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分女朋友》 第1章 情深不寿（一） 颜诗文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迎接风风火火冲进咖啡店的宋纯如。 一个大熊抱之后，宋纯如迫不及待地拿起杯子，大口吸着。 “大宝贝，还是你贴心，冰还没化呢。” “我看你拍完了才点的。知道你辛苦，慢点儿喝。”整个下午颜诗文都坐在咖啡店里，透过落地窗看着对面写字楼下忙碌拍摄的剧组。 宋纯如眼睛扫到对面的杯子，不自觉皱了下眉头，“你又喝黑咖啡，不是跟你说了少喝点苦的么？喝甜的才能心情好。来，整点儿我这个！” 颜诗文把递过来的杯子推了回去，“我心情挺好的，终于见到你了，能不好吗？你快喝吧，晒一下午了。” “心情挺好？因为爱情的滋润吗？” 眼诗文自然明白她是指韩扬，“哈哈哈，那倒也不是。我感觉这很可能是一次失败的尝试，我对着他除了有点内疚，真没有其它感觉。” 宋纯如一个白眼翻上天，“小姐，你没事吧？对他内疚？韩扬前女友比你手机通讯录里的人都多！” “他就算再花花公子我也不想欺骗他感情，我没法喜欢上他。”颜诗文摊摊手表示无奈。 “你们这是君子协定，还是他上赶着的，怎么能叫欺骗感情呢？”宋纯如捏了捏颜诗文的脸蛋，“算啦算啦，真不行就算啦。但我闺蜜找了个圈内大佬，我竟然还没蹭到资源，哎。” 宋纯如这话不假，韩扬五年前创立星河投资，在娱乐圈投资以眼光稳准狠着称，再加上背后韩亚集团的支持，妥妥的娱乐圈大佬。 “谁叫你不回北京，我回国两个月了，今天才见到你。” “没办法啊大宝贝，电影要赶进度，程导要求又高，假都不让请。我好不容易有一部眼看能播的剧，我必须得好好表现啊，我容易嘛我。”宋纯如三年前回国进军娱乐圈，资源其实不算差，拍了两部剧都是女三号，只可惜全都因为各种原因无法上映。 颜诗文笑着逗她，“你说你好歹算是童星出身，宋叔叔也有些人脉，怎么就混得这么惨？” 宋纯如无奈叹气，“童星有什么用，你看看现在娱乐圈有多少童星，而且人家都是一直拍戏从来没离开过娱乐圈的。我六岁以后就彻底消失了，哪可能有人记得。要不是我爸的面子，一个戏我都接不到。” “那现在呢？宋叔叔真不管你了？” “真不管了呗，我妈的腿伤需要长期治疗，估计他们还得在瑞士住一年。” 颜诗文张开双手，“小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快到姐姐怀里来。怎么样，要不要今晚就跟姐姐回家？” “这还用问吗，今儿你必须侍寝，多久没聊通宵了都。我后天去片场，你要没什么事陪我一起？” “当然啦，我给你当助理。”宋纯如助理家人生病请了长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说起这个我就郁闷，刘颖心产后复出，她可是我经纪人手下的王牌，现在一切都是围着她转的，我这种十八线小艺人就没人管啦。” 颜诗文越过桌子拍拍她的肩膀，“不委屈哈，姐姐会好好照顾你的。其实我也没事做，可以先给你顶几个月助理。” “那我倒是开心，可是你真要长住北京？我怎么觉得不太好，你爸妈同意吗？” “我爹地妈咪你还不知道嘛，一向是我想怎样都可以。” 宋纯如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你为了他，明明不爱做学术却硬读了个博士，现在好不容易毕业了，又什么都不要孤零零跑北京来？” 被人说穿心事，颜诗文有些失神，“我就是放不下….” “所以来北京找他？”宋纯如不自觉地提高了语调。 “不是，我就是想来北京怀念一下，想着怀念够了也许就把他忘了。我这不还努力谈了个恋爱吗？” “有什么好怀念的，我看你就是折磨自己。你没听过么亲爱的，情深不寿。”宋纯如叹息，大学四年，她看着颜诗文为了异国恋辛苦付出，后来又看着她因为失恋痛苦不堪，以泪洗面。三年多过去了，这个傻姑娘还是放不下。 这下换颜诗文沉默了，她用手托着腮，茫然地盯着窗外。 宋纯如最不忍心看她这副模样，“别想了大宝贝，咱吃饭去。以后你就是我助理，老板包养你啦！” 颜诗文被她逗笑，顺从地起身向外走去。 第2章 情深不寿（二） “车停哪了小妞？”正值晚高峰时段，又是CBD最繁华地带，宋纯如不放心颜诗文的车技，盘算着一会儿还是自己开车。 “你觉得我有本事把车停进这种地方？”颜诗文在美国大农村开车还勉强可以，回了北京才发现自己上路停车都很有困难。“我叫候哥来接吧。” 宋纯如挥挥手，“算了吧，你现在叫他也过不来，肯定堵路上。看来咱们只能周围找个地方先垫点儿，晚点再说。” 颜诗文比了个OK的手势，挽着宋纯如朝着一栋写字楼走去。 两个腰细腿长的大美女走在路上，想不要回头率都难。宋纯如早已习惯了路人的目光，看着一边有点别扭的颜诗文不禁觉得好笑。 “美女你要是不习惯被围观就不能穿这么短的短裤，你这大长腿太招人了。” 颜诗文朝她做个鬼脸，“我快习惯了，快习惯了。”边说边推着她快走。 “没想到这商务区还有这么躁的Bar，宋老板，可以！”颜诗文打量着云端Bar，不禁对宋纯如竖起了大拇指。虽然坐落在写字楼的顶层，却一点没有商务的气息，整个Bar的装修都是摇滚范儿，还有现场乐队，妥妥颜诗文最爱的风格。 宋纯如挑挑眉，表示收到夸奖，领着颜诗文驾轻就熟地走到了窗边落座。 “先来一打Tequila,再给她来一份爆米花。”宋纯如指着窗外对颜诗文说，“晚一点露台会开，有你最喜欢的烤。” 颜诗文嘴角上扬，在宋纯如脸蛋上亲了一下，“跟着宋老板最幸福！” 看到颜诗文的笑容，宋纯如总算放心了一些，开始拉着她讲娱乐圈的各种八卦。 颜诗文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闺蜜和华灯初上的京城夜色，心里涌起一阵暖流。也许她怀念的，除了那个人，还有这车水马龙的北京城。 大学四年的异国恋，两人双城，颜诗文的大部分假期都是在北京度过的。她喜欢这儿，喜欢古韵古香的胡同，川流不息的街道，热情健谈的的哥，努力奋斗的白领。 几首经典摇滚曲子之后，客人渐渐增多，乐队开始唱起了慢歌。宋纯如心底暗自吐槽，“好端端唱什么情歌，主唱今天来大姨夫吧，一会儿给客人唱伤感了我可不给服务费。”果然一抬眼，对面的姑娘又开始看着窗外发呆了。 宋纯如无奈，叫来了服务生，“给我们点个歌儿。” “好的美女，您想听什么？” “Someone like you，我唱可以吗？” Oh my god, 宋纯如本来是要点嘻唰唰的。 服务生也被这突然插入的对话惊了一下，随即服务生反应了过来，赔笑道，“当然可以，我跟乐队说一声，下一首歌就是您的。” 宋纯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颜诗文，端起面前的一杯酒饮尽，“你可不许给自己唱哭了。” 颜诗文也干掉最后一杯，轻轻拍了拍宋纯如的肩，“我尽量。” 论技巧和唱功，颜诗文远不到专业水准，可她胜在音准好音色美，外加实在过于真情实感，一开口竟然引来了全场的关注。很多客人都不由得停下聊天，专心听她的歌声，甚至有些服务生的脚步都慢了下来。 颜诗文只顾着自己发泄，没注意到台下的反应，直到一曲唱完听到掌声和“再来一首”的欢呼，才略带尴尬地鞠了个躬。 “再来一首可真要哭了！”宋纯如一边嘟囔着一边健步迈上舞台，将颜诗文拉了下来。 不想刚走了两步就被人拦住，“两位美女，请稍等。” 宋纯如早已习惯了各种套路的搭讪，笑着点了下头就算打招呼了。 “这位美女刚刚唱得可真棒，比我们主唱都厉害。在下姓姜，是这儿的老板，今天两位的酒算我的，不知道美女怎么称呼？”姜齐这当然是客气话，但是有这么两个美女镇场子今天肯定是赚到了。 “谢啦姜老板。” “谢…”颜诗文话没说完，就看到了朝着自己走来的韩扬。 她挤出了一个笑容，大方地面对眼前的男人，“真巧啊，韩扬。” 宋纯如此时也认出了韩扬，毕竟是经常在娱乐八卦中出现的男人，长相又过于优秀，想不记得都难。 “来跟朋友喝酒？” ”嗯。“颜诗文笑着点点头。 韩扬将右手的酒杯转到左手，绅士地伸出手，“你好，韩扬。” 宋纯如也微笑着握住他的手，内心却幸灾乐祸地想看戏，“韩总，久闻大名啦，我是宋纯如。” “哈哈哈，原来都认识啊，”姜齐开心地招呼道，“既然这样两位美女赏脸一起喝一杯吧，那边还有几个朋友。” 宋纯如刚要答应，就被颜诗文一口拒绝了，“下次吧姜老板，我们还要去吃饭呢。韩扬，你们好好玩，enjoy。”没等两位男士多说，她就拉着宋纯如离开了。 “等等，我手机还在桌上呢。” 颜诗文没等她，径直向门口走去。 宋纯如拿回手机，路过两个男人面前，“不好意思哈两位，咱们下次有机会再约，今天我朋友心情不太好，”她特意停顿了一下，带着笑看着韩扬，“这不，情歌唱得撕心裂肺的。” 说完，大步去追颜诗文。 姜齐这时候也看出了端倪，“小韩总，那位美女是？” “女朋友。” 第3章 人海回眸（一） 颜诗文答应要做助理，自然不会食言。休息了一天之后，她陪着宋纯如去拍戏，不过是由宋纯如来开车。 “大宝贝这个车确实不适合你开，太大了，你停车多困难。” 见颜诗文不理她，宋纯如继续自顾自念叨，“不过韩扬大手笔啊，这车普通款都两百多万，他这辆可是顶配，漆也是定制的，他说送就送你了。” “是我厚脸皮要来的。” “那也得他愿意送才行，毕竟你们也没交往几天。” “我当时是想着跟他买下来，结果他就说送我了。”其实这车对于颜诗文和韩扬来说都不算什么大价钱，当时韩扬要送她也就没矫情，想着以后找个节日回送个礼物就行。 “他那么多女朋友，送得过来么？”宋纯如打趣道。 “不清楚哎，不过我还是得想想怎么给他送辆车，或者把钱给他。反正车我是不会还给他的…” “你俩这不也挺有缘份嘛，他随便弄个车牌都能是那个谁的名字加生日，这是什么概率。”宋纯如不愿意提袁峰的名字，一直以“那个谁”代替。 “是挺有缘份。”就是不清楚是跟谁的缘份，这样的车牌都能让她遇到，不知道能不能遇上他。 “可不嘛，你小舅妈第一次给你介绍对象就遇上他了，这不是缘份是什么。”宋纯如自说自话道。 “不是啦，她是想介绍韩扬的哥哥来着，韩扬替他来了。” “那更是缘份啦！”宋纯如十分满意自己这套逻辑。 颜诗文其实一直想问，她怎么这么看好自己和韩扬，今天她终于逮到机会问了。 “也不是看好你和他，就觉得你自己伤心难过了这么多年，该move on了。韩扬名声在外，是个会玩的，能哄你高兴还不会太认真，我觉得挺合适。” 颜诗文不同意她的逻辑，但也知道她是真心在替自己考虑。 “我还以为你会希望我找个’好男人’move on。” 宋纯如轻轻揉了揉颜诗文的头发，“你呀，就是爱的太认真，伤得才深。我怕你再找个’好男人’又奔着过一辈子跟人家谈，现在这样，挺好。” “行，听你的，挺好挺好。” 这话显然是颜诗文说给自己的，宋纯如也没再接话。 拍戏地点还是在上次的写字楼，只不过颜诗文这次可以坐在工作人员区域里等了。 其实没什么需要她做的，陪着宋纯如化完妆，基本就没人找她了。一来今天任务不多，只有一些简单的镜头，二来剧组的人也习惯了宋纯如没有助理。颜诗文认认真真地看着，以求尽快搞懂宋纯如的工作。 最后一个镜头，是几位主演穿着警装正义凛然走进写字楼，去抓罪案的主犯。正好是下班的高峰期，很多路过的白领都驻足观看，好在这么大阵仗的警察抓人本来也会引来围观，剧组也不需要过度疏散人群。 然而颜诗文却透过人群，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脚步匆忙并未驻足，径直朝着旁边一栋写字楼走去。 颜诗文的心跳瞬间停止，像是被人用针在心尖上扎了一下，随后便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过去。 然而穿过人群，她却再也看不见那个人。 她站在路中间，茫然地四处找寻。 程跃在镜头里看到一个人跑过，本能地皱了下眉，然而他却鬼使神差地没有喊cut，而是起身想要看清楚刚刚跑过去的人。 他先是看到一个迷茫无助不知所措的身影，没几分钟又看到了一个眼中含泪，失望伤心却又很矛盾的女孩，慢慢地走向了剧组。他俯身去看镜头，眼睛亮了起来。 这就是他一直在找的感觉！只靠眼神就能讲完一段故事的女主角！ “Cut！”又看了几秒，程跃才叫了停。 早看到不对劲儿的宋纯如赶忙跑了过去，将颜诗文拉到一边，忙不迭地跟大家道歉，“对不起程导，对不起大家，这是我临时助理，今天第一天来不懂事，对不起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颜诗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跟着宋纯如一起给大家鞠躬道歉。 程跃微笑道，“没事，刚才镜头已经可以了。今天就到这儿，收工吧。” 对面写字楼大堂里，韩扬正在跟助理交待事情，恰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颜诗文没看到他，追人也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看来她这情伤，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抬手在眉间揉了揉，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 想那么多干嘛呢，反正现在人是自己，光明正大的女朋友。 至于感情嘛，都会有的，没有也无所谓。 看颜诗文的神情，宋纯如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她用手背给颜诗文擦干了眼角的泪，又伸出双臂抱了抱她，“看到他了？” “好像是。” “没那么巧吧，你是不是日有所思，很容易看谁都像他？看到脸了吗？”宋纯如轻拍着她安慰。 “没有，其实也没看清身材，就是那个感觉特别像。可能是我看错了，对不起宝宝，给你添麻烦了。”颜诗文仔细回忆，已经想不起来为什么会觉得刚刚那个身影是他了。 “没事没事，咱俩谁跟谁，你不难过了就行，不然我多心疼。”宋纯如不放心，又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确定没有眼泪了，才跑去换衣服。 两个姑娘还没到停车场，就被程跃拦了下来。 “程导，有什么事吗？刚才真是对不起啦。”宋纯如注意到程导目光，好像是冲着颜诗文来的，赶忙先开口道歉。 “没事不用介意，这位是你新请的助理？”程跃说话一向是慢条斯理，温文尔雅。 颜诗文不好意思地自我介绍，“程导您好，我是纯如的朋友，来给她临时当几天助理。刚才是我失态了，多有打扰。” 难怪，原来是朋友。这么出挑的美女，要真做助理，肯定没几天就被经纪人挖走了。 “真的不必介意，也没影响什么，叫我程跃就好。” 颜诗文微微一笑，看来宋纯如之前跟她说的不假，程跃确实是温润书生气质，跟她印象里的导演很不一样。“你好，我叫颜诗文，之后几天还请导演多多关照。” “不知道两位晚上有什么安排？如果有时间能不能赏脸一起吃个饭？”因为很少主动约人，程跃甚至想不到一个不那么突兀的方法发出邀约，看眼前两人的反应，显然也是吃了一惊。 反应过来以后，宋纯如乐开了花，“求之不得啊程导！” 颜诗文也赶忙笑着帮腔，“程导要是不嫌弃今天我请客吧，算是给您赔罪了。” “你们开车来的吗，要不跟着我的车？我知道一个地方还不错，很安静。” 导演约饭，最看重的是安静，这倒是跟颜诗文想象的差不多。 “好，那咱们一会儿见程导。”宋纯如的欢喜已经完完全全写在了脸上。 第4章 人海回眸（二） 程跃选的地方，颜诗文以前跟着韩扬来过一次，确实是非常安静的会所，适合谈各种高端的生意，又或者见不得人的生意。 “当红大导演主动邀约小演员，不会是要潜规则吧？”颜诗文看着宋纯如手舞足蹈了一路，刚刚的伤感已经消了大半。 “借你吉言亲爱的，希望他一会儿把我就地正法。赶紧把我潜了再给我两个女主演演，当然，就算没戏拍，他那么帅，我也不吃亏。” 颜诗文无语，“娱乐圈果然是个大染缸。” “其实我觉得吧，他可能是想潜你。”宋纯如带着一抹坏笑拍拍颜诗文的肩膀，跳下了车。 “程导，您里面请。两位美女，里面请。”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会所的经理，人精中的人精。其实他第一眼就认出了颜诗文，不久前跟着小韩总来过，但是看到她这次是跟另外一个男人来的，便识趣地装作不认识。 会所的包间都是以诗词命名的，他们这间是颜诗文非常喜欢的一句词，“好梦留人睡”。颜诗文想着这名字，莫名其妙地又有些出神。好在有宋纯如在从不会冷场，她稍微开个小差也不容易被发现。 寒暄了几句程跃就直接切入了主题，“颜小姐是打算进军娱乐圈吗？还是从事其它工作的？” “还真是挺像潜规则的开场白。”宋纯如心里嘀咕着，要不是程跃口碑极好，她都要带人撤了。 “程导，我刚读完书，还没工作。最近正好没事干，就临时给闺蜜帮帮忙。”颜诗文说的有些犹豫，担心程导会觉得宋纯如是随便带朋友到片场玩，显得很不专业。 “你跟纯如是好朋友，不想跟她一起拍戏么？”程跃显然只关心自己想问的。 “这个真没想过。”颜诗文连连挥手。 “我觉得您可以考虑一下，颜小姐条件同样非常好。” “拍戏可能不适合我，我跟纯如不一样，她从小就喜欢拍戏，我不行。” 对艺术的坚持是导演的一大特质，“真的不想试试吗？我一直想拍一部戏，是一个因为战争被迫跟爱人分离的女孩战后寻找爱人的故事，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女主角。下午你冲进镜头里的时候，我觉得我找到了，你的眼神和感觉都太到位了。颜小姐有兴趣了解一下吗？我可以把剧本发给你。” 要是拍这么一部戏非给颜诗文整抑郁了不可，不用说拍戏，看剧本都能把那丫头哭死。宋纯如担心，但当着程跃却又不好说什么。 颜诗文倒是笑得轻松，“程导，多谢您的赏识，但是我确实不会演戏，您要是有新戏拜托多关照关照我的好姐妹。” “纯如很敬业很努力，长得也漂亮，如果有机会我当然愿意继续合作。” 被程导这么一夸，宋纯如乐得都合不拢嘴了，“多谢程导谬赞，感谢感谢。” “我说的是心里话，不过个人认为，纯如更适合演活泼一点的女孩，我说的这个女主角不太适合她。” 颜诗文苦笑一声，“程导，我刚才确实以为见到了失去联系好几年的男朋友，所以跑过去追他，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您觉得像您的女主角吧。” 宋纯如一惊，没想到她就这么敞开心扉地说了出来。不过转念想想也是好事，倾诉能帮她快点恢复。 “你很喜欢的男朋友？”爱听故事可能是导演的另一大特质。 “恩，很喜欢的。他是我的初恋，我们在一起了四年，本来说好了大学毕业他来美国，我们一起读博士，导师都定好了，结果毕业前半年他消失了。他以前在北京读书，我们在这有很多回忆，所以我来了。”颜诗文从不避讳讲自己的故事，哪怕是对刚刚认识的人。 程跃又是眼前一亮，“纯如告诉过你吗？你回忆他的时候眼睛里嘴角上，都是微微含着笑的。这个感觉真的太对了。” “她笑着笑着就要哭了。”既然颜诗文自己说了，宋纯如也就不需要避讳了，而且她也真是怕颜诗文再哭出来，“程导，要不咱们让她缓缓，喝点酒再接着讲？” 程跃端起酒杯，“颜小姐，是我唐突了，先干为敬。希望你能开心点，不要哭，但是如果你以后需要人倾诉，我随时都有空。” 话已至此，两位姑娘也不再多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后来程跃没再提起女主角的事情，也没再问颜诗文的故事，一直和她们聊娱乐圈的趣事和自己的经历，整顿饭都吃得很乐呵。两瓶威士忌下肚，三个人的称呼也从“程导，纯如，颜小姐”变成了“程跃，纯纯，诗文”。 酒足饭饱，颜诗文怂恿宋纯如搭程跃的顺风车，巩固革命友谊，自己则叫了司机来接。 然而程跃的车还没开出会所大门，就看到颜诗文的车被人追了尾。 第5章 新欢旧爱（一） 宋纯如火急火燎地跑下车去看颜诗文，完全忽略了旁边坐着的程跃。 幸好助理反应快，按住了正在解安全带的程跃。“程导，您要是下车明天就上热搜了。” “你没事吧？”宋纯如前前后后仔细检查着颜诗文。 “没事没事，别担心。”颜诗文一边安抚宋纯如一边看向后面的车。即使盛夏的夜晚还有些许微凉，颜诗文不自主地环起了胳膊。 “诗文，我去看看？”司机心里抱怨，跟人追尾的居然还不主动下车道歉？ “麻烦你候哥。” 会所的保安和经理这时候也赶到了，一边关心颜诗文一边去查看追尾的车。一辆轿车撞上一辆大号越野，虽然速度慢，损伤也是很明显的。 谁料司机和保安还没说上几句话，车后座就冲下来两个女人，直奔颜诗文，抬手就要打。 幸亏宋纯如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了要打人的那个。 “你们要干嘛，再动手我报警了！”候哥快速跑回来试图拉住两个人。 程跃这时候再也坐不住了，匆忙下车站到了颜诗文和宋纯如身前，急得助理也赶快追下了车。 经理搞不清楚情况，又是女人打架，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劝架，只能站在两拨人中间避免再有人动手。 等两个人再要冲上前来，宋纯如才瞧清楚，刚刚被她推开的是一个新晋网红，亦娇，前几天还因为直播热舞上了热搜。另一个也是打扮入时，妆容精致，宋纯如虽然认不出，但想必也是同一个圈子的。 可能是看对方人多，两个人打消了动手的念头，转而大声骂了起来。 “贱人！小三！勾引别人男朋友！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 “要点脸不行吗？” … 高档会所院落里有人打架，经理是最难做的，“两位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话好好说嘛，这大吵大闹的多给您丢面子呀。” “你撞了人怎么还骂人呢？”候哥着急，嘴又笨，也跟着嗓门大了起来。 “撞你怎么了？又不是你的车！怎么着，开得起修不起啊！”亦娇声音又提高了八度。 旁边的网红认出了程跃，拉了拉亦娇的衣角，大导演她还是想巴结一下的。 看到程跃，亦娇声音低了一点，却还是不依不饶，“程导，您别被她给骗了，她就是个小三，勾引别人男朋友，为了钱不择手段。” 颜诗文指了指自己的车，“你说不是我的车？” “谁不知道这是韩扬的车！”亦娇越说越有底气，“经理你应该也认识吧？” 经理确实早就认出来了，但他又怎么会说破呢。 宋纯如被气笑了，“所以韩扬是你男朋友？” “当然！” 话说到这份儿上，经理更是不好插话了，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小韩总的女朋友他得罪不起，小三他也得罪不起，谁知道哪天小三就变成了女朋友了呢。 颜诗文想了想，韩扬有了新女友或者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就有其他女友，似乎都是有可能。 “贱人，没话说了吧！” “嘴巴放干净点儿！”宋纯如从小练体育，打架没问题，骂人段位不够，可又心疼闺蜜只能大着嗓门装气势。 颜诗文倒是淡定，“他已经把这车送我了，我也不清楚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不如你找他问一下吧。” 亦娇跟旁边的朋友对视了一眼，显然两个人都没想到她不辩解，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时竟然无话可说。 程跃担心再动起手来，只得劝道，“两位小姐，刚才我们在车上看得清楚，是你们主动撞上去的，要追究起来对你们没好处。至于你们的情感纠葛，我这位朋友也说了，不如你们先回去问问小韩总？” 亦娇不知道是被颜诗文说服了还是给程导面子，只是狠狠瞪了颜诗文一眼就拉着自己朋友开车走了。 看到“正牌女友“走了，经理总算舒了一口气，“哎呀，看这误会闹的，哈哈误会误会了，几位要不要再进去歇会儿？我给大家准备点儿小点心。” “不用了经理，给您添麻烦了，我们这就回去了，您先忙吧。”颜诗文真不太在乎被骂，只是觉得耽误了程跃又要他卖面子帮自己说话有些过意不去。 “宝儿，我知道你是不在乎，但你还是应该骂回去呀，忍她们干啥？”经理刚离开宋纯如就忍不住了。 “我可能真的是小三啊，说不定韩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有女朋友呢，只是我不知道而已。”颜诗文笑道，“而且吧，我看了看咱们几个的战力，你、程跃、候哥，咱们四个加起来也骂不过她们呀。” “哈哈，确实骂不过。”程跃笑着点点头，“可是诗文，这样不会太委屈吗？” “我没事，就是觉得连累大家了有点内疚。哦对了，韩扬是我男朋友，这车是我问他要来的。” 一直在旁边不出声的助理上前打断，“程导，您都在这站了很久了，就算在会所里面也是有可能被拍的。” 颜诗文闻言赶忙把宋纯如和程跃往车上推，“你俩赶紧回去，为这点小事连累大家我会过意不去的，过两天片场见，咱电话联系。” 宋纯如本来还想问问清楚，被她一句“别婆婆妈妈的”给挡了回去。 第6章 新欢旧爱（二） “韩扬！韩扬！” 韩扬放下手中的牌，不耐烦地看着周宇泽，“你不是没妹子不来吗？怎么又滚过来了？” 周宇泽坏笑道，“怎么没妹子，有俩呢！小韩总，我可是一脚油门踩到底开飞车来给你看妹子的。” “警察怎么没把你驾照撕了！”韩扬懒得理他，拿起牌准备继续。 易坤凑过来问道，“什么妹子？看把你给饥渴的。” 今天是兄弟们牌局，大家说话难免口无遮拦。 “不是我，是他的妹子，”周宇泽拉了一把韩扬，“小韩总快来欣赏一下你的魅力，新欢旧爱打起来了。” 这一下牌桌上没人有心情打牌了，旁边喝酒的几个人也都凑了过来。 周宇泽得意地按下视频播放，然后将手机丢给了韩扬。“在长安会所，我刚把车停好，就看到你那大G被人撞了，再一看车上下来一姑娘，我就知道有戏看了。但是没想到啊，这么精彩！” 韩扬眉头紧锁，其他人起哄不断。视频放完，韩扬已经忍不住要骂人了。 “他妈的，这都哪跟哪！” 易坤见过颜诗文一次，一直认为是位大家闺秀，不太明白怎么能受这份气。“韩扬，你劈腿了？” “当然没有！” “那你什么时候搞的亦娇？” “没有！”韩扬已经失去了耐心，起身去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韩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齿...”周宇泽怎么看都觉得颜诗文像未成年人。 也难怪他，颜诗文娃娃脸，皮肤还特好，每年都有那么七八九十次被认成未成年。 “闭嘴！”韩扬狠狠瞪了他一眼。 韩扬懒得再听他们八卦，点了根雪茄去了露台坐。他抬手揉揉眉心，试图让自己理清头绪。 亦娇是在酒局遇到的，一直往自己身上蹭，他当然明白什么意思。酒局散了带去了酒店，第二天起来就没联系过了，只是留了话让她自己去商场选点东西。这种碰瓷他见得多了，不会往心里去，没想居然被颜诗文遇上了。 颜诗文再怎么说也是正牌女朋友，被人又打又骂竟然没脾气？ 程跃怎么在那？还帮颜诗文说话？ 韩扬想不明白，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颜诗文因为自己被人骂了。 周宇泽端着酒杯在韩扬旁边坐下，兄弟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八卦的，“怎么个情况啊韩哥，说说吧。” “不知道。” “小美女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唱的是哪一出？” 韩扬心里不爽，没去碰周宇泽递过来的酒杯，“我哪知道，可能就是怕把事情闹大吧，没看旁边站着程跃呢吗？” “韩扬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韩扬没好气地踹了一脚他的椅子，“滚！”吃醋？还真没有，就是嫌这种事麻烦。 “哈哈哈，要是真的我得给她点赞，终于有人把你吊起来打了，算是给姐姐妹妹们报仇了，哈哈哈哈哈…” 韩扬指了指屋内，“拿着你的酒，滚回去，麻溜的。” 周宇泽很满意自己的结论，笑呵呵地走回了屋内。 韩扬想给颜诗文打个电话，看了看时间又作罢。还是明天当面说吧，不管怎么样今天都是颜诗文受了委屈，自己赔个礼道个歉是应该的。 韩扬将雪茄掐灭，走回了房间里。兄弟们的话题还没从这场闹剧转移，只不过趁着韩扬不在，用男人的眼光讨论起了美女。 “小韩总找女人的眼光一如既往啊，这妹子一点儿不输大明星，盘靓条顺再加上这大长腿，啧啧。” “就是看着小了点，小妹妹一个。” “旁边那个也不差啊，也是高个细腰，穿得休闲不显身材而已。” 周宇泽看见韩扬进来，继续拿他打趣道，“哈哈，觊觎小韩嫂，你们完了。韩哥，揍他们！” “你们一个个的，”韩扬用端酒杯的手挨个指了指他们，“都不许乱说话！” 易坤抬抬下巴当是收到，“放心。” “放心小韩总。”其他人也跟着点点头。 “就这小子最八卦了，你管好他就行，”易坤边说边把周宇泽的手机屏幕按灭，“这事要传出去，肯定是这个周八卦。” “说什么呢坤哥，我八卦归八卦，我可不嘴碎。要我说小韩总你还是当心亦娇，她要继续在外面宣传是你女朋友，假的也被她说成真的了。” 韩扬皱了下眉头，这倒是提醒了他，亦娇那边还是需要赶紧处理。他给助理发了条语音，才又坐回牌桌去。 “还打不打牌了？不打都给我结账来。” 第7章 误会澄清（一） 助理说得没错，只要程跃出现就会上热搜。 万幸的是，记者只拍到了程跃的车驶出会所，并没有拍到之前的闹剧，所以热搜的话题只是“程跃深夜美女同行”之类。而且车窗紧闭，只能隐约从影子判断车里坐着一个长发女人，看不清宋纯如的正脸。 这是颜诗文第一次感受到闺蜜一直说的“娱乐圈没隐私”，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程跃的热度。从国民弟弟到国民男友，即使现在转到幕后，一举一动依然带着流量。 她很后怕，昨天就不该怂恿宋纯如搭程跃的车，这要是被拍了去，宋纯如恐怕不会再有安生日子了。 颜诗文正跟候哥唠叨着，就接到了韩扬的电话。 “喂，韩扬，你听说啦？”颜诗文自然知道韩扬为什么打电话来。 韩扬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正好一个朋友撞见了，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没事儿，我也正打算跟你说一声呢。那个是你的前女友吗，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语气毫不介意，韩扬一时语塞。 “韩扬稍等一下，”颜诗文拿开电话对候哥说道，“候哥，别往前开了，我走过去吧。”再前面就是片场，一个小演员的小助理被司机送过去影响可不好。 “韩扬，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事情，我晚点给你回电话？”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晚上恐怕不行，我要陪朋友拍戏，不知道几点结束。先不说了，我得赶紧去片场了，回头联系。”颜诗文匆匆挂了电话朝片场跑去。 “大宝贝，你跑什么？”颜诗文刚跑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宋纯如正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 颜诗文习惯性地拉着她的胳膊走，“我怕你等啊，大明星。” “刚一出主路就看到你车了，一直后面跟着呢。你还挺精嘛，知道不把车停门口。” 颜诗文今天的车是辆粉红色宾利，放在哪都是很拉风的存在。没办法，爹地给她买车，一向是拉风的公主车，开着能直接去迪斯尼游行的那种。 “给您大小姐当助理，我能不精着点嘛。对了今天应该用不上我吧，一会儿你换好衣服我就找个角落待着？” “我看行，今天都是大场面，我就是个布景板，你就歇着就行。主演们都在，带个助理主要就是充门面的。” 颜诗文心领神会地一笑，随着宋纯如进了片场。 确实是大场面，主演们围了一小圈，工作人员站了一屋子。程跃忙着跟几位主演讲戏，颜诗文她俩都没能和他打个招呼。 几场戏都是拍专案组会议的，宋纯如的角色作为一个实习警员，只能坐在第二排当布景，连裤子都不需要换。颜诗文看她上身警装下身牛仔裤的造型，忍不住笑了好几次。 拍摄开始，颜诗文便在角落里找了把简易椅子坐下读书。《十年一觉扬州梦》是宋纯如想争取的下一部戏，小制作成本，全部启用新人，经纪人已经帮她争取到了试镜的机会。 “这不就是披着古装外皮的霸道总裁小说嘛。”颜诗文心里暗笑道，真不知那个“高冷傲娇心狠手辣却唯独能被女主逗笑”的帮主要找谁来演。 “哇，好帅呀！” “快快，去前面，说不定能混个脸熟呢！” 旁边路过几个工作人员兴奋地说着，颜诗文寻声看去，两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走进了片场。再仔细一看，其中一个竟然是韩扬！ 颜诗文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作为一个娱乐圈小透明的小助理，她还是透明比较好。估计他们只是来看看或者找人，应该很快就走了，也不会注意到自己。 两个男人和程跃以及几个主演打过招呼，便示意拍摄继续，随后就朝着颜诗文的方向走了过来。 和韩扬的目光对上，颜诗文才意识到他早就看到了自己。 “韩扬。”颜诗文起身，率先和韩扬打了个招呼。 一如既往地落落大方，这就是韩扬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你好，”同行的男人先开了口，“我是杜一鸣，小韩总的朋友。” 颜诗文打量了下眼前的男人，脸型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瞳色偏深，鼻梁略宽，身材瘦削挺拔。与韩扬带些痞气不同，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两个字，周正。 “你好，颜诗文。”颜诗文感觉到周围人的眼光有些异样，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打招呼。 “宋纯如是你朋友？”杜一鸣早已习惯了旁人的眼光。 “恩，她助理请假了，正好我最近有空，临时给她顶一下。”颜诗文搞不清杜一鸣和宋纯如的关系，不敢乱说话。 “宋小姐那边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我去旁边看一下，你们聊。”说完拍拍韩扬的肩，朝着另一侧走去。 “坐吧。”韩扬从旁边扯过一把椅子，在颜诗文旁边坐下。 无奈颜诗文只能默默坐回去，压低了声音说，“你是…来找我的？” “恩，昨天那个不是什么女朋友。” 颜诗文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说这个，“原来是误会了，那她为什么说是你女朋友？” 韩扬为了这个“女朋友”很烦躁，但也并不打算提那一夜风流，“就是碰瓷儿的，别理她。” 颜诗文微微一笑，“既然是误会就更好了，不然我还担心影响你呢。” “影响我什么？” “我担心她说的是真的，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本来还有个女朋友，那你不是成了渣男了。” 颜诗文说得轻轻松松，让韩扬很有挫败感。 “你倒还挺会为我着想，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不是误会嘛。对了，我把车钱转给你？这样以后再有误会，我就说是跟你买的车。” 一提这个韩扬又不乐意了，声音提高了八度，“我像缺钱的？” 颜诗文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将声音压得更低，“也对，你不差这个。” 第8章 误会澄清（二） 韩扬就坐在颜诗文旁边，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周围人的目光让颜诗文很不适应，可是韩扬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赶人。 幸亏这时候一个镜头结束，颜诗文赶忙起身去给宋纯如送水、补妆。 “我刚看韩扬进来了？”宋纯如小声问道。 “恩，为了昨天的事，他说那不是他女朋友。” 宋纯如逗她，“这么急着解释，看来对你很上心呀。” “别瞎说！”颜诗文假意要打她，“对了，跟他一起的那个叫杜一鸣，你认识吗，他刚问到你。” 宋纯如一脸花痴，“他问到我？他是这部戏的投资人，业内大佬，怎么样，帅惨了吧？” 颜诗文轻轻戳她一下，“是挺帅，那你也不用这么花痴吧？” “你不懂，他恰好就长成了我梦中情人的样子。” 颜诗文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怎么不懂，所有帅哥都长成了你梦中情人的样子。” 宋纯如义正言辞，“你就是不懂，不然韩扬那么帅你怎么还看不上？” 帅吗？颜诗文再一次问自己。 好吧，确实挺帅的。 只不过他的帅好像和别人不太一样，桃花眉桃花眼桃花口，可是凑到一起又是张硬汉脸。 颜诗文不想再继续讨论，“要不然我一会儿带韩扬走？这样影响不好吧，旁边好多人都看我们。” 宋纯如稍加考虑，“确实影响不好，搞得我好像带资进组似的，虽然我真的是吧。你们先走吧，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了，结束给你打电话。” “行。”颜诗文又拿粉扑在她脸上拍了拍，快步走回了角落。 “韩扬，要不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韩扬站起身来，没多啰嗦，“走吧。” “要不要跟你朋友打个招呼？”颜诗文指指杜一鸣的方向。 “不用，走吧。” 颜诗文在众人的注目礼中随韩扬走出了影棚，心里一直担心着剧组可能对宋纯如产生的议论。 “车不开了？”韩扬在自己的车前停下。 颜诗文反应了一下，“哦，昨天蹭了漆，需要补一下。” 韩扬没再追问，打开车门将颜诗文让上了车。 “还去云端Bar？上次见你玩得挺尽兴。”在那之前，韩扬见到的一直是一个大方得体的女朋友，从没见过在夜店全情投入唱歌的她。 “好，随你。”颜诗文微笑着回应。 车子驶过北京城中心，颜诗文一直望着窗外。二环里很多街道，都是以前她和袁峰手牵手走过的。她喜欢老北京的建筑，觉得那些都是最独特的，其它大城市没有的，袁峰会专门选附近的餐厅，酒足饭饱带着她在胡同里压马路。 韩扬将颜诗文的神情看在眼里，却猜不出什么端倪，这样的颜诗文，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昨天的事，委屈你了，”车快开到韩扬才缓缓开口，似乎酝酿了很久，“那小蹄子说话太脏，你别往心里去。” “哈哈，还小蹄子，怎么像我刚刚看的古装小说？真的没关系啦，我不在意的，再说你也解释过了。” “那就好，我是担心传到长辈耳朵里误会越闹越大。”既然人家不在意，韩扬只能给自己搭个台阶。 颜诗文这才明白韩扬今天为什么这么兴师动众地来解释，原来是担心自己向小舅妈告状。 眼诗文刚到北京就被小舅妈骗去相亲，然后莫名其妙就答应了来替哥哥相亲的韩扬。韩扬给的理由也简单，这次如果不成她和自己大哥都免不了会被继续介绍，不如先将就一下。颜诗文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被韩扬忽悠了。 “别担心，我从小到大都不打小报告。” 颜诗文一句玩笑，所有尴尬都被化解。 两个人到得早，酒吧还没正式营业，韩扬带着颜诗文到露台坐了下来。 “小韩总，厨房还没开，您可能得等会儿，要不然先喝来点喝的？我去催催他们。”服务员都认识韩扬这个老熟客。 韩扬本意是先吃点东西，姑娘家空腹喝酒不太好。 “不需要催啦，听说你们这有烤，我可以要点吗？”颜诗文笑着对服务生道。 “当然可以，这个容易，我这就给您把架子拿来。” “想喝什么？”韩扬征求颜诗文意见。 “威士忌吧，”颜诗文对服务生道，“麻烦你帮忙挑一瓶，单麦芽的都可以。” 韩扬点点头，示意服务生去准备。“我以为你爱喝红酒。” “其实都可以，之前每次约会都是高级会所，烛光晚餐，菜品恰好都只适合红酒。这里这么摇滚，感觉需要酒精多一点。”颜诗文说话一直带着笑意，和以前约会的时候一样。 服务生小跑着将火炉和架子拿来，支在他们桌边，又端了两大盘穿好的。 “哇，这个超大号好可爱。”颜诗文兴奋地拿起两串。 原来喜欢这玩意儿，看来以前约会都没去对地方。 韩扬等服务生把酒倒好，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想要我那辆车？”之前颜诗文说要的时候，他并没问过原因，直到颜诗文三番两次想还钱，他才开始有点好奇。 颜诗文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 等烤好，她才抬起头看着韩扬，递了一串给他。“因为我喜欢你的车牌号码。” 韩扬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车牌号有什么特别意义？” 颜诗文深吸了一口气，“是我以前男朋友的名字加生日。” 跟他在一起还想着前男友，这种事韩扬还真是第一次遇见，挫败感是不可避免的。 “其实我该给你道个歉，”颜诗文往酒杯里兑了一点点矿泉水，慢慢摇匀，举起杯看着韩扬，“答应试着跟你交往，我可能做不到。” 韩扬与她轻碰酒杯，看着她一饮而尽，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就像我当时跟你说的，我忘不掉前男友，所以不想谈恋爱。跟你相处这段时间以来，我发现我依然忘不掉他。这样对你很不公平，更没想到，还因为你的车造成了不必要的误会。” 这一解释，韩扬彻底没了脾气。每次分手都是女朋友死去活来地挽留，还从来没遇见过哪个女孩想甩自己，还一脸真诚地跟自己道歉说忘不了前男友。在这一刻，韩扬产生了极大的自我怀疑。 “想说说你跟他的事么？”韩扬帮颜诗文把酒续上。 颜诗文犹豫一下，“不了，多扫兴啊，说点儿高兴的吧。” 韩扬本来还想问，那天在楼下你是遇到他了么，结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颜诗文那天追人时的眼神，他也不忍心再看一次。 “刚刚在看什么书？” “古装霸道总裁小说，是纯如下一部要试镜的戏。我真是替剧组担心，他们去哪找一个又帅又傲娇的男主角…” 第9章 酒入愁肠（一） 酒精下肚，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好像老友重逢一般。韩扬不自觉逗她，颜诗文也都笑得开怀。 韩扬觉得，直到今天，他才开始认识颜诗文，和那个满分女朋友有点不一样的颜诗文。 “小韩总，颜小姐！”姜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颜诗文笑盈盈地站起来，“姜老板，又见面了。” “快坐快坐，对不住，不知道你们今天要来，我来晚了。” “姜老板别这么说，是我们来早了，打扰了。” 韩扬怀疑，颜诗文这个对谁都客客气气但是又特真诚的态度，会不会让所有人都爱上她。 “颜小姐可别这么说，来来，我先敬你们一杯，你们随意。”说着喝下了大半杯酒。 看到颜诗文威士忌兑水，他竖起大拇指。 “颜小姐，行家呀！你比小韩总懂行！” 韩扬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把自己的酒干了。 “我去厨房看看，给你们弄点吃的，光吃可不行。颜小姐，我们这厨师寿司做得不错，你尝尝。” “好，谢谢姜老板。” 颜诗文眉眼弯弯谢过姜老板，又继续跟韩扬聊了起来，“你经常来这边？” “恩，我哥办公室在附近，找他的时候经常来。” “韩翊？我经常听爹地说起他，说他是后辈里面生意做得最好的。” 韩扬无可否认，“我家长辈也都这么说。” “你们俩真有趣，一起长大的亲兄弟，风评差那么多。” 这话韩扬也不是第一次听到，“没错，他是零绯闻的成功商人，我是只有绯闻的花花公子，对吧？” 颜诗文不置可否，“所以你们俩的分工是，他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韩扬端起酒杯，“多谢夸奖，我也觉得我貌美如花。” 颜诗文大笑，不装正经人的韩扬比较有趣。 韩扬将最后的酒给颜诗文倒上，服务生适时地出现又端上了一瓶新的。 颜诗文摇摇头，“不要了，再喝要醉了。” 韩扬摆手让服务生把酒退回，“怕喝醉？” 颜诗文又摇摇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不是怕喝醉，只是不想喝醉，所谓酒入愁肠嘛。” 这丫头挺有意思，一会前男友一会相思泪，还真是没把自己当回事。 华灯初上，天南地北闲谈的两个人被一惊一乍的周宇泽打断。 “韩哥？女朋友妹妹？”周宇泽的脸上大写着“八卦”两个字。 颜诗文倒是不觉尴尬，既然韩扬不介意，自己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可能是姐姐不是妹妹，叫我诗文就行。” “长得年轻就是妹妹。周宇泽，一般小姑娘都叫我周哥哥。”周宇泽一个“我懂”的表情调侃韩扬，“韩哥不够意思啊，酒局叫你你不来，自己带着妹妹喝酒来了。” 韩扬最烦周宇泽哄姑娘这一套，逮谁都叫妹妹，“周哥哥”这种话恐怕只有他臭不要脸说得出口。 “你有酒局？那你过去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家就行。” 还是一如既往地懂事，从来不粘人，推着自己去应酬，韩扬在心里苦笑。“不去了，无聊的人的无聊酒局。”说完还不忘递给周宇泽一个滚蛋的眼神。 “你真的不用管我的。”酒精作用，颜诗文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在灯光和夜色的映衬下格外撩人。 “我是担心姜老板的生意啊，万一你喝嗨了再上去唱一曲，砸了人家主唱的招牌可不好。”韩扬面带笑意，凑近了颜诗文调侃道。 颜诗文想到自己上次在台上唱歌的情形，低头一笑，别过脸不再看他。 “遇上就是缘份，一起来呗美女妹妹，就在那边包间。”周宇泽是个一天闲不下来的人，夜夜有局，还不怕人多，更何况这么大一个八卦，他怎么会放过。 颜诗文尴尬地笑笑，等着韩扬开口拒绝。 然而她却没等来期待的回应。“不急着回家的话陪我去无聊的酒局看看？”韩扬放下酒杯，站起身来。 “不好吧，会不会影响你…”其实颜诗文是想说会不会影响你交新的女朋友。 韩扬又一次皱起了眉头，“影响我什么？” 旁边的周宇泽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放心吧妹妹，没有女人能影响我俩谈情说爱 。” 颜诗文憋笑，差点呛到，“咳咳，好吧，那我去看两位谈情说爱。” 周宇泽兴致冲冲地将他们带到了包间，本以为会引起不小的轰动，没想到大家都忙着玩游戏没注意到他们。 第10章 酒入愁肠（二） “诗文来啦，好久没见了。”只有易坤注意到来人，上前打招呼。只不过他不像周宇泽，八卦的那么明显。 “易坤哥，又见面啦。”颜诗文保持着招牌笑容。 易坤引着他们到高脚桌旁坐下，“来尝尝我的超陈龙舌兰，朋友刚从墨西哥带回来的。” “谢谢易坤哥，”颜诗文抿下一口酒，不住点头，“好酒！” 韩扬想起刚刚颜诗文说不想喝醉的样子，不禁嘴角上扬。 沙发上有个娇小女人站起身，缓缓走向钢琴开始弹奏，颜诗文被她婀娜的身姿吸引。 韩扬注意到她的视线，“认识？” “就是觉得有点儿眼熟。” “你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儿，”周宇泽一惊一乍地叫到，“那是杨思思啊，今年最火就是她了吧，上了好几部电视剧。” 颜诗文记起来，宋纯如给她看过照片。 易坤明显感觉到了今天的颜诗文和之前见面时候的不同，说话喝酒都放松了不少。“你们已经喝了一场了？” “恩，刚在外面喝了一点儿。”韩扬语气里带了点小得意。 颜诗文将一小杯酒喝完，开始拣旁边摆的青柠檬往杯里挤，挤满一杯，一口饮下。 看到周宇泽疑惑的眼神，她又挤了一杯递上，“解酒，周哥哥要不要试试？” 这一声“周哥哥”听得韩扬骨头都酥了，可惜不是叫自己。“好好说话，”韩扬打断她，“他叫周宇泽。” 周宇泽白他一眼，嬉皮笑脸地对颜诗文说，“别理他，大男人还管东管西的，就叫周哥哥，叫名字都生分了。” “哈哈，好。”颜诗文说这话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韩扬。 沙发上另外两个男人这才注意到韩扬的到来，起身过来招呼。 “小韩总，以为你不来呢，姑娘们都失望了。呦，自带姑娘了呀。”先开口的是一个身材微胖打扮新潮的男人。 “这我女朋友，颜诗文。”韩扬轻描淡写地介绍，但也足够聪明人听懂了，她不是一般的“姑娘。“诗文，这王成成，记不记得不重要。” 诗文带着笑，把酒添上跟王成成碰了一下。 “这是秦曜辰，你最好记得他，以后遇见了躲远点。”韩扬接着道。 秦曜辰不理他，一本正经的向颜诗文伸出了右手。 颜诗文见他西装套装配金丝眼镜，文质彬彬跟自己握手，不知怎的想到了“衣冠禽兽”四个字，没忍住笑出了声。 周宇泽一巴掌拍到他手上，“装什么装！” 秦曜辰瞪他一眼，心里骂道，韩扬带来的妹子，我还能怎么样，你殷勤个什么劲儿！ 钢琴曲毕，杨思思也走到高脚桌前，满脸笑容跟韩扬打招呼。“小韩总，怎么不到那边坐啊？” 韩扬只是不知所谓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杨思思随即注意到一旁的颜诗文，跟另外几个打扮精致的姑娘不同，颜诗文素面朝天，T恤加牛仔短裤，连一件配饰都没戴，杨思思不免惊讶。转而想想又觉得合理，脸蛋好身材好的女人，素颜更吸睛。 感受到自己被打量，颜诗文主动示好，“你好，我是颜诗文，我看过你的剧。” “颜小姐，你也是圈里人吗？”杨思思其实是想问，颜小姐是傍上小韩总要进娱乐圈了吗。 颜诗文客客气气地答道，“目前勉强算是吧，小助理一个，请多多关照。” “妹子，条件这么好，小韩总没给你安排个戏？”王成成不知情，只当是调侃韩扬。 颜诗文连忙摆手，“我不行，我不行。” 王成成倒是认真了起来，“不演戏主持唱歌也可以啊，要不要来我的直播平台，肯定爆红。”王成成的直播平台这两年风生水起，虽然起步略晚，但已经是国内前几名了。 “一边儿去，我家妹子是仙女儿，直什么播。”周宇泽边说边转过颜诗文的高脚椅，“走啦妹妹，咱玩游戏去。” 颜诗文被硬拉到了沙发上，和几个正在自拍的女孩们一一打招呼。 “仙女妹妹，会玩什么？你第一次来，周哥哥一定让着你。” 颜诗文随口答道，“我什么都不会玩，你决定吧。” 周宇泽大笑，“没事，周哥哥罩着你。” “好大的口气。”韩扬不知何时走到了颜诗文另外一侧坐下。 颜诗文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得眼睛弯弯。 韩扬一瞬间看得出了神，这么爱笑的姑娘，竟然要为了一个男人伤心难过。 易坤略带正经的警告道，“周宇泽你可别欺负人。” 周宇泽白他一眼，“切，怎么会呢。咱来个简单的吧妹妹，猜拳，”周宇泽说着伸出两只手比划，“没有、五、十、十五、二十，猜咱俩的总和。咱玩慢节奏轮流猜，谁先猜对就赢了。这够简单吧？” 颜诗文也伸出两只手，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没有。” 众人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哈哈大笑，“喝酒！喝酒！” 周宇泽二话没说把酒干了，就这么被骗了一局，他还挺乐呵。“聪明啊妹妹，你跟小韩总来，好好赢他一次！” 颜诗文转过身对韩扬道，“小韩总，你也让我一局？” 第一次见她撒娇，韩扬乐得宠着，放下酒杯，饶有兴致地伸出双手，“可以，你先吧。” 颜诗文看出了韩扬的意思，微微一笑，摊开右手，“十五！” 韩扬将杯中酒填满，一口喝下。 起哄声此起彼伏。 颜诗文又跟几个女孩玩了几次，直到第六个人才输了一次。 周宇泽帮她倒了半杯酒，跟她双手击掌，“干得漂亮妹妹，战绩辉煌啊！” 猜拳持续了一段时间，颜诗文依然胜多负少，有两个女孩却已经明显有了醉意。 “颜小姐，你本来就是高手吧？是不是扮猪吃老虎，骗我们呢？”杨思思用开玩笑的语气道。 “真的第一次玩，”颜诗文笑着解释到，“不过每个人出手的套路大致不变，玩几轮之后跟大家熟了我就记住了。” 颜诗文说完，听懂的人都笑着称赞，没听懂的还在回味。不过这样一说穿，再接着玩下去也没意思了。 “诗文果然是学霸，我今天算是感受到了。”易坤称赞道。 秦曜辰殷勤问道，“哦？颜小姐还是学霸？” 颜诗文赶忙解释，“读书时间长而已，但是学霸跟我不沾边，以后争取跟着周哥哥混成酒霸。” 一声哥哥又惹得韩扬狠狠瞪了周宇泽一眼，可惜那小子没看到。 “那咱可说好了妹妹，以后就跟哥哥混了，”周宇泽用手指点了点秦曜辰，“禽兽，你不许打我妹妹的主意！” 秦曜辰没搭理他，只在心里暗骂。 第11章 深夜食堂（一） 颜诗文将车窗按下，感受着夏夜的晚风拂过脸颊，舒爽惬意。 韩扬将西装外套给她披上，“现在开心点了？” 颜诗文面带疑惑看着韩扬，“怎么这么问？” “刚才来的路上看你不太开心。” 颜诗文回想了一下，想必是自己回忆城中心的街道的时候被韩扬看了去，“也没不开心啦，就是想到以前的事有点伤感，其实我早就习惯了。今天很开心，能跟你把话说开很开心，无聊的酒局也很开心。” “恩，开心就好。” 颜诗文勾着嘴角调侃他，“不过小韩总，我听说过你的花边新闻，今天看来你确实魅力很大。” 韩扬微微靠近，目光指向颜诗文的小腿，声音低沉地说道，“没你魅力大，秦总可没少偷瞄你。” 颜诗文被他说得脸蛋更红，低头不语。 “明天还去片场？” “不去了，这几天纯如休息，说是要闭关看剧本，下周要试镜那个古装霸道总裁的戏。刚我叫她都拒绝了，这妞可是很少拒绝酒局的，何况还是大投资人的酒局。”颜诗文想到宋纯如抱怨自己没蹭到资源，不禁又扬起了嘴角。 “你刚刚都没怎么吃东西，胃难受吗？回去是不是没东西吃了？要不要叫人给你送点？”韩扬知道，颜诗文从来不让家里佣人等门。 韩扬肯定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颜诗文心想。“不用，谢啦，我正好也不困，给自己煮个粥。哦对了，我做某一些食物的手艺还不错。” “不请我尝尝吗？” 颜诗文有些意外，以前韩扬都是送自己回家就走，从来没提出过要留下吃饭喝茶。不过想想多煮一人份好像也没什么，就点头了。“万一我煮的不合胃口可不许怪我。” “刚刚不是还挺自信的？没事儿，能煮熟就行，我不挑。”韩扬才不在乎味道，他就只是迫不及待想尝尝颜大小姐手艺而已。 深夜的北京城，交通顺畅，不到半小时两个人就到了颜诗文家。 颜诗文将西装外套脱下折好，递给韩扬，然后就自顾自进厨房开始忙碌了。 韩扬也不客气，站在操作台后面打算看看颜诗文下厨。 然而眼前的画面，却实打实地震惊到了他。 颜诗文装米、加水用的是实验室的烧杯，加红枣、枸杞、冰糖用的是天平，更绝的是，每种东西她都熟练地量了三次。像是高精尖的实验，又像是小朋友过家家。 “你是做饭还是做实验？”韩扬忍不住问道。 颜诗文反问道，“有什么不一样么？都是几种物质在一起发生反应啊。” “那你为什么要量好几次？” “多次测量取平均值。”颜诗文设置好火候，又将两个爱心形状的小东西卡到了锅上。 韩扬没看仔细，“你又放了什么进去？” “温度计，煮到八十度就可以转小火了。”颜诗文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递给韩扬。 韩扬接过水杯，放在眼前看了看，“还好你没用烧杯给我倒水。” “哈哈哈，是不是跟你期待的下厨不太一样？”颜诗文走到餐桌前坐下，“这边坐吧，温度到了会有提示音，不需要看着。” “确实非常震惊，原来化学家做饭都是这样，你这些设备佣人们应该不会用吧？” “这边以前真的是个迷你实验室。我刚进大学的时候实验课做酸碱中和滴定，很简单的实验但我一直做不好，就在家里搭了个实验室，放假回来练习。这次回来北京才把这儿改成了小厨房。秀姨平时都用另一侧的厨房，不过我教会了她刷试管，已经很久没打破过试管了。” 韩扬双手做拱手状，“我真的服了，今天这夜宵，值了。” 颜诗文理了理自己的刘海，笑着解释道，“其实我能煮的东西很少的，像炒菜那种很难量化的都不行，需要刀工的菜也不行。” “那你还会做什么？” 颜诗文抬着头想了想，“恩，各种汤啊，粥啊，简单的油炸食品，还有两三道炖菜，总之凑不出来一桌菜。对了，我擅长咖啡和奶茶，以后有机会请你喝。” 韩扬再次满脸的不可思议，“别告诉我你泡咖啡也用烧杯？” “那倒不用，做了这么多年实验我的手很稳了，直接手冲也可以保证口感。” 韩扬差点要求颜诗文现场给他表演一个实验室泡咖啡大法。 “粥好了，尝尝吧，我自己觉得还不错。”颜诗文将盛好的第一碗递给韩扬。 “好吃！”韩扬眼睛一亮竖起了大拇指。他平时并不习惯喝甜粥，但眼前这一碗味道还不错，虽然制作过程让他太过意外。“你做饭都用那个秒表？” “是啊，用习惯了。”颜诗文指了指韩扬手腕上的表，“你这种机械表只适合做装饰，误差大，读数难，当然你也不需要那么精确的时间。” 韩扬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表，饶有兴趣地继续追问，“那你平时用什么表？” “我平时比较懒散，不怎么有时间观念。不习惯带手表，偶尔看看手机上的时间。” “但是我记得你跟我约会从来不迟到。” “恩，我也记得你迟到过两次，一次十七分钟，一次二十三分钟。” 韩扬没想到，那个不怨念不催促，一向只会跟自己说不着急路上慢点的女朋友，居然会默默地在计时。 那这是在乎他呢，还是在乎时间呢？ “其实我有个请求，”韩扬吃完最后一勺，抬头盯着颜诗文，“忘不了前男友能不能也努力享受和我在一起？” 颜诗文没想到韩扬又转回这个话题，低头转了转勺子，“为什么呢？” 按韩扬的性子，这就是表白的最佳时机，但对面的人是颜诗文，他怀疑自己的套路不会奏效。“因为，你答应我的啊，三个月。” 颜诗文特别无奈，相亲的时候韩扬说他是收了钱替韩翊来的，还说这也算给她挡麻烦了，自己就鬼使神差答应了他交往三个月。仔细想想，大概是因为韩扬的帅脸让人很难拒绝吧。 韩扬看自己有希望，乘胜追击，“你忘不掉前男友，我陪你做你们以前做过的事情?如果三个月以后你还忘不掉他，嗯，那到时候咱们再商量。多次测量取平均值嘛，你刚说的，找男人是一样的道理。” 颜诗文很纳闷，自己为何从来无法拒绝韩扬。即使面对这么奇怪的邀约，自己还是不知道怎么拒绝。 韩扬勾勾嘴角，“不出声就是同意啦？ 这才对嘛，说话要算数。” 颜诗文没再多说，三个月确实是自己答应的，更重要的是，如果一定要有另一个男人出现帮助自己忘掉袁峰的话，韩扬貌似是个说得过去的选择。 “我这算不算劫富济贫？”颜诗文忽然无厘头地问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你不需要陪我做我和他做过的事情，你以前怎么和女孩子谈恋爱就怎么样吧。不过，我大概率不是一个好的女朋友。” “那怎么算好女朋友？”见颜诗文已经答应下来，韩扬放松了心情，开始逗她。 “嗯，说不好，反正不是我这种。”颜诗文认真地思考着他的问题，“我是很娇气很粘人的人，有时候想照顾人还会做得太过，不是很讨喜，要不然上一份恋爱也不会无疾而终了。” 娇气？粘人！OMG，韩扬可从来没感受到过。 韩扬从颜诗文家里出来，才看到微信群里已经炸了锅。晚上来的和没来的兄弟们都知道了颜诗文，都知道了她软糯漂亮放得开品味好，更要命的是，都看出来了这次是韩扬上赶着。 不到一小时，群里已经充满了嘲讽他的表情包。 韩扬将手机丢到一边，轻轻捏着自己的眉心，内心有些无奈。不怪兄弟们群嘲，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好歹“恣意情场”多年，这算是第一次，自己被女生拒绝，理由还是忘不了别的男人。 其实他今天晚上好几次都想问，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 第12章 眼泪成诗（一） 宋纯如的首次试镜比预期中还要顺利，一方面竞争不算激烈，另一方面她的气质非常契合古灵精怪的女主角。 “啊啊啊，你太棒了亲爱的！”颜诗文比宋纯如还激动，从制作方公司出来就开心地蹦了起来。 宋纯如也难掩兴奋，“这么容易就过了第一轮？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不是，不是做梦，你已经是霸道总裁最爱的小娇妻了！”颜诗文抬手勾住宋纯如的下巴，假装调戏她。“宝贝儿，咱们怎么庆祝啊？” “姐姐今天包养你，买买买，吃吃吃，走着！”宋纯如头一甩腿一抬，拉着颜诗文直奔商场。 闺蜜就是你们可以一起永远做小孩子的人。 两个心情大好的女人进了商场，自然是看什么都顺眼，撒着欢儿地购物。 中心区域在搞活动，宋纯如随手抄起展台上的一瓶香水，“大宝贝，这就是我上次给你买的香薰品牌，LIAN，国货新贵，最近出香水线了。” 颜诗文接过，拿在手里把玩，随意往手腕上喷了点，“包装设计的不错，质感很高级，味道好像有点单调。” “每样一瓶，给我包起来，谢谢。”宋纯如了解颜诗文的喜好，香水香薰这类跟气味有关的东西都是她研究收藏的对象，所以只要见到新产品都会第一时间all in买给她。 颜诗文从来不和她客气，“爱你，么么哒。” 导购面对突如其来的大客户欣喜不已，一边张罗着包装，一边开启套近乎模式。“我给两位美女准备两份大的赠品礼包，里面有我们即将推出的新品，如果有什么喜欢的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到时候第一时间给您留货。两位方便留一下联系方式吗？方便以后邀请您参加VIP客户活动。” “不需要了，谢谢，”颜诗文微笑拒绝。 “我们下个月有新品发布会，我给您两张请柬，到时候会有很多大明星到场，如果您有时间欢迎来玩。这是我的名片，您如果来的话让工作人员找我就好。” 面对双手奉上的请柬，颜诗文不好再拒绝，只得礼貌收下。“好的，谢谢，如果有机会到时见。” 宋纯如付完款将颜诗文拽入了旁边的服装店，她和颜诗文一样，不会应对太热情的销售。 “纯纯，这个T恤好看，搭个牛仔裤适合机场街拍。” “这裙子适合你，开机仪式可以穿。” “你再试试这个小外套，一看就是你的范儿。” …… 颜诗文一口气挑了好几件衣服，把宋纯如推入了试衣间。 她们两人相处模式一向如此，比着赛着给对方送东西。 导购小哥哥一看来了大客户，急忙跑进库房去抱还没来得及上架的新款服饰。 颜诗文继续在货架上挑衣服，却无意中隔着橱窗看到了对面珠宝店里的人。 她的心猝不及防地停跳了一下。 柜台前面，一个男人正温柔地撩着女人的头发，似乎是刚刚为她戴上了一条项链。 那面容，那身材，那动作，颜诗文看得清清楚楚，是她心心念念了四年的人。 四年来，她在心里想过各种重逢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我爱的人，幸福地出现在我面前，而我只是一个看客。 宋纯如满意地从试衣间出来，却看到颜诗文蹲在地上流泪。 她赶忙跑上前去，“怎么了怎么了？” 颜诗文不答话，双手紧抱着自己的大腿，泪如雨下。 “怎么哭了？你说呀！”宋纯如已经很久没见过她如此痛哭，急得手忙脚乱。 颜诗文指了指对面的珠宝店，眼泪流得更凶了。 宋纯如顺着她的手指去看，心里顿时也如晴天霹雳一般，竟然在这里遇到那个人！ 宋纯如丢下信用卡，用力拉起了颜诗文，“居然这也能碰上，走，我给你报仇去！” 颜诗文死死拉住她的手，不愿移动一步，只是任由泪水涌出。 “你怕什么？他不该给你个交代么？”宋纯如恨铁不成钢，索性直接甩开了她的手，“你不去我去！” 宋纯如为人处事的一向原则是，帮亲不帮理，何况袁峰还没理！ 直到宋纯如冲进了对面店里，颜诗文才反应过来追了过去。 “人渣！”宋纯如气头正盛，二话不说就狠狠地抽了袁峰一巴掌。 店里所有人包括袁峰在内都被这意外震惊了，甚至都没有人做出任何反应。 “禽兽！”宋纯如反手又是一巴掌，这次被袁峰下意识地躲过了。 “你谁呀！凭什么打人？”袁峰旁边的女人大声尖叫道。 看清楚宋纯如的脸和跌跌撞撞冲进来的颜诗文，袁峰呆住了。 “你问这个人渣我是谁！”宋纯如抬手又想打，被颜诗文从后面拉住了。 颜诗文死死盯着袁峰，泪水不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凭什么打人！凭什么骂人…”女人看到袁峰的眼神，说话也没了底气，再看看哭成泪人的颜诗文，也略微猜到了一些。 “既然遇到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袁峰冷静了下来，语气平静道。 宋纯如看着自己姐妹哭成这样，心疼不已，恨不得撕碎了袁峰，“就在这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打扰人家做生意了。”袁峰依然语气平静，盯着颜诗文。 颜诗文点点头，用手背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她此时就像一个木偶，任谁捡起线都可以牵着走。 袁峰带着三个女人，穿过商场侧门，进了后面酒店的电梯。 颜诗文紧紧抓着宋纯如的手，咬着下嘴唇想让自己止住眼泪，然而完全是徒劳。 四个人在酒店顶层咖啡厅坐下，宋纯如不停地抽纸巾给颜诗文擦眼泪。 沉默了好一会儿，袁峰才缓缓开口，“文文，都过去了，别哭了好么？” 宋纯如用力拍了下桌子，“啪”的一声惹得几桌客人和服务生都往这个方向看。“什么叫过去了？你说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今天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颜诗文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问，“你，你当年，为什么消失？” 其实这么多年，她不断回忆不断反思，基本也有了答案，只是心里还有个执念，希望听他亲口说出来。 “是我不对，我当年懦弱，不知道怎么跟你提分手，所以选择了逃避。”袁峰声音依然平静，“可是文文，已经好几年了，我们也都有新的生活了。” “新生活？那是你！你知道她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么？”宋纯如已经气得颤抖了。她看过太多颜诗文的眼泪和失意，无论袁峰说什么都不打算放过他。 “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呢？我们不是说好一起读博士么？”颜诗文声音很弱。 “我当时真的压力很大，你不明白。”袁峰说完低下了头。 旁边的女人握住袁峰的手，没什么表情地对颜诗文说，“我知道你是他以前的女朋友，也听过一些你们的事情。你是有钱大小姐，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生，他有所有大学生都有的压力，上学，工作，赚钱养家，他跟你不一样。他要考虑自己的前途事业，你却一门心思只想着谈恋爱。” 颜诗文盯着袁峰的手，那双她再熟悉不过的手，每一个指节、指甲甚至左手小指上的伤疤，她曾经都认真看过、摸过。 如今，那双手却紧紧握着别人。 “你不想读博，不想去美国？我随时可以来北京，你知道的。”颜诗文双拳紧握，努力忍住泪水。 “文文，我知道你可以，可是我当时真的压力很大。我喜欢你，可是我也有我的梦想，我的抱负，我做不到百分百投入谈恋爱，我压力越来越大。总之是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 “你喜欢过我吗…”颜诗文这话，几乎是从嗓子缝儿里挤出来的。 袁峰语气软了下来，是颜诗文熟悉的温柔，“都过去了，别再纠缠了文文。” “你说的是人话么？你压力大，你要分手，你跟她说呀！当初你没提过分手，现在又找了新女朋友，这是你劈腿，你还敢说我们纠缠？”宋纯如此刻已经是忍无可忍，全然顾不上周围人的目光，站起身来指着袁峰的鼻子骂。骂完袁峰不过瘾，又转向他身边的女人，“还有你，你既然知道他们的事，还跟他在一起，你就是小三！” “我们是前年才在一起的…”女孩试图解释，但声音怎么也压不过宋纯如。 颜诗文拉住宋纯如，有气无力地对袁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你们走吧。” “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哭了。”现在气氛太尴尬，周围已经有了不少议论声，袁峰只是平静地丢下了一句话，就带着女朋友走了。 颜诗文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开，一头扑到宋纯如的怀里，放声痛哭了起来。 第13章 眼泪成诗（二） 感情好奇怪，那些爱和痛都不会随着时间消逝。 颜诗文不记得自己流了多少眼泪，也听不进宋纯如苦口婆心的安慰，只是浑浑噩噩断断续续地哭了两天。 她一次又一次地回忆曾经的美好时光，始终不愿接受他其实早已将过去抛在了脑后，拥有了全新的生活。 宋纯如寸步不敢离，安慰、劝告、耍宝，使尽浑身解数才看到她的脸上逐渐恢复血色。 杀青前的最后两天是媒体探班日，剧组尽量给演员们都安排了镜头。宋纯如虽然只有两个过场镜头，却也要一直待在片场，采访、花絮，这些都是配角们增加曝光度的好机会。 看着颜诗文逐渐恢复，宋纯如带她去了片场，希望有点事情忙能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录完一个新媒体的采访，程跃拉住了宋纯如。 “诗文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对劲儿。” 宋纯如瞄了一眼正在看采访稿的颜诗文，压低声音道，“前两天逛街偶遇她初恋了，差点哭死过去。嘘，她要不说你千万别主动提。” 程跃轻声叹气，“我说呢，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眼睛那么红。” “你是没看到，那天那哭的，是个人看了都心疼死。我下次演哭戏，就照着她那个来。” 程跃微微一笑，“你们真是好姐妹，她给你当助理还给你示范演戏。” “她俩这爱情大戏，编剧都不敢这么编。艺术源于生活，但没法高于生活啊。” 程跃竖起大拇指，“高见！” “我先过去啦，”见到颜诗文朝她挥手，宋纯如转身要往那边跑，“千万别跟她提这事哈。” 程跃拉住她胳膊，“晚上杀青宴你俩坐我旁边，看着点她。” 宋纯如犹豫一下，点了点头，便去赶下一个采访了。 不得不承认，颜诗文这个助理当得过于称职，甚至还兼职经纪人。每个采访里都见缝插针地帮宋纯如准备了一两个讨喜的答案，既不喧宾夺主，又能增加观众缘。 “大宝贝，你以后都给我当助理就好了。”换装的时候宋纯如对颜诗文撒娇道。 “那你岂不是要包养我一辈子了？”颜诗文嘴上逗她，脸上却没什么笑容。 “哎，你我目前还养不起。对了一会杀青宴程跃让咱俩挨着他坐，可是我觉得不太合适。” “他这是要罩着你吧？”颜诗文略加思索，“既然他说了也许可以？但是我跟你们一起坐肯定不合适，我就在工作人员那桌坐一会儿，然后我就先撤了，回头让候哥来接你。” 宋纯如立刻否决，“你这状态我可不放心，要不咱们现在一起撤，杀青宴我不去了。” “不行不行，你必须去的…” 颜诗文话还没说完，就被制片人的敲门声打断了，“纯如，好了吗？程导让你们跟他车走，快点儿。” 宋纯如停下手上动作，眼巴巴地看着颜诗文。 “哎呀，好啦，我陪你待到最后，一起回家。”颜诗文拿她没有办法，“我正好借机跟大腕的助理们学习学习，走吧走吧。” 宋纯如满意地挎过她的胳膊，往停车场走了去。 程跃不算健谈的人，但一路上还是努力活跃气氛，“今晚杜总也会来，纯纯你抓住机会，他最近手里有好几部不错的片子。” “够哥们儿！”宋纯如从后座探身拍了一下他的肩。“原来程大导演是要帮我牵线搭桥。” “你经纪公司不待见你，我只好助人为乐了。”程跃看了看倒车镜里的颜诗文，似乎状态好了一些，“诗文，我上次在片场看到你跟杜总聊天，你俩有交情？” 颜诗文赶忙解释，“没有没有，上次也是第一次见，他是我男朋友的朋友。” 程跃颇有兴趣，“韩扬？” “恩。” “上次的误会解释清楚了？” “何止是解释清楚了！”宋纯如忍不住插话道，“连亦娇的直播账号都被封了！肯定是韩扬干的！” “不会吧，”颜诗文其实也没什么底气，“她也不是韩扬公司的艺人，再说直播平台也不是韩扬的呀。” “不然你自己问他去好了。”宋纯如显然没有被说服。 “我不问...” “撞车、碰瓷、打人，封号就封吧，你们不用深究。”程跃总结得不无道理。 杀青宴订在了一家精品酒店的宴会厅，以装修豪华菜品精美着称，工作人员不住地称赞杜总出手大方。 三个人到达的时候，多数人已经落座了。颜诗文拒绝了程跃的邀请，被副导演安排到了助理那桌，和几位主演的助理同坐。 颜诗文脸蛋漂亮身材惊艳，自然是全桌焦点，刚一落座就有人开始劝酒。她也不矫情，喝酒来者不拒，聊天有问必答，全桌的气氛立马打开了。 杜一鸣进门就注意到了正在仰头喝酒的颜诗文，半杯红酒被她一口气喝下，旁边几个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杜一鸣腹黑得很，难得抓住敲诈韩扬的机会，洋洋得意地给他传了张照片过去。 “看起来喝了不少了，要不要帮你照顾下？” 1、2、3，杜一鸣心理默数，果然不到三秒韩扬的消息就到了，“废什么话！” 一晚上，颜诗文听了娱乐圈不少八卦，也灌下去了不少酒精。饭局进行到一半，开始隐隐感觉胃里有东西在燃烧。 她借口去洗手间，打算到外面透透气。 刚迈出酒店正门，不小心和迎面进来男人撞了个满怀。 “杜总？”颜诗文揉揉额头，才抬头看清对面的人。 杜一鸣看到她绯红的脸颊和单手捂着胃的姿势，大概猜到了一二，“颜小姐，喝多了？胃不舒服？” “有一点，还好，出来透透气。你要走了？” “出来接了个电话，不想回去了。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杜一鸣指指外面。既然韩扬千叮万嘱，还是要照顾一下的，何况自己还多了个八卦的机会。 “不好吧？纯如一会儿结束找不到我了。” “没事儿，走吧，就在附近吃点，快结束了助理会给我打电话。”杜一鸣语气坚定，没给她再推脱的机会。 颜诗文给宋纯如发了条消息，跟着他朝停车场走去，努力深呼吸几次，感觉胃里平静了一些。 “有人灌你酒了？” “没有，可能我是新人吧，大家比较热情。” 杜一鸣这才注意到，颜诗文不止脸蛋红红，眼睛也有些红肿。“哭过？有人欺负你？” 颜诗文摇摇头，“没有没有，大家都特别照顾我。” 杜一鸣帮她拉开车门，又从后排拿了毯子递给她，才走到驾驶座发动车子。 “谢谢。”颜诗文隐约闻到男士香水的味道，高级的禁欲系香味，倒很适合他。 “对餐厅有要求吗？”杜一鸣单手打方向盘倒车，“能不能接受街边小餐馆？” “非常喜欢。”颜诗文不是客气，非常温暖。 “有品味，比韩扬强。”杜一鸣一脚油门，跑车飞驰而出。 杜一鸣七拐八拐，最终将车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门口。 颜诗文看来看去，连个店面招牌都没找到，但是丝毫不影响店内座无虚席。 撩开塑料门帘，老板热情地迎了上来，“小杜，你可好久没来了，快坐快坐。呦，还带了姑娘，太难得了。姑娘，随便坐，就跟自己家一样。”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脸蛋圆润头发稀少，面相非常和气。还有一个年轻服务员，看到杜一鸣同样热情地打招呼，看起来和他也很熟。 显然他们两个都误会了两人的关系。 颜诗文略微尴尬地陪着笑脸，在杜一鸣对面坐下。 “没想到生意这么好吧？” 颜诗文摇摇头，抬眼打量着店里。 不大的房间，只有几张四人桌，但已经显得有些局促了。80年代的装修风格，白墙绿漆，木质桌子上铺着塑料布，除了空调看起来比较新，其它东西应该很久没有换过了。 “姑娘，想吃什么？”老板笑着问颜诗文。 “都可以，您推荐吧。” “一份手擀面，再给她泡点蜂蜜，您再看着弄两个小菜。可以吗，颜小姐？”杜一鸣抢先说道。 “明白，解酒的呗。杜总你不厚道啊，哪有灌姑娘喝酒的。” 颜诗文被老板这么一说不好意思了起来，连忙解释，“老板您误会了，不是他给我喝的酒。” “嗨，我说呢，小杜可爷们了，那不是他风格。你们坐着，我张罗菜去。” “谢谢老板。”没等颜诗文道谢，老板已经进了后厨。 杜一鸣担心颜诗文不习惯这种店，耐心给她解释，“一般这种小店都是专注做几种食物，所以别看店小，经常能吃到好东西。这家手擀面做得特别地道，我从小吃到大的，喝完酒经常来这边。” “看出来了，你是这边熟客。”颜诗文还是有些意外的，杜一鸣跟韩扬他们几个风格不同，看起来高冷禁欲，完全无法和这种接地气的小店联系起来。 “来啦！手擀面！你们先吃着，菜一会儿就来。”老板吆喝着端来了两大碗面，热气腾腾。 杜一鸣将卤料倒入碗内，拿筷子慢慢搅拌均匀，给颜诗文递了过去。“尝尝吧，正宗的北京家常手擀面。” “谢谢，”颜诗文笑着接过，挑起一大口放到嘴里。劲道的面条裹着热气，是对胃最好的慰藉。“恩，好好吃！” 杜一鸣笑容中带着一点小得意，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好吃你就多吃点。”转手就给韩扬发了条消息过去。 “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自己女朋友。” “少废话！”韩扬一贯的说话风格。 杜一鸣不打算继续跟韩扬逗趣，反正那小子不给点好处他是不会透露今天的面馆之行的。 “听说颜小姐不是北京人？” “嗯，我在澳门长大的，后来去了美国读书。对啦你叫我诗文或者文文呗，颜小姐太生分啦。” “好，诗文，你真的难得，北京话说得非常地道。”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哈哈。是纯如和我另一个好朋友教我的，她们两个都是’北京大妞’，我们三个在美国住在一起。其实我刚认识她们的时候普通话都不是很标准，幸亏她们当时逼着我每天练。” “为了好朋友们来北京发展了?” 颜诗文不想提到袁峰，她怕控制不好情绪，只能敷衍着回答，“以前经常来北京，很喜欢这里，就想着毕业了过来玩一年。” “说不定玩着玩着就待一辈子啦。”老板将小菜摆上桌，“北京可是个好地方，多少人来了就不想走。” 颜诗文眉眼弯弯地答他，“如果不走就经常来吃您做的面。” 就着几道家常小菜，颜诗文心满意足地吃光了整碗面条。 胃里的满足也带来了心里的满足，放下筷子那一刻，颜诗文终于觉得自己这两天的心痛，缓和了那么一点点。 第14章 狭路相逢（一） 清晨的电话通常是不受欢迎的。 颜诗文艰难地从睡梦中睁开眼，极不情愿地按下了接听键。 “发财啦！”宋纯如兴奋的欢呼声从电话那端传来。 颜诗文努力揉了揉眼睛，昨晚的酒精导致她喉咙干涩，声音都有些发哑。“发什么财？” “宝贝，我发财了！带资进组的那个大公主闹解约，她的合同都砸我头上了！两个综艺，马上能播！还可能有电影！” “啊啊啊！”颜诗文也跟着兴奋起来，“太棒了！” “没想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也能砸到我头上！你说我是不是该去还个愿？” “还还还，必须还愿！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啊？”颜诗文边说边下了床，举着电话在窗边溜达。 “后天！就是因为太急，别人都没档期，才轮到我的。我一会儿去公司，见见经纪人，然后给你打电话。第一次录综艺，你必须得陪我！” 颜诗文笑得合不拢嘴，比她自己遇上好事还开心，“那当然啦，我是你助理嘛。” “么么么么，最爱你了，我现在把经纪人通知转发给你，晚点打电话哈，我收拾收拾出发了。” “么么，加油加油！” 颜诗文挂断电话去浴室洗漱，顺手点开了微信消息。 周宇泽发了一个定位，“仙女妹妹晚上来吃日料吗？日本拍回来的海胆，今天送到。” “谢谢周哥哥，今天不巧还有事，下次约。”颜诗文单手按下发送。 她打算等宋纯如综艺定下来，自己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她不懂娱乐圈，一切都要从头学起，虽然当助理只是闹着玩，但好闺蜜的事业可马虎不得。 “仙女妹妹，你伤了我的心。”颜诗文看到消息差点被牙膏呛到，周宇泽这夸张的说话方式她也逐渐适应了。 “周哥哥，今天对不起，下次我请，一定好好给你赔罪。” “No,No,No，美女从来不需要请客，你只要下次别再拒绝我就好。” “我记得啦。”颜诗文又加了个可爱的表情发过去。 红领巾群里也有好多条消息，颜诗文点开一条条翻阅。 红领巾是一个志愿者组织，也是颜诗文认识袁峰的地方。高中毕业那年，她作为第一批联合国青少年志愿者随团队到贵州农村实地考察，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领队袁峰，从此开始了三年半的跨国恋。后来袁峰忽然消失，也退出了红领巾，颜诗文依然坚持了下来，只不过人在国外外加学业繁忙能做的不多，很多时候只是捐款和筹款。这两年红领巾越做越好，成了知名的慈善机构，有着不错的影响力。颜诗文既然搬来了北京住，以后肯定会尽量多参与。 网络直播慈善拍卖，颜诗文很喜欢这个想法，慈善并不仅仅是经济上的，也是精神上的，认知上的。所以宣传和筹款同样重要。再加上会场就在北京，颜诗文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干事陈青立刻@了她，“诗文你会到现场么？回国了？” “上个月回来的，现在北京呢，哪天有时间咱们聚聚。” “好的好的，等忙完了拍卖会咱们好好聊聊。拍卖会见，记得打扮得美美的，给我们也撑撑场面，这次还有好多明星呢。” “好的！” 不得不承认，宋纯如最近星运很旺，捡漏接了个综艺不说，还是个她擅长的歌曲类。要知道，她从小到大凭借唱歌已经收获了一众男神，大学的时候就差点报名唱歌选秀节目。颜诗文只是大概翻了下节目流程，就几乎确定她能靠这综艺涨粉不少，再看看导演组给的歌单，她就更是信心倍增了。 唯一的问题是，所有歌曲都是男女对唱，每次的搭档靠抽签决定。男嘉宾里也有几个宋纯如这种小透明，颜诗文完全没途径了解他们的实力。 颜诗文发了条消息给宋纯如，猜到她此时也一定在研究节目流程，“纯纯你跟经纪人讨论过歌单么，她有什么建议吗？” 宋纯如果然秒回，“没有，她说我尽力唱就好。她只关心刘颖心做飞行嘉宾的事。” 宋纯如虽然凭借家里的关系签约了知名公司里的明星经纪人，但只是经纪人手下众多新人之一，从未得到过重视，这次也不例外。颜诗文每次听她抱怨都忍不住心疼，“你这个经纪人真是…一言难尽。” “韩扬官宣了！”宋纯如紧接着又甩了个热搜链接过来。 颜诗文点开，“杨思思韩扬官宣”，是杨思思发的两人自拍，定位是早上周宇泽发给她的日料店。 韩扬的前女友加上绯闻前女友数不胜数，前两年偶尔被媒体拍到还上上热搜，这两年连媒体都见怪不怪了。只是这次当红流量杨思思自己发的照片，再加上两个人入镜，很快冲上了热搜。 杨思思，颜诗文记得，上次酒局里弹钢琴的那位。当时没看出她跟韩扬很熟啊。颜诗文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竟然觉得这两个人挺般配。 “不是你俩才说好不分手么，今天就有新绯闻了？你知道啥情况么？” “已经有cp粉了！” “不过也有骂小花的，说她被金主包养…” “你不问问他么，虽然我觉得八成是炒作…” 颜诗文看宋纯如没有停下八卦的意思，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专心研究你的通告！还想不想红了！” 果然宋纯如发了个乖乖的表情，没再说话。 从上学的时候开始她们两个就是这样，无论谁有作业、考试、答辩，另一个人都会陪伴加监督。靠着宋纯如的督促，颜诗文本科最后一个学期虽然因失恋伤心，但还是通过了所有考试，顺利毕了业。 想到这儿颜诗文内心涌起一阵温暖，关上了热搜，继续研究起了男嘉宾。至于韩扬的“恋情”，还是等当事人来解释吧。 第15章 狭路相逢（二） 一周以来，颜诗文陪着宋纯如练歌录影，过得十分充实。只是偶尔深夜回到家还是会想起袁峰，想起他牵着别人的手。 宋纯如人美歌甜，认真敬业，连续录了两期便赢得了工作人员不少好评。 然而不巧，第三期宋纯如和另一个小透明迟嘉搭档PK刘颖心和黄明凯。 刘颖心结婚生子之前是绝对的流量小花，上这种综艺一般都会提不少条件，再加上她和宋纯如是同一个经纪人，宋纯如被要求退让更多。至于黄明凯，出道十年，从小鲜肉红到大叔，唱歌演戏都实力不俗。 “娜姐不让穿高跟鞋，因为刘颖心矮。” “娜姐也不许我露腿，因为刘颖心要露。” “还不能跟她撞衫撞色撞款式撞风格。” “听说已经内定了他们赢，虽然这不是淘汰赛吧，但是歌还没选呢结果就定好了，真是太不爽了！” …… 一整个上午宋纯如都在义愤填膺地抱怨，颜诗文虽然嘴上安慰她，心里也是替她愤愤不平的。 “纯纯别气了，你就只管练好你的歌，别想她。你上节目是为了攒人缘涨粉丝，又不是真去争输赢的。” 宋纯如嘟着嘴，声音里透着担心，“唱歌我也没信心，迟嘉好像跟我不是一个路子啊。” 这也正是颜诗文担心的，迟嘉出道以来为数不多的歌唱演出她都看过了，清一色的说唱，确实跟宋纯如的风格很不搭。而且这一期的主题是怀旧情歌，颜诗文实在想不出有哪首能用说唱演绎。 “别担心宝宝，说不定他有别的风格呢。” 没什么能量的安慰。 “我十分怀疑，前两期都是快歌混搭说唱，效果你也看到了。”宋纯如嘴嘟得更高了。 颜诗文捧着她的脸蛋轻轻捏了捏，“宋天后，你什么都hold住，加油！” 宋纯如这才勉强露出点儿笑容，提起精神去了录制基地。 为了节目效果，录制开始前不让两个团队对接，两个演唱者要在镜头前相互了解，试唱，共同选歌。 颜诗文陪着宋纯如化完妆，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认真盯着镜头前的宋纯如和迟嘉。 年龄相仿又都出道的时间不长，颜诗文本以为他们两个会是差不多的状态，可是聊了没几句，她就明显地感觉到迟嘉要比宋纯如成熟得多。宋纯如被他引导着，聊得非常顺利，之前的担心和不安都在无形中消失了。 选歌更是让颜诗文意外，迟嘉竟然和宋纯如异口同声说出了同一首歌 - 广岛之恋。这是歌单最适合宋纯如的一首，她性感的嗓音加独特的唱腔，绝对可以完美诠释。但这似乎是最不适合迟嘉的，虽然从试唱来看他并不是只会说唱，但他年轻阳光甚至有点奶气的脸，完全和这歌风格不搭。 宋纯如听到迟嘉的答案也犹豫了一下，还开玩笑说不需要迁就自己，但迟嘉只是笑笑说自己想挑战不同风格。 就这样，没有补妆，没有过多的导演喊cut，不到一小时两个人就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宋纯如的心情也从录制之前的一片阴霾变得阳光灿烂。 两个人从影棚走出来，宋纯如兴奋地一直摇颜诗文胳膊，“你说我之前怎么没发现，迟嘉那么帅呢？” “帅吗？还好吧，你会不会标准有点低？” “才不是呢，我标准可高了！他真的帅，是特别特别耐看的那种帅哥！你看他的眼睛，哎呀我的妈呀。” 颜诗文停住脚步，捧着宋纯如的脸，缓缓说道，“我就看到你的眼睛了，全是小星星。” 宋纯如没有反驳，只是自顾自地傻笑。 一辆黑色轿车在她们身旁慢慢停稳，杜一鸣和程跃和一同下了车。 程跃率先开口，“来录影吗？刚在远处看着就像你俩。” “来录《今宵金曲》，你怎么在这？”宋纯如现在已经跟程跃混得很熟了，但是对杜一鸣还是比较客气的，“杜总，您好。” 杜一鸣点点头微笑，算是跟她们两个打招呼。 “我和杜总来录一个专访。你们没开车？这边离市区很远，也不好叫车，要不要搭我们的车？” 颜诗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啦，其实司机在等我们，但是没敢让他在附近停车，纯纯这不是没地位嘛…” 宋纯如假意推了她一下，“马上就有了！” “那我们陪两位小姐走过去吧，天黑了，可能不安全。”杜一鸣给她们拒绝的机会。 颜诗文四下看了看，怎么都不像不安全的。 “走吧，散散步。”程跃笑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看这架势，她俩是没必要推脱了。 程跃看宋纯如笑得开心，知道今天应该挺顺利，“节目录得怎么样？” “挺好的挺好的。”考虑到这两位也是帅哥，宋纯如没表现得太花痴。 颜诗文打趣道，“确实’挺好的’，她今天来的路上还有点担心的，你看现在笑的，花枝招展的。” 程跃追问，“担心什么？怕赢不了？” “那倒也不是，”宋纯如瞄了一眼杜一鸣，委婉地跟程跃解释，“这一轮对手是刘颖心和黄明凯，本来压力有点大。刚刚和搭档选好歌，又有了点信心，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宋小姐跟刘颖心是一个经纪人吧？”杜一鸣这突然一问倒是让大家有些吃惊，堂堂投资人居然关心这种小事？ “是的，”宋纯如并没打算多说，不然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牢骚和白眼，赶忙转移话题，“杜总认识刘颖心吗？” “见过两次。宋小姐，需要我给制作方打个招呼，照顾一下吗？” 宋纯如忙不迭地摇头，“不需要不需要，谢谢杜总好意，千万别麻烦。我能有机会上节目其实很开心了，没什么别的奢求。” 杜一鸣心里暗道，恐怕投资方这个招呼，不打是不行的。 颜诗文偷偷叹了口气，原来还真有黑幕呀！ 其实早在宋纯如出道的时候，颜诗文就和她说过，自己可以让家里人帮她。虽然她对娱乐圈的运作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帮”，但她确信家人会有办法。当时宋纯如拒绝连连，说没必要兴师动众，等以后混不下去了再找她帮。 第16章 狭路相逢（三） 经纪人娜姐一再要求宋纯如退让，导致她连比赛当天的妆造都没有多少选择。最终是颜诗文提议，选了90年代港风清纯路线，既和歌曲创作时代吻合，又满足了经纪人一系列要求。 经过几次和迟嘉团队的沟通，他们也同意了放弃潮流穿搭，配合宋纯如造型。 当看到两个人做好造型站在一起的时候，颜诗文在心里夸奖了自己好几遍。 宋纯如黑色紧身tshirt牛仔裤配一个随性的披肩长发，迟嘉白衬衫西裤加上背头，一部活脱脱的港产电视剧。 不过当宋纯如看到刘颖心小礼服高跟鞋和精致妆发的时候，还是偷偷跟颜诗文撇了撇嘴。 宋纯如上台以后，颜诗文就混到了迟嘉的团队里一起看表演。 不得不承认，他们实在演绎得不错，也很有cp感。迟嘉虽然不是专业出身，唱法没什么技巧，但胜在声音质感好，若隐若现的沙哑嗓音非常适合这首歌的意境。更难得的是，两个人眉眼之间全是戏，没有伴舞，没有肢体接触，只靠眼神就演完了一部虐恋大戏。 可惜对手发挥也不错，人气地位还高他们好大一截，宋纯如和迟嘉不出意外输掉了PK。 下台之后宋纯如和迟嘉倒显得无所谓，但颜诗文还是赶忙上前安慰。 “宝宝，完美！我都被你们感动了！” 宋纯如看了看旁边的迟嘉，笑着说，“主要是搭档给力，今天是我发挥最好的一次。” 没等迟嘉开口，他的经纪人却指桑骂槐地抱怨了起来，“发挥好有什么用，反正结果早就内定了。经纪人踩着你捧另一个，我们迟嘉也跟着一起倒霉。” 这话其实没说错，宋纯如一直为此愧疚。 旁边化妆台前陪着刘颖心的娜姐不屑地白了她一眼，这个圈子本来就是这样，谁让你家艺人不红呢。 “你说谁呢？阴阳怪气的！”没想到刘颖心先急了，提着高八度的声音道，“我靠自己实力赢的，你们不服？” 不幸迟嘉的助理也是沉不住气的，“当然不服，现场观众都看到了你的‘实力’！” “你懂什么！”刘颖心不依不饶，娜姐拦都拦不住。 颜诗文知道宋纯如肯定不爱听这话，但也不想她节外生枝。她拉住宋纯如，小声在她耳边说，“咱们先走，别跟他们掺和。” 宋纯如轻轻放开她的手，站在原地没动。她要保证迟嘉不吃亏才能走。她知道刘颖心脾气不好，在片场一言不合骂人的传闻她没少听说。迟嘉和自己这样的无名新人，指不定她会骂得多难听。 “你们敢说不是踩一个捧一个？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不给，连累我们艺人跟着改造型。”迟嘉经纪人越说越生气，团队里另外两个人也跟着嚷嚷起来。 迟嘉本想打个圆场，无奈他是团队里最没话语权的一个。 刘颖心忽然转向宋纯如，食指指着她眉间，挑眉瞪眼地问，“这是你跟他们瞎bb的？” 这一指惹火了宋纯如，这几天的各种情绪不满齐齐爆发，她怼了回去，“你要是不说话我还真看不出来你这么没家教！” “你说谁没家教呢！”刘颖心一边大吼着，一边狠狠地冲上前要推人。 颜诗文快步挡到了宋纯如前面，被推得踉跄着向后退了两三步才站稳。 宋纯如一看自己人吃了亏，不管不顾地要还手。 刘颖心个子不高，身材消瘦，面对身高178从小练体育的宋纯如，可以说毫无招架之力。要不是娜姐身高体胖在前面挡着，恐怕她要被打伤。 工作人员注意到了后台的争执，赶忙围上来拉架。 刘颖心虽然被人墙挡住，但依旧气势汹汹不肯罢休，“宋纯如你干嘛呢，还想打人？不想干了是不是？别以为有点家底就了不起，传出去你别想在这个圈子混了！” 说罢刘颖心钻过人墙，又想上前拉扯颜诗文和宋纯如，被迟嘉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保镖呢，让保镖都进来！”刘颖心大喊。 今天的录制由于是公开行程，有不少粉丝在影棚外应援，主办方给刘颖心安排了保镖。 如果他们进来，颜诗文她们肯定要吃大亏。她一边躲避刘颖心发疯似的拉扯，一边观察化妆间出口的路径。 “我看看谁敢让保镖进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众人寻声向门口望去。 是韩扬。 他一身休闲装扮，手里搭着外套，越过人群径直疾步到了颜诗文身边。 工作人员中有认出投资人的，连忙笑呵呵地打招呼，顺便使眼色叫人去找导演。“小韩总，有点小误会，导演马上就来，您要不那边先坐一下？” 韩扬摆摆手，“不用。”他面无表情地对刘颖心道，“道歉。” 刘颖心众星捧月惯了，自然不肯低头。 韩扬活动活动手腕，将外套丢给助理，一副要动手的架势，“虽然我从来不打女人，但是今天可以破例。” 娜姐想出来圆场，被韩扬的助理按了回去。 颜诗文没想到韩扬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还要为自己出头，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他还挺帅的。但是现在， 她只想赶快结束这混乱的情况。 她轻轻拽了拽韩扬的衣袖，示意他别闹太大。 “对…对不起。”刘颖心声音很小，说得不情不愿。 颜诗文看看宋纯如，想想她这两天受的气，没接刘颖心的话。 宋纯如一样没接话。刚刚刘颖心是仗势欺人，现在她们有了靠山，是她们仗势欺人。无论如何，她跟刘颖心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连表面的体面也不用维持了。 韩扬瞪了有一眼刘颖心对助理交待，“跟导演说，这期重录，换一个女嘉宾。” “好的，小韩总。”冯轩习面无表情点头答应。 “你什么意思？”刘颖心明显没有了刚才的底气。一旁的娜姐给她递眼色，示意她别再闹下去了。 韩扬无视她，转向宋纯如，脸上稍稍有了笑意，“我可是听说你能动手绝对不废话，今天发挥失常了啊。” 宋纯如被他逗笑，但当着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多说。 “走吧，送你们回去。”韩扬做了个“请”的手势，转头对迟嘉道，“真是不好意思还要麻烦您重录一次，我助理会跟您的团队联系。” “对不起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宋纯如双手合十，“但是跟你合作真的特开心。”说完拉着颜诗文走了出去。 “刚她推你那一下，没事儿吧？”韩扬压着声音问颜诗文。 “没事儿，”颜诗文似乎还没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语气没了平时的软糯，“今天谢谢你。” “对呀小韩总，大恩不言谢，”宋纯如已经不生气了，不管怎样今天自己没输，至于以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英雄救美太帅了！电视剧经典桥段啊。” “还行么刚才那段戏？能上你那霸道总裁的新剧么？” 这一下颜诗文也被逗笑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韩扬一本正经地搞笑。 “要不要一起吃个夜宵？”韩扬走下台阶，打开车后座的门。 “今天算了吧，司机在外面等我们呢。”颜诗文忽略旁边疯狂点头的闺蜜，拒绝了韩扬。 “那好说，让他跟着我的车。录了这么久，你们晚饭也没吃吧？” 宋纯如十分了解颜诗文，知道她刚刚吓到了，现在只是强装淡定，而且肯定在替自己担心怎么收场。她才不担心呢，娜姐不待见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她应该活跃一下气氛，让颜诗文恢复恢复。“小韩总，你不解释清楚跟杨思思的绯闻，我家大宝贝可能不会跟你吃饭了。” “压根没有的事儿，不知道谁给她出得馊主意蹭热度呢。”韩扬没再坚持，“不吃夜宵我送你们回家吧，顺便聊聊节目的事。” 这一来颜诗文也没了拒绝的理由，乖乖上了韩扬的车。 第17章 狭路相逢（四） 冯轩按下播放键，将手机递给韩扬，随后发动车子驶出了影视基地。 韩扬举着手机和后排的两位姑娘一起看，是刚刚她们与刘颖心争执的视频。 “刚刚进门就看到有人在拍视频，我让冯轩要了过来，”韩扬解释道，“放心已经删干净了，他手机里没有备份。” “爆出去我也不怕，理亏的又不是我。”吵架回放，又勾起了宋纯如的脾气。 韩扬锁上屏幕将手机丢到一边，“诗文，没想到你还会打架。” “没想到吧，我还有实战经验呢。”颜诗文现在放松多了，看到视频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点凶悍。 “颜诗文同学，”宋纯如严肃地盯着她，“刚才谁叫你冲上来的？我难道会怕她推一下不成？ ”宋纯如从小练体育，拳击散打都练过，打架很少吃亏，眼诗文知道这点，可是每次遇到危险还是下意识跳出来保护她。 眼诗文低头吐了吐舌头，撒娇道，“我不是怕你没看到嘛。” 宋纯如因为心疼而着急，语气不容置疑，“我没看到你也不能往上冲，记住了么？不止是我，换谁都不行！” “记住啦，记住啦。”颜诗文摇摇她胳膊，乐呵呵地糊弄。 宋纯如不放心，“不行，你还是继续上拳击课去吧，我明天联系我师兄，拿过拳王的，有自己的拳馆。” 颜诗文一下没了脾气，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宋纯如就逼她练过拳，太累了，她实在不怎么享受，“不需要吧，北京治安这么好…”看到宋纯如坚定的眼神，她又怂了，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算了，还是等她气消了再说。 韩扬嘴角上扬，眯着眼睛从后视镜里看后排，他还是第一次见颜诗文撒娇。 “宋大小姐，今天闹这么僵，以后什么打算？” 宋纯如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她还没想过。以前也跟经纪人有过争执，但那仅限于经纪人，今天连经纪公司的王牌也得罪了，以后恐怕混不下去了。 “解约吗亲爱的？我出钱。” 颜诗文这话大大超出了韩扬的意料，连冯轩都没忍住回头看了看她。 “大宝贝，你是真财大气粗！这是要全方位包养我啊！爱你，么么~”宋纯如摸了摸颜诗文的脸蛋，“不过再有钱咱也不能这么造啊，别闹。” “那你不解约打算怎么办？继续被娜姐打压，被刘颖心欺负？” “确实可以解约，”韩扬淡定道，“但是不用你付钱，我知道一个现成的金主。” “谁呀？”颜诗文和宋纯如异口同声。 “杜一鸣，”韩扬转头看看颜诗文，又对着宋纯如颇有深意地笑笑，“我猜他一定想签你。” “说笑了，我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作品没有流量也没有。”宋纯如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合同还有一年就到期了，到时候我出来自己干。况且这公司签我是看我爸的面子，要不也不能把我分给娜姐不是，估计不会拿我怎么样，最多就是雪藏了。” 韩扬递过自己的微信二维码，“你如果对杜一鸣的公司有兴趣随时联系我。” 宋纯如一边扫码发邀请，一边话里有话地道谢，“多谢小韩总牵线搭桥，以后用得上我的，一定赴汤蹈火。” 韩扬勾勾嘴角，“我记下了，宋小姐千万别忘了。” “忘不了忘不了。” “对了，迟嘉今天表现不错。”韩扬不希望颜诗文多想，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说到这儿颜诗文来了兴趣，“确实好，现场演出了MV的效果，我看纯纯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哪有，”宋纯如故作撒娇状，“那他真的帅嘛。今天的造型真是绝了，太适合他了，不知道他的团队怎么想的，老给弄日韩杀马特造型。” “哎呀哎呀，又开始了，我又看到你眼睛里的星星了。” “既然宋小姐觉得好，”韩扬略微停顿了一下，“冯轩，把刘颖心的合同发给迟嘉团队，让他们看着办。” “好的小韩总。”冯轩自然明白自己老板的意思，不需多问便点头应答。 颜诗文好奇追问，“给刘颖心的合同做什么？” “以防万一。”韩扬耐心地解释道，“刘颖心要节目组保证她今天会赢，这是签到合同里的。今天的事情，万一刘颖心恶人先告状，迟嘉团队公开合同，既出了这口气，又能提高艺人热度。” “可是出这种事情，不会对节目影响不好么？” “不会的颜小姐，”冯轩见老板不出声，只得帮忙解释道，“节目组到时候会说是被刘颖心团队逼着签的，这虽然不是什么正面新闻，却也帮节目增加话题了。” 颜诗文半信半疑，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宋纯如。 宋纯如虽然第一次上综艺，但多少了解一点内幕，这么做其实对迟嘉和节目来说风险都很大。不过韩扬态度坚定，而且这也只是以防万一的准备。不愧是韩扬，她心里想着，为了哄女孩真舍得下本。她拍拍颜诗文的手，“放心，小韩总是投资人，他的决定错不了。” 颜诗文想韩扬既然帮了她们，应是有把握的，便没做多想。 韩扬看着她们进了颜诗文的别墅区，才让冯轩发动了车子。 他给杜一鸣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一下宋纯如要解约的事情，果不其然杜一鸣马上应承了下来。虽然杜一鸣平时不跟他们一起胡闹，但韩扬跟他相识多年，还是非常了解他的。那天在片场看到杜一鸣站在远处看宋纯如的眼神，他就知道肯定有故事。 “小韩总，刘颖心那边…您有什么打算么？如果您出手，嘉华恐怕会不高兴，她可是嘉华的摇钱树。”冯轩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提醒一下韩扬。 “随他们。”韩扬不屑一顾。 “小韩总这是为了颜小姐吧？”冯轩了解韩扬的脾气，这话根本是明知故问。 “废话！不为了她我这么远跑去城外看录影？但是动动刘颖心不算什么大事儿，她该受点儿教训了。” “不过我看颜小姐好像没太领情，宋小姐倒是通透，一直帮着您呢。”作为韩扬的助理，冯轩察言观色的能力一向出众。 韩扬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领情。” 冯轩从没见过自己老板为感情的事叹气，一时竟然不知作何反应，半天才蹦出一句不痛不痒的安慰，“会明白的，会明白的。” 韩扬想着颜诗文回忆初恋时的神情，不自觉拧紧了眉头。自己这恋爱谈的，怎么这么失败呢？ “对了，”韩扬揉揉眉心，“杨思思那边你去解决一下。”之前聚会杨思思在合影里截了两个人的大头像，狠狠炒作了一番。其实韩扬一般不太介意这种绯闻，但现在不行。 “好的小韩总，”杨思思是秦曜辰的朋友，冯轩还是有些顾忌，“您要不要先跟秦总打个招呼？” “朋友？你请朋友吃饭让人家表演节目啊？老秦你不了解么，他在乎过哪个女人？” 第18章 降维打击（一） 架不住周宇泽的再三邀请，颜诗文答应了他的饭局邀约。 宋纯如重录了节目又换了个经纪人，心情大好，也被她一起拉来凑热闹。 “仙女妹妹，终于不拒绝我了，还又带了个仙女妹妹来，”周宇泽一向咋咋呼呼，今天见两个美女携手前来，兴奋得不得了，“妹妹，叫我周哥哥就行，别见外啊。” 宋纯如性格也是自来熟，嬉笑着跟周宇泽打了招呼，又转向坐在他旁边的小妹妹，“这是你家妹妹嘛？好可爱。” “比我亲妹妹还亲呢，温夏，刚考到北京来念大学。” 温夏大眼睛，鹅蛋脸，樱桃口，再加上浓浓的学生气，稚气未脱，虽然打扮成熟，却还是一眼就能被认出是个小妹妹。 “嗨，我是小文姐姐，”颜诗文柔声细气地哄她，“这个是纯纯姐姐。” 宋纯如在她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你哄小孩儿呢啊，人家都上大学了好么！” 温夏“噗嗤”笑出了声，“两位姐姐好，我确实不是小孩儿了，我都十八了。” “仙女妹妹，我看这里你最像小孩儿，长得最嫩，说话最奶。”周宇泽逗笑道。但他其实是实话实说，颜诗文娃娃脸，皮肤白嫩，特别幼态。 颜诗文努力地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的不满，嘟囔着在宋纯如身边坐下。这几年她没少被人误会未成年，尤其在美国的时候，经常被查驾照查身份，有点厌烦了。 “哥，易坤哥什么时候来啊？”温夏盯了一会儿大门，失望地问周宇泽。 “应该快了，韩哥他俩堵在路上…” 话音未落，温夏的大眼睛就随着推开的房门亮了起来，快速起身跑到了门口。 “易坤哥，你终于来啦，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韩扬绕过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来到颜诗文身边坐下，“等很久了？” “没有，我们也刚到，”颜诗文微笑着答他，眼睛顺着温夏的声音往门口瞟。 “你妹妹这是早恋啊，”宋纯如声音压得低，却也足够全桌人听到，“那位易坤哥知道么？” 周宇泽大笑，“本来不知道，过了今天应该知道了。” 韩扬斜着眼睛看着门口，忍不住吐槽，“禽兽，那小孩儿还未成年吧。” “小韩总，你居然说别人！”周宇泽语气夸张，把两位姑娘逗得大笑，“谁还能比你禽兽，昨天思思妹妹还跟我哭诉呢。” 一听到这个名字，韩扬没了好脸色，“她又怎么了？” “人家妹妹公开给你表白，结果你逼着人家澄清？” “她那是蹭热度。”韩扬一脸不屑。 “你有人家红么，人家蹭你热度干嘛？” “我不红，但是做我女朋友能红。”韩扬说得斩钉截铁。 颜诗文作为女朋友，在旁边听着他俩开玩笑，丝毫没往心里去。 “谁红啦？”温夏热情地拉着易坤在自己旁边坐下。 “哼，”周宇泽努努嘴，“你这位韩哥哥，说做他女朋友就能红。” “韩扬！”温夏没少看各种娱乐八卦，盯着人瞧了两秒就认出来了，“韩扬哥的女朋友啊，确实能红。” “是吗？”周宇泽指了指颜诗文，“这位美女就是他正牌女朋友，你看红吗？” 颜诗文无奈地弯了弯嘴角，试图结束这个话题，“确实不红，小韩总实力有待提高。可以上菜了吗？我都饿了。” “哇哦，”温夏双手捂住嘴，“真的是女朋友啊小文姐姐？那你看到他跟别人的绯闻不生气吗？” 不喜欢就不生气呗，宋纯如心里道，十八岁也不小了，自己都开始恋爱了，怎么还这么童言无忌。 “小孩儿，你懂什么，别装大人。”易坤面无表情地说。 温夏吐吐舌头，“我本来就是大人，放古代我这年龄都生孩子了。”温夏一直强调自己是大人，就是希望易坤别再把她当小孩。 “妹妹，结婚生孩子着什么急，”宋纯如拉过颜诗文的手，“你看我们两个大龄剩女都不着急呢。” 周宇泽抢着道，“你们可不是大龄剩女，你们是仙女，仙女当然看不上凡人。” 颜诗文笑弯了眼睛，抿着嘴角轻轻点了点头。 “少油嘴滑舌！”韩扬从桌下踹了他一脚，“赶紧上菜，叫我们来还让我们饿着！” 吃过饭温夏吵着喝酒，周宇泽最不怕热闹，起着哄要打牌。 温夏第一个拍着手叫好，“好呀好呀，你们玩德州吧，我来发牌。”说完便急着让服务员去准备东西。她是有私心的，第一次见易坤就是在牌桌上，也是在玩德州扑克，叫牌、看牌、推筹码，每一个动作都帅到她沦陷。今天难得再有机会，她已经兴奋难掩。 “我不玩儿，”宋纯如摇摇手，“我玩儿牌就没赢过。” 周宇泽不同意，“没事儿妹妹，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呵呵，”宋纯如对这条件丝毫不心动，“你还没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我打牌，只有输的份儿。输钱算你的，输酒也算你的么？” 周宇泽不以为意，“都算我的都算我的，有哥哥在，你敞开了玩儿！” “诗文呢？”易坤是牌局高手，跟女孩子玩，反正都是要让着的。 颜诗文没谦虚，“我ok，但是我玩得有点儿好，可以吗？” 听她这么说，韩扬来了兴致，之前从没带她去过牌局，也没听说过她会打。这“有点儿好”不知道是个什么水平，可别输几盘被打击到。 “好啦，我要发牌了。”温夏作为兴趣最浓的一位，不仅发牌，还管倒酒，“只有赢的人不需要喝酒哦，其他人要把这杯分了。” 易坤将倒好的酒分了一半到自己杯里，仰头饮下，“我坐庄，开始吧。” 温夏眯着星星眼，兴奋地开始发牌，眼神却很难离开易坤。 韩扬不时地瞟旁边的颜诗文，见她神情专注，还真有那么点架势。 第一轮，大家都比较保守，相互试探着，全部跟注不加注。 第二轮，宋纯如已经耐心用尽，见自己形势不太好，果断弃牌。 “妹妹，怕什么，输我的又不输你的。”周宇泽笑得眉飞色舞。 宋纯如倒了一小部分酒到他杯里，笑道，“我怕你等会儿输得底裤都没有了，就不给你雪上加霜了。” “切！”周宇泽嗔怪地朝她努努嘴，又推出了一摞筹码。 韩扬一直偷偷观察颜诗文，发现她会仔细观察每一个人的神情和动作，自己则一直保持招牌式微笑，架子端的看似认真，实则非常放松。似乎每次都是在很意外的情况下见到不一样的她，第一次是熬粥，第二次是打牌。 这样想着，韩扬略有些无奈地笑了，不知道在两个人说好的三个月之内，他来不来得及了解这位女朋友。 第三轮，桌上筹码不少，韩扬弃牌，专心观战，顺便将剩下的酒全部喝下。以防万一，他不想颜诗文这么快就因为输牌喝酒。 第四轮，易坤见颜诗文只是跟注却不加注，再加上牌面上的牌，最终决定用自己比较有胜算的牌搏一搏。 周宇泽手牌不错，嘻嘻哈哈地吵着开牌。 不料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小文姐姐，你赢啦！好厉害！”温夏把桌上的筹码都推给颜诗文。 周宇泽不解追问，“三条哎妹妹，你这么好的底牌为什么不加注呢？” 颜诗文依旧是刚才的笑容，“才开始嘛嘛周哥哥，别急呀。” 韩扬只是看热闹，并未多说，他挺享受看颜诗文认真的样子，不太关心输赢。 第19章 降维打击（二） 几局下来，三个男人已经输得不剩什么筹码了，酒也越喝越多。 “有点儿好，没说错！”韩扬现在已经完全明了，颜诗文比自己的牌技高得多。 “这哪叫有点儿好，这也忒好了！”周宇泽确实输得底裤都不剩了，只剩下心服口服。 宋纯如一脸不厚道的表情，“就这文文还是让着你们呢。” “哦？”韩扬追问，“真的?” “差不多是真的。”颜诗文没打算否认。 “哈哈哈，”宋纯如大笑，“韩扬你作为男朋友都不知道她是专业的，你们输得不冤。” 果然韩扬表情吃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什么，不过思索了一会儿没有问出口。 周宇泽倒是炸了锅，“妹妹你是专业的啊！难怪虐我虐得得心应手！你什么时候学得打牌呀？还会打什么？什么时候教教我呗？” “从小在家里看得多，比较有经验。” 颜诗文一句带过，没说具体的。准确地说她是赌场长大的，外公在澳门和东南亚有好几家赌场，她小时候大半假期都是在自家赌场里度过的。 “虐你不需要专业的，”易坤朝他扬了扬下巴，“不过诗文确实是高手。韩扬，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降维打击。” “恩，”韩扬勾着嘴角，转向颜诗文，“你还有什么要降维打击我们的，能不能先透透底？” 颜诗文思考了一下，遗憾地摇摇头，“可惜，没有了。” “我不管，我以后牌局都要带着你，仙女妹妹。你不知道，我经常挨欺负，被嘲笑…”周宇泽走到颜诗文身边，拉着她手臂撒娇。 韩扬一把拍掉他的手，“滚一边儿去！你别玩就不会输了！” “你们说什么呐？”温夏从洗手间里出来，蹦蹦跳跳地回到易坤身边坐下。 周宇泽有心逗她，“说你易坤哥技不如人。” 温夏极不情愿地嘟嘟嘴，“你才技不如人好吧，就你输得最多。易坤哥，咱们换个地方喝酒吧？” “小朋友就会嚷嚷着喝酒，回家学习去。”易坤语气严厉。 温夏转向颜诗文求救，“小文姐姐，咱们去跳舞好不好？” 颜诗文觉得带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小妹妹去夜店确实不太好，可又不忍心直接拒绝，“小姑娘喝太多酒不好，要不到姐姐家喝奶茶？” 韩扬勾勾嘴角，若有所指地应和，“确实，小姑娘喝那么多酒不好。” 温夏试探性着问，“易坤哥也去么？” 颜诗文莞尔，明白温夏的期待，“周哥哥，易坤哥，韩扬，你们要不介意一起来吧，就当醒酒了。” 周宇泽第一个起身，拍了下易坤的后背，“走吧。” 颜诗文勾着宋纯如和温夏，朝外面走去。 恰好有服务员从一个包间门口退出来，颜诗文瞥见了包间里面。 只是一眼，她就再也挪不动脚步。 她下意识地用手推了一下包间的门，让自己看得更清楚。对着门口坐着的男人正和大家侃侃而谈，干净的白衬衣，敞开的领口，整齐挽上去的袖子，以及他讲话时那自信的神情，都是颜诗文爱了多年的模样。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邂逅，颜诗文的泪水还是瞬间噙满了眼眶。 宋诗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里“咯噔”一下，真是冤家路窄啊。 屋里的人也注意到了门外的人，纷纷向颜诗文望去。 袁峰怔了一会儿，急忙起身走向门外。 走在前面的四个人此刻也折了回来，试图搞清楚过去几秒钟发生了什么。 “文文，你别哭了。”袁峰语气温柔，却也透着无奈。 他了解颜诗文，她敏感，脆弱，执着。上次偶遇她哭成个泪人，引来了不少围观，这一见，不知道又要哭多久。 不告而别确实是他的错，可是在那段感情里，错的并不是他一个人。 如果颜诗文可以不那么执着一点，可以少粘人一点，可以少要求一点，可以平凡一点，他们一定会有个美好的结局。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他不可能再提起这些，只希望颜诗文能放下过去，好好生活。 颜诗文咬了咬下嘴唇，不说话，只是一直流泪。 宋纯如在心里一边叹气，一边把袁峰的家人全部问候了一遍。 “文文，你别这样…”袁峰试图帮她擦眼泪，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任是再糊涂的旁观者，现在也看明白了情况。 “袁峰，没事吧？”包间里出来一位中年男人，询问袁峰情况，注意到旁边站着的几个人，赶忙笑脸相迎打招呼，“真是巧了，周总，小韩总。” 几个男人搞不清情况，面无表情地盯着颜诗文，没有心情理睬旁人。 “陈总，”周宇泽看看颜诗文，又看看袁峰，“可不是巧了么。” 陈总尴尬地赔笑，“巧了巧了，袁峰啊，要是有事儿你就先去处理吧，这边交给我就行。” 袁峰束手无策地看看颜诗文，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犹豫再三，最后只是轻声对宋纯如说，“麻烦你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说完头也没地离开了。 宋纯如对着他的背影，差点儿又骂出了声。怎么说呢，她这一辈子从没见过这么怂的男人！ 她搂住颜诗文的腰，试图带她往外走，“文文，咱们换个地方哭哈，乖。” 颜诗文双目无神地看看她，眼泪更加地止不住，索性趴在她的肩膀上放声哭了起来。 宋纯如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一边跟身边几个人使眼色，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哄啊，一个个愣着干嘛？ 韩扬大步走上前去，将泣不成声的颜诗文从宋纯如怀中拉开，杠在肩上，回了刚刚的包间。 宋纯如刚想跟上，被周宇泽偷偷拉住，“妹妹，这是什么情况，前男友？” 宋纯如深吸一口气，绝望地摇摇头，“初恋，渣男，明白？”说着推开了包间的门，看了一眼里面又退了出来，“算了，咱晚点进去，给韩扬个机会吧。” 周宇泽八卦特质不改，“这男的劈腿了还是嫖娼了？把她伤心成这样。” 宋纯如摇摇头，“都没有，就是谈了三年多，突然不告而别了。文文是初恋啊，对他那叫一个上心，分手以后难受好几年了。” 周宇泽的圈子里，没有这种故事，他很难理解，只能表示同情。“那人长得一副精英相，没想到这么不爷们。” 易坤冷眼旁观，他跟韩扬他俩不一样，对情情爱爱那些提不起兴趣，也懒得去思考。不过周宇泽这话他同意，不告而别的男人，确实不爷们。 周宇泽话锋一转，“纯如妹妹，你是不是也觉得韩哥这次有点舔狗了？” “不明显么？” 周宇泽点头附和，“哈哈哈，明显，明显。不过诗文妹妹不喜欢他也挺明显的，是吧坤哥？” 易坤无可反驳，“别八卦了，外面等吧。” “为什么呀？”温夏一脸不解，“韩扬哥明明比他高比他帅呀。” “瞎了眼吧，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爱过几个人渣啊，”宋纯如也没心情详细解释，“你可要当心哦，诗文姐姐爱上人渣的时候就是你这个年纪。” 温夏偷看了一眼易坤，无比自信地说道，“才不会呢，我只会喜欢最好的人。” 宋纯如搭上她的肩膀，“呵呵，文文当年也是这么想的。” 第20章 一夜深情（一） 韩扬将人抱到沙发上，自己在旁边坐下，抽了好几张纸巾帮她擦眼泪。 颜诗文不断抽泣，韩扬看得出她在努力克制。 “他就是那车牌号？” 颜诗文用手臂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点点头。 韩扬边摇头边发出”啧啧“的声音，“没看出来哪比我强啊，值得颜大小姐这么伤心欲绝。” “可我就是喜欢他。”颜诗文刚刚努力忍回去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往外涌，声音也变了调。 韩扬无奈，“要不肩膀借你？不过不能哭太久。在正牌男友面前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哭别的男人，我很受伤的。” “对不起。”颜诗文继续用手背擦眼泪，韩扬看不下去又抽出几张纸巾帮她擦。 “对不起？你跟我还真是客气，”韩扬将她右手拉下来放在腿上，“再说了，不都是要拉一个更帅的男人跟负心汉示威么，我还在旁边等着配戏呢，你怎么就知道哭啊。” 颜诗文破涕为笑，“你偶像剧看多了吧。” “笑啦，不哭了？”韩扬抬手揉揉颜诗文头发。 谁知颜诗文瞬间又变了脸，眼泪大颗滚落，“还想哭…” 韩扬彻底没了法子，张开双臂将她搂入怀中，半开玩笑道，“哎，哭吧哭吧，哭完就好了。哥哥肩膀借你，免费的。” 颜诗文似乎找到了依靠，再不忍着憋着，放声痛哭了起来。 等她止住哭声抬起头来的时候，韩扬的衬衫已经被泪水鼻涕浸湿。 颜诗文一只手给自己擦眼泪，一只手给韩扬擦衬衫，脸上带着一丝愧疚。 “这回不哭了吧？”韩扬接过她的纸巾，表示无所谓。 大部队看诗文情绪稳定一点了才推门进来，周宇泽其实早就看不下去了，“仙女妹妹，你怎么哭得跟小孩儿似的。不就失恋么，真至于么？” 颜诗文吸吸鼻子，“你又没失恋过，你不懂。” 温夏“扑哧”笑了出来，指了指在场的男人们，“他经常失恋，他们都经常失恋。” 韩扬贴近颜诗文的脸，轻声说道，“我刚刚就感觉失恋了。” 颜诗文哪被人这么撩过，被他说害羞了，一时没接上话，只是捏了捏手里的纸巾。“我没事了，咱们走吧。” 宋纯如快步上前给她一个大熊抱，“谢天谢地，我以为你又会哭到明天早上！” “没有，”颜诗文在她耳边嘟囔，“我上次以为那是我最后一次为他哭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又没忍住。” 韩扬拍拍她肩膀，“走吧，哥哥带你去用大人的方式排解一下忧愁。” “大人的方式？”颜诗文眨巴着眼睛看着韩扬。 韩扬再次揉揉她的头，“大人失恋都是买醉的，小孩子才哭哭啼啼。” 其实袁峰消失之后，颜诗文没少灌醉自己，只不过酒醒之后，时间并不会倒退，现实并不会改变。 不过现在，能让她冷静下来的，恐怕也只有酒精了。 “买醉？韩扬你什么时候失恋买过醉？”周宇泽虽然嘴上吐槽，但还是起身站了起来，算是默认了韩扬的提议。 “我都是被你们灌醉的，行了吧？” 周宇泽本来想先把温夏送回去，可是小姑娘非吵着要陪颜诗文，只得一块带了去。 韩扬特意找了家音乐最大声的店，以免颜诗文再放声大哭引来过多围观。 “想喝什么？”韩扬俯身询问。 “失恋应该喝什么？”颜诗文贴在他耳边大声答道。 韩扬一笑，表示明白，转身对调酒师说，“长岛冰茶，一打。” 宋纯如调侃道，“小韩总爱看文艺片啊，这么古早的酒，为什么失恋要喝这个？” “啊？你说什么？”音乐聒噪，韩扬听不清楚。 颜诗文摇摇手，表示不重要，随后端起一杯酒，“Cheers!” 韩扬也端起杯与她重重碰了一下，仰头喝下大半杯。 没想到颜诗文却将空杯子轻轻放到桌上，立刻又举起一杯要和大家碰杯。 这买醉也太有效率了！ 韩扬连忙拦住她，将酒杯夺下放到一边。“这么喝可不行，买醉也是有个过程的。” 颜诗文被韩扬按住了手，一脸不满地对他说，“不是你说买醉的么！” 温夏递上自己的无酒精饮料，“姐姐，咱俩换，你喝我的。”没想到酒杯还没碰到嘴唇，就被易坤一把夺过，面无表情地喝光了。 韩扬一只手按住颜诗文的双手，另一只手将桌上酒杯往外面推了推，贴到颜诗文耳边说，“喝慢点，忘得快，相信我。” 颜诗文感觉到韩扬的气息有些温热，不自主地向旁边躲了一下，“骗人！” 韩扬盯着她的眼睛，几乎是脸贴着脸，又重复了一次，“真的，相信我，我能让你忘记他。” 颜诗文跟韩扬谈了一个月的“恋爱”，从未试过这样与他对视，竟然脸红心跳了起来。不得不承认，韩扬的眼睛太勾人，有那么一秒钟，颜诗文差点信了他。 韩扬将手放开，拿了一杯酒递给颜诗文，“你试试，一点儿一点儿喝。” 颜诗文接过酒杯，再次一饮而尽。喝完径直去吧台，自己调了一扎，给大家分了。 都说伤心的酒特别容易醉，可颜诗文几杯下肚，不止没能忘掉袁峰，过去的点点滴滴越发清晰。 “他说他会陪我过每一个圣诞节。” “他说我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他说我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弯弯的。” “他说他的梦里都是我。” “他说我是唯一一个能让他说肉麻的话的女孩。” … … 几个人看着眼前再次泣不成声的颜诗文，心疼又心酸。 宋纯如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用手指帮她把泪水抹干，好几次想安慰，却最终没有开口。 这一晚上，她在心里反复默念，“再遇到那个人我非打断他腿不可！” 巧的是，韩扬也在盘算什么时候动手。 感受到强烈的阳光，颜诗文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韩扬坐在她的床边注视着她。 颜诗文想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正攥着韩扬的手指。“韩扬，你怎么在这？” 韩扬放松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和肩膀，笑道，“你昨天喝多了非拉着我的手指头不让走。” 颜诗文按了按太阳穴，试图回忆昨天的情况，“我们去买醉，然后我喝多了，一直哭，然后我就想不起来了…” “然后我就送你回来了，结果你拉着我不让走。拉就拉呗，还只拉一根手指头。” “然后你就…一直在这？” “不然怎么办，我总不能丢下你一个小孩子。”韩扬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亏得颜诗文还一直以为自己酒品很好，现在看来以后还是不能乱来。 “没事儿，下次我喝醉你也不离不弃就行。不过你调的酒，真的够可以！”韩扬笑着逗她，顺手端起床头柜上的蜂蜜，“把这个喝了，再睡一下吧，你今天估计没什么胃口，晚点让秀姨给你弄点面条吃。” 颜诗文乖乖接过蜂蜜喝下，“你快回家休息吧，陪我折腾一夜了。或者你累的话，可以在客房先睡一会儿。” 韩扬嘴角挂着痞笑，“折腾一夜了？小朋友，可别乱说话哦。” 颜诗文过来一会儿才过来，作势要打他，“流氓！” “小心别洒了，”韩扬扶住她手中的杯子，“快喝，喝完了继续睡。我帮你关上窗帘。” “其他人呢？” “都喝了不少，周宇泽和温夏送宋纯如回家了。” 颜诗文不放心，想给宋纯如打个电话，拿起手机看到她一小时之前发来的消息。“大宝贝儿，我出门跑步啦，你睡醒了给我打电话。” 颜诗文端起蜂蜜小口喝下，“你快去休息吧，我陪你去客房？” “不用，我先回家换衣服，你昨天哭得我衣服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韩扬搜寻一圈找到了遥控器，“你好好休息，别再胡思乱想了。” “真不好意思...” “真没事儿，小朋友嘛。”韩扬拿过她手中空杯子，“喝醉了再好好睡一觉，就都过去啦，乖。” 颜诗文没再多言，乖乖躺回了床上。看着韩扬离开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抱歉，可是这抱歉之中，似乎又夹了一丝温暖。 第21章 一夜深情（二） 韩亚集团每月一次的董事会，韩扬需要作为股东出席，虽然他真的没兴趣听那些老古董的老生意经。 冯轩早已带了衣服等在别墅区门口，看到韩扬出来才松了一口气。“小韩总，您可算出来了，上个月咱们就迟到了，这次真的不能再迟到了。” “那你还不快开车？”韩扬最受不了冯轩啰啰嗦嗦，一边换衬衫一边交待他，“一会儿见到我爸我哥别说漏嘴了。” “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卖您。再说啦，这颜小姐您不是替韩翊总相亲的嘛，他知道你们相处的好肯定开心。” “没说这个，我是说投资极光的事情。”这是韩扬最近在接触的项目，尘埃落定之前他不打算跟老头子说。 “那您更是放一百个心，这是咱星河的商业机密，我跟我女朋友都没说过。”一逮到机会就表忠心，也是冯轩的好习惯。 “诗文的事儿也别提了。”韩扬说话间已经闭上了眼睛，上午董事会，下午公司内部风控会议，只有路上的时间能让他眯一会儿。 冯轩从后视镜里看到打盹儿的韩扬，没敢再出声。他本来还想趁机汇报一下《今宵金曲》节目组的情况，据他观察，但凡跟颜小姐沾一点边儿的事情，老板都很上心。 这一天里韩扬都有意无意地摆弄手机，期望颜诗文睡醒了能给自己报个平安或者再客气客气什么的。然而一直到七点钟，手机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挥挥手，打断了两位部门负责人的争执，“今天先到这，你们两个部门沟通一下再来讨论。” 不等大家回应，他就拎起西装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冯轩猜到他是惦记颜诗文，一路小跑跟了出去。“小韩总，是去颜小姐那儿吗？需要我订鲜花吗？” “不用，直接过去。”之前约会韩扬都会准备鲜花，颜诗文每束都夸好看，导致他到现在也没摸清她的喜好。 韩扬到门口的时候，颜诗文已经在门外等他了。这是她一向的习惯，收到门口保安的通知以后，她都尽量到门外等客人。 “酒醒了？”韩扬看她脸色还不错。 “嗯，断断续续睡了一天，现在清醒了。”想到昨晚自己居然拉着韩扬的手不放，颜诗文还有些害羞。“昨天晚上多谢你啦。” “小意思，男朋友应该做的。”男朋友三个字被韩扬刻意咬得很重。 男朋友昨天陪自己为了另一个男人买醉，这事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颜诗文打算今天不再提这个话题。“你吃饭了吗？我正好想出去找点东西吃，如果不嫌弃我请你吃饭？” “这个可以有！我饿一天了。”这是第一次颜诗文主动约他吃饭，韩扬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你确定你想出去吃？没有不舒服了吗？秀姨没给你准备点清淡的？” “刚吃了一些，忽然觉得特别饿，很想吃垃圾食品。”颜诗文指指自己的包包，“其实你如果再晚来几分钟，我已经出门了。” “那走着，想吃什么垃圾食品？”以前约会都是韩扬订地方，京城里各种华丽高端的餐厅挨个换，虽然颜诗文都说好，但韩扬也没觉得她喜欢哪家。上次杜一鸣居然告诉他颜诗文在街边小店吃了一大碗面条，还嘲笑自己不了解女朋友的喜好，他现在学乖了，要让颜诗文选地方。 “油炸食品，或者…烧烤？”颜诗文犹豫了一下，“其实我本来想开车转转随便找个街边摊的，但是现在要请你吃饭，就由你来挑餐厅吧。” 确实自己还不如杜一鸣那个万年单身狗，韩扬心里暗道。“好，那咱们就去找个路边摊。不过车你是不能开的，这在北京算酒驾。” 韩扬说着夺过了车钥匙，结果看到车库里的两辆“公主车”傻眼了。一辆淡紫色劳斯莱斯，一辆粉红色宾利。 颜诗文看到韩扬的表情笑了起来，“车都是爹地选的，他就喜欢送我这种六岁小女孩儿的玩具。” 在韩扬心里，她就是个小女孩儿。“不是小女孩的事，车太扎眼，去吃路边摊不合适。算了，还是坐我的车吧。” 冯轩看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来，赶忙下车迎接。“小韩总，颜小姐，咱们去哪？” “我来开，你可以下班了。”韩扬可不想带个电灯泡。 “好的，那您有需要联系我。颜小姐再见。”冯轩领会老板的意思，麻利地离开了。 韩扬开着车转了半天，一家街边摊也没看到。 “咱们要不找个餐厅吧，可能这边没什么街边摊？”颜诗文意识到自己提了个不太容易的要求。 “没事儿，前面有几个大学，肯定会有的。” 颜诗文突然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指着马路对面，“韩扬，你看那边是不是？” “行，就它吧，先尝尝好不好吃，不好吃再找。”韩扬把车停好，侧身帮颜诗文解开安全带。 “等一下。”颜诗文打量了一下韩扬的衣饰，衬衫领带西裤皮鞋，似乎和街边烧烤摊不太搭。她慢慢解下韩扬的领带，打开领口的扣子，又帮他摘下袖扣，把袖子随意地挽起一些，然后满意地点点头。“现在OK了，像刚下班的白领。” 这一系列动作，搞得韩扬差点有了不该有的反应。他强装淡定下车帮颜诗文开门，又被她拿个小瓶子往自己小臂上喷了几下，一股香味涌入鼻息。 “白领专用香水？” “强效驱蚊液，”颜诗文整理好包包跳下车，“独门配方，传女不传男。” “吃个烤串想得还挺周到。”韩扬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 两人一落座吸引了不少目光。 颜诗文喜欢穿超短裤，也许因为裤子太短，也许因为腿太过漂亮，她经常被人盯着看。她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目光，但韩扬的脸色看起来很是不爽。 颜诗文假意吐槽道，“北京这么开放的大城市，怎么还有人围观穿短裤的女生呢。” 韩扬恢复了笑容，专心哄起了女朋友，“他们围观的是我这个大帅哥。” 颜诗文果然被逗笑，“原来我是沾了你的光，太荣幸了。” 不得不承认，街边摊有街边摊的过人之处，除了颜诗文所说的烟火气，食物本身也可圈可点。重油重盐加上炭烤的香味，很轻易抓住人的食欲。 “菠萝烤凤爪，我从来没吃过哎，很有趣。”颜诗文已经上手开吃了。 韩扬不敢让刚刚醉酒的人吃太多油腻的食物，一个人扫光了桌上的多数肉串，给她留了蔬菜，还好颜诗文吃得慢，没怎么注意到。 “真没想到你会喜欢吃这些。” “其实也不是特别喜欢吃，”颜诗文细声细气地解释道，“我对食物没什么太高要求，主要是很喜欢这种街边小店热热闹闹的感觉。有时候和老板聊几句，有时候和其他食客聊几句，觉得很暖心。可能是我在国外的生活太寂寞了，尤其是纯纯回国以后，另一个闺蜜也忙，我就特别向往热热闹闹的生活。” “喜欢以后带你吃遍北京城。”韩扬递上最后一串凤爪。 颜诗文没答话，自顾自继续跟凤爪斗争。 韩扬则继续肆无忌惮地盯着她，就像昨晚一样，趁她不知道的时候，仔细观察她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表情。 什么都没有改变，还是以前那个漂亮灵气的小妹妹，又好像什么都改变了，现在的她眼睛有些红肿，眼神有些黯淡。 颜诗文干掉凤爪，架着双手等老板来送纸巾。 韩扬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到颜诗文手上。“特意带来给你擦眼泪的，竟然没用上。” 听韩扬这么说，颜诗文又红了眼眶。 韩扬慌忙又抽出一张，轻轻在她眼角按了按。“我错了我错了。” “没事儿，我就是想到你们昨天都安慰我，陪着我，觉得很感动。我觉得自己很幸运，一直以来都被身边的人照顾得特别好。至于袁峰，说实话我现在没有那么难受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前些天我在商场碰到了他和女朋友一起购物，当时真的天崩海啸一样的心痛，这次再见他，虽然还是哭得很没出息，但已经没有上一次那么难受了。” 既然话题已经开始，韩扬也不需要再刻意回避，说出来可能会让颜诗文好过一些。“他有解释为什么不辞而别吗？” “算有吧，他说我只想着谈恋爱，这让他压力很大。我有反思过，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包括失去他以后，除了恋爱，我的生活确实太苍白了。” “这他妈的什么王八蛋借口！”韩扬听不了这种混话，把桌子拍得咣咣响。 这一下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你别这么说， ”颜诗文倒是语气平静，“我记得以前好朋友劝过我，她说所有的不辞而别都是蓄谋已久，我们之间的问题可能早就存在了，只是我没发现而已，他可能是一直在忍受。 ” “当年为什么喜欢他？喜欢他什么？”韩扬终于问出了这个憋了很久的问题。 “嗯，他真的很优秀啊，是那种永远闪闪发光的人。我们是在联合国一个教育扶贫活动中认识的，当时我们一群17、8岁的学生去农村支教，调研，他是学生领队。他把每一个人都照顾得很好，冲在前面解决问题，回去以后做报告、演讲，他是最闪闪发光的那一个。” “品学兼优？”韩扬无法理解会因为这种理由喜欢一个人。 “他追求我的时候也很真诚。”颜诗文发现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喜欢他的理由。也许感情就是如此，没有那么多说得清道得明的缘由。 “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挺开心的吧，至少我觉得很开心。”颜诗文声音弱了下来，“虽然也会吵架，我脾气不好，他有时候说我无理取闹。” 这一下戳到了韩扬的痛处，你对我脾气倒是好得很呢。“他懂个屁！” 颜诗文只当他是和宋纯如一样替自己报不平，反过来开始顺毛哄韩扬。“他不懂，他肯定没有小韩总懂得多嘛。” 韩扬不理她的揶揄，“以后你就懂了。” “好，那我静候小韩总赐教。” 颜诗文说完站起身要结账，被韩扬拦了下来。“我从来不花女人的钱。” 颜诗文笑弯了眼睛，用手背拍拍韩扬的肩膀，“那今晚就是你的第一次啦。” 看着颜诗文蹦蹦跳跳的背影，韩扬心里的小火苗又不住地往上窜，这小孩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第22章 故人重逢（一） 颜诗文没有撒谎，“买醉”之后她真的释怀了不少，想起袁峰的频率明显降低了。 这几天她趁着宋纯如没有工作，拉着她看了不少房子，相中了好几个铺面。这是她来北京前妈咪交待的任务，要买一些商铺做投资。 其实她知道，妈咪是怕她没事情做无聊，特意帮她安排这些。 作为交换，她陪纯如去了两个现代艺术展。没办法，理科生和艺术生做朋友只能互相迁就。 她还见到了宋纯如的新经纪人，贾哥，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暖男。 贾哥并不姓贾，只是他一直介绍自己叫Justin，贾斯汀，时间久了熟人都喊他贾哥。 贾哥的本名和他潮男的形象可以说是毫无关联，他叫杨天宝。 贾哥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快十年，用他的话说就是“小起大落都经历过了”，向来不太如意。 由于空窗两个月，现在好不容易来了宋纯如这么一个艺人，贾哥自然是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上。连带着对颜诗文这个“小助理”都照顾有加。 听说她要去参加慈善拍卖，贾哥还拿出了自己收藏许久的限量版胸针，说是要为小朋友尽一份力。 颜诗文提前将贾哥宋纯如和自己的捐赠给陈青送了过去，顺便和多年不见的老友叙旧。听她眉飞色舞地讲自己这几年结婚生娃的经历，颜诗文由衷地替她开心。 陈青还告诉她，自己助养多年的男孩儿小磊考到了北京的大学，慈善拍卖的时候会现场发言。这让颜诗文对拍卖会又多了不少期待。 拍卖会当天，颜诗文选了一条针织西装裙，搭了个低调的手包和尖头平底鞋，还难得的化了个淡妆。她上一次打扮的这么正式还是毕业答辩的时候。 让她惊喜的是，刚到会场小磊就认出了她。 阳光黝黑的少年，小跑着奔向她，“小文姐！” 颜诗文笑靥如花，张开双臂拥抱他。“小磊，都长这么高了，姐姐是认不出你了。” 一直害羞内向的少年今天有些激动，用不那么标准的普通话表达着自己的喜悦，“小文姐，自从陈青姐告诉我你也会来，我一直都盼着。我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真的能来北京，还能在北京见到你。” 颜诗文同样激动，抓着小磊的胳膊不放手，面对已经长成的大男孩，鼓励加油的话似乎已经没有必要了。“姐姐一直相信你可以的，以后你还要去看更大的世界呢，你还要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 小磊是家中的老大，从小父母身体不好，弟弟妹妹都是他照顾。“小文姐你放心，二弟三弟小妹都好，他们说将来也要考到北京。” 这可能就是所有做慈善的人最开心的时刻吧，颜诗文笑得合不拢嘴，一直拉着小磊聊东聊西，直到他被陈青叫去后台准备。 今天的拍卖会是当下最火视频网站全程直播的，从嘉宾走红毯到各个慈善基金的发言，再到拍卖的全过程都会被网络记录下来。陈青担心小磊紧张，让他提前去适应一下众多机器。 颜诗文看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打算到工作人员区域就座。 “Carol！” 颜诗文寻声回头，竟然是邱初航。 他们两个是同专业的校友，她读本科的时候邱初航已经是博士生，给了她不少帮助，后来颜诗文申请到了和他同一个导师，可以算是直系的师兄了。 “师兄！好久好久不见啦！”颜诗文笑着迎上前给了他一个贴面吻。 “师妹，来北京也不联系我？”邱初航本来只是打算跟陈青打个招呼，没想到能遇到小师妹。 “是我的错师兄，一直想约你结果总是被各种事情耽搁。我错啦师兄，有时间请你喝咖啡。” “求之不得，离开美国以后最想念的就是你煮的咖啡。” “过奖啦师兄，我也很久没煮了，没有人欣赏，哈哈哈。” “那正好，不需要和别人分享美味，我求之不得。我看了你的毕业演讲，非常棒，现在在哪发展？”邱初航从不掩饰对颜诗文的欣赏，无论是她煮的咖啡，还是她这个人。 “多谢师兄夸奖，我最近在休息，会留在北京一段时间。”对于自己现下什么都不做的状态， 颜诗文很坦然。 邱初航点点头，“还是来北京了，我当年就觉得你一定会来北京，看来我会有不止一杯咖啡喝了。”邱初航记得以前小师妹有个北京男朋友，看她经常分享在北京的各种行程，后来听说她分手了，邱初航还替她觉得遗憾来着。 “whenever you like，”连续遇到两位故人，颜诗文心情大好，“师兄你是今天的嘉宾吗？” “多亏了你，我是今天的特别嘉宾。”邱初航晃了晃自己的胸牌。 看颜诗文一头雾水，他解释道，“你忘啦，当年你帮红领巾筹款，我经常支持你的。回北京以后我一直定期捐款，现在公司每年也有固定的捐赠。” “哇，”颜诗文没想到师兄毕业多年还在继续捐款，当年她一直以为师兄只是卖自己人情。“多谢师兄一直的支持，你这位’特别嘉宾’真是实至名归。”想到自己能促成这样一桩好事，颜诗文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邱初航绅士地伸出手，“跟我一起去嘉宾席坐吧，我正缺一个女伴。” 今天的嘉宾都是盛装打扮，气势堪比红毯，邱初航也是套装领结，十分隆重。颜诗文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鞋子，“不太合适吧？我今天是来当工作人员的。” 邱初航并没有收回手，语气更柔了些，“没关系的，直播不会出现太多观众席，即使有也是迅速扫过。当然，如果你担心妆容不完美的话，随你。” 颜诗文没再推脱，挽着邱初航的手臂一起走去了嘉宾席。 拍卖会进展得很顺利，每个基金都有派代表上台的机会，中间还穿插了一些歌舞表演。小磊演讲的时候由于紧张，不算非常连贯，但孩子的真诚质朴还是打动了很多人。颜诗文在台下看着，骄傲与感动在心里翻涌，一度湿润了眼眶。 邱初航拍走了价格较高的几个拍品，其中就有颜诗文捐出的一条古董项链。但他只为慈善，没有与人争抢或者出风头的意思，叫价较多的几个他都没有举牌。 随着主办方的ending致辞，直播正式结束，剩下的酒会是各界人士的社交场。 “和陈青打个招呼我送你回去？”邱初航担心颜诗文不喜欢这种酒会，主动提出要提前离场。 “好。”颜诗文与他相视一笑，她还想再去看看小磊。 第23章 故人重逢（二） “邱总！”并不意外，他们没走几步便被熟人叫住。颜诗文只得端出招牌式的笑容与邱初航一起迎上前去。 “孟总，近来如何？”邱初航随意端起一杯香槟与他轻碰。 颜诗文在一旁颔首微笑，算是打招呼。 孟总只当她是工作人员，没有理会。邱初航倒是很有风度的与孟总的女伴打了招呼。 “还是老样子，小打小闹，混口饭吃。不像邱总，生意越做越大。今晚收获如何？” “都是做慈善，无所谓收获不收获的。”邱初航客气应对。 名利场的社交还是一如继往的无聊，颜诗文在心里默默吐槽。 “邱总，孟总！” “于总！” 又有两位加入，看来这对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了。颜诗文只得继续微笑罚站。 “真巧啊，又见面了，颜小姐。”还真是巧，于总的女伴是杨思思，于是本来当布景板的颜诗文变成了话题中心。 “你们认识？”邱初航和于总一样意外。 “见过一次，”颜诗文想起杨思思和韩扬的绯闻，略微尴尬，“你好杨小姐，又见面了。” “怎么今天跟着邱总来了？小韩总呢？分手啦？” 这话在场的人都听出了恶意，不难猜测是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的桥段。 可惜还是有不懂事儿的，比如孟总。“这位小姐认识韩扬？我还以为是工作人员呢，哎呀失礼失礼。” 邱初航虽然心里有疑问，却绝对不会让颜诗文吃亏，“这位是我大学的师妹，今天是代表红领巾基金出席的。” 杨思思似是铁了心地不依不饶，“邱总给师妹拍什么好东西了？要知道小韩总可是一向出手大方的。” 颜诗文努力回忆也想不出自己哪里开罪了杨思思，明明上一次见面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还做了游戏。可能是因为韩扬吧，自己被当假想敌了，她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邱初航一向绅士，但今天他不打算给于冉面子了。杨思思既然是陪他来的，那她的言行于冉都逃不了责任，而且根据他的经验，通常女伴或者男伴的言行都是由带他们来的那位授意的。 “这么说于总今天一定是出手大方喽？这位小姐收到了什么礼物？” 杨思思没听出话中内涵，略显得意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今晚最高价的鸽子蛋就戴在她的中指上。 “不过是碳呀。”颜诗文脱口而出。她其实并不是要和杨思思较劲，只是看着一向温柔的师兄失了风度有些着急。 “哈哈哈哈，说得好！没给我们化学系丢脸，”邱初航大笑，“师妹有机会可以给大家科普一下碳12和碳60的差异。” “韩扬，记得你欠我一顿酒，荤的！”周宇泽匆匆挂掉电话，快步走到颜诗文身边。 “仙女妹妹，没看到我呀？我可是一进来就看到你了呢。” “周哥哥？”颜诗文意外今天会碰到这么多熟人。“你怎么在这儿？” “我家网站的大活动，我能不来嘛。”周宇泽是视频网站的天使投资人之一，这也是他唯一投资成功的项目。 “周总。”在场的人纷纷打招呼，圈子就这么小，谁都认识谁。 “邱总，没想到你也认识我妹妹啊。你带她来，怎么还能让人欺负她呢？”周宇泽是玩笑的语气，但盯着于冉的眼神很凶。 “乱说什么呐，”颜诗文打断了他，“这是我师兄，你不许乱说话。”这样也不是办法，周宇泽的嘴哄女孩厉害，怼人估计也差不了。“师兄刚才不是说要去看陈青吗？咱们先过去吧。” “走吧。”邱初航也正打算带人离开，放下酒杯跟大家点点头算是告辞。 周宇泽追上，一把搂住颜诗文的肩膀，“仙女妹妹先别走，哥哥有事求你帮忙。” 颜诗文拗不过他，只得与邱初航先告别，“师兄抱歉今天只能先失陪了，他可能真的需要帮忙，我回头一定煮最好的咖啡请你喝。” “好，那咱们电话联系，也要给我个机会略尽地主之谊。” 颜诗文笑着跟他挥挥手，面对邱初航的笑容，她都是发自真心的。 “周哥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周宇泽刚才明摆着帮她出头，她还是要感谢的。 “陪我去个地方吧，仙女妹妹。” “去哪呀？” 周宇泽不再多解释，揽着她就往外走，“到了就知道啦妹妹。” 周宇泽驶入星河投资停车场的时候，韩扬已经等在那儿了。 “你就是要带我来见韩扬？”颜诗文不明白周宇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韩扬直接说就可以了。 “准确地说我是请你帮我敲他一顿酒。”周宇泽一脸坏笑按下车窗，对着韩扬吹了声口哨。“下车吧妹妹，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周哥哥改天带你出去玩儿。” 颜诗文笑着与他告别，跳下车跟韩扬打招呼。 “拍卖会被杨思思欺负了？”韩扬语气有些急躁。 “没有，她就是说话不太好听，但是我说话更不好听。你叫周哥哥把我送来就是为这事？” 韩扬拉过她的手腕，让她靠近自己，“去拍卖会怎么不跟我说？” 这个距离，颜诗文甚至能感觉到韩扬的气息，她有些不适，也有一些莫名的紧张。“有…什么问题吗？” “杨思思说什么了？”这下语气更糟糕。 颜诗文对着韩扬笑了笑，带着京腔不急不缓地答他，“她就是不合时宜地炫耀了一下男伴的出手阔绰而已，没什么。我贼恶毒地怼了她一句。” “就这样？” “就这样，哦对了，她还说你出手大方。” “那你怎么想？”这个问题韩扬已经好几次想开口了。 “我觉得男孩子对女孩子出手大方一点没问题呀。”颜诗文说完才恍然大悟韩扬的意思。“我是说，作为你的现任女朋友，我觉得你以前对女孩子出手大方没有什么问题，你对我也十分大方。” 这不是韩扬想要的答案，但不得不承认，“你的现任女朋友”还是让韩扬心里乐开了花。 韩扬继续追问，但是语气明显柔了下来。“你不想问问我和杨思思的绯闻吗？” “你上次说过啦，绯闻是’没有的事儿’，”颜诗文故意模仿韩扬的调调。 韩扬已经彻底绷不住笑容了，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只要颜诗文逗他，他都会笑。“我说你就信啊？” “我信，因为我觉得你没有必要骗我，如果你跟别人在一起根本不需要隐瞒我，不是吗？” 韩扬暗暗叹气，颜诗文的这份理智清醒对他来说有点扎心。 “韩扬，”颜诗文的语气忽然认真了起来，“你希望我问你杨思思的绯闻，对吗？” “嗯。”韩扬不置可否。 “是因为你在意我，对吗？” 韩扬感觉到了自己心跳的瞬间暂停，随即是快速有力地节奏。 “是。” 这个字韩扬几乎是贴着颜诗文的耳朵说的，声音不大，但是浑厚低沉，坚定的语气似是在给出一生一世的承诺。 “韩扬，”颜诗文迎上韩扬的目光，清澈的眼神似乎有化解一切的魔力，“对不起，再给我一些时间。” 不需要颜诗文再做解释，韩扬能理解她话中的内疚和真诚。至少，这一次她没再拒自己于千里，至少她还愿意继续尝试和自己相处。 韩扬点点头，轻轻拥抱了一下颜诗文。“杨思思不用放在心上，但是姓孟的和姓于的你以后见到都要小心。尤其姓孟的那个，我们结怨太多，他难免会为难你。像今天这种场合，哪有杨思思一个女明星插话的份，肯定是那俩授意的。” 颜诗文听懂了个中的弯弯绕，“女朋友”这个身份，会让自己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人，而是变成男人的附属品。这种情况，她不意外，但也不喜欢。 “那他们会伤害我吗？”颜诗文摸不清“结怨太多”是个什么程度。 “说不好，但最起码会像今天这样，说点什么恶心恶心你。姓孟的那个可能还会追你，他可做过不止一次这种事儿了。” “Ok，明白了！”颜诗文揶揄他，“小韩总还有什么仇人，回头给我发个表格，我以后多注意。” 第24章 美食探店（一） “走吧，带你去吃夜宵。” “其实我早就饿了。”颜诗文自己跳上了韩扬的车。 “今天带你去一个好吃又有烟火气的地方，姜老板推荐的。”韩扬边发动车子边打开了导航。知道颜诗文喜欢路边小餐馆以后，韩扬特意找姜老板要了他私藏的美食地图，其中餐厅各具特色，应该够他带颜诗文吃上一阵子。 “姜老板不是开酒吧的吗？他还推荐别家餐厅啊？” “他呀，酒吧是副业，吃才是主业。专业食客，前段时间刚做了个美食节目。” 颜诗文搓搓手，“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韩扬将地图放大再次确认，“应该是这胡同里面，看来咱们只能走进去了。” 颜诗文看着前方黑灯瞎火的胡同，稍微有些犹豫。“你…确定？” “怕黑？” “也不太怕，就是很难相信这里会有吃饭的地方。” 既然来了，总是要试一试，“我先进去看一下，找到了再来接你。” 颜诗文打开手机的电筒晃了晃，“一起去吧，我真的不是特别怕黑。” 韩扬有样学样，也打开了电筒跟着颜诗文一起晃。 两个人有说有笑走在胡同里，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走了几步颜诗文也渐渐放松下来。“韩扬，你走过夜路吗？” “很久没走过了，小时候倒是经常走。” “那你走夜路的时候有遇到过什么事情吗？” “没有，男孩子不怕黑。”韩扬注意到颜诗文的手一直按在包包上，以为她是紧张，便向她伸出了手，“你怕吗？要不要拉着我？” 颜诗文没回应他，继续自顾自往下说。“我有遇到过哎，和纯纯一起。在洛杉矶，我们从酒吧出来走错了路，误打误撞进了停车场，那里也是这么黑。” 颜诗文越说声音越小，韩扬笑道，“是要给我讲鬼故事吗？” “后来有个黑人忽然出现，打劫了我们。我们把手机、现金、银行卡都给了他，他还是不满意，差点把纯纯带走。” 韩扬心里一惊，脚步也停了下来，手护在了颜诗文的肩上。“还有这样的事，那后来呢？” 颜诗文笑笑，“说出来你不要害怕，后来我开了枪。”感觉到韩扬手上用力，颜诗文赶忙解释道，“你别怕啦，他没事儿，只是小腿受了一点伤。我在射击场里成绩其实还不错，结果现实中那些射击技巧完全想不起来。我胡乱开了一枪，以为自己是朝人打的，结果是朝地面打的。” 韩扬太过震惊，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护她的手又紧了紧。难怪她一直按着包包，原来是在美国生活习惯了。 颜诗文依旧笑呵呵的，“吓到你了？那个人真的没事儿，后来警察说他主要是被枪声吓到了。我俩也没事儿，去看了几次心理医生，每次医生都说我们很健康，没有被影响到太多。哎韩扬，你看那边是不是？” 韩扬走近看了看，虽然大门紧闭，还是能看到四合院里面的灯火。原来这店门口是有招牌的，只是可能年久失修，灯箱已经完全不亮了。 看到颜诗文欢喜地翻菜单，韩扬也不再去想刚才的话题。 “那边是在拍戏吗？”颜诗文用菜单半遮住脸，压低声音问韩扬。 “不像，机位灯光都不像，可能是美食博主。你可别小看国内的这些视频博主，很可能他们一个视频就能捧红一家店。” 颜诗文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不住点头，“那咱们就照着他们的菜单点，准没错！” 面对这种小孩子行为，韩扬除了顺着也没有别的选择。 第25章 美食探店（二） 颜诗文把这一餐评为自己在北京吃过的第二名，至于第一，是宋纯如前几年带她去过的一家春饼店。 “下次一定要去尝尝。”韩扬在心里盘算，明天回公司可以安排找两个美食节目投一投，假公济私他从来不介意。 回程的路倒是不黑了，两个人跟着美食博主一行人，愉快地蹭到了各种照明设备。 颜诗文吃的开心，玩的开心，和韩扬聊的也开心，这让韩扬很是满足。饭还没吃完，就抽空给姜老板发了个大红包。 唯一让韩扬不太爽的，是一路上男主播不停地夸颜诗文漂亮，甚至还想加颜诗文的微信。 “哎呀不好意思，我手机不见了。” 这个蹩脚的理由差点让韩扬没憋住笑。 男主播是识趣的人，见颜诗文这样说也没再坚持，“没关系，那你一定要关注我们，私信也可以，以后可以一起探店。” “好的，一定，我已经记下你们的账号啦。” “那再见啦，两位注意安全。” “再见！晚安！”颜诗文笑着挥挥手，目送他们先行离开，转身才发现韩扬在看着自己傻笑。“你笑什么？” “第一次看你拒绝别人，”韩扬笑得更加放肆，“居然是用这么尬的理由。” 颜诗文睁圆了眼睛解释，“我没有，我手机真的不见了。”说着还把包包打开递给韩扬看。 “是不是刚才忘在餐厅里了？要不回去找找？” “不记得了，算啦没关系，我经常丢手机。”颜诗文在保管财务方面一直迷迷糊糊的。 韩扬回忆了一下，“肯定是丢在餐厅里了，咱刚才来的时候还用电筒来着。” “对哦！” 韩扬将车钥匙递给颜诗文，“这样你先上车，我回去给你找找。” 颜诗文犹豫了一下，刚想说要不一起去找，韩扬就收回了手。 “算了还是一起去吧，把你一个人留在哪我都不放心。” 只有一个手机照明，两个人不由自主靠得更近了些。韩扬甚至能闻到眼诗文身上隐隐约约的奶香气，这让他心猿意马，差点把人搂到怀里。 好在两个人走到半路就遇到了追出来送手机的老板，扑灭了韩扬心里的小火焰。 “你是我见过丢手机最淡定的人了。” “可能是因为我丢三落四习惯了，所以手机里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眼诗文颇为认真地解释道，“而且我一个无业游民，也不会有人着急找我。” 韩扬侧头看颜诗文，嘴角带着笑意，“你知道吗，你说话有一种特别真诚的魔力。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喝一杯？姜老板也推荐了几家不错的小酒吧。” “抱歉啦，今天不太行，明天要陪纯纯去外地录综艺，需要很早出发。” “什么节目？” “《加油吧，朋友》，你听说过吗？听说条件比较艰苦，我回去还要再检查一下行李。” “好像听说过，印象不深。需不需要我问一下，让节目组照顾一下？”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即使不是韩扬公司的节目，一般也都是说得上话的。 颜诗文笑着拒绝，“不用不用，照顾艺人是助理的职责嘛，我准备好了。她新的经纪人也会一起去，没问题的。” 韩扬比了个OK的手势，“有需要随时打电话，看管好你的手机。什么时候回来？” “需要住一晚，后天中午应该就回啦。” 韩扬没再多问，寻思着还是一会儿让冯轩打听一下。娱乐圈小助理的生存状况他太了解了，何况还是一个不红的女艺人的助理，韩扬真的担心不谙世事的颜诗文会受了欺负。 将颜诗文送回家，韩扬去了云端Bar，不出意料的遭到了兄弟们的调侃。 “韩哥，今儿晚饭吃的不错吧，你说你怎么谢我呀？”周宇泽永远是最八卦的一个。 “我这不是结账来了么？”韩扬懒得理他，虽然这小子今天的确干了件好事。 “真没想到小韩总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妹子请我喝酒。”周宇泽洋洋得意，让姜老板又给加了两瓶珍藏的好酒。 “又是什么妹子啊？”秦曜辰从来不会错过八卦。 韩扬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刚刚被颜诗文三言两语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出来。“秦曜辰，拜托你管好杨思思，再让我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以后别找我喝酒了！” 秦曜辰被韩扬这无端的脾气震了一下，但也没太往心里去。多年朋友，他们了解彼此。 “那女的呀？早分手了。你还不知道我？断得绝对干净。” 没等他说完，韩扬去了露台，接着电话还透过落地窗瞪了秦曜辰一眼。 在场的其他人没太见过韩扬这架势，怕生尴尬，只能装着糊涂打圆场。 “来来来，喝酒秦总，这可是好酒。” “小韩总，节目我问到了，是地方台的一档综艺，常驻嘉宾是四个小鲜肉，每期有几个不同的女明星去配合，一般都不是太红的艺人。节目就是玩小游戏，排球啊，接力啊，唱歌什么的。不过听说有不少人抱怨食宿太差，录了几期也没什么改善。” “食宿太差？”刚才听眼诗文讲韩扬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拍摄地是秦皇岛周边没怎么开发的一片海，住宿是几栋老破别墅改的，硬件软件都跟不上。据说伙食也不行，都是最低标准的盒饭，外卖还不送那边。”冯轩猜到老板是为了颜大小姐问的，特意了解地比较详细。 “节目组咱们不熟，但是赞助商那边比较熟，有需要的话可以通过赞助商带个话。如果是颜小姐去的话，咱们可以派几个人跟着。”不等韩扬开口，冯轩就抛出了解决方案。 “好，你安排。” 韩扬考虑了一下，又给颜诗文打了个电话，提出叫个房车和助理跟着她们，被颜诗文再次耐心拒绝了。“房车我都准备好了，食物也准备好了，各种装备也准备好了，放心吧。” 韩扬有些失落，为自己毫无用武之地，也为她的客气礼貌，收到颜诗文的消息又笑逐颜开。 “谢谢男朋友。” 恋爱就是这么神奇，最平凡的几个字就能将心情送上天堂。 秦曜辰见他挂了电话，端着酒杯来到露台。他对韩扬的脾气了如指掌，今天他能这么说，肯定是杨思思又招惹他了。 “杨思思早被我甩了，我发现她以前竟然跟过孟延笙，那我能忍么？一直想跟你说来着，怪你最近太忙了。” “孟延笙？以前就跟过？”这个名字他听到就烦。 “对，所以我马上就把她晾一边去了，听说她最近又回去跟孟延笙混去了。也可能他俩就没断过，上次她跟你闹绯闻的时候我就怀疑来着，搞不好是孟延笙搞鬼。” “那你TM还不早说？”韩扬一气之下把酒一口闷了。 “TM你怪我呀？是谁天天见不着人，还追不着妹子的？咱们哥们脸都让你丢光了。” “嫌我丢脸，你行你上啊！” 秦曜辰被他气笑了，“我上你可别后悔！” 韩扬抬手朝他后背拍了一巴掌，“闭嘴吧你！” 第26章 海的女儿（一） 一路上听着贾哥的尖叫，颜诗文还能保持微笑，宋纯如却早已受不了塞上了耳机。 “哇哇哇，这牌子的电视我见过，北欧的，好几十万呢吧？” “这咖啡机我都没听说过，肯定也是好东西，看着就高级！” “啊，这个音响！我做梦都想买一套！” “我见过的顶流女明星的房车都没这么奢华的。” …… “贾哥，你还见过顶流女明星呢？”宋纯如摘下耳机打趣道。 贾哥摇头晃脑地白了她一眼，“看不起谁呢？顶流我见得多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我？” “贾哥，一会儿到那边怎么安排呀？”颜诗文终于逮到机会强行把贾哥拉回正题了。 “到了纯纯先去化妆，你陪她去，检查检查妆面什么的，撑撑场面，我再跟节目组沟通一下。之后就应该没咱俩什么事了，节目组流程排得很满，也有跟妆的，晚饭之前应该不需要咱俩。晚饭之后还有几个流程，导演组说拍完宿舍里熄灯睡觉，大家就可以随意了，他们在旁边安排了酒店。明天早上有一个简单的告别早餐，就算结束了。” 颜诗文点点头，“其他嘉宾那边呢？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听说几个小鲜肉都挺好说话的，很照顾女嘉宾，就是有时候对节目组有些抱怨。今天这几个女嘉宾都不太红，我打听了一下，没打听着什么有用的信息。纯纯，你就自然表现就行，争取玩游戏的时候能多制造点儿笑点，多几个镜头。” “好，我努力。”虽然并不知道怎么制造笑点，宋纯如还是连连答应。 “咱还是把车停远点儿？”颜诗文看向宋纯如。 “当然得停远点儿！”不等宋纯如答话贾哥又开始尖叫，“要不然这波仇恨就拉大发了！这房车是一般小明星配得起的么！” 颜诗文陪宋纯如化完妆，饶有兴致地坐在外围看她录节目，就好像回到了大学时候一起去健身房的日子。她记得那时候自己练半小时就累了，然后就坐在旁边看宋纯如再折腾一两个小时。宋纯如毕业回国后她自己就很少去健身房了，总觉得没个人在旁边督促着怪没意思的。 游戏项目不难，排球、接力、你画我猜，但因为是在沙滩上，再加上天气炎热，几位嘉宾都被累得满头大汗。导演喊休息的时候，颜诗文看到一个女嘉宾直接瘫在了助理身上。幸亏宋纯如体力好，还能自己走回房车吃晚饭。 趁着晚饭间隙，宋纯如拉着颜诗文去海边散步，说是要重温一下两个人一起看落日的感觉。 “有五年了吧？咱们上次一起看落日还是去伊维萨的时候。”宋纯如难得煽情。 “是啊，时间过得太快了，要是小西也在就好了。” 宋纯如一把搂过颜诗文，拿着手机连拍了好几张，“给她发照片引诱她快点回来。” 颜诗文倒在她怀里，配合着摆各种造型和鬼脸。 赵小西是她们“铁三角”的另一位姑娘，现在仍然在美国实习。颜诗文和宋纯如是高中同学，大学去了同一个学校。开学没多久又认识了北京姑娘赵小西，三个人成了形影不离的好闺蜜。宋纯如和赵小西都住在颜诗文家里，后来宋纯如本科毕业回国发展，剩下颜诗文和赵小西继续读博。现在颜诗文搬到了北京，两个人经常喊话赵小西快快回来。 直到天彻底黑透，宋纯如才返回继续录制，颜诗文跟贾哥打了个招呼便回到房车上休息。刚才吹了太久海风，她现在头晕晕的。 手机上有四个未接来电，都是韩扬打来的，她忽然有一丝被关心的感动。 “不好意思韩扬，刚刚去海边散步了，没带手机。” 听着颜诗文软软糯糯的声音，韩扬原本有些急躁的情绪平静了下来。“哦？看起来玩得不错？” “我玩得不错，就是纯纯有些累。”颜诗文笑着答道。 “那边条件怎么样？录制顺利吗？” “都很好，嘉宾很好，天气很好，环境也很好。”颜诗文边说边翻出了宋纯如刚发到群里的照片给韩扬转了过去。“刚刚还看了日落。” 颜诗文愿意分享，韩扬欣喜不已，这说明两个人的关系又进步了那么一点点。“明天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不用麻烦啦，我们上午回去，纯如和贾哥中午还要参加公司安排的饭局，我也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需要跟美国那边律师开个会。” 韩扬搞不定颜诗文的客气，听她这么说也没再坚持，“那周末什么安排，不会又拒绝我吧？” 颜诗文声音中略带歉疚，“我约了纯如去逛街，有很多东西想买。” “你们可能约不成了。”韩扬说这话带着笑意。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有人要约宋纯如，如果她放你鸽子我很愿意陪你逛街。” 颜诗文笑呵呵地答应，对于韩扬越来越频繁的邀约她有些压力，但竟然也有些小期待。 第27章 海的女儿（二） 回程的路依旧伴随着贾哥的尖叫，只不过这次不是因为房车，而是因为热搜。 昨天两位姑娘在海边拍照的背影被男明星齐帧轩拍下发了微博，还配文“海的女儿”。成为小鲜肉微博里罕见的女性，热搜自然是躲不过的。 “可惜没拍到正脸，不然咱就火了！诗文，要是有正脸你也可以出道了！” “我们文文要是想出道，早就顶流了。”宋纯如说话间并没有抬头，眼睛还是盯着微博热搜。评论里说什么的都有，有八卦哥哥恋爱的，有夸奖姐姐身材好的，甚至还有求裙子链接的。 “你给他回复一下，夸他摄影技术好。”贾哥不想放过这波热度，宋纯如知名度很低，估计等网友扒出来是没什么希望。 宋纯如犹豫一下，“不好吧…有蹭热度的嫌疑，而且会被齐帧轩的粉丝骂吧？” 贾哥恨铁不成钢地嘀咕了一句，“不蹭热度谁认识你！”随即摇摇头表示不勉强她了，“算了，等节目播出的时候说不定大家能看出来，毕竟你这身材是真出挑。” 贾哥这话没错，宋纯如178的身高在女明星里算是佼佼者，从小的体育训练更是培养的她肩宽腿长，肌肉线条流畅，完美的模特身材。 “文文身材更好，你看这水蛇腰。”宋纯如打趣道，还色眯眯的在颜诗文的腰上摸了一把。 颜诗文推开她，笑嘻嘻道，“比你矮一厘米胖两斤，怎么能算‘更好’呢？” 颜诗文也是高挑纤瘦的身材，但由于不怎么爱运动，没有宋纯如那种肌肉线条，有时候吃多了，她还能摸到自己软软的小肚子。 “你信我，从专业美学的角度，你这种是完美身材！女人的极致之美！”说完手又摸上了颜诗文的腰。 颜诗文被她摸的发痒，止不住咯咯地笑。 “哎，”贾哥在一旁夸张地叹气，“文文你也出道多好，你俩弄个女团，肯定爆火。” “是是是，到时候我俩一起给你赚钱！”宋纯如不把他当外人，贫起嘴来毫不客气。 颜诗文手机提示亮起，是韩扬发来的消息，他也看到了热搜的照片。“是你们两个吗？” “是的，昨天晚上我们在海边拍照的时候。” 电话那头韩扬眉峰微蹙，女朋友美得太亮眼，走到哪都是视线的中心。以他跟颜诗文现下的关系，无法直白地表达醋意。思忖一下他只得回道，“人比风景还美。” 颜诗文嘴角微弯，将手机屏幕挪到宋纯如面前，“韩扬夸咱们呢。” “哈哈哈，”宋纯如笑得爽朗，“他哪里是夸我，他是夸你一个人呢。看来你俩关系突飞猛进呀，不错不错。”她很欣慰，和韩扬关系升温是颜诗文从前面一段感情走出来的表现。 “谢谢。”颜诗文给韩扬回复，还加了个害羞的表情。 听到韩扬的名字，贾哥忽然想起了中午的饭局，“对了，一会儿饭局也有小韩总公司的人。” “那我跟他说一下？”颜诗文询问。 贾哥摆摆手，“不用，这种小饭局，不用麻烦小韩总罩着。” 颜诗文点点头，算是默认。 “还有谁啊今天？”宋纯如信任贾哥当时直接就答应了饭局，也没细问具体的情况。 这一下贾哥打开了话匣子，事无巨细地介绍起了饭局的人员，和娱乐圈内部的关系。谁与谁抢资源，哪家公司内部不和，哪个明星背后有金主，他都能讲得头头是道。 颜诗文饶有兴致地听着，不得不承认，贾哥八卦的水平远在宋纯如之上。只不过她也有些担心，人际关系这么复杂的饭局宋纯如以后不知道还要参加多少，心思单纯大大咧咧的她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可惜自己比她还不懂，想帮也帮不上什么。 第28章 无妄之灾（一） 被韩扬说中，宋纯如为了赴杜一鸣的约放了颜诗文的鸽子。 而她也没让韩扬失望，主动约他逛街，并且自告奋勇开车去接他。当然，颜诗文的主要目的是趁周末练练车技。 韩扬家是位于市中心的高层公寓，地标建筑，很容易找。再加上经常光顾附近的酒吧，颜诗文顺利地接到了韩扬。 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开着自己的车，韩扬隐隐有种满足感，即使女朋友开自己车子的原因是另外一个男人。可能这就是乐天派吧，韩扬自嘲道。 “咱去哪儿？”电话里颜诗文已经跟他解释过，今天主要是买一些平价小礼物，不会去高级商场。 颜诗文用手指点点导航屏幕，已然胸有成竹。 “OK！”韩扬没再多问，让颜诗文专心开车。 出乎意料的是，颜诗文竟然主动讲起了自己的过往。“我高中参加了一个慈善夏令营，帮助山区的小朋友们。后来几个志愿者成立了慈善组织，叫红领巾，希望把这个事业一直做下去，我寒暑假也会加入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就是在那次夏令营中认识了我的初恋，大学时期一直跟他在一起。再后来我们分手了，我不愿再来北京，红领巾的活动也几乎没再参加了，除了捐款什么都没做过。这次来北京长住，还是希望能再次参与起来。对了，前几天的慈善酒会我就是以红领巾工作人员身份进去的。之前红领巾帮助过的一个男孩子考来了北京来读大学，他以前一直跟我很亲近，今天主要就是给他买礼物。” 韩扬眉眼含笑，有对颜诗文的欣赏，更多的是对她敞开心扉的欣慰。“没问题，也算我一份。” 第一次陪颜诗文逛街，韩扬原本是打算好好做个绅士，拎包付账帮忙参谋，没成想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 颜诗文提前准备好了购物清单，电脑、手机、学习用品几乎都是到柜台取货，而且选得都是性价比很高的产品。颜诗文虽然都有问他的意见，但韩扬除了点头说好，完全接不上话，他的消费观一向是最好最贵。 幸好选运动装的时候他能帮上一些，颜诗文看起来并不擅长搭配，对球鞋也知之甚少。 “你是我见过逛街购物最有效率的女生。”韩扬脱口而出。不到两个小时买了整整一个后备箱，和他认识的所有女生都大相径庭。 “这是夸奖呢，还是炫耀你陪很多女孩子逛过街？”任务顺利完成，颜诗文心情不错。 得意忘形说错话，韩扬暗暗批评自己。“当然是夸奖。” 颜诗文不接他的话，拿出手机给宋纯如发了条消息。“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接纯如和杜总吧，你来指路？” “好。”嘴上虽然答应着，但韩扬心里有点不爽，难得的二人世界，杜一鸣却忽然提议四个人一起吃饭。然而颜诗文一听到店名就不住地点头，韩扬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办法。 “你忘打灯了，亲爱的！” “超速了，小姐！” “要扣分的，大宝贝儿！” “就是前面那条小路，千万别错过了。” …… 宋纯如从上了车就没停下来过，一边指路一遍提示交规，比自己开车还累。 两位男士只觉得好笑，一路都保持沉默任她俩发挥。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颜诗文却看着眼前的停车位叹了口气。“Sorry，我应该是无能为力了。” 餐厅是个不起眼的小店，坐落在市中心居民区里。本来餐厅门口有不小的一块儿空地，却因为小区拆迁堆满了各种施工设备，只剩下很小的一个车位。 “我来。”韩扬宠溺地帮颜诗文解开安全带，示意大家先下车。 宋纯如对这突如其来的狗粮很是满意，下车后一直冲着颜诗文挤眉弄眼暗示。 “来啦，闺女！可有日子没见你了！”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了宋纯如，热情地引着四个人落座。 “可不是嘛，姨，我最近忙坏了。” “姨今天给你整点好吃的，你这几位朋友爱吃啥？”老板娘笑着打量几个人，虽然他们穿着低调，但一水儿的帅哥美女，她看着就欢喜。 “姨，你还记得我吗？”颜诗文特意用北京口音问道。 老板娘迟疑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记得记得，你前几年跟纯纯来过好几回！后来咋不来啦？是去外地了吗？” “嗯，”颜诗文嘴角挂笑，“一回北京这不又来了，可太想吃春饼了。” “没问题，今天春饼管够，我让你姨夫现在就烙上！咱还来点儿啥？”老顾客光顾，还这么会说话，老板娘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 “您看着上就行，别太多啊，按三个人的份就行。”宋纯如说着还不忘打趣颜诗文，“她不算人头儿。” 颜诗文食量不大，在北方的大菜量面前，吃了好像没吃过。 “那还行？到姨这来都得好好吃饭，不许减肥。”老板娘话音没落就跑进后厨去了。 杜一鸣给韩扬递了个眼神，意思是我提议不错吧。 韩扬轻轻点头，表示赞许。只要颜诗文高兴，街边摊就街边摊，四个人就四个人，他无所谓了。 “文文和我最爱的春饼店，小韩总，杜总，谢谢今天屈尊陪我们。”宋纯如轻车熟路从冰箱里拿了酸梅汤给大家分。 “谢谢！”颜诗文笑吟吟地举杯，跟大家一起碰杯。 宋纯如给大家解释自己小时候住这附近，爸妈不在家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吃饭，来这跟回家感觉差不多。 “北京长大的孩子都对自己家附近的小店有些情怀，下次带你们去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店。”杜一鸣放下杯子说道。 “非常期待！”颜诗文边应着边转向韩扬，“韩扬，你小时候喜欢吃什么？” 韩扬摊开手，“我小时候比较悲催，没什么机会在外面吃饭。” 杜一鸣一脸坏笑接道，“他小时候太皮，家里不敢放出门。” 颜诗文被逗得哈哈大笑，这两个大男人斗起嘴来像小朋友一样。 可能是餐厅太喧闹的原因，几个人说话、逗笑的声音比平时大了不少，完全都不似平时的模样。也是因为大家聊得太投入，完全没注意到周围发生的事情，直到一声尖锐的瓷器摔碎的声音。 第29章 无妄之灾（二） 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客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茶杯打碎的方向，几个彪形大汉正在怒不可遏地训斥两位女服务员。 “道歉有啥用？我跟你们说，你们别想就这么算了！爷们儿出来吃饭，不是来找不痛快的！” 颜诗文她们坐在正对面的位置，几个大汉的凶恶神情看得清楚。 “几位大哥，是小店不对，吃到头发确实不痛快，又给您重新炒了一盘。”老板娘从后厨端着一盘菜出来，还是之前笑容满面的模样。 大家这才听明白，是菜里吃到了头发。不过看这几个人的架势，也不知道是真吃到了头发，还是专门来碰瓷的。 “再炒一盘就算了？没门！这顿给我们免单，再打包十份春饼！”一个光头的男人呵斥道。 老板娘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和堆满的啤酒瓶，面露难色。 宋纯如“蹭”一下就站了起来，又被三只手同时按了回去。 颜诗文眼看韩扬跟杜一鸣也想要过去解围，果断说了句不要，朝着他们摇摇头。转身看到老板从后厨出来，伸手拦下了他。 “老板，委屈您答应他们的条件，我来付账单。”颜诗文语气冷静坚定，没给老板反驳的余地。 老板勉强堆笑，走过去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就按您说得来，我现在就给您烙春饼去，您稍等。” 老板娘听自家男人这么说，也继续跟着陪笑。“对对对，现在就去烙。” 几个大汉这才点点头，又坐了下去。 没想到年轻服务员犯了倔脾气，红着眼眶顶嘴道，“我们家卫生一向很好，来的都是老客户，从来就没出过问题！” “小兔崽子还敢顶嘴！” “啪！”又一声瓷杯落地的尖锐声响。 颜诗文被吓了一个激灵，不止是那声响，还有韩扬手上汩汩涌出的鲜血。弹起的杯子碎片险些从后面刺到杜一鸣的胳膊，幸亏韩扬眼疾手快挡了一下。 事情发展成这样，显然颜诗文已经拦不住他们了。 韩扬让宋纯如拉颜诗文出去，起身走了过去。 几个彪形大汉看到韩扬和杜一鸣，虽然感觉到了来者不善，但是仗着人多没有丝毫收敛。几个人都挺着胸脯梗着脖子，气势更盛刚才。 韩扬举起受伤的右手，目光里满是不屑，“这怎么说？” “杯子又没长眼，你不会躲开呀，孙子！” 餐厅里的人见状都赶忙跑了出去，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要动手了。 韩扬和杜一鸣不说话，也不动，就是盯着他们。 颜诗文在门外急得眼眶都红了，奈何怎么也挣脱不开宋纯如的怀抱。“对面5个人呢！快去拦住他们啊！” 见对面的男人不说话，几个大汉以为他们不敢动手，说话变得更脏。 韩扬和杜一鸣等饭店里的人都撤了出去，没再废话抄起椅子就朝对方领头人的脑袋砸了过去。 颜诗文赶忙拿起手机报警，一转身却发现宋纯如也跑了进去。她没有办法，自己就算现在进去也只能帮倒忙，只得尽量保持冷静给警察提供信息。 不到一分钟的电话结束，她看到屋内已经是鲜血飞溅了，可是除了逼自己冷静她没有其它选择了。颜诗文做了个深呼吸，又拨了一通电话。 再次挂断电话，饭店里逐渐安静了下来，几个大汉已经都被韩扬他们制伏了。 颜诗文冲入屋内，逐个检查他们三个人的情况，还好除了一点轻微的擦伤和韩扬的手，看起来都没什么大碍。 韩扬右脚踩着一把椅子，下面压着一个人，左手按住另一个人的脖子，把他死死按在桌上没法动弹。杜一鸣双手各按住一个人，也是都在满是菜汤的桌子上挣扎。宋纯如更霸道，五厘米的高跟鞋直接踩在一个人胸口，疼得那人嗷嗷直叫。 颜诗文跑到座位上拿包，忙乱地扯下包包链条上的丝巾，帮韩扬包扎右手上的伤口，止住了汩汩的血流。 韩扬见她一脸紧张，想安抚她一下，用开玩笑的语气朝杜一鸣道，“纯如这表现，可以给个动作片女主角吧？” 杜一鸣笑着点头，语气更加轻松，“回去就安排！” “谢了两位金主！”宋纯如从小练体育，拳击算是职业运动员水平，见义勇为路见不平这种事她做得多了，今天这真是小场面。“要不要我再给二位表演一段？” 第30章 大材小用（一） 即使他们三个聊得云淡风轻，颜诗文依然无法安心，直到警察到来。 令韩扬和杜一鸣吃惊的是，刚才一脸紧张的颜诗文，居然在警察到来之后冷静从容的对答如流，言语简明扼要且不带有感情色彩。 只有宋纯如了解，颜诗文就是这个样子，每当朋友遇到麻烦，她都会强迫自己变成最强大的那个人。即使今天这只是小场面，即使还有两个能文能武的大男人在场，她依然想要尽力保护所有人。 警察们经验丰富，不用多久就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见双方都有伤，便提出先去医院处理伤口，再回警察局问话。 杜一鸣给助理打了电话，低声询问韩扬接下来的打算。其实打个小架这种事对他俩来说不算什么，处理起来也轻车熟路，少年时候他们这一群熊孩子没少打架闹事。 韩扬是铁了心不想解决问题，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就打算赖着，最好能赖到颜诗文24小时照顾自己。 杜一鸣见他一脸坏笑不说话，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无奈地摇摇头算是表达对他的同情。 分诊的小护士看韩扬高大英气，主动帮他插了队。 “包扎的不错。”急诊的大夫一边打开韩扬手上的丝巾，一边表扬道。“怎么弄的？” “杯子碎片划的。”韩扬心不在焉。 大夫扫视一眼韩扬肘部和手指关节上的几处擦伤，再看看旁边的美女和昂贵的丝巾，大概有了猜测，“打架了吧？” “算是吧。” 大夫仔细检查伤口，语气平静头也不抬地说，“问题不大，需要缝两针，家属先出去吧。” “麻烦医生了。”颜诗文默默退出诊室，没心思在意医生对她的称呼。 宋纯如和杜一鸣已经处理好伤口，在诊室门口等他们了。 见颜诗文出来，宋纯如张开双臂迎了两步。 颜诗文并不意外，一头扎进了她的怀抱。这是她们闺蜜多年的默契，无论表现得多么冷静坚强，颜诗文骨子里依然是个爱哭的小女孩。 “没事儿没事儿，”宋纯如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任由她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肩膀。 杜一鸣在一旁看傻了眼，小妞儿这变脸一定是跟川剧学的！ 没哭太久，颜诗文带着抽泣开始责备她，“你可是答应过我不冲动的。” “我没有啊，”宋纯如一脸无辜，伸手指了指杜一鸣，“都怪他俩，我是看拦不住他俩才进去帮忙的。” 杜一鸣一向绅士，微微低头表示歉意，“是我们冲动了，下不为例。不过纯如，你这身手真不错，什么练的？” “嗨，我妈是搞体育的，从小逼我着练拳击，奈何我天赋不行，浪费了我妈一片苦心。但是一般打打不入流的小流氓够用了。” 杜一鸣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此时韩扬从诊室出来，手里还攥着那条被血染透了的丝巾。看着梨花带雨的颜诗文依偎在宋纯如怀里，他的眼神在对面三个人之间来回游走。他抬起没受伤的手从另一边搭上颜诗文的肩，“怎么还哭了？” 颜诗文深吸了一口气，“吓的，场面太暴力了。你们以后别打架了，明明不需要动手就可以解决的。”虽是责备，语气依旧软糯。 不动手还他妈是男人么！韩扬心里暗道，但脸上带着笑意，不住点头。 颜诗文这挂着眼泪的小脸蛋，他实在是太喜欢了，可这一哭吧，他又有点心疼。 几个人跟着警车到派出所的时候，岳阳已经等在门口了。看到一行人下车，他率先走到了警车面前递上名片。“您好警察同志，我是这几位的代表律师。请问方便和他们聊几句了解一下情况么？” 齐岳事务所在司法界大名鼎鼎，警察自然没有为难。 “诗文，你们没事吧？”他和四个人向旁边挪了几步，随即关切询问道。 “没事儿，麻烦你专门赶过来，谢谢。” 岳阳一一递上自己的名片，跟其他几个人自我介绍。“我是岳阳，一个小律师。诗文是家父律所的客户，刚才给家父打电话我正好在附近，就先过来了。” “你好，杜一鸣。”杜一鸣主动与他握手。 “韩扬。” “你好，我是宋纯如。”宋纯如没忍住笑了出来，“文文在北京混的时间太短，这么点小事真不至于麻烦您跑一趟。” 岳阳笑道，“没事儿，还是来看看放心。” “不需要律师吗？”颜诗文对他们的笑意有些不解。 “不需要，”韩扬笑着摸摸她的头，“这不是美国，一般这种小事情警察叔叔就解决了。这么优秀的律师，太大材小用了。” 杜一鸣也笑着附和，“警察叔叔要是真把韩扬关了，你给易坤打电话就行。” 颜诗文有些羞涩地对岳阳说，“那这次真是麻烦了。 第31章 大材小用（二） 本来就是简单的打架斗殴事件，再加上有岳阳在场，事情解决得非常顺利。 对面几个小混混，经常用同样的手段吃霸王餐，已经为这事被警察抓过两次了。本来动手就吃了亏，再一闹到派出所，吓得一直认错道歉。两边顺利和解，颜诗文他们主动承担了对饭店的赔偿。 从派出所出来，天色渐暗，杜一鸣提出送大家回家，岳阳和宋纯如都没有推辞。 至于韩扬，那自然要继续赖着颜诗文了。 “我这个伤员，只能继续麻烦你啦。”韩扬语气吊儿郎当，没等颜诗文反应过来就跳上了副驾驶。 大家看韩扬演这一出，很识趣地撤了。 “明天要来换药，需要我陪你吗？” 韩扬还在犹豫该怎么赖着她，小丫头竟然主动送上门了。“太需要了！虽然是小伤，但好歹也是主力手啊，一个人太不方便了。而且这事吧，不能让我家人知道，不然我可大祸临头了。哎呀，你说我现在自己住，回家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韩扬说着还特意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住我家我来照顾你。” 韩扬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好哄，几句话竟然自己就能登堂入室了，本来他是打算死缠烂打把颜诗文骗到自己家的。 “不嫌弃，不嫌弃！就这么安排！”说完他闭眼假寐，生怕再多说一句颜诗文改了主意。 颜诗文跟秀姨通了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请她帮韩扬准备客房和清淡的餐食。 转头看韩扬，知道他没有睡着，轻声询问“我明天上午回餐厅跟老板商量一下赔偿，你要一起吗？” 韩扬也没忘了这事，他本是想交代冯轩来处理的，要赔多少钱照赔就是了，小本生意不容易。“你不用担心，我会让冯轩来处理。” “我刚刚出来的时候跟老板娘说了我明天上午会过去，还是我去吧。” 韩扬又小小地震惊了一下，刚刚那么混乱的环境她还能记得跟店主交代，这份冷静跟她柔弱的样貌真是天差地别。“明天我陪你去。” “嗯，好。” “我很好奇，你明明吓得想哭，却还能这么冷静处理所有问题，你是怎么做到的？”韩扬问得嬉皮笑脸，但内心却是十分赞叹。 颜诗文认真思考了一下，没有答案，“我也不清楚，就是逼自己打起精神来。” 韩扬嘴角上扬，这姑娘软软糯糯还天天想着保护别人，她明明才是最让人想保护的那一个。 “以后不吓你了。”韩扬给出了一句郑重的承诺，就好像说喜欢她一样郑重。 “好。”颜诗文笑了，似是终于松开了一口气。 颜诗文家的装潢是欧洲文艺复兴风格的，极尽奢华细致，俨然一座十六世纪艺术家的住宅。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屋子太冷清了点，今天难得多了些热闹，三个人围着餐桌有说有笑。 韩扬右手不方便，颜诗文贴心地给他拿了三个不同大小的勺子，搞得他哭笑不得。 “别人照顾病号都是喂饭的。”可能是今天气氛太好，韩扬平时可不敢开这种玩笑。 颜诗文也不恼，笑呵呵地拿话掖他，“等你两只手都伤了再说。” 秀姨看着颜诗文久违的笑容很是欣慰，不停给韩扬盛饭添汤。 “这是猪蹄凤爪花胶汤，以形补形。” 颜诗文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韩扬，你一定要多喝两碗，”她看着韩扬的左手，手指纤细骨节分明，“挺瘦的，不像猪蹄，那就凤爪吧。” 韩扬煞有介事地盯了一会儿自己的“凤爪”，宠溺地摇了摇头，“你说凤爪就凤爪，吃人嘴短。” 韩扬觉得颜诗文似乎是在把自己当小孩子哄。先是盯着自己吃饱喝足，随后又摆出各种娱乐项目给自己选。 两个人下了两盘象棋之后催着自己休息，最后还抱了几个玩偶到客房。 “不知道你睡觉有什么习惯，拿几个小动物陪你。”颜诗文边说边把玩偶摆在床的一侧，“它们是你今天晚上的宠物，哦对了，这个小恐龙还会说话。” 韩扬不做声，嘴角上扬看她摆活。 “还给你拿了两本书，都是我的入睡圣经，你睡不着就翻翻。要多休息伤口才能恢复得快。” 话音未毕，颜诗文又从兜里摸出一个袖珍小瓶子放在了床头柜上。“如果还是睡不着这里有催眠精油，独家配方哦。” “你干脆直接给我打一针安眠药呗。”韩扬盯着桌上的英文版《艺术史》和《纯粹理性批判》，嗯很好，这很颜诗文。 “嗯，那个，我是不是准备得太多了？”颜诗文犹豫着问道。 “怎么会这么问，很贴心啊，你一向贴心。” 颜诗文轻轻摇头，“没什么，只是曾经有人说过我每次都给别人太多，给人很大负担。” 韩扬揣测“有人”大概又是那个车牌号。“不多，一点也不多，我觉得还可以再多点，比如你再请我喝一杯，我刚才可是看到了不少好年份的红酒。” 颜诗文不跟他贫嘴，推着人往浴室去。“戒酒吧少爷，你都受伤了。好啦，快去洗漱，你手不方便要折腾很久呢。我特意帮你选了洗发水和沐浴液，非常好闻的无花果香。” 趁着韩扬转头看洗发水的功夫，颜诗文带上了浴室门，满意地退出了房间。 其实右手的小伤没有给韩扬造成太大困扰，从小到大没少打架的他对这个根本不在乎。轻车熟路把自己收拾好，裹着浴袍出了浴室。 颜诗文没骗他，确实是非常别致的无花果香味，连浴袍上都是。 床上整齐的摆着给他准备的换洗衣物，从内到外都有。韩扬差点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这不会也是颜诗文亲自准备的吧？ 这伤受得值，韩扬直到入睡都在念着这句。追女生的套路他会一大堆，谁能想到居然一个都不需要就登堂入室了。 第32章 大材小用（三） 颜诗文韩扬抱着最大的诚意登门道歉赔偿，一来是体谅小本生意的不易，二来这是颜诗文在北京城最喜欢的小饭馆。 奈何老板两夫妻无论如何不肯接受赔偿，甚至岳律师软磨硬泡也没说动。 “那我就不走了，在这儿帮你们装修。”颜诗文扒拉出一把椅子，耍赖皮似的坐在了小饭馆中央。 她知道老板夫妻俩都是替人着想的好人，对好人撒娇耍赖都很容易收效。 “哎呀，闺女，”老板娘拍着她肩膀说，“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心，想帮我们，但我们不能随便拿别人钱不是？你看这桌子椅子都没坏不是？再说了，这一片拆迁，我们这店下个月要结业了，就是没昨天那事我们老两口也不干了。”老板娘在她身边坐下，语重心长讲着道理。 “拆迁？这个房子要拆了？”颜诗文显然没将周围建筑上的“拆”字和这里联系起来。 “是啊，早就通知了，我跟你叔下月就回老家去了。你们这个月有空多来坐坐，给你们做好吃的。” 韩扬听到这见缝插针，谈判桌上的技巧在这儿一样有用，“那正好我们把您店里的东西买下来，您这个月接着用，下个月结业了我们再搬走。您在北京这么多年，多带点钱回去也好啊。” 颜诗文不住地点头，韩扬果然生意人，比她会说话。 老板娘依然乐呵呵地回绝，“姨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但是这使不得啊，听姨的，你们快去忙工作去吧！” “姨，您还想继续开店吗？”颜诗文追问道。 说到这老板娘都有点伤感，“想啊，怎么会不想。这店我们开了十几年了，都是街坊邻居来吃，还有你们这种小年轻，吃了一次再来的。你别看这店不大，我们供了俩孩子上学呢。但是现在生意不好做，啥都贵，租不到这么便宜的店面了。不开了，回老家也挺好，到时候去县城里再开个店，还可以吹自己是从北京来的。” 颜诗文听到这，缓缓地说出自己的计划，“我租给您一个店面吧，离这不远，比这个店面可能还大一些，跟这儿租金一样，怎么样？” “你有店要租？”老板闻言也走到了对面坐下，他真的舍不得结束这小店。 “是啊，”岳阳是最会察言观色的，“诗文最近投资了不少店面，有好几个空着呢，她担心租不出去，又担心租客干不长。” “那我们肯定长干！”说到生意老板娘眉飞色舞。 “就是那个，闺女，你说跟这儿的租金一样，这儿的租金可低了，好几年没涨过了，你不会赔本吧？”老板看得出来眼前这几位都是有钱人，多半还是为了昨天砸店的事过意不去才要租房子的。 “当然不会！”韩扬知道这谈判要成了，“这儿要是不赚钱你们的房东早就不租给你们了，对吧？只要你们能长干，房东肯定是赚钱的。再说你们如果生意好，周围一条街都跟着赚钱。” 岳阳见状继续帮腔，“韩总说得没错，房东哪有不赚钱的。而且您看您这店面收拾得这么干净，诗文租给您也放心啊。” 颜诗文见两位几乎被说服，站起来就要拉着他们出门。“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店面，合适就签合同，岳律师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你们都是贵人呀。” 颜诗文买下了云霄路上大部分的商铺，那里紧邻北京城几个高档社区，投资回报率非常可观。恰巧街口的一家小店面空着，因为面积偏小，不太容易出租。颜诗文原本是计划将它和旁边的店面打通一同出租，现在正好可以给老两口用。 新店面位置、装修都跟老店不是一个档次的，老两口本来还是要拒绝的，奈何熬不住三个年轻人连哄带骗，晕晕乎乎当场就把合同签了。 颜诗文满意地通知了宋纯如和杜一鸣，开开心心陪着韩扬换药去了。 第33章 马路杀手（一） 三天，韩扬死乞白赖在颜诗文家赖了三天，直到颜诗文再次陪宋纯如去试镜。 可惜宋纯如最终没能拿到角色。原因说来让人哭笑不得，来试镜男主角的没一个比她高的。 好在贾哥也在场，一直安慰她这种小制作机会多得是，188的长腿大帅哥更是满地走。 暂时没了工作，韩扬又回了自己家，颜诗文继续享受起了一个人闲逛的日子。 很难否认，颜诗文喜欢韩扬在家里时候的热热闹闹，但和“男朋友”关系这么近又有点超过她的预期了。 她强迫自己不去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感受，好好享受生活才是今年的唯一任务。 看看时间，刚刚好，夜生活开始！ 颜诗文简单收拾了一下，独自开车出了门。 她这次来北京，发现了不少合心意的酒吧，经常一个人过去坐一会儿或者喝上一杯，甚至还交了几个朋友。 Moelleux是她光顾最多的一家店，老板对红酒和音乐的品味都不错，更重要的是这里有舒服的超大沙发，可以让她惬意地窝上一晚上。 唯一美中不足是这里生意太好，她常常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找到停车位。 今天难得，恰好被她碰上一辆车刚刚离开。然而不幸，她在把车顺到局促的车位的过程中撞上了后面排队的车。 “韩扬这车太大了，下次晚上出门不开它了。”颜诗文心下念叨着，赶忙下车道歉。 她现在可以得心应手地处理这些小事故了，因为过去这一个多月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没办法，她的驾驶技术水平在美国农村没有问题，可面对北京这种拥挤的大都市，她还需要继续练习。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技术不好，给您添麻烦了，您看您想怎么处理？” 颜诗文知道，一般这种小事故车主大多会选择“私了”，只要态度好一点，道歉赔钱很快能解决。 眼前这车主四十来岁，面相和善，衣着打扮品味不俗，怎么看都是个好说话的。 “哎呦，马路杀手啊。”没想到一开口先是嘲讽自己。 “大哥，真不好意思。”颜诗文自知理亏，继续陪笑，“我给您修车。” 颜诗文见过不少这样的北京大哥，嗓门大但讲道理，幽默不失分寸。 大哥没接她的话茬儿，绕着颜诗文的车走了一圈。“不用你修，给韩扬打电话，让他来修。”其实刚才一下车他就认出来了，韩扬这车用的定制迷彩漆，全国就一辆，想认不出都难。 颜诗文倒也不太吃惊，这车被认出来也不是第一次了。“不必麻烦了大哥，我的责任，我给您修就行。” 大哥摇摇头，“听我的，给韩扬打电话，就说乔三爷等着他。” 见此情况，颜诗文只得拨通了韩扬的电话，简单说了一下情况，韩扬表示马上过来。 “乔三爷，韩扬一会儿就到，要不咱先挪挪车，然后我请您喝一杯？”是朋友如果，那一切就都好说，如果不是朋友，颜诗文现在要尽快把他变成朋友。 “爽快！走着！” 乔三爷很符合颜诗文印象中北京老炮儿的形象，热情健谈，博闻强识。在等待韩扬的半个小时里，颜诗文已经听了一场生动的国际政治课。 本来以为会是个愉快的夜晚，没想到韩扬来了之后气氛一百八十度大转折。 第34章 马路杀手（二） 谈笑风生的乔三爷忽然扳起了脸，和韩扬握手就握了个青筋暴起。 “你小兔崽子终于露面了，我以为你躲我呢。” “哪能啊，最近瞎忙，没来得及找您呢。”韩扬话说的客气，但神情没有一点谦卑。 韩扬坐到颜诗文身边，对上她不解又担忧的眼神，轻声道，“放心，没事儿。” 确实不算什么大事，韩扬之前交过一个女朋友，谈了几个月分手了，没想到女孩要死要活地闹，还吞了安眠药要自杀，幸亏抢救了回来，没留下什么后遗症。这女孩恰好是乔三爷的干妹妹，乔三爷听说了这事，一直要找韩扬“盘道盘道。” 韩扬不想跟乔三爷闹翻脸，这种黑白两道根基深厚的大哥惹上了麻烦太多，可韩扬也真不觉得自己哪里理亏，所以就一直避着不见。 听两人聊了一会儿，颜诗文大致拼凑出了故事的梗概。 乔三爷虽然言语犀利，但是个讲道理的人，除了脸色阴沉也没有要追究韩扬的意思。几十岁的人了，他明白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勉强不来，要的就是韩扬的态度。 颜诗文抱着半份小鱼干在一旁坐着，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颜小妹，没有点啥想法？”乔三爷可能听腻了韩扬车轱辘话的道歉，忽然把话锋转向了颜诗文。 “乔三爷，她都不知道这事…” 韩扬话未说完就被打断，“我问你了么？去，再挑瓶酒去。” 韩扬只得悻悻起身。 “都是韩扬不对。”颜诗文特意加重了语气。 乔三爷哪是那么好糊弄的，“哦？你说说，哪不对？” “您家小姑娘掏心掏肺喜欢他，他却只想玩玩，肯定会伤人家的心啊。要我说，像韩扬这种不想认真谈恋爱的，最好就别找女朋友，要找也要提前说清楚，不然就是他不对。” “说得好，你比韩扬懂事儿。那你怎么还跟他谈啊？” 颜诗文实话实说，“不瞒您说，我跟他就属于提前说好的那种。” “那我看他对你不错，一通电话就叫过来了，我妹子给他打了多少电话，他都不带接的。” 颜诗文笑着哄他，“那不是您给叫过来的嘛，还是您的面子。” “还挺会说话，你说你人也漂亮，天儿也会聊，干嘛非跟韩扬玩儿这套啊，正经找个男朋友不好么？” 颜诗文半低下头，盯了一会儿手中的酒杯，尽量让自己的情绪正常一点，“我以前，和您家妹妹情况类似，给男朋友打几百个电话都找不到人的，不想再那样了。” 颜诗文又沉默了一会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韩扬拎着红酒回来，正巧看到这一幕，赶忙三步并两步回到位置上。 “别喝那么急，我选了一瓶好酒，咱慢慢喝。” 韩扬显然是误会了自己灌女人酒，这可是糟蹋自己名声的大事，乔三爷必须立刻澄清。 “韩扬，我可没欺负颜小妹，我从来不欺负女人。” “当然当然，是我自己想喝的。”颜诗文顺手接过韩扬的酒，拔开了虚卡着的瓶塞，给三个人分了。“嗯， 确实是瓶好酒，年份也不错。” “15年的Domaine Leroy，是这么念吧？小韩总真是阔绰。”乔三爷本来也没打算太过追究，韩扬道歉态度不错，再加上还有个女人在，他打算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不过十几万一瓶的酒，我粗人一个，配不上，你俩小情侣接茬喝吧，我先撤了。” 韩扬自然会客气一下，“别呀三爷，咱好久没聚了，喝完这杯呗。” 乔三爷已经起身，轻轻把韩扬按回了座位上，“别起来了，你俩继续。我享受不了这么高级的东西，下次喝啤酒。回见，颜妹子。” 颜诗文笑着跟他告别，“乔三爷回见。” 第35章 终成兄妹（一） 见乔三爷出了门口，颜诗文端起酒杯碰了下韩扬的杯子，自顾自喝了起来。 韩扬半玩笑地说道，“这么好的酒，不醒一下么？” 好酒和次酒此时对颜诗文来说没有差别，“不用了，我着急喝。“说完又喝了半杯下肚。 韩扬没说话，只得陪了半杯。 未醒开的pinot noir有些干，有些涩，回味丰富，像极了颜诗文现在的心情。 韩扬看出来她心情不好，想想又觉得自己在她面前聊了一晚上前任的事确实过分，只能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战术。 “韩扬。” 隔了很久颜诗文才再次开口。 在这几分钟了韩扬想了不少可能性，以他对自己女朋友的了解，她肯定不会质疑自己和前女友的事，大概率也不会追问。最大的可能性是她会抱歉因为撞车给他惹了今晚的麻烦。 “她又哭又闹的那段时间你是不是觉得很烦？” “啊？”这问题大出所料，不过比韩扬预期的对话好太多，至少没那么客气了。“真挺烦的，打电话，到我公司闹，哭，哎呀，什么都不要就非要我这个人。我跟她分手是说清楚了的，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再说就我这样的，名声在外，想找真爱她找我干嘛！” “嗯，那还是怪你没说清楚。”颜诗文喝完了杯中酒，脸颊上染了点绯红。 继续沉默。 “不高兴了？想什么呢？” “想我以前，也是这样的，难怪他会彻底消失，因为他知道我会没完没了的哭闹，现在我明白了。” 得，还是在想那个车牌号！ 什么叫我本将心向明月！ 什么叫辛辛苦苦五十年！ 十几万的酒当扎啤喝，就为了那车牌号！ 韩扬这辈子胜负欲都没这么强过，自己玩了那么多年，怎么能输给那么普普通通的一个男人呢。 “哎，我是真没脾气了。还喝么？我再去选一瓶，我看那边还有更贵的。” 颜诗文终于笑了出来，“不喝了，回家吧，不然你都该觉得我是个酒鬼了，每次见你都喝醉。” 夏末的风，不冷，但有了些力度，是一年当中最舒服的时候。 韩扬没着急上车，从裤兜里摸出了雪茄。“介意么？” 颜诗文笑着摇摇头。 韩扬又向一旁挪了几步，点燃雪茄，边抽边盯着颜诗文。 “怎么撞的车？” 正在走神儿的颜诗文被他冷不丁一出声吓了一跳。“哦，就倒车的时候没刹住，主要是我错误估计了车的大小。” 韩扬嘴角含笑，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练了这么长时间车，还撞呢啊？” 从他跟颜诗文开始约会她就争当司机，一直强调自己要练车，反正他是没感觉到什么进步。 “没办法，我真的尽力了，可能我就是天生的马路杀手。” “没事儿，以后再撞了还给我打电话。” “你还有风流债啊？”颜诗文未经大脑脱口而出。 韩扬挑眉，颇为玩味地盯着颜诗文，顺手掐断了雪茄。“这我得回忆会议再告诉你，走吧。” 本来颜诗文也没真打算问，现下韩扬不愿意说她完全无所谓，乖乖跟着上了车。 ”喔吼，你这种花儿呢？”颜诗文的车后座上堆了一大坨绿植。 “哈哈，没有，”颜诗文解下其中一棵给他展示，“这是狗尾草编的小动物，我刚刚路上碰到的，就买了一些。” “买这么多，是不是你是看人家生意不好给全包了？”韩扬显然对这群“小动物”有点兴趣。 颜诗文细声细语地耐心解释，“当然不是，人家生意可好了，不少人排队呢。我只是每个动物都买了一个，我挺喜欢这些小手工的。我小时候第一次来北京，有个小哥哥带我玩儿，当时就给我买了一个小兔子，我特别喜欢。没想到现在还能有卖这个的，我以为早就不流行了。” 韩扬有种感觉，他心里的某个快进键被按了下来。 没错儿，他就是那个“小哥哥”。 小时候大院儿里的孩子每天一起玩儿，有一天常家两兄弟领了个特别漂亮的小妹妹来，说是要十块钱卖掉，谁给他们十块钱就能带着妹妹出去玩。那妹妹傻呆呆地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眨着大眼睛捋着小辫子等哥哥们“交易”。 颜诗文是跟着爸妈来参加小舅舅婚礼的，常家两个哥哥是舅妈的侄子，她自然很信任他们，甚至也信任他们的朋友。 韩扬一直想有个妹妹，何况还是个洋娃娃一样的妹妹，二话没说就买了她。一整个下午，带着她逛了花鸟市场和结冰的什刹海，一路上好吃的好玩的见什么买什么。小妹妹除了有说有笑地跟他逛，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这可把韩扬美坏了，甚至认真地盘算要多少钱能把这妹妹永久买下来。 等两个人傍晚回到大院的时候，大人们已经闹翻了天，四处在找人。原来两个哥哥拿了钱立刻花光了，就觉得自己钱要少了，想找韩扬再敲一笔，结果发现怎么都找不到人才担心自己闯了祸，只得回家告诉大人。 韩扬领着颜诗文回到大院，先是被正急得四处转圈的妈妈一把扑住，接着又被哭肿了眼睛的常家兄弟冲上来打。没想到妹妹毫不犹豫跳到了他身前要保护他，这让他更想把这可人儿小妹妹买下来了。但是看看妈妈这个架势，虽然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现在不能提出这要求。 结局就是，韩扬爸爸和颜诗文的父母不久后都赶了过来，韩扬爸妈不住地给人道歉，颜诗文父母一再说没关系。倒是颜诗文，认真地问大人们可不可以请小哥哥明天跟他们一起回澳门玩，没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抱着韩扬哭了好久。 第二天一大早韩扬就去院里等妹妹，可惜等到天黑也没等到，后来才听说他们一家更早就离开了。 万万没想到，这两年韩翊做生意跟离了婚的常家阿姨有了合作，常阿姨还要给他介绍相亲。韩扬听说是澳门来的女孩，立即表示愿意替他的冰山亲大哥相亲。 韩扬的直觉果然准，来的姑娘正是当年的那个小甜妹，等比例放大。 “我都不记得我还给你买过这个了，就记得买过糖葫芦和。” 颜诗文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喜出望外地盯着他，“你是说，你是小哥哥？” 这一声哥哥叫得韩扬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坦，“我还以为你当年不记事呢？” 颜诗文眼睛弯成了新月，“怎么会！我都五岁了那年，我又不是弱智！可是我怎么没认出来你呢？你小时候胖胖的，个子也不高，变化太大了，你有认出我吗？” 韩扬从她手上接过草编的小动物，摆弄了起来，“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跟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对哦，我妈咪也经常这么说，我跟小时候长得很像，你认出我来怎么不跟我说呀？” “怕你不记得了呗。” “怎么会？我们离开北京的早上我还在楼下等你，想给你礼物的，一直没等到你，我们走得太早了。我路上还哭了好久呢。” 韩扬把小动物还给她，示意冯轩发动车子，“你还真是打小就爱哭。等冬天还带你去滑冰。” “一言为定。”颜诗文选出一只尾巴狼递给他，“这个送你。” “叫哥哥。“ “这个送给你，小哥哥。” 第36章 终成兄妹（二） 颜诗文为这事兴奋地睡不着，给宋纯如发了好几条微信。 “可以呀小妞儿，”宋纯如马上回了电话过来，“你俩这是天选青梅竹马，真有缘份！” “我也觉得很惊喜，他居然就是那个小哥哥。可惜他一早没跟我说，害我俩现在闹了个有点尴尬的男女朋友关系。” “你傻了吧妞儿，他早就认出你了还非要缠着你谈恋爱，说明他蓄谋已久啊，他就是想跟你谈恋爱，说不定小时候买你就不单纯。” “怎么可能，他那时候才六、七岁，还不如我个子高呢，怎么会有那些想法。” “当时没有后来再见你肯定就有了啊，我有种预感，韩扬这次搞不好要跟你来真的。” 宋纯如一语惊醒梦中人，“那、那我会伤害到他吗？” 宋纯如提高了音量，“大宝贝！你现在赶紧的，赶紧摇一摇脑袋，你清醒一点儿，他什么道行你什么道行？韩扬就算来真的，也不可能被你伤害。再说了你早就跟他说了你的情况，我觉得这事你不用多想，该怎么着怎么着就行。” “嗯…好吧…”颜诗文不太确定自己该如何。 “我问你啊，你是希望他是男朋友韩扬呐，还是小哥哥韩扬？” “小哥哥，我今天知道是他的时候真的可开心了。” “得，看来韩扬一点儿进展也没有。” “要不以后都叫哥哥吧。” “尽量吧。” 这是今天跟颜诗文告别时候的对话，韩扬全身的毛孔再次舒展了一遍。 这么得意时刻，当然要跟兄弟们炫耀。 “哪呢？”韩扬拨通了周宇泽的电话。 “打牌呢，老地方，你过来么？” “等着，马上到。” “不是，小韩总，”听完韩扬腻腻歪歪的讲述，周宇泽开始发表评论，“感情你不是想泡妞是想认妹妹啊，那你之前费什么劲呢？” 韩扬夺下他手里的酒瓶子，希望这人能脑子清醒一点，“你懂什么，我乐意！” “行行行，你乐意你乐意，那我就祝你有情人终成兄妹。来兄弟们，走一个，恭喜小韩总得了个亲妹妹。” 王成成一边举杯跟着凑热闹一边添油加醋，“韩扬你真是禽兽，六岁就会买小姑娘了。” 韩扬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没你禽兽，一星期换俩姑娘！” “我这是正常社交，跟小韩总您比不了，你这明显意图不轨啊。” “先当朋友后当妹，最后变成小宝贝儿。” 也不知道谁忽然冒出一句，韩扬觉得还挺有道理。 “不过韩扬，我说实话，你妹妹惦记的那个前男友还真不比你差，你要不是家里有钱可不一定比得过人家，你能追上妹妹么？”周宇泽一般不打击兄弟，除非这兄弟不是一般的铁。 “是吗，什么样的？”王成成放下酒杯挤到了周宇泽身边。男人八卦起来一点不比女人差。 “我赌一百块钱的，追不上。”秦曜辰虽然没见过那位“前男友”，但他见过两次颜诗文，直觉是她看不上韩扬。 “那我赌两百。”王成成跟着起哄。 “是兄弟么你们一个个的！我跟你们说，赌多少都是你们输，就没我韩扬追不上的女孩儿！” “是是是，对对对。小韩总谁都追得上，被甩也很经常。”周宇泽挺满意自己的单押。 “滚！”韩扬一个白眼过去，今天晚上都不打算再理他。 “韩扬，我觉得吧，你得快点追。”等大家已经转移了话题，秦曜辰又低声给韩扬提醒，“你那妹子绝对抢手，我可是听说邱家老大要撬你墙角呢。” “邱初航？” “嗯。” “谁传的？” “不清楚，我听牧远的许总说的。” 生意场上谣言很多，娱乐圈里谣言更多。但是介于上次慈善拍卖会的事情，韩扬觉得，这可能不是谣言。 第37章 大雨滂沱（一） 程跃不愧是永远的顶流，从台前转到幕后，依然是各方面争抢的焦点。新电影的剪辑没开始，已经有不少宣传的邀约了。 宋纯如连轴转参加了好几个线上活动，乐此不疲。颜诗文陪着她，每日过得充实又有趣。 她渐渐搞懂了一些娱乐圈的规则，什么样的咖位能接什么节目，站什么位置，穿什么衣服。就比如说现在，他们三个臭皮匠正在为宋纯如时尚晚宴的服装发愁。 天尚的时尚晚宴按理说是轮不到宋纯如的，但是程悦整个剧组被安排一起走红毯宣传，宋纯如算是捡了个大便宜。只是她这个小透明，装造没有多少选择。 化妆是共用的化妆师，而且要最后一个才轮到她。幸好她自己化妆水平超高，带齐了装备准备自己化。糟心的是礼服，借来的两件一件质量太差后背绷开了，另一件备用的裙摆太脏，上镜都可能会被看出来。 贾哥急得团团转圈。“我想想我想想，我认识不少品牌的…” 宋纯如打断他，“贾哥你别转了，我本来不紧张都被你搞紧张了。还有将近三个小时呢，来得及。实在不行我自己也有几件战裙，我回家拿去。” “你别去，我去，或者我的裙子你也知道，有哪件你想穿我去给你拿也可以，助理不就是干这个的嘛。”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那文文你快去，都拿来咱们选一选。”贾哥激动地握着颜诗文的手。“哎等一下等一下，公司回话了！”贾哥把手机递给颜诗文，原来是公司给安排好了个设计师工作室，她现在就可以过去取。 “好，那你把地址发我，我很快回来。”颜诗文边说边抓起宋纯如的车钥匙。最近几天参加各种活动，她们都是开宋纯如的小mini。 “带上伞，外面下雨呢。”宋纯如不放心她，塞了一把伞和一件外套给她。 幸好工作室不算远，颜诗文来得及仔细挑选两件礼服。 无奈天公不作美，从工作室出来小雨已经变成了大暴雨，回会场的路也变得拥堵。 颜诗文的耐心随着时间和雨声逐渐消失。 “纯纯，我还堵在路上，过去十分钟移动了不到五米，会不会来不及啊？” 宋纯如看着窗外的大雨，已经从担心自己的礼服变成了担心颜诗文。“你别急宝贝儿，来不及就来不及，一定要慢慢开，这么大雨可千万别出事故。” “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但是如果真的来不及你怎么办啊？” “我可以穿脏的那条嘛，或者一会儿程导来了我再找他想想办法。最重要就是你的安全，知道吗？” “好，你放心，咱们保持联系。” 挂了电话颜诗文上了个闹钟，如果过半小时交通还没有缓解恐怕真的要宋纯如自己想办法了。 “宝贝，你怎么样啊，这雨太吓人了，我看新闻不少地方都积水了。” 没到半小时，宋纯如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情况不太好，车基本没怎么动过，现在好像完全堵死了。你的礼服恐怕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我这边没事，剧组还好几个人没到呢，程导也没到，大概他们也赶不及了，也许我们全组都不走了。” 听到这颜诗文稍微舒了口气，“那我就耐心慢慢开，你放心吧。” 又过了十分钟，宋纯如彻底坐不住了，拉着贾哥跑到门口等着。 “文文，你那边怎么样，我刷到新闻说积水特别严重。你给我发个定位。” 颜诗文尽量把语气放轻松安慰她，“你别担心，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冷，幸亏你给我拿了外套。车完全动不了，我就在车上耐心等。”其实她也害怕，第一次赶上这么大的雨，坐在车里听雨水砸在车顶的声音怪渗人的。 “你看看地上有积水么？” “有一点儿，不是特别深。” “不行不行，你不能在车上等着了，我看新闻说积水涨得很快，有的地方有车被淹了，水没过轮胎之后跑都跑不了了。你现在马上下车，旁边随便找个地方避雨。” “我现在下车？那后面的车怎么办？”颜诗文左右环顾，其它的司机都还安稳坐在车里，“再说，我这周围也没有避雨的地方啊。” 宋纯如语气越来越急，“我是认真的，不信你看看网上，现在都在讨论呢，你赶紧下车！”她边说边点开颜诗文的定位，“你周围，我看看，你前面大概200米左右，就是长安会所，咱们上次跟程导去的那个，你撞车的那地方，记得吧？你现在下车走过去。” “可是我现在把车丢下后面就真的走不了了。要不这样，我再等一下下，如果积水变多我就听你的马上过去，好不好？” 宋纯如犹豫再三，“那行吧，那我过几分钟再给你打，咱们不能一直通话，网上说下雨天打电话也不安全。” “好的，放心哈。”颜诗文暖心一笑，感恩自己一直是被爱被呵护着。 第38章 大雨滂沱（二） 不等宋纯如再催，颜诗文已经决定要弃车了。积水快速涨上了轮胎，现在差不多已经能没到她的小腿肚子了。按这个趋势发展，她在车里可能真的会有危险。 她给宋纯如大概说了下情况，拿着雨伞下车了。 然而暴雨天里雨伞是没有用的，刚刚下车整个伞就被风吹翻，龙骨都断了两根。她只得将伞收起，裹紧外套往前走。 路过的车辆，她都会敲敲车窗，示意他们一起下车。也许是等得不耐烦，也许是跟她同样的考虑，还有几个车主也下了车。 由于看不到地面，颜诗文只能淌着水慢慢走，到长安会所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从里到外湿透了。 “您好，请问需要帮助吗？”服务员见她的样子赶忙上前迎接。 “我可以在这待一会儿吗？”颜诗文冻得瑟瑟发抖，说话都有点费劲。 “当然当然，您这边请，我带您去包间。” 颜诗文被引到一间空的包厢休息，服务员又贴心地送来了热水和干毛巾。 “能麻烦再帮我打个电话么，给我朋友报个平安，我手机刚刚掉水里开不了机了。” “没问题，您用我的手机现在就可以打。” 待安顿好颜诗文，服务员又跑去跟经理汇报。虽说是特殊情况，但毕竟不是会员不符合规定，还是报备一下比较好。 于是颜诗文又收到了经理送来的姜汤毯子和外套。 既来之则安之，颜诗文没有太多担忧，一边擦头发一边观察窗外的雨势。 “砰！”门几乎是被撞开的。 韩扬跑着到了颜诗文身边。 “韩扬？” “怎么了?没事儿吧？”韩扬看着眼前湿漉漉的人，难掩担心。 颜诗文吃惊他怎么会这么快出现。“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在这儿吃午饭来着，谈事谈到现在。经理刚才跟我说来了个人我可能认识，他一描述我就知道是你。”韩扬边说边拿过颜诗文手里的毛巾，稍稍用力帮她擦头发。 “经理居然记得我！咱俩就来过一次吧？”颜诗文非常惊讶经理的认人能力，毕竟她又不是会员。 “这儿每个客人都刷脸的，他们记得很正常。” 也对，颜诗文心里想，她来过两次，第二次还被人当成小三吵吵嚷嚷了半天。 “太厉害了！”颜诗文竖起拇指，“对了韩扬，你跟纯纯说一下你跟我在一起呗，让她放心一点儿。还有，我把车扔在了外面马路上，你能帮我吗？” 还好颜诗文头发短，已经差不多擦到半干了。 “好都交给我，我现在给她打电话。” 韩扬拨着电话出去，没过多久便返回，还带了经理和几个服务员。 颜诗文看着他们手里成堆的毯子差点笑出声。“韩扬你怎么搞这么夸张？” “一点儿也不夸张，你嘴唇都紫了。”韩扬不管她，一层一层往她身上裹毯子。女朋友他是有过不少，可需要这么照顾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水蒸发吸热致冷，颜诗文现在确实比刚刚在雨中还要冷不少，也就由得韩扬折腾。 “我觉得我现在特像个套娃。” “还有心情开玩笑？你今天肯定生病，下雨天乱跑什么。来，喝姜汤。”韩扬把人裹得胳膊都动弹不了，自然是由他来喂。 “我出发的时候只是小雨，谁想到忽然下这么大。” “不看看天气预报啊？” 颜诗文不喜欢姜，但还是顺了他的意思喝了不少，可她仍是越来越冷，从身体里面往外透着的冷。 韩扬瞧见她湿透变形的平底鞋，弯腰将她双腿抬到了自己腿上。 颜诗文被这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干嘛？” 韩扬不看她，继续手中的动作，“脚冷冷全身。”他将她鞋子脱下，拿毛巾擦干她双脚，随后用双手紧紧握住给她取暖。 颜诗文不知此时自己该作何反应，只觉得心中各种情绪翻涌不断。很久以后她回忆起来，才意识到就是这一刻有颗种子落地生了根。 暖了片刻，韩扬仍没感觉到明显的升温，连带自己的双手都冰冷了起来。他的手掌稍稍上移，颜诗文的小腿也是毫无温度。 “来吧，哥哥给你暖暖。”韩扬故作轻松，以免颜诗文尴尬。说着他解开衬衣下面几粒纽扣，托着颜诗文的双脚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另一只手隔着衬衫紧紧按住她的脚。 “这样不好，你会生病的。”颜诗文双腿用力，试图挣开。 “别动，”韩扬加重了手上的力度，适应了突然的冰冷，他的身体正在慢慢感受到另一个人细腻嫩滑的皮肤。“很快就暖和了。” 颜诗文不再挣扎，任由他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自己，由肌肤到心底。 她半低着头，承受着加快的心跳，和快要漫上耳朵的红晕。 第39章 大雨滂沱（三） “小韩总？”冯轩的敲门声伴着试探。 “进来。” 冯轩看到两个人的状态其实是大吃一惊的，他知道自己老板会哄女孩儿，但是没想到这么会哄。当然，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他不会表现出来，只是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小韩总，林总请您带着女朋友一起过去。” 韩扬刚离开饭局的时候不清楚状况，只是说自己女朋友来了过去看一下。现在他们来找人，也是正常。 韩扬瞪了一眼冯轩，眼神又指向颜诗文，示意他自己看看情况，“过去？怎么过去？” “怎么不能过…”林知凡从冯轩身后绕过来，看到眼前的画面呆住了。 颜诗文寻声抬头，想跟人打个招呼，但是没能挤不出一个笑容。她太冷了，以至于反应都慢了很多。 “抱歉抱歉，打扰了，”林知凡嬉皮笑脸揶揄韩扬，“小韩总你就留在这儿，我保证我们都不再打扰你了，看起来咱今天要困在这儿了。” “把门带上。”韩扬跟他算很熟了，不需要客气说话。 冯轩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提醒道，“老板，颜小姐是淋雨了吧？您这样可能不太行，她穿着湿衣服会越来越冷的，容易落下病根。要不我去跟服务员借一身干的衣服，先给颜小姐换上？” “快去，顺便再想想还有什么办法。”韩扬也注意到颜诗文越来越蔫，很是担心。 冯轩小跑着拿了套干净的工作服过来，韩扬和他一起退到门外等着。 “雨什么时候停？”韩扬看着窗外持续的暴雨，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天气预报说四个小时以后。老板，您别急呀，现在不少地方都积水了，还有很多事故，就算雨停了疏导交通还得好一会儿。可以走了我马上来叫您，颜小姐这边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叫我。” “你去问他们要点感冒药备着，需要了我叫你。” “好的老板。”冯轩最会看颜色，小跑着去找药了。 “我好了。”颜诗文换好衣服，整个人舒服了很多。可惜没有干的内衣能换，她也不好意思问，犹豫了一下直接取下没穿。她又好好的把自己裹回到毯子里，才叫了韩扬进来。 “换了衣服好点吗？还冷不冷？”韩扬见她把自己完全包到了毯子里，也不好再给她暖脚，只得贴近她坐了下来。 “好多了，对了纯纯那边怎么样啊？”“ “很多人都没到，晚宴取消了。她们也困在那边了，不过比你情况好，至少没淋雨。” 韩扬坐得离自己太近，说话都是在她耳边压着声音，颜诗文觉得气氛有点暧昧。可是有个人在旁边挤着确实暖和不少，她不想拒绝，只得故作镇定没话找话。 “刚才那位是？” “林知凡，以前玩儿得不错的朋友，这几年创了个游戏公司，很有潜力。中午就是跟他和他合伙人谈注资来着。” “韩老板这是要进军游戏圈了？” “是有这个打算，但是他合伙人条件开得很高，还有得谈。对了他那个合伙人抽烟喝酒打牌样样比我强，我回头得请你去帮我找找场子。” 颜诗文声音虚弱，但笑得挺开心，“你把我说得，吃喝玩乐的，特不像正经人。” “怎么会，特正经，这是我谈过最正经的一单生意，你可得帮我。”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韩扬已经差不多摸准了颜诗文的性格。其实就跟小时候一样，弱弱小小的一个小女孩，看到自行车经过竟然本能得想保护他。韩扬确定，只要自己开口求帮忙，颜诗文是不会拒绝的。 “那好吧，打牌喝酒我可以试试，抽烟还是要靠你自己。” 跟韩扬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儿， 颜诗文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皮打架，睡了过去。 韩扬看着半靠在自己身上的颜诗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动。今天这么折腾她肯定累坏了，可是被大雨淋了个透心凉再这么睡过去肯定更容易感冒。 犹豫许久，韩扬最终决定不吵醒她，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第40章 大雨滂沱（四） 接近午夜，终于有了一个好消息，冯轩来通知他们部分交通恢复了。 “不过到颜小姐家方向还走不了，您家那边倒是可以，您那边比较近，咱们不用走主路。”冯轩陈述事实，可话说出来却充满了暗示的意味。 韩扬看看还在沉睡的颜诗文，决定先给她找张舒服的床。带女朋友回家本来就名正言顺，何况人都这样了，他肯定是没打算做什么的。 “诗文，先醒醒，咱可以走了。” 颜诗文使劲揉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啊，雨停啦？” “还没有，但是小了很多，到我家的路可以走了，要不今天先去我家？” “啊？”颜诗文还懵懵的，没有搞清楚状况。 “去我家总比在这儿好吧？” 韩扬说得没毛病，颜诗文点了点头，开始一层层扯自己身上的毯子。 韩扬按住了她，只是拿掉了最外面的几层，“裹着吧，外面挺冷的，别再着凉了。” 没等她反应，韩扬隔着毯子托起她的腿，颜诗文以坐在他小臂上的姿势被抱了起来。 从包间一路走到车上，颜诗文收获了不少注目礼，她又不好意思说什么，搂着韩扬脖子狠狠地低下头。 韩扬其实察觉到了她的害羞，换做平时他肯定会逗她几句，但眼下颜诗文看起来精神特别差，他只能暂时收起自己的玩心。 进电梯也是韩扬抱着的，四面镜子让颜诗文无处可躲，只得盯着镜子里韩扬的背影和自己的红脸。 “你坐这儿等一下。”韩扬径直把人放到沙发上，忙活着给她找暖和的衣服鞋子。 还好韩扬以前经常带女人上来，穿得用得都很齐全。 “都是全新的，你凑合着穿。”韩扬边说边往她脚上套了双棉袜，然后又套上一双羊绒拖鞋。“我把房间温度调高了，一会儿就能暖和起来。” “这有换洗的衣服，你一会儿去洗个热水澡再睡。” 颜诗文看着唠唠叨叨的韩扬，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这些都是你女朋友的么？” 韩扬被她气笑，长叹了一口气。“你不就是我女朋友么？” “我是说，是前女友的么？” 韩扬窃喜，这是颜诗文第一次真正关心自己的情感问题。 “你是…吃醋了吗？” 我是替你考虑啊。当然， 颜诗文没有说出口这个可能会让韩扬失望的答案。 颜诗文声音变得更小，“我就是问问。” “好啦，不逗你，认真说。以前确实经常带女孩儿回家，所以家里会备着点东西。你放心，东西都是我买的，没人用过，用过的都会立刻丢掉。” 原来当花花公子要这么周全，颜诗文心里暗道。 “来，再喝点热水。”韩扬后悔没打包姜汤回来，他家里一向什么食材也没有，只能用热水先对付。 颜诗文冲了个热水澡，整个人舒服了不少，接过水杯开始打量韩扬的家。 整套房子都是眼下最流行的北欧工业风，装饰细节非常精致，看得出来设计师花了不少精力。平层结构显得房子很大，各个功能区都以装饰品分开。 等等….这种设计不会连卧室也是开放式的吧？ 注意到颜诗文四下打量，韩扬猜到了她的意思，不禁笑出声来。“别看了，就一间卧室，给你睡，床都铺好了。放心，哥哥从来不占人便宜。” 颜诗文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还是强作淡定。“好…那我先去睡了，晚安。” “等一下，这个陪你睡。” 韩扬拿起书架上的一个金属恐龙摆件，放到了床头柜上。 “我家没有毛绒玩具，就这个小动物陪你睡吧。” 颜诗文这才想起，上次韩扬在她家留宿她准备了毛绒玩具，这人大概是在嘲笑自己幼稚呢。 “谢谢，晚安小恐龙。” 瞧着颜诗文关好门，韩扬才换了个放松点的姿势，吊儿郎当坐在椅子上，开始回味今天的一切。 担心确实是担心，心疼也确实是心疼。但是作为一个感情经验丰富的男人，面对一个全身湿湿漉漉楚楚可怜的妹妹，一个从自己家浴室走出来的美人，不心动也是不可能的。 韩扬回忆了半天，确定颜诗文是第一个他带回家却没睡在一张床上的女孩儿。 “你可真是越混越不行了。”他无奈地调侃自己。 第41章 蜻蜓点水（一） 颜诗文睡得不好，很不好。 全身酸疼，头痛欲裂，脑子里像科幻电影一样闪过各种特效。 好不容易从梦魇中清醒，看看时间将将睡了两个小时。 喉咙又干又燥，她被迫清醒，起床去找水喝。 想到韩扬睡在客厅，她又折回脱掉了拖鞋，赤着脚悄声走出去。 韩扬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能按捺住自己体内的燥热，时不时的往卧室方向瞟两眼。 见到颜诗文小心翼翼地开门出来，韩扬快速降低了跑步机的速度。 “怎么出来了？没睡着么？” 颜诗文见他还没睡，步伐轻松了下来，“你还没睡呀？我出来找点水喝。” “等下，我去给你烧点儿。”韩扬没等跑步机停下，大步跨了下来。 走近了才注意到她赤着脚，又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不穿拖鞋？” 颜诗文稍有些尴尬，蜷了蜷脚趾，“我怕吵到你嘛。” 还是那个小妹妹，永远先想着是别人。 一瞬间韩扬的心跳与小时候重合，原来那才是第一次心动。 六岁那年的什刹海，韩扬领着这个漂亮洋娃娃滑冰，有群年纪稍大的坏小子，故意排队贴着他们身边滑过。颜诗文当时自己还站不稳呢，想都没想就转到了韩扬外侧，还张着小短手试图保护自己。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他这么多年念念不忘吧。 可能少年心动就会永远心动吧。 韩扬把她按在椅子上，转身去卧室拿了拖鞋。他单腿跪地，帮颜诗文套在脚上。 “乖乖坐着，我给你烧点热水喝。” “我可以要点儿冰水吗？嗓子不太舒服。” “嗓子不舒服？是不是感冒了？”韩扬拧开桌上的矿泉水递给她，“冰水肯定不能喝，最多喝点儿常温的。” 颜诗文接过，大口大口喝下去，灌了小半瓶才停下来。“可能有点儿生病，嗓子不舒服，头也疼，但是应该睡一觉好了。” 韩扬用手背贴上颜诗文的额头，不需要停留太久都能感受到她升高的体温。“发烧了，还有哪儿难受？” 他站着，她坐着。 他俯身看她，声音低沉又温柔。 她仰头与他对视，突然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在升温。 韩扬胡思乱想了一晚上，这会儿看颜诗文生病倒没了杂念。“还有哪儿难受啊？幸好我今天拿了药回家，不然你只能吃我家里过期的药了。” “喝够水好一点了，稍微有点点发烧，不是很难受。” 韩扬去拿了退烧药，认真读了一遍药盒上的字。他很少生病，没什么吃药片的经验。 “你没有药物过敏吧？” 颜诗文摇摇头。 韩扬扣出两片药，递到颜诗文手上。“先吃两片吧，如果晚上变严重了咱们就去医院。” 颜诗文乖乖吞下，又灌进去了不少水。 “韩扬，”颜诗文将水瓶放回桌上，继续抬头盯着他，“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网上都说你痞帅。” 韩扬没想到她要聊这个，一时没接上话来。 “我一直不明白，你虽然挺帅，但不痞呀，就是头发短了点。而且天天西装笔挺的，应该是霸道总裁才对。今天在这个角度看你穿运动装，忽然就理解了。” 韩扬没绷住，笑了。“你吃的药还是糖，嘴怎么这么甜，就是夸我呗。喜欢这样痞帅的啊？” 颜诗文大方认可，“嗯，这样是挺好的。” “挺好的就叫个哥哥来听听，咱之前怎么说的来着？” “好，”颜诗文顺着他，“小哥哥。” 人姑娘都这么说了， 韩扬可就真不能再克制了。 颜诗文仰头看着他，目光流转，似是银河。嘴唇水润润的，还带着笑意。 韩扬弯腰凑近她，用手指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嘴唇。 下一秒，韩扬吻了她的唇。 只一秒，他便离开了，退回到安全距离看着她。 因为就那一秒，他就感受到了颜诗文的紧张。 说实话，这个吻来得很意外，但颜诗文似乎并不抗拒。 这一切来得太快，她来不及梳理自己的感受。 “好了，吃了药快去睡吧。”韩扬刻意放低了声音，哄着颜诗文说，“晚上要是还不舒服一定要叫我，再出来也一定要穿鞋，不要怕吵醒我。” “好。” 韩扬在置物架上又拿了两瓶水，“走吧，送你回房间。” 颜诗文指指卧室，“只有不到十步路哎，为什么要送我？” “因为你是病人， 拿不动两瓶矿泉水。” 好像这样也可以，和韩扬再亲近一点，再像情侣一点。 颜诗文辗转反侧，终于在睡觉前确定了自己的感受。 第42章 蜻蜓点水（二） 在药物的作用下，颜诗文后半夜睡得不错。不过早上刚起床，她又被韩扬小小震惊了一下。 “韩扬，早啊。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吃的？” 着实是很多，中式西式早餐，新鲜水果，牛奶酸奶，快赶上酒店自助餐了。 韩扬按下咖啡机的按钮，“怕你生病没食欲， 多准备点儿。快去洗漱吧，我开始煮咖啡了。” “好，我很快。” 颜诗文进了浴室又退出来，她是锁骨发，洗脸的时候需要把头发固定住。 “韩扬，你有没有发卡？不是，我是说你有没有给女朋友们准备过发卡？” 还真是百无禁忌，韩扬无奈地笑了。“不巧，这个没有，要不我帮你扶着头发？” 颜诗文摆摆手，“不用了，谢谢。” “来吧，咖啡刚刚好。”韩扬见她洗漱完招呼她坐下。 “这些不会都是你做的吧？”韩扬怎么看都不像会做饭的。 “没有，对面就是商场，早上去买的。”韩扬不下厨房，很小的时候被奶奶逼着学过几道家常菜，长大以后连面条都没煮过。 颜诗文看看窗外，“还好雨停了，给你添麻烦了。” “跟哥哥别这么客气行吗？”昨天亲都亲了，怎么还这么客气呢？ “我错了，我该说正好我饿了，早餐非常棒。” “这才对嘛，还发烧吗？我觉得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韩扬边说边用手背试颜诗文额头的温度。 还好，体温正常了。 “应该不发烧了，头也不疼了，昨天睡得挺好的。” “那一会儿也再吃片药，怕你下午又反复。” 颜诗文从来不是怕吃药的小孩，痛快答应了。 “对了，那些都是给你的。”韩扬见颜诗文吃得差不多了，指了指沙发旁的一堆购物袋。 “都是什么呀？不会也是你早上买的吧？”颜诗文走过去一看究竟。 “是啊，专门给你买的。你手机不是坏了吗，卡应该不会坏，你把它插这个新的手机里面。” 颜诗文刚刚答应了不客气，现在又忘记了，“谢谢小哥哥，你太照顾我了。” 颜诗文插上了手机卡，一下收到了不少信息。她点开爹地妈咪的信息快速报了平安，然后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 “剩下的这些呢？” “都是给你选的衣服和鞋子。我给你拿到卧室里，你慢慢看，慢慢试。” 这也是每一个女朋友来过夜都有的流程吗？颜诗文心里想着，也就随口问了出来。 这一下韩扬乐开了花，能这么问，多少是有点在乎的。 “当然不是，我就是怕你介意我给别人准备的那些，才特地给你买的。都是按你平时风格挑的，鞋子多挑了几双，你选双舒服的穿。” “韩扬，”颜诗文想了想，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我昨天想了想，觉得我可以再认真一点和你谈恋爱。” 面对这么纯洁的眼神和语气，这么直白坦荡的少女心事，此刻韩扬唯一的想法就是，她想怎么谈就怎么谈，命都可以给她谈！ 见韩扬没说话，颜诗文试探着问，“我是不是话说得不太合适？” 韩扬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郑重，“当然没有，在我这儿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颜诗文心里暖暖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看完韩扬买回来的所有衣服鞋子，颜诗文再次确认了韩扬是个情场高手。 衣服全部是她常穿的品牌和款式，鞋子也只有她爱穿的运动鞋和平底鞋。最厉害的是，连内衣的尺寸都分毫不差。要知道颜诗文也没正经跟他约会过几次，而且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穿宽松款式的tshirt。 被人猜到尺寸和自己惯穿的款式，不害羞是不可能的。所以即使颜诗文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最终也没好意思开口问。 “不错，我没买错吧？”这家伙居然主动开口了。 “挺好，你很了解我。”颜诗文故意闪烁其词。 韩扬见她害羞，便没再接着逗她。但是既然都说了要再认真一点儿， 也不能轻易放过她不是？ 韩扬抓着她手腕，录了门锁指纹。 “好了，女朋友，以后欢迎你随时来，我会给你准备很多吃穿用的。” “好吧，男朋友，以后请多多指教。” 第43章 恋爱之夏（一） “所以你是心动啦？”宋纯如慵懒地坐在地毯上，摆弄着一个丑娃娃玩具。 她是个急性子，电话里听说颜诗文有情况，直接打车杀到她家来了。这么大的事儿，她可不能错过第一手消息。 颜诗文半倚在床头，思索她的问题。“怎么说呢，一点点吧，就是他对我挺照顾的，有点儿感动，再加上有那么几个瞬间觉得他有点儿帅。” 宋纯如眼睛一亮，“觉得帅就是心动的开始！不错不错，我昨天担心坏了，没想到因祸得福了。” “可是你经常觉得别人帅，也没见你心动啊？”颜诗文认识宋纯如这么多年，恋爱见她谈了好几段，就是没一段超过半年的。 “心动的啊，疯狂心动，所以就在一起喽，后面不心动了，就分开喽。大宝贝儿，就是个恋爱而已，不是非要天长地久的。你就是太纯情，吃了大亏。”宋纯如每次说起都心疼，轻轻摩挲着颜诗文的小腿以示安抚。 “所以我决定把这个恋爱谈得再认真一点，看看自己会不会继续心动。” “对啦，你就是需要放开一点。韩扬多帅呀，又会玩儿，经验丰富，肯定能哄你开心。” 这不是宋纯如第一次这么劝她，颜诗文理解她的出发点。“确实是，我越来越感受到他’经验丰富’了。他今天帮我买了很多衣服，从里到外尺码都是对的。” 宋纯如大笑，“果然是小韩总，名不虚传。你如果谈两三个他这样的，保准立马儿超过我。不过我太了解你了，又实在又纯情，超过我是不可能了。” 类似这样的对话，过去几年发生过无数次了。每次颜诗文难过，宋纯如都磨破嘴皮安慰她，劝她。 宋纯如见她没说话，也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总结道，“你呀，就跟韩扬好好玩儿，玩儿够了算。” “纯纯，”颜诗文坐直了身体，“你怎么这么确定我不会爱韩扬呢，像爱袁峰那样？” 宋纯如盯着她的眼睛，语气肯定的说道，“不会，人通常只有初恋才会钻牛角尖。况且你对韩扬一没崇拜，二没承诺，我觉得你们能谈个普普通通的恋爱。退一万步说，万一真有一天你俩不欢而散了，韩扬有头有脸，韩亚又是个上市公司，他肯定不会玩儿消失，对吧？” 颜诗文点点头，她也相信韩扬绝不会忽然消失，不只是因为宋纯如说的理由，“你说得对，他如果分手就要消失的话，现在恐怕全国都找不到地方躲了。” 确认了颜诗文这边确实有进展，宋纯如放心了不少，甚至有种多年夙愿快要实现的幸福感。说实话，这些年陪颜诗文走下来，她已经不求别的了，只要颜诗文能放下那个人，怎么着都行。 她把丑娃娃放回床头柜上，还不忘把它的两只胳膊摆了个心形。 “好啦，那我就先撤啦，你今天哪也别去，好好在家休息，多喝点儿驱寒的汤，知道不？” “听你的，放心吧。”颜诗文也站起身，准备送她。“不过今天晚上如果有需要你要给我打电话哈。” 晚上宋纯如需要出席经纪公司安排的饭局，本来颜诗文打算陪她去的。 “对啦，你的车送去4S店了，你要不要从我这开一辆走？” 宋纯如把她按回了床上，“你这个助理当得太称职了，生病了还替我操心呢。放心，晚上绝对没问题，你就安心休息。车也不需要，有贾哥呢。” 颜诗文没跟她坳，乖乖躺回了被子里，俏皮地跟她挥挥手告别。 宋纯如出门又退了回来，“对啦，大宝贝儿，我那个小助理明天要回来了，但你还是要经常来陪我哦。” 颜诗文笑弯了眼睛，点点头表示同意。“肯定会的，我保证随叫随到。你知道我的，目前除了定期回去陪爹地妈咪，没有任何事情做。” “还有男朋友呢，”宋纯如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揶揄到，“等你爱上了，该没空理我了。” 第44章 恋爱之夏（二） 颜诗文其实对自己说的’认真谈恋爱’不是很有底气，她只谈过一段恋爱，从结果来看，显然自己的表现是不及格的。这几年她没少反思，反思多了很多言行都开始变得不像自己，似乎用一个框框把真实的自我禁锢在了里面。 但是有一点她一直相信，多花时间，多花心思，真诚总会温暖到别人。 想到这儿，她给韩扬发了条信息。 “周末的晚宴如果需要女伴我可以陪你。” 由于颜诗文一开始就表达过不太喜欢应酬，韩扬几乎不会和她提起这类活动，这次也是她在韩扬车里看到了邀请函。 “乖。” 韩扬只回了她一个字。 他这个水平的情场高手，自然立即接收到了颜诗文释放的信号，晚宴不重要，顺势哄女朋友才重要呢。 别说，颜诗文还真有点被撩到。 打铁要趁热。 韩扬不需要等到周末，只要有时间都和颜诗文约会。他现在摸清了颜诗文的喜好，按照姜齐给他的单子，来了个北京深度探店游。 要不是偶尔能拉拉小手，他都怀疑自己转行做地陪了。 颜诗文理解他对自己的迁就，但她决定允许自己心安理得享受一下这份迁就，恋爱嘛，想少点儿容易。 此时颜诗文正摸着自己鼓鼓的小肚子，跟韩扬在护城河边消食。她很喜欢这种不用做小韩总和颜小姐的日子。 韩扬将掌心覆上她的手背，跟着她的节奏画圈。 “看来吃得很饱嘛，吃人嘴短哦妹妹，不怕哥哥有什么坏心思么？” 颜诗文停下脚步，但没有抽出手，“那你有坏心思吗？” 这算是她的一个试探吧，除了前几日蜻蜓点水的一个吻，韩扬对她太“正人君子”了一点，她其实有点儿分不清这是尊重还是怕负责任。 韩扬捏住她的手，“还真有一点儿，想求你帮个忙。” “求？我？”颜诗文笑着挑了挑眉。 “对，求你，”韩扬特意强调，“求你帮我赢个牌局，我认识的人里，就你水平最高。” “行，没问题，我会尽力的。是什么样的牌局啊？” 韩扬拉着她的手继续溜达，顺便解释了一下最近的窘境。“最近一直在接触一个初创游戏公司，很有前景，也很符合星河下一步的布局规划。那边两个合伙人，有一个比较好说话，下雨那天在长安会所你见过的，林知凡。另外一个专管技术的，实力强，性格也怪，说什么也不愿意跟我聊，可能就是牛人的通病吧。前两天林知凡组了个牌局，我好歹跟他说上了几句，看情况很有希望，但是他说我得赢了他一个下属才能谈。他那个下属小姑娘，我觉得只有你能赢她了。” “放心吧，吃人嘴短，我一定尽力。是需要赢很多吗？还是赢一点就行？”既然是韩扬的正经事，颜诗文有意表现的自信一点。 “哈哈哈，”韩扬笑声爽朗，“赢，使劲儿赢，把他公司都赢过来最好！” 颜诗文憋着笑，郑重地点点头。 “明天晚上，我去接你，女朋友。” “好啊，男朋友。” 第45章 恋爱之夏（三） 颜诗文如约赴宴。 新店开业，来捧场的人不少，韩扬牵着颜诗文，径直走到了最里面的包间，一路上连招呼都没怎么打。 “真巧呀，小韩总，我们也刚到。”林知凡笑着起身招呼，包间里其他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角落里没动的那位，颜诗文猜应该就是那位技术大牛了。 “呦呦呦，小韩总，这次可以介绍一下这位美女了吧？”林知凡大声起哄。自从撞见韩扬给女朋友暖脚，他对这姑娘的好奇心已经拉到了最高点。 “颜诗文，我女朋友，今天的主角。”韩扬表情略带得意。 “你好。”颜诗文主动伸出了手。 林知凡轻握她的指尖，“你好颜小姐，小韩总真是好眼光。” 韩扬拉过颜诗文的手，屋里还有一圈人呢，挨个握手可没必要。他带着颜诗文简单介绍了一圈，最后才把她介绍给林逸飞。 “这是另一位林总，极光科技的实际大老板。”说话间还不忘挤兑林知凡一下。 “幸会。”林逸飞点头示意，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可是特意带我家文文来赢你们的，怎么今天唐总没来么？” “遇到朋友去打招呼了，一会儿就到。” 林知凡话音刚落就见到唐棠进门，又疾步把她拉了过来。“来妹妹，这是小韩总和颜小姐，你今天的对手。” 颜诗文边笑着打招呼边打量着面前的人，娇小可爱，五官精致，是个标致的小美女。而且好像还…有点面熟？ “Carol?” 果然是熟人，颜诗文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眼前的人。“你是？” “唐棠！不认识我啦，老对手？” 唐棠，颜诗文在国际象棋大师赛遇到过她几次，由于都是中国人，通常会多聊几句。不过当时唐棠是很朋克的造型，颜诗文一时没和眼前这个“职场精英”对上号。 颜诗文笑着张开双臂，给她送上拥抱和贴面吻，“好久好久不见，老对手。你变化太大了，我一时不敢认。” “你倒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年轻。” 既然是熟人就更好办了，林知凡省了不少力气。“怎么个情况呀妹妹？” “Carol以前也是下国际象棋的，我俩交过手，可惜这几年她退圈了。”唐棠开心地拉着她。 颜诗文转头给韩扬解释，“韩扬，恐怕今天要让你失望了，我跟唐棠交手过三次，只有第一赢了。她现在世界排名很靠前，而我已经好久不参赛了。” 唐棠可不同意她的谦虚，“不是哦，我到现在都怀疑你当时是让我，尤其最后一次。今天咱们不下棋，你可不许再让我了。” “我今天可是带着任务来赢你的呢。”颜诗文没再多做解释，之前不是让棋，只是她跟袁峰分手之后实在找不到状态，比赛都很难集中精力，输给唐棠再正常不过。 韩扬拥着颜诗文肩膀落座，端着杯子手臂环她一圈给自己灌了口酒，顺道在她耳侧轻声道，“没事儿，别有压力。” 第46章 恋爱之夏（四） 客观地说，颜诗文的牌技比棋艺还要好。可能因为她是赌场长大的，也可能她天生适合这个游戏。 答应了韩扬使劲儿赢，她今天一点没收手。不到一小时，牌桌上只剩下她和唐棠，两小时，她已经得到了所有筹码。 来的时候，她是韩扬的女朋友。走的时候，韩扬是她的小跟班。 女朋友太耀眼，拉仇恨是难免的，韩扬被灌了不少酒。 好在看今天的形势，林逸飞那边应该是搞定了，后续钱和股份的谈判都由林知凡跟进，会容易不少。 “喝多了吗？”颜诗文知道每个人下桌之后都去找韩扬喝酒了。 韩扬扯掉领带，松了领口和袖口的扣子，大口灌下去半瓶矿泉水，声音依然带着沙哑。“没事儿，倒是我女朋友，可真厉害啊。” 借着车里的昏暗光线，颜诗文注视着韩扬的动作。完美小臂肌肉，流畅的下颌线条，性感的喉结滚动，她第一次觉得被韩扬迷到。 “答应你的嘛，当然要努力。祝你接下来顺利呀，如果不顺利我可以再赢他们一次。” 韩扬侧过头，倚在她的耳边问，“该怎么感谢你呢，女朋友？” 酒劲上头的韩扬眼里多了几分旖旎，颜诗文对上他的眼神，心跳有些慌乱。 想到自己说的，要再认真一点谈恋爱，颜诗文觉得从今天开始也不错。 “换做是你其他女朋友呢，你会怎么感谢？” 韩扬喝多了，脑子转得慢，不明白颜诗文的用意。 没等韩扬答话，宋轩没憋住，笑出了声。跟着韩扬这么久，这是他见过最不正常的一段恋爱。“对不起老板，咱们是不是先送颜小姐？” “先送他吧，他喝多了。”见韩扬不理她，颜诗文摇了摇他的食指，小声道，“认真的，我想知道。” 韩扬懒得动，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思考她的问题。半晌才缓缓开口，“分人，一般会送点东西，包包首饰艺术品之类的，不好这些的另说吧。” “就这样啊，那有点无聊。” 韩扬明白，那些东西颜诗文不会感兴趣，“你就属于不一般的，我一时还真想不到该怎么感谢你。想要什么？” 韩扬说话间带出的气息打在颜诗文耳垂上，痒痒的。 “我就想要包包首饰艺术品。” 对，我就想做一般的女朋友。 韩扬微微降下车窗， 试图吹吹风醒酒，好让自己摸清楚颜诗文的心思。这小姑娘单纯得很，怎么自己还能摸不透呢？ 一定是喝酒误事。 见韩扬没接话，颜诗文只当他是醉了，没再打扰他。 宋轩不太习惯这种氛围，通常颜小姐在的话，老板多是逗她哄她，现下这情况他也拿不准该怎么办。 犹豫再三，他在把车停到地库以后，才试探性问道，“要不颜小姐麻烦您陪小韩总一下？我去给他买点蜂蜜，解酒的，很快回来。” “去吧。”韩扬了解他的套路，满意地应了下来。 颜诗文见韩扬没有下车的意思，还以为他醉得厉害走不动。“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要不我先陪你上去？” “我没事儿，没多少酒。不过你如果想上去坐坐我倒是很欢迎。” “改天吧，今天这衣服穿得太正式，有点儿累了。” 韩扬勾起嘴角，这点他已经了解了，颜诗文平时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还是保持着在美国的习惯。 “有个问题，刚刚为什么问其他女朋友？”韩扬其实不太喜欢猜女生的心思，既然想不明白便直接问了，当然， 他尽量把语气放得轻松。 “之前说好的，认真谈恋爱。我没什么经验，就想着问问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你别误会哈，我不是介意你以前的女朋友们。”颜诗文这才意识到，刚刚那问题听起来好像吃醋。 “每个人都不一样的，你不用管别人，随着自己心情来，你想怎样就怎样。”韩扬觉得好笑，这妹妹，初恋谈得要死要活的，结果现在还不会谈了？ “那我可不可以再问个问题？” “当然可以。”韩扬解开了安全带，转过身子正对着她。 “你以前谈恋爱都不接吻么？” 第47章 春宵一刻（一） 韩扬胃里的酒瞬间冲上了头。 之前在公司楼下、在家里，想亲她却看她下意识往后躲，韩扬就打定主意不着急，循序渐进。没想到现在…好像是…被催进度了？ 韩扬轻吻了一下颜诗文的嘴角，低声道，“一直想吻你，但是怕吓到你。” 颜诗文觉得他气息暖暖的，嗓音哑哑的，又好奇又害羞。 她盯着韩扬看了一阵，终于下定决心。“我才不怕呢。” 话音未落，韩扬的唇又覆了上去。他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将她的安全带松开。 颜诗文双手缠上他的脖颈，不带任何杂念的感受这个吻。 不得不承认，韩扬技巧太过。颜诗文像是被他带着，游走在云端。 直到她喘不过气来，韩扬才放过了她。 “现在呢，怕么？” 颜诗文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比平时更为灵动，“不怕呢。” 这一声，比平时还要软。 面对这样的眼神，韩扬已经失了理智。 下车，关门，绕到另一侧，开门，弯腰吻住她的唇，一气呵成。 去TM的循序渐进！ 趁颜诗文懵懵懂懂，韩扬已经撬开了她的牙关。舌头勾住她的，让她不知如何进退，只能随着他的。 同时而来的，是一阵短暂的失重。韩扬单手托着她，将人抱出了车子。 颜诗文害怕，下意识搂紧了韩扬的脖颈。 就这样一路吻着，颜诗文被韩扬抱回了家。 韩扬坐在床边，将她放在腿上，手臂撑着她的背。 吻一直没停。 “现在呢？”这话韩扬几乎是用气声问的。 这个姿势，颜诗文自然感受到了。 她脸颊发烫，羞得不敢抬头，盯着他衬衫的纽扣，一字一顿道，“不怕。” 得了答案，韩扬不再克制，用手臂环着她仰到了床上。 “叫哥哥。” “哥哥…哥哥…” 一夜春光，一室旖旎。 本该是这样。 然而现实却是眼泪，疼痛和染血的床单。 韩扬被吓退缩了。 他虽是万花丛中过，但也是有原则的。不劈腿，不开苞。 前者原因很简单，合则来不合则散，不光明磊落的事情他做不来，也没必要。至于后者，他怕自己负不起这份责任。 他确实没想到，颜诗文前一段恋爱谈了四年，轰轰烈烈要死要活的，居然是场单纯的柏拉图长跑。他甚至还想过，颜诗文那么放不下，是不是因为女孩对第一次都有执念。 如今看来，是少女遇上了海王，这姑娘着了自己的道。 这张床是没法睡了，韩扬抱着颜诗文简单清理一下，去了主卧。 两个人都迟迟没能入睡。 韩扬翻来覆去地骂自己禽兽。 而颜诗文则在心里打鼓，韩扬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个…”颜诗文话到嘴边，还是决定不问了。这事由女孩儿问出来太伤人了。 韩扬只当她是害羞，紧了紧手臂，将人搂得更近。“第一次？” “嗯。” “怎么没告诉我？” “这重要吗？” 重要。 但韩扬不好实话实说，只得避重就轻，“听你说之前恋爱了四年，以为你已经有经验了。如果我早点知道，不会把你弄这么疼。” “以前他说要把第一次留给新婚，我当时特别感动。但是分手之后想起来，又怀疑他是怕负责任或者不够坚定不够爱我。一直也没想明白，后面只得不想了。” 以韩扬的经验，这行为算是“好男人”，但韩扬此刻不想跟她探讨这个。 他再次轻吻颜诗文的唇，极尽温柔的，安抚她。 “不想了，睡吧，晚安。” “晚安。” 第48章 春宵一刻（二） 颜诗文在韩扬的臂弯里醒来，好奇地拨弄他下巴上的胡茬。 韩扬抓住她的手，同时一吻落在她的额头上。“醒啦，还疼吗？” 颜诗文摇摇头，脸颊又开始泛红。 “还睡吗？”骂了自己一夜，韩扬现在觉得说话大声都是错，无意识地将声音压得极低。 “醒了。” “那你洗漱一下，我去准备早餐。” 又是一吻，落在颜诗文的脸蛋上。 “好。”颜诗文害羞，打算等他出去再起床穿衣服。 韩扬理解，披上睡袍，去给她找衣服。 “这些都是新买的，你选喜欢的穿。” “这么多？”颜诗文看着眼前厚厚的两叠睡衣，“什么时候买的？” “上次你来了之后。对了还给你买了发夹，”韩扬拉开床头柜抽屉，“在这边。” 颜诗文昨天没在意，今天才发现这间屋子变化挺大。上次来它是灰色调，和整个房子完美搭配。现在它变成了暖色调，床品，窗帘，沙发都换了款式。洗手间也添了不少东西，护肤品，香水，甚至还有卷发棒。 昨天客厅角落里的床，好像也是新的。 看来韩扬有按照自己说的，“准备很多吃穿用的”。 最吸引颜诗文注意的是发夹，韩扬准备了一大堆，塞满了整个抽屉。 是各种样式的蝴蝶结。带钻的、蕾丝的、塑料的、金属的，大大小小，花花绿绿。 颜诗文饶有兴致的一个个摆出来，选了一对金属的别在耳侧。 “好了吗？可以吃饭了。”韩扬已经穿戴整齐，“玩儿什么呢？” “这些都是给我准备的吗？” 韩扬搭上她的肩，“是呀，上次你不是要发夹嘛。” 颜诗文嘴角眉梢都是笑意，“你觉得我喜欢蝴蝶结？还是你喜欢蝴蝶结？” “你小时候头上戴了好多蝴蝶结。” 颜诗文隐约记起来，自己小时候是挺喜欢蝴蝶结的，经常要求妈妈在辫子上给自己夹一排蝴蝶结头饰。没想到韩扬对这事儿印象深刻。 她在韩扬脸颊上重重一吻，“好吧，是我喜欢蝴蝶结，谢谢小韩总。” “应该说谢谢哥哥。” “好，谢谢哥哥。” 颜诗文今天比平时还要软糯，又一次撩得韩扬心猿意马。 咖啡的香气充满餐厅，是颜诗文喜欢的蓝山。 “家里吃的不多，我平时一般在公司吃，将就一下。”昨晚来得太意外，韩扬没什么准备。“一会儿我要去公司，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好。” “晚上去接你吃饭？” “今天恐怕不行，我晚上约了师兄，就是上次在拍卖会遇到的那个。” 邱初航，韩扬知道他。家里算是国内快销界的龙头，他本人也是个厉害的主。但是他很少出来玩，跟韩他们也不是一个圈子，所以不算熟。 “那你把地址发给我，结束了我去接你。” 这有些超过颜诗文的期待，因为他俩之前并不是每天见，不过想想昨天关系更进一步，好像也正常。 “好。” 韩扬将牛油果涂抹在面包上，再加一点果酱，放到颜诗文盘中。 颜诗文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觉得跟昨晚判若两人。 “盯着我干嘛？”韩扬见她走神，故意逗她。 颜诗文伸手在他下巴上蹭了蹭，“胡茬没有了。” 韩扬抓住她的手，顺势多蹭了几下，“喜欢呀？那下次不刮了，给你留着。” 颜诗文指尖顺着他脸颊向上，“好像还有一点点黑眼圈，是昨天没睡好吗？” 韩扬把人拉到自己腿上，贴在她耳边道，“睡得挺好，你睡觉很乖。” 颜诗文看着他笑，不接话。 “来，喂你吃，乖。” 第49章 京圈大佬（一） “什么？你跟韩扬睡了？” 颜诗文捂住宋纯如的嘴，把手舞足蹈的她按在沙发上。“你小点儿声，整栋楼都听到了！” 宋纯如租房的小区住户密度挺高的，颜诗文进小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少儿不宜的话题她俩过去聊过不少，只不过每次都是宋纯如给她讲。 “怪我吗？这么劲爆的新闻你说得跟午饭吃了个鸡蛋似的。你快老实交代，什么情况啊？” 颜诗文只好一五一十给她讲了一遍。不止是那个晚上，还有她这几年对自己和袁峰亲密关系的困惑。“韩扬似乎没想到我是第一次。这难怪他，我们两个以前的恋爱模式差很多。我和袁峰的恋爱，几乎是由他主导的，上床这种事情他看得很重，也很替我着想，我当年超级感动的。至于韩扬，他家里随时准备着不少女生的衣物，带女朋友回家过夜是常事，他自然想不到有的男人和他不一样。不过很奇怪，我竟然觉得这样也不错，有种自己在主导恋爱的感觉。” “哎呀，你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那个谁！那你感觉怎么样啊？”这可是颜诗文的第一次，宋纯如不得多关心关心嘛。 “不好，疼。” “哎呀，那到是，来摸摸头啊宝宝。”宋纯如轻抚着她的后脑勺，“不过疼完了就舒服了，以后都不会疼了。” 颜诗文点点头，生理卫生常识她还是有的。 “韩扬身材好吗？技术好吗？满意吗小妞？” 面对闺蜜颜诗文倒不害羞，本来也打算把自己的疑问跟她讨论一下，“身材挺好的，腹肌特别帅。就是…他好像…不太行。” 宋纯如疑惑，“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那个意思…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 “Oh my Ladygaga！万万没想到啊，小韩总肩宽腰窄大长腿，居然那个…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呀，你觉得呢？” 宋纯如经验丰富，并且运气贼好，一向玩得开心。“这情况我也没经验啊宝宝，我觉得还是看你介意不介意吧。” 颜诗文无奈，“关键是我也不知道我介不介意，或者该不该介意。我好像是无所谓吧…” “他有跟你解释过么？” “没有，他可能不愿意提吧。而且我们从那次之后还没见过，时间一直对不上，两次约会都耽误了。” “不会是他故意躲着你吧？”宋纯如开始担心她恋情多舛的闺蜜了。 “应该没有啦，有一次是他忙，另外一次是我放了他鸽子。” “也是，”宋纯如转念想，“韩扬带出来过的妹子有好几打，不可能躲着人。那你下次见面看看他怎么说。” 宋纯如有个比较离谱的担心，韩扬如果真有生理缺陷，那他频繁换女朋友就不是花花公子那么简单了，她怕颜诗文会马上面临分手。不过这些脑补太夸张了，她没告诉颜诗文。 说曹操曹操到，闺蜜话题还没聊完韩扬电话就打来了，邀请颜诗文参加个电影圈聚会。 “我在纯纯家呢，要不晚上先不陪你了？等你饭局结束我可以去接你。”颜诗文原本的计划是晚上girls night。 “那正好，晚上有几个导演，你带上宋纯如，介绍给她认识。” 颜诗文对朋友的态度一向是能帮就帮，至于靠自己奋斗什么的，她觉得太辛苦了，最好不要发生在闺蜜身上。“好，我把她家地址发你，楼下见。” “韩扬这份爱屋及乌的心意我领了，”宋纯如起身之前大声亲了下颜诗文，“等下给你也化个妆啊大宝贝。” 第50章 京圈大佬（二） 这是颜诗文第一次参加正经八本的娱乐圈聚会。 她既不需要资源，又不懂圈内的门道，现在连助理都不干了，所以给自己的定位是“韩扬带来的花瓶”。 然而韩扬似乎并不这么想。 一下车就死死把她搂在怀里，走几步就要亲一下，完全不避着人。 颜诗文也愿意配合他，也许这样的聚会就是需要带个亲密的女朋友呢？ 聚会的地点是个连招牌都没有的私人会所。装修极度浮夸，从地板到天花板全部金光闪闪，似乎是借鉴了迪拜帆船酒店的酒廊装修。 韩扬给她们一一介绍包间里的朋友，除了杜一鸣以外颜诗文一个也不认识。 幸亏宋纯如全认得出，都是知名导演和投资人，这一趟没有白来。 大家对“小韩总的女朋友”没有太大兴趣，打过招呼后颜诗文便落得安静。 但她又觉得别扭，似乎在这个局里，所有男人都是“大佬”，而所有女人都只是点缀。 她可以是韩扬的点缀，因为她本来也不属于这个圈子。可是剩下几位，都是有颜值有才华的女明星，出现在哪里都该是耀眼的存在。 就像宋纯如一直跟她说的，这个圈子不缺帅哥，不缺美女，不缺演技，不缺作品，就是缺资源。 想到这儿颜诗文轻叹了口气。 “是不是无聊了？”韩扬一直被人拉着聊天，没太顾上和颜诗文说话。 “没有，”颜诗文在他耳边小声说，“就是觉得女孩子有点委屈。” 韩扬只当她是担心朋友，“放心，没人欺负宋纯如，杜一鸣也会罩着她的。” “好。”颜诗文没再多说，笑眼弯弯地应他。这种矫情的小心思本就是一瞬间的事，没法拿出来讨论。 韩扬端了盘开心果放在手边，一颗颗剥了放到颜诗文盘中，虽然侧着身和人聊天，但是手上动作一直没停。 颜诗文看着盘子里慢慢堆起来的开心果，觉得这样的恋爱也不错。 “啧啧啧，小韩总，真会呀，怪不得你女朋友多呢。”说话的是着名“京圈大佬”，王导。 这人说话怎么总这么没水平？韩扬在心里暗骂。 颜诗文捡了两颗开心果放到嘴里，以看戏的心态看着他们。 “没您多，差远了。”韩扬了解他，知道他没什么恶意，但还是忍不住怼了回去。 然而他似乎只当是哥们间玩笑，自顾自接着说，“不过小韩总，听哥一句劝，人家小美女不错，好好对人家。我当导演这么多年，阅人无数，一个人什么样我看一眼就就知道。看女孩儿呀，就看眼睛，你看这小美女眼神多清澈，绝对装不出来的。” 颜诗文被猝不及防这么一夸，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得低头继续捡开心果吃。 清澈，清澈！我知道，要多清澈有多清澈！这么清澈一姑娘，被我随随便便就睡了，哎，我真不是人！ 韩扬这一周经常冒出这些念头，不断地觉得内疚。连眼下这么不合时宜的情况，都会被轻易刺激到。 当然表面还是要保持淡定，“您就甭操心我了，我们好着呢。”韩扬扭头靠近颜诗文，向她索吻。 颜诗文会意，笑意盈盈地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今天一整晚，差不多都是这么个节奏。韩扬跟别人聊几句，给她夹点儿菜，然后跟她索个吻。 当然保不齐有人会起哄。居间有个导演不满足于女明星们唱歌跳舞弹琴的表演，非要颜诗文唱首歌，被韩扬冰冷的一句“我女朋友凭什么给你唱歌”怼了回去。 到饭局结束的时候，韩扬顺理成章拒绝了继续唱歌喝酒，带着颜诗文和宋纯如离开了包厢。 趁着等车的空，颜诗文问他，“所以你秀恩爱就是为了早点走？” “他们的局下半场去不了，太乱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个不止颜诗文没听说过，宋纯如也没听说过。 “什么意思？”两个人不约而同问道。 “超出想象的意思，你们最好永远不知道。”韩扬不打算细说，怕吓到她们。“纯如你以后跟那几个京圈导演打交道也要小心点，拍戏可以，尽量别喝酒，也别留太晚。” “谢谢小韩总，我记下了。今天都谢谢了，你送文文吧，我还有点事儿，我先走。”刚才席间俩人那么黏糊，现在搁谁都会有眼力见的。宋纯如又怕颜诗文不放心，专门跟她交代，“宝我真有事儿，我都叫车了，你放心哈，到家给你发信息。” “我送你吧。”杜一鸣也出来了，比起韩扬，他更不喜欢这种聚会，何况投资人和导演的关系本就微妙。然而没办法，在这个圈子里做生意，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 第51章 翻云覆雨（一） 颜诗文家在一个小型别墅区内，这是唐城地产老板自留的地皮，地段好，面积大。整个区域里一共十套别墅，一套他自己住，剩下半卖半送给了好友和合作伙伴。由于人少地大，公共区域永远是安静的。 韩扬陪着颜诗文在院子里散步，月光散在她脸上，映得她眼眸更加灵动。 颜诗文问他娱乐圈的规则，问他新的投资，问他周末的安排，东拉西扯，似乎在酝酿什么重要话题。 韩扬也不急，慢慢陪着她聊。他对女朋友，只要不涉及商业机密，一般没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再说了，一般谈到这个程度的女朋友，能问什么？不过就是坦白坦白情史，承诺承诺未来。 小区里逛了一圈，自家内院又逛了三四圈，颜诗文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要不要去家里喝杯茶？” “听你的。”韩扬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有点想笑。 颜诗文给韩扬冲了杯参茶，然后给自己开了听冰可乐，一口灌进去小半罐。 “韩扬，我想跟你说个事情，你千万别介意。”颜诗文站在冰箱前，盯着可乐罐说道。“我肯定是不介意的，但是为了你的健康，你有没有考虑去看看医生？” 韩扬见她扭扭捏捏，越发觉得好笑。可是这话题，他有点听不懂。 “看什么医生？” “就是…那个呀…”颜诗文涨红了脸，这么尴尬的话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上次在你家…那个…你好像…有点…障碍？” 呼！终于说完了，颜诗文急忙又灌下几大口可乐。 韩扬一头雾水，回忆了许久，才发现颜诗文是误会了他“不行”。小姑娘不明白，他只是太意外，太内疚，太惊恐。 实在没忍住，韩扬笑出了声。 “我…我…我要是说错话你别生气…”颜诗文头更低了。 “看来我那天没让女朋友满意呀，还让女朋友误会了，嗯？”男人什么都可以被误会，唯独这件事不行。 韩扬饮尽手中的参茶，稍稍加力放下茶杯。 他凑到颜诗文身前，将人禁锢在自己和冰箱的缝隙中，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等到怀里人的呼吸完全被打乱，他才允许她休息一下，含着她耳垂轻声道，“这可不行，得把你的错误印象改过来。” 说完托着她的大腿，将人竖着抱起，吻着进了卧室。 房间空气中弥漫着他们的气息和温度，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照亮颜诗文蒙着水雾的双眸。 韩扬保持托着抱她的姿势，以一个下位者的姿态，俯视怀中的猎物。 颜诗文唇色艳红，气息不匀，说话都乱了节奏。“你好像抱过我很多次了。” “这次不一样。”韩扬喉结滚动，声音里充满了欲念。 “为什么没有公主抱？” 韩扬右手稍稍加力，在她大腿根拍了一下，“裙子这么短，怎么公主抱？” “是哦。”颜诗文咯咯笑，把头埋到了他颈间。 “喜欢公主抱？”韩扬升温的气息打在颜诗文耳侧。 颜诗文轻轻摇头，心脏已经不管不顾地疯狂跳动，“喜欢这样。你喜欢什么样？” “喜欢你叫哥哥。” “哥哥…” 我错了哥哥，收回我说过的话。 一连三天，颜诗文重复了好几次这句话，每次都带着哭腔。 她可算是知道了，在有些事情上，男人的胜负欲多么可怕。 她也终于明白了，韩扬之前那么多女朋友，不是白交的。 第52章 翻云覆雨（二） 韩扬消失了一整个周末，兄弟们没少调侃他。 以周宇泽对他的了解，他不是带女孩出去玩了，就是被他爸关家里批评呢。 不过调侃归调侃，正事不能耽误，他周一大早上就去办公室堵韩扬了。 “韩哥，我的亲哥，您周末上哪干坏事去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有话快说，我去哪还用跟你汇报？”韩扬今天心情好，难得亲自给周宇泽泡了杯咖啡。 “我听到了个消息，极光科技那投资，孟延笙好像也想插一脚。我听说他们已经跟第一轮领投的VC接触过了。” “不意外，他爸那边一直想转型，想进军文娱。况且他本来就爱跟我抢。” “我就是担心这个，他如果插一脚，肯定要抬价。而且他有整个恒泰集团的资金支持，你够钱和他争吗？” 韩扬其实也拿不准，但他不是因为有顾虑就不去竞争的人。想赢就得不怕输。 “目前钱还够，而且林逸飞不是只看钱的人，他很在乎公司的发展，也需要管理上的自主权，恒泰应该给不了他。没事儿，放心。” “他阴的很，你还是要小心。” “极光那边合同谈得差不多了，我让法务抓紧把细节敲定，早点儿签约，落袋为安。到时候他再有钱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韩扬、韩翊、周宇泽、易坤和孟延笙都是一个大院长大的。韩翊是个品学兼优的“书呆子”，基本不和他们玩。易坤年纪大一点儿，打架厉害，是他们的孩子王，三个小男孩成天围在他屁股后面转。他们初中的时候易坤去当兵了，没有了大哥三个人慢慢有了矛盾，后来几乎反目。 矛盾的起因是初中升高中保送。两位优秀学生干部竞争一个名额，其中一位是周宇泽的女朋友，而另一位是孟延笙的女朋友。本来说好公平竞争的，但最后关头孟延笙利用自家的关系暗示了老师，帮助自己女朋友赢得了名额。两个人早就跟当年的女朋友分手了，但这件事成了他们之间的钉子。 后来是高中，韩扬和孟延笙代表各自班级出战篮球比赛，场上因为动作过大直接动了手。其实是很不重要的一场比赛，也不知道怎么就让两个朋友彻底分道扬镳了。 还有一些小事，韩扬也记不清了。但他觉得友谊就是这样，要合得来才维持得下去。刻意委屈自己去维持，没必要。 再后来他们三个毕业了，事业上本没多少交集，可是又有两三个韩扬的前女友分手后投入了孟延笙的怀抱，这让人很难不怀疑他是故意的。而且圈子就这么小，这些风流韵事总是会被添油加醋传播。 “说真的韩扬，你周末到底去哪了？不会又回家挨训了吧？”聊完正事周宇泽没着急离开。 “没回家，也不会挨训，我爸难得不反对这次的投资。”韩扬这次请韩翊帮他报备了。 “那你是带仙女妹妹玩去啦？难怪春光满面的。去哪玩儿了呀？搞定她了吗？我们还打赌呢，这妹妹你搞不定。”他可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八卦。 “少臭贫，你咖啡喝完了吗？喝完可以走了。” “哎呦，气急败坏的，看样子有故事呀。怎么啦，她把你甩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们好的很。”从小一块长大的，韩扬太了解周宇泽了，这家伙八卦起来刨根问底没完没了。 “那你跟我说说，不然我不走。”周宇泽二郎腿一跷，大有要长待的架势。“我可是很看好这个妹妹的，她最不像你能搞得定的。” “你看好她什么？” 周宇泽思考了一下，用了个不那么恰当的词，“单纯，怎么说呢，她有种从来没受过挫折的单纯。” 这话激起了韩扬的兴趣。“你好像很了解她？” “没有啊，要不说她单纯呢，我没见过她几次也看出来了。我看她那天哭得，估计那就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挫折了。” 韩扬很难不认同，失恋能念念不忘好几年的人他以前从来没见过。“也正常，她这种家庭长大的女孩儿，应该从小就是要什么有什么。” “那咱哥几个家庭条件也不错啊，怎么没见你失恋难过超过五分钟的？而且长得漂亮，家里还有钱，得多少人排着队追她，想找个什么样的没有？所以我说，她就是没受过挫折，应激反应了。” 韩扬点点头，“你别说，你这瞎分析的本领见涨。” “嘿，你看你还不当回事。我跟你说这妹妹是要真爱的，你给不了，人家八成很快把你甩了。” 韩扬丢了只笔砸他，“周宇泽你是不是被甩太多了，天天盼着别人被甩？” 当然， 韩扬不怕“被甩”，他之前谈恋爱也被分手过几次，除了被兄弟们嘲笑几天，没什么损失。而且他觉得，这段恋爱只能是他“被甩”，人家第一次，他要是敢分手，那真不是男人了。更何况，现下这段恋爱，他非常享受。 他现在的真正烦恼，是不知道该怎么“负责任”。 “你怎么知道她是要真爱的，她就不能是伤心了失望了摆烂了吗？”其实韩扬也觉得颜诗文是要真爱的女孩儿，只是他不确定这个真爱她是不是想跟自己要。 “大哥，你怎么还玩上自欺欺人那一套了？她啥样你看不明白么？”周宇泽惯会怼他。 “那你怎么知道我给不了她真爱呢？” “我靠，你来真的呀韩扬？”周宇泽惊得把咖啡一饮而尽。“你分得清爱和玩吗？反正我是分不清。” 韩扬没答他，但这话像根钉子，扎进了韩扬心底。 第53章 不问来路（一） 颜诗文坐在湖边的茶馆里，伴着窗外细雨声，回忆着在美国的日子。 颜诗文不算成绩很好的学生，当年选择读博完全是为了陪伴打算读博的袁峰。但作为学院里为数不多的女生，她没费什么力气就申请到了最顶尖的实验室。读博期间她的状态依然起起伏伏，好在有教授和同学的帮助，最终顺利毕业还申请了一个专利。 邱初航最近经常约她，便是为了这个专利。 颜诗文专利的主要应用是香水，通过极小香珠的延时爆破改变香水的中调和后调，从而使香水更持久，味道更有层次。 邱初航前几年创立了LIAN品牌，主打高端香氛线，颜诗文的专利能帮他在一众竞品中脱颖而出。 可惜这事儿不容易，因为颜诗文不缺钱。他讲情怀，讲故事，讲交情，能讲的都讲了，颜诗文笑脸相迎，却一直没松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邱初航包下了整个茶馆，进门便看到坐在窗边发呆的客人。 颜诗文笑着起身，礼节性完成了贴面吻，“没有呢师兄，是我特意提前来的。我听朋友说这里风景很好，早点过来看风景。” 邱初航给两个人添上茶，“你喜欢咱们以后可以经常来，既然你来北京住了，咱们就得常聚。咱们系本来中国人就少，回国得更少，在北京的就我一个，可无聊了。” “你还会无聊呀师兄？LIAN发展的这么快，你肯定很忙吧？” 邱初航不置可否，“是挺忙的，但是说实话有时候也会觉得没意思，什么都不想干，就想逃避。不过好在这样的时候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挺充实的。” 颜诗文没体会过那样的生活，但创业者的压力不难想象，“那师兄以后要觉得没意思了，可以随时找我喝茶，或者来我家里喝咖啡。” “没问题，我最喜欢你冲的咖啡了。” 跟颜诗文聊天很舒服，她永远淡淡的，笑眼弯弯的，倾听并且共情。邱初航没忍住多说了几句，“我觉得自己可能更适合做研发人员，而不是老板。我享受新产品的研发、设计，期待产品受欢迎的成就感，但是不喜欢坐在会议室里舌战群雄似的去说服董事们。” “以前教授经常夸你是做科研的好苗子，我想我能理解你对研发的热情。”颜诗文打算由自己切入正题，“我也非常理解你想购买我的专利。上次聊完我回家又仔细看了你们的产品，我的专利应该会帮到你们。” 这是邱初航喜欢跟颜诗文聊天的另一个原因，爽快，直接，没有端着抬着那些弯弯绕。 “Carol师妹有心了，拜托如果对我们的产品有什么建议，可一定别藏着。至于专利，我虽然知道你不在乎钱，但我该做的还得做，”邱初航说递过手机，给颜诗文看屏幕，“这是新的报价，希望你能感受到我的诚意。” 颜诗文还没看清内容，邱初航的手机就响了。 等邱初航接完电话回来，收购专利的请求变成了另外一件。 “师妹能不能请你给我们做个临时顾问？我们新的发香喷雾明天要过董事会，但是刚刚一个工程师怀疑实验数据有重大问题，他们正着急呢。你擅长数据处理，能不能陪我去公司看看？” 颜诗文不假思索便应承了下来，“可以呀，举手之劳。咱们走吧，不过我路上要跟男朋友报备一下，本来晚上约了他。” 邱初航笑道，“当然当然，你也帮我跟小韩总赔个罪，耽误你们约会真不好意思。” 第54章 不问来路（二） 颜诗文检查了很久，没能发现实验数据里的错误。 她抱歉地对邱初航和他的团队道，“对不起，我看不出什么明显的错误。但是我做过类似的数据统计，根据我的经验，现在的结果太好了，好得不真实。” “就不可能是恰好我们实验做得太完美了吗？”团队里大多数人都持乐观态度。 颜诗文指着报告里的一行道，“有可能，但是我的教授如果在实验室里看到这样的结果，一定会要求看完整实验流程和原始数据。” 邱初航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心里一惊，自己之前复查的时候，确实没太注意这个细节。 质疑数据的李博士也凑上前来，看着报告里的数据直皱眉。“我现在调实验记录和原始数据！” 于是颜诗文和整个研发团队一起，熬了一个通宵。 天快亮的时候，终于找到几组可疑的数据。可惜重新做实验或者修改报告是来不及了，邱初航需要决定拿什么去董事会。 “邱总，要我说你就拿这个报告去吧，你和诗文姐这样的大专家都看不出来问题，董事会那帮人肯定看不出来。”小杨建议道。 邱初航对研发团队的态度一向是畅所欲言，对这些科学家，他不想搞办公室阶级。 “错的就是错的，你不能让邱总去骗人啊。”李博士继续着自己的坚持。 小杨不服他，“也不是骗人啊，咱们不也没找到确定的错误吗？再说了你们也都同意，这方法是没问题的。” 经过一夜的检查，团队里不少人站到了李博士这边。“方法没问题，问题是咱们现在都怀疑那几组数错了，如果它们真错了，咱们又不知道重做出来的结果是什么。万一差得很多怎么办？” 邱初航点点头，这样的质疑不无道理。 “Carol，你觉得呢？” 颜诗文整理了一下思路，希望说得尽量客观。“我不清楚你们的董事们会不会注意到那几个结果，但是我想他们在乎的应该是赚钱。这个香水线推出以后要受欢迎、卖得好才能赚钱。这几个数据，虽然不代表全部，但是如果跟实际结果相差太大肯定会影响香水的销量，也会影响公司口碑，所以在有绝对可信的结果之前开始生产风险很高。我建议把咱们的怀疑和可能的风险全部告知董事会，尽可能透明。同时不受这几个数据影响的那四款气味，我觉得可以按计划推出，虽然香氛类一次只推出四款确实少了点，但是可以在宣传、包装上想想办法，弄成一个限量系列之类的。” “行！就这么办！”邱初航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比刚才轻松了不少，“李博士你们带着大家再检查一下那四款产品的数据，最好在报告里标注一下。我去给大家买早饭，一会儿去和市场部沟通。” 颜诗文陪他们加班了一整晚，邱初航已是万分过意不去，可他实在还想再求师妹帮个忙。“Carol，累坏了吧？实在是很抱歉。” 颜诗文习惯了熬夜赶报告，这种工作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师兄，你都说了好多好多遍抱歉了，不许再说了呦。而且和大家一起工作很开心啊，这个项目也很有意思，发香喷雾是这几年欧美的大趋势，能做国内的第一款我觉得你们超厉害的！” 小师妹的情商邱初航不得不佩服。“说实话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哎…连我自己都觉得太过分了…” “没关系师兄，你说呗，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一会儿的董事会能不能请你去旁听一下？我觉得你听完一定能给我很多宝贵建议。我保证不会太久，我让秘书把这个项目放在第一个讨论，结束后我立刻送你回家休息。” 颜诗文笑答，“就这么简单呀？当然可以啦，只要你不担心我泄露商业机密。” “太感谢了，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还。现在先去给你买点好吃的，再加一杯最好的咖啡。” “好，那我想吃包子，肉多的！” 第55章 不问来路（三） 董事会不算顺利，但好在最终通过了邱初航的提案。四款产品将会被包装成季节限定版，按原计划上市。 颜诗文歪打正着，抱着帮忙的心态旁听了一场精彩的董事会。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对商业感兴趣，但觉得坐在董事会上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邱初航眼下熬得又暗又青，但精神比开会之前还要好。“太感谢了师妹，我安排了司机马上送你回家。不好意思接下来还有几个议程，我今天没法亲自送你，等你休息好我再专程道谢。” “师兄我也要感谢你，董事会很有趣。我有个提议，希望你有时间考虑一下。我可以把专利转让给你，但是我希望能换一些LIAN的股份，最好是够坐到董事会上的股份。如果不够的话，希望你可以允许我再额外收购一些股份。你放心我虽然不太懂，但我保证慢慢学习，绝不乱来。” 邱初航非常意外，没想到经过一个晚上她对自己的公司感起了兴趣。“非常荣幸师妹看重我们的公司，我一定好好考虑，尽快答复你。现在，你需要回家，补觉！” 颜诗文笑着和他告别，跟随他的助理走出了公司。 逆着早上的阳光，韩扬站在车前。 颜诗文见到他，很意外，也很开心，蹦蹦跳跳小跑到了他面前。 “韩扬，你来接我吗？” “是啊，来接我夜不归宿的女朋友回家。”韩扬摸摸她的头，又亲了亲她的脸颊，语气漫不经心。 颜诗文与邱初航助理交代几句，随韩扬上了车。 “吃饭了吗？给你买了咖啡三明治。” 颜诗文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吃过了，吃了两个大肉包，实在吃不下了。” “原来爱吃这个，知道了。”韩扬从袋子里拿出咖啡，自己喝了起来。“邱初航让你从昨天下午帮忙到现在啊？” “是啊，他们的一个新产品实验数据有点问题，正好和我之前的研究领域一样，我帮忙看了看，可惜最后没能解决。早上又陪他去了董事会。” “嚯，你还替他上班了。他准备怎么给你发工资啊？”扣人一夜，韩扬多少还是有点不满意的。 颜诗文没听出他的不满，“没工资，但是说不定以后有分红。我刚刚跟他说想交换一些他公司的股份。” “哦？这么大动作？” “我之前和你提过，他想买我的专利，我刚刚给他说希望用专利换一个董事会的席位。” 这事儿的发展远远超过了韩扬的预期，他本以为颜诗文会坚持不卖专利，没想到现在忽然对投资感起了兴趣。其实像颜诗文这种富家女他见得挺多，偶尔玩票的、一心搞事业的、全力争家产的人都不少，但他现在摸不准颜诗文属于哪一类。 韩扬清楚董事会的席位不是难事，投资嘛，有资本就行。 “怎么忽然有这个想法？” 颜诗文笑答，“你也挺意外的是不是？师兄应该也是。我只是今天旁听董事会觉得挺有意思的，而且觉得自己说不定也能行，虽然我没经验，但是这个专利让我有成本可以慢慢学呀。我知道像我这样的家庭环境，可以一辈子无所事事，随心玩乐，可是我今天忽然发现，有事情做很有成就感的。” 她并不是信口开河，她刚刚在家族群里咨询了一下，哥哥们说专利大概可以置换LIAN公司5%的股份，足够她在董事会拥有投票权。这就是有六个非常会经商的表哥的好处，任何问题都能有问必答。 转让专利，颜诗文也希望把这作为她和过去的告别。当初申请专利算是对自己学术生涯的交代，现在，在明确知道自己不会再继续学术之后，让专利发挥它该有的作用，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其实并不止是学术，还有生活。 就从现在开始努力和过去告别吧。 那些美好，那些痛苦，那个男孩，那场盛大的爱恋。 无怨无悔，但终已停息。 不问来路，勇往直前。 第56章 命悬一线（一） 韩扬摆弄着颜诗文的手指，听她讲她的专利。 认真的颜诗文比嬉笑时候的更美。 如果有一天真坐到了哪个董事会，相信她也会是非常迷人的存在。 前排冯轩听了一路，实在没忍住提了个问题，“颜小姐，那爆炸不会把香水瓶炸坏了吧？” “哈哈哈哈，不会啦，是非常非常微观的爆炸，肉眼根本看不见的，也绝对感受不出来。说爆炸其实不恰当，是爆破。” “我明白啦，就是那什么原子分子层面的呗？颜小姐见谅哈，我高二以后就没学过化学了。” “差不多，就是那意思。” 颜诗文笑着答完，见韩扬正盯着他。“怎么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韩扬揉了揉她的头发，“就是觉得好久没见你了。” 颜诗文很快会意，毕竟他们才一天没见，她贴在韩扬耳边，轻声道，“对不起啦哥哥，让你久等了。” 送上门的猎物，还犹豫什么。韩扬揽过颜诗文，亲吻她的嘴角。 缠缠绵绵，黏黏糊糊，韩扬本是打算吻到家里的。 然而亲吻被电话铃声打断，是红领巾的干事陈青。 “诗文，小磊出事了！在学校里被人捅了一刀，正在抢救呢。你快来！在他们学校东门对面的附属三院，我给你定位。” “好，好，我马上。” 车里很安静，电话那头的人很大声，所有人都听到了。 不等颜诗文开口，冯轩已经打了转向灯，掉头朝北开。 好在他们离得不远，冯轩踩足油门，很快就到了医院。 韩扬一路拥着颜诗文，轻拍她的后背，试图帮她缓解压力。 颜诗文紧紧攥着他的手，一言不发。 她在心里祈祷，希望小磊平安。生死面前，人的力量那么渺小，除了祈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诗文，这边！”陈青在一片嘈杂中盼来了颜诗文。 韩扬拉着颜诗文，一路跑过去。 “小磊怎么样了？” “刚推进手术室，医生说扎到了心脏，情况很危险。”陈青说话的声音带了哭腔。红领巾成立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颜诗文腿软，往后退了两步，幸亏韩扬托住了她。 “先别太担心，推进手术室就意味着有得救。冯轩，去请周院长，再给尚医生打个电话，请他现在过来。”眼下的情况，安慰太苍白，韩扬只能多想办法。 颜诗文紧紧握住陈青的双手，“小磊怎么会被扎呢？” “老师说是有一对儿男女朋友闹分手，男生带了刀等在食堂门口，要捅死女生。小磊正好去吃饭，见义勇为被伤了。” “那两个人呢？” “男生被警察带走了，女生也受伤了，在楼下急诊室。” 这么复杂的情况肯定需要律师，颜诗文强撑着给岳阳打了电话，回来见到陈青正被一群人围住，中间还有两个穿制服的警员。 “怎么了？”韩扬护着颜诗文，怕她被人拉扯。 “诗文，这是小磊的辅导员，刚刚帮忙缴了费。老师，这几位是跟我一起的，都是小磊的家人。”出事以后辅导员跑前跑后，陈青心里感激。 “您好，请你们放心，张成磊同学的全部医药费学校都会先垫付，学校也派了几位老师来全程看护…” 辅导员话没说完便被打断，说话的女人嗓音沙哑，应该是刚刚哭过。“老师，老师，钱我们来出，请您一定给我们个机会！” “你那几个臭钱管什么用？你儿子必须坐牢！还有没有王法了！”旁边另外一撮人中有人吼道。 “诸位，诸位，先别吵了，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辅导员提高声音道。 陈青小声跟颜诗文解释，“那个女人是砍人男生的妈妈，剩下那群人是女生家亲戚，刚才已经在这儿闹过一通了。” 男生妈妈自知吵不过对方，一味抓着辅导员这个救命稻草。“老师老师我求求您，您给我一个机会吧，我求求您…” 见另一边又要吵闹起来，两个警察赶忙维持秩序，“都别吵了，会影响医生手术！无关人等别在这儿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抢救伤者！” 警察气势威严，众人终于暂时安静了下来。可是也没人有离开的意思，依然全部围在手术室门前。 “韩扬，可以让他们走开么？”颜诗文双眼充满血丝，神情疲惫，用请求的眼神看着韩扬。 韩扬看不得她这副表情，整个心都被她揪得生疼。他揉揉她的头，轻声应下。“我去解决。” 第57章 命悬一线（二） 不幸中的万幸，经过6个小时的手术，小磊被抢救了回来。 颜诗文和陈青听到消息抱在一起哭了出来。 岳阳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 眼下见小磊手术成功，劝大家先回家休息。小磊需要先在ICU里观察，等情况稳定才能转入普通病房。ICU本来就不许探视，再加上陈青和颜诗文都不是小磊的直系亲属，之后想要探视恐怕也要费一番周折。 这个案件迅速在网上传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警方已经加强了对小磊的保护。 原来那对儿小情侣才在一起不到一个月，期间男生给女生买了大量礼物，后来因为小事儿拌嘴，女生要分手，男生不甘心，于是上演了一出悲剧。现在两边家长都聘请了律师，一边要逃避，一边要追责，唯独见义勇为的小磊，没人关心。 幸好小磊年轻，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很快，一星期就转入了普通病房。 经过岳阳的努力，颜诗文和陈青终于拿到了探视机会，可惜只有半个小时。 事件持续发酵，医院周围有很多记者和自媒体人士，警方为此动用了大量警力。 为了不引起注意，韩扬特意开了冯轩的私家车送他们。 好在一切顺利，这趟探视没有引起任何媒体的注意。 “小磊怎么样？” “好多了，已经可以下床了。”颜诗文脸上终于又有了生气。 “人恢复了就好，医生说多久可以出院？”韩扬明白，能允许探望，小磊情况一定还不错。 “医生没说，但是小磊想尽快出院，他担心课程跟不上。” “这孩子，你说，哎…”陈青同样心疼小磊，“幸亏我们今天去了，他还是听我们话的，答应要好好养伤，一切都听医生的。” 岳阳同样感慨，“是啊，这孩子，可比我小时候强多了。” “哦对了，小磊签了岳律师的代理协议。”这事韩扬帮忙不少，颜诗文想把所有进度都分享给他。 岳阳解释道，“后面的事儿就交给我吧，我随时跟大家汇报进度。现在两个受害者都定了重伤，嫌疑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应该是跑不了了，就看法院怎么量刑。小磊和那女孩的谅解书非常关键，他家人必然会继续求小磊。今天听他的意思是愿意原谅对方的，其实考虑到他的家庭条件，我也建议接受赔偿，提供谅解书。下次见面我会再跟他仔细商量商量，我建议在这之前，咱们几个先有个共识。” 依韩扬的性子他绝不可能谅解，但他不合适现在发表意见。 “我觉得看小磊的意思吧。”陈青率先表态。 “我同意，”颜诗文答道，“但是他如果问我的意见，我会告诉他不要因为钱而谅解，我们会保障他和所有弟弟妹妹的学业，等他们出了社会，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赚钱。哎，可怜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敢告诉家里人，怕他们担心。如果他父母知道了，一定不会原谅那个行凶的男孩儿的。” “明白。”岳阳不再多言。颜诗文和陈青都是单纯且理想主义的人，这是由她们的成长环境造就的。他成长在律师世家，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想问题并不会像她们那么阳光。类似的情况，他遇到过不止一次，接不接受谅解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由赔偿数额决定的。人性如此，很少有人在面对自己这辈子没见过的巨额钱财面前还能遵从本心。 “那个女生呢，怎么说的？” “我听说，”岳阳强调，“听说哈，那边死活不肯谅解，而且在争取重判。可以理解，那女孩儿脸上留了两道超过5厘米的疤痕，相当于毁容了。” “辅导员说两边家长还打架来着？”陈青追问。 “是，据说恋爱期间男孩儿送了二三十万的礼物，信用卡网贷欠了不少钱。男孩儿律师肯定也会抓住这一点辩护。” 颜诗文唏嘘，爱情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又想想自己，她觉得真是太幸运了。 第58章 前任攻略（一） 小磊顺利出院，颜诗文她们在家里包饺子给他庆祝。 他告诉颜诗文他签了谅解书，但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当一个妈妈跪在他面前痛哭，他不忍心拒绝。 他听说韩扬也帮了很多忙，专门为他做了感谢卡，除了表达感谢，还祝福他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韩扬收到感谢卡，乐开了花。“这孩子，倍儿懂事儿！” “我也有个感谢卡给你。”颜诗文双手递上一个粉色信封，里面是她照着动漫临摹的卡片，一个狮子站在高处，挥着爪子说“Thanks for everything~”。 她想感谢韩扬，又不想显得太生分，所以听说小磊要做感谢卡的时候，便决定也做一个。 “不止这一次，你之前也帮了我好多。”颜诗文说完在韩扬脸上快速亲了一下。 韩扬把人拽回来，抬着她的下巴又亲了好几下。 “我那不叫帮你，叫追你，你要是愿意，叫宠你也行，都是应该的。” 颜诗文最近听多了韩扬的情话，已经不会再羞个大红脸了。 韩扬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在她眼前打开。“不过巧了，我今天也想感谢你的。看看喜欢吗？” 是一条钻石手链，双排设计，前面有个大蝴蝶结造型。每一颗钻石都分量十足，切割精美，熠熠发光，看得出来韩扬出了大价钱，应该也花了不少心思才寻到。 颜诗文笑着伸出手，示意韩扬给她带上。“好看！谢谢！” 韩扬帮她带好，又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谈恋爱以来，他大大小小送了不少礼物，每次颜诗文都开心收下，可韩扬从来不确定她喜不喜欢。这次他有强烈的感觉，颜诗文很喜欢！ “那为什么感谢我呢？” “极光科技的融资合同签好了，我得感谢我的赌神女朋友啊。其实小磊出事那天本来想带你去庆祝的。” “哇，恭喜小韩总！那我给你补一个庆祝吧。” “行啊，”韩扬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趁她不备一把捞到了自己身上，“就现在吧，你在上面，好不好？” “来，叫哥哥。” “乖，自己动。” …… 两个人折腾完天已经擦黑了。颜诗文觉得，要不是晚上有活动，韩扬能折腾到明天。 晚上是个画展的开幕酒会，韩扬特意带颜诗文去的。 策展人是跟韩扬他们几个一起长大的姑娘，叫祝凝。祝凝喜欢韩扬，好多年了，只是她没说，韩扬便一直装傻。他可以跟任何女人随便玩玩，唯独祝凝不行。一是两家是世交，闹僵了不合适，二是祝凝假小子性格，从小跟他们一群男生关系都很好，韩扬不少朋友都偏袒她。 之所以特意带颜诗文去，是因为他不想瞒着她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但又怕自己说不清楚产生误会，干脆带她见一见，坦诚一点儿。 祝凝以前碰到过几个韩扬的女朋友，不是暗戳戳挤兑人家，就是明晃晃看不上人家，但没有特别过分的举动，韩扬也没说过什么。 韩扬了解颜诗文的性格，无论祝凝说什么做什么，她应该都能体面应对，但他还是用了一路的时间给她报备。不为别的，就是努努力添油加醋，想看她吃个醋。 颜诗文哪里懂他的花花心思，只当他是要自己留面子，“你放心呀，她无论怎么样我都不在意，不喜欢听我就躲开她。” 韩扬牵着她的手上用了点力气，偷偷表示自己的不满，可是又没法直说，“你可以在意的。她说什么你不爱听的你就怼回去，我给你撑腰。” 颜诗文笑着答他，“韩扬，是你要带我去的哎，我还以为是要我给你撑腰呢。” “都不是都不是，”韩扬哄着她，“我是带女朋友去宣誓主权的。” 颜诗文兴致好，与他斗嘴玩儿，“又没有我的追求者，你怎么宣誓主权？” 韩扬故意拖着长音，“是我请女朋友去宣誓一下她的主权，可以赏个光吗女朋友？” 第59章 前任攻略（二） 画展开幕酒会在一座古典与现代相融合的艺术馆内举行。会场开阔简约，灯光柔和，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画作环绕在四周，每一幅都被精心地照亮。 夜色渐深，落地窗外城市的灯光与画廊内的艺术氛围交相辉映。 韩扬携颜诗文姗姗来迟，完美错过了嘉宾的致辞环节。 周宇泽见他们进来，第一个迎了上去。“韩扬，你敢不敢再晚一点儿？哎呀，仙女妹妹，你也来啦。” “周哥哥。”颜诗文顺着他走过来的方向看到了易坤、杜一鸣和孟延笙，确实是韩扬说的“熟人局”。 “你这天天哥哥妹妹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韩扬端起起两杯香槟，递给颜诗文一杯，揽着她的腰去跟大家打招呼。 “小韩总，贵人事忙啊，现在连祝凝都请不动您了。” 知道了他们之前的过往，颜诗文并不奇怪孟延笙如此态度。 “孟总也不闲啊，我听说接触极光的投资人呢？怎么着，又想挖我墙角啊？” “挖墙脚多难听，咱哥俩是赶巧了眼光一致。” “呦，韩扬，可算来啦，今儿我的场子，你们俩收敛点啊。”说话间走来了一位短发女生，黑色吸烟套装，银灰色短发，干练帅气，一口地道的京腔，更添了几分韵味。 想必就是祝凝了。 “又一个新女朋友啊？”祝凝虽与颜诗文握着手，眼神却是戏谑般盯着韩扬的。 韩扬把手挪到颜诗文肩膀上，“我女朋友，颜诗文。文文，这是祝凝，这次的策展人。”官方的不能再官方的介绍，甚至没提他们的关系。 颜诗文礼貌微笑，“你好，很高兴见面。” “你好。”祝凝语气平淡，“正好你们来齐了，我带你们逛逛吧，这个展可费了我不少心血呢。” 颜诗文不懂艺术，尤其是现代艺术。但是她注意到有几幅画很像宋纯如的风格，准确地说，宋纯如高中失恋那阵子，画过类似风格的画。她一一拍下来发给闺蜜逗趣。 “要不要买下来送你？帮你回忆一下18岁的情窦初开？” “搞笑，我都忘了那男的长什么样了。再说你傻呀，我都能画的玩意儿你浪费钱买它干嘛？” 韩扬见她又拍照又低头笑，轻声问了句，“喜欢吗？送你？” 不好让别人听到，颜诗文趴在他耳边用气声解释道，“不喜欢，我跟纯纯逗着玩呢。” 温热的气息打在韩扬耳朵上，让他很是受用。女朋友嘛，就该这样亲密。 其实剩下几个人，也没有真对画展感兴趣的，跟着祝凝逛了大半圈，聊得都是艺术馆的租金。 “不带你们逛了，没品味。”祝凝假意不满，语气却十分轻快。 杜一鸣直截了当，“要品味干嘛，我们反正是来捧场的，你需要我们买哪幅我们付钱就完了。” “就是的，”周宇泽指了指身后的雕塑，“凝哥，我看这大娃娃不错，我买一个放客厅。” 周宇泽叫谁都是妹妹，唯独叫她“凝哥”，颜诗文暗自感叹他们确实关系铁。 “不理你们了，滚到后边儿喝酒去吧。”祝凝转向颜诗文，“我看颜小姐好像挺有兴趣？我再带你逛逛前面？” “我也要逛。”韩扬斩钉截铁地拒绝她。 “我还能把你女朋友丢了啊？”祝凝声音脆脆的，很好听。 颜诗文摇了摇他的胳膊，以示安抚，“没事儿，韩扬，我们去逛逛，一会儿就去找你。” 韩扬倒不是担心什么，单纯的只是烦祝凝老搞这种小动作，不过颜诗文开口了，就随她们去了。 “这个房间里是最近大火的艺术家肖的作品，左边墙上是一个系列，右边是我们精选的几张他的早期作品。” 房间里的宾客数量也印证了祝凝的介绍。 “这不是巧了吗？”祝凝接着说，“那两位以前都是韩扬女朋友，左边那个漂亮的是他初恋哦。” 颜诗文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一个高挑清瘦的美女，有着精致的五官和优雅的气质，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似乎是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美女回头看了看，随后开心地朝祝凝她们走过来。 “凝哥，可逮着你了，刚刚你致辞真棒，有格局。”美女不止人美，声音也甜。 祝凝拍拍她的腰窝，“苏苏女神，就你会说话！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颜小姐，韩扬的新女朋友。颜小姐，这位是苏苏，旁边这位是司年，都是我好朋友。说起来都是缘分，我们是通过韩扬认识的呢。” 跟苏苏不同，司年身材瘦小，脸蛋乍看一般，但其实很耐看，越看越漂亮。颜诗文在心里再次肯定了韩扬的审美。 “韩扬的女朋友？”苏苏稍显意外，“你好啊，我预感咱们也能成为朋友。” 司年笑声爽朗，主动和颜诗文握手，“我也有预感。” 第60章 前任攻略（三） 感受到几位没有什么恶意，颜诗文欣然接受邀请跟她们去窗边座位喝酒。 “美女，你这手链真好看，blingbling的，真闪。”司年轻轻摸了摸颜诗文的钻石手链，率先破冰。 “谢谢。”颜诗文笑着答她。 “韩扬送的吗？”祝凝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心思比谁都女人。 颜诗文点点头。 “果然是小韩总，这么大手笔，这手链至少得两三百万了。”祝凝这话听不出语气。 司年好像是个直爽的姑娘，“不瞒你说美女，我跟韩扬也谈过。你千万别介意啊，我们也就好了一个月。我当时就是看他帅才追的他，但是很快就发现我俩不合适。他那时候创业，特别忙，我呢，就想让男朋友天天陪着我。当然他可没送过我这么大的礼，要不然我还能再忍一段时间。哎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相亲。” “噗…”苏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差点呛到，“你和韩扬这样的还用相亲啊？你这么漂亮，他呢，有名的花花公子，居然去相亲？” 颜诗文没有多做解释，“阴差阳错吧，他是替他哥哥相亲的。” “那你们还挺有缘分，”苏苏脸上带着笑容，但眼神闪过一丝情绪，被颜诗文捕捉到了。 祝凝举杯，跟大家挨个碰了一下，“看来在座的除了我，都跟韩扬有点儿关系。韩扬的女人缘，真是绝了！” 颜诗文干了一杯，托腮看着苏苏，等她给自己讲故事。 苏苏看穿了她的意思，略带羞愧地道，“美女，你真的别介意，我确实也跟韩扬在一起过，但那都是高中的事儿了。而且我们当时在一起吧，每天都吵架，其实都不应该算谈恋爱。我上学那会儿吧，特别多男生追，我挑来挑去才选了他。结果那家伙，根本不珍惜，跟别的女生不避嫌，又不会对我嘘寒问暖，我经常跟他生气。” 颜诗文没有想象过，青春期的韩扬是这副模样，忍不住嘴角上扬。 苏苏干了第二杯酒，接着讲道，“不过最后是我对不起他，我气不过，故意找了另外一个男生气他，他以为我真劈腿了，当时气坏了。” 司年安慰她，“当时你们都年轻，不懂事儿，不能算你对不起他啦。” 颜诗文用力点头表示同意。 “好在后来我们说开啦，他说他早就翻篇了，不怪我。说起来还得感谢凝哥，是她帮我们撮合的。” 颜诗文琢磨，看情况祝凝不像喜欢他的样子，也许是韩扬自作多情了。她回去可以揶揄韩扬一下，可不是所有女孩儿都要喜欢他的。 “韩扬对你怎么样啊？”苏苏一副“娘家人”的语气。 “挺好的，可能他现在成熟了，哄女孩经验丰富了。”颜诗文玩笑道。 “男人呐，最不能图的就是他对你好，因为说变就变了。还不如图点儿别的，图名，图利，图他帅，都比图对你好实在。”祝凝说话间盯着颜诗文，话语犀利。 好像不是没道理，但是颜诗文从小到大完全没想过图别人什么。 祝凝再次举杯，跟颜诗文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美女，你说你长这么漂亮，干嘛找韩扬那个海王呢？你看这俩美女，离开韩扬以后过得多好！” 这话颜诗文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将自己杯中酒陪着干掉。 祝凝似乎不打算放弃，“我说真的美女，我有好多哥们，都比韩扬有钱，比他踏实，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 “不用不用…”颜诗文连连摆手。 苏苏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合适，赶忙出来圆场，“凝哥你个口无遮拦的，人家还谈着呢。美女你别理她，她傻不拉几的，喝多了。” 既然说她喝多了，祝凝索性把话一股脑都说了。“我是为她好，就韩扬这样的，能跟她谈多久？他靠谱不靠谱你们不知道吗？他有女朋友超过半年吗？没事啊小美女，我给你介绍…” 场面开始变得尴尬，司年打断了她，“凝哥，你先给我介绍一个吧，我还单着呢。” “行！”祝凝手臂搭在她肩膀上，把头埋在上面，“现在给你介绍。” 好在祝凝是今晚的主角之一，没过太久就被其他客人叫了去。没有了人劝分手，颜诗文和那两位前任倒也聊得开怀。 这样的场景好像挺奇怪的，现女友和前女友们和平共处，甚至还能做朋友。 可仔细深究，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没有必要因为大家现在或者曾经眼光一致就当对方是假想敌，更没必要否认爱人的过往。 所以，颜诗文今晚是开心的。人比艺术更难懂，但人比艺术更美。 唯一的瑕疵，可能是中途去洗手间偶遇孟延笙，他死乞白赖给颜诗文塞了张名片。 第61章 前任攻略（四） 韩扬摘掉衬衫袖扣，将袖子一圈圈挽上去。车内灯光昏暗，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小臂完美的肌肉线条，性感和暧昧骤然升温。 今天的酒精不够让韩扬上头，但现下颜诗文眯着眼睛盯他，韩扬觉得自己快醉了。 韩扬伸出手，颜诗文自然地将手塞到了他的手心。 “跟她们聊什么了？” “她们说你很好，只是当年跟她们不合适。” 韩扬勾起嘴角，“哦？竟然有这么高评价？”要知道，骂他是渣男的人多到数不过来。 “是啊，”颜诗文声音清脆，听得出心情很好，“小韩总风评还是很好的。而且眼光也很好，她们两个又漂亮又可爱。” 不如你，韩扬心里道。 “但是祝凝好像不太看好你，不对，是不太看好我和你，吵着要给我介绍别人呢。小韩总，你会不会想多了，为什么会认为她喜欢你呢？” 韩扬抬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不是我认为，是以前有几个女朋友都这样说。虽然她们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但都觉得和她相处不舒服，女人的直觉是她喜欢我，我相信她们。” 逻辑不错，样本空间也足够，颜诗文接受了他的说法。 “看起来她言语上没给你造成什么困扰。” 颜诗文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为什么是言语上？她肢体上也没骚扰我呀。” “不是那个意思。”韩扬耐心解释，“你有没有发现除了我，剩下几个你认识的男人都没带女朋友？她一直这样，不许大家和她聚会的时候带女朋友。而且她如果不安排，你怎么可能遇到我的前任呢，甚至一下遇到两个？” “这样啊…”颜诗文顺着韩扬的思路，试图捋清祝凝的意图。 “我小时候买你的那个大院儿，记得吧？我们几个小时候都住那儿，祝凝是同龄人里唯一一个女孩儿。小时候没有性别意识，大家混一起瞎闹，所以他们一直把她当哥们儿。我呢，从中学开始就不太看得上她那股仗势欺人的劲儿，但因着他们兄弟几个的关系没计较。这两年她又试图掺和我的感情，我只好敬而远之了。” “不舒服就敬而远之，挺好的。”颜诗文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她知道韩扬不需要她的观点，当然，她也没什么观点。 “她应该没想到，你比较钝感，今天没得逞，现在指定在周宇泽那发脾气呢。”韩扬其实有些失望，他更希望颜诗文生气吃醋发脾气。 颜诗文笑道，“看来周哥哥要费一番口舌了。” “他活该，他那个人就这样，除了仇人对谁都是哄着捧着，习惯了。” 提到周宇泽，韩扬又想起了他们在办公室的对话，周宇泽问他分不分得清爱和玩。 韩扬似乎依然没有答案。 很烦。 他索性闭上眼睛，摩挲着颜诗文细腻软糯的手指，让自己放空。 颜诗文身上椰奶的香味扑入他的鼻间，韩扬深吸了一口气。 香如其人，又奶又甜。 “文文换香水啦？”没睁开眼睛，韩扬的声音也慵懒了几分。 “没有，出门太急忘记喷香水了。你闻到的应该是洗发水的味道。” “不错，也是你调的？”韩扬记得她经常自己调这些东西。 “这瓶是买的，不过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给你调一瓶类似味道的香水，大概能够做到90%相似。” 韩扬带着笑意，“太甜了，恐怕不适合我吧？” “嗯，”颜诗文挠挠他的手心，故意调皮道，“那我做个固体香膏，你平时想我了可以拿出来闻一闻。” 韩扬手上使力，将颜诗文往自己身边带，贴在她耳边说，“香膏可不够，想你了需要亲你。” 第62章 金九银十（一） 北京的秋天少了夏天的喧嚣，多了几分宁静与从容，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时不时飘落几片，铺满了静谧的胡同，宛如一幅静止的画卷。 颜诗文和韩扬的关系，似乎也步入了岁月静好的阶段。 完成了对极光科技的投资之后，韩扬的工作重心发生了很大改变。虽然他不需要参与极光的日常管理，但刚刚接手需要跟进的事项着实不少。 极光的核心游戏开发进度突飞猛进，随之而来的，是烧钱速度比预期快了很多，新一轮的融资被加紧提上日程。 经过几轮算不上太困难的讨论，董事会决定这轮由几个核心人员增持，除了两位创始人，唐棠和韩扬都拿到了更多股份。机会是好机会，但也基本用光了韩扬手上所有可支配的现金。 至于颜诗文，似乎是回归了以前的生活节奏，暑假过完，要回学校上课了。 与邱初航谈妥了合作，颜诗文用专利置换了5%LIAN的股份，在董事会上有了发言权。她没有任何经验，产品技术、经营管理方方面面都想学，自然不能偷懒。 除了偶尔去欧洲和澳门陪家人，她最近都在忙着约见LIAN董事会和管理层的人员。 于是她的恋爱，忽然变成了“老夫老妻”的生活。平时各自忙碌，晚上在家见面。 偶尔韩扬加班晚了，颜诗文便去办公室等他。韩扬去应酬，颜诗文会尽量去接他。 韩扬说女朋友只要在家里等他就好，但颜诗文一向是“己所欲施众人”，谁说只有男生接女生的道理？ 随着韩扬越来越忙，两个人见面越来越少，他对女朋友的想念开始野蛮生长。 莫名其妙的，不见面会想念，见面依旧会想念，变本加厉的想念。恨不能把她捧在手心里，走哪都带着。 韩扬从未没有过这种感觉，他将它解释为 ——爱。一种由荷尔蒙驱动的复杂生物化学反应。 但是他解释不了另一种情感，心疼。 他时常心疼颜诗文，即使她是他见过的生活的最好，最没烦恼的女孩儿。 亲两下就会红起来的小嘴唇，还没进入主题就流泪的圆眼睛，怎么看都心疼。 爱是常觉亏欠，爱是恒久想念。 韩扬想，他大概对周宇泽的问题有了答案。只是现下，他还不确定，他需要时间整理思绪。 然而韩扬一定想不到，女朋友同时也在心疼他。 第一轮领投极光科技的日本风投基金SOFT近期打算退出中国市场，手上的几个项目都在寻求接手人。对于高速增长的创业公司来说，这实在算不上好消息。 SOFT持有极光科技21%的股份，随着近期公司估值暴涨，想接手需要的现金体量很大。 不止如此，SOFT拥有丰富的行业经验，一直以来对公司的成长帮助很大。眼下想找到一个与SOFT类似的投资者几乎不可能，其他股东非常担心新的投资者会由于理念不同，或者缺乏经验，对公司的战略和运营带来不利影响。 比较理想的方案是，由现在的其他股东或者经营者先接下这21%，日后再慢慢寻求投资人。 问题是，刚刚完成上一轮的增持，几个核心人员能再拿出的资金也不多了。最近韩扬他们一直在忙着“找钱”。 颜诗文一方面心疼他为钱奔波，一方面又拿不准自己该不该帮他。 如果是宋纯如缺钱，颜诗文会直接转钱到她账户上，因为她确定，这不会对她们之间的友谊有任何改变。 可是对韩扬，她不确定他们的关系有多牢靠，她怕金钱上的往来会破坏现在的美好。 几经犹豫，再加上咨询了不少意见，颜诗文决定遵从自己的心意，开诚布公地告诉韩扬自己可以帮忙。 第63章 金九银十（二） 夜幕下的长安会所极尽低调，霓虹灯都没有几盏。 颜诗文放下车窗，专心欣赏天上新月。北京城市太亮，几乎见不到星星，月亏月圆虽能看到，但行人匆匆，不知有几个人愿意欣赏。 她打算一会儿接了韩扬，回家路上再问问他融资的进展，顺便告诉他自己可以帮忙。车上聊天不像家里或者办公室那样正式，她会觉得轻松一些。 一拨人陆续走出会所，颜诗文一眼认出了韩扬。 只是没等韩扬看到她，一位身材婀娜打扮抢眼的女生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整个身子往韩扬怀里扎。 颜诗文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她不高兴了。 韩扬抽出手臂，从兜里掏出一小盒雪茄，借着点烟挪到了旁边。 韩扬躲开了，可是颜诗文依旧不高兴。 韩扬这时注意到了颜诗文，掐灭雪茄，和众人简短告别，坐上了副驾驶位置。 一上车便凑过来亲她。 咖啡香气的雪茄混着淡淡的红酒味，往日里颜诗文是很喜欢的。但她头一歪，躲开了。 “怎么啦文文？”韩扬没往后退，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低声询问。 颜诗文索性转向他，迎着他的目光答，“不太高兴。” 韩扬迅速反应过来她是瞧见了刚刚的画面，开心得收不住笑容。“我家文文吃醋了，是不是？” 在一起小半年了，这还是颜诗文第一次吃醋。 “是，”颜诗文嘟着嘴，语气没有太大波澜，“所以我现在要自己冷静一会儿。” 说完不给韩扬机会，发动车子驶出了会所。 颜诗文一路上都不说话，韩扬则乐开了花。他爱死了颜诗文这副模样，脸蛋上的婴儿肥因为没了笑容更加明显，紧闭的小嘴格外水润。 原计划在路上的谈话自然没有发生。 直到回了家，给自己灌下半听可乐，颜诗文才缓缓开口。 “韩扬，我知道你和林知凡最近在筹资，我想我可以帮忙，以借贷或者投资任何形式。” “咳咳咳…”韩扬被水呛到，他还沉浸在女朋友终于吃醋了的喜悦中，万万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颜诗文递上两张纸巾，解释道，“之前一直没聊过，今天正好有机会，跟你解释一下我的情况。我爹地是颜重山，你已经知道了。但你大概不知道，我妈咪姓陈，我外公是陈耀，在东南亚做赌场生意，还挺有钱的。我爹地以前是个穷小子，外公不同意妈咪和他在一起，中间经历了不少波折，直到我两岁的时候他们才结婚。后来爹地做地产，赚了些钱，但是不愿意仰仗陈家，所以没有提过和陈家的关系。而且我和妈咪都被绑架过，所以外公一直把我们保护得很好，没在媒体上面曝光过。” 哦吼，见过谦虚的，没见过这么谦虚的，东南亚赌王，这姑娘居然说“还挺有钱的”？ 韩扬大吃一惊，但并不是特别在意。他特意去相亲的，是自己当年十块钱买下来的妹妹，他喜欢的，是又娇弱又坚强的女朋友。至于女朋友的身价，反正他又没惦记过，是富还是巨富没有区别。 见他不说话，颜诗文继续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没什么机会说，而且我觉得这对我们的关系也没影响。” “没关系，确实没影响，”韩扬摸摸她的头，“对我来说，你就是宝贝文文。” 韩扬的情话又撩中了颜诗文，她微微低头，脸上带了点儿红。 “你等我说完嘛。”平静了一下，颜诗文接着道，“外公去世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大份遗产，其中有部分现金我放在了两个对冲基金。它们投资的都是流动性很强的产品，所以我提些现金出来，是比较容易的，你们如果需要，我来准备。” 用女人的钱，这事儿韩扬做不出，但他倒是很意外颜诗文的投资。 他双手轻轻用力，托着颜诗文的腰，把人抱到了自己腿上，贴着脸颊跟她说话。“乖，心意我收到了，现在还不用你帮。极光的资金基本解决了，我们几个出四分之一，剩下的由投行提供贷款。不过你怎么想到把钱放在对冲基金了？这可不太常见。” 颜诗文半倚着韩扬，细声细气地答他，“在学校的时候，对冲基金是学生们最趋之若鹜的地方，招走了最多的优秀人才，那我想它们一定是最会赚钱的。再加上家人们都说随我怎么处理，我就自作主张选了两家基金。至少在过去几年，收益都还不错呢。” 韩扬轻轻亲她一下，眼神里满是欣赏，“你很聪明。我原本以为你要LIAN的股份是玩票，现在相信了，我女朋友很有天赋。” “我不是有天赋，是有很多人爱，所以有很大的试错成本。” 清醒比有天赋更了不得，韩扬心里道。 “不过女朋友这么大一份心意，我该怎么回报呢？现在是没钱送你礼物了，要不肉偿？”韩扬说罢，收紧手臂，再次吻上颜诗文的唇。 第64章 金九银十（三） “不要，”颜诗文推开他，“我还生气呢。” 韩扬一脸坏笑，食指勾着她下巴，“哎呀我的错，这么好的事儿我差点忘了。文文是吃醋了吗？” 颜诗文抿抿嘴唇，神色认真，“是的，虽然我看到你躲开了，可是看到别的女孩子跟你有亲密举动，我很不开心。我不开心你这么高兴干嘛？” “我女朋友开天辟地头一遭吃醋，我能不高兴吗？这说明你在乎我啊，以前见好几个前女友都不在意，我可失望了，你都不知道。”韩扬语调里带着撒娇。 “那我以后经常吃醋怎么办？” 韩扬大笑，“那感情好，那我就经常开心呗，你跟我发发脾气更好。但有一点，文文可不能误会。今天你应该看到了，她一贴上来我就躲开了，以后你就算没看见我躲开，也不要误会。因为我百分百会躲开，绝对不会玩劈腿出轨那一套。” 韩扬可以一年换一百个女朋友，但绝对不会同时交两个。 颜诗文相信他，但心里还是千头万绪的。 “韩扬，你以前有过很多女朋友。” “是。” “祝凝说没有在一起超过半年的。”颜诗文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有想过我们什么时候分手吗？” 仿佛晴天里的一道霹雳，击碎了韩扬刚刚的艳阳高照。 他紧了紧手臂，将怀里人搂得更紧。“刚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老想跑，现在又想跑？我不同意。前任是前任，你是你。不管我以前跟别人在一起了多久，现在我只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你说…永远？” “是啊，永远。我不是开玩笑的，我也是慢慢意识到的。第一次有这个念头，是咱们打完牌遇到车牌号那次，当时你一直哭，我心疼坏了，就想着换做是我肯定不让你哭。第二次是春饼店打架，我从医生屋里出来看你挂着眼泪，就发誓这辈子必须得好好保护你。后来这念头时不时地冒出来，我开始幻想永远。” 颜诗文看着他，各种回忆和思绪同时涌上心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扬牵起她的双手，“是不相信我这样的人也会想要永远？还是本来只想跟我玩玩，现在吓到了？” 颜诗文不想瞒他，“都有…” 韩扬无奈叹气，“哎，是我失败。不过没关系，我反正准备一直抓着你，死缠烂打不放手。” 颜诗文沉默了许久，放任自己幻想和他“永远”在一起的情况。假如今后的每天都和今天一样，似乎很不错。 但是关于永远的承诺，她在前一段爱情里听过很多，事实证明，再真心的誓言，有效期都只在那个瞬间。 “韩扬，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现在也不想分手，我们就还像以前一样，好吗？” “好，过了今天，还像以前一样。”韩扬揉捏着她的手，“但是今天，既然话说到这儿了，我就全部坦白了吧。” “是有秘密要告诉我吗？” “算是吧。自从我认清了自己永远不可能舍得离开你，一直有一个想法。想求婚，真的，特想。想给你一个正式的承诺，但是怕太快，勉强你，吓到你。于是就筹划着先买个钻戒，放你那儿，等时机成熟了再求婚。可惜极光烧钱太快，配得上你的钻戒最近买不起了。” 这太出乎颜诗文的意料了，她的心无法控制地狂跳，呼吸不再均匀，眼睛里蓄满泪水。 韩扬端起桌上的可乐罐，将上面的拉环扭了几圈，取下上半部分的圈。 “本来想再等等的，但是现在等不及了，先用这个，以后再给你换。” 韩扬摊开颜诗文的手掌，将拉环放了上去，然后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紧紧握住。 “韩扬想和文文一辈子在一起。” 心动，激动，感动，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颜诗文最终泣不成声。 韩扬哄着她，过了很久人才平静下来。 “好啦，别哭啦。哥哥虽然爱惨了你眼泪汪汪的，但可不是这个时候。” 颜诗文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想要公主抱。” MD，这辈子，就是这么栽在她手上的！ 韩扬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放进了浴缸里。 “叫我。” “哥哥…” 第65章 金九银十（四） 麻绳专挑细处断。 韩扬他们好不容易与投行敲定了贷款，SOFT基金通知他们有人出了更高的价格。 所谓“有人”，恰好是孟延笙。 这就意味着，他们要么能撬动更高的贷款，要么列队欢迎孟延笙进驻董事会。 后者显然是不能被接受的。倒不是因为韩扬和他的私人恩怨，主要是孟延笙背后的家族企业，近年来一直在寻求转型，入主极光之后必定要深度参与管理决策。对于这一点，林逸飞和林知凡比韩扬更加不能容忍。 可惜现在所有的人，都拿不出更多的钱了。 韩扬思忖再三，决定拿出手上韩亚的股份抵押贷款。这样一来有足够的资金与孟延笙抗衡，二来可以大幅降低贷款的利息。而这样做的最大风险，是他可能会被亲爹打死。 孟延笙给颜诗文递过名片之后，许久没收到消息。 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联系不到颜诗文，但能很轻易找到宋纯如。 没费太大力气，孟延笙通过制片人把宋纯如和贾哥骗到了饭局上。把两个人灌醉到不省人事，用宋纯如的手机把颜诗文请了来。 颜诗文推开包厢门，看到沙发上四仰八叉的贾哥，和桌上趴着睡觉的宋纯如，顿时火冒三丈。 看情形，参与饭局的其他人已经离席。只剩下孟延笙和杨思思，丝毫没有醉意，耐心等着她的到来。 “孟总，我闺蜜喝醉了，我带他们先回去了。”颜诗文气归气，并不想多做纠缠。 “别急嘛颜小姐，想跟你聊两句。你放心，我绝对没有恶意。”孟延笙边说边拿了个新酒杯，倒了半杯白酒。 “改天吧，今天不太方便。” “不会耽误颜小姐太久的，”孟延笙语气恳切，“我知道，韩扬肯定跟你说了我不少坏话，我只是跟他性格不合，但不是仇人啊。我就是想跟你聊两句，你听听看，如果我说了不合适的话，你转身就走，好不好？” 杨思思在旁边附和，“是啊颜小姐，孟总就是想跟你聊两句，也是为你好。” “行吧。”颜诗文拨通候哥电话，请他先把宋纯如和贾哥抬回了车里。除了保证他们的安全外，也提醒孟延笙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 孟延笙又倒了一杯茶水递到颜诗文前面。“颜小姐不想喝酒的话，请喝点茶？” “不用了，孟总有话直说吧，我赶着回去照顾朋友。” “好，那我就不绕圈子了。我听说颜小姐和小韩总相处得挺好？在一起挺久了吧？” 颜诗文心里压着火，面无表情，“怎么了孟总，有问题吗？” 孟延笙皮笑肉不笑，“没有没有，没有问题，谁不知道小韩总呀，最会哄骗姑娘了。” “没问题的话我走了。” “颜小姐稍等，你们在一起我是祝福的。我呢，就是有个事儿给你透个底，给你点儿劝告。颜小姐人美心善，我怕你被韩扬骗了。” “您请说吧，不需要铺垫了。” “是这样，我和韩扬最近在竞争极光科技的股份，你应该听说了吧？我知道颜小姐大家闺秀，家中实力雄厚，我就是奉劝你呀，别拿父母的钱补贴男朋友。” 原来就为了这个，颜诗文暗暗松了口气。 看起来孟延笙打听了她的情况，担心自己会请求爹地帮助韩扬。 “你想多了孟总，我没有这个打算。” “那就好，那就好啊，”孟延笙脸颊堆笑，“我也不是多管闲事，我劝你呢，主要是知道你帮他也没用，怕你落得个人财两空。我们孟氏呢，对极光是志在必得，为了这个项目准备的现金量远比韩扬他们几个多得多，你就算拿爹妈的钱补贴他，也不够的。我跟他以前也是朋友，不希望鹬蚌相争，让小日本的基金得了利。你明白吧？” “那谢谢孟总的好意了，我可以走了吗？” 杨思思再次拦下她，“颜小姐，孟总说的是真的，我跟小韩总也是朋友，还跟你一起玩儿过，你还记得吧？韩扬对女人太有手段了，我们是怕你吃亏。不信你可以随便出去打听打听。” 颜诗文点点头，依旧面无表情。“我知道了。” 孟延笙见好就收，“好，那我就不啰嗦了，感谢颜小姐。以后有时间，再请颜小姐吃饭。颜小姐回去要是方便的话，麻烦帮我劝劝韩扬，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事关起门来好商量，何必便宜日本人呢？” “我会把话带到的，孟总再见。” 颜诗文起身，准备离开。 第66章 有仇必报（一）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韩扬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他单手拉过颜诗文，一把推到门外。 “文文，去车上等。”语气还算平静。 说完这话“砰”的一声又关上了门。 颜诗文要折回去，被身后的冯轩死死拦住。他堵在门口，大有一夫当关的气势。 “孟延笙，丫找死！” 颜诗文听着里面的声音，心急如焚。 “冯轩，你让我进去，他误会了！” “颜小姐，您到外面等吧。”冯轩倒是淡定的很。 包间里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颜诗文知道已经动起手来了。 “他真的误会了，你让我进去呀！”颜诗文急得直跳脚。 “那我可不敢，颜小姐您还是听我的吧。” 颜诗文没办法，只得听着里面的响动和此起彼伏的谩骂，站在门口掉眼泪。 半晌，包间内才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杨思思嚎啕大哭的声音。 韩扬喘着粗气怒吼，“丫以后老实点！” “操！韩扬你丫等着！” 韩扬开门出来，见到门口的颜诗文二话没说，托着大腿抱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韩扬用拇指轻轻擦掉颜诗文的眼泪，压着声音哄她。“别哭了文文，你车上还有俩人呢，怎么办呀？” 颜诗文抽泣着，断断续续答他。“去…我家吧…” 冯轩闻言下车报信，随后小跑着回来，发动了车子。 “乖乖，真的别哭了，我跟他从小打到大。”韩扬继续哄她。 “你受伤了吗？” “没有，”韩扬语气十分宠溺，“有点小擦伤，没事儿。我从小打他到大，就没受过伤。” 颜诗文稍微平静了些，“他没对我做什么，就是说了几句话，不至于打架吧？” 韩扬压不住怒火，声调提高了不少，“怎么不至于，他用什么下三滥手段把你骗来的？把你吓到了怎么办？万一他有点坏心思怎么办？丫TMD打小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我没被他吓到，倒是被你吓到了，本来我都要离开了。”颜诗文言语间充满委屈。 “哎呦呦，错了错了，吓到我宝贝了。下次我先把你送回家再揍他。” “韩扬！”颜诗文终于破涕为笑。 韩扬见人哄好了，帮她系好安全带，示意冯轩开车。 “他怎么样，伤得重吗？” “不重，但是需要养几天。你放心，我有分寸。” 韩扬有几拳故意打在他脸上，成心想让人看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 “你怎么跟纯纯一样，能动手绝对会动手。哎对了，明天纯纯醒了不知道会不会再来找他打一架，她比你脾气还急。” “那你告诉她，不用了，我已经把她那份一并打回来了。” 颜诗文无奈，“我是担心你，你明白吗？不是觉得打架不对。” 韩扬嘴角带笑，“当然明白，上次在医院我就明白，文文担心我。” 颜诗文不理他油嘴滑舌，继续解释道，“上次在画展他给过我名片，我转头就忘了。他应该是打听了不少我和你的情况，担心我出钱帮你。他也没说太多，只是说你靠不住，还说孟氏准备充足，我帮你也没用。” 韩扬其实大概猜到了，孟延笙怂得很，干不出什么太下流的事儿，估计就是找颜诗文吹吹枕边风。可惜孟延笙不了解颜诗文，这妹妹特爱保护人，对所有朋友都极尽慷慨，生怕身边哪位为了钱受委屈。 “他哪想得到，你早就想帮我了。” “那你现在需要吗？我已经让基金经理准备好了。3亿美元，就算孟延笙那边加价应该也是够的吧？” 颜诗文之前不知道孟延笙参与竞价的事情，只是跟基金经理说准备一笔绝对充足的现金。 极光科技的估值刚刚步入10亿美元，这笔钱确实够韩扬跟孟延笙争一争。 韩扬感动归感动，依然不打算接受。 极光发展虽快，但很多产品并不成熟，经历了几轮融资之后，公司估值水涨船高，再加上孟氏这次下场竞争，公司有很大被高估的风险。韩扬可以拿自己的钱来冒险，但不能拿她的钱冒险。更何况，他这辈子，从来没想过用女人的钱。 韩扬轻轻揉她的头发，声线温柔，“乖，钱的问题目前解决了，我已经把韩亚的股份抵押出去了，再加上林知凡，我们几个手上的现金不会比孟氏少。不过女朋友的心意呢，我是无以为报了，怎么办？” 第67章 有仇必报（二） 女朋友家里有两个醉汉，韩扬不方便留宿，心里憋闷。 再加上晚上的事情怒火未消，韩扬一时静不下心来，索性直奔兄弟家喝酒解闷儿去了。 易坤最近翻新了家里的老房子，将别墅的一层改成了茶室，方便朋友来谈事聚会。 今晚恰好周宇泽来他家喝茶。说是喝茶，其实是来关心他公司最近的财务危机。 见韩扬进来，周宇泽自然而然要损几句。“呦呵，韩哥怎么这点钟来了？我们都要散了。怎么着，被我妹妹扫地出门了？” “就你贫！”韩扬没等坐下，先抢了周宇泽的茶杯，一口气喝光。接着随意抽出把椅子，斜腰拉胯坐了上去。 易坤注意到他手上和胳膊上的伤。“又跟人打架了？” “嗯”，韩扬咬牙切齿答道，“揍了孟延笙那孙子一顿。” “我靠！你打架居然不叫我！”周宇泽大呼，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易坤按住他，“你们多大了？还打架？”随后眼神转向韩扬，“就为了融资的事儿？至于吗？” 周宇泽抢着道，“怎么不至于？你看那小兔崽子贱嗖嗖的样儿，什么他都抢！” 韩扬拿过易坤手里的茶壶，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丫的今天把文文骗出去了。” “我靠！真孙子！欠揍！”周宇泽义愤填膺，“丫把我妹妹怎么着了？” 易坤压着他，“你先别吵吵，让韩扬说完。” “丫画展那天就给文文塞名片来着，文文没理他。今天通过宋纯如把她骗去了，就为了让她别帮我。” “操！孟延笙怎么还是那副不要脸的样儿！” “难怪你动手，你们之间的事儿牵扯女人不像话。”易坤声音平静，“但是你打也打过了，这事儿就过去了，别再闹大了。融资的事儿，不能全怪他，他们家老爷子想转型，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周宇泽不依不饶，“要我说，就该告诉告诉他家老爷子，他干不过韩扬找女人下手，看看他们孟家丢不丢得起这人！” 易坤拿了个新杯子，倒上茶递给周宇泽，“你就别煽风点火了。” 跟自己兄弟一起骂几句，韩扬心情平复不少。刚刚在颜诗文面前强压着怒气，差点把他憋坏了。 “话说回来韩哥，仙女妹妹真打算帮你吗？”周八卦名副其实。 “还真是，”韩扬苦笑，“人家比我有钱多了，3亿美元现金不到一星期就准备好了。” “哦豁，她可真够向着你的，颜总也真够宠女儿的。你俩才谈几天啊，顺着女儿给你贴这么多？” 易坤和周宇泽一样大为吃惊，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韩扬再次干了杯茶，继续解释，但是特意模糊了颜诗文的身份。“说来话长，她好像也不太愿意让人知道，最近才告诉我的，你们别外传啊。反正就是她妈妈那边比爸爸那边有钱得多，她自己手上也有不少，这3亿就是她自己的。” “那你怎么想？”易坤追问。 “韩亚股份抵出来的钱暂时够了，她的钱不能用。不说这种投资风险多高，即使没风险也不能用她的钱。” “我们还不知道你不用女人钱么？坤哥是问你现在知道了仙女妹妹这身价，有没有什么想法？” 易坤重重拍了下他后背，“不靠谱！天天满脑子就这点破事儿！我是问跟孟延笙的竞价他怎么打算，韩亚股份抵了保证够吗？” “不保证，林知凡还在筹资。我的态度是，如果超过这个价格，已经不太合理了，没必要继续恶性竞争下去，日后再想办法。现在是两个创始人非常抵制，所以他们还在筹资。” 易坤点点头，他很欣赏韩扬的这份冷静。在商言商，不会因为个人恩怨影响决定。 “至于你说的，”韩扬食指中指交叉，弹了下周宇泽的脑门，“确实不靠谱。我看没看上她跟她身价没关系。再说了，我七岁就知道她是富家女，有一个亿、十个亿、或者一百个亿，有什么区别？” 周宇泽竖起大拇指，“韩哥真爷们！那这么说你是看上人家了？” “嗯，就她了。” “咳咳咳咳咳…”周宇泽茶水喷了一地，“啥意思？” “字面意思，”韩扬一字一顿道，“这辈子就她了。” 易坤端起茶杯，“不错，值得庆祝。” 他看着韩扬玩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心有所属，作为老大哥十分欣慰。 周宇泽不肯举杯，“不是，人妹妹同意吗？” 韩扬不理他，跟易坤碰了下杯子，慢悠悠抿了口茶，“不关你的事儿，管好你自己吧。” 第68章 有仇必报（三） 不出所料，宋纯如酒醒以后吵着要去再揍孟延笙一顿。 颜诗文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了下来。她仔细询问了昨晚的情况，意识到实际情况远比自己想得复杂。 首先是酒。 宋纯如的酒量一向非常好，但昨晚醉得很快，而且头痛欲裂，除了是假酒她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其次是人。 昨天饭局上一位副导演一直想对她动手动脚，在她醉倒后似乎还试图抱她。要不是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狠狠踢了他一脚，宋纯如恐怕会被占了便宜。 最后是局。 宋纯如和贾哥都记得有个女明星比他们更早喝醉了。如果孟延笙只是想叫颜诗文过去，何必要灌醉别人？ 颜诗文气得手抖，眼泪大滴小滴地往下掉。 宋纯如熟练地给她擦眼泪，“哭什么呀傻丫头，你哭他们不是更得逞了吗？” 贾哥轻轻给她顺后背，“就是，别哭了。我俩都没事儿，不就喝了点假酒么，我跟你说北京城的酒吧里假酒多了去了，我年轻那会儿，都没喝过真的。” “就是，而且我跟你说，我踢那副导那一下可用力了，跆拳道考级能拿满分的动作。” 颜诗文不禁逗，被他们三句两句劝住了眼泪。 “是我连累你们了，对不起。” “不许这么说！”宋纯如故作严肃状，“你这么说我会生气的，知道吗？这事儿百分百要算到姓孟的头上，咱们可不许整内耗的那一套，知道吗？” “是啊是啊，我站纯纯，冤有头债有主嘛。再说了，我不止没事，在你这大房子里住了一晚上，比平时还精神！哎你家这装修，太神了嘿，跟欧洲古堡似的。”贾哥不愧是资深经纪人，哄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颜诗文没再过多纠结，但是在心里偷偷记下了这笔账。 两个人昨夜醉酒，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秀姨准备了一桌清汤寡水的饭菜。幸亏她厨艺出众，把俩人喂得十分满足。 酒足饭饱，颜诗文准备坦白她的“恋爱进度”。宋纯如最近比较忙，她好久没得着机会跟她聊天了。 “热搜爆了！杨思思漏税！”贾哥声音又高又尖，吓了颜诗文一激灵。 “怎么了？”宋纯如边问边掏出手机，快速浏览了几个公众号的信息。“哇塞，一个多亿，她赚得够多的！” “接实名举报…” “有关部门正在调查中…” 贾哥重复着热搜里的关键信息，最终得出结论，“她应该是糊了。” “我怎么觉得，”宋纯如放下手机，“这事儿是韩扬做的？” 贾哥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我也觉得是！” “我也觉得是。”颜诗文不置可否，同时感慨韩扬动作太快了点儿。 “要不要问问他？” “等他主动和我说吧，回头我告诉你们。”既然已成事实，什么时候知道都无所谓了，或者说，是不是韩扬做的也无所谓。 “小韩总真可以，”贾哥赞叹道，“雷厉风行，有仇当场就报了，够爷们！” 北京城里，夸一个男人“够爷们”，几乎就算是最高规格的赞美了。 “那个…这个爷们，”颜诗文略显羞涩，含着下巴，小声说道，“说他想和我结婚。” “啥！”两位听众异口同声。 “他什么时候说的？他求婚了吗？你答应了吗？你怎么想的？”宋纯如的问题像炮弹一样飞出来。 颜诗文拍着她的胸口安抚，“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嘛。” 于是她在两个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一五一十汇报了最近的情况。 “你让我缓缓，我彻底懵了。”宋纯如双手抱头，一副不可思议地表情。 “你当初不是很看好他的吗？”颜诗文不解。 “那是谈恋爱，能一样么？我是想着韩扬嘛，娱乐圈着名海王，会哄会玩的，肯定能带你飞。我就是盼着你能忘了那个谁，没想过你俩能有什么结果啊。现在你俩这节奏，我是彻底跟不上了。” 颜诗文明白，她一时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消化不了。她决定快刀斩乱麻，帮宋纯如理清思路。 “那你要祝福我吗？”颜诗文张开双臂，撒娇似的看着宋纯如。 宋纯如愣了一下，随后回抱她。“祝福！当然祝福！只要你开心，我永远都祝福！韩扬以后要敢欺负你，我打他去！我上次观察了，他应该打不过我。而且咱实力雄厚，开心就白头偕老，不开心就让他净身出户！” 宋纯如越说越激动，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你放心吧亲爱的，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觉得我学会了爱和被爱，也学会享受当下了，不管和韩扬以后的路怎么样，我都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宋纯如不住地点头，顺手蹭了蹭红红的鼻头。 颜诗文以同样的动作转向贾哥。 “贾哥，你呢？要祝福我吗？” “我我我，祝福祝福！”贾哥回抱她，“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谢谢。” 贾哥伸出三根手指，自己反复看着，轻声问道，“你刚刚是说…3亿美元吗？” “嗯，但是他拒绝了。” “哈哈哈哈哈哈贾哥，”宋纯如大笑，“我当年知道她身家的时候，跟你一个反应，哈哈哈哈哈。” 贾哥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平衡了，我真的平衡了。今天我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烦恼，我的前半辈子，不算惨了。” 第69章 月圆人圆（一） 按照惯例，每年中秋前，韩扬他们几个兄弟都会聚一次。通常是周宇泽组织，找个远离城市的地方，大家借着赏月的名义喝顿酒。 今年除了周宇泽，大家都格外忙，他只得把聚会地点定在一家北京周边刚刚开业的高端露营地。周六玩儿一晚，周日回家醒醒酒，什么也不耽误。 颜诗文精挑细选了几箱红酒，随韩扬一同出席。 她在北京本来没什么朋友，和韩扬在一起之后认识了这群“狐朋狗友”，让她的日子开心了不少。 时间久了，这些人的意义由“男朋友的朋友”变成了她自己的朋友。他们对她，也非常照顾，好吃好喝从来没落过她。 除了给朋友的礼物，颜诗文还给韩扬准备了一份大礼，被她提前藏在了车上。 人到得挺齐，有女朋友的男人基本都带了女朋友。 只有周宇泽带来了两个人，女朋友Yoyo和妹妹温夏。 Yoyo颜诗文之前见过一次，视频网站的小红V，异域长相，和周宇泽交往不到一个月，已然看起来如胶似漆。 温夏再次见到颜诗文，开心得很，整晚都缠着她聊天，连对易坤的热情，好像都降低了许多。 另外一个例外，是祝凝。 她通常只参加“纯哥们局”，大家带女朋友的局一律不来，今天破例，主动要求周宇泽给她留了个帐篷。 再见颜诗文，祝凝除了表现得特别亲近，倒也没什么其它的。 秦曜辰不出意外又换了新女朋友，是个超模，比177的颜诗文还要高上一截，但比颜诗文的身材消瘦不少。 王成成有事来不了，特意托人送了几筐阳澄湖大闸蟹。 万年不变的，是单身糙汉易坤和高岭之花杜一鸣。 饭饱酒未足，周宇泽提议先交换礼物，再玩游戏继续喝，以免有人喝多了错过礼物交换。 这是他们的保留节目，中秋、春节都会玩儿，其实就是哥几个逗闷子，没什么像样的礼物。 “老规矩，最老的开始！”周宇泽兴奋地宣布。 易坤拿出几个护身符，给几个男人分了。“去五台山求的，保平安的。” “切！”所有男人一齐喊道。 “每年就你最扫兴。”周宇泽嘟囔着。 “专门给你们开过光的，上面都有名字的，不要给我！” 周宇泽朝他做了个鬼脸，开开心心把护身符收好。 祝凝表示不满，“坤哥，我的呢？” 易坤又拿出几条手串，分给在场的女生们。一百零八颗石榴石，串成一串长链，正好能在手腕上绕六圈。“每人一串，保爱情顺遂。” 不是女孩儿们太感兴趣的东西，但大家都开心地道谢。 “好啦好啦，下一个单身狗。”周宇泽继续推进流程，杜一鸣的礼物通常比较有趣，他很期待。 没成想杜一鸣从兜里摸出名片和钢笔，写了几个字递给周宇泽。“第一个给你，行了吧？” “什么玩意儿啊？太敷衍了吧。”周宇泽不情不愿接过，“电影节红毯一日游？我可以走红毯啦？行啊哥，不错不错，我喜欢！” “你不是说过想走红毯吗？今年给你安排了。”杜一鸣说话间，写字的动作没断。 “老秦，你的。”他两个手指夹着名片，用飞牌一样的动作把它扔给了秦曜辰。 “饭局？啊，我懂我懂，靠谱啊兄弟！”秦曜辰想见影后殷楠，之前求了好几次杜一鸣都被他拒绝了。 话虽没挑明，坐他旁边的超模女朋友也猜到了个大概，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不满意又不敢说。 “至于坤哥和韩扬，”杜一鸣将写好的两张名片分别递给他们，“知道你们今年都有点问题，来点实在的吧。” 颜诗文凑过去看，韩扬收到的名片上只有两个字，支票。 韩扬笑着挑眉，“我就知道你们今天都得拿这个损我，无所谓，风水轮流转。” 易坤拿到的应该是一样的字，和韩扬相视一笑，随后朝杜一鸣点点头，“谢啦，兄弟。” “至于女生们，我只敢一视同仁，每人一张年底时尚晚宴的邀请卡吧，到时候我助理会跟你们联系。” 杜一鸣给女生们双手奉上邀请卡，绅士范十足，但略显疏离。 温夏拿着名片反复端详，兴奋地问周宇泽，“哥哥我也能去吗？” “杜总说能你就能！” “咳咳，该我啦！”秦曜辰站起来，打开身边的大纸盒。 “首先，最大的这份给我最漂亮的女朋友。”最大两个字被他刻意加重。 超模女朋友瞬间忘了刚刚的不满，笑逐颜开地打开了橙色纸袋。黑色鳄鱼皮的铂金包，很少有女人会say no。 “谢谢亲爱的！”说话间她在秦曜辰脸上快速留下了一个吻痕。 “下面是其他美女们，大老爷儿们往后排。”说罢给每人面前留了一个天蓝色袋子。 是T家经典款钥匙项链，颜诗文打开的时候想他可能会给男人们每人送个锁。 祝凝没打开，撅着嘴埋怨他，“老秦，咱可是亲哥们，啥时候我也变成其他美女了？” “凝哥，等会儿看了他们几个的礼物，你再想当哥们也不迟。” “来吧爷儿们，看看你们今年的大礼！”秦曜辰把手里的几个邀请函分出去，得意地解释，“大家都知道了，我们视频网站最近在扶贫，今年跨年晚会也有不少扶贫内容。我替你们积德了，每人认捐了一个乡村图书馆，你们啥也不用做，掏钱就行。至于韩扬，知道你快倾家荡产了，哥们儿把你那份垫上了，以后再算利息。” 秦曜辰嘴虽然损，但事儿办得挺漂亮，一下子把“损友送礼”的环节升华了。 除了祝凝不乐意。“老秦，你看不起谁呢？不把我当哥们儿，还把我当白吃白拿的啊？谁还捐不起个图书馆了？” 第70章 月圆人圆（二） 祝凝一句“白吃白拿”，内涵了在场的所有女人。 大家不满意被贬低，却又不好发作，只得沉默以对。 不止女人们，连韩扬都觉得很不舒服，想要怼回去却被颜诗文拦住了。 “祝凝姐姐说得对，我就是白吃白拿的。”温夏玩笑的语气中带了几丝认真，“我自从来了北京，一直都在哥哥家白吃白拿，好在各位哥哥姐姐从来不嫌弃我，对我好得很。我挺心安理得的，因为他们爱我嘛。” 颜诗文给韩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高情商比怼人更有效。 台阶搭好了，周宇泽赶忙站出来救场。“小韩总？该你了。你不会太焦头烂额把我们都忘了吧？还是负债太多卡都刷不出来了？” 韩扬确实差点忘了，要不是今天看到颜诗文在烤月饼，他真要空手来了。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韩扬打开一盒月饼，放在正中间，做了个请的手势。“确实穷得叮当响了，别的买不起，吃月饼吧。你们算是赶上了，爷第一次烤月饼。” 周宇泽迅速抢了一块，动作无比夸张。“你烤的？真的假的？你对着月亮发誓！如果是真的，我跟你说，我把它供起来。” 颜诗文大笑，“周哥哥，你可以去演喜剧了。是他烤的，但是创意、食谱、烤箱都是我的，他属于侵权了。” 秦曜辰拿了一块，切出一小口喂给女朋友。月饼热量高，超模通常不敢吃。 “没关系，那这就算你们小两口的呗，都一样都一样。”秦曜辰咬了一大口，竖起了大拇指。“好吃！真好吃！小韩总以后破产了可以卖月饼，饿不死了。”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韩扬，你打发我们就算啦，女朋友也打发啊？你看看人家老秦，对女朋友多下本。” 得，又是祝凝。 “你今天晚上不搅黄了难受是不是？”韩扬瞪她一眼，言语犀利。 他其实给颜诗文准备了礼物，但是一件少儿不宜，一件略显贵重，他没打算现在拿出来。 “既然话到这儿了，不给你看看不合适。”韩扬回帐篷里拿了个盒子出来，打开放到祝凝眼前。 是他上次买手链的时候订的同系列项链，两圈钻石侧面带一个大蝴蝶结，底下还坠着一颗主钻。当时项链没货，他只好先拿了手链慢慢等欧洲工厂调货。他不想在哥们女朋友面前送这个，一是怕颜诗文有压力，二是怕兄弟女朋友有什么想法。其实细想想，这几个哥们才不会在意，送就送了。 “看好了吗？”韩扬取出项链，将盒子留在祝凝眼前，转头轻声询问颜诗文，“给你带上？” “好看！”颜诗文笑答，侧过身等韩扬帮她带。 “哎呦，这腻腻歪歪的，赶紧赶紧！该我了！”周宇泽调侃着催促。 “等一下呗周哥哥，我也有礼物。不知道有这个环节，我本来想明天给你们的。” 颜诗文从车上抱来一个大箱，在大家面前打开。 “这是LIAN新一季的香薰产品，左边男士右边女士款，大家挑自己喜欢的。” 颜诗文从中拿出一个金丝笼造型的精致小铁盒，打开放到韩扬鼻子下，观察着他的反应。“韩扬，这个是专门给你定做的。” 甜甜的椰奶香气，仔细品还有若隐若现的青草香，是韩扬之前说过喜欢的洗发水味道。颜诗文说要给他做固体香膏，还真实现了。 “不止百分之九十相似，”韩扬接过香膏，在她耳边轻声道，“但还是不如你。” “干啥呢！干啥呢！”周宇泽的手势像指挥交通。 “就是！”祝凝把项链包装还给韩扬，似乎丝毫没有被他气到，“没想到小韩总这么容易满足，颜小姐看来算是把你摸清了。” 颜诗文现在稍稍理解了韩扬之前的“报备”，祝凝确实攻击性很强。 “不用摸清，就像温夏刚刚说的，被爱就足够。” 这是颜诗文第一次“秀恩爱”，韩扬心花怒放，连对祝凝的厌恶都少了许多。 “Ladies and 乡亲们！吃完月饼，喷完香水，下面轮到我了！” 周宇泽清了清嗓子，继续表演。“首先有请美丽善良温柔大方的Yoyo女士，打开属于她的中秋节大礼！” Yoyo笑容满面地拆开面前的超大礼盒，忍不住一阵惊呼。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束上，托着一块PP运动款手表，是她心心念念了很久的礼物。 “喜欢吗宝贝？” Yoyo激动地说不出话，只是不住地点头。 “喜欢的话，等一下宝贝儿要好好保护我，不要被他们打死了呦。” 周宇泽每年都胡闹，今年见韩扬和易坤都不太顺当，打算闹个大的。 “接下来，有请人见人稀罕，花见花不开的温夏妹妹，打开她的专属大礼包！” 温夏被他这一闹，好奇心爆满，急急忙忙拆开了礼物盒。 “这是什么鬼！” 周宇泽嬉皮笑脸道，“高数啊，英文版的。我听说你们要期中考试了，而且你很可能要挂科，给你整点辅导书，补习补习。” 温夏气不过，拿书丢他，“你比数学老师还讨厌！” “下面有请祝凝女士，展示她的礼物。这份礼物，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还请大家不要羡慕嫉妒。” 祝凝经历了刚才的拌嘴，情绪不高，但是面对全场最大的礼盒，还是开心了几分。 是前不久她艺术展上的一个雕像，当时周宇泽说要买下来，她权当是玩笑话。 “不用感动，一会儿一起保护我就行。” 周宇泽等不及她说话，已经转向了韩扬。 “下面，请大家一起见证我对小韩总爱情的祝福，这份礼物请小韩总携夫人一起打开吧。” 颜诗文早就被他耍宝一样的表演逗得笑弯了腰，配合着一起拆开礼物，将仪式感拉满。 “周宇泽！滚你大爷的！” 韩扬只看到包装里的一部分东西，已经骂了起来，这货越来越不靠谱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韩扬我跟你说，我可是用了心的，为了给你准备礼物，我跟纯纯妹妹打听了半天呢。你呢，可能还不够了解我仙女妹妹，不清楚人家到底喜欢什么。我妹妹喜欢收集，爱买全套的东西，我说的对吧仙女妹妹？” “对！”颜诗文笑着附和，除了家人和闺蜜，还真没人知道她的小癖好。 周宇泽面露得意，“你看看你看看，小韩总不知道了吧。我是怕你每次都买一样的套，扫了我妹妹的兴致，替你把市面上能找的都搜刮来了。” 颜诗文看着眼前各式各样的套套，不觉羞涩，只有对周宇泽创意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