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睿渊一低头,在看清楚念念抓住了什么东西时,表情微微一怔。
原来,小家伙手中抓着的并不是无关紧要的他物,而是自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娘亲就挂在他脖子上的长命锁。
这金镶玉的长命锁并不是很大,但却做的十分精巧别致,当初靖边王府被灭的时候他走的匆忙,几乎什么都没有带,唯一戴在身上的就是这块长命锁;而这长命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陪伴着他,在他思念父母的时候,思念亲姐姐的时候,心中因为痛苦悲愤恨不能将仇人千刀万剐的时候,都是这块长命锁陪伴着他。
而平常时间这块长命锁都会被他小心翼翼的藏在衣服里不拿出来示人,因为这长命锁上刻着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可是没想到今天这长命锁居然不知为何从衣服里跑了出来,还被念念发现抓到了手中。
想来是他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着回来,没注意无意之间就将长命锁给弄了出来,这才发生了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
春杏也是诧异的看着念念紧抓着萧睿渊脖子上的长命锁不放的动作,讷讷的张了张嘴后,忽然‘噗嗤’一声就笑了。
跟着,就一边笑着一边上前要将念念的手拿开,道:“小主子,奴婢还没看出来,原来你居然还是个贪财的,年纪这般小就会惦记金银之物了?不过小主子你放心,抛开小姐亲自差人为你打的纯金长命锁不说,你那两位干爹给你准备的长命锁那也是分量够足,够让人眼馋的;所以,奴婢求求你快点送手吧,小心被这硬物给咯伤了自己。”
念念的那点手劲儿能抓住萧睿渊脖子上佩戴的长命锁已经是不容易了,眼下再被春杏做出阻止的动作,自然是坚持不了两下子就立刻松开了。
可是小家伙也不知是像了谁,在被强迫着松开自己看上的东西之后,忽然就变的极为
霸道,拧着还没长齐的眉毛就开始不高兴的哼哼起来。
萧睿渊抱着念念,明显感觉到小家伙在他怀里很不高兴的蠕动起来,粉嫩的小嘴巴更是不高兴的噘着,那副明明软乎乎却要摆出一副‘我不高兴了’的小模样,真是让人心疼稀罕到不行。
春杏也没想到念念的脾气会这么大,要知道,小家伙自降生以来,可是从来都没有哭闹过,所有人包括楚星月在内,都以为她是个好脾气的;可没想到他们这些大人们还真被这小家伙给蒙骗了,这哪里是个软乎乎的小萌物啊,分明就是个不发威则已,一发威就能让人虎躯一震的小老虎嘛。
春杏担心念念会哭闹,赶紧就轻轻地拍着念念的胸口一声声的安抚着她;可小家伙最想要的东西被人给制止了,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被安抚好?
所以,无论春杏怎么哄,小家伙都表现出一副很不配合的样子;眼见着小家伙渐渐张开嘴准备苦嚎上一嗓子的时候,一直抱着念念安静的观察着小家伙的萧睿渊立刻就将自己的脖子伸过去,同时,坠在他胸口的长命锁也被他的这个动作荡到了小家伙的眼前。
小家伙本来已经眯上的眼睛在看清楚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的亮晶晶的东西终于出现的那一刻,顿时就忘了已经酝酿的差不多的哭闹,再次伸出手将自己稀罕的东西抓住,水水亮亮的凤眼里明显带着几分警惕,那模样就跟担心在被人阻止了似的。
春杏吃惊的看着这样的小主子,抬起头朝着萧睿渊无奈的苦笑:“萧公子,这长命锁该是你的贴身之物吧,这样拿出来给小主子玩,真的可以吗?”
春杏是知道萧睿渊身份的,刚才她也在无意之间看见了长命锁上刻的字迹;虽说大魏与南楚有着不一样的风俗,可是这长命锁一般都是亲人亲自赠与;镇边王府已经倾覆,整
个萧家也只剩下萧睿渊一人了,看他将这长命锁至今都挂在脖子上,想来此物对他也是十分重要的;所以春杏才会想要阻止念念,不让她来碰这东西。
可谁也没想到念念的脾气会这么大,年纪这般小就已经有了霸道的属性,谁敢抢走她稀罕的东西,她就敢冲着谁嚎几嗓子。
萧睿渊看出春杏的为难,他抱着念念坐到刚才春杏坐着的位置,依旧是一脸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小家伙,二话没说,就将那长命锁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了下来,跟着就配戴到了念念的脖子上;见念念抱着长命锁发出咿咿呀呀欢快的声音,萧睿渊的眼睛里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春杏姐姐,没事的,这个长命锁是我刚出生的时候母亲戴在我脖子上的,说是能保佑我万事如意,遇险逢凶化吉,也许正是因为有这长命锁的保佑,这些年来我才能几次逃离生死之劫活了下来;念念出生到现在,我还没有为她准备像样的礼物,既然她喜欢此物,那我就送给她吧;也算是带着我的小小寄托,希望她能平安健康的长大。”
春杏本来就猜到这长命锁可能来历不一般,在听到萧睿渊亲口说了之后,更是忍不住在心里猛抽了一口凉气;既然此物是萧睿渊生母所赠,那就证明了此物也是他某种感情的寄托,就这样给了念念,真的可以吗?
看出春杏的内心纠结,萧睿渊轻轻地笑了一笑,继续道:“春杏姐姐你真的不用多想,曾经我的确是形单影只,觉得老天待我何其不公,甚至在心里生出过一天是一天的消极想法;直到遇见了姐姐,我才算是得到了真正的救赎。念念是姐姐的女儿,我自然是要将她疼爱如眼珠子一般,别说是这块长命锁,就算念念想要我为她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毫不犹豫。再说了,对我来讲,现在念念跟姐姐就
是我的亲人,有她们在我身边,我就不再孤独无依。”
说完,萧睿渊就低下头动作轻柔的牵上念念肉呼呼的小胖手,珍惜爱怜的在她嫩嫩的小肉手上落下了一个充满了疼爱的亲吻,那眼神中的柔情与珍惜,真的是发自内心。
而念念也享受到了萧睿渊的感染一般,眨着星子般美丽的眼睛天真娇憨的看向他,跟着嘴巴一咧开,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
……
而就在这宁静的小院安静的伫立在瑟瑟的寒冬之中独自展现着宁静的美好时,曲兰镇的主街街道上,却有几个做寻常身份打扮的男子各个行色匆匆,几乎是将曲兰镇附近的几条街道都搜遍了之后,最后在主街的小酒家聚头集合。
这间小酒家在曲兰镇颇为有名,虽然店面比较小,且跟其他的酒家比起来只有一层,可因这间酒家的老板擅长酿酒而多年来生意兴隆。
哪怕是到了寒风刺骨的冬季,这间酒家的生意也比其他的酒家好上许多;窗外寒风肆虐,寒气逼人,店里却是漂浮着淡淡的温润酒香,几碟可口的下酒菜,再让酒家温上能暖身子的上好秋露白,坐在店里痛快的喝上几口,那简直就是人间享受。
只是今天,生意兴隆的小酒家却被一个大客户被包了;一整天都不对外营业,只为了伺候好今日前来包场的好爽酒客。
“大林,你确定你在这里亲眼看见了小王爷?没有看错眼?”开口说话的男子是个满脸络腮胡子、不修边幅的大汉,只见此男子身形极为高大挺拔,光是坐在那里都宛若一堵墙般厚实;再配上他此时粗狂的相貌,只让人看上一眼就能生出不太敢招惹的感觉来。
而被唤作大林的清瘦男子年纪似乎只有四十岁出头,身上穿着普通的青色厚棉衣,头发被束在头顶,用一根木簪子固定着,颇有几分书生的书香气
质;这二人站在一起,不管是气质还是相貌都十分不搭,可是根据二人的眼神来判断,却又能发现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匪浅,最起码那大汉似乎对清瘦男子颇为信任。
而这时,若是镇中的其他百姓前来酒家,看见清瘦的青衣男子,定会客客气气的喊他一声‘掌柜’;没错,眼前这清瘦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这间小酒家的老板——林非寒。
林非寒正在摆弄自己手中的酒盏,看见大汉那副急切莽撞的样子,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只见他安静的指了指一边早就备好的垫子,道:“坐下来说,你们刚才从外面回来,今日外面冷,喝壶酒暖暖身子。”
“林非寒,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摆弄你的酒?我看你是真把自己当成卖酒的老板了是不是?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心急找到小王爷,关于他的消息,老子一刻都等不了。”
听着大汉急的眼睛直冒火,林非寒依旧是那副不急不躁的样子,反而是朝着大汉身后的几个人看过去。
那几个人就没大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林非寒面前放肆了,其中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走上来,扶住大汉的胳膊,放低声音劝说着:“干爹,我知道你现在急于找到小王爷,可是小王爷跟郡主都已经消失不见好几年了,就算是要找,这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办好的事不是吗?咱们还是听林叔的话吧,坐下来静下心,喝杯酒暖暖身子;您向来都有很严重的风寒腿,这两天一夜你几乎是连眼睛都没闭一路顶着寒风冷气急匆匆的从寨子赶到了这里,我知道你不怕吃这点苦,可是你也要顾惜着自己的身子;不然等找到了小王爷,你还没为他效忠,自己的身子就要先垮了。”
林非寒听到这话,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丝笑痕:“听见了吗?还是子初比你有脑子,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