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亚集团每月一次的董事会，韩扬需要作为股东出席，虽然他真的没兴趣听那些老古董的老生意经。
冯轩早已带了衣服等在别墅区门口，看到韩扬出来才松了一口气。“小韩总，您可算出来了，上个月咱们就迟到了，这次真的不能再迟到了。”
“那你还不快开车？”韩扬最受不了冯轩啰啰嗦嗦，一边换衬衫一边交待他，“一会儿见到我爸我哥别说漏嘴了。”
“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卖您。再说啦，这颜小姐您不是替韩翊总相亲的嘛，他知道你们相处的好肯定开心。”
“没说这个，我是说投资极光的事情。”这是韩扬最近在接触的项目，尘埃落定之前他不打算跟老头子说。
“那您更是放一百个心，这是咱星河的商业机密，我跟我女朋友都没说过。”一逮到机会就表忠心，也是冯轩的好习惯。
“诗文的事儿也别提了。”韩扬说话间已经闭上了眼睛，上午董事会，下午公司内部风控会议，只有路上的时间能让他眯一会儿。
冯轩从后视镜里看到打盹儿的韩扬，没敢再出声。他本来还想趁机汇报一下《今宵金曲》节目组的情况，据他观察，但凡跟颜小姐沾一点边儿的事情，老板都很上心。
这一天里韩扬都有意无意地摆弄手机，期望颜诗文睡醒了能给自己报个平安或者再客气客气什么的。然而一直到七点钟，手机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挥挥手，打断了两位部门负责人的争执，“今天先到这，你们两个部门沟通一下再来讨论。”
不等大家回应，他就拎起西装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冯轩猜到他是惦记颜诗文，一路小跑跟了出去。“小韩总，是去颜小姐那儿吗？需要我订鲜花吗？”
“不用，直接过去。”之前约会韩扬都会准备鲜花，颜诗文每束都夸好看，导致他到现在也没摸清她的喜好。
韩扬到门口的时候，颜诗文已经在门外等他了。这是她一向的习惯，收到门口保安的通知以后，她都尽量到门外等客人。
“酒醒了？”韩扬看她脸色还不错。
“嗯，断断续续睡了一天，现在清醒了。”想到昨晚自己居然拉着韩扬的手不放，颜诗文还有些害羞。“昨天晚上多谢你啦。”
“小意思，男朋友应该做的。”男朋友三个字被韩扬刻意咬得很重。
男朋友昨天陪自己为了另一个男人买醉，这事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颜诗文打算今天不再提这个话题。“你吃饭了吗？我正好想出去找点东西吃，如果不嫌弃我请你吃饭？”
“这个可以有！我饿一天了。”这是第一次颜诗文主动约他吃饭，韩扬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你确定你想出去吃？没有不舒服了吗？秀姨没给你准备点清淡的？”
“刚吃了一些，忽然觉得特别饿，很想吃垃圾食品。”颜诗文指指自己的包包，“其实你如果再晚来几分钟，我已经出门了。”
“那走着，想吃什么垃圾食品？”以前约会都是韩扬订地方，京城里各种华丽高端的餐厅挨个换，虽然颜诗文都说好，但韩扬也没觉得她喜欢哪家。上次杜一鸣居然告诉他颜诗文在街边小店吃了一大碗面条，还嘲笑自己不了解女朋友的喜好，他现在学乖了，要让颜诗文选地方。
“油炸食品，或者…烧烤？”颜诗文犹豫了一下，“其实我本来想开车转转随便找个街边摊的，但是现在要请你吃饭，就由你来挑餐厅吧。”
确实自己还不如杜一鸣那个万年单身狗，韩扬心里暗道。“好，那咱们就去找个路边摊。不过车你是不能开的，这在北京算酒驾。”
韩扬说着夺过了车钥匙，结果看到车库里的两辆“公主车”傻眼了。一辆淡紫色劳斯莱斯，一辆粉红色宾利。
颜诗文看到韩扬的表情笑了起来，“车都是爹地选的，他就喜欢送我这种六岁小女孩儿的玩具。”
在韩扬心里，她就是个小女孩儿。“不是小女孩的事，车太扎眼，去吃路边摊不合适。算了，还是坐我的车吧。”
冯轩看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来，赶忙下车迎接。“小韩总，颜小姐，咱们去哪？”
“我来开，你可以下班了。”韩扬可不想带个电灯泡。
“好的，那您有需要联系我。颜小姐再见。”冯轩领会老板的意思，麻利地离开了。
韩扬开着车转了半天，一家街边摊也没看到。
“咱们要不找个餐厅吧，可能这边没什么街边摊？”颜诗文意识到自己提了个不太容易的要求。
“没事儿，前面有几个大学，肯定会有的。”
颜诗文突然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指着马路对面，“韩扬，你看那边是不是？”
“行，就它吧，先尝尝好不好吃，不好吃再找。”韩扬把车停好，侧身帮颜诗文解开安全带。
“等一下。”颜诗文打量了一下韩扬的衣饰，衬衫领带西裤皮鞋，似乎和街边烧烤摊不太搭。她慢慢解下韩扬的领带，打开领口的扣子，又帮他摘下袖扣，把袖子随意地挽起一些，然后满意地点点头。“现在OK了，像刚下班的白领。”
这一系列动作，搞得韩扬差点有了不该有的反应。他强装淡定下车帮颜诗文开门，又被她拿个小瓶子往自己小臂上喷了几下，一股香味涌入鼻息。
“白领专用香水？”
“强效驱蚊液，”颜诗文整理好包包跳下车，“独门配方，传女不传男。”
“吃个烤串想得还挺周到。”韩扬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
两人一落座吸引了不少目光。
颜诗文喜欢穿超短裤，也许因为裤子太短，也许因为腿太过漂亮，她经常被人盯着看。她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目光，但韩扬的脸色看起来很是不爽。
颜诗文假意吐槽道，“北京这么开放的大城市，怎么还有人围观穿短裤的女生呢。”
韩扬恢复了笑容，专心哄起了女朋友，“他们围观的是我这个大帅哥。”
颜诗文果然被逗笑，“原来我是沾了你的光，太荣幸了。”
不得不承认，街边摊有街边摊的过人之处，除了颜诗文所说的烟火气，食物本身也可圈可点。重油重盐加上炭烤的香味，很轻易抓住人的食欲。
“菠萝烤凤爪，我从来没吃过哎，很有趣。”颜诗文已经上手开吃了。
韩扬不敢让刚刚醉酒的人吃太多油腻的食物，一个人扫光了桌上的多数肉串，给她留了蔬菜，还好颜诗文吃得慢，没怎么注意到。
“真没想到你会喜欢吃这些。”
“其实也不是特别喜欢吃，”颜诗文细声细气地解释道，“我对食物没什么太高要求，主要是很喜欢这种街边小店热热闹闹的感觉。有时候和老板聊几句，有时候和其他食客聊几句，觉得很暖心。可能是我在国外的生活太寂寞了，尤其是纯纯回国以后，另一个闺蜜也忙，我就特别向往热热闹闹的生活。”
“喜欢以后带你吃遍北京城。”韩扬递上最后一串凤爪。
颜诗文没答话，自顾自继续跟凤爪斗争。
韩扬则继续肆无忌惮地盯着她，就像昨晚一样，趁她不知道的时候，仔细观察她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表情。
什么都没有改变，还是以前那个漂亮灵气的小妹妹，又好像什么都改变了，现在的她眼睛有些红肿，眼神有些黯淡。
颜诗文干掉凤爪，架着双手等老板来送纸巾。
韩扬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到颜诗文手上。“特意带来给你擦眼泪的，竟然没用上。”
听韩扬这么说，颜诗文又红了眼眶。
韩扬慌忙又抽出一张，轻轻在她眼角按了按。“我错了我错了。”
“没事儿，我就是想到你们昨天都安慰我，陪着我，觉得很感动。我觉得自己很幸运，一直以来都被身边的人照顾得特别好。至于袁峰，说实话我现在没有那么难受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前些天我在商场碰到了他和女朋友一起购物，当时真的天崩海啸一样的心痛，这次再见他，虽然还是哭得很没出息，但已经没有上一次那么难受了。”
既然话题已经开始，韩扬也不需要再刻意回避，说出来可能会让颜诗文好过一些。“他有解释为什么不辞而别吗？”
“算有吧，他说我只想着谈恋爱，这让他压力很大。我有反思过，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包括失去他以后，除了恋爱，我的生活确实太苍白了。”
“这他妈的什么王八蛋借口！”韩扬听不了这种混话，把桌子拍得咣咣响。
这一下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你别这么说， ”颜诗文倒是语气平静，“我记得以前好朋友劝过我，她说所有的不辞而别都是蓄谋已久，我们之间的问题可能早就存在了，只是我没发现而已，他可能是一直在忍受。 ”
“当年为什么喜欢他？喜欢他什么？”韩扬终于问出了这个憋了很久的问题。
“嗯，他真的很优秀啊，是那种永远闪闪发光的人。我们是在联合国一个教育扶贫活动中认识的，当时我们一群17、8岁的学生去农村支教，调研，他是学生领队。他把每一个人都照顾得很好，冲在前面解决问题，回去以后做报告、演讲，他是最闪闪发光的那一个。”
“品学兼优？”韩扬无法理解会因为这种理由喜欢一个人。
“他追求我的时候也很真诚。”颜诗文发现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喜欢他的理由。也许感情就是如此，没有那么多说得清道得明的缘由。
“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挺开心的吧，至少我觉得很开心。”颜诗文声音弱了下来，“虽然也会吵架，我脾气不好，他有时候说我无理取闹。”
这一下戳到了韩扬的痛处，你对我脾气倒是好得很呢。“他懂个屁！”
颜诗文只当他是和宋纯如一样替自己报不平，反过来开始顺毛哄韩扬。“他不懂，他肯定没有小韩总懂得多嘛。”
韩扬不理她的揶揄，“以后你就懂了。”
“好，那我静候小韩总赐教。”
颜诗文说完站起身要结账，被韩扬拦了下来。“我从来不花女人的钱。”
颜诗文笑弯了眼睛，用手背拍拍韩扬的肩膀，“那今晚就是你的第一次啦。”
看着颜诗文蹦蹦跳跳的背影，韩扬心里的小火苗又不住地往上窜，这小孩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