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我全身泛来一股无力感。
挪动着身子,准备去撞身边那个开关,让桑杰达错进来好好聊聊。
可刚移动位置,余光瞥到了白姑,立马顿住了,赶紧转回头看。
眼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白姑坐在地上,鞋子可能因为逃跑太过剧烈,已经穿帮了,脚趾头露了出来,此刻她正曲着膝盖,手在掰自己的脚趾甲,扯下来之后,还放鼻子上闻一闻,然后嫌弃地往边上丢,接着又去掰下一只脚趾甲。
我们三人身上都绑了牛筋绳,白姑身上的绳子却耷拉着,显然已经解开了,她什么时候解开的?!
小可见我脸色异样,也转过头看白姑,一看之下,美眸瞪得老大。
“嘘!”
我立马让她们禁声。
白姑闻听,抬起了头,满脸茫然。
我低声问:“白姑,你身上绳子怎么解开了?!”
白姑神情有些发愣。
“我......觉得有点紧,就解开了。老板,我现在就绑回去。”
她抬手准备给自己绑回去。
小可欣喜万分:“白姑,我哥是问,你怎么能解开身上的绳子?”
白姑挠了挠头。
“我记得小时候练过这种脱马拴的功夫,很简单的。”
这简直是救命稻草!
五百钱功夫,江湖还有一个称呼为“小手”,仰仗的就是指尖绝技。
人身上的穴位众多,点穴对手指的灵活、力量、精准度要求奇高,毫寸不能相差,一旦搞错,容易点生变成点死。
传说五百钱训练手指的办法极为严苛,缠绳击石、闭目抓蚁、隔板杀猪.....
缠绳击石,徒弟双手被绑着绳子,师兄弟在边上用力扯着绳子的左右两端,师父向上空抛一块石头,徒弟要在石头落下地之前,手迅疾解开摆脱绳子,再出手将石头给击碎。
闭目抓蚁,师徒两人来到蚂蚁窝之前,一群蚂蚁在成群结对搬东西,师父命令徒弟闭上眼睛,口中报出一个数,徒弟必须完全靠手指的触感,第一时间用手指捏起与报数一致数量的蚂蚁来,不能多不能少,蚂蚁还不能被捏死。
隔板杀猪,将活猪身上套着像盔甲一样的厚木板,让猪疯跑,徒弟必须在规定时间追到猪,手指点在门板上,让猪当场被点死。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总之,五百钱一旦出手,指尖摸、拍、打、搓、揉、捏、叩、点、划等,皆是功夫,瞬间击敌于无形。
白姑能解开牛筋绳,一点也不奇怪!
刚才我脑子被一系列倒霉事给搞得稀里糊涂,竟然忘了这茬。
有点无语的是,白姑功夫虽高,脑子却有点痴,一切全要我们命令行事,压根不清楚眼前的形势,自己解开了绳子也不说,竟然在掰脚趾甲玩。
“白姑,帮我们解开绳子,打一个松活扣,你自己的也重新绑好,打好松活扣!”
能不能安全离开这艘船,全靠这一哆嗦了!
白姑闻言,赶紧转过身,给我们解了死扣,打好了松活扣,自己也同样弄好了。
“白姑,你听我说,现在我们处境非常危险,你的任务是不顾一切保护好小可!”
“等下你别吭声、别乱动,一切听我的命令行事,明白了吗?!”
白姑点了点头:“明白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
擒贼先擒王!
船上有两个王,一个是明王岳大通,一个暗是王桑杰达错。
外面肯定有好多人守着,岳大通现在在船上什么位置,我们并不清楚,贸然冲出去,引起混乱,胜算反而不大。
必须先将桑杰达错这位暗王先给擒住,再通过他,引岳大通过来。
大小王在手,对方即便有再多的牌,也不敢妄动,最终只能让我们过。
我转身撞动了旁边开关。
“叮铃铃!”
像上课铃声一样的响动传来。
不一会儿。
船舱门打开了,进来的却不是桑杰达错,而是岳大通的一位下属,这货环视了我们一眼,冷着脸问:“什么事?!”
我说:“桑杰上师与我约定,铃响后他会见我,你去通报一声。”
下属回道:“等着!”
几分钟之后。
依然是这货回来,对我说:“桑杰上师在给我们老板灌顶,不能打扰,等下再说。”
灌顶本来是密宗当中师父对徒弟的一种重要传承仪式,据说接受灌顶能够唤醒弟子心中独特的能量场,启发弟子的潜能,并与上师之间建立起一种神秘沟通,利于弟子今后修行,更易圆满达成。
这种仪式需要特定地点、特定时间、特点仪轨才行,可后来南方有些明星、傻大佬,认为此举能辟邪纳福、治愈疾病、带来好运,常跑去找上师灌顶,由此孕育了不少假扮上师,随时随地给人灌顶的骗子,灌顶也变得鱼龙混杂。
桑杰达错当然是真的上师,但岳大通也属于真的傻大佬。
我问:“他们在哪间船舱灌顶呢?”
对方回道:“这不是你该问的?!”
我又问:“要多久?”
对方冷哼一声,没理我,转身出门了。
我心中骂了几句桑杰达错的娘,只得继续等着。
可一直等到凌晨十二点,也不见个动静。
我再次撞响了开关。
下属开门进来,神情非常不耐烦。
“吵咩鬼?!”
我说:“兄弟,能拿支烟抽不,憋不住了。”
对方掏出了一支烟,塞在了我嘴里,给我点着了。
“别再吵死!桑杰上师好了之后,自然会来见你!”
经过对方几次开关门,我已经彻底看清楚了船舱外的人员,一共六个人在守着,此时有一半都在打瞌睡。
白姑抬手拍了拍正在给我点烟下属的肩膀。
对方都懵了,转了一下头,仅仅瞄了一眼白姑,手脚发软,身躯倒在了甲板上。
我将口中烟一吐。
白姑若幽灵一般,闪向了门外。
等不了了!
我要给大小王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