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楚翘放出话来要顺藤摸瓜,因为出了此等大事,碍于楚段两家颜面,便是老王爷也不好插手,当即欣然表示大查特查,一定要找出蛛丝马迹。
郑紫棠伺候在老王爷身边,便是不想多打听,也总能听到一耳朵,晚间,她回屋沐浴更衣,因为觉得好笑便与绿柳说起这事,到底是知根知底的贴心人,说起这些事情来也不怕犯忌讳。
绿柳在洗澡水里兑了些牛乳,两只耳朵支着,津津有味的听着自家小姐说这档子事。
郑紫棠掬一捧热水在掌心,神色轻蔑:“这出头鸟也太蠢了,竟派这么个不成器的丫鬟去做事。”
绿柳给自家小姐一面掺热水一面也跟着发笑:“可不是眼睛稍稍细些的人就能瞧见栀子的长指甲。”
郑紫棠轻笑两声,正欲说些什么,这是屋外火光冲天的人声鼎沸,传来了响动。
“出了何事?”
郑紫棠双眉蹙动,胡乱从衣架子上挑了件衣裳就往身上披,绿柳则是连忙出去打探。等她回来,郑紫棠也潦草的穿好了衣裙。
绿柳神色焦急,略有些慌乱:“小姐出事了,乘风院的追查,不知怎样竟查到咱们院里!”
郑紫棠拧起眉头,她散着一头
湿漉黑发,神色还算镇定:“走,咱们出去瞧瞧。”话罢,一马当先的便出去了,绿柳紧随其后。
楚翘正坐在凉亭子那儿,天寒地冻,水面早已结冰,她穿的厚厚的,手里还捧着只汤婆子。郑紫棠闻声而来,两人身份有别,于是就低眉顺眼的行了一礼,然后和颜悦色的开始询问。
楚翘瞧她一眼,对方是个刚洗漱过的模样,如云黑发看起来甚至还是湿漉漉的,眉眼清婉,气质柔弱,说起话来长睫一颤一颤,活脱脱的清水芙蓉。
“哦,没你的事,夜黑了你就歇着去吧。”对于郑紫棠的美貌,楚翘很是赞赏,至于品性却是不敢打圆,所以随意的说了两句,要将人敷衍过去。
郑紫棠本提着一颗心,特意心平气和的过来打探打探虚实,见楚翘并非冲着她来,也没在她身上查出蛛丝马迹,于是便将一颗心平平稳稳的又放了回去,浅浅而笑,柔柔施上礼数,道:“那我便不打扰世子妃娘娘办事。”
楚翘颌首,她本就不是冲着这位表小姐来的——一连多日的彻查,功夫不负有心人。栀子姑娘气质高洁,宁死不屈,是什么也不肯交代,却从个下使的小丫头嘴里套出,这栀子姑娘似乎与青山院的人有过往来。
于是楚翘便领
了人,气势汹汹的摆足了架子。与栀子姑娘有过来往的人是段宏公子房里的一个貌美小厮,有人看见那小厮送过栀子姑娘一支钗子。
楚翘本是冲着那小厮去的,哪知事有突变,在段宏公子院中的一株红枫树下,她瞧见了老熟人,熟的不能再熟的老熟人,而对于楚翘的来到,余金莲也很错愕。
两两相望,大眼瞪小眼。余金莲的第一个反应是想躲,但是楚翘人多势众,堪称逃无可逃,脚步挪了两挪,便在再没动作。
楚翘的第一个反应是懵,简直一脑子的雾水,怎么都想不明白余金莲居然会与她同处屋檐下。然而她的第二个反应是立马叫人将余金莲抓起来,姐妹二人积怨已深,此回事出有关青山院,余金莲又正在青山院,保不准有她一份。
世子妃娘娘发话,下人岂有不从之理,几个护卫上前,当场就要去拿那余金莲。
而这时屋内又走出人,段宏衣裳不整,揉着惺忪睡眼而来,两只眼睛先是看向余金莲,然后又朝瞧向四周人群,来者个个手持利刃,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他顿时勃然大怒。
“一群不长眼的奴才,本公子这是什么地方?也敢胡来着乱闯,信不信我即刻就打杀了你们!”
段宏身居上位,教训起底
下人来很有气势,伸着手指了一圈,见者没有不怕的,都纷纷后退。
楚翘心知若再没个人把气势压回来,她这一帮子人就是一盘散沙,聚不拢的,于是出声:“是我让他们来的。”
声音不大却很有分量,楚翘身为世子妃,永安世子之妻,王府未来的当家主母,身份自然是足够了的。
楚翘两只手拢在袖子里,平添一份清风自若:“事情还没讲明白,你就算是公子也不好得乱嚷吧?”
常言道敲山震虎,这儿既没有北静王做主,又无段栩做倚仗,段宏就很不把楚翘放在眼里,弹了弹衣裳,趾高气扬起来:“哟,你抓人都抓到我院子里来了,可有给我脸面了?”
余金莲很识时务,三步两步,小跑着到了段宏,也就是她的依靠身后,神色楚楚,惹人恋爱。
因为不是很压得住对方,楚翘眉头一皱,正搜肠刮肚的想找出个由头来杀杀段宏。段青舟这时却领着楚宁来到妻子身后,一袭青傧玉色的衣衫,越发显得人清贵不凡,他面色严肃,不见半分轻浮:“我的脸面你可否给?”
楚翘与段青舟堪称是夫妻一条心,便是睡觉做梦都能做到一块,立马就接了话头过去,因为有倚仗,所以就有点气势嚣张,她叉起腰,质问道
:“楚国公府的面子你可否给?”
这下段宏算是被拿住了,膛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在楚翘面前他还敢放肆一二,但在段青舟跟前却是无端端的矮了一截,不论出身,不论作为,不论品性,都比不过嫡子。
段青舟凤眼一挑,眼光扫向躲避着的余金莲,冷哼一声,道:“哪来的野妇,鬼鬼祟祟的瞧着便不安好心。来人,将她与我抓起来。”
正经主子发话,侍卫们当即一拥而上,揪头发的揪头发,扯胳膊的扯胳膊,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给余金莲来了个五花大绑。
余金莲这回是真急了,人被拖着,还要长伸出一只手去够段宏,说来不知怎么的,竟让她扯住了段宏的一截袍服,哭天抹泪的不肯撒手:“宏郎,你要救我!救我!”
然而侍卫们只顾拖着人走,段宏他们则是不敢去招惹的,于是只好把力气用在了余全莲身上。
段宏心疼,但是没办法,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好去分金莲的手,奈何对方拉得死紧,一时半会分不开他急出了满头大汗:“你撒手,撒手!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一个死揪着不放,一个死拖着不松,双方拉扯之下,活生生的是一出白蛇传,而段青舟自然就是那万恶的老法海,楚翘摸着肚子心生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