出屏幕，不少同胞偷偷举起手机拍照，发到社媒问是不是哪个网红还是明星，颜值甚至比明星还高。 有的人认出是溪南大学的校花校草，上次的神颜风波还有些热度，以陆晴朗为首的一群颜粉又嗑疯了。 昨天和魔鬼鱼、护士鲨互动时，许长夏就发现姜梨天然被动物喜欢，这会儿和海上的白马互动时，白马说得上乖得毫无脾气。 姜梨表现得很兴奋，和母马鼻子贴鼻子，帮它梳毛时高兴得很明显，许长夏那只公马显得高冷很多，一人一马没什么互动，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一女人一母马。 “它的眼睛好漂亮，是深蓝色的。我以前有一只白马，眼睛跟它一样。”姜梨夸夸母马。 许长夏有些意外，“我的是黑马，不过已经二十五岁，跑不动了。现在在马场养老呢。” Tammi解释说：“这两只马是情侣，它们的眼睛是同样的蓝色。” 姜梨来回看了看，发现的确是，再看一眼旁边的许长夏时，发现他和公马的眼神可真像，用林央央的网络语言来形容就是“盯妻狂魔”。 “……” 许长夏和姜梨都学过骑术，自个人轻轻松松地上了马，海上有阻力，没办法跑得跟陆地一样快，海风扑面而来很舒适。 很快姜梨兴致来了，拉着缰绳指挥马往沙滩上跑，速度很快，像追风的女子，此刻她是前所未有的自由自在。 姜程让她学的这么多才艺里，她最喜欢骑术课，小学六年级那年第一次开始骑马，同龄人都在骑矮种马骑着玩，姜程勒令她必须骑成年人的马，连教练都说有风险，他却说他女儿就要做到最好，怎么能跟同龄人一样。 她坐在马背上一边骑一边无声掉泪，全程瑟瑟发抖，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落在马背上。 那只母马像感应到什么似的，始终不肯走快点，时不时回头晃两下，姜梨也被它奇怪的反应转移了注意力，一时间忘了害怕。 现在回想起，那只马说不定是在安慰她。 但姜程嫌那只马不爱跑，第二次上课时就说要把它卖了，重新给姜梨换一只。 姜梨情急之下夹了夹马背，让它快跑，母马很乖，真的跑起来了，这才阻止了姜程的决定。 自此姜梨爱上了骑马，她和那只马感情很好，每两周一次的骑术课，都和那只母马一起度过。 后来，在她中考失利时，姜程让人把马杀了。 他告诉她，如果达不到他的要求，所有她在意的、喜欢的，都会消失。 自此她再也不敢对任何人或物表现出喜欢的心理。 连马都有怜爱弱小之心，姜程和棠希筠却只有吃掉自己女儿的心，有时候动物比人还要有人性。 因为这个插曲，姜梨始终对骑马有些抵触，今天看见这只白马，好像又看见了曾经那只属于自己的母马，那种骑马时自由自在的心情又回来了。 她在等待，未来的某一天，她可以大声告诉世界她喜欢的、她热爱的，她都能保护，没人再能威胁她、毁灭她。 第68章 许长夏天赋异禀 俩人在椰林中骑马漫步，一直玩到五点半才回房间换衣服，俩人腻歪了一会儿，再出现在餐厅已经是六点多。 今天的夕阳是饱和度超高的橘色，姜梨的心思似乎没在吃饭上，拉着许长夏喝了一点酒，迅速吃完就回了房间。她知道自己的酒量，只敢喝一点点壮胆。 房间里的无边泳池，她惦记很久了。 他们的房间是整座酒店最靠海的那一栋，私密性很强，不做点什么很可惜。 许长夏感觉自己又出了一身汗，说要去洗个澡，姜梨乖乖点头，乖得许长夏疑心她在憋什么坏招。 这两天姜梨少勾他一会儿都不自在，怎么这会儿这么乖。 马尔代夫的夕阳延续到七点半到真正结束，七点正好是blue hour最神秘、最美的时候。 裹着浴袍从淋浴间出来的许长夏，顶着湿润的头发走回房间，房间里一片漆黑，空无一人。 窗帘怎么拉上了？他一把拉开窗帘，就被阳台的无边泳池里的景象所震撼。 明艳的橙黄色已染上些许黑云，随着泳池里的人游泳的动作忽明忽暗，冰蓝色海水衬得不着寸缕的她皮肤白得发光。 她从水里站起身，拂去脸上的水，湿润的乌黑长发贴在身上，一双漂亮漆黑的眼眸睁开的瞬间，天地都为她失色。 像迷惑人心的水妖，在黄昏之时游走于人间，见到她的男人都自愿成为她的俘虏，她的食物。 许长夏像是被水妖勾去魂魄的傀儡，甘愿在她面前单膝跪下，用最臣服的姿态献上自己的心。 她伸手握住男人的下颌，用力一拉靠近自己，湿润的舌尖舔舐过他的唇，挑眉问他，“下来吗？” 许长夏滚了滚喉咙，发梢上落下几滴水珠，从耳畔流落到颈上，一路向下蜿蜒。 姜梨的指尖跟随水珠向下滑落，勾到男人坚硬紧绷的腰腹时，另一手扯开他浴袍上的腰带，将男人的肌肉线条尽收眼底。 男人的身体是野性的，是富有侵略性的，血脉贲张的长腿跃入池中，姜梨一步一步后退，引男人向她靠近。 追逐到一个极致拉扯的境界，许长夏再也没有耐心被她逗弄，长腿一迈将人抱进怀里，第一次没有任何阻隔的肌肤接触，坚硬与柔软触感相抵，俩人的眼睛里都含着热烈的情绪，不需言语，自动就吻在一起。 …… 姜梨一直都觉得许长夏宠她宠得像琉璃娃娃，但此刻许长夏的动作毁灭了她对他一贯的认知。 他所有的控制欲、霸道和强势都用在这件事上。 大概这就是男人的天赋，不，一定是许长夏的天赋异禀。 强烈的，持续的，一次，两次，还是三次、四次，姜梨忘记了，她只记得他们从泳池离开后，在沙发上，床上，去洗澡时又在浴室里。 许长夏也说不上什么感受，他看不得姜梨，就像永远都不够。 入目是姜梨绯红的脸，湿润的眸，汗湿的头发，月光的白，多看一眼都是亢奋。 最后姜梨累得发脾气他才肯罢休。 ……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姜梨才醒来，她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平时运动量少，昨天骑了马还骑了……不乳酸堆积才怪。 许长夏还在睡懒觉，躺在床上抱着姜梨就往背上亲，亲着亲着又把人拉回被窝里，又折腾了一次才舍得放人。 姜梨躺在床上手脚发麻，眼都直了。 许长夏后知后觉自己是有点过分了，脸红红地拿湿毛巾来给她清理，“疼吗？” 见他伸手往她身下去，姜梨条件反射地起身躲开，嗓子有几分哑，“还来？” “……”许长夏清了清喉咙，“我帮你看看，有没有伤着。” 姜梨疯狂摇头，他是真怕了这个人形打桩机。 许长夏有些内疚，他也没想通自己平时是个自制力特别强的人，为什么碰上姜梨就…… “不舒服吗？” 他问得直白，姜梨也闹了个脸红，她仔细回想了一番，“是舒服的……只是……有点累。” 她说完害羞得翻身下床想去卫生间躲一躲，结果腿软直接倒地上。 “酸、我的腿好酸！” 许长夏长腿一迈翻下床，将人横抱起来，送进卫生间。 “站得稳吗？” 姜梨缓了缓，觉得好多了，但许长夏没敢松开她，开了热水给她洗澡。 许长夏将她放在淋浴间的飘窗上，用起泡袋起了柔软绵密的泡泡，在她身上轻轻揉搓，热汽升腾的淋浴间，视线有些模糊，蒙上一层暧昧，于是这个澡洗得脸红心跳的。 他的大掌隔着泡沫游遍她全身，她害羞得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只敢盯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 温柔的许长夏似乎更性感。 许长夏觉得这个澡越洗越热，热汽和热汗蒸得他呼吸有些浓重，姜梨乖乖地坐在他面前，脸颊红扑扑的，眼神害羞地躲闪着，和昨天傍晚在泳池里大胆的她判若两人。 他发现姜梨总是后知后觉地脸红害羞，可爱得要命。 好不容易抹完泡泡，他取下淋浴喷头，将她身上的泡泡冲干净，漂亮的身体重现眼前。 然后，他很不争气地再次亢奋了。 姜梨吓得一怔，往后退了退，却发现退无可退。 许长夏好笑地说：“别怕。” 姜梨伸出手指指了指，“那他怎么办？” “不管他，一会儿就好了。” 姜梨点点头，赶紧挪开视线，又忍不住偷瞄。 许长夏被她盯得也有些难耐，哑着嗓子拍拍她的手，“洗好了，你先出去吧。” 姜梨抬头看他，“？” 许长夏心想自己暗示得不够明显吗？ 于是开口逗她，“你想留下来围观？” 姜梨脸上更红了，却没有起身走人的意思，反而伸出友好之手，“我惹的祸，我来负责。” 许长夏喉咙溢出一声难耐的喘息，浴室的水再次打开，温度再次升温。 最后当然没有那么简单，有什么比刚开荤的年轻人更会玩呢~大家发散思维~！ 第69章 臣服的、忠诚的吻 再次走出淋浴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他们才开始吃今天第一顿饭，姜梨手脚许软，抖得汤都喝不成。 许长夏很愧疚，但他觉得自己下次还是改不了，所以亲自喂她喝，以此赎罪。 姜梨眼神幽怨，任由许长夏一口一口地给她喂，很快疲惫感就被美食治愈，又重新恢复活力。 “我吃饱了。” 许长夏听说她吃饱，拿纸巾给她擦嘴。 “下午想去看蓝洞和沉船湾吗？” 姜梨摇摇头，“我和Tammi有事，要出去一趟。” 许长夏满脸疑惑，“为什么不能带我？你跟他能有什么事？” “秘密，总之不准跟来。” 许长夏噎了噎，难道她是生气自己的表现太禽兽？ 他拽住她的裙摆，“你是生气了吗？” 姜梨顿住，安抚式地低头和他接了个吻，跟他接吻真的有点上头，赶在“着火”前退去，“不是。晚上七点到海边来，我等你。” 许长夏坐在床尾，耷拉着无形的狗耳朵和狗尾巴，像被主人遗留在家里的留守狗子。 “嗯。” 临关门前她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被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勾了回去，跑回他跟前将人搂进怀里，狠狠地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他狂吸一口姜梨身上香香甜甜的气味，那股焦灼尽数散去。 正想要伸手抱住人，人又溜走了，“乖乖地在这里等我电话！” 姜梨走后，香气也跟着她走了，许长夏心里落下了一个空空荡荡的洞。 正巧李延序的信息络绎不绝，他冷笑一声，这傻子又撞枪口上了。 ——序：我失恋了 许长夏顿了顿，骂人的话又憋回去了。 ——夏：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序：单方面失恋不行吗？？？ ——夏：你给我好好讲话！ ——序：陆晴朗和漫画社社长袁烨谈恋爱了！那狗东西整天单独留陆晴朗在漫画社不放人，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夏：原液？？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序：……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发小、你兄弟、你邻居我被横刀夺爱了！我！失！恋！了！ ——夏：谈了分手的才叫失恋，你这种什么都不是 ——序：…… ——夏：别伤心了，我跟姜梨在马尔代夫度假，明天随便给你带点什么特产回来吧 这一次轮到李延序碎了，在春暖花开的四月里，碎成了碎碎冰。 他发誓再也不吃碎碎冰了。 * 酒店宴会厅里，大门紧锁，任何人拒绝入内，四个马尔代夫本地人在黑发女孩的带领下，正在与笔墨纸砚作斗争。 “姜小姐……中文真的太难写了……” Tammi哭丧着一张脸，右手用姜梨培训过的专业姿势握着毛笔，乍眼看像模像样，定睛一看宣纸上的字歪歪扭扭，跟毛毛虫似的，旁边的三个本地人如出一辙。 “……” “大家辛苦了，我来写吧，你们帮我装到信封里就好。” 装信封并不麻烦，Tammi只留下俩人，另一人被安排送些下午茶过来，他负责装信，其余人负责用火漆封缄。 姜梨看着眼前的一大堆被裁成条形的宣纸，深吸一口气，接着低头猛干。 整整四个小时，姜梨脖子都僵住了，才写完这堆信，帮忙装信和封口的人也麻了，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流水线工人。 这个计划在姜梨出发那天就想好了，所有材料都由安排专人人肉运输到这里。 现在还差最后一项。 “Tammi，海上都安排好了吗？” Tammi认真地点头，眼神坚定得像要出什么重大任务，姜梨感到十分满意。 晚上七点，许长夏如约来到海边，身上穿着姜梨准备好的一身白色麻质衣服，身材是顶级比例，肌肉线条十分流畅，高级时装专用的面料穿在他身上，活脱脱矜贵富家公子。 今晚的夕阳比过去两天的还要美，靠近餐厅的这一段沙滩很安静，没有看到工作人员以外的人。 走到位于沙滩上的餐厅时，姜梨已经坐在每天固定吃饭的位置等他，同样一身白色吊带麻质连衣裙，微卷长发自由散漫地随风飘扬，脸上的笑比晚霞还要动人。 像是被人施了魔咒，有姜梨在的地方，他眼里只看得见她。 今晚Tammi很用心，准备了一桌没吃过的菜式，还用鲜花点缀，桌面、沙滩上燃着十几根香薰蜡烛，用玻璃罩小心翼翼地护着灯芯。 许长夏苦等四小时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收回要杀人的目光，只是凉凉地扫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礼貌微笑的Tammi一眼。 “……”Tammi疑惑地挠了挠脸，没想通许长夏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但他是个乐天的人，想不通的事情，一分钟后就会放弃继续思考，于是再次扬起灿烂的笑容，等待姜梨的下一个指示。 “快坐，先吃点东西。” 许长夏在姜梨身边坐下，见这浪漫的阵仗，脸颊有些发热。 “你刚才……是在准备这些吗？” 姜梨边吃东西边摇头，“这些是餐厅煮的，这些花和蜡烛Tammi布置的。” “……”许长夏一秒失去笑容，再次用眼神扫射Tammi，所以刚才姜梨消失四小时到底干嘛去了？？ “……”Tammi被盯得背冒冷汗，他情商再低也能感觉到那不是高兴的眼神，难道许先生不喜欢这些白色玫瑰？ 职业生涯中第一次感到这般挫败，Tammi心里暗下决定，等会儿一定要尽力表现，不能再让客人失望！ 一顿饭从夕阳时分吃到夜幕降临，密密麻麻的星星布满夜幕，织成璀璨银河拥抱月光，照亮整个海面。 印度洋吹来的海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意，洋溢着热带岛屿的热情，空气中弥漫着心动。 饭后，姜梨突然对他说，“许长夏，准备好了吗？” 许长夏还没反应过来，海面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第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远方那片被烟火点亮的天空。 绚烂的烟花从海面的船上出发，争先上涌盛放，一簇又一簇，似乎能与星星比肩，连星星都成了烟花中的一员。 许长夏转头看向姜梨，眼中闪烁着惊喜与感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此刻姜梨唇畔挂着淡淡的笑意，专注地与他对视，无比认真地对他说，“许长夏，我爱你。” 除了烟花的巨响，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但他分明看清了姜梨说的话，他的世界一瞬间静默，心跳声超越了烟花，他将姜梨的手放在他心跳的位置，另一手扶住姜梨的脸，向她献上臣服的、忠诚的吻。 第70章 第一千零一个愿望 唇本该是软的，但因为许长夏太用力地将俩人贴在一起，动作很慢，吻得又很深，像一口一口地把姜梨吞进肚子里，这个吻变得很有力量感。 姜梨快要窒息，双手被他禁锢在心脏的位置，只能用舌尖推开他，却方便了他长驱直入，最后姜梨软趴趴地靠在他怀里，他追上去又吻了几秒。 这时烟花已然落幕，不少游客被吸引到外围围观，用多国语言议论这场壕无人性的烟花。 姜梨被许长夏吻得有些发懵，正努力地平复呼吸，许长夏怜爱又克制地揉了揉她的腰侧， “怎么突然想到放烟花？” 姜梨终于缓过来，依然靠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比平时更快一些，他的体温也更高一些，他喜欢用的青柠混合木质香调的气味，跟海风一样清新。 “我在学你，像你宠我那样。但我觉得还是比不上你对我那么好，许长夏，你对我太好了。” 许长夏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不，我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因为你值得最好的。” 姜梨在他怀里多赖了一会儿，她有些不舍，但还有事情没办完，于是她坐起身， “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 然后她朝Tammi招了招手，Tammi心领神会，送上一个海蓝色盒子。 “这是什么？可以打开吗？”这是一个陶瓷盒子，上面的蓝色彩釉很光滑，说是海洋，更像是昨天姜梨那匹白马的眼睛，一眼就能让人记住这个短暂的假期。 姜梨点点头，“我今天许了一千零一个愿望，我将每一个愿望都送给你。” 掀开盒子，里面装着厚厚一沓信，每一封信都用深红色的火漆封缄，火漆印上是一朵玫瑰。 他的喉结滚了滚，语带涩意，“这是……你给我写的信？” 姜梨点点头，他又接着问，“为什么是一千零一个愿望？” 姜梨没回应这个问题，情绪明显没有刚才高涨，她适时转移话题，“今天可以打开一封，你看看。” 姜梨有些期待，里面每一句话都是她自己喜欢的句子，都富有美好的意义。 许长夏点点头，将盒子放在桌面上，取出最上方的信。 男人的手很大，一般来说动作都有些粗鲁，但此刻的他动作轻柔，耐心地用干净的餐刀划开火漆印，生怕破坏这封珍贵的信。 里面的信纸并非普通的白色宣纸，而是混入花草纤维的宣纸，纸上的字是姜梨惯用的赵孟頫楷书，写着“前途似海，来日方长”，字字秀逸。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是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 他用指腹抚过每一个字，感受姜梨的用心。 “许长夏，你就是粱先生笔下的少年，天地大矣，前途辽矣。” 默契使然，俩人相视一笑。 她的男孩很好，好到让她无法割舍，所以她用三天，让他记住她一辈子。 她要让许长夏记住她，在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有了她的对比，不会爱上别人。 回到只有两个人的空间，白色纱帘彻夜纷飞，姜梨主导一切，她俯视着许长夏，贪婪地将男人好看的眉眼尽收眼底，喜欢他因自己而生的每个细微表情。 许长夏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有掌控欲的人，在未来，他将掌管一家行业里的领军企业，这是作为一个继承者该有的野心。但他不急于一时，他想掌控姜梨，也乐于被姜梨掌控。 他伺机而动，在姜梨承受不住时，重拾掌控权。 黑沉沉的夜幕压着海面，夜风强势又贪婪地抚触海面，引起阵阵波澜。 他拥姜梨入怀，蝴蝶骨在他怀里振翅，她皮肤很白，像上好的丝绸缎子般柔软细腻。 吻落在她柔软的后颈，一开始只是轻柔的吻，逐渐变成控制不住的咬。 情不自禁时他扣住她的脸，深深地吻住她。 姜梨无语了，为什么这个人连接吻都能令人心跳快到脑缺氧。 空调像失去了制冷效果，就像在最热的中午躺在沙滩上，空气变得闷热。 高温时，香气会变得馥郁。 信息素，是动物产生并排出体外，能引起同种个体产生特殊反应的物质。 部分科学家认为人的身上也有信息素，遇见爱情时，会闻到对方身上有着令自己心动的专属气味。 此刻他们分明闻见令彼此心动的香气，一发不可收拾。 恍惚间，许长夏面对面地抱起姜梨，她不满许长夏突然而来的举动，汗涔涔的发丝贴在颈边，她怕自己掉下来，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无暇分出手来拨开头发。 她气恼地用秀气的牙咬在他的锁骨上，他不痛反笑。 许长夏单手托住她，拉开窗帘，一起坐在沙滩椅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姜梨被迫面向海面。 他一手掌在她的腰侧，一手掐在她纤弱的喉咙上，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后颈，耳畔。 像小狗标记地盘。 她不知道许长夏为什么要这样做，不会是带她来看风景吧？ 月光依然很亮，她每一个细小的反应都看在许长夏的眼里。 “回去，这里……太亮了………” 月光让视线变得清晰，再次扣住她的脸向后掰，呼吸浓重，声线低哑，“不，我要看着你。” 她再也不说许长夏温柔了。 远处海风在海面流连，海浪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倒是驱散了不少热意，呼吸都变得顺畅了不少。 大概是把所有的脸红害羞都用到了日常，此刻许长夏脸皮厚得令姜梨无地自容，令人脸红心跳的话说来就来，姜梨羞得捂住被他烫到的耳朵。 原先海面上一片寂静，此刻风在耳边呼啸，海浪急急地扑在岸边，交织成一首月光变奏曲。姜梨不像许长夏脸皮这么厚，她捂住了嘴。 许长夏不满的扯下她的手，在她的直角肩上落下一个咬痕。 “好听。”他在她耳边低笑一声。 在月光和星星的见证下，所有的反应都被放大，感官也变得更加强烈，结果如他所愿。 最终海浪被海风扑得尽数落在沙滩上，他眼明手快地将人捞进怀里。 海面再次回归平静，只听见异常高速的心跳频率，鼻腔里是她的香气，心里装的满满都是她。 有一种关系，看似他掌控着她，他霸占着她的世界。 没人知道他的卑微，他的不安与寂寞，都是姜梨给的。 哪怕她与自己形影不离，依然不够，怎样都不够，爱一个人会失去思考能力，会失去所有理智。 从夏天到春天，她是他的所有，他的义无反顾，像一个穷途末路的人，爱她是唯一的解法。 第71章 四月是她的谎言 余韵像海浪一样一阵一阵地袭来，俩人相拥着度过尾声，断断续续地浅吻，眼神里浸满爱意和满足。 此后好一阵子，彼此都没有说话，姜梨依偎在许长夏怀里，一起躺在沙滩椅上，身上盖着薄毯，许长夏的手随意地玩着她的头发，她的手时而贴在他的胸口，时而摸摸他的唇，被他细细地啃咬，手指头又痒又麻，忍不住笑出声。 此时，原先明亮的月亮爬上一团乌云，失去月光照耀，海面黑压压的一片，显得有些阴恻恻。 后来姜梨被许长夏抱去洗澡，刚才折腾得太过，俩人没有继续做什么过火的事，回到床上安然入睡。 姜梨却有些失眠，有些害怕面对破晓。 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亮起一瞬，打开一看是外公的助理于闻发来航班信息。 ——闻：姜小姐，后天早上十点从港市飞往Y国的航班，航班信息已经发给您，请查收。 姜梨的出境记录良好，加上棠清泉动用了关系，短短几天就拿到了Y国签证。 她还没想好什么时候跟许长夏坦白，提前跟他说他一定会拒绝。 她很想试探他，如果分开三年，他会等她吗？他那么聪明，一定会抓住蛛丝马迹，发现她的计划。 他可能会拼尽他的一切，动用他家里的关系，一定会想尽办法留住她。 那又如何，他愿意为了她跟姜程继续耗下去，她却不忍心。 只要姜宇还在姜程手里，姜程一定会反复折磨她，许长夏不应该被这样的吸血鬼纠缠。 这一次，她要自己解决姜程，才有资格站在许长夏身边，才能拥有真正的自由。 她下定决心，回复完于闻后放下手机，重新窝进许长夏怀里，终于能够安然入睡。 六个多小时的航程，跟来时不一样，姜梨虽然觉得累但无心睡觉，始终用漂亮的眸子盯着许长夏看，生怕再也看不到似的。 但回到白天，又是在公众场合，许长夏自动切换脸红模式，仿佛昨晚在床上说骚话的不是他，被姜梨盯得不忍直视，最后投降似的捂住姜梨的眼睛。 姜梨顿了顿，呆呆地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小刷子刷过许长夏的掌心，引发酥酥麻麻的痒意，许长夏红着耳尖忍不住收回手。 说实话，见到一个唇红齿白、留着前刺头的一米九大帅哥在自己面前脸红，这种视觉冲击力是非常大的，姜梨好几次都看得心跳加速。 许长夏真是尤物啊。 姜梨伸出手指在他唇上揉了揉，凑上去和他接了个短暂的吻，结束后干脆单手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盯他。 “别看了。”许长夏清了清嗓子，伸手推开她的脸。 姜梨可不是这么听话的人，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姜梨对路人视线的感知力是很差的，她并不在意，更何况在头等舱有隔板隔着，旁人根本看不见。 最后是姜梨看累了，靠在许长夏身上睡了一觉，她是被周围的骚动弄醒的，原来已经到溪南机场，回归到现实生活的真实感扑面而来。 一般来说结束旅行回到生活居住地，心理落差会非常大，这几天姜梨过得很开心，衬得接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分离更加残酷。 她有些失了神，昨晚好不容易做好的思想准备，在此刻尽数崩塌。 许长夏刚好站起身取行李，姜梨慌乱地抓住他的手，怕她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他。 许长夏错愕地回头看她，“怎么了？我拿行李。” 姜梨哑然，敛了敛心神，“没……有点没睡醒。” 许长夏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轻巧地将包拿了下来，牵起姜梨的手一起下飞机。 许家司机开车来接，许长夏问她回不回海湾府。 等绿灯时，她按下车窗，伸手接外面的雨，“回学校吧。” 许长夏没强求她一起回海湾府，以为她离校几天，有要紧事回去处理。 四月的溪南，是梅雨季的溪南。 “你这是第一次在溪南过春天，可能会有点不适应，这种天气要持续到5月底才会好转。” 姜梨还是有些恍惚，她想起棠希筠离家出走的第二天也是下雨，听说她出生那天也是这样阴雨天气。 下雨时间久了，身上也会有一股霉味，所有人都在期待晴天，希望得到阳光的眷顾。 她红着眼眶扑进许长夏怀里，吸取他身上好闻的香气，仿佛闻到了雨后阳光混合青草的味道。 许长夏没发现她的异样，当她是突然想腻歪腻歪，伸手将人拉近一些，将她整个拢在怀里。 溪南大学女生宿舍楼下，她佯装轻松地下车，和以往每一次一样，和许长夏接一个短暂的吻，挥手道别。 “回去给我发信息，明天来接你吃早饭。” 拒绝的话险些冲口而出，姜梨脸上表情僵了僵，又笑着点头。 回到宿舍，姜梨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送给陆晴朗和叶柠，还拜托她们转交给岳悦、孟琮和李延序。 俩人打开礼物后都有些震惊，“这、这是黄金吗？” 陆晴朗双手托住一个金灿灿的黄金元宝，有些沉甸甸的，定睛一看票据上写着9999金，重量50克。 叶柠脸上是同样的震惊，“姜梨……马尔代夫的特产是黄金吗？那边黄金跟纯银一个价？？” 姜梨笑得有些无力，“是我的小小心意，你们收下吧。” 因为棠希筠连累陆晴朗和叶柠父母失业，她已经拜托外公帮忙重新安排，尽量减少她们家的损失。 “不是，我知道你有钱，但我不知道你这么有钱啊？50克黄金说送就送的吗？？？” 陆晴朗眼睛根本离不开眼前的金元宝，但她的家教告诉她无功不受禄，慌里慌张地重新包回盒子里递给姜梨。 叶柠如出一辙，“你是不是觉得你家的事连累了我们所以感到愧疚，我们是朋友，你不用有罪恶感。而且我爸妈他们已经重新找到工作，比以前工资更高，还升职了，算是因祸得福了。” 陆晴朗用力点点头表示赞同。 姜梨感到些许宽慰，但依然坚持不能收回，“听说溪南这边结婚会送黄金，我大概能理解这份心情，黄金是硬通货，家人朋友们会希望新娘子在危急时能够用黄金度过难关，作为她的底气。就当我也是这样的心情，希望能在你们需要用钱时派上用场。” 最后俩人拗不过姜梨，只能收下，俩人是真心实意地开心，谁会不喜欢黄金呢？而且这还是姜梨送的，意义更加不一样。 陆晴朗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另外三个盒子，“这三个装的也是黄金吗？我有点子害怕搞丢，要不让他们自提吧……” 奖励噗嗤一笑，“不是，孟琮和李延序的是手表，岳悦学姐的是Cartier手镯。” 这三位家境都不错，送日常可戴的也许更适合他们。 陆晴朗和叶柠明白姜梨的用心安排，一个感动扑上来将人用力抱住。 在俩人没看见的时候，姜梨红着眼睛，强忍住泪水。 她希望大家能够原谅她的不辞而别，也希望大家能在她下次回来时，还记得她。 当天晚上九点，姜梨赶在女生宿舍关门前，只带着一个旅行包，装着她认为最重要的一些东西离开学校。 临行前她再次回首，认认真真地用眼睛临摹溪南大学四个大字。 去年夏天，她为了逃离姜程，将第一志愿改成溪南大学。 在这里遇见许长夏，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 第一次住集体宿舍，陆晴朗和叶柠一直给她坚定的拥护，令她第一次收获友情。 随意选的推理社，她认识了岳悦和一众社员，记住了在秋天举行的那场校庆。 第一个没有供暖的冬天，是溪南大学的他们给了她温暖。 而这个春天，她选择按下暂停键。 她坚定地认为，三年后的夏天，她一定会回来，回到大家的身边。 四月，是她给大家的一场谎言，难以割舍也必须割舍。 第72章 薄荷春日1 昨天和姜梨分开后，许长夏让司机送他回海湾府，路上收到了Tammi在WhatsApp上轰炸的几十条信息。 他嘴角抽了抽，Tammi是他每次去马尔代夫都用的导游，安排很周到，话也不多，这一次除了他自己抽风醋了几回，其他时候Tammi表现都很好。 像现在这样突然轰炸信息的情况，他很怀疑是不是被盗号了。 等他点开对话，突然眼前一亮，嘴角扬起十个大汉一起下压都压不住的弧度。 ——Tammi：许先生，这是我为您和姜小姐拍的照片，我没有姜小姐的联系方式，请您挑选一些送给她。你们是我见过最般配的情侣，希望明年还能见到你们来马尔代夫旅行。祝你们幸福！ 许长夏一张一张地认真翻阅，这Tammi的手机摄影技术比那些单反大师强多了，把他家姜梨拍得这么美。 不，是他家姜梨本来就这么美，别人怎么拍怎么美。 行，那就勉勉强强夸奖一下Tammi好了。 ——夏：谢谢，拍得很美，我会转发给姜梨 然后他往Tammi的银行账户转账一万元人民币小费。 他将俩人一起看烟花的背影设为手机壁纸和微信聊天背景，因为每张都拍得很好，他不知道挑哪一张好，于是全部转发给姜梨。 此刻，姜梨人在去往港市棠家的车上，黑色宾利添越车身不断倒影城市霓虹灯光，也映在她朝向车窗的脸庞上。 棠家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这位陌生女孩，只觉得她身上有着沉重的悲凉感，全然不知这是棠家亲自认回的孙女，也不可能猜到三年后她将是整个棠家旗下产业的掌权人。 姜梨见手机屏幕不断闪烁，点开对话，见许长夏发来几十张照片，大多数是俩人合照，其中有一张许长夏独自骑在白马上，背景是天蓝色果冻海，少了日常的冷酷，多了几分自信恣意的少年感。 她勾了勾唇角，不动声色地设为俩人的聊天背景，突然她反应过来，沉着脸又撤回操作，只是把照片都存进相册里，并隐藏起来。 晚上十一点，她到达棠家。 佣人将她迎进家里。 佣人李婶是家生子，家里三代侍奉棠家，跟半个家人无差，见姜梨脸色不佳，她笑着缓解气氛，“小姐，老太太已经睡着了，她说要等你来，结果在沙发上睡着了，老爷就送她回房了。” 姜梨淡淡地笑了笑，“明天早上我早点起来陪外婆吃早饭。” 随后于闻出现，让她去书房一趟。 她经常怀疑于闻是不是住在棠家，但来了两次都没见到他睡哪个房间。 怎么会有人这么晚还在打工，难道他未婚未育或家里不管？ 书房里，棠清泉见到姜梨出现，神色终于缓和。 他很担心姜梨不会赴约，有了棠希筠的前车之鉴，他平均质疑每一个恋爱中的女性会失去正确的判断力。 “回来了，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姜梨注意到棠清泉似乎松了一口气，她决定安抚一下这位老人。 “收拾好了。” “嗯，累的话先回房间休息。” 姜梨摇摇头，“不累，明天就要走了，陪你聊会儿天。” 棠清泉有些意外，他以为自己这样做，会让姜梨反感。 他欣慰地点点头，俩人挪到茶桌那边，由姜梨泡茶，于闻在不远处候着。 说实话俩人只是陌生人，能聊点什么，彼此都不太清楚，但血脉摆在这里，话不密也不至于尴尬。 “外公你晚上喝茶会睡不着吗？“ “不会，很多人做生意喜欢喝酒，我喜欢喝茶。”他指了一款茶叶，“欸，普洱，这个好。” 姜梨娴熟地泡茶，姜程这些年让她学的可不少，茶艺是最常规的。 棠清泉见她动作娴熟，倒生出几分好奇，温和地问了几句她过去的事，知道她过去过得苦，不好问太深。 这是棠清泉唯一一个孙辈，第一次体会到儿孙之乐，心情松弛了不少。 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了棠希筠，气氛又有些沉重，“你已经知道你爸妈的所作所为，不打算亲自摊牌吗？” 姜梨神色淡然，耸了耸肩，“像外公你说的，他们不值得我再费心神，只要外公你让他们知道是以我名义做的就行。” 她相信哪怕她到了Y国，也可以通过媒体看到他们的下场。 俩孙女聊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时间的确不早了，也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睡前姜梨手上拿着一个小巧的银色U盘，脑海中想的是姜宇躺在病床上的画面。 棠清泉派人找到巩帆，果不其然这女人已经在找退路，知道是姜梨后，果断答应合作。 因为她知道姜梨还需要她，拥有姜宇监护权的除了姜程那就是她了。 这个U盘也是她趁着姜程推姜宇下楼时偷偷拔掉的，拿在手上就像烫手山芋，姜梨是它最好的归宿。 果不其然，巩帆的大脑是真好使，她赌赢了！姜梨真的做到把她送到国外，这会儿她和姜宇已经在私人飞机上，有一整个医疗团队和机器护送。 天知道姜宇坠楼后，每天睡在姜程身边她有多害怕，如今看待姜宇面上，姜梨也不会苛待她，总算又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 港市的温度比溪南高一些，清晨起来雨淅沥沥的，有些潮湿，体感并不舒服。 棠清泉站在前院门口，蹙眉看着俩人，满心满眼都是不放心。 姜梨的外婆俞芳华是个典型的港市老太太，打扮很时髦，穿着一身纯白拼雾霾蓝三宅一生，年近70依然精神爽利，身材高瘦挺拔。 她有些嫌弃地朝棠清泉挥手，“大清早地皱着个眉干什么，多不吉利。” 棠清泉这才松开眉心，尴尬地挠了挠脸。 俞芳华替姜梨整理头发，握着她的手说：“等你安顿好了，外婆就来陪你。” 姜梨点点头，心里头暖暖的。 “嗯，我有空也会过去看你。”棠清泉难得说句软话。 俞芳华也没调侃他，好不容易可以摆脱棠清泉，跟孙女去国外留学，开心得不得了，“去什么去，你那些生意不要了？我这把年纪还能做留学家属，你可别太羡慕。” 棠清泉被自己老婆气笑了，认回姜梨以来，俞芳华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好了，那些补身体的、提精气神的药都停了，他也放松了不少。 姜梨瞧这老两口也挺有趣，但她的确没什么心情跟着开心，“我会照顾好外婆的，你有空要来看我们。” 她佯装轻松地安抚了一会儿棠清泉和俞芳华，独自坐上商务车前往港市机场。 时间刚好八点，许长夏发来今天第一条信息。 ——夏：醒了吗？收拾好了下来 ——夏：我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你，带你去吃陈沣酒家的艇仔粥。 第73章 薄荷春日2 姜梨的心沉了沉，浑身发冷。 这时随行的女生活助理拿着俩人的证件去办理登机和托运。 眼前人来人往，她却觉得身边空无一人，很无助也很陌生。 到了这一刻，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面对了。 她打通许长夏的电话，对方秒接。 “怎么了？不下来再说？” 她喉咙发涩，艰难地开口，“许长夏，我不在宿舍。” 许长夏顿了一下，又问：“你去哪里了？我来找你。” “你找不到我，因为十点钟后，我就要离开这个国家。” 许长夏很急，声音异常地冷，“什么意思？是姜程吗？你到底在哪里？” “不是，今天过后，姜程和棠希筠都不会再伤害到我。” 许长夏的车还是停在那棵樱花树下，只是花期已过，所剩无几。 他坐在库里南里，脸色苍白，左手指节因为握着方向盘用力过猛而发白。 “是棠家。” 他心下了然。 “棠家给你开了什么条件？你到底要去哪里？你给我说清楚。”他很少用这么冲的语气跟姜梨说话，他现在心很乱，很怕姜梨做傻事。 “我答应我外公出国读书，以后我会回来继承棠家，只要我继承了棠家，再也不会有人伤害我和我在意的人。” “有我在，我不会让人再伤害你，你没必要——” “我不可能每次都让许家因为我而身陷囹圄，这一次我妈对许家也动手了不是吗？你为什么不敢告诉我？” 许长夏哑然，顿感无力，“你是不想欠我吗？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不行吗？” 姜梨无声落泪，“不会太久的……你相信我……” “不，这一次你可以答应你外公离开我，下一次也会。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要丢下我？” 姜梨拭去眼泪，心里发苦。 得知姜宇坠楼那晚，她去港市找外公谈判，外公有了棠希筠的前车之鉴，对她并不信任，“许家是不错，许长夏也是个有能力的，但还差些火候。你们现在还小，谈未来还太早。如果你真的有继承棠家的决心，应该分清楚孰轻孰重。” “你现在连自己都护不住，你觉得有本事护住喜欢的人吗？让我看到你的决心。” 许长夏说得对，她外公并不看好她和许长夏。 留学是为了让她学着管理棠氏旗下一家海外公司，也是为了让她在国外读书拓展人脉，好让她三年后能顺利空降棠氏总部。 这个过程她必然要舍弃很多，许长夏便是棠清泉要她第一个舍弃的。 “对不起……许长夏。”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想让许长夏等她，她一定能想到办法尽快回来，但她开不了这个口，许长夏那么好，何苦为了她等这几年。 更何况，到底是几年还不好说。 最终说出口的却是：“对不起，我搅乱了你的世界，给你制造了很多麻烦，只要我离开，你的生活又能回归平静。” 电话那头传来哽咽，“为什么我永远是被你放弃的那一个？为什么每次我在为了我们的未来而努力争取的时候，你都会选择退缩？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会在原地等你？” “这次不会了，我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再等你。” “我会遇见一个不会放弃我的人，我会跟她白头到老。只是那个人不会是你。” 为什么送他一场盛大的烟花，为什么送他一千零一个愿望，就是为了让他记住她，别忘了她吗？ 在她下的这盘棋里，他只是一颗随时被抛弃的棋子，她有在意过他们俩会不会有未来吗？既然没有，为什么要求他一个人陷入无望的等待里？ 姜梨，别白日做梦了，他会忘掉这一切。 他一定会……忘掉…… 眼泪滴在方向盘上，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手机桌面上俩人的背影，像是用一场泼天大雨浇灭了绚烂的烟花，只留下令人泄气的烟雾。 当一个人见过夜里盛大又绚烂的烟花，又怎能坦然面对空无一物的黑夜。 既然不能盛放一辈子，为什么要看一场转瞬即逝的烟花，她不知道得到过再失去是有多令人痛苦吗？ 他不甘心。 黑色库里南驶向许家本宅，不顾许父和许母的诧异，迈着大长腿冲向爷爷的书房。 老爷子被他吓了一跳，手中正拿着盛意送他的Switch游戏机，被突然冲进来的许长夏吓得手柄都掉了。 他从来没见过他这孙子怕什么、慌张什么，这会儿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情绪很不好，至于大清早的谁敢给他受这么大的气，除了姜梨也没谁了。 “说话。”瞧他这窝囊样儿，他也懒得跟他弯弯绕绕。 “棠家把你孙媳妇拐走了，你管不管？” 许老爷子怔愣了片刻，以为自己吃到惊天大瓜，“棠清泉？那老头不是七十岁了吗？怎么跟你这小年轻抢人？他也没有儿子孙子啊？” 许长夏被他爷爷雷得忘了悲伤，把事情从头到尾给他讲了一遍。 许老爷子没想到许长夏把人家棠家的孙女都追到手然后又被甩了，是有点可怜但不多。 “姜梨外公这样做也没错，你们还小，羽翼未丰，还没有能力保护爱的人。” 他语重心长地说：“长夏，你需要成长。” 原先还浑身是刺的男人，像想通什么似的，突然卸下防备和攻击性。 在这段关系里，最不成熟的也许是他吧？他拿什么来爱姜梨，只是凭着一腔热情，还是祖辈的庇护？ 他无声地自嘲一笑，跟爷爷道别，走出书房，被躲在门外听墙角的盛意和许珩吓了一跳。 盛意泪眼汪汪，躲在老公怀里咬手帕。 “我儿果然不争气啊，我就知道姜梨迟早要甩了他。” 这话说得毫不掩饰，就是说给许长夏听的。 但他并不生气，只是更加觉得姜梨的抉择是对的。 他没必要等她了，也不会再阻拦她，姜梨只会像她信里写的“前途似海,来日方长”，她会越飞越远，前途似锦。 并且，离他越来越远。 从这个凉到发苦的薄荷味春日开始，他们再无可能。 第74章 恶人有恶报 来到Y国第三个月，国内已经是大夏天，Y国却只有12℃ ~ 20℃。 对姜梨来说她过了半年的春天，一直等不到夏天，她身上隐形的霉斑越来越重。 她瘦了四五斤，看起来更纤细、更苍白了，把她外婆急得不行。 一方面是美食荒漠的称号名不虚传，俞芳华连忙请了中餐大厨来掌勺。 另一方面是她一直属于胃口不太好，一旦有心事更是不爱吃，这一点俞芳华是毫无办法了。 那天许长夏说会遇到新的人，忘了她，她把微信卸载了，也换了新的号码，不敢听到任何一丝跟许长夏有关的事情。 生怕某一天听到别人提起许长夏谈恋爱了。 此后每个晚上都在做噩梦，偶尔会梦到童年阴影，更多是梦见许长夏说不爱她了，不要她了，不等她了。 好几个噩梦惊醒的夜里，她都很想连夜买机票回国。 一想起还昏迷着的姜宇，那股子冲动又压下去了。 还能联系上姜梨的只有林央央，她实时更新着国内那些事的进展。 姜梨走后一周，国内爆出惊天大新闻——姜氏地产董事长姜程被捕，涉嫌与2007年一宗一家三口失踪案有关。 姜程本来还心存侥幸，当时手机摄影技术说不上好，加上晚上光线不好，视频看得不算太清楚。 后来他被棠希筠威胁，连夜毁尸灭迹，无法人赃并获，在他斥巨资请的一位大律师辩护下，很难判他有罪。 就在姜程悄悄得意时，一个人的举证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陈锋，姜程的助理，同时他也是被害夫妇的大儿子，被养在妈妈老家侥幸逃过一劫。 他从大学毕业开始跟在姜程身边做事，一直备受姜程重视，蛰伏多年正是为了搜集证据，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等到了爸爸妈妈和弟弟的尸骨。 不仅如此，他还上缴了姜程多年来官商勾结的证据，不少官员因此落马。 连林央央父母都被调查，在得知并没有帮姜程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后，林央央没再担心，反而觉得解气，她爸妈是该受点惊才知道自己这些年错得有多离谱。 林家宣告破产，经历这一遭林家父母萎了，拒绝周迹帮忙重新找的工作，回到溪南老家开家建材店，终于肯消停了。 边家在这件事上虽然是获利者，但并不知道背后这些事，表面上洗脱嫌疑，背地里边赋还是受了重创，再无高升的可能。 边妄觉得可笑，竹篮打水一场空，说的就是他爸吧。 有了陈锋的指证，加上背后有人在将这件事推向网络，舆论使然根本无法低调处理。 林央央问她是不是棠家做的，很遗憾她的确有这个计划，但未来得及实施。林央央神秘兮兮地问她，是不是她旧爱下的手，许长夏可是IT高手啊。 姜梨又是心头一颤，不敢多想，她怕自己一厢情愿。 三个月的审判，姜程是众矢之的，自然是第一个被宣判——立即死刑。 可笑的是到了这一步，姜程还觉得是棠希筠在背后害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脱罪了，死也要拉着棠希筠垫尸底，指认棠希筠参与谋杀。 棠希筠自然是无辜的，但因为被调查，整个溪南都知道她有这么一段往事。 顾家是出了名的传统古板，出了这么一桩丑闻，顾老爷子面子上挂不住，气得晕倒住院，醒来后即刻宣布新的遗嘱——由宋西野继承他名下所有资产，同时还发布了一份与顾池脱离父子关系的声明。 林央央还是觉得遗憾，她家姜梨还没出手呢，姜程和棠希筠就互相残杀了，真是一出好戏。 棠希筠并不知道是谁把视频发到网上，她正忙着挽回自己的豪门梦，再次厚着脸皮找到港市，想着有棠家撑腰，顾家不至于赶她走。 棠清泉知道她不安好心，干脆提前飞到Y国找老婆孙女避一避。 顾池虽然中庸无用，但好歹是个有良心的，尽管心里怨气连天，但看在女儿份上没有和棠希筠离婚，但也是名存实亡了。 直觉告诉姜梨，棠希筠犯的错不至于这么简单，好歹是亲生女儿，俞芳华和棠清泉竟然对她的事无动于衷。 外公来Y国住了一周，姜梨白天课很满，下课后直奔公司跟着外公学企业管理，她晚上少吃了一顿，夜里饿得下楼找吃的，要是让俞芳华知道她饿了一定很宽慰。 正想着她外婆，经过二楼时听到小小的哭声，一听就知道是她外婆的声音。 她无意偷听老人家说话，但俩人没关好门，她经过时听到一句：“我这辈子最错的就是生下她，两次为男人舍弃家人……还害了希南！” 希南是谁？短短这句话，姜梨没打算深究，但记住了这个名字。 姜程执行死刑那天，姜梨去医院看姜宇了，巩帆见到姜梨讨好地笑，姜梨没心思搭理她，由护士帮她消毒后，走进独立病房。 其实巩帆怵得很，生怕姜梨对她下手，听说姜梨派人将姜老太太送回B市老家农村，那是一座封建传统、重男轻女的小村庄，出了姜程这号人物后以为能风光一回，结果姜程故意打压报复，从各种扶贫助农的项目里精准剔除，导致村里的人过得并不好。 姜梨派人养着不让老太太死，过去被老人家和姜程得罪过的老头老太太都来骂她，她中风半瘫非常不体面，照顾的人也不用心，骂她的人她还口别人又听不清，偏偏她求生欲很强，就这么不体面地活了一年，某天跟某个老太太“吵架”时被掐死了，她一生最得意的事是有儿子送终，别说儿子了，村里人草草将她埋在离村子有些距离的山沟沟，连碑都没立，临走前还不少人朝她坟墓吐唾沫。 病房里，印象中姜宇还是三四岁的样子，后来她选择性避开姜宇，直接缺失了他整个青春期。这么多年来，她很少机会这样正面面对姜宇。 姜宇长得像姜程，所以跟她并没有很像，气质上倒是像极了她，跟巩帆和姜程毫无关系。 她握住姜宇的手，少年的手已经比她这个当姐姐的大不少，如果不是被姜程推下楼，如果不是投胎到这样的家庭，他该是许长夏那样意气风发的少年。 “姜宇。” “姜程死了，你该醒了。” “你不是说要保护姐姐吗？你食言了。” 第75章 金融街的小狐狸 这两年，Y国金融街出了一位年轻有为的女企业家，她操盘的项目引起行业重视，但因为她本人很低调，很少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巨型落地窗外高楼林立，空中飘着连绵细雨，仿佛伸手就能触碰乌云。 “棠总，齐颂集团的并购书，另外宋先生约你今晚七点吃饭。” 秘书Emma送上一份文件，一只指节修长、皮肤白净的手接过，随后抬眸对Emma说，“帮我拒绝他。今天情人节，你先下班吧。” 意料之外的Emma露出惊喜的笑，从身后变出一支玫瑰递给她，“谢谢棠总，这是公司发的玫瑰，这支是你的。” 她以为这位从来只知道工作的冰山美人领导不知道今天是七夕情人节呢，那位宋总一定是想今天把人约出去坐实关系，好让她家棠总给个名分？可惜了可惜了，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啊！ 棠总很有爱国情节，不仅大量招聘国内的员工，还会在公司庆祝国内的节日，向老外普及国内文化，是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Emma幻想故事中的棠总正是姜梨，在她来Y国第二年正式改姓棠，算是和过去彻底告别。 这一年姜梨23岁，已经在Y大完成本硕连读，近两年成为Y国金融街的新贵。没人知道她的背景，只知道她的实力，她很满意外公这样的安排。 经过历练的姜梨，身上的疏离感依然很强，但多了一份游刃有余和自信，不再成日冷着一张脸，学会了淡然微笑的社交之道。 她靠坐在黑色真皮办公椅上，穿起一身灰色西装套装不再稚嫩，不是传统的职场套装，是稍显宽松的设计师款，直角肩和西装的肩线完美一体，脚上的黑色细跟高跟鞋衬得脚踝纤细，整个人飒爽时髦，眼神很有力量。 用Emma的话说，她的眼睛会放电，被她看多几秒都会腿软，不分男女的那种。 片刻后，棠梨收到宋西野的电话，这些年宋氏和顾氏在宋西野母子打理下实力雄厚，和棠梨有不少合作，加上在两家默契的撮合下，俩人来往也比较多。 “今天又是跟你那堆数字过节？”姜梨读了四年数学，又修了金融硕士，做生意也是像小说里写的每秒钟几个亿流动，反正都是和数字打交道，宋西野经常笑话她和数字谈恋爱。 棠梨好笑地反击，“总比你一个人过好吧。” 宋西野低笑，“我好不容易来一趟Y国，你就这样对待客人吗？” 聪明人打交道总是不爱直说，棠梨知道他为什么而来，这顿饭如果吃了，两家长辈估计得开心坏了。 “齐颂的并购书收到了？哪怕不能跟朋友一起吃个饭，也可以和合作伙伴一起聊聊生意吧？” 棠梨拿他没办法，她走近落地窗，低头见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等我十分钟。” 宋西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齐颂的并购书现在送来，无非是给棠梨一个不能拒绝的借口。 她是今晚十一点的飞机，早几天她接到一个陌生的国内号码，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她隐约听见克制的哽咽声。 她试探性地问了句：“许长夏？” 对方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当晚她就买了机票，无论如何她都该回去看看了。 宋西野这顿饭她躲得够久了，在Y国吃总比在国内吃要好，她该把话说清楚再回国。 穿着英式休闲西装的宋西野撑着黑色的雨伞，站姿笔挺，身高腿长，来来往往的人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身上有股润物细无声的气质，属于长得很好看，但没有攻击性的类型，不笑的时候也不会让人觉得冷漠，是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别人家的孩子”。 顾家和宋家都因为这个孙子而自豪，从来不会让他们操心半分。 然而这两年年纪上来了却依然没有女朋友，开始讨家里嫌了。 他倒是有几分不懂，高中的时候让他好好读书别早恋，大学的时候让他学着管两家企业别忙着谈恋爱，现在事业理顺了，又让他谈恋爱结婚。 他的人生似乎一直在两家的安排中按部就班地度过。 如果他们期许的对象不是棠梨，他刚好又很喜欢棠梨，也许他真的要来一场28岁迟到的叛逆期了。 棠梨忘了带伞，只需一个眼神，不远处的宋西野就自动走过来，一脸抱歉地说：“我该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 她挑眉看他，“难道你不是故意停在我公司楼下让我看见的吗？” 宋西野低笑，什么都瞒不过这只狡诈的小狐狸。长辈们开玩笑说棠清泉在生意场上是老狐狸，现在接班人棠梨是学了个十成十。 他打小就聪明，也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棠梨从外表到灵魂，都长在他的喜好点上。 “再不出发就赶不上飞机了。” 棠梨蹙眉，“你不会和我同一班飞机回溪南吧？” 宋西野没有回答她，但答案昭然若揭。 令棠梨意想不到的是，她鼓起勇气买了回溪南的机票却还是回不去。 因为昏迷四年的姜宇终于醒了。 * 溪南。 许长夏以前不知道什么是情人节，跟姜梨在一起过了一个西方情人节，没想到七夕情人节也可以过得这么红火。 比如今晚的高中同学聚会，十几个人拖家带口，令人火大。 连李延序也把始终追不上的陆晴朗带来唱K，真想用啤酒瓶敲开这些人的大脑是不是桃心状的。 坐着坐着觉得无聊，也懒得再打发那些凑到跟前来的女同学，他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让司机开车送他回公司加班了。 电梯里，手机收到周迹发的新信息，这些年周迹跟他的合作比较多，加上前沾亲带故的关系，俩人来往也比较密切。 ——周迹：？ 【转发链接：爆料！Y国金融街女企业家棠梨，竟是棠氏集团董事长棠清泉的亲孙女！】 【转发链接：棠氏集团下一代接班人，将与宋家、顾家唯一继承人宋西野联姻，情人节于Y国甜蜜约会，恋情坐实！】 眼前的字刺痛他的眼。 他扯松领带，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膀上，高大挺拔的身体慢慢失去了力气，靠着电梯缓缓滑落，坐在了地上。 今晚喝了几杯威士忌，现在从胃到心都渗着苦味。 他无力地冷笑自嘲，姜梨，不，棠梨，真是好样的。 第76章 又是一年盛夏 得知姜宇醒了，林央央特意飞来Y国看他。虽然从小到大她跟姜宇没讲过几句话，但好歹表姐表弟一场，还是有感情的。 她戳了戳姜宇的腿，“没感觉？” 姜宇今天能坐起来，一脸冷漠地摇头。 姜梨一把掐住姜宇的脸，“没感觉？” 姜宇不自然地红了，不是被掐红，是被棠梨的举动逗得脸红。 他怎么感觉自己一觉醒来他姐变了这么多，跟林央央一样脸皮厚。 “医生说你的脚没有伤，应该只是需要点时间恢复神经。”棠梨安慰他。 林央央也试着安慰他，但明显起了反效果，“放心吧，你不会变成瘸子的，就算是瘸子，你也是最帅的瘸子。” “……”姜宇无语地瞥了她一眼。 有林央央在，气氛冷不下来，她滔滔不绝地把四年来发生的小事大事通通告诉姜宇，“哎，真羡慕你，一觉醒来就可以继承一大笔钱，你姐知道你肯定不想继承姜家，干脆把能卖的都卖了，现在，你是超有钱的十八岁成年人了！” 姜宇选择性地听着，不太爱说话。 主要是他发现自己一觉睡醒失去了少年音，这种感觉很奇怪，暂时接受不了这把陌生的嗓子。 棠梨又掐了一把他的脸，“你妈在外面，要不要见。” 姜宇莫名喜欢这种小时候被姐姐掐脸的感觉，就像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过隔阂一样，他摇了摇头，“让她走。” 棠梨很欣赏他的态度，挥一挥手，门外的保镖就知道怎么做了，很快巩帆被押送回家，等待下一步处理。 “我要回溪南了，你要跟我一起，还是在这边继续休养？” 姜宇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衣摆，“一起。” 要一起，永远一起。 棠梨满意地笑着点点头，这一次她有能力保护所有人了。 * 三天后，溪南。 宋西野给顾老爷子办了一场八十岁寿宴，溪南有头有脸的人都赏脸出席，棠梨当然是重点邀请对象。 路上秘书Emma打开车窗，热烈的气温弥漫着香甜的荔枝味，她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一看，刚好经过一个荔枝园。 “停车。” 8月是吃荔枝的季节，第一次来溪南的Emma终于吃上土特产荔枝，棠梨也尝了个鲜，想起刚到溪南也是这个时候，赶上了最后一茬的荔枝。 往事如烟，恍若隔世。 她想起有一次吃完荔枝和许长夏接吻，那时候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在许长夏眼里她就是一个亲完就跑的渣女。 再后来，就是睡完就跑的渣女。 想着想着，她有些恍惚，到了顾家都不知道，Emma提醒她该下车了。 周迹在受邀名单中，自然带上未婚妻林央央。俞芳华因为长途跋涉从Y国飞回来有些不舒服，棠清泉在家里照顾她所以缺席。 而棠梨明明是独自一人前往，却被默认为宋西野的女伴。 主要是她一出现，宋西野就像磁铁的负极遇上正极，自动就贴了上来，吸引全场人的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暧昧得让人无法加入。 在来的路上，Emma跟她汇报过国内关于宋西野和她的绯闻，她让Emma处理掉，很显然根本处理不过来，宋西野又要给媒体制造新的话题。 “舍得回来了？是因为听说许家有喜事？”宋西野打趣道。 棠梨一顿，喜事？难道许长夏要结婚了？他才24岁…… 这些年她不敢跟溪南的人联系，就是因为不想听到许长夏的消息，她怕自己会受不住。 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棠梨收敛情绪，佯装轻松地挖苦宋西野，“怎么你爷爷生日不见你爸？” 顾家那些事闹得沸沸扬扬，一度成为溪南名门望族的笑话。 宋西野耸了耸肩：“你不想见的人，我也不想见。” 棠梨剜了他一眼，“别拿我当挡箭牌。” 宋西野笑了，“开玩笑的，他来了，在楼上陪我奶奶说话呢。不过你放心，那女人没来。我爷爷不让她进门。” 宋西野接手顾家后，一点情面都不给顾池，顾池本来也不是做生意的头脑，手上那点生意越做越差，顾池和棠希筠之间怨气也越来越重。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俗话放在豪门间也通用。 宋西野一顿试探结束，见棠梨表现正常，不继续逗她了。 他喜欢棠梨，他知道她对他无感，但他也知道，目前他是她最好的选择。 而且他妈目前还是宋家掌权人，对同样是女性继承人的棠梨很欣赏，并不计较棠梨是棠希筠的女儿，经常推动俩人多联系。 棠清泉倒是不强求，有了棠希筠的前车之鉴，他觉得婚姻未必是女性的唯一之路，但如果棠梨对结婚感兴趣，他倒是觉得宋西野是个好人选，仅此而已。 小道消息传出棠梨是棠清泉的孙女，虽然没有官宣，但有眼力见的人都有结识的想法，一时间棠梨被围得水泄不通，比主人家还受欢迎。 在座所有人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许长夏今天会不会来。 “许家也来了。” “以前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不过三四年时间，长夏接管许氏后真是不一样了，后生可畏啊。” “听说韩家和陈家都有意联姻，不知道谈得怎样了。” “啊？不是说他在捧一个女明星吗？还为她投资了一家娱乐公司。” “我女儿可喜欢那个女明星了，叫什么唐星予，听说很红。” “看来是真的了，顾老大寿这么重要的场合都带来了。” “可惜了，还太年轻，不如西野踏实，家里有女儿还得选宋家。” “单论样貌，倒是跟棠家这位小孙女般配的很。” “乱点什么鸳鸯谱，宋棠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宴会上不缺闲言碎语，棠梨被迫听了不少八卦。 宋西野表面看上去不动声色，落在棠梨脸上的目光带着探究，生意场上他游刃有余，却对棠梨没有把握。 棠梨背对大门，听着步步逼近的脚步声，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回头。 他是带着女伴来的，而且是他的绯闻对象。 他做到了是吗？像当初分开说的那样。 心里一阵苦涩，如果不是精致的妆容撑场子，别人一定能发现她脸色异常苍白。 握着水晶香槟杯的手指微微发抖，她仰头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这些年她有意将酒量练好，不至于在公众场合出丑。 林央央很担心棠梨，特意撇下周迹来陪她。 棠梨强撑起一抹笑，示意她别担心，脚步却在离开和回头直面之间挣扎。 “顾爷爷，祝您生日快乐。” 正准备抬起脚步离开，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棠梨浑身一颤，停住逃避的脚步，贪恋地想要听更多。 第77章 她的少年穿上了西装 顾老爷子言语间透露着愉悦，今天来了不少后辈，都很给他面子。他和许老爷子是老相识，很欣赏许家这位晚辈，但他家宋西野也不差。 顾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目光逡巡一圈，锁定棠梨和宋西野的方向。 “西野，阿梨，你们过来一下。” 棠梨缓缓回头，视线对上熟悉又陌生的脸。 时隔四年再见许长夏，她的少年穿上了西装皮鞋，成熟稳重了不少，褪去了少年气，身上冷酷的气质更加冷厉，倒是那份不羁依然张扬，明明是最经典的黑色西装，也能被他穿出与众不同的气质。 他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令人看不懂他真实的想法。 宋西野脸上挂着清隽的笑意，和棠梨一起正面迎上许长夏。 棠梨一头及腰的黑色微卷长发，自然蓬松地披在身后，身上穿着丝质无袖修身微拖地长裙，高领设计复古感十足，脚踩细高跟鞋，整个人高挑修长，凹凸有致，气场圣洁强大得像月光女神。 她脸上化着淡妆，喝了几杯酒后脸颊透着粉红，双眸泛着些许雾汽，看着更加动人。 “我们不用介绍了，都认识。”宋西野率先打破尴尬。 顾老爷子满意地点头，随后亲昵地拉过棠梨，“这位是棠梨，是棠老的孙女，一直养在国外，棠老不在，由我代表介绍。” 棠梨浑身有些紧绷，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漾起微笑，礼貌地向在座所有人点头问候。 许长夏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姜梨，就把注意力给了身边的女伴——唐星予。 棠梨跟随许长夏的目光，也看了一眼唐星予，唐星予个子不高，却长得很有精气神，一看就是能量感很强的idol，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些许兴奋地盯着棠梨看，好不容易等到棠梨给她一个眼神，她开心地挥手打招呼。 棠梨有些错愕，只能礼貌地点头微笑。 一番寒暄后，众人再次散开各自聊天。 这时有年轻人传来窃窃私语，“我怎么觉得棠梨有些眼熟，是不是网红还是什么的？” “谁家继承人会是网红啊！” “感觉跟之前上过热搜的溪南大学校花有点像啊！” “啊，那岂不是许长夏前女友？” “不可能吧，不是说在国外长大刚回国吗？” “那可能不是她，认错了吧。” “对啊，好几年前的事了，我也有点忘记了，不知道那张照片还能不能找到，” “……” 话是林央央听见的，她不是世家小姐，没人忌讳她。 这会儿周迹主动上前，邀请宋西野聊点事儿。 “我去和周迹聊一下，先失陪一会儿。”宋西野对棠梨说。 棠梨点头，好不容易等到他离开，顿时松了一口气。 林央央对她挤眉弄眼，“宋西野真是一秒都不舍得离开啊，生怕你被人拐走。“ 棠梨噗嗤一笑，顿时知道为什么周迹来找宋西野。 林央央挽着她走向甜点台，“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棠氏继承人了，都候着机会来跟你攀关系呢，明明那些女的刚才还在羡慕嫉妒恨你凭什么被宋西野看上，现在怂了吧，你看不看得上宋西野还是另一回事！” 棠梨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视线忍不住跟着许长夏的身影走。 很明显经过商场磨炼的许长夏学会了逢场作戏，无论是男人或女人，都能游刃有余地应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不屑于与人交流的酷哥。 唯一相同的是他走到哪里都依然是焦点，不少人抓住机会和他多多交流，寻求合作的机会。 他很忙，一个眼神都没空给她，身边跟着唐星予，偶尔还会照顾一下对方。 林央央是个人精，一眼看出棠梨的心思。 “唐星予你知道吗？新生代顶流，唱跳绝佳，是许长夏投资的一家娱乐公司旗下的艺人。“ 林央央观察姜梨的反应，希望能看到姜梨真实的内心。她知道当年姜梨走得很不甘心，这些年也没有谈恋爱，很明显心里还有许长夏。 棠梨从侍应的盘中接过一杯金黄色香槟。 不远处的某人不满地蹙眉，暗自腹诽，在国外学了什么喝酒的坏习惯。 棠梨抿了一口酒，忍不住问：“他们是男女朋友？” 林央央来精神了，“不是不是，虽然很多八卦杂志都在传闻他们有一腿，但我知道并不是。” 她知道棠梨的原则性很强，如果许长夏有女朋友，她一定会离得远远的，哪怕再喜欢。 棠梨再次抬眸，这时唐星予正端着蛋糕吃，许长夏给她递了一张纸。 她的脸色瞬间一沉，再次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你少喝点啊，酒量好也不要太嚣张啊朋友。”林央央在旁边干着急。 唐星予今晚很忙，就像瓜田里的猹，这个西瓜啃一口，那个西瓜啃一口，眼睛在棠梨、许长夏和宋西野之间来回切换。 “老板，那位不是你前女友吗？怎么成了宋西野的女伴？“ 唐星予看戏不嫌事大，主要是她馋宋西野很久了，宋西野也是不近女色的主儿，没想到和棠梨走得这么近。 刚还在演狂妄浪子的许长夏骤然黑脸，不满地瞥她。 唐星予顿时闭紧嘴巴，做了个拉链的动作，识相地表示收到，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撮合老板和棠梨复合，好让宋西野单着，她才有机会下手啊！ 她知道许长夏为什么允许公司传她和许长夏的绯闻，这位大人物谁敢乱传啊，肯定是他本人安排的啊！目的是将Y国这位棠小姐逼回来，只是她没想到……她的白马王子也在现场是怎么回事！ 可别把这笔外快搞到了，她的男神却搞丢了，人财两得才是她的人生终极梦想。 许长夏知道唐星予的小心思，“你把宋西野追到手，我给你双倍报酬。” 唐星予的眼睛和嘴巴同时放大，还有这种好事？带薪追男神？？ 她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口，“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您只管抱得美人归！” 许长夏冷笑一声，撇下她自己走向休息间。 棠梨看在眼里，把酒杯一放，向找她说话的人致歉，然后踩着高跟鞋离开众人视线。 第78章 熟男熟女就是刺激啊 许长夏从休息间出来，发现原先被水晶灯照亮的过道变得一片漆黑。 高跟鞋声在黑暗中异常清脆，一只纤细的手抵在他腹部，将他往漆黑的休息间里推。 随后是落锁的声音，像某种冲破禁忌的讯号，空气中弥漫着俩人的气味交织缠绕。 棠梨将他推到墙边，伸手扯住他的领子将人带到她面前，毫无预兆地贴住他的唇，有些发泄地轻咬，舔舐。 许长夏不是当初任由她撩拨的少年，一双大手掌在她纤细却有些软肉的腰上，瘦而不柴，大概是形容这种身材。 他用力将人调转方向，把她放在顾家为客人准备的化妆桌上，双手撩起她手感丝滑的裙摆，猛地分开她修长的双腿，将自己置身于她的双腿之间。 随后一手掌着她凹陷的后腰下方，另一手猛地扣住她纤弱的后颈，用了些许力气将她的头抬起，用居高临下的姿态，再次低头发了狠地吻她。 铺天盖地的吻夺取了棠梨的呼吸，脑海中一片混沌，口腔被恣意搅动，占据她每个角落，甚至有液体从交缠之处流出，吻得疯狂又热烈。 这个姿势并非拥抱，俩人之间隔着空气，她觉得有些不安。以往每次接吻，许长夏恨不得跟她贴在一起，抱得严丝合缝。 她不满地扯住他里面的衬衫，许长夏像没发现她的意思，不肯靠近，却用大掌恣意揉弄。 棠梨不甘示弱，直探他最敏感的地方，刚触碰到一瞬，许长夏就推开了她。 “怎么，宋西野满足不了你，还需要找前男友？我是那么贱的人吗？” 许长夏恨得咬牙切齿，有些狠地质问姜梨。 “我跟他没关系。” 许长夏冷笑一声，不置可否，整理好衣服后，摔门离去，丢下棠梨一个人在这里。 空气中只剩下棠梨混乱的呼吸节奏。 许长夏变了，他恨她。 棠梨有些受伤，用手碰了碰自己有些红肿发疼的唇，最后手停留在空中握了握。 刚才，他有反应，他还是像当年一样那么不经撩。 棠梨勾了勾唇角，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重新开灯后，棠梨有些汗颜，许长夏是狗吗？把她的嘴唇啃成这样。 她紧急召唤林央央带着化妆品过来，把林央央也吓了一跳。 “啧啧啧，熟男熟女就是刺激啊。” 棠梨有些脸热，瞪了她一眼。 补好妆重新回到大厅，宋西野罕见地脸上流露着焦灼，见到棠梨后松了一口气，很快他发现棠梨的嘴唇有些红肿，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但他也是骄傲的主儿，而且问女士的私事并不是绅士该做的事，自然不会去问。 不远处许长夏挑衅地给了他一个眼神，嘴角噙着不明意味的笑，宋西野心下了然，不满地蹙眉看他。 一个狂妄不羁，一个清隽绅士，就像火星撞水星，气场不合。 唐星予抱着橙汁猛喝，眼睛转来转去，顿时了然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老板是个狠角色啊，在顾家把人家顾家准孙媳妇拐到小黑房里酱酱酿酿，背德感拉满了吧！ 宋西野无视许长夏的挑衅，悄悄攥紧手心。 “要吃点甜品吗？” 棠梨回过神，摇头拒绝，已经晚上九点，客人陆陆续续地离去，顾老爷子也累了，已经上二楼休息。 “时间不早了，我和央央还有事，先回去了。” 宋西野有些不舍，但还是尊重女士的选择，陪她和顾老爷子道别，把人送上周家的车。 棠梨让Emma先回去，她跟林央央一起走。 这时许长夏带着唐星予站在门口等司机把车开过来，宋西野直接走上前，脸上依然是体面的微笑。 他看了看唐星予，对许长夏说，“这位是？” 唐星予抢先回答，“朋友，老板，但绝对不是男朋友和老公！” 许长夏见唐星予撇清得这么快，心里暗骂好一个恋爱脑啊！ 宋西野被思维跳脱的唐星予惊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斯文，“果然传闻不可信，身为男士应该还唐小姐一个清白吧。” 他的确不喜欢许长夏的做派，一个混不吝浪荡子的形象，但他在商场上的表现的确令人惊艳，实力很强，发挥很稳，路子够野，经常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许长夏笑说：“有道理，这么说你也该还棠小姐一个清白，人家亲口澄清跟你没关系呢。” 宋西野快要挂不住体面，恨得牙痒痒，“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位tang小姐，今天很感谢你出席，希望下次见面会是我和棠梨的订婚宴。” 许长夏眯起危险的眸，舌尖顶了顶上颚，撇下唐星予坐上司机的车离去。 唐星予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举起食指指向自己，“我呢？我怎么回去？” 宋西野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一时半会还找不到人送她，“唐小姐不介意的话先在里面休息一会儿，我等下……” “那多不好意思啊，还要麻烦你送我回去。我不介意，那我先去里面等你了。可别忘了我啊！” 她调皮地眨眨眼，完全没给宋西野反应的时间，已经快步离开。 “……”宋西野无语凝噎。 第79章 许长夏真的不要她了 海湾府。 独栋别墅里熄了灯，巨型落地玻璃窗前，点着熏香蜡烛，微弱的烛光透着温馨。 “这套房装修得满意吧？“林央央一脸得意地问。 棠梨笑着点头，跟她碰杯，“让林大画家替我装修，是我的荣幸。” “你在Y国这几年都不怎么跟我联系，两年前有一天半夜突然接到你的电话，让我帮你在溪南买套房，还让我帮忙装修，我还以为我睡迷糊了。 思绪回到两年前的夏天，那天棠梨从噩梦中醒来，梦到小时候妈妈离家出走，梦到姜程对她说：“你就是天煞孤星，你妈都不喜欢你，你注定孤独终老。” 她还梦到许长夏说他不会再等她。 那天起她着手提前完成学业，全身心投入到项目里，向棠清泉交出漂亮的成绩单，只为争取提前回溪南。 林央央见棠梨有些走神，知道她一定是在想许长夏，她继续试探说：“你外公已经定居港市啦，你怎么觉得自己还会回溪南呢？是因为许长夏吗？“ 棠梨没有说话，陷入沉思。 这套房距离许长夏只有两百米，不管许长夏还要不要她，她想离他近一些。仅此而已。 见棠梨不肯开口，她决定先给她一些私人空间。 二楼有林央央的房间，她预留了一些衣服在这里。 “话说岳悦学姐和欧南风学长要结婚咯，还给你发了邀请函！我有一大堆八卦要跟你叭叭叭吧啦啦啦！！！等我先去洗个澡！“ “去吧。”棠梨闷闷不乐地继续喝酒。 “对了，你那个很多年没登的微信，要不要登一下看看？”林央央起身去洗澡。 棠梨出走Y国的四年间，和溪南彻底断了联系。她没想到，岳悦学姐还记得她。 于是她登上很久没用的微信，完成一系列安全提示的指令，对话列表像烟花般炸出无数条信息。 她认真地往下翻动，推理社的群多了一些新面孔，现在已经变成聚会群。 岳悦发来了一个H5邀请函，十几张婚纱照，每一张都写着幸福。欧南风学长看着精神了很多，不像四年前那样病恹恹的。 她笑着回复了一句，一定出席。 她、陆晴朗和叶柠的宿舍群，每年夏天开学都有给她留言——开学啦，你还不回来？！我可不会帮你签到啊！ 她们还会配上一张合照，贴心地把棠梨P上去。 棠梨鼻头发酸，在群里回了一句迟到的答复，“我回来了。” 方扬和凌昕毕业即领证，今年四月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凌昕给她发了几张照片报喜。 宝宝很可爱，看得人心软了一块。她发了10000元红包，“恭喜，给小宝贝的见面礼。” 李延序沉在比较靠后的地方，因为他四年间总共发了十五条信息，基本上都是许长夏喝醉酒后的照片或视频。 也是，许长夏清醒的时候，他根本没办法听到许长夏的真心话，但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没有一个能点开看。只能看到李延序发的文字信息，以及模糊的图片缩略图。 第一年。 ——序：那傻子喝多了又在女生宿舍楼下蹲你，我说了几百遍你去Y国了，他还是坚持说你没去，他要等你下来拿the moment的桃子汁 第二年。 ——序：你确定不回来看看吗？这小子不守男德啊喂！你看在舞台上跳舞的是谁？下面嘶吼的女人有多少！ 第二年。 ——序：你们是约定了什么顶峰相见吗？许长夏在他爸公司实习，喝酒应酬命都不要了 【配图：许长夏躺在医院病床上】 第三年。 ——序：今晚这家伙从毕业宴上逃出来了，在女生宿舍楼下坐了两个小时！他说明天就要毕业离校了，最后来女生宿舍等你一次，他说自己这些年在溪南大学这么骚，就是觉得会有人把他发到网上去，也许你能看见，可能会想起他，然后回来看看他……但以后不能了 第四年。 ——序：姜梨，你在美国是不是过得挺好的？许长夏不好。你真的好狠的心，你怎么能对这个恋爱脑这么狠啊…… …… 李延序的信息读完后，她已经泪眼婆娑，心碎成无数碎片，洒在地上都捡不起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颤抖着手点回置顶的地方，点开许长夏的微信，信息还停留在四年前他发的那句狠话—— “这次不会了，我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再等你。” “我会遇见一个不会放弃我的人，我会跟她白头到老。只是那个人不会是你。” 以及三年前跨年夜，有一条撤回的信息。 所有的狠话都会在午夜梦回间反复折磨心存爱意的人，像渗入血管的细针，偶尔蛰你一下，但不至于让你痛死，但迟早有一天涌入心脏，万劫不复。 眼泪模糊了视线，棠梨颤抖着手摸索手机键盘，频繁打错字，好不容易拼凑成完整的一句话： ——梨：“许长夏，我回来了，你还要我吗？ 非好友验证通知，棠梨的心蓦地一沉，眼泪汹涌而出。 她好像真的失去许长夏了。 许长夏真的不要她了。 林央央洗完澡出来，目睹泣不成声的棠梨，一顿抓狂。 “我的好姐姐，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小时候被姜程打成那样都不见她哭得这么伤心，到底是什么事让棠梨崩溃到这种地步啊？！ 她瞄了一眼棠梨的微信，心下了然，顿时怒不可遏。 “臭小子，竟敢删你微信？不行，我要打电话去骂李延序！“ 话罢她真的翻出李延序的微信，对着一顿输出，怒骂了六条60秒的语音。 “（（&&%*&（*……%%&——” 棠梨哭得正猛，被林央央的骚操作惊得忘了哭，泪珠还挂在睫毛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好奇一问：“为什么骂李延序？” 林央央尴尬地挠了挠脸，“李延序是许长夏好兄弟啊！而且、而且许长夏给我的画展投钱了，我总不能去骂金主爸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