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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黄泉无老幼

    寒色孤村幕,悲风四野闻。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

    永安世子在京城是有出了名的美男子,堪称风华绝赏。王府里的大姑娘小丫头外加一票小媳妇们没有不喜欢的。

    此时,世子面色严肃的正往青山院而来。

    永安世子一袭鸦青色的大袖,头发随意的挽起用一截碧玉簪绾住,风姿翩翩,高鼻凤目的特别好看。然而面色却犹如冰霜,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度。

    青山院与乘风院堪称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如今世子骤然来访,定是有事发生。下人们的生活平时太清淡,如今有了热闹,一个个的也是瞪圆了眼睛,伸长脖子等着吃瓜。

    段宏正坐在屏风前饮闷酒,余金莲确确实实是个美人,把他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都比下去了,如今美人骤然没了,他也不好得出头,自然是郁闷。

    北静王对于小儿子,虽然不是很瞧得上眼,但到底是自己生的,拢共三个儿子,死了一个就剩俩,由不得他不心疼。外加上王妃死了,没人老啰里八嗦的管,他也就对段宏分生几分护犊之情来。

    前些日子北静王将小儿子换到膝前,亲自提点了一番:这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一个余金莲没

    了就没了,况且这女人也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犯不着为其出头。

    另外北静王还拍着胸脯表示小儿子年纪到了,是时候该置家室,自个这几日就走访名门淑女取儿子寻个好姻缘。

    段宏薄情,虽然可惜余金莲,要难过也就难过一阵,犯不着为一个女人一辈子都不娶,所以点着头也就把话听进去了。

    正当段宏欲为自己再斟上杯之时,门嚯的一下被人从外面踹开,段青舟阴沉着脸色,夹灌着风雨雪一块进入屋中。

    不知来者其意,加之段栩不好招惹,段宏只好忍气吞声,硬是打起一个笑脸,笑道:“大哥怎地来了,来来与小弟一道饮酒。”

    段青舟阴晴不定地瞧他一眼,眼光在落到放着酒具的小案上,默然片刻,忽然抬起一脚直接踹翻了小案。

    王府三公子出手阔绰,酒具都是琥珀的,一脚下去碎的碎裂的裂,显然是用不成了。

    “你有病吧你!”

    段宏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发作出来,咄咄逼人的站着。段青舟也忍不住,抡圆了胳膊就是给他一拳头。

    段宏一个花花公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拳头就被打倒在地,捂着脸哀嚎。

    段青舟冷眼看着他,心中满

    是不屑:“弑兄杀嫂,品格败坏!我一人无权处置你,即刻便带你去见父亲!”

    门外,一个小丫头探头探脑的听了半天门,热闹嘛谁都爱看,等吃完大瓜又缩头缩脑的回去,最后把自己听到的和郑紫棠身边的绿柳嘀咕了一通。

    预留与小丫头经常以姐妹自称,消息自然也是互相流通的,这边听了一耳朵,绿柳又将消息通报给了自家小姐。

    郑紫棠正当窗理云鬓,听罢,将一只上好的并蒂海棠钗插在发上,嘴角浅浅一笑:“闹了这么出,表哥怕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在老王爷面前只会彻底失宠。备些酒菜,去看看咱们的替死鬼。”

    如今整个王府是郑紫棠当家,有如半个主子,要些上好的酒菜自然是小事一桩。

    这边段宏被押到了老王爷面前,郑紫棠主仆二人也行至牢狱之中。

    余金莲打量着主仆二人,心中满是疑惑,她与郑紫棠虽说同处一屋檐下,可分工不同,着实算不上熟络,只是知道有着对方一个人,见过的面却是屈指可数。

    有钱能使鬼推磨,绿柳掏出银钱来打发了狱卒,郑紫棠则是顺顺当当的提着食盒来到余金莲面前。

    大牢之中阴暗潮湿,铺着

    稻草都朽了,散发着一股子霉臭,郑紫棠视若不见,仿佛浑然不知一般,跪坐在地,将食盒打开,准备好的菜肴一一布在余金莲面前。

    她还特地的斟出一杯酒来,笑容清浅,甚是好看:“饮了这杯酒,便是了断前程。”

    余金莲死到临头,心里是无比的凄凉,如今瞧见有人来送她,不喝白不喝,挥挥衣袖戒了酒,冷笑一声:“你我无牵无挂,没成想却是你来送我最后一程。”她扬起白皙的脖子一口饮尽,眉眼之间尽是道不清的苦楚。

    郑紫棠跪坐在她身边,替余金莲缓缓的斟着酒,面容乖巧,却是不言不语。

    沉默半响,余金莲忽然把牙一咬:“赔了夫人又折兵,余巧叶可真是命硬!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这一辈子处处要强,凡事都不肯让别人越了过去,哪里会想到到头来,她会落得个香消玉损,最瞧不上最看不惯的妹妹却是享人间富贵,做一府王妃!

    郑紫棠仰脸看着她一笑,笑的很庄重,所以一笑即收,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你不甘心有何用?拔不掉眼中钉你蠢。你可知我为何来送你最后一场?”

    余金莲脸上浮出错愕,因为想不通,所以不

    明白,正当她思索着对方所言何意之时,忽然心口一阵绞痛,痛也没痛多大会儿,她仰头喷出一口血来,软倒在地,眼神又惊又惧:“酒里下了毒,你你为何要害我!”

    郑紫棠低头给余金莲的碗里挟了一只鸡腿:“吃饱了就快上路,饿死鬼可不入轮回。冤有头债有主,下辈子记得一切都是楚翘害的你。”

    酒是鸠酒,与王妃饮下毙命的是同一种类,鸠毒性很烈,余金莲的气息一下比一下弱,很快连话都讲不出,伏在地上只剩下了喘息。

    郑紫棠站起身来掏出一块帕子擦手,低声道了一句:“蠢货。”仔细的擦干净手,郑紫棠扭脸对绿柳道:“断头饭也吃了,话也讲了,吩咐那些狱卒,直接把人装进棺材里一捧黄土埋了完事。”

    物以类分,人以群聚,表哥蠢,身边的女人也不见得有多高明。表哥与这女人到底是做贼心虚,把人推下水便慌慌张张的跑了,段宜他是瘸子,却不见得一时半会就能淹死,扑腾了片刻也不见得沉入水中。

    还是她走过去,摁着段宜的脑袋,将依旧扑腾的人压进水里,一下下的淹死的。余金莲嘛,不过一个替死鬼罢了,到死她也是个糊涂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