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程夏在杨大郎怀中抬起头来问他,“他一直没来过信,他说什么了?”
杨大郎看着程夏险些把持不住,他使劲攥了攥拳头才控制住自己躁动的心,“真想现在就要了你。”
程夏被他大胆直白又不要脸的样子气的捶他胸,“你好好说话。”
“好,我好好说话,”杨大郎说,“杜仲信里说他马上要回来了。”
“没说别的?”不像杜仲的风格啊。按他的性子,应该絮絮叨叨的写上那么十几页信笺,详细的说说他青楼里那群红颜知己才对啊。
杨大郎从怀中将信纸递给程夏,“你自己看。”
程夏将信纸打开,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气笑了,杜仲的信上写了几个大字:我很快回去。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杜仲在大字旁边写了行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字:不准给程姑娘看。
程夏气咻咻的将信纸搡进杨大郎手中,转身走了,“谁稀罕看啊。”
走开两步回头就看到杨大郎对着自己笑的一脸发情,程夏顿时没好气的说,“快点过来吃饭,都饿死了。”
杜仲信中说很快回来,程夏便以为是二三日;三日过后,程夏又觉得,或者路上舟车劳顿,得需要五六日才能到;六日过后,程夏估摸着杜仲在京城应该还有善后工作要处理,那就十日吧;十日后杜仲还没来,程夏气的指着北方骂了杜仲一顿,丫呸的杜仲,这就是他所谓的很快啊!
她不过是想让杜仲回来,然后仔细说说京城发生的大事而已,她没法亲眼所见,总可以亲耳听到啊。
不过,哎,罢了罢了,杜仲这种人就不是个靠谱的,不等了。
天气越来越冷,在时间悠悠的进了十月的时候,程夏便不得不准备做阿胶膏了,否则
接下来的时间,她的手脚都要冻成冰柱了。
需要的材料早就准备妥当了,阿胶、核桃、红枣、杏仁、黑芝麻、枸杞、冰糖等等,他都从天佑杂货铺买来了,现在只差慢慢做出来了。
程夏准备的食材量很大,因为她要多做一些,今年的冬天虽然在福建过,不会像北京那样严寒,但是南方比北方更为阴湿,更需要好好调理身体才行。
而且,不止她需要,大花也是需要的,多准备些总是好的。
想到大花,程夏熬着阿胶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倚在厨房门框的杨大郎,“相公,帮个忙呗。”
杨大郎立刻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笑着问,“什么忙?”
“前阵子,我嫂子说想换个名字,一直大花大花的叫,觉得挺难听,让我给取个好听点的,可是我思来想去,还翻了几本你的典籍,也没找到比较好听的名字,你给想一个。”
程夏想到当时大花提这件事时候的样子就想笑,大花这段时间可谓进步神速了,开始的时候仅仅在意穿着和妆容,后来开始调整自己的仪态,现在已经发展到挑剔自己的名字了。
她想让程夏给她取个好听点的名字,还反复强调了好几次,必须好听的,不能再叫大花小草啊这种,秀娥翠花这样的也不行。
程夏记得当时自己笑着问她,“那我这名字嫂子觉得怎么样?”
大花很是认真的想了想,“虽然你们的名字是按照上下左右来取的,但是小妹的名字挺好听啊,上下的下改成夏天的夏,很别致啊,简洁又明了。”
程夏看她一本正经点评的样子,再不逗她,赶紧保证给她取个好名字。
“她姓什么?”杨大郎还不清楚这一点呢。
“姓云,”程夏赶紧说,看阿胶熬
煮的差不多了,便开始在锅中炒核桃仁和杏仁黑芝麻。
杨大郎皱眉思索了一下,“你都想了什么名字觉得不满意。”
程夏擦了擦额角沁出来的汗珠,这才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什么云裳啊云浅啊云嫣啊,我都觉得不是特别适合她。”
“这倒是,”杨大郎点点头,垂眸沉思了一会,脸上便浮现出了笑意来,“叫云墨如何?”
“云墨?”听着倒是挺好听,“有什么说法吗?”
“有个词叫云墨轻研,就是说,研磨需要非常细致,一点点慢慢的来,着急不得。而你嫂子呢,从开始到现在,她自己的路也是一步步不疾不徐的走着,以后也会这样走下去,也算是个美好的寓意吧。”
“可以可以,”杨大郎解释完程夏就迫不及待的点头,这个名字,好听又好用,她很满意。
“你嫂子这段日子也是脱胎换骨了。”杨大郎喟叹一声,大花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几乎算是改头换面了。
程夏与有荣焉般的点头,“有的人呢,就是明珠蒙尘,但是她总是明珠啊,总会有大放异彩的那一天。”
杨大郎却摇摇头,“蒙了尘的明珠,若是不将那层尘土擦掉,那明珠永远不会知道它有多美。而你,”杨大郎满是爱意的看着程夏,“就是将那层尘土擦掉的人。”
妈呀,这么会说话!程夏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少女心,她丢下手中的铲子,直接扑到杨大郎怀中,踮着脚亲了他一口,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红,她的心情就越来越好。
程夏刚想逃离,就看到杨大郎迅速的俯身来了个缠绵的深吻,直吻的程夏喘不过气来,才放开。
“真是的,让两个孩子看到。”程夏嗔怪的说。
“他们两个聪明
的很,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心里一清二楚。”杨大郎老神在在。
程夏狠狠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带坏他们。”
杨大郎不以为意,“男孩子嘛,早学了早讨到老婆。”
“那你的意思就是没人教你,所以你这么晚才能娶到我了?”程夏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意思就是,敢说错一句话,就等着受死吧。
杨大郎瞬间笑了,“我不用别人教,我无师自通,”看程夏抬手要掐他,杨大郎赶紧加了一句,“只在你身上无师自通。”
程夏哼哼鼻子,“这还差不多。”转身继续做自己的阿胶膏去了。
做阿胶膏其实用不了太长时间,将炒熟的核桃、黑芝麻、杏仁统统加入到用黄酒冰糖熬好的阿胶当中,再继续加入红枣片和枸杞,然后将所有食材搅拌均匀,最后放到一个模具中定型就可以了。
等到凉了就能切成块食用了。
趁着放凉的功夫,程夏拉着杨大郎往山上走。
“干嘛去?”杨大郎不解的问。
“去山上摘点花回来做个点缀,顺便中午用花做菜吃。”
杨大郎看程夏紧紧牵着他的样子,不由得笑的恣意,“要去摘什么花?”
“去摘木芙蓉。”程夏回答的自然。
“木芙蓉?不用菊花吗?”杨大郎不知道这个还有讲究。
程夏顿时慢下步子,侧过身来认真的跟杨大郎解释,“这花呢,都是有节气的,这就跟蔬菜水果一样,什么季节就吃什么时令的东西。菊花开在九月里,可是现在已经进了十月,那我们就该用最新的木芙蓉了。”
“按月份分的?”杨大郎问。
“也可以按二十四节气啊。”程夏答的自然,“其实花开主要在春夏,到了现在这么冷的时候,也就开开菊花、枇杷花、
木芙蓉和梅花了。”
杨大郎听她说的,突然就想考考她,“如果说是二十四节气,那春天惊蛰的时候会开什么花?”
“惊蛰啊,惊蛰一到万物复苏,玉兰花、金钟花和山桃花就都开了。”
“那清明时节呢?”杨大郎继续问。
“清明时节雨纷纷嘛,清明一来,稠李、榆叶梅、牡丹、油松都相继大放异彩了。”
杨大郎赞叹的紧了紧握着程夏的手,“那今天要摘的木芙蓉有什么讲究吗?”
程夏知道杨大郎是故意问的,却还是正经的回答,“《长物志》有写:芙蓉宜植池岸,临水为佳。前几日我在辣椒地的湖边发现了木芙蓉,花开的还不算太盛,但也当的起‘照水芙蓉’的美称了。”
杨大郎随着程夏到了湖边,果真看到此刻正怒放的芙蓉花,“千林扫作一番黄,唯有芙蓉独自芳,还真是一枝独秀大气磅礴,我先前从未注意过这些花花草草。”
程夏快速的采摘了几朵饱满的木芙蓉花,“那你可就错过太多了。”
“不多,”杨大郎微微摇头,“只要没有错过你,这些都无所谓。”
程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臭男人,总是将话说的这么漂亮。
“走啦,”程夏晃了晃手中淡粉色的花朵,“有这朝白暮红的醉芙蓉在手,我们中午的饭就解决啦。”
一路下山,程夏一路想着中午要做什么饭吃,还没到竹舍,老远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程夏一愣,这是见到谁了,能让小龙笑的这么无所顾忌?
走进竹舍一看,程夏顿时勾了勾唇角,她当是谁呢,此刻坐在高低床上翘着那么个二郎腿,让小龙和程右一左一右给他捶腿的,不就是说很快回来、却推迟了半个月的杜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