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拍小帘灯晕舞,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
墨衣完全不知道该要如何去办,一想到那日他就头疼,毕竟对于醒来后身边有个姑娘的事情,他是从没有经历过的。
那日,墨衣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抓耳挠腮的仍是没想出个好法子,正当他算计着自己户头的银子够不够娘俩以后生活时,银川公主悠悠转醒而来,一双明眸直勾勾的盯着他。
墨衣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这师傅说了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漂亮的女人更是大老虎,母老虎是没见得有好脾气地,他轻薄了她,岂不是要吃人?
“我错了!”
墨衣两条膝盖一软,咣当一下跪在地上,低着脑袋大呼:“我错了,是我对不住你!”
常言云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如今也不是常时,犯下了如此大错,脸面什么的自然要抛之一旁。墨衣对此倒是很豁达,脸面的不能当干饭吃啊!
银川公主掀起锦被一角,缓缓起身,她先是到镜子面前理理衣鬓,又梳梳发髻,点点胭脂,好一通磨蹭,这才将眼光重新落回对方脸上。
“你错在哪了?”
银川公主缓缓开口,神色似
笑非笑,委实的古怪,看得墨衣一阵心惊肉跳的胆颤:从身份上来说,对方是金尊玉贵的公主,他是区区一名小待卫,要他小命简直是举手之劳。从性别上来说,对方是虎视眈眈的母老虎,他弱不禁风的像绵羊,大开杀戒也是一嘴两嘴的事。
“我我不应该轻薄公主!”
墨衣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神色沮丧得简直要哭了。出于职业性质,他平日里是滴酒不沾,酒量什么的自然是浑归于无,但他哪里晓得吃一碗酒酿汤圆也能把他喝晕乎了。
银川公主眯了眼睛,嘴角似乎隐隐带着点笑:“轻薄本宫乃是死罪,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且说说要如何补救。”
墨衣一个响头嗑在地上,内心一片绝望:“臣自知死罪难逃,我户头的银两应该足以照顾你们母子,我自知配不上公主,今日我便在此以死谢罪!”他从腰间一摸,抽出把雪亮的匕首,两手握住,对着脖子就要刺下去。
就在这时,银川公主一把夺过了匕首:“傻的简直无可救药了!”
雪亮的兵刃被反手扔在地上,银川公主几乎要忍不住翻白眼了,她怎就
瞧上这么个傻货?诶,自个选的男人自己受着吧。同时公主内心之中十分满足——这小子傻乎乎的,倒还挺可爱。
银川公主板正了一张脸,言语也是一本正经:“既然事已发生,你若娶了我,本宫便不再追究,唯有一点你且听好了,本宫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公主,你万万不能委屈了我,日后就没想有什么三妻四妾了。”
墨衣脸皱得苦巴巴的,他可是从来没有过娶个公主回去供着的打算,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有些话说出来伤人,终究还是自己对不住人家,所以他话锋一转,换了个讲法。
“公主,我家可穷了!还有个师傅要养老。”墨衣两只膝盖当作了脚,一挪一挪的蹭到银川公主面前,有点讨好卖乖的意思:“您金尊玉贵的要嫁给我,就是真委屈了!”
银川公主睨他一眼,两手拢了拢,神色傲踞起来:“娶了我,我的封地食禄一年也有几千石,圣上也会给你个三品驸马都尉的官职。”
墨衣愁眉苦脸,简直不该如何说才是好,他是真不想娶个公主回去供着,况且他也是真的不喜欢银川公主这只漂亮的母
老虎。
“师傅说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漂亮的女人更是大老虎,公主您就饶了我吧。我们家小门小户的也攀不上皇亲啊。”墨衣求饶,他是真扛不住,也是真的不想娶公主。
银川先是诧异,而后是惊异,最后怒了,两条黛眉一同竖起,她给了他一耳光,气得几乎要哭出来。
眼睁睁的望着出公主,墨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他想不通,这漂亮的老虎为何要哭?
银川双眼微红,嗓音哽咽,她背对着墨衣,用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珠,便是哭也不想让人瞧见:“你既不想娶我,强人所难亦不是我之所好,你走罢,滚的越远越好,莫要让我瞧见你!”
对方开了恩典,墨衣求之不得,可听银川嗓音哽咽,他又有些不放心,脚步犹豫起来,欲走又不欲走,心中难能决断。
“公主……您……”
他犹犹豫豫的开口,但却支支吾吾都没说出个所以然。
“滚。”
银川公主给他一个清傲背影,简言意骇:“再啰嗦我杀了你。”
墨衣没骨气的怕死,只好低着脑袋,缩手缩脚的出去了。
门吱呀的一声带上,银川气
的立马回头,见人是真走了,气的简直要撇下公主的一切高贵矜持追上去踹他丫的一脚。
银川公主满面清泪,哪有平时的半分体面,她盯着那扇关得并不怎样严实的门,口中愤恨道:“叫你滚你还真滚!你是球吗!”
虽投生为公主,生为天之骄女,坐享荣华富贵,可这皇家亲情淡薄,一对兄妹,若不是一母同妃,怕是一年连面都见不着几次。
她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由郡王之女封了食户三千,又给了富裕之地银川做封地,当了公主。可皇室亲情本就淡薄,何谈她这样的外封之女,外人瞧起来风光无限,可只有她自己晓得,除了圣上太后,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堪称是举目无亲。
若能重来,宁愿不当这公主,不要封地食禄,也愿守在亲生爹娘膝下尽欢。
然一切空谈罢了,她如今想要的不多,只想寻个如意郎君,早早的成婚生子,而非是在朝廷有难之际,被远配边疆,做那异姓王妃——她这样的公主,若正统嫡系公主不愿和亲,自然而然只得她去。享民之供奉,必得解民之忧,公主和亲由来已久,便是生下来就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