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汁香醇,入口即化。
少顷,一团火陷般的热流自胸腹蹿出,将方真的皮肤灼烧犹如烙铁一般滚烫,身体似欲被这股热流撕裂。却在这时,体内的大荒经自动运行起来,速度越来越快,经络内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
然而,大荒经自动运转消耗的能量,远不足以抵消热流产生的速度。
不一会儿,方真躬着腰,皮肤如同熟透的虾子一般。
情急之下,他又逐次摆出大荒经上小人的姿势,功法的运转瞬间加速了倍许,体内乱蹿的热流顿如百川入海,回到经脉中。
“嚓!”
他隐约听到体内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浑身气势陡然暴增。
竟然突破至炼气期二层。
胸腹间热流仍旧不断涌出,却不再像先前如脱缰的野马般,在大荒经的疏导下,不断地转化为灵力。
轰!
一股无形的气劲震荡开来,地面的败叶枯枝激扬而起。
炼气期三层。
体内的热流渐平息下来。
方真收势而立。
他胸中畅快至极,直欲仰天长啸。
便在这时候,一声愤怒的吼声响彻云霄:“该死的外来者!”
兽皮青年扯着长藤,飞临方真上空,长矛带着无尽的怒火和杀意,雷霆般一击而下。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方真禁锢原地。
死亡即将降临。
方真面色苍白如纸,眼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生死一线间,方真右手背的小鼎图案闪烁了一下,倏地消散。
方真消失在原地。
*** ***
鼎内空间的祭坛上,方真的身形缓缓由虚转实。
绝望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仿佛诉说着他刚刚经历的惊心动魄。方真猛地一个激灵,意识回归。迷茫的双眼开始打量四周,劫后余生的庆幸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此次异界之行,可谓在生死边缘游走,好在收获巨大,修为一举突破至炼气期三层。
方真的目光再次投向之前宝鼎内壁那个泥黄色小点,但见那一小点色泽暗淡,没了动静。这样的小点,在鼎内空间壁上还有数十处,分别布满山川和平原区域,却无一例外的没有反应。
方真哪还不明白,这宝鼎蕴含着巨大的机缘,这些泥黄色的小点便是通往异界的定位和通道,只是其开启的规律和条件,自己还捉摸不透。
异界归来的方真,不仅身心俱疲,更是饥肠辘辘。
他匆匆离开宝鼎,前往山中猎取野兽以果腹。
一番休整后,他又投入修炼之中。然而,这方世界的灵气依旧稀薄得可怜,多日修炼下来,难有寸进。
无奈之下,方真再次踏入鼎内空间。
那些泥黄色小点依旧毫无动静,期待中的变化并未出现,他意兴索然,目光忽瞥及祭坛角落里的枯骨。
死者为大。
这位前辈在此坐化,承其余惠,应当将其收殓入棺,入土为安。心念至此,方真便动手将枯骨移出鼎外,在燕鹰坟墓旁刨了一深坑,将枯骨安葬。
然后,坟前竖起一木碑,上书:“无名前辈之墓”。
未了,又回望摩云窟前堆积如山的碎石块,寻思,老爹与凤梧是否掩埋下面?自己是否应为他们建一衣冠冢?
此念头刚一升起,便觉不祥,心中始终不愿相信他们已不再存活于世,踌躇良久,便作罢了。
返回鼎内空间。
枯骨已入葬,余下三件遗物,其中玉简已读,只有似是而非的两句留言。
又伸手去抓取黑色断剑。
一股凶戾之气汹涌而上,他强忍不适,奋力想要提起断剑,断剑却重逾泰山,纹丝不动。
方真只觉脑袋一阵眩晕,眼前幻象迭起,仿佛看到无数神魔在星河中激烈厮杀,神血如雨洒落……
等他再次醒转过来,发现自己仰面躺在祭坛上。
所有幻象消失无踪。
身旁静躺着黑色断剑。
方真心有余悸地望了断剑一眼,对于无法掌控的力量,他心有抵触。
目光又落在旁边灰色的小袋上。
伸手捡起小袋,略作思索,然后手握袋口,试着往里注入灵力。小袋丝绦闪烁了一下,袋口敞开,一篇口诀瞬间出现在方真的脑海中。
“如意戒!”
方真心念一动,依法施为,灰色小袋倏化作一枚色泽乌黑的戒指。
他思量片刻,法诀再转,戒指又变回小袋。
方真心中恍然,圆转如意,摒弃奢华,回归质朴,韬光隐晦,当是如此。
储物戒内空间颇大,约有十丈见方,空荡荡的,一赭色柜子里存放了几件衣物,不知是何材料制成,竟未随时光的流失而朽坏。正巧方真之前的居所被碎石掩埋,身上衣衫褴褛,当下捡了一套灰衫换上,倒颇是合身。
柜子旁的木架上,安静地放置着五枚玉简。
方真满怀期望地拿起玉简,贴上额头读取,然而玉简上金色的符文显现,竟全部被设下禁制,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破解上面的禁制。
方真大失所望。
自己踏上仙途,成为了炼气期三层的修行者,手中却无相应的法术,这就如同一个空有一身蛮力,却又不知如何施展的壮汉,着实令人苦恼。
他将玉简放回储物戒内,又施诀将储物戒变回袋子形状,系在自己的腰际。
关于修行界的传说,凡俗间广为流传。
储物戒较储物又高上了一个级数,寻常的修行者都是使用储物戒,即便是筑基期修士,拥有储物戒的也属凤毛麟角。方真手中这枚如意戒可在戒指与储物袋之间任意变化,且戒指内空间巨大,在储物式中也实属罕见。
方真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他修行低劣,便令如意戒变化成储物袋,以免招他人觊觎。
长久地待在鼎内空间也无甚意义,心念一动,他出现在外面的草坪上。
望着面前悬浮的小鼎,心下又开犯难。
每当他进入鼎内空间后,小鼎就会显现在外,虽仅拇指大小,如若落在有心人眼里,自己便成了瓮中之鳖了。日后,进出宝鼎,自当寻一隐秘处,防止他人窥探。
小鼎一闪,没入他的眉心。
他带起一道残影,腾挪于悬崖峭壁间,身轻如燕。
突破炼气期三层之后,他的身法和速度较之前至少提升了十倍以上,以他现在的实力,俗世间的武道宗师在他面前直如小孩般。
他在一山间小潭边上驻足下来,低头望去,不禁吓了一跳。
只见潭中出现一灰衣怪人,蓬头垢面,蓄着乱糟糟的胡须,面目依稀熟悉,仔细看时,赫然就是自己。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
自回到摩云窟,转眼一年有余。这段时间里,他经历了生死,经历了修炼大荒经如酷刑般的磨砺,经历了苦尽甘来的收获……
他缓缓地蹲下身去,抽出短刀,照着清澈的潭水,将稻草般的胡须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