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蛮宠妃:王爷你绿了》 第一章 来呀!互相伤害呀! 楚星月只觉得浑身酸痛,这股莫名的疼痛感几乎快要将她蹂躏撕碎! 到底发生了何事? 楚星月猛地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浑身是血的趴在一个男人的背上。 耳边,是男人奔跑时发出的粗喘低沉的声音,楚星月有些蒙圈,想要动弹一下,可无力的身体却在告诉她,她现在能喘口气都已是不容易。 或许是察觉到她已苏醒,男子低沉清冷的嗓音带着明显的不耐,开口竟是冷嘲热讽的奚落:“哼,命够大的,一剑穿胸都没射死你,看来本王还真是低估了你这小身板。” 胸口的疼痛似乎正在印证男人话中的真实性,楚星月这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伤口溢出的鲜血顿时刺痛了她的眼睛,提醒她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嗝屁。 而她之所以趴在男人宽阔的脊背上,则是因为男人正背着她飞奔,身后,一道道冷箭如雨林般朝她袭来。 下一秒,一支箭矢夹裹着透彻骨髓的阴冷更是擦着她耳畔直飞而过。 “啊——!” 楚星月本能的捂着耳朵大声叫了起来,靠!这是什么状况,这究竟是在玩什么? 她明明是因为天气太热中暑倒在家中休息,可怎么一睁开眼就遇到了这种状况? 如果是做梦,这未免也太真实了,可如果不是梦,这又是什么? 突然间,楚星月像是想到什么整个人都僵住,只见她瞪圆了眼睛看着周围,半晌后才从喉管中挤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哼唧。 难道是——穿越?! 这他妈也太扯了,同样是穿越,别的女主能一睁眼是各种开挂,可为毛老子这一睁眼就是马上要挂掉的节奏。她到底是在上辈子默默造了多少孽,才会让这种破事摊到她的头上。 “楚冰月,你 鬼喊鬼叫什么,吵死了!闭嘴!” 男人终于受不了凑在他耳边的尖叫声,拧着俊美好看的眉心狠狠地剜了眼背在身上的女人,脸上的嫌弃简直不要太明显。 不过……等等!他叫她什么?她明明不是叫这个名字。 “你、你叫我什么?再喊一遍。” 为了证明自己的听力没有下降,楚星月不顾男子此刻的臭脸,勇敢的提出自己的请求。 男子听见她的问题,脸上的嗤笑更浓:“都到这种时候你还不忘装疯卖傻,楚冰月,凌王妃的身份可真是挡了你演技的天赋。” 是了,这次是彻底听清楚了,他喊她楚冰月,她居然穿越到了一个叫楚冰月的女人身上,和她真正的名字只相差了一个字。 男子看她在愣神,继续不忘冷嘲热讽:“怎么?被拆穿了就无话可说了?你放心,本王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你,要死,你也必须死在本王的手里。” 楚星月的脑袋里早就乱成麻,耳边又是这个混蛋一声声传来的刻薄要挟之言。 本就心慌意乱的她再也忍不住,伸手就照着男人的后脑勺上来了那么一下子,唬着脸对他吼:“你丫有病啊,都逃命了还这么多话,力气多是不是?精力大是不是?既然这么活蹦乱跳那就赶快甩了身后的杀手,你想死我还不愿意陪着你死呢。” 男子似乎被她这一巴掌甩的有些发懵,整个人都先是一怔。 跟着才转过自己发黑的脸,一双凤眸里几乎能喷火:“楚冰月,你居然敢碰本王的头。” 面对男子的怒火,楚星月在他的后脑勺背后同样磨着后牙槽,臭男人,仗着自己长的好看就冲她甩脸色。 就这脾气,哪个女人要是喜欢他绝对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她刚 才真是脑子犯抽,不然怎么会被他的面皮蛊惑。 “行了行了,不喜欢我碰你头我不碰你就是了,赶快跑,不然咱俩这小命可真要要交代到这儿。” 关键时刻,还是要她后退一步,让一让这别扭冷酷的家伙。 男子冷哼:“演!继续演!楚冰月,你费尽心机将本王骗到这里,不就是想配合大王兄将本王置于死地吗?” 说到这里,男人的脸色更加难看:“本王早就跟你说过,在你嫁入凌王府的那一刻,就算你心里还念着大王兄,也要在本王面前遮的严严实实;没想到你比本王想象的还厉害,表面上当着凌王妃与本王琴瑟和鸣,背地里却与大王兄勾结欲取本王性命;告诉你楚冰月,本王就算是死,也会拖着你一起,你想要变寡妇转投大王兄的怀抱,这辈子都不可能。” 楚星月懵了,只觉得一时之间得到的信息量太大。 根据男人愤怒的言辞,她可以推断出,身下的这个自称凌王的男人似乎是她夫君,而他俩的关系与其说是夫妻更像一对怨偶。 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想弄死他跟他大哥当野鸳鸯,可没想到野鸳鸯没当成,自己小命先挂掉了,更要命的是,这些计划居然被这个男人全盘知晓。 哎呦我靠!这是明知道自己已经当了绿王八的节奏啊,要不要这么狗血,要不要这么不靠谱! 她娘的她就想不明白了,那个楚冰月是不是有毛病,好好地凌王妃不当也就罢了,你丫红杏出墙个毛啊! 红杏出墙也就罢了,你悄悄的出墙也行啊,你丫的居然出墙都出的如此明目张胆,居然让自己的丈夫知道他被戴了绿帽子,而且,这顶绿帽子还是自己的亲大哥给戴上的;擦的!肥水不 流外人田也不是这样用的吧。 完了完了,都说这古代男子最恨自己的妞儿让自己当绿王八了,没想到她赶个时髦穿个越,竟然穿到了一个这么傻逼的女主身上。 难怪这个凌王看她的眼神如此嫌恶讨厌,不得不说,这小子也是够有义气的,老婆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他居然还背着自己的老婆一起逃命。 好小子,算你有情义! 楚星月爬在凌王的背上默默地对这小子比了个大拇指,讪讪的笑容浮现在她苍白的脸上,小心的拍了个马屁:“王爷,您真是个君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在这个时候都不忘了臣妾,带着臣妾一起逃命。” 凌王又是一声冷哼,“逃命?楚冰月,你是被吓傻了吧,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救你的性命;本王是不想让你就这么简单的死了,你害的本王陷入险地,你要是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你?等本王回到凌王府,一定会让你见识见识,背叛本王的下场有多精彩。” 得!这哪里是有情义啊,他分明是憋足了坏水儿放到后面放大招呢。 楚星月的一张脸都变成了苦瓜色,胸口上的疼痛如跗骨之蛆不断的刺激着她的神经,眼见着伤口上的血越流越多,楚星月只觉得脑袋发晕,渐渐连呼吸跟着困难。 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她这条命可就真的要交代到这儿了,她必须活着,活着才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楚星月痛苦的吞咽着口水,双臂更是死死地抱紧了凌王的脖子,因为缺血而发晕的脑袋让她不断地做出闭眼的动作,也就在这时,她发现了身体的古怪。 每次在她做出闭眼动作的时候,脑海里就浮现出一片奇怪的地形,而更神奇的是,脑海中的 地形和她眼前看见的地貌有着惊人的相似,难道这具身体的原来主人还有什么特异功能不成?能做到目视千里? 有了这个想法,楚星月二话不说就拍了拍凌王的的肩膀,语气着急道:“快,前面左转,钻到丛林里,不远处有一个低洼的水坑,过了水坑有一个被树枝遮掩的山洞,我们去山洞里躲着。” 赵凌听着楚星月的声音,脸上的愤怒丝毫不减:“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诓骗本王?楚冰月,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掐死你。” 掐死她?她还想踹死他呢! “你个傻逼二货死脑残,你想找死不要拖累我,要不是现在我受伤,我才懒得搭理你,还想掐死我,好啊,你要是不相信就站在这里被箭射死好了;反正我这条命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去了阎王殿,路上有你陪着,咱俩继续互相伤害。” 说到最后,楚星月张口就朝着赵凌的耳朵咬上去,喷着愤怒火焰的美眸里,布满了不甘与屈辱。 此刻的她看上去就像一只飞舞着长毛的大野猫,张牙舞爪、怒目熊熊,恨不能抱着身下的男人一起燃烧死。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傻逼男人对自己是没有半分的善意,今天这条小命,不是交代到身后的箭矢之中就是交代到这个混蛋手里;既然如此,还不如在能动弹之前讨回点本钱。 哼!只准你放狠话,不准老娘撩蹄子咬你? 赵凌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一招,顿时,只觉得一股热血升到了头顶,瞬间就涨红了他整张脸,惊的他差点将背上的女人给甩出去。 他难以置信的僵硬着脖子,本是惊怒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抹情欲之色;这个女人,是真的发疯了吗?居然敢对他做出这样的事?! 第二章 你能帮我穿下裤子吗? 楚星月也是在咬上赵凌的耳朵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这个举动有多暧昧,可是苍天可鉴,她也是被他气疯了才来了这么一口。 谁让这混蛋不识好人心,她明明是在给他指条活路,可他却扬言要掐死她,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狗急跳墙的吧。 感觉到赵凌奔跑的速度变慢,又瞥见这小子变红了的脸,楚星月尴尬的轻咳一声,脑袋里歪歪着她不会是调戏了一个处男吧。 这时,一支长箭又贴着她的脑袋飞擦而过,吓得她又是一声尖叫,颤抖着双手抱着脑袋冲着身下速度变慢的男人大喊:“你倒是快点跑啊,我在你背上,一不小心就会被扎成刺猬;不就是被女人咬了一口嘛,瞧你这纯情样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个雏儿呢。” 赵凌脚下一软,差点给自己摔了一嘴的泥;此时此刻,他真是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带着这个女人一起逃命,他真应该让她死在乱箭之下,被扎成一个辨不清面目的刺猬才好。 楚星月才不知道赵凌此时的恶毒想法,她贴紧了身下的男人,几乎将他看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不断地拍着他的肩膀为他指着路。 而赵凌似乎被她那一咬给咬顺毛了,居然不再对她恶语相向,听话的顺着她给指的路背着她不断飞奔,渐渐地居然甩掉了身后的杀手,来到了楚星月口中所说的山洞之中。 直到 坐到冰凉的大石头上,楚星月才有了点真实感。 刚才逃命的过程是在是太刺激,待渐渐冷静下来她才有精力打量眼前的山洞。 当她看着洞中熟悉的一石一木,她这才相信自己可能真怀有特殊的能力,要不然怎么解释她能精准的找到这里? 赵凌站在洞口观察着洞外的情况,直到确定那些杀手不会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才回头走进来,一眼警惕的盯着脸色苍白的楚星月,语气依然不好:“楚冰月,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看着面前的这张俊脸,她还真没多少力气跟他瞎掰扯,身体的虚弱在告诉她,如果不紧急处理身上的伤口,她真要撑不下去了。 “喂,老兄,在拷问‘犯人’之前是不是该确保这个‘犯人’是个活的?”楚星月有气无力的对着赵凌伸出手,眼皮子都快耷拉下来,声音虚弱道:“我就不信以你这样的身份,身上会不带些救命的伤药?哥们,别吝啬了,拿出来吧。” 赵凌真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被箭给射傻了,不然,以她胆小怯怕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以这样的态度对他说话。 好!还想演戏是不是?那他就陪着她来演,他就不信了,她会露不出狐狸尾巴。 赵凌从怀中摸出一个拇指高的小瓷瓶扔到楚星月的身上,脸色依然很臭:“连本王身上带有凝血丹你都知道,看来大王兄对本 王的一举一动还真是了若指掌。” 楚星月听到这席话真是差点给醉了,她现在真是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百口莫辩。 这个混蛋,怎么不管她做什么事,都能跟那个叫大王兄的联系在一起,老娘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明白,给他戴绿帽子的楚冰月已经死了,此刻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叫楚星月的倒霉鬼! 楚星月连翻白眼的力气都快没了,捡起丢在身上的小瓷瓶就从里面倒出一粒类似于麦丽素的红色药丸丢到嘴里当糖豆吃了;只是,这药丸吃是吃了,为毛还血流不止啊? 楚星月向来是个惜命的,想到自己可能真的要挂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怂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对着赵凌就吼道:“你给老娘吃的什么鬼东西,过期了吧,我这血流的跟来大姨妈似的,再流下去我就成人干了。” 赵凌听不懂楚星月究竟在说什么,但大致也能猜出此刻她口中那些古怪的词语并不是什么雅词,黑着一张脸就从她手中夺过瓷瓶,嗤之以鼻道:“你当这是灵丹妙药立刻就能见效,脱衣服。” “什么?……脱、脱……?”楚星月挣扎着坐起来,双手抱胸一脸戒备,像看色狼一样怒盯着赵凌:“你也太变态了,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折腾我,你丫对奸尸有兴趣啊。” 赵凌一听这话,脸黑的就跟鞋底子似的;天知道此刻他拿 出了多大的毅力控制着自己,才没让自己做出掐死眼前女人的举动;奸尸?亏她想的出来。 赵凌咬牙切齿的看着像防色狼一样防着自己的蠢女人,倒出一枚凝血丹捏在手中揉碎,道:“楚冰月,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本王现在一掌劈死你;本王就闹不明白了,大王兄怎么就放了你这样一个蠢货在本王身边,你既然知道本王身上有凝血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凝血丹不仅可以内服还能外敷,在你身上浪费两枚这样的圣品,实在是暴殄天物。” 哎呀?原来是误会这小子了,感情他是要为自己敷药吗? 楚星月一窘,眼神有些闪烁的朝着四周张望了一番,然后才磨磨蹭蹭的开始宽衣解带,只是安静地氛围还没持续三秒钟,山洞中就传来赵凌的怒吼。 “楚冰月,本王让你脱衣服,你给本王脱裤子做什么?” 某女委屈的声音传来:“我怎么知道你们古代人的衣服这么难搞,衣带一解开连裤子都跟着掉下来;喂喂喂——别说的你有多吃亏一样,明明被看的那个人是我。” “快穿上!” “……”半柱香过去,某女尴尬无比道:“你能帮我穿吗?这裤子没拉链,又特别松,我不太会。” “楚、冰、月。”某个男人快要暴走了。 “行,你不帮忙也行。”某女光着两条白亮亮的长腿故意在某男面前晃着 :“反正这山洞里就你我两个人,也不会有多余的人看见,就算是被人看了,也是你丢人,谁让我是你的妞儿呢。” 看着某人不要脸的表情,赵凌活了二十年,第一次有一种要被气死的感觉。 如果不是那张失血过多的脸十分熟悉,他真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楚冰月,要知道过去他所认识的楚冰月可不会干出这么没羞没臊的事儿。 看着那一双白皙纤细的双腿在自己面前不知廉耻的晃着,冰肌玉骨、完美无瑕,赵凌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升起来的怪异感。 硬着头皮靠上前给眼前的女人穿戴整齐,然后将手中捏碎的药粉洒在她受伤的胸口上,没好气道:“受这么重的伤你都死不了,果然,祸害遗千年。” 其实楚星月早就没多少力气跟赵凌斗嘴,如今靠在他怀中任由他在自己的伤口上折腾,本就沉重的眼皮再也坚持不住,哼唧两声后就彻底闭上眼睛,任由席卷而来的黑色将自己吞没。 赵凌在包扎好怀中女人的伤口后才知道这蠢女人已经昏睡过去,看着靠在他怀里睡的无知无觉的那张小脸,不知怎么,他忽然觉得这张脸有些陌生;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他被杀手一路追杀的前后,最后,将目光定在她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嘴唇上,喃喃:“楚冰月,等你醒来,本王再找你算账。” 第三章 原来真是个间谍,可惜是个蠢的 楚星月这一昏睡就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等她再次睁开眼,人已经不在山洞中,而是躺在舒适软绵的床榻上。 身上盖着价值不菲的锦绣云被,空气中漂浮着清新怡人的宁神香;放眼四周,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处处摆设精致,无一不显露着居住在此处的人身份之高贵。 如此低调奢华的房间对此刻的楚星月来说简直堪比阎罗地狱,本以为自己这趟穿越可能是一时神情恍惚所致,但没想到,睡一觉醒来现实依然没有改变。 看来,凌王妃这个身份她是逃不了了,穿越这顶大帽子她是要戴定了。 “小姐,小姐你醒了吗?你真的醒了吗?” 作为一个看多了穿越剧的腐宅,楚星月不用想就知道这个时候该出现的人一定是这具身体身边伺候的丫鬟,而往往这个时候出现的丫鬟基本上都是心腹。 楚星月眨着还有些迷糊的眼神侧头看过去,果然就瞅见一个穿着浅绿色春衫的俏丽小丫鬟红肿着一双眼睛忧心忡忡的跪在她的床头,看见她醒来,眼眶子里的眼泪喜极而泣的坠落。 楚星月无语的望向头顶上明艳的帐子,因为受伤而显得格外虚弱的嗓音这个时候听起来还挺柔弱的:“你叫什么呀?” 春杏瞅着刚醒过来就忘记她是谁的小姐,哭的跟失了身似的,拽着盖在楚星月身上的被角就开始抽抽搭搭:“小姐,御医说你只是 伤了身子,可现在看上去怎么连脑子都伤着了?奴婢是春杏啊,你连春杏都不记得了吗?” 春杏?楚星月又扭头看了看跪在床头的丫头,小姑娘生的眉清目秀,的确是很像一颗立在枝头上的青涩小杏子,招人喜爱。 忍着身上伤口的疼痛,楚星月支撑着手臂坐起来,见春杏忙活着拿来枕头垫在自己的后腰,更对眼前这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喜欢了几分。 虽说穿越到她这份上已经算是最倒霉的,但若是身边有一个知冷知热又机灵乖巧的小丫鬟伺候着,总是要舒服些的。 只是,她可不能告诉这小丫头真正的实情,免得会惹出什么事端。 “春杏,你也知道,你家小姐我刚经历了一场谋杀,整个过程简直就是血肉横飞、九死一生,我能保着小命活下来都算是祖上积德;经历了这么恐怖的事,我因为惊吓而忘记一些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是不是?” 春杏眨巴着一双含泪的眸子,听到楚星月说起谋杀一事,哭的更起劲儿:“小姐,奴婢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再为了煊王爷牺牲,可你偏偏不听;如今,为了煊王爷你更是差点连命都搭进去,这事儿要是传回青州,老侯爷和大少爷还不得心疼死。” 老侯爷?大少爷?青州?……煊王爷? 春杏口中的陌生词语实在是太多,她还真一时间消化不了;楚星月忙稳了稳心神,示 意春杏为自己倒了杯水,一边一口一口的抿着温水喝,一边试探性的问:“你口中的煊王爷指的是当朝的大王爷吗?” “小姐,你看你都憨成什么样儿了,连自己的初恋情人都记不得了。” 听着贴身丫鬟对自己的评价,楚星月头顶黑线,看向春杏的眼神也有点像看二货的意思。 意识到自己把实话说出来,春杏绞着手帕怯生生的看了眼楚星月,开口道:“小姐既然伤了脑子记不得事情,那奴婢就给你说道说道。小姐你出自青州靖北侯楚家,是我侯府嫡出的堂堂正正的大小姐,老侯爷是军伍出身,一身的功名都是从战场上挣出来的,青州就是老侯爷的驻军封地。我们楚家在大魏虽比不上京中这些百年世家来的底蕴深厚,可也没人敢小瞧了咱们,要知道老侯爷手中掌握的四十万铁骑可不是谁都能撼动的。” 说到这里,春杏的脸上就露出了与有荣焉的骄傲,但紧跟着,小脸又露出了几分苦涩:“老侯爷虽说军功赫赫,深得圣心,楚家在青州、在大魏百姓的心中地位超然,但老侯爷与小姐你的命却不是顶好的;老侯爷是个长情的人,自从侯夫人也就是小姐你的娘亲去世之后,就独自抚养你和大少爷;但好不容易等着小姐你长大成人,小姐的婚姻却又是个坎坷的。” “还记得一年前小姐你从青州出嫁,老侯爷与 大少爷拉着你的手哭红了眼,生怕你在京中会受人欺负,可没想到老侯爷的担心成了真,小姐你在这里确实过的不够好。” 楚星月看着捏着帕子哭的嘤嘤嘤的春杏,眉心早就拧成了一团。 心想着,若是这小丫头说的话不假,那这个楚冰月的身份还是挺不一般的,亲生父亲执掌重兵,只这一条就能保她在这水深火热的京城之中安然度日。 可明显楚冰月是个傻的,硬是将握在手中的一副好牌打成了烂牌,活生生的把自己给牵累死了。 “你还没告诉我,我和煊王爷是怎么回事。” 春杏的眼泪来的快收的也快,尤其是在听到楚星月问起煊王爷的时候,脸上的悲色立刻变成了愤懑:“煊王爷就是大魏的大皇子赵煊,当年煊王被皇上派去青州历练,老侯爷尽心尽力的帮扶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煊王招惹了小姐;当年煊王明明对小姐说,等他回到京城就会回禀皇上,会以王妃的身份迎你进府,可没想到煊王回到京城后就变了心,迎娶了当朝丞相的亲孙女抛弃了小姐你;可小姐你呢,却总是口口声声说煊王有苦衷,又求着老侯爷向皇上请了圣旨嫁给了三皇子赵凌,表面上当着凌王妃,实则却是帮着煊王偷偷传递关于凌王府的消息。” 说到这儿,春杏就扑到了楚星月的腿上,苦口婆心的劝说:“我的傻小姐,你可 知煊王并不是你的良配,如果煊王心里有你,他怎么可能会让你嫁给别的男人?如果他爱着你,又怎么可能让你去做那下场凄惨的奸细?” “要知道,凌王爷看似温文尔雅,实则那也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煞神,若是被他知道你出卖他,他就算是甘冒得罪靖北候府的风险,也会扒了我们的皮。” 这下,楚星月算是彻底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感情自己还穿越到了一个为了爱情甘愿付出一切的傻女人身上;只可惜所托非人,连这长的跟青杏子似的小丫鬟都能看出那个煊王是个薄情的,可楚冰月却是当局者迷,最后活活葬送在一场谋杀之中。 “小姐,经历了这么多事,你也该看明白了,煊王爷的心目中只有皇位,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陪你放纸鸢捉蝴蝶的风度翩翩的龙子凤孙了;小姐,如今趁着凌王爷还不知道所有真相,趁着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咱们就跟煊王爷断了,好不好?” 楚星月看着苦口婆心的春杏几乎都要泪了,她真想告诉身边这冰雪聪明的小丫头,其实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赵凌那家伙扮猪吃老虎,早就知道你家小姐身在曹营心在汉,他现在之所以还留老娘一条命,那是等着秋后算总账呐。 “听说王妃醒了,本王过来看看,仔细瞅瞅本王最心爱的王妃可有无大碍。” 看!这算总账的家伙,来了! 第四章 来,和离吧 相较于三天前狼狈逃命的赵凌,今日的赵凌真真堪的上芝兰玉树、风流倜傥。 眉眼间王孙贵胄的高贵气质直逼人心,将他本就出色的皮相衬得更风采逼人,让人恨不能溺死在他那双目似点漆般的眸子里。 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可不会忘记这家伙在背着她仓皇逃命的时候,不断地用语言暴力威胁她,更口出恶语要活生生的掐死她。 赵凌走到床前看着因为受伤而小脸雪白的楚星月,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个王妃还真如外界传言那般,姿色倾城,堪得上大魏第一美人的称号。 尤其是在这伤病之中,不染任何粉黛的娇美面容像极了从天山之巅流下来的清泉,一颦一笑皆纯粹自然;不过试想,如果她不是生的这般貌美,又怎么可能会让眼高于顶的大王兄牵挂至今,又如何能让他甘心接了圣旨,迎娶她进了凌王府。 只可惜这个女人却是空有一副好皮囊没有半分脑子,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玩出这么多的花样,想要抓住他凌王府的把柄至于他死地吗? 好!今日他就要让她知道,敢对他赵凌做出吃里扒外的举动,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赵凌坐在圆凳上,扫了眼跪在一边的春杏,语气淡淡:“本王要与王妃说些贴己的话,你下去吧。” 楚星月一惊,抬起头就看见赵凌脸上不怀好意的冷笑;这个时候他让春杏离开,是准备要吊打她吗? 楚星月被惊出一身的冷汗,嘴角抽搐的看着面前的煞神,开口阻止欲要离开的春杏:“春杏是我的贴身丫鬟,我在她面前没什么秘密,王爷想说什么尽管开口,没必要背着人。” “是吗?王妃确定真要本王当着丫头的面说接下来的话?” 赵凌眉角一挑,楚星月看见他这个动作心就凉了半截,敏锐地察觉到他接下来的话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好,既然王妃都不觉得丢人,那本王就没必要帮你留着面子;不知王妃在重伤醒来后,可学会了穿裤子?” “赵凌!” 楚星月差点蹦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模狗样的混蛋一开口居然会提这件事,转头一看,果然看见春杏用一脸暧昧的表情神经兮兮的冲着她不断眨眼,那小模样分明在说:小姐,原来您老人家是闷里骚啊,表面上对王爷不冷不热,背地里都跟王爷如此亲热了。 楚星月顿时有种脑袋上被扣屎盆子的恶心感,咬着银牙对满脸欢喜雀跃的春杏道:“你出去。” “哦?王妃决定让春杏出去了?”赵凌脸上的笑容又贱又恶意。 楚星月瞪向赵凌的眼神几乎都快喷出火来,话却是对春杏说:“出去!” 春杏很是无辜的看着忽然发火的小姐,本来还喜悦的小心思又跟着沉下来,担心小姐不会又要跟王爷掐起来了吧。 虽然惴惴不安,可春杏还是听话的退出了卧房,将空间留给房中大 眼瞪小眼的两个人。 待春杏一退出去,楚星月就在赵凌面前露出自己的利齿爪牙,反正经过这场刺杀他们二人心知彼此都不是什么好鸟,更何况赵凌此刻出现在这里还不是为了秋后算账。 以她对赵凌的认识,这个时候在他面前示弱讨好是屁点用都没有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坦率相待,也好让她知道这孙子准备怎么折磨收拾她。 “真没看出来,凌王爷您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那样的荤话都能当着下人的面说出来,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 面对楚星月的讥讽,赵凌神色不动,但疑惑探寻的目光却是更浓的落在她的身上:“这话正是本王想问王妃你的,王妃是否可以告诉本王,你的性格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山洞中的你举止粗鲁野蛮,丝毫没有往日的痕迹;你我成亲这一年多来,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 对上赵凌凌厉的眸子,楚星月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 看吧!来了吧,这孙子还是发现她的性格和楚冰月的不同。只是,她要不要告诉他,他的王妃楚冰月已经被一剑穿胸射死了,而如今躺在床上养伤的女人是另外一个人呢。 算了,还是不要说了,看着赵凌这副不怀好意的样儿,她敢保证,如果将真相告诉他,这家伙一定会把她当疯子丢到一边自生自灭。 想到那样的惨状,楚星月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断的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将真相告诉给他,她还需要借由这个凌王妃的身份养好伤,想办法找回去的路子呢。 楚星月转了转眼珠,立刻就从心中打了腹稿,脸不红心不跳的对着眼前的男人胡诌:“鬼门关里走了一圈,我若是还跟以前一样岂不是白遭了这次罪。” 赵凌眼底的疑惑依旧不散,显然是不信她的这套说辞:“哦?王妃的意思是山洞中的你,才是你真正的面目。” 说到这里,赵凌站了起来,伸手就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仰着头看向他:“楚冰月,你可知道,敢戏弄我赵凌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楚星月很不喜欢自己现在的这个动作,就像是被人捏在掌心中玩弄的玩物,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捏断了脖子结束了自己的小命。 “赵凌,你有病吧。”楚星月打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我若是真想戏弄你,怎么可能就这样坦白交代,更何况你别忘了,在山林里被追杀,还是我救得你。” “你救我?我看你是自知事情败露,为求自保的手段吧。”赵凌的眼底尽是鄙夷:“不然,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在那样的地形环境下有一个山洞,你连本王身上带的凝血丹都算计上,楚冰月,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楚星月真的快要被眼前的这个猪头给气劈叉了,这个混蛋,不会是有被害妄想症吧,不然怎么可能如此不可理喻;不过,她 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这具身体的特殊。 其实,连她自己都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在她闭眼放松的时候,脑海中就会立刻浮现出方圆百里的画面,就像是长了一对天眼似的,只要她愿意,纵然足不出户,也能将发生在周围的事窥探的一清二楚。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奇怪,在她自己都没弄清楚之前谁也不能告知,免得被人当成怪物。 心里打定了主意,再听到赵凌的怀疑恶语,楚星月反而不生气了,眼底闪烁着狡猾之色,歪着头看向站在面前的赵凌:“既然王爷如此厌弃我,何不赐我一封休书,从此眼不见为净。” 楚星月不说这话倒好,此话一出,赵凌恨不能立刻撕吃了她。 只见他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倚在床头的蠢女人,掩在袖下的手早已攥紧成拳,额头上的青筋都跟着蹦蹦跳了两下:“楚冰月,你还真是贼心不死,现在居然敢胆大到要求本王给你休书。我告诉你楚冰月,除非是本王死,不然,你这辈子都休想摆脱凌王妃的身份。” 说到这里,这混蛋居然不顾她身上的伤口,一把便攥住她的衣领将她提溜起来,继续咬牙愤愤道:“纵然是死,你的墓碑上也是刻着本王的名字,入的也是本王的陵寝,你想跟大王兄双宿双飞叫本王蒙羞,这件事你这辈子都办不到。” 说完,赵凌就狠狠推开楚星月,任由她重重的跌坐回床上,差点被磕晕过去。 第五章 情人,见面吧 楚星月知道赵凌这孙子是个狠角色,可没想到这混蛋狠辣起来真的是连她的小命都不顾。 看着他没头没脑的对她说完这番狠话后扬长而去,楚星月气的差点原地暴走,重重的捶打着床铺,对着那混蛋的背影大喊。 “赵凌你个王八蛋,是你说讨厌我、厌烦我,恨不能将我活活掐死,老娘成全你让你把老娘给休了,可你居然是个受虐狂,宁可日日看着老娘心里憋屈也不肯给老娘一个痛快;我告诉你赵凌,不放老娘离开这个破地方,老娘总是有办法让你后悔把老娘留下来。” 吼完这段话,楚星月就扶着胸口没命的咳嗽起来,阵阵呛咳折磨着她刚刚结痂的伤口,不出片刻,胸口处的伤口就再次崩开,鲜血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里衣。 听见动静,春杏赶紧从门外跑进来,见小姐一副去了半条命的样子,立即就红了眼眶哭着扑上来:“小姐啊,你又跟王爷闹什么呀!王爷好不容易来看你一趟,你就不能说说软话,好好的哄哄他?” “让我哄他?”楚星月瞪圆了眼睛:“哄他吃砒霜!” 春杏吓得一个激灵:“小姐你可千万别说这种话,若是被王爷听见,咱们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不保就不保,反正我是看明白了,他不把我折磨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春杏你听我说,如今这情况我也控制不了,既然如此我还不如跟你坦白交代了;其 实我不是你们家小姐,你家小姐早就在刺杀中被人用箭射死了;我虽然没尝过死是什么滋味,可是若要我活着受赵凌那王八蛋的闲气,还不如叫我现在就死了算了;你是个好丫头,以后别跟着我了,找个机会回青州吧。” 春杏哭的已经不知东南西北,抱着气的浑身发抖的楚星月可着劲儿的嚎:“小姐,你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呀,你明明是活的好好的怎么就咒自己已经死了呢;春杏自幼就跟着你,除了你的身边春杏是那里都不会去的。” 听着身边这忠心耿耿的小丫头的言词,楚星月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本来还以为自己告知真相他们会把她看成神经病,没想到她都高估自己了,她连当神经病的资格都没有,人家是连信都不信。 只要一想到以后要跟赵凌那个王八蛋绑在一起过日子,她就觉得暗无天日,一口气没喘上来双眼一翻白就晕过去;弥留之际,她似乎听见春杏惊慌的喊叫声和听见春杏喊叫冲进卧房的人影。 房门外,相较于听见王妃晕厥而手忙脚乱的众人,赵凌却是雷打不动的站在院中的花树下,看着头顶上盛开正好的海棠花,眼底一片冷漠。 “云霄。” 声音刚落,一个黑色劲装打扮的年轻男子如飓风般出现在赵凌身后,单膝一曲,跪在地上,一副随时等候差遣的模样。 “散布消息出去,就说凌王妃为救本王遭遇暗杀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现已苏醒,正在府中静心养伤。” “是,属下这就去办。” “还有……”赵凌凌厉的眸色朝着不断传出哭声的卧房方向看了一眼,道:“派人盯着王妃,她的一举一动本王都要知道。” “是!” …… 等楚星月再次醒来,已是当天下午。 空气中漂浮着清淡的草药香气,胸口受伤的地方也没有了先前的灼热疼痛,反而似有阵阵的清凉之感,看来在她昏过去之后,是有人为她重新上了药。 趁着这个机会,她也正好将眼下乱七八糟的情况好好的梳理一番。 如今,她占着这具身体,顶着凌王妃的身份,纵然是喊破了喉咙解释自己不是楚冰月怕也没人相信,既然如此,那她也只能顶着这样的身份活下去了。 只是,原来的那个楚冰月是个蠢笨的,明明是个没脑子的却还敢给老子玩宫心计,跳进皇家这个漩涡中瞎扑腾,扑腾到最后连命都给扑腾没了。 可怜的是,还天真的以为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却不知道被心上人当成棋子使,还还落得一个被自己的丈夫嫌弃憎恶的下场。 哎!得亏这傻逼女人已经死了,如果她还活着,那接下来还不得被人给折磨的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又惊起了一身冷汗,她忽然意识到那个傻逼女人死了是解脱了,可她现在却是顶着她的身份活下来的;这不就是说以 后那个傻逼女人造的孽都要她来偿还?闯的祸,都要她来顶缸? 意识到这些,楚星月翻白眼想死的心都有了;前一秒她还在同情那个为爱而痴傻的女人,现在她最想同情的那个人却是她自己好不啦。 看来,决定要离开的想法真的一点也没错,曾经的楚冰月给赵凌那孙子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以那家伙睚眦必报的心性,她若是长久留在他身边,他还不得把她给抽筋剥皮生生活剐了。 她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第一条就是远离赵凌那孙子,不是他死,就是她成寡妇。 “春杏。”拖着病弱嘶哑的嗓音楚星月慢慢的对着空中抬了抬手。 果然在下一秒,贴心小棉袄春杏小姑娘立刻冒出来,双手恭敬的扶着她伸出来的手,眼角依然沁着泪:“小姐,你可算醒了,奴婢都快担心死了。” “说什么死不死的,你家小姐我想明白了,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最起码要比赵凌那只孽畜活的久一点。” 这个时候的春杏也顾不上念叨楚星月言辞中对王爷的不敬,而是顺着她的话,轻声轻语的安慰:“小姐,你和王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王爷不是个狠心的人,只要你不再记挂着煊王,好好的对待王爷,你与王爷还是有长长久久的缘分的。” 听着贴心小棉袄不知疲倦的在她耳边吹要她和赵凌那厮和好的耳边风,楚星月只是在嘴角挂出一个冷笑。 如果孽缘也是一种缘分的话,那么她倒是愿意跟赵凌那只孽畜好好地培养培养。 “春杏,我以前是怎么跟煊王私底下联系的你可知道?” 一听这话,春杏几乎立刻泪奔,撇着嘴:“小姐,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啊。” 为了防止春杏不帮自己,楚星月赶紧拍了拍她的手背,用谎言安抚她:“悟了悟了,老娘经过这场刺杀早就将过去没看明白的都看明白了,你放心,我想见一见煊王不是为了继续给赵凌戴绿帽子,而是要和他把一些话给说明白。” “当真?”春杏的眼睛里闪烁着灼人的晶亮。 楚星月有些亏心,不太敢去看春杏那双单纯无辜的眼睛:“比金子还真呢,春杏,你也知道,我现在精神有些不济,而且因为受了刺激很多东西都记得糊里糊涂;所以约见煊王的事,还是需要你多多帮忙。” “好,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想办法帮你约见煊王殿下。” 看着春杏欢喜雀跃跑开的背影,楚星月长久的陷入沉默。 虽说在这个时候主动找上赵煊并非是明智之举,但奈何赵凌那厮已经将杀猪刀悬刀她的头顶上,她若是不主动展开行动,那就真变成一头等着被挨宰的猪了。 为今之计,能救她与水火的也只有那个敢给赵凌戴绿帽子的赵煊了。 反正现在赵凌是分分钟都想秒杀她,既然如此,她也不介意让她在他面前的形象更差一点。 第六章 身体异样 次日,也不知道春杏在她的伤口上涂了什么药,崩开的伤口再次结痂也就罢了,居然还能让她下地走两步,虽说是要人搀扶着,但总比躺在床上挺尸来得强。 初来乍到,虽说从春杏那里套出一些关于这里的消息,可她却依旧觉得很不安,除非去亲眼看看才会觉得安心。 她本来自小就是这样的性格,没有多少安全感,做事谨慎小心,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能在自己原来的世界闯出一片天地,拥有了自己的事业。 春杏听说她要出门走走,起先是不同意的,但奈何如今出现在她面前的女子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没有多少主张的楚冰月,不过三言两语,春杏就被说服,搀扶着能下地走动的楚星月去了王府的后花园里走动。 这还是楚星月第一次亲眼目睹古代社会的王孙公子的奢华生活,不是来自于电视上的拍摄,更不是她从百度里查到的一些资料,而是亲眼所见。 不得不承认,赵凌的确堪得上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之一,光是这府中的规格与处处精致的景致就能看出他这个皇子虽说当的水深火热,但也是享尽了荣华富贵。 瞅瞅这后花园中摆放的太湖巨石堆砌的假山,再看看园中栽种的各种珍花异草,在衬上远处的九转回廊和亭台楼阁,这种奢华与富贵还真不是一般人就能享受的了得。 直到看了眼前精致,楚星月这才产生了点穿越过来 的甜头;虽说她这个凌王妃当的有些岌岌可危,但抛开赵凌给她的精神压力不谈,她的物质生活还算是很不错的。 楚星月由春杏扶着坐到园中的一处秋千上,穿着浅蓝色舒适春衫的她随意的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因为在病中也没有给自己涂脂抹粉,素面朝天,晒着暖暖的太阳,本是不安浮躁的一颗心也慢慢平复下来。 春杏抬眼偷偷的看了眼舒服的晒着太阳的小姐,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听见春杏发笑,楚星月睁开一只眼睛俏皮的看向她:“臭丫头,你笑什么?” “小姐的模样可真好看。”春杏的眼底掠过一缕羡慕。 楚星月倒是没想到会从春杏口中听到这句话,但心思一转便也理解了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如果说穿越过来给她最大惊吓的是刚一睁眼就遭遇到的刺杀,那么给她最大惊喜的就是她现在拥有的这张脸了。 在她今早洗漱的时候看着铜镜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绝色面孔时,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现在她拥有的这张脸真可算得上难得一见的倾城面容,精致的五官和清纯中带着淡淡魅惑的眉眼无一处不显露着无限风情。 而神奇的是这张脸跟自己原本的那张脸还有几分难得的相似,如果说以前的她相貌能够有个六七分的话,那么现在这张脸绝对能打十分。 她现在也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个已经死了的楚冰月能够在未出阁 之前就引的大皇子赵煊对她许下来日迎娶的诺言,光是看这张脸,这个女人就拥有了足够让男人疯狂的资本。 只可惜,拥有再好的皮相又怎样,在权力面前还不是会变为牺牲品。 赵煊为了权势抛弃了她迎娶了对他未来登上帝位更有力的女子,而赵凌呢?那家伙好像根本不是个男人,面对着她如此勾魂摄魄的一张脸,不仅能做到不为所动,甚至还能恶语相向。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好奇了,忍不住开口问春杏:“咱们王府中,除了我这个王妃,王爷是否还有其他侍妾?” 春杏显然是没想到楚星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小丫头立刻像是遭到了羞辱,梗着脖子维护道:“小姐怎可如此羞辱王爷,这京城上下谁人不知,王爷是最洁身自爱的;偌大的凌王府除了王妃你一人,就是连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相较于外面那些喜欢眠花宿柳的风流公子,王爷简直是世间少有的出色男儿。” 看着为赵凌那厮打抱不平的春杏,楚星月真怀疑这丫头是不是从赵凌那儿得到了什么好处,不然,怎么会三句不离赵凌的好? 不过,春杏的话倒是让她意外,她虽说和赵凌只打过两次照面,但也知道他正值生命最好的年纪,许是曾经带过兵的关系,整个人光是站在那里便是器宇轩昂、高大挺拔,以他现在这个年纪,再加上那副精壮有力的身子,身边会没有女人 伺候? 难道,赵凌那只孽障不喜欢女人?或者是……他不行? 楚星月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真相了,赵凌那厮脾气如此古怪,很有可能就是知道自己是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所以性情才会如此阴鸷;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嘛,男人越是不行,内心越是变态。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忍不住掏出帕子捂着嘴角哧哧哧的笑,眼底璀璨的光彩让站在一边的春杏都忍不住看呆了。 想到自己刚才对小姐说的那番话,春杏还以为小姐开心是为了王爷,立即也跟着喜笑颜开,准备再在小姐耳边说些王爷的好话:“小姐不知,王爷虽说面上看着冷漠,其实心却是个热的;你之所以能这么快下床走动,是王爷拿出了御赐的……” “三嫂!三嫂!——” 一声爽朗的男子声音忽然从回廊处传来打断了春杏的话,楚星月知道是在叫自己,抬起头就朝着不远处急急向自己跑来的锦衣少年看过去。 只见小跑出现的少年似乎只有十四五岁般大小,眉眼和赵凌有着七分相似,修长挺拔的身材衬着一身浅蓝色的华服,更显得俊俏逼人,尤其是脸上亲和的笑容和脸颊上醉人的那对酒窝,一看就是个招人喜欢的。 春杏机警,知道现在的小姐已经记不得许多过去的事,忙小声在她耳边提醒:“小姐,来人是七皇子赵熙,今年刚被皇上封为熙王,府邸就与咱们隔了两条 街,与王爷的关系最是要好,小姐可要与他好好相处才是;……咦?她怎么也来了……” 察觉到春杏语气的转变,楚星月就顺着春杏的眼神看过去,原来在赵熙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俏丽女子。 那少女与楚冰月的年岁似乎差不多,也不过是十五六岁左右罢了,容颜生的粉嫩可人,一身的金贵奢华气度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只是,明明是一个青葱可爱的人儿,脸上却带着一丝渗人的戾气,生生破坏了她那招人喜爱的容貌,让人无端生出几分不喜。 而这具身体似乎对走来的女子还有残存的记忆,在楚星月看清楚少女的容貌后,后背上竟无端生出冷汗,连微微攥着的手指都跟着轻轻颤抖。 身体的古怪立刻就让楚星月产生了疑惑,开口就问春杏:“那个跟在熙王身后的女子是谁?” 春杏的眼里难掩厌弃与畏惧,道:“小姐,你现在什么都记不得,奴婢也不知该怎么跟你解释,你只要记住,那福清郡主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切莫招惹了她。” 福清郡主?! 楚星月微拧眉心,看来已死的楚冰月和这个福清郡主之间还真有些不好的瓜葛,不然这具身体也不会在看见她出现后,露出如此卑怯恐惧的反应。 只是,那个福清郡主究竟对已死的的楚冰月做过多可怕的事,才会让这具身体如此记忆深刻,至今只是看一眼就紧张害怕成这样。 第七章 你没资格 赵熙一路穿过回廊跑到了楚星月面前,和赵凌极为相似却相对来说显得略微青涩的俊美容颜上笑容不减,对着楚星月便是熟悉热络的开口。 “三嫂的身体可是大好了?听三哥说三嫂的身体受了伤需要静养,现在怎么样?伤口可还疼?” 面对着赵熙的热情关心,楚星月也是报以善意的笑容,刚准备跟眼前这帅气的小叔子说上几句话,就听见走过来的福清郡主冷声酸语道:“七哥,她的身体如果没有好,她会出来随意走动吗?” 说到这里,福清郡主就站出来对着楚星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带着鄙夷和嗤讽:“老早以前就知道你惯会装柔弱扮可怜博取他人同情,没想到你现在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楚冰月,装弱般小的戏码你还没演够吗?三哥也真是的,居然为了你亲自进宫向皇上求了西域进贡的血灵草,那种珍品灵药用在你的身上简直就是可惜。” 楚星月一愣,一来是没想到这个福清郡主看上去长的娇娇嫩嫩,可这出口伤人的本事却是一流,二来则是意外赵凌为了她的伤居然亲自进宫求药? 忽然想起刚才春杏被打断的那句话,这丫头一定是想告诉她赵凌为她求药的事,只是来没来得及 说出口,就被突然冒出来的赵熙给打断了。 赵熙见楚星月怔在原地一动不动,便以为她又是被李福清说出来的这些刻薄话伤着心了,顿时便有些恼,“李福清,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明明说好了是一起来探望三嫂的,可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被我带来的,如果你出现在凌王府是为了跟三嫂吵架,那么对不起,请你现在就离开这里,我可不愿意再给你收拾烂摊子。” 李福清没想到这个蠢赵熙居然敢这样对自己说话,一张脸立刻涨的通红,跺着脚指向楚星月,怒声:“七哥,你现在怎么也跟着变糊涂了,难道你也跟外面的那些见色起意的笨蛋一样,被这个狐狸精给迷晕了眼?你别忘了她是谁的人?这次三哥之所以会遇刺,是被谁害的?” 说着,李福清就双眸难掩怒气的怒视着楚星月,整个人就像一只发怒的小狮子:“楚冰月,你真以为自己的演技能够骗得过所有人吗?这次你受伤就是咎由自取,谁让你联合着外人一起来谋害三哥,要我说,就应该看着你自生自灭。” 自生自灭?! ——她真觉得这个福清郡主还真是个心狠嘴毒的,难怪这具身体对她的记忆会是如此的深刻。 赵熙看着楚 星月雪白的一张脸,听着李福清越来越过分的话,干脆二话不说,拽着她的手就要把她往外拖:“我真是傻了笨了,才会把你带来见三嫂,你瞧瞧你说的是些什么话,若是被三哥听见,看他怎么收拾你。” 忽然提起赵凌,李福清的脸上浮现几分娇红,可这小丫头似乎是被娇宠惯了的,哪怕是知道自己现在口出恶言,可还是梗着脖子不肯认输,对着赵熙嚷嚷:“三哥才不会为了这个狐狸精收拾我呢,三哥也是很讨厌她的,我知道。” 李福清在提起赵凌时怪异的表情没有瞒得过楚星月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妙龄少女,楚星月明白了为何这丫头对她有如此大的敌意,感情是情敌见面,恨不能整死对方啊。 李福清的性格是个泼辣骄纵的,而原本楚冰月的性格却是个柔弱胆小的,想必在以前,李福清没少欺负楚冰月,不然春杏对她的态度也不会是这样。 只是这丫头曾经嚣张跋扈她是管不着,可是现在,敢在她面前大放厥词,就别怪她亲自动手收拾这个小辣椒。 楚星月扶着春杏的手慢慢的站起来,看着赵熙与李福清拉扯,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声音柔软的开口:“老七,来者都是客,我们要对福清郡主 礼貌一些;来,松开她,让她想说什么就一次性说个够。” 赵熙一怔,颇为意外的看向说出这番话的楚星月;要知道,三嫂以前可是很怕李福清的。 纵然是在一些特殊场合不得不撞见了,那也是能躲就躲,怎么今天变了心性,敢直接面对李福清这只母老虎了? 赵熙难以置信,李福清更是心里疑惑。 可是想到往日楚冰月那软绵可欺的性子,她就又觉得自己的疑惑可笑了些,不过是一个朝三暮四、吃里扒外的胆怯女人,她堂堂一朝郡主,难道还怕了她不成? 李福清本就扬的高高的脖子更是骄纵的抬得更高,恨不能用自己的鼻孔鄙视着楚星月:“不要以为你和煊王私底下做的那些勾当能瞒得住我们,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的那些肮脏事,早晚有一天会被我找到证据呈到三哥面前,到时候,看你还有何脸面再待在凌王府里当你这金娇玉贵的凌王妃。” 李福清眼里的厌弃与恶毒是那般明显,几乎是恨不能从眼神中射出来两道火光,将眼前的楚星月活活烧死才肯罢休。 而楚星月呢,则是神色平静的看着李福清在她面前的挑衅,尤其是在看见她因为妒火而扭曲的脸色时,更是忍不住轻轻嗤 笑。 想她楚星月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被一个半大的小姑娘指着鼻子骂的狗血淋头,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这些天来,她在赵凌那里受了不少的委屈,那是因为那个男人并不知道原来的楚冰月已经死了,所以才会将怒火发泄在她的身上,她咬牙承受,也是因为她现在吃他的住他的,不好在这个时候跟他翻脸。 但,这并不代表连眼前这臭丫头的怒骂她都要承受,更何况,面前这个福清郡主摆明就不是个善茬,以前就狠欺负过已死的楚冰月,就算是为了报答这具身体的主人给了她一个寄身的机会,她也不能轻易放过李福清。 只见她伸手捏起垂在胸口的一缕黑发,羽睫闪动,如振翅蝴蝶,神色淡然的看向面前这心思不纯的小辣椒,嘴角却是抿着笑的:“哦?看来福清郡主是厌恶极了本王妃,只是,郡主你是讨厌本王妃这个人,还是憎恨当了凌王妃的我?” 李福清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楚星月嘴角的笑容渐渐收起,清亮的眼睛如皎皎月光般冷冷清清的看向李福清:“纵然有一天我会被赵凌不喜失去凌王妃这个位置,你,也没有资格当凌王府的女主人。” 第八章 她就是只狐狸 镇国公之女福清郡主暗中倾慕当朝三皇子凌王的事在京城中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可是,凌王对福清郡主的态度却是不冷不热更是人人皆知。 大魏虽民风开化,但一个未出阁的贵女心仪当朝皇子闹的满城风雨毕竟不好听,但奈何镇国公在朝中位高权重,几乎是没什么人敢当着李福清的面主动提起这件事。 所以,纵然人人知晓李福清对凌王情深不移,也没人敢讲这件事。 但很明显,这里面并不包括楚星月。 “福清郡主,你是镇国公府走出来的人,看着国公爷的面子本王妃会敬你三分,但是,你切莫将这份敬重看成了卑微,更不必将本王妃对你的善意当成是应该,毕竟这里是凌王府,而本王妃纵然是再不讨他赵凌的喜爱,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若是我真做错了什么事,该是被骂还是被打,也只有他赵凌有资格,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来插手我们夫妻的事?又有什么资格,来训斥我。” 李福清难以置信的看着说出这番话的楚星月,一双眼睛瞪得鼓鼓的,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也不怪她此刻有这样的神态,要知道,曾经的楚冰月虽说身份不一般,但因为性格胆小,却是个软弱可欺的,哪一次碰见李福清不是被她欺负得死死的,甚至有几次还被欺负的当场哭了起来。 而今,人还是一样的人,可是眼 前这个神色清冷,眉眼镇定的女子当真还是以前那个柔善懦弱的楚冰月吗? 她明明还是在病中,一张脸雪白到近乎透明,可是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凌厉气质却是如此惊人。 不过,显然这个李福清也并不是善茬,虽说被突然出声的楚星月喝住,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一张脸涨得血红。 “楚冰月,我还就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明明和煊王不清不楚,却还顶着一张纯真无害的脸处处扮无辜,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楚星月讥笑着听着李福清的威胁言辞却是根本不放在心上,像这种小姑娘之间吵架用的下马威言论,她早就听的百毒不侵了。 正所谓咬人的狗不叫,乱叫的狗绝不咬人。 这个李福清虽然惹人讨厌,但她有一点还算是好的,那就是藏不住她的那点小心思,这样反而显得她性格直接,虽说惹人不喜,但还不至于要人深恶痛绝。 “好啊,那本王妃就等着你找到拆穿我真面目证据的那一天,本王妃倒是想看看,背地里的我是不是真如你所言那般如此不堪。” 说着,楚星月就由春杏扶着绕着李福清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啧啧出声道:“虽说我也并不喜欢你,但看你也是个模样周正的漂亮小姑娘,怎么眼光就这么差,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赵凌那只得被害妄想症的 家伙。” 赵熙本是津津有味的听着楚星月和李福清斗嘴,忽然听见楚星月来了这么一句,顿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李福清可笑不出来,她红着一张脸就冲着楚星月吼叫:“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三哥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楚星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小姑娘,你还是太嫩了点儿,喜欢一个人藏都藏不住;若本王妃没有猜错,你之所以这么讨厌我,一方面是因为我过去的确是做了点儿错事,而更重要的另一方面恐怕是我成为他赵凌的妃子吧。” “楚冰月,你别得意!”李福清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被人从热水里捞出来的虾子似的,瞪着眼睛,竖着眉毛:“你成为三哥的王妃又怎样,他不喜欢你,你就什么都不是,等你将来被三哥扫地出门,看你到时候还敢不敢这么趾高气昂的对我说话。” “所以啊,李福清,你现在就算是再讨厌本王妃也必须对我客客气气的,只要本王妃一日住在这凌王府里,就有资格决定谁能成为我凌王府的客人;现在,本王妃清清楚楚的告诉你,凌王府不欢迎你,请你出门左拐,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楚冰月,你竟敢撵我走?” “撵你又怎么样?怎么,难道你还希望本王妃要人来请你离开吗?” 面对着眼神冷淡气势强劲的楚星月,李福清第 一次像是一只斗败的母鸡一般除了干瞪眼什么事都做不了。 最后,只能在感受着阵阵屈辱的同时怒恨着掉头就走,只是在临走前那狠狠剜向楚星月的眼神却是极为不善,瞧那样子是彻底恨上了楚星月,将来怕是不会轻易罢休了。 赵熙看着恼羞成怒头也不回离开的李福清,摸了摸鼻子,和赵凌极为相似的凤眸里带着诧异的笑意看向楚星月。 “三嫂,没想到你这一病居然还变了性子,连李福清都不怕了,还能把她给气成这样;只是,这福清郡主却是个难缠的,你今日这样对待她,恐怕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楚星月却不以为意,将胸前捏着把玩的头发随意的别在耳后,看了眼赵熙:“她本来就恨不得我病死了才好,经过这么一折腾,事情也不会更坏到哪儿去;倒是老七你,真的是来探望我的吗?” 楚星月一改先才的清冷,脸上挂着散漫的笑容坐回到秋千上,脚尖一蹬地面,轻轻摇晃着:“赵凌就这么不放心我,居然让你来探我的虚实。” 赵熙一张青涩俊美的脸上闪过尴尬,连脸上的小酒窝都隐了下去,可这家伙还憨头憨脑的在她面前装傻:“三嫂,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说是赵熙了,这个时候连春杏也不明白小姐在说什么,要知道在这京城中,熙王可是少有的几个肯对小姐好的人了。 春杏以为小姐是失去了记忆忘记了熙王的好,刚准备开口提醒,却被小姐悄悄做出来的手势阻止。 “听不明白,好,那我就说明白点儿给你听。” 楚星月眼睛忽闪的看着赵熙,脸上的笑容让她看上去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让人恨不能抓住她毛茸茸的尾巴,叫她不能再使坏。 “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在受伤养病,纵然你与赵凌再亲厚,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闯进王府内宅见到我吧,唯一的解释就是,你的出现是赵凌默许的;而且,你不仅一个人出现,还带来了李福清来,那李福清是个什么人,见到我还不撕吃了我;正常人去探病会带一个对病号心存恶念的人去吗?答案就是李福清那个蠢丫头被你和赵凌当成了枪使,赵凌不喜还我,不会在意我的死活,但他之所以会留我一命,恐怕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些只有我才能给他的东西,李福清是他投到我这里的试探,也是他想要教训我。” 说到这里,楚星月脑袋一歪,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连看向赵熙的眼神都是水汪汪、直勾勾的:“我说的对不对呀,我的熙王殿下!” 不远处,一个隐在假山后面的某位爷在看见楚星月毫无顾忌的对赵熙露出那样的笑容时,负于身后的双手不知何时已悄悄攥起,抿紧的薄唇带着不悦,低声道了一句:“还真是只狐狸。” 第九章 小屁孩的诡诈演技 听见某位爷忍不住脱口而出的话,跟在某位爷身后的云霄悄悄抬头看向王妃,在看见王妃脸上露出的天真烂漫、娇俏迷人的笑容时,连他自己都觉得心神一晃。 快速收回眼神,立刻低下头,装作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但心里,却是忍不住嘀咕着:难怪王爷会一时失态,王妃这笑的也太……好看了点儿吧。 云霄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被楚星月脸上的笑容惊的心神漏跳了数拍,更何况是此刻正面对着楚星月的赵熙,可想他此刻内心深处该是卷起了怎样的惊涛。 虽说身为皇族子弟,什么样的美人都是见过的,可是像楚星月这样容貌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再加上她此刻虽是在病中,可也正是这病弱之态,却让她看上去娇弱如浮萍之花,瞬间就能激起男人想要一揽入怀的欲望。 赵熙一直都知道他的这个三嫂是个美的,不然也不会让他眼高于顶的大王兄看上,只是以前的楚星月性格胆小怯懦,见人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硬是将身上的这份美折损了好几分,让人看了也不过觉得尔尔罢了。 可是今日的楚星月却似脱胎换骨,眉眼之间风流转,一颦一笑皆带着勾魂摄魄的味道,可偏偏骨子里却又带着几分清冷;让人欲要靠近,却不敢亵渎,当真是抓肝挠肺,心痒难耐。 赵熙虽然被楚星月的容貌惊艳一时有些恍神,可 这小子是个人精,很快就反应过来,稳住了心神,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三嫂可别冤枉了老七,我是真心来探望三嫂的。” “我看你是诚心来给我找堵的。” 楚星月吹了下指甲,眼神媚媚的看着眼前的小屁孩,年纪不大,就开始当着老娘的面玩碟中谍,果然这皇家出品,必是坏鸟。 “你要是觉得我冤枉你,好啊,那就请你给我解释解释,站在假山后面的那个混蛋是怎么回事。” 赵凌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非比寻常,在他听见楚星月称呼他‘混蛋’,顿时脸僵,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外走出一步,跟着瞬间后悔,恼恨自己怎么又被这个女人激怒,如此沉不住气。 而赵熙在看见自家三哥走出来的那一刻就无语的闭上了眼,整个人真是又尴尬又臊得慌。 好么,亏他演了一年多的戏,好不容易在楚星月面前刷足了好感,现在可好,三哥这么一出现,不就证明了他对楚星月的好都是虚情假意的了? 他以后是不用演戏了,可这诓骗女人的大帽子也算是彻底扣在他的脑袋上再也甭想摘下来。 楚星月才没心情理会一脸吃屎表情的赵熙,只见她笑盈盈的扭过头看向站在假山一侧脸臭无比的赵凌,娇俏的脸上一双明媚的大眼睛闪烁着盈盈波光,就像是把清澈的湖水盛到了她的眼瞳里。 可更要人命的是她居然对着赵凌 展颜一笑,用最娇媚的嗓音缠绵的唤着他:“夫君,你终于来看月儿了,月儿好想你啊。” 站在一边的赵熙像是受到了雷劈,瞪圆了眼珠子看向一秒钟浑身紧绷的三哥,然后在瞧见楚星月媚色无边的容颜时,终于明白为何向来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三哥在听见那声‘夫君’后反应如此大。 他家三嫂,哪里是个人呐,分明就是条修炼千年的狐狸精,正要将他冰清玉洁的三哥拖到她的狐狸洞里就地正法啊! 赵凌早已脸黑如铁,一双攥紧成拳的大手藏在绣着锦绣云边的宽袖下颤颤抖,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在克制着什么。 半晌之后,对上楚星月那双几乎会说话的眼睛,冷喝:“不知羞耻,云霄,我们走。” 赵凌的这声喝声很是气势逼人,只是,在他扭头离开的时候似乎没注意脚底下,像是被什么绊住,整个人都趔趄的一晃,僵着身子快步离开。 楚星月含笑看着赵凌似是逃跑的背影,用袖子掩着嘴角咯咯咯的笑出声,而伴随着她的笑容,赵凌的身影消失的更快。 赵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三哥,神智有些恍惚,好半天才回过神,慢慢对楚星月竖起大拇指:“三嫂,你这一病真是宛若新生,连我三哥都能在你手里栽了跟头,小弟真是佩服,佩服啊!” 楚星月才不吃他这拍马屁的一套,收起脸上盈盈的笑容, 冷觑着他:“你现在还敢说是来探病的吗?” 骗人被人抓到把柄怎么破?赵熙现在除了嘿嘿傻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三嫂,你也知道,我向来为三哥的话马首是瞻,他让我来试探你,我怎么敢反对?” “哦!你现在总算是认了。” 楚星月挑着眉角逼视的看着赵熙:“还说我们女儿家心眼小、花花肠子多,在我看来,你们这些男人也是不遑多让。想要知道什么,大可以来到我面前正大光明的问,用得着使这么卑劣的手段来试探我吗?还有你老七,你的演技也不错呀,一骗就骗了我整整一年多,赵凌口口声声鄙视我是煊王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可他也没正大光明到哪儿去,居然安插了你这么个间谍在我身边监视我;你们俩在我面前,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玩的很开心嘛,这一年多来,你从我这儿套出了不少消息给你三哥吧。” 所有的伪装都被戳破,赵熙这下可真是欲哭无泪了:“三嫂,我错了还不行嘛,您大人大量,就饶过我这一回,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敢。” 看这小子摆出一副要哭的可怜相楚星月就知道臭小子在装呢,虽说再懒得戳破他,但也不能就这样轻易饶过他:“让我原谅你也行,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原谅你。” 赵熙可不傻,一听说有条件,立刻就竖起了耳朵一脸警惕:“三嫂 ,我是宁死都不会出卖三哥的。”说着,还摆出一副忠贞样儿。 “谁让你出卖那个被害妄想症了,我是要你答应我,将来我若是有求于你,不管什么事,你都必须帮我去做。” “啊?你要是让我杀人放火,那我岂不是也要去做?” 楚星月翻白眼:“放心,我要是想杀人放火,绝对不会找你这么笨的;你不用多想,我不会让你去做你做不到的事,更不会让你泯灭良心去干一些害人的勾当,这总行了吧。” 赵熙托着下巴,眼珠子咕噜噜的一转觉得勉强还能接受,便点了头:“好吧,只要三嫂不生气,我应了你就是了。” 楚星月从赵熙这里得到了一个口头承诺,觉得今天被那个福清郡主辱骂了一顿也算是值了,在外面呆了太久,虽说现在正值春季可毕竟还是有些凉的,楚星月摸了摸略微发凉的胳膊,就要春杏扶着回房。 她现在的身子骨可是娇弱得很,她必须仔细的养好身体,才会有精力找到回去的办法。 赵熙看着眼前娉婷离开的背影,一时间微微有些发怔,待他回神再看向那个纤细的身影,忽然开口,又问了一句:“三嫂,我还是不放心,你要是要求我卖身,那我该怎么办?” 由春杏扶着的楚星月听到这句话差点崴了脚脖子,几乎要气炸的她气咻咻的回头瞪了眼这小屁孩,直接丢给他四个字:“那就去卖!” 第十章 神秘而古老的家族 凌王府书房中。 淡淡的茶香袅袅从温热的杯中升起,糅合着书房中淡淡的墨香,轻轻一嗅,沁人心脾的好闻。 赵凌的书房位于王府的正北方向,稍稍距离花园远了些,也正是如此,却是显得格外的清幽安静。 书房门前,硕大的榕树优雅的舒展着茂密的枝叶,如层层华盖铺开,春风吹来时,翠绿的树叶相互碰撞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身为当朝最得宠的王爷之一,赵凌书房内的摆设却是要显得简单很多,三面书墙中摆满了各类兵书和一些易趣杂记,沉色的楠木书桌上文房四宝整齐有致,唯一略显突兀的便是在书桌后面放置的一张剑架。 一柄黑色宝剑安静的搁置在剑架上,剑鞘上刻画着大魏皇室的烈火图腾,剑未出鞘,却能从那沉静的宝剑上感受到股股肃杀,可想这柄宝剑曾经染过多少鲜血,结束掉多少人的性命。 看到这一切你才会想起,那个安静坐在椅子上品茶的男子并非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沉稳风流,他曾在少年时期步入战场,曾银袍烈马如流星般穿梭在地狱般的杀戮之中。 这个男人,用一身锦衣华服遮住了他的利齿爪牙,又用他得天独厚的皇室贵胄气度掩藏了他的勃勃野心;这样的男人,就像一只正在假寐的猛虎,既危险又暗暗蛊惑着不谙世事的人想要靠近。 赵熙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家三哥浅尝品茗姿态风流,好似先才因为楚星月的一句‘夫君’差点绊倒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 想到这里,赵熙就忍不住抿唇偷笑,连连看过去的眼神带着偷掖与打趣儿。 赵凌不用回头就猜的到此刻赵熙的脸上的表情,按下心底升起的那股怪异感觉,动作优雅的放下捏在 指尖的茶杯,慢条斯理。 “昨日本王接到虎威将军的信笺,上面写到最近西南地区蛮人活动频繁,老七,你常年跟随在我身边,最是羡慕我曾能快马扬鞭、纵横战场,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到西南逛逛?” 赵熙本像只偷了香油的老鼠笑的咯咯唧唧,忽然听见四哥这话,顿时蔫了,苦哈哈的就凑到赵凌面前,摆着可怜,求着:“四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嘲笑你了。” 赵凌淡淡的瞥着自己最疼爱的幼弟:“让你去替我办件事都办不好,养你在身边有什么用。” “那还不是四哥你自己露出了马脚。”说着,赵熙就潇洒的撩起衣摆坐到赵凌的对面:“也不知三嫂是哪里来的神通,以前像个傻子似得被我骗的言听计从,没想到这伤了一次之后居然如此聪慧,窥破我的伪装也就罢了,居然还猜出当时四哥藏身的地点。” 语气一顿,赵熙就往赵凌面前一伸脖子,一脸的探究:“四哥,你确定你藏好了吗?没被三嫂提前发现?” 这也正是赵凌怀疑的地方,楚冰月出了飞羽院后他就一路暗中跟着,随后小心翼翼的藏到了假山之中;他自问以以他的本事想找个地方藏匿自己,纵然是父皇的御林军来了都未必能找得到更何况是个弱质芊芊的女子? 可如果不是他不经意间露出马脚让楚冰月察觉,又该怎么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赵熙把难题丢给赵凌,就落得一身轻松随便抓了一把桌子上的点心吃的一脸满足,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三嫂头也不回就知道三哥的藏身之地,那副笃定的神情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只要她愿意看,谁也别想逃得出她那双慧眼。” 赵凌捏在茶杯上的指尖一紧 ,眼神严肃的看着赵熙:“老七,你把刚才的那句话再说一遍。” “说什么?说三嫂长了一双神通之眼,不用回头就猜出三哥你躲在何处?”赵熙笑的没心没肺:“切!这种话三哥你也信?如果真是这样,三嫂岂不是成妖怪了。” 她当然不是妖怪,而可能是那个神秘家族的后人。 本以为那些传言都是人们随口杜撰出来的,可没想到有些东西竟是真的。 楚冰月啊楚冰月,你可真是让人意外。 不过,在完全还没有确定之前他还需要试探一二,想到这里,赵凌就屈指敲桌,一下一下敲击桌面的声音响在安静的书房里。 …… 春杏一路扶着楚星月朝着飞羽院方向走,小姑娘心里是个搁不住事儿的,脑子里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楚星月出来走了这么一圈心情明显变好了不少,侧眸看了眼一脸好奇外加心事重重的春杏,笑了。 “有什么话就尽管说,瞧你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春杏面露懊悔,立刻碎步跑到她面前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小姐,都是奴婢愚笨,竟将熙王爷当成了好人,差点耽误了小姐,如果不是小姐慧眼,恐怕奴婢还要被他蒙蔽下去;奴婢知错,请小姐责罚。” 楚星月一看这贴心小棉袄诚恳的认错态度立刻就心疼了,忙伸手将春杏搀扶起来,数落她:“最烦你们古代人这种动不动就下跪认错的模样,你真的做错什么了吗?” 春杏泪眼汪汪:“小姐……” “好了好了,你,我还不知道吗?”楚星月含笑看着春杏:“你也是为了我好才会事事叮嘱,赵熙那小屁孩一看就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仗着自己长的人畜无害就到处招摇撞 骗,咱们以前给他骗了也是正常。” “那小姐怎么就这次发现熙王的真面目了呢?” 楚星月一噎,眼神有些躲闪,她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说了实话,告诉春杏她有一双堪比天眼的眼珠子吧。 若不是她在不经意间瞥见躲在假山后面的赵凌,恐怕她还会被赵熙继续骗着。 楚星月讪讪的笑了笑,拍了拍春杏的胳膊:“你细想,赵熙就算再得赵凌的喜爱,他也是个男人,就这样随随便便进出凌王府的内院,接触院中的女眷,你不觉得很突兀吗?唯一的解释就是,赵熙这么做是赵凌默许的。” 春杏性子单纯,立刻就毫不保留的信了楚星月的话,露出了恍然觉悟的表情:“还是小姐聪明,那个熙王爷真不是个好东西,亏得奴婢以前对他那么好,没想到敢这样坑害小姐你;看奴婢以后见了他,不好好收拾他。” 说着春杏就开始掳袖子,活似要出去跟人干架。 楚星月倒是并不意外春杏有这样的反应,毕竟是从靖北候府走出来的人,性格洒脱不拘一格,喜善好恶更是表现在脸上。 光是看春杏的行为举止就不难看出位于青州的靖北候府定是不同这京中的龙潭虎穴,那里一定是个快意恩仇、简单自由的地方。 将来如果她能从赵凌的身边离开,去青州找这具身体的亲人暂时收留也是可以的。 “只是小姐,我们彻底得罪了福清郡主,这该怎么办?” 春杏又开始忧心忡忡起来:“那个福清郡主可不是个好惹的,以前我们多次在她手里吃了亏呢。” 经春杏这么一提醒,楚星月这才想起还有那个李福清对她虎视眈眈。 “李福清纵然出身镇国公府被封为郡主,但本王妃的出身也是不差的,她凭 什么就能趾高气昂的站在我的头上拉屎?” “小姐,你记不起了吗?李福清虽说只是一个郡主,可自幼却被抱到皇后宫中养大,不管是吃穿还是用戴都堪比公主规格。” “哦?她是在宫中长大?为何?” “具体的奴婢也不知情,只是知道李福清的生母与当朝皇后是手帕交,当年福清郡主的生母生她时难产,吃了很大的苦才平安诞下婴孩,只可惜后来血崩,年纪轻轻就去了;皇后怜悯郡主没有母亲身世可怜,就求了皇上给她赐了郡主的封号,跟着又将她抱入宫中抚养到了五岁,与众皇子公主们一起长大;也正是因为有皇后撑腰,福清郡主的性格才会跋扈张扬,很多人虽都不喜她,但碍于皇后和镇国公的面子,便又对她忍让三分。” 楚星月总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她能与赵凌和赵熙如此亲昵,甚至还能直接称呼他们哥哥。” “可不是,她还常常以此而沾沾自喜呢。”春杏的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皇后让她自幼长在宫中,那是看在她生母的面子上可怜她,她倒好,不理解这份苦心还处处炫耀,早晚有一天会惹出祸来。” 虽然这么说很不地道,可是楚星月也觉得,以福清郡主的个性,将来是一定会吃大亏的,而且,她还有个预感,这个大亏还很可能是自己给她的。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忍不住抖了抖,虽说她不怕李福清,但是现在她也没多少心思来调教这只长歪的小辣椒。 当务之急她是要想办法离开凌王府,至于李福清嘛,她只要不来主动找她的麻烦,她就不会去招惹她,但若是那丫头是个欠揍的,她同样也不会忍气吞声。 是郡主了不起呀?拼爹?——老娘一样够硬气! 第十一章 又被气着的凌王爷 血灵草果然是个好东西,楚星月又连着敷用了两天,胸口上的伤口就已隐隐有了脱痂之势。 春杏看着楚星月一天天的好起来,连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些。 今天,她又拿起装着乳白色药膏的瓷瓶为她上药,看着脱痂后伤口处隐现的红肉,还是心有余悸:“那些歹人该是有多凶狠才能下这么重的手,连御医都说了,小姐能活下命来或许是老天恩赐,不然以这样的伤,他人早就进阎罗殿了。” 是啊!你家真正的小姐的确实已经进了阎罗殿。 “只是不知道这么深的伤口会不会留下疤痕,小姐的身子如此洁白无瑕,若是落下了瑕疵可就可惜了。”春杏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楚星月倒是想的很开,她本就来自现代,没那么多娇生惯养,身上磕碰几下留下点疤痕也不会觉得天都塌下来;可古代的女子不会这么想,总是想要好好地护着自己,哪怕是在脸上长个痘痘都像是世界末日。 以免春杏继续嘀咕,楚星月赶紧扯开话题:“整整两天了,赵凌在做什么?” “王爷呀,他还不是跟以前一样可忙了。”春杏扬起明媚的笑脸:“先才还听书房那边伺候的小厮说今日王爷刚一下朝回府还没细喘两口气,就又被皇上召进宫了。” 还真是忙成狗啊。 楚星月的脸上露出漠不关心,跟着话题又一转,问春杏:“我让你联系煊王的人,你联系上了吗?” “早就联系上了,只是最近风声太紧,煊王的意思是要小姐你且等等,等过了这个风头,煊王会来亲自见小姐你的。” “风头?什么风头。”楚星月无聊的拨弄了下染着鲜艳凤仙花汁的指甲。 春杏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道:“小姐还不知道吗?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在传,小姐你为了救王爷身受重伤,至今仍在府中养病; 大伙儿都说,小姐和王爷夫妻情深、伉俪情切,简直就是一对情意深重的金童玉女。” ……金童玉女?楚星月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赵凌那只孽畜可真会给自己的脸上贴金,连这样的谣言都能散布的出去。 不对,她怎么觉得这里面有阴谋的味道。 楚星月不安的转动着眼珠子,不怪她现在日日如惊弓之鸟,要怪就怪赵凌那厮在她这儿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坏。 …… 此刻,巍峨森森的深宫之中。 位于皇城正东面的太极殿中龙涎香气袅袅浮来,如仙家云雾要人心存敬意,红墙金瓦的宫阙高大威严,宛若一只蜷缩着肉爪正在打盹儿的猛兽,光是静静地站着,便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震慑与威压。 昭和帝是位资质很平庸的帝王,年少时便承袭帝位,至今已经在那龙椅上坐了整整三十年,如今将要迈入知命之年,反倒更喜爱享乐。 这不,一下早朝就招来了两个儿子,商量着想趁春日大好,去鹿骊山的猎宫狩猎。 站在龙案下的赵凌看着坐在龙椅上精神尚好的帝王,依旧是眼神淡淡,神情之中并无多少父子之间的亲热与熟路。 反倒是站在身边的七皇子熙王却是个嘴甜活泛的主儿,一听昭和帝想要春猎,激动的差点蹿起来,眨着一双溢满希冀的眼神看向昭和帝:“父皇,春猎的事儿您就交给儿臣吧,儿臣一定替您办的妥妥的。” 看着向来活泼直率的七儿子,昭和帝的脸上也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就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朕若是将此事交给你,你还不给朕折腾出乱七八糟的事情来,朕看还是让你三哥来吧。” 说着,昭和帝就看向向来沉稳内敛的三儿子,他一共有九个儿子,每个儿子的性格都不一样;尤其是这个第三子,随着年纪渐长也越来越猜不到 他心里在想什么,很多时候连他这个当父皇的都要忌惮着他。 察觉到昭和帝投来的目光,赵凌规规矩矩的行礼:“父皇将春猎之事交给儿臣,儿臣定当全力去办。” “交给三哥也可以,反正我是要时时跟着三哥的。” “朕自然知道你是时时跟着你三哥,可你怎么连你三哥身上的半分沉稳之气都没学来?” 被昭和帝数落,赵熙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仗着自己是幼子,古灵精怪的就歪着脑袋,道:“父皇身边已经有三哥这么优秀的儿子,何须儿臣再学那些?儿臣只要学会在父皇面前尽孝、逗父皇开心就足够了。” 虽说赵熙这话说的很不成体统,可昭和帝还是忍不住给幼子一个慈善的笑容,眼神中的纵容和宠爱当真是一点也不作假。 如此父慈子孝的一幕实在是感人,可站在一边沉默的赵凌却像是个置身之外的外人,整个人冷冷清清,好像身边发生的任何事都跟他无关。 从太极殿中走出来,赵熙就更像脱缰的野马围着赵凌转:“三哥,此次去猎宫我一定要猎一头狗熊给父皇看看,免得父皇总是数落我只会吃喝玩乐。” 走出太极殿的赵凌整个人像是变了一样,脸上已经挂起了和煦的笑容:“难道父皇说错了吗?” “三哥你……”赵熙不满的嘟着嘴,刚准备甩了袖子故作生气的快步离开,可在抬头看见不远处娉婷走来的人影时却是一顿:“三哥,那个人来了。” 赵凌听到这话,却是连头也不抬一下,脚步一转,却是朝着另一边的青阶走去。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露出任何的不妥之色,好像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走这条距离宫门稍远一些的路。 赵熙快步跟上去,两道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重重宫阙的遮掩之中。 婷婷纤影婀娜多姿的站在不远处,一身剪裁 精致的宫装更是将那年轻美好的人儿装点的不食人间烟火。 一旁身着浅粉色春衫的小宫女踮着脚尖朝着先才有人说话的地方张望了几番,稚嫩的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娘娘,好像是凌王殿下和熙王殿下一起进宫了。” “适逢正值春日,草长莺飞、天高地阔,皇上召两位殿下进宫想必是为了春猎之事。” 小宫女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些许洋洋自得:“那还不是娘娘您昨日对皇上说,宫里待的有些腻了,想要出去走走。娘娘虽进宫只有两年,但这恩宠却是谁也及不上的。” “这种话以后不准乱说。” 被主子教训,小宫女虽听话,可还是忍不住嘀咕:“明明就是,娘娘生的如此貌美无双,又怎会不招皇上的喜爱?要奴婢说,只要现在娘娘再为皇上诞下一名小皇子,到时候恐怕连中宫皇后都不敢再小瞧了咱们。” 小宫女是个性格活泛的,可她却不会因为眼前的一些恩宠而昏了头脑;要知道,帝王之爱堪比春风秋水,来的快去的也快;在这后宫之中,她从来就没见过一个后妃会因为自己的容貌之美而受宠一生的。 “好了,盅里的补汤怕是要凉了,咱们快些给皇上送去吧。” …… 出了宫门,赵凌就弃轿骑马,准备直接回凌王府。 赵熙打着马缰追上,揣着小心问出心头的疑惑:“三哥,你刚才那么着急出宫,可是不愿见那个人?” 赵凌淡淡的目光瞥过来:“你在胡说什么?” “我知道三哥你心里在想什么。” “那你知道什么?” 赵熙被问住,垂着脑袋只敢偷偷的去看赵凌。 赵凌最受不了这小子这幅样子,叹了口气,道:“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是说给庸人听的,傻子才会相信,我回府是有重要的事办。” 赵熙乖觉的哦了一声,便将路让出来, 看着三哥打马离开的潇洒身影,他却是有些迷糊的挠了挠头。 “看三哥这样子的确像是没把那个人当回事,可若真不是为了那个人,三哥又是为什么娶了三嫂?要知道,三哥可是早就知道三嫂与大王兄纠缠不清的。难道真是因为圣旨?不可能的,以三哥的性格,若不是心甘情愿,谁也别想让他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心里有一大堆问题堵在嗓子眼,让赵熙焦躁的就像一只被尿憋醒的小狗,哼哼唧唧的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赵凌在回到凌王府后,竟是一改往日的习惯,没有回书房,倒是直接朝着飞羽院走去。 飞羽院中,楚星月正热火朝天的指挥着春杏和院中的下人挖坑刨土,硬是将好好的前院折腾的面目全非。 “小姐,你想吃樱桃让奴婢们出去给你买就是了,或者是让外面的果农给咱们王府送来,何必要大费周章的在这飞羽院中栽什么樱桃树;这事儿要是让王爷知道了,恐怕是会生气的。” 春杏虽然嘴上抱怨着,可身体却是很忠诚的扶着一棵樱桃树看着楚星月拿着铁锨一锨一锨的埋土。 楚星月正劳动的热血沸腾,听了春杏的抱怨,依旧热情不减:“你懂什么,自己种的才好吃,看你现在这么嫌弃,等将来樱桃结出来,你一颗都不准吃。” 春杏立刻垮下来:“好小姐,奴婢知错还不行嘛,来来来,让奴婢抡铁锨吧,小姐你来扶着树。”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就在楚星月准备拿水桶给她刚栽种的樱桃树浇水时,一声低沉的男声从院门口传来。 楚星月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立即抬头看过去。 只见刚从宫里回来的赵凌身着暗紫色的皇子朝服,鬓若刀裁,眉若墨画,好一个要人眼前一亮的皇族贵胄。 哎呦喂,今儿是哪阵邪风把这位爷给吹来了? 第十二章 本王今晚就来陪王妃 赵凌拧紧眉心站在飞羽院门口,看着呼呼啦啦跪满地上的下人和被折腾的满是疮痍的院落,向来喜欢整洁的他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尤其是在看见楚星月一手抡铁锨一手提木桶的动作后,他更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晕;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个安分的,她一天不变着花样的来折磨他,她就活不下去。 “楚、冰、月!” 听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着喊她名字的赵凌,楚星月就知道这厮绝对被气的不轻;可是她真的没做错什么呀,不就是把院子里栽种的一些花花草草给拔了,然后种了一片樱桃树嘛。 她这么做,还是为他好呢。 那些花花草草只能用来看又不能有别的用途,还占据着大片的地方,实在是浪费地皮;种些樱桃树多好啊,春天能结果,夏天能乘凉,可比那些娇贵的花草好多了。 她明明又没做错什么,那家伙干嘛一副恨不能撕了她的样子。 整个飞羽院中此刻早已噤若寒蝉,所有跪在地上的下人们几乎是各个恨不能立刻消失;要知道,王爷虽然性冷,但却是个不常发脾气的,可没想到,这王妃刚重伤痊愈就折腾出这么一件事,而且还拖累着他们一起。 看来这次,他们是要死定了。 相较于他人惧怕赵凌,楚星月却是胆大包天,丝毫不讲气的浑身发抖的赵凌放在眼里,反而还在脸上扬起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伸手拽了一片樱桃叶,对赵凌招招手:“王爷,你喜欢吃樱桃吗?” 樱桃?!都这种时候了,她还在惦记着她的樱桃? 赵凌高大的身影晃了晃,只觉得一口甜血卡在嗓子眼,整个人都恨不能烧起来。 云霄在此刻及时出现,伸手就扶住赵凌,压低声音道:“王爷息怒,切莫因此而气坏了身子。” 他才不会被这胡闹的女人气坏了身子。 赵凌一把甩开云霄的搀扶,一步一沉重的走到楚星 月面前,看着她塞满泥土的指甲,眼睛狠狠地闭了闭:“我凌王府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你就是这样给本王当凌王妃的?” 顺着赵凌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楚星月也觉得有些不忍直视,性格大条的她忙伸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不出片刻,一身漂亮的云缎长裙就被她蹂躏的不想多看第二眼。 至于赵凌本尊,已经快七窍生烟,青筋崩裂。 他以前就怎么觉得她只是个惹是生非的,她分明就是来挑战他的极限的。 看着眼前脸上沾着泥点子的女人,赵凌早就将修养气度丢到一边,一把抓住楚星月的手腕便将她往屋里拽。 楚星月哪里能斗得过他的力气,像只被大风吹的跌跌撞撞的风筝一般拉进屋里,跟着就听见赵凌低吼的声音:“还跪在外面做什么?还不赶快动手收拾,难道你们要本王将你们一一治罪了才高兴?” 一听这话,跪在外面的下人们顿时如蒙大赦,立刻动手收拾被折腾的已经不成样子的院落。 楚星月一见自己好不容易挖的坑还没来得及栽种树苗就这样被埋了,立刻就急了,冲着生气的赵凌喊道:“我折腾我的院子碍着你什么事了?你要是不喜欢樱桃树,大不了栽梨树、枣树都行,总比什么都不干便埋了好吧。” 梨树?枣树? 这个女人是把他的凌王府当成果园子了吗? 赵凌气的直磨牙,抓紧了跳脚的楚星月:“你要是不想见本王对你动手,你就给我乖乖的待在这儿。” 说着,扭头对站在身后战战兢兢地春杏道:“给王妃打水,让她净面。” 呦呵!这是嫌弃她脏了? 楚星月愤怒的小眼神上下打量着一脸嫌弃之色的赵凌,再次断定这只孽畜还是个有洁癖的。 辛苦了一个早上好不容易才挖了几个树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废了,她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楚星月冷哼一声,故意往赵凌面 前一凑,伸出自己脏兮兮的小爪子朝着这家伙干净的朝服上抹去。 赵凌知道楚星月是个胆大的,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是个发疯的。 眼见着她那黑乎乎的爪子往自己身上招呼,他几乎是连思考都不及,一下就将那双使坏的小手牢牢的抓在掌心。 然后对上她那双很不服气的眼睛,将她的胳膊一扭,把她整个人都控制在怀里;恰在这时,春杏端着清水进来,赵凌半是抱半是强迫的把怀里不断扭动挣扎的小人推到铜盆面前,捏紧她的小爪子毫不留情的按进了水盆里。 楚星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欺负,好似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已经不是她的了,只要身后的这个混蛋愿意,他简直能随意支配她的身体。 想到自己经历的这些憋屈,楚星月也彻底不顾形象,挣扎的越发厉害,同时还扯着脖子大喊起来:“赵凌,你个混蛋,你不是男人,你居然这么欺负我,快放开!放开!” 楚星月的这点小力量赵凌怎么可能会放在眼里,不管她如何在怀中挣扎,他都能牢牢地抓着她的手,动作飞快的给她清洗着那黑乎乎的小爪子,还不忘在已经发疯的她耳边凉凉的来上那么一句: “本王是不是男人,王妃如果想见识,本王倒是不介意让你尝尝滋味,还说本王欺负你,要不是你生了坏点子,本王会这么对你吗?” 说着,赵凌就更紧的抓着楚星月的手腕,任由那纤细皓白的细腕被他抓的发红变紫也毫不松劲:“给我站好,不许乱动,不然本王废了你这双手。” 楚星月疼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你就会欺负我这个弱女子,还不要脸的在我面前耍流氓,赵凌,我这辈子真是倒了血霉,才会遇见你这个混蛋。” “还敢出言不逊……”赵凌气的恨不能捏死怀里的小东西,眼角一扫,拿起放在一边干净的帕子,用帕子沾了水就 往楚星月哭的脏兮兮的连上擦。 可是这是擦吗?楚星月觉得自己快要被捂死了。 早就被这架势吓得跪在一边的春杏哆哆嗦嗦的抬起头,看小姐一副快要气绝的模样,哭着就跪行到赵凌脚边,连声求着:“王爷手下留情,小姐并非是有意冒犯王爷,请王爷看在小姐刚重伤痊愈的份上就饶过小姐一命;小姐的身子骨弱,真的经不起再折腾了。” 赵凌见楚星月挣扎的力度的确是弱了点,又被春杏哭的心烦意乱,低头就对这忠心护主的奴婢吼出一个字:“滚!” “王爷……” “再不滚,本王就真捂死她!” 春杏一怔,连眼泪都来不及擦,提着裙子一溜烟的跑出了房间。 看着奢侈精致的卧房中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盛怒的赵凌这才稍稍找回些理智,将拍在楚星月脸上的帕子拿下来,而帕子下的楚星月早就快被折腾的没气了,在赵凌放过她的那一刻,整个人宛若一支无根的柳枝,全身发软的趴倒在赵凌的怀中。 而看着怀中人儿惨白的一张脸,赵凌也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半搂上她的腰,眼神依旧冰冷的看着她:“现在知道怕了吧?楚冰月,本王告诉你,本王对你的容忍限度是有限的,不要一再的挑衅本王。” 楚星月的手已经被这个死洁癖洗的跟掉了层皮似的,细嫩的手指沾着湿哒哒的水,紧紧地抓着赵凌的领口,一边细细的喘气一边害怕的抽泣,可嘴巴还在倔强的低骂:“赵凌,你这个没心肝的,老娘好歹也是你八抬大轿抬回府的老婆,你就这样对待我?你敢这样对待我?” 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他的胸口,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我刚死里逃生,你就要用帕子捂死我,这世上最狠心的人就是你。” “还敢说本王狠心?”赵凌捏起她的小下巴,对上那双含着泪哭的鼻头发红的小脸:“如果本王真的狠 心,你觉得你有几条命能在本王手里折腾的。” 楚星月看着赵凌眼神里冷冷的情绪,再想到他刚才对自己做出来的手段,恍然大悟,赶紧闭上了嘴,用珍珠般洁白的贝齿咬着下嘴唇,含泪的眼睛圆圆的看着他;就像一只刚被人从水里拎上来的猫,虽张牙舞爪,但惹人心怜。 赵凌当然知道楚星月的这张脸对自己来说代表着什么,尤其是她这幅样子,一副被他狠狠欺负了的表情,他真的不能太久的盯着她看。 赵凌慢慢松开手,让楚星月扶着身后的架子站稳,道:“你一日是凌王妃,本王一日就不会亏待了你,你爱吃什么、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满足你,以后不要折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惹得本王生气。” 不会亏待她?那难道是会对她好咯? 可是刚刚是谁拿着帕子差点捂死她?如果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好’,那么对不起,她还真是无福消受。 楚星月倔强的小眼神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赵凌不用看就能猜出个七八分,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再继续折腾她。 沉默了片刻,他直接说出来意:“父皇要去鹿骊山猎宫春猎,你随本王陪同一起前去。” “凭什么?” 楚星月刚喊出声,在对上赵凌不善的眸子时,气焰又下去了点儿,“我身子刚好,还需要静养,不想去春猎。” “你的身体究竟好没好,本王一问御医便知,楚冰月,你是本王的王妃,必须陪本王同去。” 楚星月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个时候想起我是你的王妃了,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飞羽院的时候,可想过我是你的王妃?” 赵凌眼神古怪的看向楚星月:“哦?你的意思是,本王陪你的少了?” 说到这,赵凌姿态闲散的整理了一下衣袖,淡淡的瞥了眼楚星月,道:“好,本王今晚就来陪王妃,王妃可静心等候。” 哈?妹的,这家伙又在玩什么? 第十三章 本王女人的腰啊 赵凌那只孽畜前脚从卧房走出去,后脚春杏就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快速冲进屋,看着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的楚星月,还以为小姐是被欺负的狠了,立刻眼泪就下来: “王爷也真是的,纵然是再生气也不能如此折磨小姐,小姐你快给奴婢看看,究竟是哪里伤着了?” 看着春杏一脸心疼的模样,楚星月摆摆手,将刚才赵凌对她说的那席话告诉春杏。 春杏这傻丫头,顿时一扫先才的阴霾,整张脸都明亮起来:“小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王爷不仅要带你去猎宫,今夜还要留宿在飞羽院;这真是太好了,从今往后你和王爷的感情总算是要有着落了。” 楚星月的嘴都快被春杏气歪了,拿起丢在一边的帕子就往春杏的身上扔,发火:“好什么好?老娘刚才差点被他捂死,现在他又说要来睡老娘,反复无常,他这哪里是人?他分明就是神经病。” 春杏被楚星月的脾气吓得瑟缩着肩膀,怯怯的看向她:“小姐,王爷主动来找你,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楚星月觉得自己都没办法跟春杏交流了,相较于刚才赵凌对她下得狠手,她倒是更介意这家伙对她的态度。 无事献殷情,非奸 即盗。 若她真的跟赵凌那只孽畜去了猎宫春猎,那么她哪里还有时间去见赵煊呢?见不到赵煊,她怎么想办法离开凌王府? 想到眼前的一团乱麻,楚星月崩溃的都快揪光头发,神经质般踢腾了两下腿,破釜沉舟的看向春杏:“你再想办法催一催煊王,告诉他,本王妃必须尽快见他一面。” 春杏好不容易盼着楚星月的桃花终于要开了,但一听到煊王的名字,脸又垮下来:“小姐,真的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见煊王吗?” 春杏觉得,虽说见到煊王将有些话说清楚是很有必要的,但也没必要一定在这个时候说。 好不容易等到王爷主动来飞羽院一次,甚至还提出留宿的要求,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能让小姐和王爷多多接触,一定能让小姐看到王爷的好。 如此宝贵的时间用来天天见王爷都不够,怎么可以用来浪费到见煊王这件事上? 听出春杏语气中的不愿和劝谏,楚星月恨恨的看了眼记吃不记打的小丫头:“你难道忘了,刚才赵凌那副恨不能吃了我的样子?” 想到王爷凶狠的模样,春杏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若是让王爷知道,你在这个时候见了煊王,恐怕会更 动怒吧。” “所以说,我才要更快跟煊王见一面,把一些话说明白。” 楚星月哄着眼前的傻丫头,强迫自己压下胸口的腾腾怒火,脸上扯出一个还算明媚的笑:“好了,你也说了,赵凌那孙子来见我是好事,他今天晚上要来睡老娘,你还不赶快下去准备准备?” 春杏立刻露出兴致勃勃的斗志,声音响亮的应了一声后便快步离开,只是在走到门口时又觉得奇怪,顿了顿脚步偷偷的回头看了眼依旧坐在地上动也不动的楚星月。 她总觉得今天的小姐有些奇怪,像是对她瞒了什么似的。 察觉到春杏投回来的疑惑的眼神,楚星月又扯出一个笑容对小丫头乐了乐,招招手让她速速下去办。 看着小姐脸上明媚的笑容,春杏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小姐肯愿意接受王爷,那么将来在凌王府的日子,她们也会好过一些。 身为小姐身边最得力的贴身丫鬟,她一定要在今天晚上的留宿上下大功夫,争取让王爷见到千娇媚的小姐后再也迈不开步子,从此往后,日日往小姐的卧房里钻。 看着春杏一脸乐开花的离开,楚星月扶着发软的腿坐回到圆凳上。 现 在的情况是纵然她不愿意去鹿骊山,以赵凌的尿性,哪怕是绑也会绑着她去,既然如此,那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去了。 但,真正让她忧心的是这孙子一定要带她去鹿骊山做什么? 她可不会相信这家伙是对她一往情深,不愿意与她分开数天,这才要求带着她;可既然不是这个理由,那又会是什么? 楚星月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实在是不够用,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双手投降,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如果在鹿骊山赵凌真的要对她做出不客气的事,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她也要让他见识见识,招惹她楚星月,会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 赵凌在走出飞羽院后,整个人也有些恍惚。 只见他略显呆滞的站在一处花圃前一动不动,半晌后才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只觉得手掌中至今还残留着刚才触碰那个女人的感觉。 身为皇子,他从小就已见过了无数的美人,少年时也不是没跟女人接触过,可是从来没有那个女人会像楚冰月给他的感觉这样如此深刻。 她嫁进王府一年多,一年来他与她几乎是形同陌路,哪怕是在必要的场合二人不得 不同时出现,她跟他说的话还没这两天说得多。 在他的印象里,楚冰月是美的,而且还是那种勾心动魄的美,但再美的美人若是活的像滩死水,也不会让男人对她产生兴趣。 可自从受伤之后,楚冰月就变了。 是的,她变了,变的让他觉得陌生,可也觉得分外熟悉。 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如今的她就像一只浑身带着利刺的小刺猬,稍稍靠近就会被她扎的浑身发疼。 可是,看着她明媚的笑脸,张扬的个性,又会被悄无声息地吸引,好奇古灵精怪的她在下一秒还会做出多光怪陆离、令人惊叹的事。 她告诉他,如今她变成这样是因为受了伤后不愿意再装傻,这才暴露了她的真性情。 但是,这些话是真的吗?看着她那双狐黠的眼睛,他怎么觉得那么可疑呢? 赵凌忽然觉得手掌心隐隐有些发烫,刚才他强按着她给她清洗手上脸上的脏污,自然是碰触到了她的身体。 怀中的女子,身体娇软而玲珑,但凡是他触碰到的肌肤都像是白玉一般细腻光滑;尤其是那纤腰,不盈一握,好像稍稍大力一些就能在他掌心被折断。 这个女人的腰,可还真纤细。 第十四章 身材魔鬼的王妃 为了迎接晚上赵凌的留宿,春杏那丫头几乎是拿出了十八般武艺来折腾楚星月,到最后,甚至都有些走火入魔。 至于楚星月,在看着春杏一脸献宝的将一件堪比蚊帐的紫红色纱衣穿在自己身上后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她整个人都有些无语了。 谁他妈告诉她古代人封建保守了?谁他妈告诉她古代人思想落后了? 瞅瞅床上丢的那一件比一件暴露、一件比一件透视的裙衫,她真的要为几千年前的老祖宗们高竖大拇指。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难相信男人和女人在做那件事之前,光是穿一件衣服都能被折腾出这么多花样来。 楚星月低头扫视着穿在自己身上的这件穿了比没穿更让人觉得羞耻的纱衣,嘴角抽搐的看着一脸满足的春杏:“你确定,我穿成这样,不会被赵凌一脚给踹出房去?” 说着,楚星月就展开双臂抖了抖胳膊,紫红色的纤柔纱衣制裁极为精致柔软,稍稍一抖动便宛若湖面上的水波荡漾,再衬上她那一身细白到连一点瑕疵都没有的肌肤,还真是让人忍不住吞咽着口水,脑海里不断的闪现出四个字——‘勾魂妖物’。 春杏看着眼前连她看了都忍不住脸红心跳的小姐,深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眼光,她就不信,小姐这般模样出现在王爷面前,王爷还能忍得住?! “小姐,奴婢都打听好了,王爷最喜欢女子穿娇艳颜色的的衣服,还喜欢腰细腿长的美人;小姐的这身打扮,全中王爷的喜好;奴婢敢保证,今天晚上王爷若是来了飞羽院,肯定会舍不得离开。” 听到春杏这么说,楚星月连抽搐嘴角的力气都没了。 我去!这丫头还真是牟足了劲儿的讨好赵凌,势 必要让赵凌那厮溺死在这销魂蚀骨的石榴裙下才肯罢休呐。 只要一想到自己像盘菜一样端到赵凌面前让他品尝,楚星月就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全身上下说不出的古怪。 而身上专门为了迎合赵凌趣味儿穿的衣物也越看越刺眼,到最后,楚星月干脆烦躁起来,扯着身上的纱衣就要脱:“不行不行,赵凌那厮本来就是个变态,若让他看见我穿成这样,我还活不活了;春杏,快!帮我脱下来。” 春杏瞅着一脸不愿意配合的楚星月,眼泪又在眼眶子里打转:“小姐,你就听话,别再折腾了行吗?” “我要是现在不折腾,晚上就是他赵凌折腾我了。” 想到赵凌那强健的体格,楚星月真怀疑在他还没死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就要先死在他的胯下了。 “小姐,你在胡说些什么呀?你与王爷成亲这一年多来,王爷几乎是从未踏进过飞羽院,好不容易将他给盼来了,你怎么又不让人省心了。” 说着,春杏不顾楚星月的反抗,拿起香粉就往她身上撒:“小姐,你就听奴婢的吧,好好的哄哄王爷,对他说几句软话,这天底下的男人都稀罕女人的温柔乡,更喜欢娇滴滴的美人;小姐你只要服个软、退几步,王爷一定会喜欢上你;这是从西域来的最好的香粉,小姐你多擦点。” “擦擦擦!再擦下去我就成猴屁股了。”楚星月挣扎着远离春杏,忽然眼睛一瞪,看向手拿香粉欲追上来的春杏:“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话里的意思是我和赵凌虽然成亲一年多,可他几乎从来都没碰过我,是不是?” 春杏幽怨的看了眼楚星月,道:“何止是没碰过你,连飞羽院几乎都是不愿来的。” 哎 呦!还真没想到今天会从春杏口中得到一条这么重要的线索。 一直就知道赵凌是十分厌恶她的,没想到已经厌恶到了这种地步;娶回来的老婆却不去睡,看来她也不必担心今天晚上真会发生什么。 要知道,若赵凌真对她有心思,早就碰了还活着时候的楚冰月,又怎么可能会拖到今天。 放下了心口一块大石,楚星月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再看穿在身上的堪比透视装的纱裙都顺眼了几分。 “小姐,王爷好不容易有了回心转意之意,我们可要抓紧机会啊。”春杏走到楚星月面前,一面拿着香粉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上撒,一面还苦口婆心的劝着。 已经放下心中大石的楚星月瞅了眼苦巴巴的春杏,于心也有些不忍,小丫头是个忠心耿耿的,怕是做梦都想求老天让她这个主子能过的舒坦点儿吧。 “好了,你还想让我穿什么、抹什么尽管开口吧,我乖乖配合你就是了。” 楚星月直接走到梳妆台前,光是看着铜镜前的胭脂都摆了不下数十个就觉得头大。 她就闹不明白了,古代的这种重金属化妆品什么好,看来得找机会教育教育春杏,告诉她这些胭脂水粉现在抹上去是好看,但抹上十年,绝对能把她这张年轻漂亮的脸抹成黄脸婆。 …… 至于赵凌,在从飞羽院中离开后就回到了书房,整整一天都待在书房里,直到夜幕降临,云霄敲门进来提醒,他才从恍恍惚惚的情绪中抬起头。 他不会忘记,今天在离开飞羽院时,他说过,晚上要留在她那里歇息的。 只要一想到楚冰月那张千娇媚的脸,他就恨不能拿张封条封住自己的嘴;天知道,白天怎么就当着她的面说出晚上要留宿的 要求。 那个女人,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和她成为真正的夫妻,所以自一年前将她迎娶进府,他就几乎没踏足过那个院落,更别说是碰她了。 果然,重伤过后的楚冰月真的很不正常,甚至已经不正常到连他都受了影响,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一次次的在她面前失了方寸,一次次的在她眼前丢了理智。 “王爷,王妃那边刚差人来问,您是否要在飞羽院中用晚膳?” 赵凌抬起头看了眼在他面前向来进退有度的云霄:“哦?是王妃叫人来问的?” 说着,赵凌又装作不经意的端起茶杯喝了口早就凉透的茶水,又道:“她很盼望本王过去吗?” 云霄并不明白王爷心底的想法,只是据实汇报:“属下听人说,从下午开始飞羽院中就在做准备,那个叫春杏的丫头还在悄悄打听王爷您喜欢什么颜色,爱吃什么东西;看这架势,王妃应该是很盼望着您。” 喝了一口凉茶的赵凌眉眼早就舒展开,甚至在眼底还带了一丝连他都没察觉出来的笑痕,站起身,道:“既然她如此期待,本王身为堂堂男儿,自然也要给她一个成全;云霄,走,去飞羽院。” 云霄跟在脚步明显变的轻快起来的王爷身后,不明白的挠了挠后脑勺,他真是越来越觉得自家主子的心似海底针。 他就想不明白,自己是哪句话取悦了王爷,能让情绪阴沉了整整一天的这位爷突然之间心情大好起来。 飞羽院里,楚星月在听到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赵凌那厮要求一起用晚膳后,整个人都有些气压沉沉。 忍不住,瞪了眼候在一边的春杏:“都怪你,没事派人去问什么,我们就当做他晚上不来咱们这儿用晚膳多好;现在好了 ,等会儿老子还要伺候他吃东西,春杏啊春杏,你知不知道面对一个讨厌的人用膳,这是对胃很大的折磨。” 说着,楚星月就惋惜的看了眼桌子上早已摆好的珍馐美味,深深地觉得此刻连冰糖肘子都解救不了她郁闷的心情。 春杏早就摸透了楚星月的脾气,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小姐,你再等等,王爷肯来飞羽院里陪你一起用晚膳可是天大的恩赐,这简直就是要和小姐你琴瑟和鸣的节奏;你就辛苦辛苦,奴婢给你盛一碗酸梅汤压压火气好不好?” 说着,春杏就动作麻利的给楚星月端上来一碗晶莹透亮的酸梅汤,闻着汤碗里散发出来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嘴馋的楚星月还真是拿这小蹄子没办法。 就着春杏的手就喝下去一大口,同时宽慰自己,不就是一顿饭嘛,姐能应付。 而这时,已经派到门口等候的丫鬟急急地走进来,在对着楚星月行礼后,道:“娘娘,王爷已经到了院门口了。” 这么快就来了? 楚星月赶紧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春杏专门为她挑选的绯色长裙,春杏那只可恶的小妮子甚至还得寸进尺的凑上来将她本就打开到胸口领子往下拉了拉。 看着春杏如此大胆的举动,楚星月都震惊了。我靠!这么大胆开放,她就不怕赵凌那混蛋看见她这模样不喷鼻血流死过去。 头一次,楚星月觉得自己读懂了春杏的邪恶内心世界,这小丫头看上去青涩稚嫩,可一旦真决定下手,连她都要甘拜下风。 察觉到来自于楚星月投来的怪异眼神,春杏扬起她那张青嫩的脸,天真的对着楚星月一笑,声音脆脆道:“小姐,奴婢还打听到,王爷喜欢这样的,咱们身材这么好,就不怕露!” 第十五章 王妃,伺候本王沐浴吧 是啊!你不怕,但老娘怕啊! 如此暴露大胆的行径,纵然他赵凌是个清心寡欲的和尚恐怕都会心驰荡漾一番吧。 楚星月不顾春杏的阻挠,硬是将领子扯高了点,她这魔鬼身材她还不清楚吗?就算是不露也是身段婀娜。 若刚才那副模样出现在赵凌面前,她敢保证,赵凌一定会抽出佩剑劈了她这只妖精不可。 “小姐……” 眼看着春杏又要哭哭啼啼,楚星月狠了狠心瞪这小蹄子:“你就不能让我活的良家妇女一点。” “奴婢……” “什么良家妇女。” 赵凌这时已走进来,见春杏像是做错了事般低着头,又转眸朝着楚星月看过去,眼神在落在她身上时,神色一怔。 向来喜爱素净的她,今日却是难得穿了身鲜艳的裙衫,她本就长的极美,此刻看过去,更如落了一层白霜的海棠花,看似清冷悠远,实则娇艳夺目。 楚星月没想到赵凌会来的这么快,刚才还说在院门口,这会儿就已经到了眼前:“王爷,你来了。” 虽说心里并不欢迎赵凌,可当着大伙儿的面楚星月也不能太落他的脸面:“饭菜早就准备好,王爷请上座。” 赵凌看着眼前这张明艳动人的脸慢慢回过神,当目光顺着那精致的眉眼往下移,落在她微微敞开的衣襟前,眉心却是轻轻一皱。 这种款式大胆的衣服,她竟喜欢穿? 赵凌嗯了一声,就跟大爷一样坐到上位,扫了一眼桌子上已经摆好的精致佳肴,拿起筷子拨动着盘子里珍馐,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楚星月。 如果不是桌子上的饭菜散发着勾人馋欲的香味儿,赵凌简直都不敢相信有一天自己会和面前的女人在一起用膳。 正如云霄告诉他的那般,今晚的她似乎经过刻意的打扮,虽说这身衣服穿的太过大胆招摇,但想到她这么做可能是为了自己,心 底的那丝介怀也烟消云散了不少。 这样的楚冰月,让他感到恍惚不真实,更让他不敢彻底放松警惕。 “楚冰月,直到这一刻本王还清楚地记得,一年前的洞房花烛之夜,当本王挑起你的红盖头看到的那张泪流满面的脸,你当初那么不待见本王,现在做出这些又是何意?” 楚星月就知道,春杏做的那些怕是要付诸东流了;这个混蛋,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她好好相处。 注意到春杏脸色瞬间变白,楚星月让房中的多余人都下去,在只剩下她二人后,才缓缓开口,“王爷觉得臣妾是何意呢?” 赵凌嗤笑了一声,欣赏着在灯火下显得格外诱人精致的美人面孔:“真是一张好相貌,难怪大王兄也对你念念不忘,可是怎么办呢?你现在是本王的人。” 楚星月没工夫听赵凌的阴阳怪气,为了等他来用晚膳,她都要比平常多等了些时间,此时正是饥肠辘辘,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他没心思动筷子,但并不代表她没这个心思。 “赵凌,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既然你如此不信我、憎恶我,又何必在当初答应娶我?” 楚星月拿起筷子扎了一个四喜丸子往嘴里塞。 “这一年多我度日如年,你又何曾快活,你我之间没有夫妻之情,也没有丝毫爱意,如此煎熬你又怎么甘心忍受?听我一句劝,有的时候好聚好散反而是一种解脱。” 解脱吗? 赵凌目光凌厉的看着面前吃的很香的楚星月,她真的不一样了,过去的她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说的没错,他们两个人的确是不适合做夫妻的。 可是,如果是以前的楚冰月,纵然是在他面前受了再多的委屈也不会提出要他弃了她,因为那个傻女人,一心只想着要从他这里套取有用的线索,好为他的大王兄通风报信。 而今,她再三提出 要他放了她,她是决定不再帮助大王兄?还是另有他谋? 这顿饭,两个人都吃的各怀心思,只是相较于赵凌的心事沉重,楚星月却要显得没心没肺很多。 在她看来,待在凌王府中就已经够折磨她了,如果再让她连最后一点的口腹之欲都剥夺了,那她还有什么好日子可盼。 等一顿酒足饭饱,楚星月这才舍得把脸从碗里抬起来,拍了拍吃的圆鼓鼓的肚子,瞥了眼坐在身侧脸色清冷的赵凌:“王爷是真打算今天晚上留在飞羽院吗?” 其实楚星月的想法很简单,她是真心不愿意让赵凌留宿在这里的。 反正她都快要离开这里了,何必要在离开前再沾染过多的麻烦呢? 不过,如果赵凌真不打算今晚放过她,她也是有办法解决的,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 至于赵凌,则是动作优雅的放下手中的碗筷,看着吃的一脸满足动作粗鲁的楚星月,越来越肯定这个女人有大问题。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人的性格怎么可能说变就变,楚星月前面告诉他的那些解释,几乎都是谎话。 想知道这女人究竟在耍什么花招,唯一的办法就是就紧盯着她;在他看来,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马脚,只是迟早迟晚的问题。 “对,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答应了你今晚会留下来陪你,就绝不会食言。” 看着赵凌那副小样儿,楚星月就懒得跟他斗气。 绕过餐桌前的屏风直接走到卧房内室,动作麻利的从衣柜中抱出两床被子丢到地上,回头对随她一同走进来的赵凌说。 “好,既然王爷想留在飞羽院,臣妾也不阻拦;喏,你睡地上,我睡床上。” 看着被随意丢在地上的锦被,赵凌心头的怒火一下就冒出来。 这个女人是在嫌弃他吗? 他可是堂堂一朝王爷,除了那坐在龙椅上的人,谁看见他不是 客客气气的;只有眼前这个女人,好像从来都没将他看在眼里。 现在好了,连地铺都让他打上了? 注意到赵凌眼神中的不悦,楚星月决定先发制人:“你不会是想让我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睡地上吧,喂,赵凌,我可是重伤刚愈之人,你要是敢说出这句话,那就太禽兽了。” 禽兽?! ——好,那他今天就禽兽给她看。 赵凌强压下眉宇间的怒意,冷笑着朝着楚星月步步逼近,看着她因为自己的靠近而颤颤巍巍往后倒退着躲藏,他立刻伸出手臂,一把便圈住她纤细的腰,压低了声音,在她面前道:“王妃这么躲着本王,可是害怕本王等会儿会对你做什么?” 楚星月觉得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掌像是烙铁一样烫的她肌肤发麻,而近在咫尺的赵凌更是让她不安的吞咽着口水,脑子像是变迟钝了一样,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赵、赵赵……赵凌,你、你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顿时语无伦次的楚星月让赵凌眼前一亮,这女人,平常总是在他面前拽的就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今天倒是难得能看见她这幅口吃惊慌的样子。 “你说本王是什么意思?我的王妃?” 不是吧,这家伙不会真的要变禽兽吧? 不是说好了对她不感兴趣的吗?不是讲好了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她了吗? 赵凌的脑子是被刚才盘子里的四喜丸子给夹了吗? 楚星月扭动着想从赵凌的手臂中挣开,可是跟赵凌比力量,她永远都是输的那一个;此时,她越挣扎赵凌就搂的她越紧,到最后,她几乎是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胸口,只能靠着两只手臂支撑着与他保持距离。 “赵凌,你流不流氓?你要是觉得身体空虚,大可以出去找别的女人,你放心,本王妃绝对是个大度的人,一不会吃醋二不会嫉妒;如果你领 了外面的女人回来,我一定会是那个敲锣打鼓为你们鼓舞欢庆的第一人。” 赵凌本来还在为她嫌弃自己而吃味,这时又听见她说这样的话,更觉得脸面尽丢。 不吃醋?不嫉妒吗? 好!真是好!他娶回来的好王妃啊! 看着被丢在地上的锦被,又瞅着楚星月明显不愿的表情,赵凌忽然觉得无比受挫,第一次觉得重伤后变了性格的楚冰月竟是如此让他愤懑。 以前这个女人虽然也不太愿意让他来飞羽院,可她最起码不敢表现出来,现在呢?竟是被她表达的如此清楚。 他自生下来就是皇子,虽说年幼时并非是最受宠爱的皇子,可但凡是在身边走动的人哪个敢对他露出如此拒绝的姿态?更别说他长大后渐渐逐露锋芒,让无数人逢迎巴结。 人生第一次受挫,而且还是来自于一个他本来就讨厌的女人。 赵凌觉得心气不顺,恨不能将掌下的那赢纤腰给捏碎了。 楚星月也察觉到了来自于腰部的压力和隐隐疼痛,生怕自己真折在这小子手里,佯装着镇定,再次开口:“动手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人,赵凌,你你你……你不会让自己堕落至此吧。” 他觉得他再跟她这么胡搅蛮缠下去才是真正的堕落。 行,她不待见他是不是?那他就偏偏留下来碍着她的眼,他倒是要看看,她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赵凌脸色难看的一把丢开怀中的楚星月,跟着又一脚踢在脚边的锦被上,大步走到床前,大马金刀的坐在床沿,冷冷的对楚星月勾了勾嘴角。 “既然本王在你心目中的印象已经谈不上好,那本王就不介意让你的印象更差一点;今晚,本王睡床,你睡地下。” 跟着,他就抬头朝着门口看过去:“来人,准备水,本王要沐浴。” 然后又看向愣在一边的楚星月:“有劳王妃伺候本王沐浴。” 第十六章 沐浴更衣 什么? 沐浴?!——他咋不上天呐! 楚星月一口气没喘均匀,差点生生憋死自己。 难道她倒腾出这么多东西,还不能把这个骄傲的像公鸡一样的家伙给气走吗? 一直候在门口的春杏听到屋中的动静一脸欢喜雀跃的小跑进来,一见王爷连沐浴都要在飞羽院中进行,更笃定王爷今晚是要被她家小姐给睡定了。 一时间,激动澎湃、慷慨激昂,连声招呼着下人们给净室送水时声音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楚星月气的眼睛瞪圆,尤其是在看见赵凌像是进自己屋一样旁若无人的走进净房,更是控制不住的对着他的背影做鬼脸,恨不能蹲在地上画圈圈咒死他。 春杏笑脸的一脸春风,忙从衣柜中拿出早就备好的紫红色的蚊帐纱衣塞到楚星月的手里,不断地催促:“小姐快去,王爷在等着你呢。” 楚星月欲哭无泪,她怎么就养了一只这么吃里扒外的小蹄子,她真的好想掐着春杏的脖子好好地质问她,究竟谁他妈才是你的主子。 “春杏,我能不进去吗?” 她总觉得走进净房里的赵凌哪里是个人啊,他分明就是一条专克她的邪祟。 春杏推着楚星月:“小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你把王爷拿下来,以后咱们在王府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春杏,我怕呀……” “你怕什么?王爷又不吃人。” 是啊!他是不吃人,可他丫的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啊。 在春杏的强迫下,又在眼前局势的威逼下,楚星月心有不甘的换上了那身很让她感到羞耻的透视装,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净房。 净房里,赵凌背对着楚星月站在硕大的浴桶前,头上的金冠已经被拿下,乌黑的长发似瀑布一般垂在 腰侧,还真别说,这小子这幅模样还真有几分矜贵的仙风道骨。 “怎么这么慢进来?服侍本王沐浴更衣。”赵凌跟个二大爷似的展开了双臂,摆明就是经常被如此伺候的主子。 楚星月忍辱负重,不断地在内心深处催眠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等她见到煊王,商量出弄死这孙子的计策,到时候她就再也不用面对眼前这只鬼畜了。 楚星月挪着步子走到赵凌的面前,伸出细白的手就往他的腰带上伸。 而赵凌本是眯着眼睛打量着净房的格局,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有些好奇的。 只是,在他低头看向站在面前的楚星月时,呼吸一紧,眼睛也陡然睁大,甚至连声音都带着隐隐的沙哑:“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此时此刻,楚星月真是尴尬羞愧到了极点,她真的好想刨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打扮多具有暗示,薄而轻柔的紫红色纱衣玲珑有致的勾勒出她本就招人的身材曲线,再加上这若隐若现的透视感和徜徉在她身体间的馥郁清香,赵凌一定觉得她在勾引他。 楚星月觉得让春杏当丫鬟实在是屈才了,她应该去当老鸨才能发挥出她的真正才干,最起码在出卖良家妇女这条路上,她就走的很有天赋。 楚星月吞咽着口水,硬着头皮抬起眼看向赵凌,尽量让自己显得坦荡一点:“你别误会,我穿成这样都是春杏逼的,我要是不听她话,小丫头又该哭哭啼啼了。” 赵凌嗤讽一笑,显然是不信楚星月的这番话。 只见他目光赤裸裸的落在眼前娇美动人的美人身上,脸上虽然带着淡笑,可眼瞳里却是一片冰冷,捏起楚星月的下巴,毫不客气道:“你就这么迫 不及待?楚冰月,你是在跟本王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迫不及待?还欲擒故纵? 楚星月觉得自己跳进黄浦江都洗不清,尤其是在看见赵凌鄙夷的神色时,她真觉得自己现在是出力不讨好;好,既然如此,老娘还不伺候了。 楚星月立刻就将自己的手从赵凌的腰间收回来,眼睛睁得圆圆的她就像一只将要发怒的猫儿,愤愤道:“不让你住在飞羽院,你偏要住,进来伺候你沐浴,你又说我心怀不轨想要勾引你;赵凌,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不可理喻的人就是你。” 话音一顿,楚星月就又往后倒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好,就当你说的全都是真的,现在我告诉你,姑奶奶不伺候了,你要杀要剐尽管来。” 话音一落,楚星月扭头就要往外走,可赵凌怎么可能让她离开,脾气居然越来越大,现在都敢在他面前耍横了是不是? 赵凌的反应速度极快,在楚星月迈步离开的同时就伸出手稳稳的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跟着不顾她的反抗把她往眼前拽,他就不信了,她这只刺猬他就收服不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净房的地面湿滑,楚星月被赵凌这么一拽脚下就滑出一道大大的湿痕,跟着,在一声仓惶的尖叫中猛扑进赵凌的怀中;可更倒霉的是赵凌的身后居然会是浴桶! 下一秒! 噗通一声水响,两道身影纷纷掉入浴桶之中。 楚星月被迎面而来灌入鼻腔口中的热水惊的手忙脚乱,失声尖叫着便猛力折腾,一双纤细的手臂无助的拍着水面,挣扎中她像是抓到了一块坚硬的‘浮木’,连思考都不曾,就手脚并用的紧紧扒拉着被她抓住的‘浮木’,靠在‘浮木’上心跳如雷的大口喘着气。 伺候在 门口的春杏等人自然也是听见了从净房中传出来的动静,本以为是王爷与王妃在嬉闹什么,可直到听见楚星月呼出的救命声,这才知道出了事,忙不迭的冲进净房。 可是当她们看见同时泡在浴桶里,被王妃紧紧地抱着的王爷时,诸人立刻低下头,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春杏神经大条,在其他下人们依次退出净房后她还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眼也不眨的看着自家小姐彪悍的一面。 快瞧瞧她家口是心非的小姐吧,说不稀罕王爷,可现在是谁像无尾熊一样挂在王爷身上呢?说不喜欢她挑选的纱衣,可是现在又是谁…… 她家小姐,真的是开窍了呀! 侯爷,世子爷,你们终于可以放心了哇! 赵凌此刻也被楚星月整得有些发懵,看着与他一同泡在水中的楚星月,又见她几乎将整个身子都紧紧地贴在他身上,郁闷的恨不能冲出去大吼几声。 再看向呼啦啦冲进来的一大堆人,赵凌更是动怒。他当然清楚自己此刻有多狼狈,果然,跟这个女人牵扯上关系,他就别想过上太平的日子。 尤其是站在一边已经看傻了的春杏,更让他心头烧起无名之火:“看够了没?滚出去!” 春杏被怒吼惊回神,忙提着裙子踉踉跄跄的跑出去,只是那银铃般的笑声,让赵凌郁闷的头上的青筋又要爆了。 相较于一脸铁黑的赵凌,像只无尾熊紧紧攀附在赵凌身上的楚星月却要显得狼狈许多,也不能怪她有这么大的反应,小的时候差点被水淹死的人都会很害怕这种情况的好不啦。 赵凌觉得楚星月几乎将整个人都钻进了他的怀里,从未跟女子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他,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 赵凌扯了 扯嘴角,脸上带着不耐,伸手拍了拍楚星月的肩膀,声音冷冷:“下去!” “不不不!我不下去。” 楚星月还有些犯迷糊,一张脸早就被吓得雪白,双手紧紧的抱着赵凌的脖颈,身体不因为恐惧而变的僵硬发直:“水、水快淹死我了,快救我!快救我!” 赵凌因为楚星月的靠近而呼吸加重,感受到那娇软的身躯紧贴着自己,更是绷直了身躯,贝齿紧紧咬紧,脸色微微带着一丝扭曲的狰狞。 “你快给本王下去,你听见了没有楚冰月。” 楚星月似是陷入一个古怪的梦境里,紧闭着眼睛的她脆弱的就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死死地抱着赵凌的脖颈,将脸贴在他的脖侧肌肤上,声嘶力竭的拖着哭腔喊:“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我不要死、不要死……” 随着楚星月的挣扎和在耳边的胡言乱语,赵凌更觉得自己像是在受酷刑,一张脸早就涨成了通红色,努力掰过楚星月那张发白的脸,逼着她睁开眼看自己。 “楚冰月,你在发什么疯?谁让你死了?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 楚星月浑身发抖的摇着头,她能听见男子生气的声音,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脑子里的东西,那是一片关于她年幼时差点被海水淹死的记忆。 她觉得她现在又回到了当年,在海水里苦苦的挣扎,苦咸的海水铺天盖地顺着她的耳朵、她的鼻子、她的嘴巴、甚至是她的眼睛往她的身体里灌;她害怕极了,想要努力挣脱,可是她越努力越沉的深,直到最后,四肢沉重如铅…… 此时对赵凌来讲,楚星月挣扎的越厉害,他就越不敢动弹。 而正处于慌乱阶段的楚星月,在察觉到不适的时候,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 第十七章 还老娘清白来 所有的恐惧和害怕在随着眼皮睁开的那一瞬间,如退潮的潮水,渐渐消散。 楚星月看着狼狈被自己抱着脖颈的赵凌,狠狠地打了个激灵,老天爷!谁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凌——” “本王、本、本王——” “本王个屁!” 楚星月将赵凌毫不留情的推开,拖着发软的长腿从他怀里站起来,顾不上被热水打湿几乎黏在身上的衣服,扶着桶沿就往外跨,同时还不忘回头狠狠地瞪着脸颊发红不敢看向她的赵凌。 “赵凌,你就是个变态,你居然趁人之危欺负我,等老娘出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凌也很生气好不好,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体会如此不受控,只是被女人一碰反应就这么大;再说了,刚才也不知是谁紧抱着他不放,又是谁紧紧地夹着他的腰,不顾他的阻挠在他身上乱蹭点火的。 想到这儿,赵凌也有些委屈,抬起头就看向小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楚星月:“你别把自己说的多高尚,是你飞扑的本王又不是本王强迫的你,是你紧抱着本王不放,还一声声的求着我,严格说起来,是你有错在先。” 楚星月当场就被气的无语了,她瞪圆了眼睛看着如此不要脸的赵凌,伸出食指诧异的指向自己:“哦,你的意思是我活该被人占了便宜,活该是不是?” “你别说话那么难听,本王不是还没做到那一步嘛。” 楚星月阴测测的一笑:“那你还惋惜咯?惋惜没来个全垒打?!” 赵凌 听不明白楚星月说什么,但大致也猜出不会是多好听的话:“楚冰月,事情已经发生,本王也是受害者,你没必要在本王面前反应如此激动吧。” “哈哈哈——”楚星月仰头嘲笑:“对,王爷您身份尊贵、高贵无双,真是委屈了,怎么?需要我负责吗?” “喂!你有必要这么阴阳怪气吗?” “当然有必要!”楚星月真的是快被他给气哭了,这可是她活了两世第一次跟一个男人亲密,可没想到却是栽在这只邪祟的手里:“赵凌我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你,今天晚上,我睡床你睡地,不高兴就给老娘滚。” 说完这句话,楚星月就倔强的伸出手将自己脸上不争气滚下来的眼泪擦掉,拖着湿哒哒的衣服小跑出净房,一头扎进被子里恨不能捂死自己。 可是现在呢?居然是那个混蛋给她带来了这种感觉。 苍天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糊里糊涂差点失了清白的节奏吗? 至于坐在浴桶里同样狼狈不堪的赵凌,在看见楚星月气愤离开的背影后,也是暗生闷气,一拳砸在水面上,激起无数水花。 天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他明明是要收拾这只小刺猬的,没想到现在可好,小刺猬没收拾成,他还被冠上了流氓的帽子。 她委屈,难道他就不委屈了吗? 她是清清白白的身子,难道他就不是吗? 这个女人,还真是永远都只想到自己。想到这儿,赵凌就没心情再继续泡澡,简单的将自己的身体擦洗一遍后, 就随便套了件白色的里衣走出来。 看着床上闷着被子不吭声的楚星月他也无话可说,只能走到一边将丢在地上的锦被铺展开,将就着躺了下去。 经过这么多事,他现在多少也看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只要跟这个女人对上,他绝对会是最倒霉的那一个。 …… 楚星月憋屈了一晚上,直到后半夜才带着糟糕的心情睡着。 只是在梦中,她居然梦到了赵凌那只阴魂不散的混蛋,更可耻的是,梦中的赵凌与她居然齐齐坐在浴桶里共浴,甚至到最后…… 楚星月惊叫一声从梦中醒来,额头上的冷汗和微微颤抖的手指都表露了她此刻受惊过度的状态。 听到楚星月的叫声,早就候在床头等着她起床的春杏立刻冒出来,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满是崇拜的看着她:“小姐你醒了,身子还累吗?乏吗?要不,你再歇一会儿。” 听着春杏开心到高八度的声音,楚星月惊魂未定的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眼神发懵、六神无主:“春杏,是天亮了吗?” 听着楚星月略显虚弱的声音,春杏立刻就想歪了,赶紧凑上前就为楚星月按摩着双腿,连声道:“小姐,天早就亮了,你昨夜辛苦了;王爷那般健壮的男子,又是正值最贪欢的年纪,想必下手也是个没轻没重的,小姐且忍忍,奴婢这就去为你准备擦洗的热水。” 楚星月还有些犯懵,直到听见春杏提起赵凌,这才如针刺般,吞咽着口水就看向床边的地面,哪里还有昨夜 铺好的地铺? 咦?难道是被赵凌收起来了? “赵凌呢?” 春杏捂嘴一笑:“小姐真是的,一醒来就找王爷,你忘了吗?王爷每天都要去上朝的,这个时辰不是在下朝的路上,就是去兵部的路上。” 说着,春杏就偷偷觑了眼楚星月,满脸的打趣儿之意:“都说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小姐你与王爷虽说已不是新婚,但毕竟昨夜才圆的房,和刚成亲的新人也是没差的。” “我说姑娘,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赵凌圆房了?” 这下楚星月总算是明白为何一大早春杏笑的如此荡漾,感情这小妮子以为她昨夜已经把赵凌给就地正法了。 春杏道:“昨夜小姐与王爷折腾的那般厉害,又是喊又是叫的,今日一早王府都传开了,说王爷终于上了小姐你的塌。” 我靠!真是流言猛似虎啊! 楚星月百口莫辩的对着房梁发出一声哀嚎,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真想在此刻大喊一声:忒!赵凌小儿,你还老娘清白来。 看楚星月抱着头埋在被子里,春杏还以为她是在害羞,忙笑着宽慰:“小姐,这可是喜事,你应该高高兴兴才是,以后在这王府里,看还有哪个长舌头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子,说小姐你是个不得宠的。” 春杏啊!求你别说了! 你家小姐我,真的好想死啊! 见楚星月高兴的似乎有些过了头,整个人都有些萎靡不振,春杏小棉袄立刻又拿出第二个好消息跟她分享:“小姐,就在刚才奴婢收到了煊王府传来的消 息。” 楚星月已经耷拉下来的眼皮陡然睁大:“真的?你怎么才说。快快快,告诉我赵煊说了什么?他有讲什么时候来见我吗?” 看着一秒钟又亢奋起来的小姐,春杏的脸上也带着春光:“煊王传来话,要小姐耐心等候,等到了鹿骊山猎宫,便会想办法与你见面。” “哦?他话中的意思是,他也会去猎宫?” 春杏点头,答道:“煊王是皇长子,这种随着帝王一同春猎游玩的事儿自然是有资格参加的,我的小姐,接下来的这几天你可安分一些吧,咱们就乖乖等着让王爷带我们去猎宫,可好?” 听了春杏的话,楚星月陷入了沉思。 看来这次鹿骊山之行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去了,而且,还是肩负重任呐。 春杏将楚星月扶了起来,一边替她整理睡的有些发皱的里衣,一边还念叨着:“小姐你与王爷的感情刚刚有了破冰之势,这次一同前去猎宫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奴婢听说鹿骊山风景优美、山水秀丽,再加上皇家围猎更是气势不凡,王爷少年时期就踏入战场,虽说现在入主朝堂、不长领兵,可一身的马上功夫却是了得;到时候小姐就能看到王爷的马上英姿,奴婢想想都觉兴奋。” 说着,春杏就双眸含笑,对着楚星月笑的又娇俏又甜美。 楚星月看着如此兴致高昂的春杏,也跟着嘿嘿笑着扯了下嘴角。 是啊,她也很兴奋呐,因为老娘不仅能看到赵凌潇洒的马术,更能欣赏到他被老娘阴过的惨样。 第十八章 被拍马屁的王爷 接下来的几天,赵凌似乎都有躲着楚星月的意思。 这让好不容易看到希望曙光的春杏像是入了魔似的变的神神叨叨,每天都苦巴巴的守在飞羽院的门口,眼神幽怨的看向赵凌书房的方向。 楚星月真担心这丫头再这样下去会抑郁了,抽了时间开导这小妮子:“春杏啊,你要知道腿长在人的身上,他不愿意来,纵然是你天天烧高香也是没用的。” 春杏泪眼汪汪,很是忐忑不安的看着楚星月:“小姐,你应该是不会又做错了什么让王爷生气了吧?” 楚星月思付了片刻,认真的回忆着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最后给出一个结论:那天晚上,她是一件事都没做对呀。 不忍心将真相说出来刺激春杏,楚星月嘿嘿笑着糊弄她:“我怎么可能会招惹那个煞神?你也常说,赵凌很忙,几天不来后院寻我也是正常现象不是吗?” 春杏撅着嘴,考虑着楚星月话里的意思,心里嘀咕,这真是正常现象吗? 只是,还没等春杏抑郁成疾,在去鹿骊山的前一天晚上,这几天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赵凌终于再次出现在飞羽院,而且,依旧是在晚上。 刚用过晚膳的楚星月舒舒服服的倚在窗前的贵妃榻上,半开的窗扇从外面带来阵阵清风,吹的她通体舒畅。 不得不承认,抛开赵凌那厮不讲,其实她穿越过来后小日子过的还是挺不错的,几乎每天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足的一只大米虫。 只是她很清楚,这种米虫生活并不会持续太久,等她离开了赵凌,避开了这些皇子皇孙们争权夺利的漩涡,她就要想办法回去了;现在的生活虽说锦衣玉食,可终究没有她在现代时活的自由快活。 “小姐,王、王爷来了……” 看着激动地就差痛哭流涕的春杏,楚星月却是下意识 的拧了下眉心。 赵凌怎么又来了? 还不待她从贵妃榻上起来,赵凌就龙行虎步的从外面走进来,今夜的他穿着银白色的锦衣,头上佩戴的玉冠柔和了他精致俊美的长相,让他看上去少了几分皇孙贵胄的冷傲,倒是多了几分儒雅。 这孙子,唯一让她贪恋不舍得也就只剩下他这张脸了。 既然人都主动出现,楚星月也不想麻烦着整那些客套东西,而是由春杏扶着坐起来,双腿在贵妃榻上一盘,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向杵在跟前的赵凌:“王爷深夜到访,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来提点臣妾?” 赵凌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在灯火下笑的盈盈娇媚的楚星月,只是在看见她动作不雅的盘坐在榻上,眉心轻轻一皱:“明日就要去鹿骊山,本王有些事需要告诉你。” 明日就去?这么快? 换句话说,是不是证明她很快就能见到赵煊那个渣男了? 楚星月难掩饰脸上的喜色,此刻再看赵凌就跟看着自己的亲人似的,满脸的亲热与巴结:“好,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照办。” 楚星月难得的配合态度让赵凌下意识的攥了攥掌心,此刻她脸上的笑容没有往日的半分勉强,是真正发自于内心的欢喜。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当初他在告诉她要带她去猎宫的时候,她可是十分不愿意的。 不过短短几日,她的态度怎么就改变如此大? “王妃似乎十分盼望这趟猎宫之行?” 听出赵凌语气中的疑问,楚星月立刻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有些太过了。 忙收起脸上的笑容,滴溜溜的转动着眼珠子:“臣妾当然盼望了,能够随时陪在王爷你的身边,还能出去玩,多有意思,你说是不是?” 赵凌才不会相信她口中的这番说辞,尤其是在她露出这幅宛若狡黠小狐狸的模样 时,更是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不过,他并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反而从心底深处,因为她的这几句话而滋生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喜意。 “等去了猎宫,不管你我之间过去有多少隔阂,楚冰月你都要记住,你是本王的女人,是凌王府的凌王妃,你若敢做出一丝有损凌王府颜面的事,就别怪本王对你手下不留情。” 哎呦喂!这感情是在警告她不准给他招惹是非的节奏。 这个混蛋,到了今天还不忘用言语威胁她。 好!为了她的计划,她忍了。 “王爷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还有,等到了鹿骊山,你要乖乖配合本王,现在满城百姓都知道,本王有一个好王妃,为了解救本王于危难之间甚至连性命都不顾,到时候,别被人拆穿了。” 楚星月轻笑一声:“你这是要让我跟你一起去秀恩爱吗?” 秀恩爱?赵凌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词,但大致意思却是差不离的:“不错,只要你守好本分,本王就不会为难你。” 哼,现在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赵凌一定要带她去鹿骊山了,原来这孙子演戏演上瘾了,不仅在她面前喜欢演戏,甚至在别人面前照演不误。 只要一想到他要求她在外人面前对他露出一副恩爱缠绵的样子,楚星月就恨不能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好小子,这么喜欢折腾人是不是?那她现在就先拿他试试手。 楚星月对春杏打了个眼色春杏便立刻退出了房间,离开前甚至还贴心的关上门。 至于赵凌,他怎么会知道此时楚星月心里盘算的坏点子。 只见那如猫儿般慵懒盘腿坐在榻上的娇人儿忽然赤脚落地,幼嫩的肉脚似白瓷般无暇白净,更诱人的是那如瓣瓣桃花瓣般粉嫩的脚趾甲,修剪的圆润可爱,简直就像挠在心间的小肉垫,让眼睛都 忍不住看直了。 赵凌见楚星月嘴角勾笑朝着自己一步步地走近,他也不知怎么回事,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硬在原地,直到那娇人儿主动伸出手勾住他腰间垂落的锦带,这才堪堪回过神。 “你、你做什么?” 这还是自那晚他们共宿后第一次靠的如此近。 赵凌觉得他都能闻到来自于她身上的馥郁清香,丝丝缕缕,勾魂乱智。 楚星月就是喜欢看赵凌露出的这幅经不起他人调戏的雏儿样儿,自上次在被人追杀,她气急败坏张口咬了他之后她就知道,这个看上去很强势的男人,内心深处其实还住着一个腼腆的大男孩儿,只要稍稍使些手段,他就脸涨似番茄,看上去可爱的不得了。 “王爷不是希望臣妾跟你在人前扮演恩爱吗?” 楚星月故意用指尖抚了一下赵凌俊美的侧脸,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只是臣妾并不擅长这个,要不咱们先提前演练演练?” 赵凌几乎都快吐血了。 她不擅长?那她现在在干什么。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比她还要大胆不知羞耻的女子。 赵凌为了防止自己再在她面前丢人,大手稳稳地抓住她在他身上使坏的那双柔荑,紧攥在掌心,警告她:“楚冰月,你不要故意激怒本王。” “哎呀!王爷这可就是冤枉臣妾了,臣妾日日讨好王爷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做出惹王爷生气的事呢?” 说着,她就直接靠在赵凌的怀里,听着他跳的越来越快的心脏,笑的甭提有多诡诈。 赵凌眸光深邃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个像狐狸一样狡猾的小东西,总是有本事将他平静无波的心境惹得掀起惊涛巨浪;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 好!想看本王出丑是不是?那本王倒是要看看,最后出丑的那个人会是谁。 赵凌心一横,干脆 二话不说一下就将倒在他怀中的楚星月拦腰打横抱起,朝着不远处的床榻走去。 楚星月没想到赵凌会这么做,当场就有些惊着:“赵凌,你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要让王妃明白什么叫做‘恩爱’。”说着,赵凌就将楚星月丢到床上。 看她手忙脚乱的在床上滚个咕噜,动作麻利的抱着枕头坐起,他邪魅一笑,欺身逼近:“楚冰月,难道就没人告诉你,千万不要自以为是的挑衅男人的底线,因为,你输不起。” 楚星月被欺身压过来的赵凌彻底吓懵了,她真没想到,前一秒还纯真的像是个万年老处男的混蛋为什么在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副风流鬼的模样。 尤其是在他越来越靠近她的时候,她是真的慌了。 “赵、赵凌……,咱、咱们有话好好说……” 楚星月抱着枕头缩到了床角,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震惊的看着几乎快要将气息喷在她脸上的家伙。 赵凌像是根本不愿意停下来似的,捏起她的下巴,用大拇指暧昧的摩擦着她娇艳的嘴唇,声音开始变的喑哑:“说什么?本王认为,王妃似乎更喜欢做啊!” 做你大爷! 楚星月泪奔了,一把丢开怀里的枕头扑上去就抱上了赵凌的大腿,泪眼汪汪、楚楚可怜的求饶:“爷,臣妾知道错了,以后臣妾再也不敢了。” 赵凌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抚摸着楚星月脸颊的手指也越来越温柔:“哦?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嗯嗯!”楚星月狗腿的不住点头:“臣妾以后再也不敢小瞧王爷你了,王爷最威武、王爷最彪悍,王爷你最牛了!” 虽然知道这个女人是在故意拍他的马屁,可是不得不承认,赵凌这次被拍的很是舒服,连看向楚星月的眼神都变的柔软许多:“王妃真是越来越让本王放不下了。” 第十九章 本王的女人,够牛 翌日。 当楚星月坐上了前去鹿骊山猎宫的马车,脸色依然不见好。 但相较于楚星月的脸色难看,春杏却是一改往日的阴沉猝郁,整个人就像是被春雨浇灌的小花儿,鲜活了起来。 要知道,昨天晚上,王爷可是又宿在了小姐房中,今早离开时,她鼓起勇气故意偷偷看了王爷一眼,王爷脸上的笑容甭提有多好看了,这样宛若冰雪消融、春风拂面的王爷,她可是从来都没见过的。 想来,昨夜王爷与小姐之间进行的很愉快啊。 这个时候,楚星月如果知道春杏肚子里想的这些事,恐怕真会被气到厥过去。 昨夜,赵凌那孙子也不知是抽了哪门子邪风,先跑到她面前要求了她一大堆事儿也就罢了,居然到最后,差点对她伸出了淫邪的魔爪。 只要一想到自己被他吓得瑟瑟发抖缩在床角,到最后甚至屈辱的主动抱上了他的大腿为他顺毛,楚星月就恨不能掐死自己。 嗷!这辈子见过的最没出息的人,她认第二恐怕没人敢认第一。 更糟心的事,昨夜在赵凌的淫威下,她居然是睡在地上的。 半夜醒来,看着霸占着她的床睡的昏天暗 地的某只混蛋,她无语凝噎、深悔不已,在眼泪中明白了一个真相。人在江湖,欠了的,早晚都是要还的。 …… 因为是皇家围猎,一路前有官兵开道,后有御林军压阵,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队好不气势磅礴。 楚星月身为凌王妃自然也受到了极好的照顾,坐在宽大舒适的马车中,车撵边不仅有随侍陪护,更有负责人身安全的卫军守着。 她只要舒舒服服的坐在马车中眯眯神、养养精神,等着迎接接下来长达半月之久的猎宫围猎即可。 春杏是个贴心的,经常会打听一些外面的消息告诉她,也好让她打发些时间。 “小姐可知道,这次围猎之行,前去的不仅有咱们这些人,听说连大蒙的使者也跟着一起来了。” “大蒙?……”楚星月咬了口手边脆甜的苹果:“可是北边的北蒙国。” “可不是。”春杏的脸上露出一丝肃色的坚毅。 “小姐可能记不起了,这些年来侯爷驻守北边,防的就是这些茹毛饮血的北蒙人,我大魏自建朝以来,这些北蒙人屡屡挑衅我朝北境,这数十年来大小战役跟他们打了不下百场,也就这几年他们 安分了一些,可那也是看青州北境被侯爷守得死死的,他们害怕了,才不敢再欺负咱们。”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从春杏口中听到关于她那军威赫赫的父亲,看来她们家老爷子还挺牛掰,居然能凭一己之力,替大魏守住了北边的国门。 难怪能执掌雄狮、震慑一方呢,感情是有真本事的。 春杏继续愤愤不平的哼唧着:“奴婢听说,前些时日北蒙人派了使者前来与我大魏修好,本以为他们早就该走了,没想到居然留到了今天,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皇上把这些人一起带来鹿骊山参加春猎。” 春杏的小脸都快皱起来:“侯爷与世子爷这些年来兢兢业业的守在青州,不辞辛劳日夜紧盯着勃勃野心的北蒙人,其中付出的血汗又有谁知道?可皇上倒好,这些惯会偷奸耍滑、手段阴狠的北蒙人派了人前来修好就乐的合不拢嘴,天天以上宾之礼讨好相待也就罢了,连这样的场合都带上他们;也不想想,这些年来北蒙人对我大魏百姓造成了多少杀戮,此事如果传到青州,也不怕寒了将士的心。” 楚星月安静的听着春杏的抱怨,虽说小丫头说的 略显片面,可也不难看出在大魏百姓的心中,是不喜欢这些酷爱杀戮抢劫的北蒙人的。 只是,这些不喜欢的小情绪又怎么可能传达到天子的耳朵里? 她早就听说当今魏帝是个贪爱享受的,将士在边关浴血杀敌,百姓在屠刀下苟延残喘,这种事儿又怎么可能真实的传达到他的面前。 纵然是传到他的龙案上,以魏帝的尿性,怕也是觉得他身为堂堂天子,臣子为他守边关是应该,百姓过的艰难是命运吧。 任何一个有骨气一点的帝王,都不会对威胁自己天下臣民的蛮夷之邦如此讨好,看来赵凌他爹活的可真够窝囊的。 楚星月瞥了眼气咻咻的春杏,很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毕竟是从靖北候府里走出来的人,对北蒙人更是厌恶了点儿。 可如今既然北蒙人主动前来示好,纵然心里再不喜,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免得招惹事端。 “春杏,北蒙人示好乃是国事,咱们身为女子还是对国事不要太过评论比较好。再说了……” 楚星月眼神一转,神色凌厉起来:“有我父亲和大哥守在青州,北蒙人纵然再凶悍,也不可侵占我大魏疆土半 分;这帮孙子若是敢来犯,来一队我们斩一队,来一军我们杀一军,比拳头,我大魏男儿何曾俱过。” 春杏惊讶的看着说出这番话的小姐,不知怎么回事,她好像在小姐的身上看到了老侯爷的身影。 果然,虎父无犬子,身为靖北候府的大小姐,纵然没上过战场,可这骨子里到底是流着忠肝义胆的楚家人的血。 “是,奴婢听小姐的。”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不知何时骑马前来的赵凌正与凌王妃车辕并驾齐驱。 只见他身着淡紫色王爷冠服,金玉相间的发冠衬着乌黑如缎的长发,更显他眉目精致俊美,容颜色泽无双。 而此刻他的嘴角,却是噙着淡淡的笑容,漂亮的眼尾时不时的朝着身侧的车辕撇去几眼,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欣赏和惊艳。 谁也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在翻腾着怎样的风浪,如果不是一时兴起想来看看她,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亲耳听到这样一番让人热血沸腾、心跳如雷的振奋之言。 她的意思是,大魏男儿从来都不输于任何一个对手吗? 好!这番话说的真好! 她,真的是越来越像他所期望中的凌王妃了。 第二十章 王爷,抱抱臣妾 鹿骊山距离京城并不远,在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队行走了整整一天后,终于在傍晚,赶到了鹿骊山猎宫。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长时间坐马车,虽说马车里已经布置的够舒服,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快被颠散架了,好不容易熬到猎宫,恨不能马上就从车撵上下来,好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而就在她由春杏扶着快要步下马车的时候,一双骨节修长干净的大手稳稳地出现在她面前,抬眸看过去,正好撞进了赵凌那双漆黑如墨的的眼睛里。 呦呵!这就要演上了? 春杏这个蠢丫头一见王爷要扶她,立刻笑着将楚星月的手送到了赵凌的手中,眼神中的鼓励和喜悦简直不要太明显。 楚星月无聊的撇了撇嘴,真觉得赵凌这孙子是个事儿多的,但奈何当初答应了他,也只能配合着他演这种没营养的爱情大戏。 楚星月故意用手指挠了挠他温暖干燥的掌心,看他眉毛一挑凤眼淡淡的瞥过来瞧她,趁着他人没注意,吐着小香舌就顽皮的对他扮鬼脸。 果然,下一刻这家伙好看的眉心就皱起来,牵着她手的大手都像是惩罚她的顽劣一般,稍稍的用了点劲儿轻轻地捏了下她。 楚星月才不会将他这不痛不痒的警告放在眼里,只是眼下场合不允许她跟他胡闹,所以也就顺着他的意思不下马车。 只是待她刚刚站定,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徐徐走来的湛蓝色身影让她猛地一缩瞳孔,跟着,心脏就不受控制的乱跳起来,像是恨不能从她的嘴里跳出来一样。 赵凌也察觉到她的异样,忙扶住她,问:“怎么了?” 她怎么知道她怎么了,明明是她的心脏,却像是根本不受她的控制一样。 不对,等等…… 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是楚冰月,当初见到福 清郡主的时候,因为曾被欺负过,所以这具身体曾诚实的表现出了害怕躲藏等动作;如今,这小鹿乱撞的状态却是和当初面见李福清的时候极为相似。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时候能扰的这具身体做出如此反常热情行为的定是曾让楚冰月真心相待之人;而在这个世上,能让楚冰月生死相随的人除了那个心中只有权势的大皇子赵煊,还会有谁? 赵凌见楚星月的脸色越来越差,便以为她身体有恙,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本王这就去宣太医。” “不!我没事。”楚星月看着越来越走近的男子,紧紧地抓住赵凌的手,眼睛调皮的一眨。 “你难道忘了吗?在王府你找来的太医在为我号完脉后说,只要本王妃不上山猎虎,下海捉鳖,身体是绝对无碍的;我刚才只不过是见到了心尖尖上的情人,一时之间控制不住,这才有了异样。” 说着,楚星月就抬眼朝着已经快要走近前的赵煊看过去。 赵凌也在这时候顺着楚星月的眼神望去,当他真的在看见赵煊的那一刻,眼底腾起怒火,手下轻掐了一下楚冰月腰侧的嫩肉。 压低声音警告:“楚冰月,你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做出让本王蒙羞的事,本王一定会用帕子捂死你。” 想到自己有可能再次经历那种渐渐被剥夺氧气的凄惨模样,向来狗腿的她立刻换了一张脸。 乖顺的趴在赵凌的胸口,还贱嗖嗖的伸出一根手指挑逗般的在他的胸口画圈圈,嗲着声音求饶:“王爷饶命,臣妾不敢就是了。王爷大人有大量,千万要宽恕臣妾、原谅臣妾、不要故意欺负臣妾呦!” 赵凌没想到楚星月居然会来这一招,被怀中的女人做出来的扭捏之态惊的他差点 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同时抽搐着极力忍耐的嘴角,凑近她耳边,教训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儿,给本王好好说话。” 楚星月切了一声,翻着白眼;明明就很喜欢她这样却还要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赵凌这只孽畜,实在是太难伺候。 徐徐走来的赵煊自然是将楚星月与赵凌之间的亲昵互动看在眼里,望着那娇媚动人的容颜,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其实,他又何曾忍心将喜爱的美人推到别的男人身边,可是,他的身份、他的野心已经不允许他如幼童一般任性胡闹。 生在帝王之家,如果没有权势,只能任人踩踏。 他是皇长子,是父皇最喜爱的第一个儿子,从小到大所受到的关注和宠爱是任何一个皇子都无法匹及的;自幼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如何能让他在未来只甘心当一个藩王,对其他的兄弟跪拜称臣? 所以,为了那个九五至尊宝座,他牺牲了自己的婚姻,迎娶了自己并不喜爱的女人为妻,牺牲自己的爱人,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自己的弟弟抬进了别的王府。 甚至这些年来他不断地压抑自己、克制自己,不惜委屈自己,所求的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登上高顶、俯瞰他得到的天下。 他认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成大事者,怎可只能拘泥于情爱之中而不求上进。 可是为什么,当他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对着别的男人笑的时候,他的心却是在隐隐犯痛?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会产生不甘和嫉妒? 那个女人是自己经过深思熟虑放弃的不是吗?他一早就决定,只是将她视为棋子的,不是吗? 可是心里的这种酸涩为何又如此强烈?谁能告诉他,他这是怎么了? 就这样,怀揣着异样的感情赵 煊走近到赵凌和楚星月面前,温柔的眼神在她精致红润的脸上掠过,最后看向赵凌。 “前些日子听说三弟遇到了危险,为兄很是担心,只可惜这段时间吏部事情太多一直走不开,所以也没时间问三弟,今日一见,看你气色尚好,想必是无碍的。” 赵凌依然保持着半搂楚星月的姿态,甚至还当着赵煊的面,拿起了她放在胸口上的手,动作暧昧的揉了揉,道:“有劳大王兄的记挂,不过是有惊无险的发生了一点小意外,都过去了。” 赵煊又看向楚星月,眼神中的担心直白的流出来:“听人说你受了重伤,现在可痊愈?虽说现在正值春日天气转暖,可鹿骊山这里白天夜里气温相差较大,你自幼就身体弱,一定要小心照看。” 这还是楚星月第一次见到赵煊,瞅着眼前这温文儒雅的男人,她总算是明白为何已死的楚冰月会对眼前的这个渣男如此一往情深了。 还真是一副君子世无双的翩翩公子模样,相较于赵凌给人的强势霸气,赵煊更像是个温润儒雅的读书人,连眉眼间的神色都是深情温和的。 真不知这小子以他的这幅气质和相貌欺骗了多少无辜少女为他要死要活。 “我……” “有劳大王兄记挂。”还不待楚星月回答,赵凌张口就抢过了话,道:“月儿是本王的王妃,她的身体本王自会照顾好,不用大王兄费心。” 楚星月诧异的抬起头看向赵凌,颇为意外向来沉稳的他怎么会露出了一丝急躁的情绪? 难道是她的感觉出错了? “夫君说的没错,有劳大王兄记挂了,月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在外人面前,她总是要帮着赵凌一点的,免得一不小心又惹得他不高兴。 很显然,赵凌颇为满意她的回答,再低 头看向她时,凤眼里带着明显的笑容。 可赵凌心里舒坦了,并不代表此刻赵煊的心里就很舒坦。 他很是意外的看向楚星月,不明白不过是短短数日,为何她对赵凌的态度会转变的这么多,要知道以前的她,可是连跟赵凌说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 莫不是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 看来,他必须趁着在鹿骊山的机会,好好的找个稳妥的时间约她出来见上一面。 眼见着赵凌故意在自己面前秀恩爱,赵煊也不愿意多看这一幕,在又简单的与他寒暄了几句后,就告辞离开。 看着赵煊湛蓝色的身影越走越远,楚星月又觉得从心口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痛苦的她呜咽一声后转身便抱紧了身边的赵凌,缩在他的怀里轻轻发颤。 赵凌看她小脸煞白,眉心拧起:“这是怎么了?别告诉本王,你这是在难过大王兄的离开?” 这哪里是她在难过,分明就是楚冰月的这具身体在难过好不好。 楚星月不知该怎么跟赵凌解释这具身体的反应,只能扬起雪白脆弱的小脸,如撒娇的猫儿一般低声求着他:“王爷,臣妾心口疼,你带我回房歇息好不好?” 看她似乎真的难受的厉害,赵凌也不愿意跟她计较,刚想扶着她走,却又听这小女人拖着娇软的嗓音在他耳边求:“我要你抱着我走,我走不动了。” 赵凌诧异的睁大眼,看向她。 楚星月才不管他的讶异,细嫩的手臂娇娇的攀着他的脖颈,嫩生生的撒娇:“抱嘛!” 赵凌差点被这两个字喊的骨头都化了,看她似真的难受的不行,一硬头皮,抄起她的腿窝就把这个磨人精打横抱入怀中,同时快步朝着猎宫中自己的居所走去。 只有那细嫩的耳廓,悄悄地,红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 是毒舌,也有甜蜜 赵凌在猎宫中居住的别院叫玉笙居。 虽说是别院,可占地却不小,里面居然还有个荷花塘。 现正值春日,小荷才露尖尖角,荷面一汪碧池,春风一吹,满面清凉,倒是十分幽静。 春杏早就带着人先来玉笙居收拾,过了一会儿,看见自家小姐被王爷从外面抱回来,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可是在看见楚星月面露苍白之色时,暗地里又是一吓。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身上的伤口没好妥帖,又疼起来了?” 赵凌将楚星月放置到床榻上,转身就叫云霄速去请太医。 楚星月虽说心口疼痛,但也知道这疼痛的缘由是什么,眼见春杏因为她的身体而急的直掉眼泪,又看赵凌要为自己宣太医,生怕他们这边的动静会惊动他人,就忙出手抓住赵凌的手臂,阻止。 “我真的没事,只要稍稍歇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她就叫一声春杏:“给我倒杯温水。” 春杏抹了眼泪就忙为楚星月拿来一杯温水,欲要服侍她喝下,赵凌却在这时伸手接过。 跟着,就看见他动作略显笨拙的将楚星月扶起来,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一口一口的小心喂着她。 春杏看见这一幕,真是又心疼又高兴,在交代一声后,便走出卧房。 小姐重伤刚痊愈,身体到底还是虚弱,再加上今天这么一颠簸,恐怕胃口也不会太好。 她还是赶紧去别院中的小厨房里看看有什么时令的新鲜果蔬,做些简单清淡的饭菜给小姐用比较好。 楚星月在喝了几口温水后才觉得像是活了过来,真没想到这具身体居然会对赵煊的留恋如此强烈,只是看见他离去的背影,心脏就疼的快炸起来。 由此可见,楚冰月有多深爱赵煊。 可是,却也反映出赵煊这个男人有多渣。 一个为了爱你连 命都不顾惜的女人,你不真诚相待也就罢了,还视她为棋子加以利用,这样的渣男恐怕在现代社会也是少有的。 不行,她要找个机会好好地为楚冰月讨个公道不可。 “在想什么?”赵凌拿出帕子动作轻柔的为楚星月擦拭着润湿的嘴角。 听到赵凌的声音,楚星月这才想起这个男人还没离开;看他动作娴熟的半抱着自己,任由她舒服的靠在他结实的肩头。 她勾唇一笑,眼神媚媚的看向他:“王爷可还满意?” “满意什么?” “刚才在赵煊面前的表现呀。” 楚星月调皮的对他眨眨眼:“我的那声夫君叫的还是挺溜的吧。” 刚才还是一副病的快要死的模样,现在就又立刻恢复如往昔那般顽劣精怪,她的生命力可真够顽强的。 可不知怎么,如今瞧着能笑能闹的她,他却觉得格外安心,认为还是张牙舞爪的样子适合她,先前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实在是令人不喜。 赵凌伸手就捏了下她挺翘的鼻子,语气中带着连他都没注意的丝丝宠溺:“是啊,本王很是满意,以后还要请王妃继续保持。” 楚星月突然被赵凌来了这么一下子,觉得鼻子都快被他捏掉了,赶紧推开他使坏的手,皱着鼻,拧着眉,瞪他:“要我保持你还敢捏我,赵凌,我的鼻子都快被你捏掉了。” “真的掉了吗?本王瞧瞧。” 说着,他还敢往她面前凑。 楚星月才没心思跟他瞎闹,赶紧卷了被子就滚到床里头,捂着自己被捏红的鼻子,道:“谁让你看了,嫌弃你,快走开。” 赵凌脸上的笑容扬起,尤其是在看见她因为鼻子酸疼而变的水汪汪的眼睛时,更觉得他家的这只小狐狸顽劣的可爱,一时间,连跟她说话的声音都柔软了些。 “跟你说正事,今日天晚 了,你可以不用先去拜见父皇,但等到了明天,你就要随我一起去觐见父皇;而且明日还是春猎的第一天,父皇要当着众人的面进行烟祭仪式;届时随行的官员和跟随女眷及嘉宾都必须整装出行,到时你跟在我身后,不要出了乱子。” 看着赵凌认真叮嘱的模样,楚星月也忍不住受他感染,整个人都严肃起来。 他口中所提的‘烟祭仪式’,或多或少她是了解一点的。 听说,这是一种草原狩猎的习俗,意味祈祷和召唤猎物的祭祀,而且颇为隆重。 看赵凌这样事无巨细的叮嘱她,想必是看她从未参加过皇家狩猎,担心她出了岔子,这才着重对她讲了这些。 “我此次出来所有的东西都是春杏帮忙收拾的,我也不知道穿什么衣服适合参加烟祭,要不就穿我的王妃服饰?” “我大魏民风开化,女子可如男儿一般上阵杀敌、骑马猎兽,春猎虽是皇家狩猎,但毕竟也是为了娱乐,你不必如此拘泥。明日春猎你要穿的衣服我已经让云霄为你准备好,是一件红色的骑装,到时候你若兴起,也可以要人帮你牵着马,冲到林子里溜几圈。” 本来还在为明天的烟祭担心,没想到这小子早就把事情准备好了。 楚星月立刻眉开眼笑,抱着被子就蹭到他面前,伸出手就朝着赵凌的胸口就给了一拳:“行啊你,早就准备好了也不告诉我,看不出来,你小子也有贴心细腻的一面。” 楚星月这小拳头的劲儿赵凌根本不会看在眼里,看她展颜一笑的模样刚想跟着她也一起笑笑,但忽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又冷下来。 “本王这是防止你做出丢人现眼的事,这才替你办了;记住,到了明天,你给本王乖乖地,不准惹祸。” 看这孙子又拉下脸,楚星月就无聊的 瘪了瘪嘴,真是没劲儿,臭小子太毒舌,刚才真是白夸他了。 是夜。 随着夜幕的降临,位于鹿骊山中的猎宫如掉落人间的仙家宫宇,处处一片灯火通明。 此次皇家狩猎是近几年场面最大的一场,昭和帝年纪越大便越喜欢热闹,所以这次就算是出来狩猎游玩,也带了不少人,光是后宫的妃子就带出了七八位,更何况是那些跟随着他一同出来的宫侍。 再加上,昭和帝邀请了为两国友好前来觐见的北蒙使者一同参加,似是为了故意在北蒙使者眼前彰显大魏风采与富足,更是将这趟春猎折腾的格外喧闹华丽。 哪怕是到了夜间,猎宫上下也是辉煌通亮,穿着春衫纱织的宫娥们衣袂翩跹,简直可以与天上的银河一争星辉。 身为镇国公府身份最娇贵的郡主,李福清自然也参加了此次春猎。 只因这次春猎皇后并未同行,所以她不能像往常一样居住在皇后的寝宫,只能似其他的官家女眷一般,被分到了猎宫偏南角的一处独院中。 其实有这样一个院落让她一人住着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毕竟此次昭和帝带出来的人太多,而猎宫只是作为一座行宫,宫宇殿阁都是有限的;能让她一个小姑娘独占一座并不是很小的院落,已经是看在皇后与镇国公二人的面子上对她格外照顾。 可是,这要向来在京城中骄傲跋扈、受尽万千宠爱的李福清还是无法接受。 以前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她住的可是精致华丽的宫殿,没想到这次来的待遇居然这么差,先是不满的看看只有一座锦鲤池的院落,再很不高兴的瞅瞅陈设简单寡淡的卧房。 她真是越看越觉得寒酸,甚至到最后,简直都觉得这样的房子比她府中下人住的房间还不如。 李福清糟心不已,冲到院子中间 的花坛前随手就拔了一朵盛开正美的山茶花,将那娇美动人的茶花一瓣一瓣的扯下来,揉在掌心中,狠狠撕碎。 菊心身为李福清身边贴身照顾的大丫鬟,自然早就看出郡主不满的心思。 她认为,其实有这样一个独院居住着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与她们一同前来的几位一品大员的夫人小姐们都是几家挤着住在一个院子里。 只可惜郡主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眼睛自然是往上翻的,所以才会瞅着这个院落处处不顺眼。 而主子若不高兴,身为奴才也不会好过,更何况她伺候的这位主子还是个惯会刁难人的。 菊心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脸上带着笑就朝着院中的李福清走去,近前看见她正在辣手摧花,将好好地数朵珍品山茶花折腾的不成样子,忙出声阻止。 “我的郡主娘娘,这可是宫中花匠费了好大的精力才培育出来的绯爪芙蓉,就这么被你撕了,实在是可惜;要知道,在市面上,一朵绯爪芙蓉可是叫价十两黄金。” 李福清不屑的瞥了眼菊心,觉得她一个小奴婢就是没见识,便又故意当着她的面摘下来一朵拿在手中撕着玩。 “十两金子又怎么样?难道本郡主还出不起这个价吗?菊心,你去找杜总管问问,还有没有别的偏殿,我不要住在这里,这哪儿是给人住的,连我的小白龙住的草棚都比这里好。” 菊心当然知道李福清说的这些话就是在故意撒气,所以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而是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力,道:“郡主,您不是让奴婢去打听凌王殿下住在哪里吗?奴婢已经打听到了。” “真的?三哥住在哪里?”果然,李福清这个鸡脑子立刻被牵着鼻子走了。 菊心笑着回道:“玉笙居,离咱们不远,也就半柱香的功夫就能到。” 第二十二章 小人找上门 李福清在听到关于赵凌的消息后几乎就失去了理智,这时哪里还管住的舒不舒服,两眼冒着光就要往玉笙居冲。 菊心比谁都清楚自家主子对凌王爷的心思,生怕她贸然冲过去会做出唐突之事,忙伸手拦住她,道:“郡主,奴婢还打听到一件关于凌王的事,你要不要听?” 只要是关于赵凌的事,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李福清也能听的有滋有味。 被菊心牵着鼻子走的她一脸少女娇羞的扯着嗓子喊:“你这小蹄子,惯会打趣本郡主,还不快讲。” 菊心道:“奴婢听说,先才刚到猎宫,凌王妃就身体不虞,最后,是凌王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回到了玉笙居;现在猎宫上下人人都在传王爷对王妃情根已种,很是恩爱缠绵。” “那个贱人,早就知道她是个爱扮弱装可怜的下作货,没想到来到猎宫还不消停,居然敢这样蒙骗三哥;不行,我要告诉三哥,不能再被她骗了。” 说着,李福清跳着叫着就要往院子外面跑。 菊心可不能让这祖宗这时候冲到凌王爷面前,万一一个不小心,到时候遭祸的人可能就是她了。 “郡主且息怒,奴婢认为你这样冲过去怕是于事无补。”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任由那个狐狸精勾引三哥吗?”李福清又急又气,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快被熊熊的妒火给烧焦了。 “郡主,你且听奴婢一言,事情已经发生,你这时再想阻止也来不及了。”菊心转了转眼珠子,道:“要奴婢说,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看那个凌王妃还想在王爷面前耍什么花招。” 李福清急了:“要我看着她?那还不如逼本郡主去死。” 李福清抬起脚狠狠地踢在地上,好像楚星月就在 她的脚底下一般,她要踩死她!踩死她! “郡主,你听奴婢把话说完,奴婢的意思是,接下来我们都会在猎宫停留半个月之久,长达十五天的时间,难道我们会没有机会好好地惩治凌王妃吗?” 李福清立刻抬起头,看向自己最贴心的丫鬟菊心:“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了?速速告诉我?” 菊心向来是个八面玲珑的,不然怎么可能伺候的了如此跋扈专横的李福清,只是这丫头虽然聪明,可心肠未必有多好。 再加上常年伺候在李福清身边,或多或少也学了点李福清爱欺负人的毛病,明明是个奴才命,却总是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甚至有时还大言不惭的对别人说,在镇国公府中,她也算是半个小姐。 如今,为了竭力讨好李福清,她自然会不遗余力:“郡主,以凌王妃懦弱的个性,你认为在接下来的狩猎大会上她会不出丑吗?若她小心谨慎,那我们就引诱着她犯错,若她犯下错误,我们就把这个错扩大到千倍万倍,到时候就算王爷再宠爱她,也会厌弃她。” 听着菊心的话,李福清的脸上就露出了奸诈的笑容:“没错,楚冰月怎么配跟三哥站在一起;既然她敢跟着三哥一起来猎宫,那本郡主就要好好的招待她。” 说着,李福清又揪下来一朵山茶花,将其狠狠地揉在掌心中,目露凶光。 …… 次日。 楚星月穿着绯红色的王妃服饰,随着赵凌郑重的拜见了传闻中的昭和帝。 今年的昭和帝已快接近知命之年,纵然保养的再好,两鬓也见了斑白;再加上长年累月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渐渐懒散,早就不注重身材管理。 所以纵然是高高的坐在龙椅上,也能从他被撑的圆圆的明黄色龙袍上看出他 肥硕圆润的身材。 如果不是那张脸和赵凌、赵熙俩兄弟有几分相像,真的很难相信,自己身边站着的挺拔高大的男人会和龙椅上坐着的那位是亲生父子。 今日的昭和帝心情显然很不错,看着最心爱的几个儿子带着自家媳妇在下面向自己行礼,乐呵呵的牵上坐在身边宠妃的柔荑,笑的眼睛都快眯起来。 “行了,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都起来吧。” 昭和帝虽然胖,可说话的中气还是很足的,只见他龙目一扫,落到了站在三儿子身边的俏丽身影上:“老三媳妇,朕听说你前段时间受了重伤,如今可是好全了?” 楚星月本来还想在芸芸众生中充当没分量的小白,忽然听见昭和帝点名与自己说话,当场就是一惊,抬起头诧异的看向坐在龙椅上一脸慈爱笑容的昭和帝。 赵凌见身边的女人犯傻,担心她会冲撞了龙颜,忙在袖子下面拽她的手指,小声提醒她:“父皇在跟你讲话,你认真点儿回答,别又冒傻劲儿,明白吗?” 听着赵凌提醒的声音,楚星月在心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不会真的以为她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大妞吧;要知道,姐在现代社会,那也是在各路牛鬼蛇神中披荆斩棘,混到了金领级别的人物。 虽说这样的场面她也是第一次碰到,可这多年锻炼出来的临时应变能力难道是造假的吗? 今儿就让你小子瞅瞅,什么叫做不卑不亢、不惊不辱。 楚星月笑波盈盈,身姿端庄的朝前走出一步,规规矩矩的对着昭和帝行了大礼后,神色淡定从容道:“回父皇的话,儿媳的身体已无大碍,在此,儿媳叩谢父皇的救命之恩。” 昭和帝是个喜爱美人的,他有九个儿子,如今前五 个儿子都迎娶了王妃,而在这五个儿媳妇当中,要数他的三儿媳长的最好看,甚至连他最宠爱的周贵妃站在这个三媳妇面前,恐怕都要失色几分。 如今,这俏生生的美人跪在下面向自己叩谢救命之恩,昭和帝的心情怎么可能会不好:“老三媳妇这是在感谢朕呢,傻孩子,朕何时救过你?” 楚星月继续拍马屁:“儿媳醒来后便听王爷说,儿媳之所以能够化险为夷,全靠父皇给了王爷一株血灵草,儿媳才能保下性命;由此可见,儿媳的命自然是父皇救的。” “哈哈哈——”昭和帝被这马屁拍的全身上下都美极了,再看向赵凌时,连往日眼睛里的防备与冷淡都散去了不少:“老三呐,你这位王妃,可真是生了一张巧嘴。” 赵凌站了出来,躬身行礼:“回禀父皇,月儿说的都是实话,月儿能平安渡过生死难关,都是父皇成全。” “好了好了,你们俩的嘴今儿都跟抹了蜜糖似的,一个比一个甜。” 见昭和帝高兴地下巴都笑成了三层,楚星月悄无声息地退回来重新稳稳地站在赵凌的身边。 然后,悄悄地拿眼角偷偷的瞟他,眼神中的得意之色简直不能再明显。 赵凌自然是察觉到了楚星月投来的目光,他面上虽不动神色,可却是悄悄张开嘴,小声对她说道:“你平常就是这样蒙混本王的是不是?” “王爷这话是何意?” “本王什么时候给你说过,血灵草是父皇给的了。” 赵凌扭头看向楚星月,垂下的眼睑中稍稍遮住他温柔含笑的眸色:“你这撒谎不打草稿张口就来的本事,真是让人钦佩。” 楚星月脸皮厚,才不管他的钦佩是真是假,“看来王爷是很满意刚才臣妾的表现了?” “虽 说是在撒谎,可效果却不错。楚冰月,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连天子你都敢欺骗,难道你不知道这么做是在欺君?” 她才不会被这小子的话给吓住,只见她挑衅的对他扬起下巴,精致漂亮的脸颊上满满的都是骄傲与可爱的小表情:“臣妾才不害怕,臣妾的胆子是王爷给的,别说是欺君,就算我把天给捅出个窟窿,赵凌,你也得帮我补上。” 赵凌眉角一跳,看着说出这样一番话的楚星月,尤其是在看见她眉眼间生动自然的表情时,竟有些看呆。 因为有他在,她才敢这样有恃无恐吗? 明明这个答案是那样的大逆不道,可是,听在他的耳朵里,他的心间却是甜滋滋的。 老七说的对,现在的楚冰月根本不像个人,倒像是老天转门派来磨他心的妖精。 在拜见完昭和帝后,楚星月就领着春杏快速回到玉笙居。 准备着赶快将身上繁复厚重的王妃服饰换下,穿上赵凌早就为她备好的红色骑装去参加接下来要进行的烟祭。 只是,当春杏从盒中拿出剪裁考究的红色骑装,一张小脸瞬间变的雪白,跟着就发出吃惊的尖叫。 楚星月正坐在梳妆台前拆自己头上沉重华美的头饰,忽然听见春杏的惨叫赶紧站起身,提着裙子就朝里屋走:“小春杏,你鬼喊什么呢?不怕把山里的狼招来?” “小姐,不好了……” 春杏急忙绕过屏风跑出来,一脸苦色的跪在楚星月面前,双手捧着骑装:“王爷为你准备的衣服不知被谁剪坏了,你看,这个样子怎么穿?” 楚星月立刻拿起被春杏捧在手中的骑装,展开一看,连她都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我勒个乖乖! 这哪里还是一件衣服? 当抹布都会被嫌弃吧。 第二十三章 艳惊全场 楚星月抖了抖手中几乎碎成渣的红色骑装,看向一脸懊悔直掉眼泪的春杏,问:“你确定赵凌将这件衣服拿来时是好的吗?” 不能怪她在第一时间怀疑赵凌那厮,要怪就怪他平常作恶太多,让她条件反射想要怀疑他。 春杏不住的点头,道:“奴婢是亲自从云霄大哥的手中接过这件骑装的,正是小姐你的尺寸,这件骑装是王爷专门让人为你量身定做,可是王爷对小姐你的一番心意啊,没想到……没想到……” 春杏又开始发大水了! 听着春杏的独白,楚星月却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要不说小姑娘都太天真了,这衣服是赵凌送来的不假,可绝对不是他的什么心意,他只是担心她在狩猎大会上给他丢人,这才不得不替她操了这份心。 可现在好了,这心操了也是白操;摆明是有人想要看着她出丑呢。 春杏伤心的捂着心口嚎了几嗓子总算是嚎回来几分理智,小姑娘战斗力惊人,动作麻利的抹了脸上的泪水后,抄着袖子就往门外冲,摆明一副要去干架的模样。 楚星月赶紧出手拦住,问:“你摆出这宰人的架势是要跟谁撕逼去?” 春杏心疼的看着绞成碎条的红色骑装,心里更是为楚星月难过。 那件骑装小姐没见过她却是展开看过的,纵然是宫中绣娘的手艺未必都能有如此巧妙,衣衫上栩栩如生的织绣连她看了都要忍不住连声称赞。 还想着以小姐的容貌若是穿上这件骑装必定会艳惊全场,王爷看了也会喜欢;现在倒好,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恶人做出这样的事,她春杏虽说是个奴婢,可却也是护主的。 等她找到那个贼人,定要将其暴打一顿,好让他人知晓,他们靖北候府走出来的人可不是面团捏的。 “小姐,奴婢要找到那恶人,为 小姐你出气。” “出了气之后呢?这件衣服就能变好了?” 见春杏被自己问住,楚星月拉上小丫头的手走回屋,亲自为她倒了杯茶,耐心教导着:“你仔细想,那个人故意将这件衣服绞坏,为的就是不让我参加接下来的烟祭,或者是干脆让我在烟祭上出丑,如果我真趁了那人的意,接下来我要面临的会是什么?” “小姐若是出丑,定会连累王爷,到了那时,小姐与王爷这些天积累起来的感情就……”想到那个可怕的后果,春杏就吓得小脸雪白。 楚星月倒是没那么大的反应,对她来说,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在赵凌心目中有什么样的位置,他喜爱她也罢,讨厌她也好,她都无所谓。 只是这些话,却是不能说出来告诉春杏的。 “那个人不让我参加烟祭,我偏要参加,那人希望看见我出丑,我就偏偏不出丑;这么做,才是真正对那恶人的回击,总要比你漫无目的的去找那贼人,然后再与那人动手来的强吧。” 春杏顿时满面羞红,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冲动有多笨拙无知:“还是小姐聪慧,都是奴婢的错,险些拖累了小姐。” “你才不会拖累我呢。” 楚星月很是满意的看着春杏:“你急我所急,痛我所痛,事事以我为先,春杏,我感激你还来不及。” “小姐千万别这么说,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好了,这些话我们主仆以后再说,为今最重要的是我该穿什么衣服去参加接下来的烟祭,时间已经不多了。” 春杏也着急起来,暗暗懊悔没多为小姐备几套方便活动的裙衫。 楚星月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突然眸光一定,看向了装着赵凌衣衫的衣柜,快步走过去打开,一眼就看见衣柜中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不下数十件男子锦服。 本是微微锁起的眉心渐渐舒展,连嫣红的嘴角都勾起了魅惑的笑容。 “小姐,你打开王爷的衣柜做什么?” 楚星月在赵凌的一堆锦服中翻找了一阵,最后找出一件银白色的骑装,双眸锃亮道:“就穿这件。” 春杏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小姐,这可是王爷的衣服。” “他的衣服又怎么了?我是他老婆,难道不能穿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这样穿会不会太奇怪了?”春杏的小脸几乎都要皱起来。 楚星月却是不说二话,将手中干净的银色骑装丢到春杏的怀里,直接命令:“他的衣服我穿上有些大,你帮我把袖口、领口、裤腿赶快改一下。” “可是小姐……” “你再不迅速,我们就真要迟到了。” 看楚星月是真打定了主意,春杏只能硬着头皮快速飞针引线,力求务必能达到小姐的要求。 至于楚星月呢,她倒是显得从容许多。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倾城绝色的面容,放下一头乌黑的鸦法拿出牛角梳轻轻地梳着,然后拿起一根丝带将长发扎成一个马尾束于头顶;跟着,从首饰盒中挑出一根嵌着红宝石的抹额缚与额间。 为了能让自己显得英气一些,她还刻意将自己好看的眉毛画的浓密了点儿。 一炷香后,当房门再次打开。 一个手持玉骨折扇、风度翩翩的绝色少年郎赫然出现在耀目的阳光底下。 守在院门口的御林军几乎是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一个翩翩少年从王爷与王妃的房中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满面通红的小丫鬟。 “站住,你是何人?为何从王妃的房中出来?” 看着忽然竖在自己面前的银枪,楚星月吓得心口一跳,忙拿出折扇推开面前的武器,古怪的瞥了眼负责玉笙居守卫的呆头御林军小将。 “睁大的眼睛看清楚,不就是换了身皮嘛,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御林军小将一懵,明显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再低头一看;哎呦我去!这不是王妃是谁。 只是,好端端的王妃,怎么变成男人了? 不是! ……是怎么穿上男装了? 而且还,如此的……惟妙惟肖。 看着御林军小将一脸懵逼,楚星月心里那叫个美。 她学着赵熙那副吊儿郎当的风流样儿,用手中的扇尖抬起春杏的小下巴,流里流气的欣赏着眼前小美人,嘴巴还在使着坏的说:“美人儿,哥哥带你去骑马。” 春杏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小姐穿上王爷的衣服后会变成这幅德性,这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语气简直不能学的再像了。 可更要命的是,小姐穿这一身实在是太好看,在这一瞬间,春杏真是惋惜小姐为何不是个男子,若小姐是个男儿身,纵然是被调戏,她也是欢喜的。 “小姐,别闹了!” 虽说是在阻止楚星月,可春杏这话说的太软绵,实在没有说服力。 楚星月看着春杏羞涩的样子心里早就乐开花,‘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大笑几声后便大步流星的朝着烟祭的四合台方向潇洒走去。 至于一脸懵逼的御林军小将直到目送这主仆二人走远都没回过神,心里忍不住啧啧感慨:这凌王妃可真够妙的,是个美人也就罢了,她现在居然还当上男人了,当男人也行啊,可她这个假男人怎么比他们这些真汉子还要强啊;瞧这逗妹子的功夫,真是一套接一套,不得不让人服啊! …… 与此同时,已经开始渐渐聚集人影的四合台前。 穿着粉红色骑装的李福清一直在小心注意着周围,直到确定讨厌的那个人至今都没出现,这才长出一口气,难掩脸上的喜色,对站在身边的菊心 道:“看来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楚冰月果然没来。” “奴婢早就打听清楚,凌王妃的那套骑装是凌王爷送给她的,只有这么一件,我们毁了那件衣服,她没衣服穿,自然不敢来。” 想到三哥居然会给那个女人送衣服,李福清就忍不住心里的妒火,撅着嘴,不高兴道:“那个女人长的那么丑,三哥为什么要给她送衣服,真是白瞎了。” 菊心心底暗暗偷笑了一声,凌王妃丑?如果连那样的美人都是个丑的,恐怕这世间便再无绝色可言。 想必是福清郡主早就被妒火蒙蔽了心,只要是关于凌王妃的一切,她都能颠倒黑白。 菊心虽然在心里嘲笑着李福清,可脸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的,尽量柔声细语的安抚着她:“郡主,只要凌王妃不来,以你的容貌,一定能够吸引王爷。” “嗯,那是当然。” 李福清骄傲的踮着脚尖到处寻找那个自幼就占据了她整颗心的影子:“菊心,快帮我看看,三哥来了没有?他在哪里?” 而这时,谁也没注意到身着银白色骑装一身男儿打扮的楚星月已经出现在四合台前。 身姿潇洒的她在出现的那一瞬间几乎就吸引来了周围所有的目光,很多人都诧异的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玉面少年郎,难以置信这究竟是谁家的公子,居然能生的如此出色。 精致的眉眼,如玉无暇的肌肤,再衬上额间那一束嵌着红色宝石的抹额,更显得檀口星目、娇艳如桃李之花。 明明是一男子,却漂亮的让男人都要看呆。 楚星月才不管那些齐齐投来的或好奇或惊艳的眼神,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很快就找到她要找的人影。 快步而去,站定在那人身后,伸出扇子轻轻一拍那人肩膀,故意压低声音,淘气道:“哥们,借个火呗?!” 第二十四章 臭丫头,找死 赵凌早就听到身后传来的悉悉索索讨论声,只是现在他还没功夫搭理这些,有些着急的朝着唯一通往四合台方向的宽道看去,不明白那个女人只是换件衣服,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 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主动搭讪的声音,他这才难掩喜色的转过身,只是当他看清眼前这一身男子打扮的人是谁后,一张本是带着喜色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谁让你穿成这样?” 楚星月才不怕他的黑脸,当着他的面故意摊开手,无辜的看着他:“不好看吗?” “不是……”当然不是不好看,而是…… 赵凌瞅着周围渐渐有聚拢之势的人群,抓住楚星月的手快步往回走:“去把这身衣服换了。” “我不!” 楚星月挣开他的手,满意的打量着自己:“我觉得我这个样子倒是挺不错,我喜欢,不换。” 赵凌被她气的牙都要歪了,焦急地听着周围越来越多的讨论声,甚至到最后,他还天杀的看见几个官家贵女在对女扮男装的楚星月暗送秋波? 这一刻,赵凌真觉得自己快被楚星月给折磨死了。 瞅着她唇红齿白的娇俏摸样,看着她穿着他衣衫的风流身姿,再对上她那双几乎会说话的盈盈水眸,他真恨不能将她藏在自己的怀里,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的灵气与娇美。 “为什么不穿本王为你准备的骑装?”知道劝不动她,他也只能问问别的。 楚星月看着目光深邃的赵凌,突然有些不太忍心将事实的真相告诉他。 也不知是不是被春杏念叨的久了,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想到那身红色的骑装可能真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 只要一想到那身衣服现在已经变的破烂不堪,若是被他知道,恐他心中失望,就不由 自主的扯了谎。 “女子骑装我什么时候都能穿,只是这身打扮却是难得,赵凌,你看你的衣服被改过后穿在我身上,是不是比你还要适合?”说完,楚星月还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赵凌有些看呆,眼前的楚星月真是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雌雄莫辩的娇容更是要人记忆深刻,再加上她此刻落落大方的神态,纵然是站在龙子凤孙的皇亲贵胄之中,依旧是鹤立鸡群、惹人多看。 赵凌是个寡淡隐忍的性格,纵是心中喜爱,很多时候也不会讲出来;所以眼下,就算他恨不能将她的美好都遮掩起来,可嘴上却还是说不出夸赞的话。 “我道是谁,原来这引得众人齐齐来看的玉面郎君居然会是我家三嫂。” 不知从何处蹿出来的赵熙忽然凑近到楚星月面前。 这小子今日穿了一件浅蓝色的骑装,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就像一棵雨后的小树苗似的翠绿欲滴。 且脸上招牌的娇憨笑容一点也没变,围着楚星月转了几圈后,啧啧出声:“还好还好,三嫂是个女人,若真是个男人,这京城中的美人怕都是要被她给抢走了。” 楚星月最喜欢闹赵熙,看这小子打趣自己,伸出扇子就敲他的头:“是啊,如果我是个男人,第一个抢走的就是你看上的美人。” 赵熙委屈的抱住自己的脑瓜找赵凌给他撑腰:“三哥,你快管管你的女人,她现在越来越坏了。” 赵凌知道楚星月在闹老七,瞥了眼她脸上明媚的笑容,忽然脸色一板,对着向他求救的赵熙,道:“本王向来重色轻友,你确定要让我管?” “哎呀!欺负人!你们夫妻俩一起欺负我!哼!” “哼什么哼!这是我老公,他敢不向着我 ,晚上就让他睡书房。” 说着,楚星月就故意在赵熙面前秀个把恩爱,冲上去一把抱住赵凌的腰,几乎将整个人都埋进了他的怀里。 这时,一直围在周围的人群也总算弄明白这忽然冒出来的玉面郎君是何许人也,感情这是女扮男装的凌王妃啊。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围绕在赵凌和楚星月的身上,不是称赞凌王玉树临风,就是赞美凌王妃貌美惊人,当然,这里面还夹杂了不少少女碎了的芳心。 赵熙看着将楚星月抱在怀中的三哥,聪明的眼神在三哥的身上闪了闪。 他自幼跟在三哥身边,不敢说是三哥肚子里的蛔虫,但多少也能猜出三哥的喜恶。 他能肯定,在数日前三哥在提起楚星月时还是一副不屑冷漠的态度,可是,不过短短时间过去,再看三哥的态度却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最直接的改变就是,三哥居然允许楚星月碰触他,而且,瞧三哥的模样似乎还挺享受。 我的天,难道在他没来凌王府的这段时日,三哥与楚星月之间发生了什么? 而在人群中,望见这一幕几乎怔在原地的李福清脸色早就变成了酱黑色,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穿着男装的楚星月,更难以置信三哥居然抱着那个女人。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个贱人不是应该待在玉笙居中不敢出来的吗?为什么她能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能大出风头? 这到底是为什么? “郡主……”菊心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她已经感受到来自于李福清的愤怒。 听到菊心的声音,李福清几乎是立刻转身,扬起手就照着菊心的脸上狠狠落下一个耳光,眼神阴狠的怒视着这个办事不利的奴才:“你不是说这个计划万无 一失吗?” 菊心被李福清打的一个趔趄,眼泪都快飙出来,可她却不敢哭,更不敢去摸被打的火辣辣的侧脸:“都是奴婢办事不利,奴婢一定会想办法尽力补过。” “补过?” 李福清冷笑出声,几乎将菊心当成了发泄点:“好,本郡主给你机会,但你要是继续这么蠢,本郡主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菊心被吓出一身的冷汗,连抬头看李福清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忍着脸疼快速跟上李福清离开的脚步,心里暗骂着楚星月,同时也在咒骂着脾气阴晴不定的李福清。 而和赵凌亲密站在一起的楚星月自然注意到人群中李福清的一举一动,在她看见李福清眼含怨毒的离开,心里就已经有了打算。 看来,她的那身骑装还真有可能跟李福清那个歹毒丫头有关。 …… 昭和帝亲自参加祭祀的烟祭,随着悠远嘹亮的十二声号角声的吹起,而被缓缓拉开。 楚星月被赵凌带着站在众人的最前头,看着昭和帝亦换上了方便行动的骑装,手持火把站于高处,渐渐点燃篝火,而在火苗越攒越勇时,站与四合台下的臣民皆发出高昂的欢呼声。 一时间,连大地都被连声的号角、震耳的擂鼓、和冲天的欢呼而惊醒震颤。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活动祭祀,整个人都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面露激动之色。 赵凌不知在何时已牵上她的手,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对她道。 “烟祭过后,春猎大赛就开始了,你不擅长骑射,可以坐在这里观看,若是觉得无聊,也可以让人牵着马带你出去溜溜;本王把云霄留给你,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找他去办。” “那你呢?要去狩猎吗?” 赵凌向来冷肃的脸上 难得露出几分亢奋的积极:“我大魏是在马背上夺得的天下,建立的政权,所有的皇子在年少时都会被教授骑马射弓,此次春猎,我自然是要带着人去猎几头猎物的。” 声音到这儿一顿,赵凌眼睛里的兴奋居然带了点柔情:“你放心,本王不会有事。” 他哪只眼睛看见她是在担心他了。 只是,他既然误会了,楚星月也懒得解释,甚至还有让他误会加深的意思,故意说出些好话来哄他:“嗯,臣妾相信王爷是骁勇男儿,一定会马到成功,夺得此次春猎大会的魁首。” “你希望本王得第一名?” 楚星月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柔情脉脉一些:“臣妾希望,但王爷也要注意安全。” 赵凌一把攥紧楚星月的手,感受着她素手的细嫩,双目牢牢地看着她,答应道:“好!” 昭和帝在四合台上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鼓励言辞,然后,在一声擂鼓声中,此次前来参加春猎的少年儿郎们皆纷纷踏上骏马,随着马鞭的飞扬而起,如一支支离玄之箭,扎进了不远处的密林之中。 而原本还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四合台前,渐渐的也归为平静,只有留下来的女眷和少数的几位不擅长狩猎的官员朝着不远处早已支好的凉棚走过去。 春杏找到了楚星月,欲要扶着她一起回凉棚,可这时,一个粉色的身影却是忽然拦在楚星月面前。 “楚冰月,你真是好本事。” 李福清扭曲着一张脸,看着眼前这一主一仆,笑的阴狠而毒辣。 楚星月早就知道这丫头还要找她茬,所以在看见李福清的那一刻也没觉得多惊讶,而是欣赏着她脸上掩也掩不住的妒忌。 “跟福清郡主比起来,本王妃的这点本事,不足挂齿。” 第二十五章 狠虐李福清 李福清这辈子最讨厌的人,若楚星月排第二,就没人能排第一。 这个性格懦弱、心怀二心的女人,嫁了她这辈子最想嫁的人,占据着她这一生最想拥有的身份,现在,居然连她最爱男人的心都一点点的占有。 这要她如何能甘心?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绞坏她的衣服本就是为了让她出丑,让她没有办法陪伴在三哥身边;可情况急转直下,她居然敢穿一身男装出来示人,而且还能让三哥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宠爱着她。 只要一想到三哥在离开前深情款款的牵着她的手与她耳鬓私语,李福清就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被妒火烧碎。 她不明白,她楚冰月哪里比得过她李福清? 她是郡主身份,自幼长在宫中受尽万千宠爱,她的父亲是手握重权的镇国公,她李家在京中更是名门望族。 而她楚冰月呢?不过是大魏偏远封地的一个小小嫡女罢了,而她的父亲更是出身低微,能混到今天也不过是靠着在战场上杀几个人闯出来的功名罢了。 一个是高贵的白玉,一个是低贱的泥土,只要是个人都能分出拙劣。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抢走了她最想要的一切。 她真想冲上去掐着楚冰月的脖子好好地问问她,她这样低贱的人,有什么资格跟她李福清抢东西? 又是哪里来的胆量,敢这样不卑不亢的站在她面前跟她说上一句话。 “楚冰月,我不会让你好过,今日我受到多大委屈,将来我就会以百倍千倍的手段惩罚在你身上;你若心存敬畏,就日日烧香叩拜,祈求着本郡主哪一天发了善心,或许会饶了你一条狗命。” 楚星月一直都知道李福清对她心存敌意,今时再见她扭曲阴狠的面容,听着她恶毒诅咒的声音 ,就知道这丫头的心底已经扭曲到无人能救的地步了。 爱一个男人爱到发疯,她真不知该同情她,还是要怜悯她。 楚星月扇动着手中的折扇,目光淡淡的看着恨不能剥她皮、食她肉的李福清。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要与你为敌,但李福清,你既然步步相逼,那我也没有再三忍让的道理;你有什么坏招尽管使出来,我楚冰月若是怕了你,就不配做楚家的女儿。” 李福清讥笑:“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嘴硬。” “是嘴硬吗?” 楚星月‘啪’的一声合上折扇,嘴角勾笑走近到李福清面前:“小姑娘,难道你还没看出来?跟我斗,你一直都在输,而且,还输得一败涂地。” 看着李福清再度扭曲起来的脸,楚星月故意刺激她道:“你口口声声说,你的三哥哥不会喜欢上我,可是我们夫妻二人感情融洽、相濡以沫,他日日都来寻我,夜夜都来陪我;情到浓处更是无法自拔,他最喜欢抱着我亲我,说已爱我入骨,时时都恨不能与我缠绵在一起,做尽这世间最风流销魂之事。” “你、你……” 李福清显然是没想到楚星月会对她讲这样的话,顿时脸白如纸,颤抖着手指怒指着她:“你这个狐狸精,下作货!是你勾引三哥,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贱女人。” 楚星月继续笑着:“是啊,我是在勾引赵凌。我就是喜欢看他对我痴迷的样子,看他在情动时在我耳边说尽甜言蜜语,只为求我对他一笑。” “李福清,你看不起我,说我是个贱人,这些我不多说什么;可是怎么办呢?赵凌他就算是跟我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也不愿意多看你这个自视高贵的娇娇女一眼。在他的眼里,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而你,则是那个对他纠缠不放的惹人烦的烦人精罢了。” 李福清的眼瞳骤然紧锁,发白到近乎泛青的脸色让她此时看上去哪里还有往日的一点娇美,整个人狰狞如鬼魅,连头发都跟着隐隐飞舞,当真是要人看一眼都觉得惊骇。 “楚冰月,我要杀了你!我会杀了你!” 李福清几乎被楚星月刺激的已经失去了理智,挥舞着双手就要朝着楚星月抓来。 好在她身边伺候的一个婢女还算有点理智,忙站出来拦住她,可却遭到了李福清的毒手,一张细嫩的脸硬是被李福清抓出了几道血印子,光是看着都觉得疼。 楚星月瞅着发疯的李福清,扶着春杏就稍稍后退了一步,对菊心道:“看好你家郡主,千万别再放出来咬人了。” 李福清被菊心控制着,嘶吼着不断咒骂楚星月。 而楚星月在出了心里的这口恶气后,潇洒的再次打开折扇,扇动着凉快舒适的小风,哼着小曲儿就朝着不远处扎着的凉棚方向走。 至于被她丢在身后的李福清,如果能做到就此罢手,她也不会跟一个神经病计较,可这丫头如果是个属狗的紧咬着她不放;那她楚星月保证,绝对会让她李福清付出惨重的代价。 …… 春杏在李福清气势汹汹出现的那一刻就一直忐忑不安,直到扶着小姐离开时,依旧觉得心口乱跳。 “小姐,你这样惹怒福清郡主,她恐怕真不会饶了我们的。” 听着春杏快要哭了的声音,楚星月瞥向她:“李福清是个典型的被人宠坏的小孩,在我嫁给赵凌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纵然不惹她,她也不会让我好过;既然如此,还不如主动出击,好让她知道我也不是吃素的。” “可是,福 清郡主身后有皇后撑腰,她……” “有皇后撑腰怎么了?难道我们要因为这一点,而不断的备受她欺辱吗?” 楚星月知道春杏是在担心她,只是有些话,她必须给这丫头说明白:“我们只要循规守据,不做坏事,就算是皇后,也不能随便拿我们怎么样;再有,她李福清使坏毁了我的衣服,我这样气气她都觉得手下留情了。” “小姐的意思是,王爷送来的骑装是福清郡主弄坏的?” 楚星月用扇子敲了下春杏的榆木脑袋,道:“你仔细想想,不是她还会有谁。” “我的卧房中有名贵首饰,也有精致华服,可那人却是一不偷首饰,二不拿衣服,专挑了我今日必须要穿的骑装下手,为的就是想看我丢脸;整个猎宫中,除了她李福清还会有谁有这样无聊又恶毒的坏心。” 春杏想到被绞坏的衣服,一改先才的畏缩,撸了袖子就是一副愤慨之色:“这个福清郡主真是越来越过分,奴婢……奴婢回头就将这件事告诉王爷。” “告诉他?” 楚星月冷笑一声:“给他说了能解决什么?你还指望着赵凌给我出气不成?别忘了,李福清虽然讨厌,可她爹是镇国公,赵凌才不会为了我而得罪镇国公呢。” 话着,楚星月一顿,似笑非笑的回过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云霄:“你长年跟在赵凌的身边,本王妃说的这些话,你可觉得再理?” 云霄没想到楚星月会突然对自己讲话,下意识的就抬头朝着她看过去,可是当目光在瞧见她明媚清雅的容颜时,像是被针刺了一般赶紧又垂下头,支支吾吾道:“属下觉得,王妃甚是英明。” 楚星月嗤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云霄,赵凌这臭 小子直到现在还在防备着她,将云霄留下来,嘴上说是护着她,其实还不是为了监视她。 果然,这堂堂凌王的确是不好糊弄的,臭小子就算有时被她招惹的面红耳赤,可智商依然在线。 只是,赵凌她都能偶尔玩弄一把,更何况是他的小跟班呢。 楚星月媚媚的对着云霄笑着,道:“刚才本王妃对福清郡主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吧。” 云霄脸一红,将头埋的更低了。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赵凌是个爱脸红的,小跟班居然也不遑多让。 “云霄,你觉得本王妃说的那些话,怎么样?” 云霄只觉得脑袋一嗡,似乎连耳朵孔都要跟着冒热气了。 这王妃未免也太难搞了,她刚才说的那些暧昧又羞臊人的话,连他这个大男人听了都觉得面红耳赤,更何况是深爱王爷的福清郡主。 只是,如今她又对他讲这些,又是何意? “云霄,你是赵凌的第一心腹,我与他之间是否真的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本王妃刚才说的那些话是谎言不假,可都是自保的谎言,你说对不对?” 云霄终于明白这王妃突然对他提起这个是为了什么,感情是担心他将那些话说给王爷听。 “王妃请放心,刚才属下站的有些远,没有听清楚王妃与福清郡主说什么。” 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小跟班,难怪会让赵凌这么喜爱的随时带在身边。 楚星月很是满意云霄的回答,笑靥如花的她用扇尖轻轻地点了几下云霄健硕的胸口,道:“真是个聪慧贴心的,本王妃,很喜欢你!” 喜、喜欢他?! 云霄觉得自己快被这三个字给烧死了,脸红似血的他真是恨不能一头扎进地里,好好地让自己冷静冷静。 第二十六章 差点着了道儿 等楚星月带着春杏和云霄一起来到四合台附近扎好的凉棚前,这才注意到感情没去参加狩猎的大伙儿都聚到了这里。 数十顶凉棚呈两列之势摆开,如众星捧月般烘托着位于最前端高处位置的凉台。 凉台上,昭和帝正带着宠妃一面享受着鹿骊山上的习习春风,一面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至于其他人,则是按照早就安排好的位置有条不紊的坐下,或是品尝着桌案上摆放的新鲜水果点心,或是几人聚在一起说笑。真真是一幅幅赏春狩猎的闲散舒适之态。 楚星月一出现就纷纷引来他人的侧目,毕竟长得好看的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一些欣赏或是比较的眼神。 对于这些眼神楚星月早就习惯了,目不斜视的走到专属于自己的桌案前,盘腿坐下,捻起一块玫瑰糕就送到嘴里。 昭和帝喜爱享乐,宫中御厨的水平自然也不会差,这玫瑰糕做的酥软香甜,倒是颇得她的喜爱,一时忍不住就多吃了几口。 春杏担心她吃多了这些甜食会腻着自己,忙斟了一杯茶水递上来:“小姐,喝口茶吧,甜食吃多了对胃也不太好。” 楚星月最是喜欢春杏这幅事无巨细照顾自己的贴心之态,含笑喝了口茶,看着被她吃了大半的糕点,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再动。 凉台上靠在宠妃怀中舒服的喝着果酒的昭和帝注意到楚星月一身男子的装束,兴起之下就又主动开口:“老三媳妇这身衣服穿的倒是别致。” 楚星月到没料到昭和帝会再次跟自己讲上话,跪坐在凉棚下的她朝着昭和帝的方向盈盈行礼。 “回父皇,儿媳本想穿着这身骑装与王爷一起去山中狩猎,但王爷担心儿媳的身体便阻止了,由此,儿媳便有幸留下来,伺候在父皇身 侧。” 昭和帝以前是见过楚冰月的,只是那时这老三媳妇给他的印象是呆呆的,似乎还比较胆小;可今日这两次见面,这个孩子都让他刮目相看,尤其是这张小嘴,甜的让他舒心。 “你的身体刚好,还是不要乱折腾比较好,老三是心疼你,所以不让你跟着一道去。”说着,昭和帝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骄傲:“朕的九个儿子当中,老三的马上骑术是最厉害的,你且安心等着他回来。” 对楚星月说完这番话,昭和帝就又含笑看向乖巧的坐在自己身侧的宠妃:“嫣然,朕看这老三媳妇的这身穿着甚是有意思,你什么时候也做了这身打扮让朕看看?” 周嫣然作为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后妃,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在昭和帝的心里都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尤其是这近一年的时间,她硬是从一个小小的才人升到了一品皇贵妃的位置,可见其受宠程度已经到了宠冠六宫的地步。 在宫中甚至有人传言,皇上至今迟迟不肯立太子,就是在等周贵妃为他诞下皇子。 当然,这种荒诞的说法也只是偶尔被人提起,并没人真正敢拿出来说什么。 要知道,皇上的九位皇子都已成人,谁都能看出这些个皇子各个野心勃勃,若这时有人敢在他们面前提起这样的话,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周贵妃的年纪虽并不大,但却冰雪聪慧,恰正值女子的桃李年华,穿着精致皇贵妃宫装的她美艳的不可方物。难怪能引得昭和帝对她异常迷恋。 在听到昭和帝的话后,她并不着急说话,而是拿起一颗春枣喂到昭和帝的口中,再眸光盈盈的打量了一番楚星月,才道:“凌王妃绝色倾城,不管是做女子装扮还是男儿装束都是一等一的好看,臣 妾姿色寡淡,又怎么可能穿的男装讨得皇上欢喜。” 昭和帝一看美人有自怨自艾之态,忙吃了春枣安慰道:“爱妃这是说什么话,在朕看来,爱妃才是最好看的那一个。” “是啊贵妃娘娘,您的容貌堪比春晓之花,岂是一般庸脂俗粉能够替代。” 不知何时也来到凉棚的李福清在这时忽然开口插话,一边谄媚的对着周贵妃说着讨好之言,一边又狠狠地剜了眼楚星月。 楚星月看这架势立刻就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太对,尤其是在看见李福清略显得意的神色时,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那个依偎在昭和帝怀中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周贵妃。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周贵妃有些奇怪。 “贵妃娘娘天姿国色,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气度,堪称世家女子之楷模,我等当是要好好学习才是。” 压下心里腾起的那丝异样,楚星月立刻做出反应,言辞恳切地朝着昭和帝与周贵妃方向跪拜行礼。 很显然,在听到楚星月的这番话后,昭和帝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他牵上了周贵妃的手,道:“你是朕最爱的妃子,在这世上,除了皇后,没有哪个女人比你更金贵。” 周贵妃听着昭和帝的甜言蜜语,娇羞的举起拳头就朝着他胖硕的胸口砸了一下,那模样,真是羞涩可人,招人喜爱。 这下,楚星月总算是明白为何李福清刚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感情这丫头是想挑起周贵妃对自己的不喜,从而也让昭和帝对她冷淡下来。 真没想到李福清在她手里碰了这么多软钉子后还敢招惹她,看来,她是真的不能再放任这个歹毒的丫头了。 …… 第一天的春猎重头戏就是狩猎比赛。 大魏的英勇健儿们各个身下跨马、手持弯弓,冲到 山麓密林之中狩取猎物;待时间一到,众人将自己狩来的猎物呈与御前请天子定夺,谁的猎物最大、狩的的猎物最多就会成为当天狩猎比赛的魁首。 昭和帝显然并不是个很有耐心的性格,在凉棚中赏了大约一个时辰的景致之后,就要人再次吹响号角,提醒前去狩猎的人群该是回来呈现猎物了。 当号角声被嘹亮的吹响,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就感受到了脚下大地的震颤,跟着,宛若万马奔腾般的人影就从远处隐隐出现。 楚星月倒是很好奇赵凌能狩得何等猎物,兴奋地从蒲团上站起来,踮着脚尖就朝着越来越靠近的人群看。 云霄注意到她的这个动作,贴心的走上前对她道:“王妃请宽心,王爷一定不会辜负王妃期待。” 楚星月娇俏的瞥了眼云霄,这小子,一定是听见了她要赵凌夺得魁首的话,所以才会有这么一说。 没想到,他倒是对自己的主子挺有信心。 只是,当骑着快马的儿郎们纷纷从山麓密林中奔回来,楚星月还是没找到那个她所惦记的人影,到最后,连春杏都有些急了。 “云霄,王爷怎么还不出现?他不会是出事了吧。” 听见春杏的话,云霄的脸上也带了一丝紧绷:“应该不会,王爷身边带着府中的精卫,再加上以王爷的身手,在场之人应该没谁会是他的对手。” 云霄虽是这样说着,脚下的步子却略显着急的迈了出去,朝着已经回来的和王爷还算交好的几个官宦子弟走去;看样子像是要打听情况。 楚星月也忍不住为赵凌的迟迟未出现而捏了把冷汗,这小子,不会被狼叼了吧。 “三嫂——” 就在楚星月怔怔出神时,一声响亮的声音从人群中喊出来。 跟着就看见赵熙一脸 激动的朝着她飞快奔来,“三嫂,三哥去追熊瞎子,他要我给你带句话,让你不必担心,他很快就回来。” “熊瞎子?是黑熊吗?” “可不是,我们听到号角刚要出林子,就发现了熊瞎子的踪迹,三哥就带人追去了。”赵熙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楚星月的胳膊,一脸的促狭。 “今日三哥异常勇猛,一开始就猎到了两头麋鹿,后来,更是从穆克察的手里抢到了一只白狐;刚才发现了熊瞎子的踪迹,穆克察那家伙也大言不惭的跟着去追,但以他的那点本事,想从三哥的手里夺取猎物,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楚星月还真没想到不过是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林子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再想到赵凌去猎黑熊,她的心就跟着猛地一沉,眼神略带严厉的看向赵熙:“你三哥去猎熊瞎子,你怎么不跟着去?” 赵熙有些不太明白的看着明显有些生气的楚星月,抬手挠了挠头,道:“我本来也是要去的,但三哥担心你见不着他会着急,所以才要我回来通知你一声。” “我……我急什么。”楚星月突然有些心虚:“好了好了,你快带着人去接他,那黑熊是随便能猎到的吗?一不小心,很有可能会挂伤的。” “三嫂就不怕我挂伤啊。” 赵熙觉得委屈死了,没老婆的待遇也太差了,都没人心疼他。 就在楚星月颇为无语的看着突然玻璃心的赵熙,又是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赵熙虎躯一震,一扫先才的阴霾,双眼冒着光的兴奋道:“一定是三哥回来了。” 楚星月像是受到了赵熙的身上热血情绪的传染,整个人也激动地看向愈来愈近的人影。 果然,不出片刻,她就看见了那个身着玄色骑装的挺拔身影。 第二十七章 风头太过惹来祸 赵凌人还未到,就已经有御林军快马前来通知,跪在凉台下高声禀告:“皇上,凌王殿下猎到了黑熊。” 昭和帝一听此话,立刻就拉着周贵妃的手精神抖擞起来。 显然是很意外有人居然会在如此短的时间猎到黑熊,至于听到御林军禀告的其他人,也都开始交头接耳、声声讨论。 “是熊瞎子?凌王居然猎到了熊瞎子!” “行了,赶紧去看看,长这么大老子只吃过熊掌,还没见过熊瞎子长啥样。” “那熊瞎子听说很是凶残,纵然是有着数十年老道经验的猎人都不敢轻易猎杀,真没想到凌王殿下居然如此骁勇,一出手就猎到这样的好物。” “哎!看来这次的春猎魁首,定是凌王殿下的了。” 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议论声,所有人的情绪就像星星之火一般开始渐渐燃烧、沸腾。 而楚星月则是同样难掩激动的站在凉棚下,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那由远及近御马而来的他。 骑着骏马的赵凌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宝剑出鞘的凌厉之势,本就英挺俊美的容颜在烈烈的风中更似从另一个时空走来的英雄,让人无法将眼神从他的身上移开。 待赵凌带着自己的猎物回到凉台前,早先他一步归来的其他骁勇男儿都忍不住凑上来观看熊瞎子。 只见那黑熊体格极为健硕,笨重的身材看上去竟似乎有千斤重。哪怕现在已经气绝,可光是看着,都让人望而生畏,实在是难以想象这样的庞然大物若是活着,该是有多骇人。 可是,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凶物居然都能被凌王猎来,所有看向赵凌的眼神不经意间都在悄悄发生着改变。 昭和帝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体壮的熊瞎子,由内监扶着围绕在死绝的黑熊周围走了好几圈连声称奇,最后,更是满是赞赏的拍着赵凌的肩膀,不住声的夸赞。 毫无疑问,当熊瞎子被 人抬上来的那一刻,今日的春猎魁首已是赵凌无疑。 而至于其他狩来猎物的王孙公子,也多少收到了一些昭和帝的称赞,但跟赵凌的比起来,却显得不值一提许多。 从头到尾,赵煊都是沉默的。 他看着摆在面前的两条灰狼尸体,又看了看赵凌面前身材硕大的熊瞎子,心里酸涩不甘的滋味早就将他折磨的攥紧了拳头。 跟随在赵煊身旁的侍卫看见王爷的神态,便知道王爷的心里很不好受,压低了声音凑上前道:“王爷不必介怀,刚才皇上也夸了您能干。” 赵煊冷冷的看向赵凌,却是对身边的侍卫道:“但是父皇却夸了老三神勇无敌,要知道,是人都会敬畏强者;今日老三来这么一下子,不就是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赵凌才是九位皇子中能力最强的那一个。” “能力强又怎样?出身不好,又怎配与王爷争锋。” 赵煊被这句回答安慰了不少,是啊,想要成为那九五至尊,光有能力又如何?不能真正得到父皇的欢心,没有强悍的大家世族为后盾,他赵凌拿什么跟他争。 …… 楚星月一直都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赵凌如众星捧月般受到他人的称赞与拥戴,直到春猎大赛比出结果,他拿着昭和帝赏赐的金弓不疾不徐的朝她走来,她这才快步迎上去。 趁着他人没注意,先是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一汪秋水般的眼波直直的看向他:“真是看不出来,你倒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说完,她就市侩的紧盯着他手中的金弓,小声鬼祟道:“这是纯金打造的吧,值不少钱吧。” 赵凌颇为无语的看着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的楚星月,下意识的就要拧眉教育她。 倒是赵熙没忍住,先喷笑出声,“三嫂,你要不要这么逗,别人看到这金弓那是荣耀,可你看见这东西却是一脸财迷;怎么,三哥平常亏 待你了吗?” 楚星月偷偷的看了眼赵凌,生怕他在这时候跟他生气,忙一个箭步上去,紧紧地抱住赵凌的胳膊讨好。 “老七,瞧你说这话,多不妥帖啊。你三哥对我可好了,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我无理取闹说要天上的星星,夫君也会为我摘下来的。” 说着,楚星月还笑眯眯的抱着赵凌的胳膊蹭了蹭,活似一只祈求虎摸的小狐狸,诡诈着呢。 但好在赵凌很吃她这一套,见她这么会说话,立刻将手中的金弓送到她面前,道:“既然你喜欢,那这个就送给你。” “给我?”楚星月诧异的睁大眼:“金子做的弓箭,就这样给我了。” 赵凌嘴角一勾,笑了:“是啊,你刚才不是说本王对你有求必应嘛,既然如此,这个也是你的;只是……” 赵凌凑近到楚星月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要是敢把这把弓给当了或者是熔了,本王绝不会轻饶了你。” 楚星月心里咯噔一声,嘴角抽动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赵凌,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的打算,这家伙现在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吧。 楚星月皮笑肉不笑的接过赵凌递上来的金弓,颠了颠重量,估摸着少说也有三斤左右,想到这金灿灿的三斤金子她要当爷似的供着而不能拿出去花,她就觉得蛋疼。 但,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赵凌猎杀黑熊的骁勇壮举中,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却从北蒙使团那边传来。 就见一个包裹着白色纱布,吊着一只胳膊的年轻男子面带温怒的走了出来,站在两排凉棚最中间的位置,指着正与楚星月说话的赵凌道:“如果说,偷袭之人都能算得上英雄的话,那么,大魏的骁勇儿郎也不过如此,大魏国的将来也就堪忧了。” 此话一出,顿时让热络的氛围跌入冰点。 在场之人无不瞠目结舌的看着突然站出来的北 蒙使者,眼神不断地在赵凌和北蒙使者中间来回打量。猜测着这二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星月也是一怔,放下手中的金弓,看向站出来说出这样一番古怪言辞的北蒙人,同时也在上下打量着他。 只见这北蒙人头上梳着数十根小编,每个辫子上还绑着一颗铃铛,铃儿清脆,随着男子的走动而发出声响;再看他一身打扮皆是异族服饰,面容之粗狂也跟大魏人大径相庭。 昭和帝也注意到北蒙人出言不逊,立刻敛了脸上的喜色开口问:“不知北蒙使者此话是何意?” 穆克察眼神桀骜不驯的紧盯着赵凌,连礼数都不给昭和帝回,扯着嗓子就说:“这头黑熊,如果没有我穆克察,凌王恐怕也猎不成功。” 赵熙一见这穆克察跳出来找茬,有些心急的他忙拽了赵凌的衣袖,问:“三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赵凌神色淡淡,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清凉的茶水,道:“也没什么,熊瞎子是我跟穆克察一起发现的,只是在发现时,穆克察采取的是正面进攻,我看他精神过于亢奋,就站在一边看着他跟熊瞎子干架,等他和熊瞎子差不多都累了的时候,再出手彻底拿下。” 噗! 听到赵凌的这声回答,楚星月差点被这小子给逗喷了。 感情可好,赵凌这家伙还真干了一件渔翁得利的活儿。 难怪这名叫穆克察的北蒙人会气成这样,连身上的伤都不顾,跳出来直言赵凌的这个猎物得来的不够光彩。 赵熙同样也是一脸郁闷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这小子也觉得赵凌的手段用的不够光明正大。 只是,这些实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再说了,穆克察虽然骁勇,但也只能跟熊瞎子斗的两败俱伤,最终给熊瞎子致命一击的人还是赵凌。 按照结果来看,赵凌取得猎物与荣耀也是应该。 但穆克察可不会这么想 ,他们北蒙人向来嗜血好斗,看见壮硕的猎物头脑一热就冲上去拼命时有发生。 他本以为要在大魏的地盘跟一头黑熊斗得你死我活,可没想到忽然蹿出来一个捡便宜的,三下两下就把他打伤的黑熊给弄死了。 而他呢?落了伤也就罢了,猎物也被人给抢跑了。 这要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大魏皇帝,我们北蒙人最是坦坦荡荡,从来不会干背后偷袭的事,这种行为,也只有你们干的最顺手。” 此话一出,立刻激起千层浪。 众人皆义愤填膺,斥责穆克察口出狂言、不敬上国。 可穆克察是个粗人,在北蒙也是有名的骁勇善战的猛将,他才不会理会这些只会吐吐沫星子的文弱大魏人,在他看来,大魏人就是卑鄙阴险的象征,他看不起这些宵小之辈。 赵熙眼见着赵凌受辱,再也坐不住,站起来就指着穆克察的鼻子骂。 “嘿你个怂包,你自己没本事猎得猎物,就在这里污蔑我三哥,男子汉大丈夫,别跟个娘们似得唧唧歪歪,你要是不服气就站出来打一架,老子一定打到你服为止。” 穆克察绝对是个硬汉,一听赵熙敢挑衅他,涨着粗红的脖子就开始叫嚣:“你们大魏人就是小人手段,如果不是凌王偷袭,这头黑熊就是我的了;你想打架是不是?好,你穆克察爷爷奉陪。” 眼看着北蒙使团要跟赵熙干上,而昭和帝却是沉着难看的脸色紧紧地盯着赵凌。 看那神态哪里还有一点刚才夸赞自己儿子的神采飞扬,恐怕这个时候昭和帝根本没想过要在北蒙使团面前立国威,守护自己的儿子,还会暗暗责怪赵凌得罪了北蒙使者,不喜着他吧。 至于赵煊,却是没想到是事情忽然急转而下,看着父皇怒盯着赵凌的神情,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要老三出风头,现在好了吧,风头太过,把自己都给刮倒了。 第二十八章 实力护夫 相较于赵熙为了维护赵凌而着急站出来跟北蒙使团的人正面对峙,楚星月却是要显得冷静许多。 她神色清冷的坐在赵凌的身边,敏锐地眼神依次在众人的脸上扫过。 看到了昭和帝生气埋怨的示弱姿态,赵煊的隔岸观火和幸灾乐祸,其他诸皇子的事不关己高挂起,甚至连蒙受皇恩一同前来的其他官员也都是一副只敢耍嘴皮子但不敢站出来一拼的憋屈姿态。 一时间,北蒙使团的气势达到了顶点,向来嗓门大、性格粗狂的他们才不会计较什么御前失仪,他们是从骨子里瞧不起这些文弱的大魏人。 北蒙人憧憬英雄,最爱能御烈马、射大雕的胆色男儿,此次之所以主动前来大魏修好,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如今的大魏并没有彻底被好奢华、爱享乐的昭和帝掏空,朝中亦有良臣,边陲也有猛将。 尤其是大魏的靖北候楚毅,堪称难得一见的帅才,这些年来由他驻守的青州几乎是被他围成了铁桶,不下百次的将北蒙的铁骑成功阻拦在雁北关外。 在北蒙,没人识大魏的昭和帝,但人人都知靖北候。 只要楚毅活着一天,北蒙铁骑想要跨过青漓江、越过雁北关,直取大魏万里山河的计划就会很难实现;再加上这两年气候反常,北蒙雨水减少,不少草原都变成了沙丘。 为了休养生息,他北蒙国君才不得不提出主动和大魏修好计划;但所有北蒙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早晚有一天,北蒙的铁骑一定会踏上大魏的领土,吞并这里的锦绣河山。 穆克察作为一名骁勇善战的战将,他的眼里只能装的下他所钦佩的英雄人物,再加上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站在主战派这一列,如今却成了北蒙使者来到大魏,本就心里有几分憋屈和不服。 尤其是在看见大魏的皇帝那副大腹便便的样子后,更是从 心里将大魏人鄙视到了极点;所以,在自己的猎物被人抢走之后,一直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 他就是要让大魏人都知道,他们北蒙人纵然是前来主动修好,也是不惧战斗的。 是以,才发生了他大闹春猎大赛的一幕。 看着因为忌惮而不敢轻易招惹他的大魏人,穆克察更显得意。 他就不信,谁有胆子敢来惹怒他,他可是北蒙来的使者,代表着两国的和平,谁敢在这时候跳出来跟他对着干,就是在有意破坏两国邦交。 大魏虽说出了个楚毅,但并不是人人都是楚毅,这些尽享永华富贵的脓包们,他们的骨气和尊严早就被温暖的裘被和味美的美食融化了。 穆克察的眼神中尽是鄙视,看着这些大魏人在他的挑衅下敢怒不敢言,只能瑟瑟发抖。 赵熙被穆克察激的双目赤红,撸着袖子就要冲下去跟穆克察干架;可这刚跑出去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衣角。 “三嫂,你拉我做什么?你没听见那长的跟狗熊一样的家伙污蔑三哥、欺辱我大魏吗?” 看着赵熙被气的几乎失去了理智,楚星月扫了一眼昭和帝的方向,冷冷开口:“你若不想再给你三哥惹麻烦,就听我的,别在这个时候闹。” “我这怎么是闹了?你没听见那孙子骂的有多难听吗?” “我当然听见了,甚至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了。”楚星月的眼里带着嘲讽:“但是,你看见谁站出来了吗?” 经楚星月这么一提醒,赵熙这才回头环顾着四周。 这些坐在周围的皇亲国戚、朝中大臣们各个都义愤填膺不假,但大伙儿的屁股上都像是粘了膏药一样,竟是无一人站出与穆克察对阵。 至于穆克察则是得意洋洋的看着这些大魏怂包,激动之时,更是脱了自己的异族服饰,当着众人的面袒露着满是结实肌肉的上半身。 凉棚之中有不少女眷望见这一幕,皆羞怒掩面,发出阵阵娇呼。 穆克察听着那些大魏女子的呼声,更是得意非凡,站在最中间的位置叉着腰就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一身的粗野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 “熙王殿下,你到底敢不敢跟我比?咱们说好了,若我赢了,这头黑熊就是我的。”穆克察将自己的胸口拍的邦邦响。 赵熙攥紧了拳头,真是恨不能下一刻就跳出去跟这野蛮人拼个你死我活。 可在想到楚星月对他说的话后,他又不得不顾及的看向三哥,希望能从三哥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 “穆将军,你这不依不饶的,当真只是冲着这头熊瞎子吗?” 就在空气快要凝滞成冰的时候,一声温婉清脆的女子声音忽然打破了焦灼的气氛。 众人纷纷顺着那声音望过去,便看见楚星月眉眼带笑,一边托着香腮,一边吃着春枣,那神态跟周围的人形成鲜明对比,不见丝毫怒火,倒像是正在与人随意攀谈说笑。 穆克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的居然会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看着她那堪比草原上最皎洁月光的美丽脸庞,连粗狂的声音都忍不住变柔和了些。 “你是何人?” 楚星月端着装满水果的盘子站起来,慢慢走到桌案前侧,扫了眼沉默的赵凌,道:“我是凌王妃,不过,你对这个称呼可能有些陌生,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楚星月动作随意的捻起一块削好的青瓜扔到嘴里,一边咔嚓咔嚓的吃着,一边缓缓道来:“老娘姓楚,名冰月,我的父亲就是楚毅。” 话音一落,现场再次刮起轩然大波。 众人皆是讶异的看向个性似乎颇有些粗糙的凌王妃,不敢相信,堂堂皇家儿媳行为举止不见丝毫温柔娴静也就罢了,她居然还敢自称‘老娘’? 这种粗陋的自称,简直难登 大雅之堂。 凉台上的周贵妃温顺的依偎在昭和帝的身侧,看着站出来的楚星月,娇滴滴的在昭和帝的耳边开口:“皇上,这……” 昭和帝难看的脸色不改,双目炯炯的盯着楚星月,伸出一只手打断了周贵妃的话,看样子是要继续看楚星月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穆克察听到楚毅这个名字,几乎是立刻睁大眼睛,收起狂悖之态,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四肢纤细的小姑娘。 “你是楚毅的女儿?哈,那就是说,凌王殿下就是楚毅的女婿了?” 穆克察再次大笑起来:“楚毅之名在我们北蒙几乎是如雷贯耳,我北蒙男儿无一不将他视为最高挑战目标;可真没想到,那样的英雄人物,居然有一个喜欢背后偷袭耍奸的女婿,楚毅的眼光也不过尔尔。” 赵凌听到这话,一直不动如山的他总算在这一刻露出了一丝怒意。 楚星月则是轻笑着看着穆克察,同样开口道:“是啊,我觉得我父亲的眼光不怎么好,不然,他怎么会觉得穆将军你这样的人是北蒙第一勇士,在我看来,穆将军你应该称得上北蒙第一嘴炮才是。” “说的好!” 赵熙立刻跳起来啪啪啪的鼓起掌来。 而这当中竟然还有几个存了几分热血的官家子弟也像赵熙一样跟着拍手叫好,暗暗朝着楚星月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楚星月将手中的水果盘递回给春杏,不顾穆克察陡然变脸的神色,继续道:“穆将军想要这头熊瞎子不应该找我家王爷去要,现在这头熊瞎子,是本王妃的了。” “在春猎大赛开始之前,本王妃就对王爷说希望他能够夺得魁首,而他今日所猎之物,皆是本王妃所有;所以,你想要这头熊瞎子,必须要本王妃答应。” 穆克察脸色僵硬,问:“你这是要袒护凌王殿下?” “我家王爷堂堂七尺男儿,何时要我一个 弱女子来袒护?” 楚星月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朝着赵凌抛去一个勾魂的媚眼,骄傲的扬起精致的下巴:“在我们大魏有这样一句话,旗鼓相当方为敌,对付你,不用我家王爷出手,本王妃出来应付你就足够了。” “穆克察,你不是说我家王爷这头熊瞎子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吗?今儿老娘就告诉你,就算这头畜牲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你想抢回去,没门!” 穆克察怎么也没想到这半路上会突然杀出来一个比他还要蛮横的野丫头,刚还觉得她像草原上的月光,可现在他更觉得这丫头像是一头母狼,凶狠起来连最骁勇的勇士都要忌惮。 谁都没想到楚星月会在这时候突然耍横,而且那架势霸道到了极点;摆明就是一副就是欺负你,你能怎么地的意思。 昭和帝本是紧绷的脸色在看见楚星月的态度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忽然仰头哈哈大笑,拍着桌子就对叫嚣不止的穆克察道:“穆将军,你也看见了,凌王的这头熊已经成了凌王妃之物,你若真想要,也只能向凌王妃开口。” 穆克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愤怒的伸出手指指向楚星月:“你、你摆明是在耍赖。” “呦!还挺聪明,被你看出来了?” 楚星月笑得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你口口声声说熊瞎子是我家王爷耍了诡计才从你手中抢走的,但穆将军,你好歹也是战场杀伐之人,难道就没听过一句,兵者,诡道也!” “只要是能赢,用些手段又如何?在这个世上,成者为王败者寇早就是不变的真理,只要你是最后的胜利者,谁会在意你在过程中用了什么卑鄙手段?” 说到这,楚星月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讥讽的看着穆克察:“只是为了一头熊瞎子穆将军就如此大闹,究竟是真的气量狭隘,还是你另有他想。” 第二十九章 蠢货惹祸,猪队友 穆克察本想借着熊瞎子一事好好地讥讽一番大魏,可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这个计划居然被忽然跳出来的楚星月给打乱。 看着那个站在凉棚下的清瘦身影,哪里还有一丝怜香惜玉之情,真是恨不能冲上去将她当成猎物随手撕碎了才肯甘心。 楚星月也是不遑多让,穿着一身男装她尽掩女子娇柔之态,反倒真像是个翩翩公子一般慢慢的从凉棚中走出来。 带着一身的英气走近到穆克察面前:“身为北蒙使者,你理应以两国和平为己任,我朝天子敬你为上宾,这才邀请你一起来参加春猎,可你却在这猎场上先是出言侮辱我夫君,再是出言污蔑我大魏,穆将军,难道这就是你们北蒙陛下要你传达的友好之意?” 穆克察虽说凶悍,但却是个嘴笨的,几句话就被楚星月喝住,如今,只能涨红了脖子怒视着她。 但北蒙使团中并非所有人都似穆克察那般,就在穆克察明显露出颓败之象时,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华衣老者一边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须一边笑眯眯的走出来。 来到楚星月面前,居然还似模似样的行了个大魏的礼仪,道:“在下北蒙国师卓朗,见过凌王妃,愿长生天保佑王妃一生平安喜乐。” 楚星月明显感觉到这个名叫卓朗的老家伙才是个不好惹的,逢人就笑,简直就似一头笑面虎。 “国师客气,本王妃也问国师安好。” 卓朗欣赏着楚星月的无畏之色,再次夸赞:“王妃不愧是靖北候楚毅的女儿,纵然弱质纤纤,可将门虎女的风姿依然叫人钦佩。” 说着,卓朗就拉上了穆克察的手,逼着这骄傲的大将军稍稍在楚星月面前低了头。 “穆将军是个粗人,并非是有意冒犯王妃,更不敢辜负我国陛下重 托;北蒙是诚心要与大魏交好,还请大魏陛下能够原谅穆将军的鲁莽,卓朗在此向陛下认错。” 昭和帝阴沉的脸色终于在卓朗站出来的那一刻雨过天晴,只见他笑的眼睛都快眯成缝,摆了摆手就痛快的开口说:“穆将军快人快语,朕是不会跟他一般计较;北蒙与大魏交好的心意朕已体会,自今以后,两国边陲和平,百姓安居乐业,共创盛世天下。” “大魏陛下仁厚宽德,卓朗信服。” “卓朗国师,难道本将军的黑熊就这么被抢了吗?” 穆克察依然愤愤难平,他才不害怕打仗,对他来说,战场反而是他最熟悉的环境。 “你不知道,这个凌王爷欺人太甚,在抢走本将军的黑熊前,他还从我手中抢走了一只白狐。” 最后这句话穆克察虽然说的声音小,但碍于楚星月与他站的颇近,自然是将这话给听见了。 一时间,她还真是无语。 回头就瞪那么坐在凉棚下细细品茶的混蛋,他丫的是土匪出身吗?怎么见到什么都抢? 卓朗压低声音制止穆克察:“将军骁勇,难道真的会在乎一头黑熊?别忘了我们来此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不能坏了陛下的计划。” 穆克察虽然桀骜不驯,但毕竟还是服从管教的,听了卓朗的话便萎靡着低下了头,看样子是打算不追究。 只是,在偶尔抬起头看向楚星月时,眼神中的异样闪动的光芒显示出他的不服。 …… “皇上,穆将军说三哥抢走了他的猎物,我们当时都不在场,所以也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可天下人皆知,我们大魏乃礼仪之邦,最是好客热情;北蒙使者不远万里来到京城,若是他们真的在这里遭受到了欺负,此事若传出去,岂不是有损我朝名声。” 眼见这事情将要摆平,李福清却是在这时候突然跳出来,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当着众人开口。 昭和帝和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李福清会跳出来说了这么一段话,一时间,众人脸色各异,皆露出头疼闭眼之态。 楚星月则是死死地盯着李福清,她就知道,这丫头一跳出来准没好事。 说什么不愿北蒙使团受委屈遭欺负,她这摆明是要捣乱,不想看着楚星月将整件事摆平下来。 这个傻逼女人,她若爱吃醋,那就在底下默默地吃好了;现在这是什么场合,是有他国使者同在的场合,一不小心事情弄错就会将事件推到两国邦交的问题上。 都说这女人在爱情之中就是个傻子,可在她看来,李福清这哪里是傻了,她分明就是被屎给糊了脑子。 想她好不容易用言词震慑住穆克察,让卓朗主动认了错,现在她这话一出,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他们大魏欺负人了呢? 好不容易明朗的状态又变糟糕,而且,大有越来越糟糕之势。 穆克察是个机灵的,一下就抓住李福清话里的把柄,一扫先前的颓势,耀武扬威的对着楚星月耍狠。 “凌王妃刚才说本将军罔顾我国国君之令,言语欺辱你们大魏;可这件事在本将军看来,怎么像是你们大魏人仗着自己东道主的身份,不断地欺负我们北蒙呢?” 昭和帝的脸色大变,赶紧开口安抚:“将军息怒,我们并无这个意思。” “是啊,刚才福清郡主所言也不过是一种比方,将军何必放在心上。”另一个朝中大员赶紧站出来解说着。 可穆克察是个什么人,平常就是那种无理还能耍三分横的人,如今,又让他抓住了李福清的话柄,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他想 好了,就算不能再挑衅大魏,他也要好好地整治整治楚毅的女儿。 好让她知道,他堂堂北蒙先锋将军究竟是第一勇士还是第一嘴炮。 李福清才不管她的那番话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她只要能让楚星月出丑,就会不付代价。 不顾菊心的劝阻,她又站了出来大声道:“穆将军,我们大魏人最是讲理好客,你若真是受了欺负,今日有皇上在,他也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楚星月翻白眼厥死过去的心都有。 讨公道?怎么讨?是诛了她楚星月还是杀了他赵凌? 她丫的傻逼女人,她知不知道她的这句话能跟投敌叛国相提并论了。 快来人啊!谁能把这个猪队友给拖拉去埋了。 穆克察立刻就意识到李福清是个可以利用的,抬起那张粗狂的脸,对着她笑:“福清郡主真是个明白人,不知有什么高招。” “高招没有,但可以让将军有个机会重新得回自己的猎物。”李福清眼神阴毒的看向楚星月。 “凌王妃刚才也说了,熊瞎子已经是她的猎物,想要夺回,必须经她的手;众所周知,王妃出身将门,虎父无犬子,想必王妃在靖北候的教育指导下,也会一些拳脚功夫;不如请穆将军和凌王妃比试一场,若王妃赢了,熊瞎子依然是王妃的,可若是将军赢了,就要把这猎物还与将军。” “李福清,你抽什么疯?三嫂是否会武难道你不清楚?”赵熙忍不住跳出来冲着李福清大喊:“你快给我坐回去。” 被赵熙这么一吼,李福清也是害怕的,但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她一定要让楚冰月好看,让她丢脸,最好是连命都丢掉。 “七哥,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北蒙使团若是在大魏真的受了欺负,他人又该怎么评论 我朝?刚才也是凌王妃自己说的,想要熊瞎子就朝她要。” 李福清阴测测的对着楚星月冷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凌王妃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再说了,猎场比试也不过是点到为止。靖北候是一方诸侯,手持四十万雄师护佑我朝北境,一身侠肝义胆让敌人闻风丧胆,凌王妃身为他的女儿,又怎么可能败了靖北候的威名。” “还是说,凌王妃不敢?这不该呀,都说龙生龙、凤生凤,靖北候的子女就算是怕天怕地也不应该怕北蒙人才是;难道是真正的靖北候并不似传言中那般神勇,其实是与凌王妃一样,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楚星月咬紧腮帮子,双眸中腾起熊熊怒火怒视着李福清:“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污蔑我父亲的话,你信不信,我在招呼穆克察之前,先会好好地招呼招呼你。” 李福清正自导自演说的畅快淋漓,忽然看见对她露出凶狠一面的楚星月,立刻被吓得有些腿软。 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她攥紧了拳头稳住自己,心里虽在打着颤,嘴上却是依然不依不饶。 “楚冰月,你既然想把这整件事情扛下来,那你就要坚持到底;我相信穆将军是个有仁人君子风度的,你只要跟他比一场,事情就解决了。或者是,你认为你们楚家的功夫比不过穆将军,想要投降也是可以的。” 投降? 这种话亏得这蠢货也说得出来,难道她会不知道,如果她在这个时候认输,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她这个人。 她出身楚家,身后站着的是楚家的数十年来震慑北蒙的威名,若她这个时候表露出一丝的退意,不光是楚家,连大魏都别想再在北蒙人面前抬起头来。 这个蠢货她究竟知不知道,她已经惹出了多大的祸。 第三十章 猎场较量 如果不是存留了最后一丝冷静,楚星月真怕自己会冲上去将李福清那个蠢女人一巴掌拍死。 事情发生到这里,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蠢蛋的真实想法。 想要借刀杀人吗? 蠢货,她难道就不会挑时间吗? 不!换句话说,她挑的这个时间也算是高招。 在这样得情况下,当着这么多身份特殊的人,她楚星月除了硬着头皮迎难而上,怎么可能还有别的退路? 而且,一旦她决定踩进李福清给她设计的陷阱,她还必须要赢,因为,她是楚家的女儿,从楚家走出来的孩子,就算是输给任何人,都绝对不能输给他们的天敌——北蒙人。 但,穆克察号称是北蒙第一勇士,不管是马术御敌还是伏击打架,绝对都是超一流的高手,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是这家伙的对手。 就在楚星月紧绷着神经脑子已经乱成一团的时候,忽然,一只手从身后搭到了她的肩膀上。 她立刻转头去看,不安的眼神如被磁石吸引,一下就撞进了赵凌那双深邃如暗夜般的眸子里。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从凉棚中走出来,来到了她的身后。 “你、你怎么来了?” 赵凌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楚星月,巴掌般大的小脸上一片雪白,衬得她的眼睛更加黑亮,嫣红的嘴唇因为紧张和不安而轻轻抿着,他最喜欢看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这一切,都是因为李福清。 赵凌伸出手轻轻地触碰着她冰凉的脸颊,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永远都是一张扑克脸的他却是在这时轻轻地笑了:“别害怕,有本王。” 楚星月依旧有些发懵:“你说什么?” 赵凌将她鬓角处微乱的头发细致的别在她的耳后,道:“你还记得跟本王说的话吗?” 楚星月嘴巴一撇,她跟他说的话 多了去了,她怎么可能都记得一清二楚。 “你说过,你的胆量都是本王给你的,将来若是有一天,你把这天都捅出一个窟窿,本王也必须给你补上。” 楚星月这才想起自己说过的这段话,看着他用认真的表情说出来,一时间还真有些老脸羞红;天知道这段话她不过是随口乱说,可没想到却被他一字不漏的记下来。 “赵凌,我……” “所以,不用怕,本王会在你身边。” 在说完这句话后,赵凌就牵上了楚星月的手,神色淡然的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敢一再欺负他女人的穆克察。 “穆将军,本王的王妃是出身楚家不假,本王的岳父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别人或许不清楚,难道你们北蒙人会不知情吗?” 想到楚毅的能力,再听赵凌语气中的明显讽刺之意,穆克察忽然有些心虚脸红。 没错,楚毅的本事他们北蒙人最是清楚,关于这一点无论谁说什么,都是无法改变和磨灭的。 他真不应该为了一逞口舌之快,就默认楚毅是个名不副实的人。 他的沉默,不会让楚毅蒙羞,反而会让他们北蒙羞耻。 当今天下谁不知道楚毅是他们的对手,可他们北蒙铁骑屡屡在楚毅的手里栽了跟头,如果连这样的英雄人物都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那么他们北蒙最引以为傲的铁骑,有算是什么东西? 恍然大悟的穆克察羞愧不已,同时在心里不喜上李福清,这个傻女人,居然拐带的他做出了让北蒙蒙羞的事,真是可恨。 赵凌拉紧了楚星月的手,继续道:“王妃前段时间为了救本王受了伤,虽说现在已能下床走动,可毕竟伤势还未全好,若穆将军在这时开口向王妃挑战,岂不是占了趁虚而入的名头?” “所以呢?” “所以……”赵凌对着身侧望过来的楚星月笑了笑: “本王愿意站出来代替王妃,向穆将军好好讨教。” 李福清没想到在这时赵凌会站出来护着楚星月,立刻又嫉妒又气,脸色扭曲的大喊:“三哥,你为什么要帮她?这件事本来就是她挑的头,应该要她一人承担。” 赵凌本来就在心里对李福清压了暗火,在这时又听见她说出这样的话,向来喜怒不言于色的他当场发作:“给本王闭嘴。” 李福清自幼长在宫中,几乎是与诸位皇子一起长大的,这十几年来,她见过安静的赵凌、沉默的赵凌,甚至是清冷寡淡的赵凌,可何时见过真正动怒的赵凌。 但眼下,赵凌居然对她怒目相向,她甚至都能看清他此刻眼底腾起的对她的厌恶之色。 一瞬间,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她只觉得脚下一软,在菊心的惊呼声中如断了线的木偶跌坐在地,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会招来赵凌的厌恶,含泪的眼睛在看见他们二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时,心里对楚星月的咒怨,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巅峰。 一定是这个女人在蛊惑三哥,一定是这样。 这下楚星月总算是明白赵凌的意图,感情这小子是准备代替她出面和穆克察比试。 不错,还知道护着她。也不枉她在刚才跳出来帮了他一把。 只是,若要她楚星月欠他赵凌人情,她是极不愿的,再说了,她现在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楚星月反手抓住赵凌温暖干燥的手掌,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睛,脸上的笑容总算是找回来:“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 赵凌没想到她会拒绝自己的帮助,几乎是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小声道:“本王不许你胡闹。” 若是以前听到这话楚星月一定会生气,必然认为他是在摆他王爷的谱,担 心自己给他闯祸。 可是,今日在看见他站出来护着她时,楚星月就知道,这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家伙是在关心她。 “你放心,我有把握。” 说完,不等赵凌再说出反驳的话,楚星月看向穆克察。 “穆将军,正如福清郡主所言,本王妃虽说是弱质女流,但毕竟还是出自于靖北候府,我父亲的一身精炼武功我是没学会多少,但,他的射箭功夫却被我学了个十成十。” 穆克察这一生最敬畏的英雄人物当属大魏的靖北候楚毅,只可惜他生不逢时,待他能披挂上阵的时候,青州战事几乎都交到了靖北候世子楚赫的手中。 而他虽说有几次带兵奇袭青州的机会,但每次与他交手的人都是那位与他年纪相当的世子爷,他连楚毅的面都没见过一次。 每每想及此事,他都恨不能抱头磕地,很惋惜没有机会跟传说中的那位枭雄一较高下。 今日在此碰到楚星月,身为堂堂男子汉他本是不屑跟一个女人动手。 可是,当他听到楚星月亲口说出她的箭术是由楚毅传授的那一刻,燃烧在他骨子里的热血立刻就沸腾起来,几乎将他的两个眼珠子都给烧亮了。 看着穆克察陡然转亮的眼睛,楚星月就知道这小子咬钩了,继续抛出鱼饵道。 “穆将军好歹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想必也不会故意欺负我这个弱女子;正如我家王爷所讲,我身上受的伤并未全好,所以无法长时间与将军斗勇;故,本王妃大胆,想要给将军你立两条规矩,只要将军答应,本王妃便拿出真本事与将军一较高下。” 穆克察早就摩拳擦掌,一脸激动的不住点头:“你说你说,本将军什么都答应你。” 楚星月一看穆克察这架势就知道这家伙是个武痴,看来这一次,她还真押对宝了。 “第一,本 王妃只与将军比试三局,且三局规则都由我来定;第二,无论结局是谁输赢,输的那一方都必须无条件的答应赢得那一方一个要求,以此达成共识,如何?” 穆克察现在只想赶紧和楚星月比试射箭,几乎连思考都不曾,立刻点头答应:“好,本将军就应下凌王妃的这两条规矩。” 卓朗毕竟还是谨慎,看穆克察一脸兴冲冲的答应楚星月提出来的要求,赶紧走出来阻止:“将军怎可如此贸然就答应下来,万一这当中有诈呢?” 穆克察一脸无畏道:“国师勿担心,本将军的箭术如何你该清楚,难道你以为,我会输给一名女子?” 卓朗扫了眼看上去并没什么功夫的楚星月,也算是放下半颗心,但还是忍不住交代:“将军切要小心,大魏人很是狡诈。” …… 穆克察这边有卓朗为他忧心忡忡,楚星月那边却是有一大堆人随着她的话而高悬了心脏。 昭和帝没想到事情转眼间竟变化至此,看着一身男装的楚星月便是满面不满:“凌王妃,你可知自己现在这么做,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楚星月能够理解昭和帝的不信任,也能体谅他此刻的生气,但是,她既然决定了这么做,就绝对不会回头。 她恭恭敬敬的对昭和帝行了大礼,不卑不亢道:“父皇,儿媳是青州靖北候府出身,自幼见的最多的便是父亲领着我大魏雄师奋勇杀敌与战场;儿媳虽是女子之身,但也晓以大义,绝不敢在国事面前轻待小觑。” “今日,儿媳便以青州楚家之女身份相较与北蒙先锋将军穆克察,此举,绝不会辜负父皇之托,更不会灭了我楚家震慑北蒙数十年之威名;还请父皇恩准,允许儿媳与穆将军猎场较量。” 言辞恳切,字字珠玑,再看楚星月眉宇间,尽是胆色昭昭、睥睨无惧。 第三十一章 好,我信你 整个猎场,随着楚星月铿锵有力的声音,所有人都像丧失了语言一般,皆怔怔的看着那个跪在地上向昭和帝请战的纤瘦身影。 谁也不敢相信,一个这样纤瘦娇小的人儿居然敢说出刚才那番话。 但,在想到她是楚家出身后,似乎又觉得楚星月会如此做也是合情合理。毕竟,纵然她嫁入皇家享受荣华富贵,可她始终都是楚毅的女儿。 昭和帝深锁着眉头看着跪在下面的楚星月,目光像是钢刷一样从她的脸上慢慢刷过。 他不是没看出来,她之所以应下与穆克察的比试乃情势所逼,但,如果她输了后果只会更加糟糕。 随着年纪渐长,他已不希望看见边陲再起战争,所以才会在北蒙使团投来修好文书时如此欣喜若狂,甚至还处处透露着小心巴结的意思。 可,他更不愿意在北蒙人的面前丢了大魏的脸面。 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年北蒙不敢再来犯境,最大的原因是楚毅;楚星月作为楚毅唯一的女儿,她赢就是楚毅赢,她输就是楚毅输。 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跟天下安危牵上关系。赢了还好说,可若是输了,此事再传到北蒙去,怕是会让那些本就贼心不死的北蒙人再次死灰复燃,届时,青州恐再无宁日可言。 昭和帝觉得压力极大,眼神沉沉的压在楚星月纤瘦的身体上,好像在下一秒,他沉重的眼神就能把那纤细的身姿给压垮。 本就紧绷的气氛随着昭和帝的沉默也陷入僵局,所有人都敛起呼吸,不断地在楚星月和昭和帝的身上来回看,不知道接下来昭和帝会不会同意楚星月的请求。 这时,一直站在楚星月身后的赵凌忽然跪地行礼,朝着昭和帝禀奏道:“父皇,儿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冰月一定会在这场猎场较量中胜出,还请父皇准许。” 赵凌的这声请辞宛若平地惊雷,立刻就炸响在猎场上。 本是屏住呼吸静待天 子裁决的众人爆发出强烈的哄然声,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赵凌这番话的意义。 难以置信,凌王竟然为了让昭和帝同意楚星月上场较量,押上了自己的这条命。 楚星月也被赵凌的话吓了一跳,睁大眼扭头看向与她跪在一起发疯的家伙,“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赵凌目光深邃,像是要看尽她的灵魂深处,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后,道:“本王当然知道在说什么,楚冰月,本王把命交给你了。” 楚星月虽然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但此刻见他这模样,信心居然开始动摇,扶着他的手臂就要推他起来。 “快,给父皇说,你刚才的那番话是假的,不能作数。” “你当堂堂大魏天子是可以随意戏弄的吗?”看着忽然开始犯傻的丫头,赵凌笑着将手放在她的头顶:“你只要赢了,我就能活下去,不是吗?” “但是……”楚星月急的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平常看这小子是个聪明相,事事进退有度、处处大有章法,可是今日,他却是全场最傻的那一个。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有多少次是真的想弄死他;而他呢?却将自己的命交给她。 看楚星月的脸色变了几变,赵凌仰起头看向头顶湛蓝的天空,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月儿,本王跟你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赌我能赢吗?”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犯傻,而且是在用一脸的天真样。 赵凌对着楚星月笑:“赌你的心。” “什么?” “赌你自今日以后都舍不得离开我,舍不得出卖我,舍不得再置我于死地。” 楚星月傻傻的看着赵凌脸上真挚从容的笑容,有没有人告诉过他,他这样笑,有多好看,有多让人…… ……舍不得。 不敢面对这样的赵凌,楚星月赶紧低下头,藏在修下的手指,却是瞧瞧攥紧成拳,眸光中,坚定之色乍现。 昭和帝看着与楚星月跪在一起的赵凌,一双龙目终于在一声叹息中慢慢地闭上。 他忽然觉得很疲惫,身上肥胖的肉压得他都快喘不上气来;算了!如今这样的情况他还能做什么? 除了应下楚星月的请战,他别无他选。 昭和帝摆了摆手,拖着似突然间苍老了许多的声音缓缓道:“凌王妃,朕同意你与北蒙先锋将军穆克察猎场较量!” 随着昭和帝话音的落定,现场就爆发出一声声的叫好与欢呼。 楚星月看向鼓动着人群朝着她投来灼热眼神和热烈掌声的赵熙等人,同样也报以微笑。 穆克察绝对是最兴奋的那一个,今日,他总算是能见识见识楚毅的箭法该是有多精妙。 “凌王妃,大魏皇帝已经答应我们猎场较量,现在本将军想听听这三场比试,你准备怎么比。” 众人皆望眼欲穿的看向楚星月,要知道,这可是自大魏建朝以来最有意思的一场较量。 一个是北蒙勇士,一个是虎门之女,看上去强弱立分的两个人却在无比认真地进行着比赛;如此有意思的较量,绝对能够称得上此次春猎之行最令人印象深刻之事。 不少人都在底下暗自说着,这次春猎真是不虚此行。 楚星月看着穆克察脸上的跃跃欲试,开口道:“射箭比赛,比三局。第一局叫百步穿杨,就是立箭靶与百米之外,有三次射击机会,三次皆全中红心者,胜!” “好,就这么比。” “第二局叫白虹贯日。”楚星月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倒出三枚铜钱展示于穆克察面前:“要人将三枚铜钱抛于空中,箭穿铜钱中间的空洞而过者,胜。” “这个有意思,也是比三局吗?” 楚星月自信一笑,对着穆克察摇了摇食指,道:“不,这个只比一局,一局不过,直接淘汰。” “哈哈哈哈——”穆克察叉腰大笑:“现在,我总算是信你是楚毅的女儿,也 只有他的孩子才敢在本将军面前说出这么狂傲的话。好,第二局我也应下,现在你可以说第三局是什么?” 楚星月在穆克察面前卖起了关子:“至于第三局,本王妃要等到两局结束后再说,因为本王妃担心穆将军你可能挺不到第三局;但是,看在你这么好奇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第三局,才是最有意思的。” 穆克察看着楚星月神叨叨的模样兴奋的眼珠子都快变绿了,只见他长臂一挥,抱拳便对昭和帝道:“大魏陛下,本将军与凌王妃已经商定好比赛规则,请您下旨,开始吧。” 昭和帝依旧蔫蔫的,抬眼扫了下楚星月含笑的面容,声音懒懒:“来人,准备好将军与王妃要比试的所有物件,开始吧。” …… 因为此次猎场较量代表的意义非凡,纵然是匆忙举行,不管是箭矢还是箭靶也都以很快的速度准备好。 楚星月在春杏的服侍下已经换下了身上的考究银白骑装,反倒是穿了一身红色的短打常服,乌黑的长发依然梳成一个马尾样,只是将额间华丽的抹额取下,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这样一身打扮的她倒像是个雌雄莫辩的江湖游侠,举手投足间尽显潇洒随意。 走到摆放着硬弓和长箭的桌案前,楚星月依次扫过,却并不着急挑选武器。 倒是穆克察,他是北蒙第一勇士,而北蒙人最是擅长弯弓射箭,只见他随意拿起一张拉力至少有百十斤左右的硬弓,轻松一拉便拉开了弓弦。 看见这一幕,围在楚星月身边的赵熙和春杏都不约而同的为楚星月倒吸一口凉气。 赵熙虽看不上穆克察这幅粗鲁样儿,但对他的功夫却是暗暗佩服;想到楚星月那细胳膊细腿,就忍不住忐忑开口。 “三嫂,你确定能赢这小子?你也看见了,百十斤拉力的硬弓对他来说就跟弹棉花似的,这样的功夫恐怕也只有三哥能搞定他 。”赵熙不安的吞咽着口水:“若你输了,三哥的命可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春杏虽然也担心,可她才不会像赵熙这样提前唱衰,不满的瞪了眼涨他人威风的赵熙,道:“熙王爷,您要是觉得我家小姐不行,大可以回到凉棚里坐着看戏,何苦要跑到这里说这些话来乱小姐的心。” “春杏,你这话就不对了,正所谓输人不输阵,就算三嫂弱了点儿,身为她最最疼爱的小叔,我也要留下来给她鼓气嘛。” 春杏白了眼惯会油嘴滑舌的赵熙,转身正准备宽慰楚星月,却被楚星月抢了话:“春杏,老七,我知道你们在担心我,放心,我既然应下这场较量就会拼尽全力;好了,你们俩就不要在这儿晃悠了,还是回凉棚坐着吧。” 春杏不舍得看着楚星月:“小姐,还是让奴婢陪在你身边吧。” “哎呀,你没听见三嫂要我们走吗?” 赵熙倒是伶俐,立刻就明白了楚星月的心思:“咱俩在这儿陪她,指不定帮不上忙还会给她平添麻烦呢;好了好了,还是走吧,咱们去凉棚那边叫上大伙儿一起来给三嫂加油。” 看着春杏被赵熙不情不愿的拉走,楚星月唯有无奈的笑着摇头。 “你别看着本王,本王的命都交到你手里了,本王是不会离开这里的。”突然看见楚星月朝着自己看过来,赵凌立刻表态。 瞧着一脸警惕生怕她撵他走的样子,楚星月眼底闪过柔光:“嗯,我不会撵你走。”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听本王的,等会儿射箭比赛你尽力就好,如果赢不了……” “我一定会赢。”楚星月声音铮铮的说道:“相信我,我一定会赢。” 身为练武之人,赵凌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楚星月根本不是穆克察的对手,可是看着她坚定的神色,不由间,他竟说不出一句反驳她的话,而是连眉眼都不争气的柔和起来。 “好,我信你。” 第三十二章 特殊的身体 楚星月觉得今天的赵凌真的是一点都不讨厌,甚至还有几分招人喜欢。 可惜眼下时机不对,不然,她一定会好好的逗逗他。 扫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各式弓箭,楚星月最终从角落里找到了一张弓弩,满意的欣赏了几眼手中的武器后,她扭头看向站在身侧的赵凌。 “如果我今日赢了,你可以答应我一个愿望吗?” 说实话,赵凌现在对楚星月的输赢根本没底,她本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纵然是出身靖北候府,他也知晓她根本不会半点武功。 面对穆克察这样强大的对手,她想要赢,简直难比登天;可是,她却露出了截然不同的信心和从容,好像从一开始就掌握了全局,洞晓了结果。 就算是为了哄她开心,赵凌对她点了头,道:“好,若你赢了,不管你想要什么愿望,本王都会帮你实现。” “赵凌,你要记住自己说的话,咱们一言为定。” 得到赵凌口头承诺的楚星月极为兴奋喜悦,整个人都看上去像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让人随着她的喜悦而抿嘴轻笑。 穆克察早就站到了射箭台上,看着百米之外的箭靶,脸上尽是胜券在握:“凌王妃,本将军可不会因为你是个女子就手下留情的。” 楚星月抱着一臂之长的弓弩同样走到另一个射箭台上,精致的眉眼中带着丝毫不让的英气:“穆将军尽可放手去搏,本王妃也一样不会高抬贵手。” 话音一落,穆克察先人一步搭弓引箭,只见那百十来斤沉的硬弓在他手中就像是个玩具一般,轻松拉开的同时还隐约传来一阵阵箭弦绷紧的嗡嗡声,跟着,‘铮’的一声! 锋利的箭羽脱弦而出,箭矢如流星般眨眼间便狠狠地扎进百米之外的红色靶心中,发出震人心弦的‘哚’声。 穆克察这一箭 射的极为干净利落,从搭弓引箭到箭中靶心,似乎连两秒钟都没用到,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力道,真不愧是北蒙的第一勇士。 北蒙使团那边随着穆克察箭入靶心的那一刻就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眼神中的得意和挑衅与大魏这边异样的沉默压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穆克察骄傲的享受着族人为他高喊的欢呼声,趁胜追击中又连射两只箭羽,箭箭皆入靶心,硬是以强悍的实力将这次猎场较量推向了第一个高潮。 看着穆克察出色的成绩,所有人都颇为同情的看向楚星月,但这当中并不包括李福清。 李福清坐在凉棚底下,眼神怨毒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她才不会相信皇上会要了三哥的性命,到最后,倒霉的只会是楚冰月。 只要一想到这个女人可悲的下场,李福清就忍不住手指轻颤,脑海中似乎都已勾画出了楚冰月从云端坠落的凄惨场面。 到那时,她一定会走到那个女人面前,好好地欣赏着她的失败和可怜。 同样坐在另一处的赵煊从一开始就十分不安的紧盯着楚星月,他当然清楚她不会射箭,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提出跟穆克察的比试。 同赵煊坐在一起的煊王妃早就将自己的丈夫对另一个女人的过度关心收在了眼底,看着站在射箭台上的楚星月,她慢慢的抿紧红唇,脸上露出了隐隐的刻薄之色。 …… 而相较于他人的心思复杂,楚星月此刻却是要显得简单许多;瞅着穆克察射出来的出色成绩,不用刻意去看她就知道这时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穆将军,真是好本事。” 楚星月毫不吝啬的对穆克察竖起了大拇指:“只是,你三箭连中靶心,我若射出跟你一样的成绩,那岂不是打了个平手?” 穆克察的射箭技术 在北蒙都是一流的,他曾击败过无数挑战者,可从未有一人敢在他面前说出如此狂妄之言,真不知这凌王妃是真有大本事,还是在故弄玄虚。 “王妃请指教。” 楚星月淡定的从怀中拿出一根黑色的布条放于掌心,展示于人前,道:“我用一根布条蒙住眼睛,若我同样三箭连中,是不是证明要比穆将军你还要厉害?” 话音未落,人潮中再次掀起一阵议论。 所有看向楚星月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疯子,用布条蒙住眼睛射箭?天哪,这般疯狂的话她也能说的出来。 赵凌急走几步,大声喊道:“冰月,不要闹。” 能让赵凌急成这样,楚星月就知道自己的话有多惊世骇俗;可她却不想多解释什么,她要用行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她楚星月既然说的出,就一定能做的到。 黑色的布条被她慢慢绑在眼睛上,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向她,甚至连坐在高处凉台上的昭和帝都忍不住掌心出了冷汗。 可楚星月却显得极为放松,因为纵然闭着眼睛,可她的脑海里却是将猎场上发生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甚至连百里之外发生了何事,她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天眼!开! 慢慢举起的弓弩吸引着所有人的灼灼目光,楚星月觉得那百米之外的箭靶似乎近在眼前,轻轻扣动扳机,只听见一声长箭离弦的声音‘嗖’的划过,下一刻,黑色的箭羽就扎进了红色的靶心。 而紧跟着,楚星月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众人,又是连续两次扣动扳机,嗖嗖的两声箭羽夹裹着凌厉之势如出海的蛟龙般直袭靶心。 直到她将脸上的黑布拿下来,猎场上的所有人都好似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皆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三支射中箭靶的箭羽。 坐在凉棚下的赵熙面 部肌肉抽动的看着三嫂射出来的短箭,在这一刻,他竟然觉得这三支箭像是射在他身上一般,自心口传来的一阵绞痛中,啊的一声尖叫出声。 随之,这小子就像是中了邪似的,扯着嗓子就大吼了一声:“全中!三箭全中!三嫂赢了!是三嫂赢了!” 赵熙的喊声总算是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极静的沉默之后是近乎疯狂的欢呼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难以相信的看向那个站在射箭台上的纤瘦人影,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这世上居然还会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射箭本事。 昭和帝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身材胖硕的他伸出肉乎乎的龙爪重重的拍在桌案上大呼叫好,发自内心的笑容几乎都快将他脸上的眼睛挤没了,脸颊两边的胖肉更是随着他的大笑而一颤一颤。 由此可见,昭和帝是真的开心、真的喜悦、真的被震撼到。 大魏这边几乎恨不能人人奔走相告,连声称赞着楚星月的高超箭术。 而北蒙使团那边却是陷入了低气压,先才的喜悦早就一扫而空,几乎所有北蒙人都对楚星月露出了敬畏的神色,不敢相信只凭一个女子,居然能够击败他们的第一勇士。 穆克察也怔愣在原地,被他攥在手中的硬弓几乎快被他捏碎,掌心中的冷汗更是汗津津的往外渗。 他像是不敢相信似的,不断地睁大眼睛去看楚星月的箭靶,可是每看一次,他的眉心就狠皱一次,到最后,他甚至都觉得双眼发花、脑仁嗡鸣。 想到自己刚才因为她只是一名女子而对她多有轻看,想到自己还自以为箭术一流而在她面前显摆骄傲;可当楚星月的成绩亮出来的那一刻,那三支短箭就跟三个巴掌一样狠狠地落在她的脸上。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穆克察忍不住讷讷出声。 楚星月心情不错的挑了下眉角,看向明显难以接受现实的穆克察:“怎么就不可能,穆将军,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句话如果你以前没有听说过,那么今日,本王妃就告诉你。” “第一局,我赢了!” 穆克察猛抬起头,发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楚星月,有倔强,也有不甘:“还有两局,我就不信,你还能连胜不成。” 说完,穆克察就对卓朗使了一个眼色,卓朗立刻心领神会,将早就备好的铜钱置于空中,一支箭羽凌空穿过,哗啦啦的几声脆响传来,三枚铜钱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穆克察射出去的箭穿成串儿落在地上。 北蒙使团像是要跟大魏这边杠上,在三枚铜钱被穿上的那一瞬,高涨的欢呼声拔地而起,大有要压下大魏这边之势。 楚星月也是不遑多让,再次拿出黑布绑住眼睛,转身朝着赵凌站着的方向一点头。 赵凌毫不犹豫的对着天空抛出铜钱,黑色的短箭同样以凌厉之威穿过铜钱,再次让众人发出了高声的喝彩。 穆克察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他不敢相信在这世上居然还会有人的箭术如此了得,百步穿杨楚星月能够做到,他勉强还能接受。 可是,三枚铜钱抛向空中,如果不睁眼看着又怎么可能知道其方向在哪里? 但,事实是,眼前这个纤瘦娇小的女人她做到了。 难道,真会有箭术如此超绝的奇人? 此时此刻,恐怕穆克察想破脑袋都不会知道,楚星月之所以能够赢,凭借的不过是她身体的特殊性。 每当她闭上眼睛,平心静气的感受周围的一切,方圆百里的环境她都能在自己的脑海中看见,大到丛山峻林,小到地面上的落叶走兽,她都能了如指掌。 看来这具身体,还真是藏了大秘密,居然有这样的天赋让她发掘到。 第三十三章 死亡之局 两局比试,虽说穆克察的成绩已经是佼佼者,可面对着楚星月堪比碾压式的成绩,就算是无人提醒,在场的所有人也知道,真正的胜利者是谁了。 楚星月本是想放穆克察一马,毕竟这小子现在的脸色已经算不上好看,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陷入了怀疑人生的怪圈中一般,快要进入癫狂状态。 可是,只要一想到这混蛋刚才居然联合着李福清欺负自己,楚星月便磨着后牙槽,一步一步的走到穆克察面前。 “看吧,本王妃猜的果然没错,穆将军纵然英雄了得,可依然止步在第二局;还好我刚才没把第三局怎么比试告诉你,不然这该多浪费感情。” 楚星月对穆克察笑的甭提有多绚烂:“只是,还真是可惜呢,明明第三局才是最好玩的。” 穆克察睁着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星月,明明眼神中满是不甘和受挫,但粗狂的脸上却布满了阴狠诡异的兴奋之色,这样的他,就像是处于疯狂与冷静的边缘,若再被人稍稍用力一推,便会跌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似的。 站在不远处的赵凌也察觉到了穆克察的怪异,忙快步走上来将楚星月护在身后,道:“穆将军,高下已分、胜负已定,本王看这场较量该是结束了。” “结束?” 穆克察转动着红色的眼珠直直的看着赵凌:“不是还有第三局吗?” 此时此刻,穆克察的内心世界是崩塌的。 他堂堂北蒙第一勇士,居然在大魏输给了一个女人,这不仅是北蒙的耻辱,更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噩梦。 纵然是被逼到这一步,他还是不甘心认输,三局中哪怕只赢一局,他也能对自己有所交代;他不相信,这个女人真的能强悍至此。 楚星月一看穆克察这模样就知道这小子在找虐,轻笑一声就从赵凌身后走出来:“ 穆将军还要继续比?” “不错,本将军堂堂男儿,说会比三场就一定要比三场,一场都不准少,你也不准半途离开。” 看着穆克察指在自己眼前的手指,楚星月笑着将其拨开:“穆将军尽管放心,连你都不退缩,本王妃又怎么可能会中途离场呢?” 楚星月大方的展开手臂示意众人,突然拔高的声音几乎让猎场上所有人都能听见。 “只是,将军已经连输两局,若连第三局都输了,恐怕这北蒙的脸面也算是彻底被你丢尽了;你确定不要本王妃手下留情,为你挽回一丝最后的尊严吗?” “凌王妃——!” 穆克察瞪着猩红的虎目炯炯的看着她,咬的鼓鼓的腮帮能看出他此刻心里的愤怒:“我穆克察赢得起,自然也能输得起,最后一局还没比,你这话未免说的太早了些。” “好,那我们就放手一搏,开始第三局吧。” “凌王妃且慢。” 卓朗在这时站了出来,小老头儿一把年纪,腿脚却是灵便,眨眼间就走到楚星月面前:“请王妃允许让在下跟将军说几句话。” 楚星月看了眼浑身紧绷的穆克察,还是给了卓朗这个面子:“既然国师开口,本王妃岂有不答应之理;不过……” 楚星月话音一顿,哥俩好似的拍了下卓朗的肩膀,颇有几分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意思:“我看穆将军这刺激受得挺大,本王妃也不是那种爱欺负弱小的人,若将军真不能再比了,也不必强撑着,你劝劝他,看在两国邦交的份上,我还是挺乐意放过他这一次的。” 说完,楚星月拉着赵凌就走到一边,才不去看听到她的话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的穆克察和尽量忍耐保持微笑的卓朗。 赵凌一早就看出楚星月心底的真实想法,眼神颇为同情的看了几眼穆克察,对她开口。 “说 什么放过他?你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穆克察若是真能做到放弃,那他这一生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堂堂北蒙骁勇大将,在大魏落败于一女子之手就已经够伤他自尊,若到最后,他还开口求放过,这绝对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见赵凌一眼就看出自己耍的小诡计,楚星月反而露出洋洋之态:“我就是要欺负他,谁让他刚才敢联合着李福清欺辱我楚家。” 这下,赵凌总算是知道这丫头真正在生穆克察的什么气了;不过,以她这有仇必报的性格,连穆克察都能被她玩弄的如此惨,可想李福清该会付出何等惨重的代价。 …… 这边,卓朗正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劝说着穆克察:“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凌王妃摆明就是个箭术高手,且技艺不凡,若我们跟她硬碰硬,只会损失惨重。” “所以,国师的意思是,不准让本将军比试这最后一局了?” 卓朗当然知道要求穆克察这么做是在为难他,可眼下的局势已经脱离了他们掌控,纵然是心里再不愿,也必须这么做。 “将军,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给北蒙留最后一丝颜面,你还是开口不要比第三局为好。” “这不可能。” 穆克察面红耳赤的对卓朗低吼道:“要我堂堂北蒙先锋大将向大魏的一名女子求饶,杀了我也做不到。” “难道将军要为了心里的不甘而视北蒙的荣耀不顾吗?” “……”穆克察怔住,挣扎扭曲的脸色正显露出他此刻内心世界的天人交战,几息之后,他硬绷着僵硬的身子,声音铿锵有力地对卓朗道:“国师,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等他日回到北蒙,陛下若是要我以死谢罪,穆克察也绝不会苟活于世。” 听到这番话,卓朗就知道,他们北蒙最优秀的儿郎是真打算破 釜沉舟了。 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凌王妃居然能把穆克察逼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将军,保重!”多说无益,卓朗唯有让他放手一搏。 看着卓朗从穆克察的身边走开,楚星月就知道这小子是没答应卓朗向她求饶的建议。 真看不出来,还真是个有血性的,只可惜,立场不同,她也爱莫能助。 “凌王妃,第三局我们比什么?” 整个猎场的所有视线几乎在这一刻都聚集在了楚星月的身上,看着她那纤细瘦弱的身影,所有人都报以炙热激动地神情。 前两局楚星月已经技惊全场,这第三局她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再次刷新人们的耳目。 楚星月抱着怀中的弓弩朝着穆克察走去,只是,在走到距离他三米之外的距离忽然停住,道:“这第三局,叫生死之局。你我就站在原地不动,手持箭羽朝着对方去射,看谁死在谁的手里。” 瞬间,本是静待楚星月出声提示第三局要如何比的众人再次被她这狷狂桀骜的话惊的人人惊颤,面露惊世骇俗之象。 “天哪,这凌王妃是疯了吗?怎么会提出这样的比试?” “我看是没疯,应该是傻了,在这世上怎么还会有人开口要别人杀死自己的?!” “第一局百步穿杨,第二局白虹贯日,本以为这第三局会更加有意思,可没想到却是生死之局,这种玩法实在是大胆,更是玩命。” “要我说,以凌王妃的箭术要赢穆克察并不是难事,可她偏偏在第三局提到了生死,可见比赛较量不过是个幌子,她想要的,是穆克察的性命。” “嗳?你这话说的确实再理,穆克察号称北蒙第一勇士,又是北蒙铁骑的先锋大将,他手中的那把刀不知染上了我们大魏多少无辜百姓的鲜血;凌王妃出身靖北候府,靖北候楚毅可是跟北蒙是死 对头,凌王妃若是在这里斩杀了穆克察,一来可以让北蒙损失一员大将,更重要的是扬我大魏天威,震她靖北候府雄威,一箭双雕、一举数得,这个凌王妃看上去可真不是个善茬啊。” 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言谈之声更是尘嚣之上。这让站在猎场之中的楚星月和穆克察都听的一清二楚。 赵凌也被楚星月惊世骇俗的话惊的三魂去了七魄,不顾他想,冲上去就拽住了楚星月的手,“怎么可以提出这样的比试?” 楚星月的手腕被他拽的一疼,嘤咛一声拧着眉看他:“你要是再用点劲儿,我的手就要被你废了。” 赵凌忙松开,将她的手腕托于掌中,果然就看见那细嫩的手腕上被他抓出了几道青紫,“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我原谅你,但作为原谅你的条件,站到一边去,别跳出来打扰我。” “冰月!” “好了,你不是说过,你相信我的吗?” 楚星月对着赵凌娇娇的笑笑,继而转头,看向听了她的第三局比赛规则后忽然陷入诡异沉默的穆克察:“穆将军,这样的比试你接不接?” 穆克察看着楚星月眼神中的挑衅,天知道在这一刻,他真的忍不住浑身的颤抖,全身的血液像是被倒入煎锅中一般,激动的他恨不能扯开嗓子嚎叫几声。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简直实在是太对他的胃口了。 如此大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比赛规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他在今日,一定要亲手了结她的性命,好报他连输两局之辱。 “这一局,本将军接了;凌王妃,咱们请吧。” 话音一落,穆克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硬弓,一支携带着死亡气息的箭羽尾间颤抖着立于弓弦之上,下一秒,嗖的一声,直直的朝着楚星月的眉心之处飞射而去。 第三十四章 让人震惊的要求 看着携带着浓浓杀气的箭矢朝着楚星月的面门射去,赵凌几乎是立刻大喊出声:“月儿小心!” 楚星月却是相当冷静,穆克察举箭射来的动作和箭羽飞来的速度都像是被放慢了数十倍,她只销同样举起手中的弓弩,射出一支短箭拦截下飞来的箭羽便可。 所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楚星月会命丧在突然飞射而来的凶箭下时,空气中忽然传来一声兵器相撞之声,跟着便看见一簇火花在空中爆开,而直直朝着楚星月飞来的箭矢却是被另一支黑箭从半空中拦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穆克察难以置信的看着被拦下来的箭羽,就在他反应过来准备再连射一箭,突然,额头上传来一阵钝痛,等他‘哎呦’一声捂住痛处,茫然抬起头望过去。 却是看见楚星月手中的弓弩早已被她丢在地上,而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变出一支弹弓,他额头上的疼痛则是被弹弓飞弹出来的石子所伤。 楚星月嘴角噙笑,双眸精神奕奕的看着穆克察一脸的呆傻样,晃了晃手中的弹弓,得意道:“穆将军,我赢了。” 刹那间,猎场上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赵熙更是激动地从凉棚里奔跑出来,飞冲到赵凌面前,不顾形象的张开手臂就将赵凌紧紧地抱在怀里,哈哈的大笑声简直能震碎耳膜。 春杏则也是喜极而泣,冲到楚星月面前就迫切的踮着脚尖直勾勾的看着她家小姐,小姑娘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模样还真是让人觉得纠结。 可是楚星月知道,这是大家欢喜的表现。 今日这场猎场较量,总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同时,自今日开始,楚冰月的名字将会在一夜之间响彻整个大魏。 相较于他人的欢喜异常,北蒙使团这边却是早已蒙上了一层灰色。 众所周知,若刚才楚星月用弹弓射出去的不是石子而是短箭,那么 此刻,穆克察已一命呜呼。 这个自诩箭射功夫天下一绝的民族,经今日之事算是遭到重创,从今往后,当他们再次提起射箭,绝对会想起在大魏的猎场之上,曾有一女子以三局做赌,以碾压之势大胜了他们北蒙最优秀的儿郎。 卓朗看着低垂着头连表情都看不太清楚的穆克察,冷静的闭了闭眼走向他,然后,拉上他的手朝着楚星月走过来。 “恭喜凌王妃,王妃之能,恐天下无人能及,今日我等于王妃切磋,实在是荣幸之至。” 楚星月歪着头看向明显就是一只老狐狸的卓朗,老家伙聪明的很,将较量说成是切磋,也算是让北蒙输的还算有点面子。 楚星月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跟卓朗斤斤计较,她含笑看向穆克察,瞅着这个百折不挠的大英雄被自己打击的蔫蔫的,一时间还真有些负罪感,可是怎么办呢?她根本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不知穆将军可还记得,咱们在较量前,本王妃曾与你达成共识,定下两条规定。” 卓朗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牵着穆克察主动来找楚星月,就是想让她能够手下留情。 毕竟,对一个堂堂男儿来说,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输给一个看上去极为纤弱的女子就已经是人生最大的耻辱,如果这个时候楚星月再开口要求个什么,那么,这场较量他们北蒙可就输的太惨了。 卓朗赶紧开口,将姿态放低,道:“王妃,还请你手下留情。” 楚星月淡淡的瞥了眼卓朗这只老狐狸,果然,这老家伙早就聪明的想到这一点,所以才会这般对她示好。 但,赢了就是赢了,她根本没必要心软。 要知道,如果不是靠着她拥有的特殊天赋,恐怕现在惨败的那个人就会变成她自己;到那时,这些人可会对她高抬贵手? 她可不会忘记,穆克察在朝着自己射来最后那一箭时, 眼神中对她腾起来的浓浓杀气。 “穆将军,难道你是不准备认了吗?” 卓朗老狐狸不太好搞定,但这个穆克察却是极容易就能摆平的。所以她只要直接攻击穆克察便可。 果然,穆克察立刻抬起头,神情激愤道:“本将军一言九鼎,何时说过自己不认?” 听到穆克察的这声回答,楚星月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卓朗则是站在一边认命的闭上了眼,忍不住暗骂一声:武夫之辈。 穆克察输的不甘,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又觉得输在这样高超的箭术下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是以,才会重振旗鼓,目光炯炯的看向楚星月,神色坦然道:“凌王妃,我佩服你的一手好箭术,所以我们就按照约定好的规则,你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 穆克察的很快振作倒是让楚星月颇为吃惊,心里更是不敢小觑了这个北蒙的先锋大将。 能屈能伸之辈,将来若是给他机会,他一定会成为大魏的心头之患。 思虑到此处,楚星月更加肯定自己必须要这么做:“穆将军果然是信守承诺的坦荡男儿,好,那本王妃就不客气了。” 楚星月清了清嗓子,目光依次在身边之人的脸上扫过,甚至连坐在凉台上的昭和帝她都多看了两眼,最后道:“穆克察,我要让你向至高无上的长生天发誓,有生之年,绝对不会率领北蒙的铁骑踏进我大魏国土半步。” 铿锵有力的女子之声如飓风般席卷了整个猎场,就算是坐在远处凉棚下围观这一幕的旁观者都听到了楚星月的这句话。 所有人都像是被剥夺了呼吸和声音,因为震惊而微微晃动的眸子似虚化了一般落在身着红色短打常服的楚星月身上。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没人敢相信这个刚才在猎场上以三局大胜而赢得无数掌声的凌王妃居然会在胜利之后向北蒙大将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有生之年,不准踏入大魏国土,这几乎是剥夺了穆克察的整个战斗生命。 在场谁人不知,北蒙铁骑先锋大将穆克察自十二岁踏入战场之后就极为骁勇善战,不管是在漠北还是在漠南,几乎是逢战必胜。 他是北蒙王麾下十二元大将中年纪最小的那一个,也是整个北蒙铁骑未来的领军人物,让这样的一个人不准领兵进犯大魏,这简直就相当于斩了北蒙王的半条臂膀。 楚星月这条兵不血刃就拿下穆克察的计谋,实在是用的漂亮。 连赵凌都被她的话惊住,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眼神复杂的看着让他觉得越来越神秘的楚星月。 此时此刻,有一点他能肯定,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名女子,已经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胆小怯懦的楚冰月了,她让他惊艳,更让他生起了贪心,想让如此优秀出彩的她真正的成为他的凌王妃。 穆克察被楚星月的话惊吓住,一张脸早就变得苍白无色,甚至连嘴唇都忍不住微微瑟抖。 他有想过楚星月可能会狮子大开口,可怎么都没想到,她开口要求他的,居然会是这个。 卓朗自然不会眼见这件事情的发生,立刻站出来反对道:“凌王妃,您不觉得你的这个要求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老狐狸终于绷不住,在楚星月面前露出了怒火。 “穆将军乃是我北蒙的第一悍将,你居然不让他上战场,你可知道,你的这个要求对一名天生的战士来讲是多残忍地一件事吗?” 楚星月才不会被卓朗唬住,道:“本王妃什么时候说过不允许他上战场了?本王妃只是让他不许率军攻打我大魏而已,可没说过不许他继续领兵去其他地方征战。” 说到这里,话音一顿,楚星月露出怀疑之色看向卓朗。 “国师,你们北蒙使团此次前来大魏为的是缔结两国之好,可见北蒙是愿意跟大魏当 朋友的;既然是朋友,自然会和平相处。严格说来,我刚才提出来的那个要求跟句废话没什么区别的,可奇怪的是为何国师与穆将军的脸色都如此差,难道,北蒙并非真心要与我大魏交好?你们还怀着二心不成?” 卓朗早就知道这个凌王妃不会是个好招惹的,没想到今日他们居然连番在她手中栽了跟头。 昭和帝眼见着一个天大的馅饼要落在他的头上,他怎么可能不配合着楚星月。 只见他挺着圆滚滚的肚皮猛的站起来,看上去笑呵呵的对北蒙使团方向说道。 “不错不错,凌王妃那席话并无恶意,还请国师与将军不要误会才好;现如今,北蒙与大魏交好,两国毗邻,自然会相处和睦,正如王妃所言,她的那个要求不过是句废话而已,北蒙怎么可能怀揣二心,阳奉阴违呢?” 就这样,昭和帝和楚星月一个人唱着红脸一个人唱着白脸,硬是把卓朗和穆克察逼到了绝境。 这时,穆克察若不发誓,那就是在当着众人的面告诉大家,北蒙并非真心与大魏交好,这结结实实的一个巴掌算是牢牢地扇在他们脸上。 可若是发下了誓言,将来北蒙攻打起大魏来,身为一员悍将的穆克察却是不能走上战场,这可是极大的损失。 一时间,连卓朗都为了难,权衡再三,不知该选哪条路才好。 楚星月看出卓朗的纠结于挣扎,嬉笑着对他道:“我们的老祖宗给我们这些后辈子孙传下来这样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国师,你可要想好了,千万不要一步错、步步错。” 卓朗看着眼前这笑的狡猾似狐狸般的女子,终于知道,自己这次算是踢上了铁板。 掩在宽袖下的手缓缓收紧,本是紧绷的脸色像是忽然释然了一般,带着让人发毛的笑容直直的看着楚星月。 这一刻,他的心中,杀意已起。 第三十五章 算账 卓朗毕竟狡猾狐诈,眼见大势已去情势所逼,为今之计只能让楚星月趁了心意。 瞥了一眼站在身侧的穆克察,他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僵硬:“将军,发誓吧。” 穆克察震惊的抬头看向卓朗,褐色的眼瞳里布满了怀疑和诧异。 “将军输给了凌王妃,自然是要按照提前的约定履行承诺,我们北蒙男儿最是重诺,这一点,莫让他人看轻了。” 说完,卓朗就又看向楚星月,本是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已经变的越来越自然,只见他客客气气的先对着楚星月行了个礼,然后居然还很是恭敬的向昭和帝行了大礼,开口。 “大魏陛下,我北蒙使团带着最大的诚意前来,就是为了两国交好、友谊共存,正如凌王妃所言,已经成为好友的两个国家怎么可能会打起来呢?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北蒙先锋大将穆将军愿意在此向长生天发誓,为了两国的友谊,绝不会率领北蒙铁骑侵扰大魏领土半分。” 穆克察脸色雪白的站了出来,就见他手拿匕首,在掌心中狠狠地剌了一刀,当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流出来,他嘶哑低沉的声音在猎场上空响起。 “北蒙先锋大将穆克察在此向至高无上的长生天神起誓,有生之年绝不率军踏足大魏疆土半步,若违此誓,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顿挫有力的声音像是苍狼对着天空发出的最后一声嚎叫,回响在湛蓝的苍穹之下,久久都挥散不开。 楚星月看着穆克察白到近乎透明的侧脸,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为了让这帮在她手中吃了大亏的北蒙使团心里好受一点,楚星月立刻得了便宜又卖乖,煽动着在场众人高呼两国和平的口号。 只是,相较于大魏臣民的气势高涨、喜颜于色,北蒙使团那边却是阴云密布、暗潮汹涌。 到最后,还是卓朗随便找了个理由先带着 北蒙使团的人回了猎宫。 …… 此次春猎大赛,虽说一波三折,可总算是平安落幕。 而这当中,当属昭和帝的心情最是好,不仅出来玩了一场,还狠狠地在北蒙人面前立了威,更重要的是得到了穆克察的一个誓言。 加以他日,若北蒙弃守盟约起兵来犯,北蒙铁骑中没有能征善战的穆克察出现,这对大魏来讲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好消息。 昭和帝越想心里越是美,再看向猎场中的楚星月时,眼神中都带着亲切和蔼。 “老三媳妇,朕真的没想到你这一身箭术如此了得,看来是朕的爱卿教女有方,靖北候楚毅生的一个好女儿。” 见昭和帝又朝自己投来了好眼色楚星月可不敢邀功,她忙朝着昭和帝行礼,道:“儿媳之所以能够胜出,乃是父皇天威所佑,儿媳不敢居功。” “好孩子,父皇还没老眼昏花,知道这整件事之所以有如此完美的结局都是托了你的福。”昭和帝满是赞赏的看着楚星月:“你跟穆克察斗箭,赢了三局向他要了一个要求,现在,朕也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你尽管开口向朕讨要。” 楚星月没想到昭和帝居然如此大方,这简直就像是给她开了张支票,她可以随便往上面填写数字。 楚星月眨着噌噌亮光的眼睛看向昭和帝:“父皇此话,可是当真?” “朕金口玉言,自然当真。” 幸福来的太快,楚星月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向昭和帝讨要什么,忙拽了同她跪在一处的赵凌衣袖,小声凑近他耳边,问:“你快帮我想想,我向你爹开口要什么比较合适?” 赵凌瞅着神情还有些迷糊的楚星月,忍不住打趣儿她:“你可以向父皇开口要宫中珍宝库中的宝贝,那里面的宝贝都价值连城,值很多钱的。” “老娘要那么多钱干吗?花不完的感觉也是很不好受的好不啦。”楚星月鄙 视的看着赵凌:“再说了,我现在有你这个金主养着,还缺那点银子吗?” 金主?她的意思是,他是她的主人吗? ——赵凌对这个称呼很是满意。 “不想要钱,那你可以向父皇要权。” 权?! 楚星月简直要拿个棒槌砸这混蛋的脑袋,她一个弱女子,要什么权利? 真当所有人都跟他们这些皇家出品的坏鸟一样,人人都爱争权夺势吗? 再说了,若她真开口问昭和帝要了权力,才会遭到昭和帝的忌惮。 果然,找赵凌这只孽畜商量真是最糟糕的主意。 楚星月吭吭哧哧的了一会儿,在飞速转过脑子后,终于想到自己想要什么了。 “父皇,如果可以的话,儿媳想要一面免死金牌。” 这个要求一提出,立刻就让在场的不少人差点笑喷。 堂堂凌王妃居然向皇上讨要免死金牌,她这是该有多怕死。 昭和帝也有些面部抽搐的听着楚星月的这个奇葩要求,尽量忍着笑,问她:“孩子,难道这个世上还有人要杀你不成?” 有啊!你儿子就算一个。 楚星月可不敢将这句话告诉昭和帝,而是故意面露凄惶之色。 道:“父皇,您可能不知道,儿媳自小就是个惹祸精,总是一不小心就会闯下大祸得罪人,虽说现在儿媳已经嫁入皇族,也没什么人敢轻易要了儿媳的小命;可是,正所谓有备无患嘛,万一有一天儿媳出言无状,惹恼了像父皇之类的大人物,这免死金牌还能救儿媳一命。” 听到楚星月的这声回答,昭和帝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老三,你这媳妇说自己是个惹祸精,关于这一点,朕还真是苟同。” 说完,昭和帝就招了招手叫来内监,道:“将朕金匣中的免死金牌赐予凌王妃。” 众人讥笑楚星月向昭和帝讨要免死金牌,一是笑话她不似寻常女子一般要些金贵的首饰器物,反倒 是开口要那金贵的东西。 二是暗暗嘲笑她自不量力,要知道那免死金牌十分贵重,向来只赏赐给累世公卿的大世族,或是赠与有功之臣,何曾给过一个女人? 可是,当众人亲耳听到昭和帝答应了将免死金牌赐予楚星月的那一刻,大伙儿才从震惊中幡然醒悟,看来从今以后,这凌王妃在昭和帝面前的地位已非比寻常。 甚至有几个七窍玲珑的大臣已经在悄悄打点身边的女眷,让她们抽时间一定要好好地跟凌王妃交好,务必在这位主子面前混个好眼缘。 楚星月见昭和帝痛快的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同样也是兴奋异常;有了这免死金牌,她就相当于多出几条命,就不怕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随时挂掉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她真正开心的时候,她可不会忘记,是谁逼的她跟穆克察相斗了一场。 坐于凉棚中的李福清在看见楚星月赢了的那一刻几乎都瘫了,她嘴唇发白的看着被众人围在猎场中心的楚星月,看着她脸上明媚自信的笑容,恨的差点咬碎了牙。 ——那个贱女人,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 菊心最是通透,在穆克察被击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福清郡主怕是要倒霉了,身为郡主身边的奴才,主子若是落了难,她岂会有好日子过? 想到自己可能要失去锦衣玉食的生活,菊心就害怕的浑身冒冷汗,赶紧凑近到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福清面前,挽着她的手臂就要将她带离这里。 “郡主,我们还是先回猎宫吧。” 李福清哪里会有菊心的半丝聪慧,她的理智早就被心里滚动的嫉妒和仇恨蒙蔽,尤其是在此刻,当她看着宛若被众星捧月般的楚星月时,她真是恨不能化身为豺狼,冲上去将那个她恨之入骨的女人彻底撕碎。 “本郡主为什么要走?那个贱人不过是侥幸而已,以她的本事,怎么坑 会赢得了穆克察?” 说到这里,李福清的脸上露出几分神经质般的疯狂,继续道:“哦,我知道了,楚冰月最擅长狐媚功夫,她一定是在私底下就偷偷的跟穆克察勾搭上,所以才会在猎场上能赢了穆克察,说到底,她就是个下贱的贱人,就算是被丢到臭水沟里,也是被人嫌弃的脏货。” 菊心见李福清越骂越凶狠,口中的话更是不堪到腌臜的地步,生怕她们这边的动静会引来他人的注目,赶紧伸出手去捂李福清的嘴。 “郡主,求求您小声点儿吧,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被人听见您说这些话。” “为什么不能说?那个贱人既然敢做,难道还怕人说吗?” 这边,菊心极力的阻止着情绪俨然失控的李福清,那边刚受到昭和帝赏识的楚星月却是悄悄将眼神投向李福清的方向。 在看见那个恶毒的丫头朝着她投来的一道道阴冷的眼神时,她就知道,这丫头定是在咒骂着她。 不过,她已经不在乎这些,因为,马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就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父皇,儿媳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父皇能够成全。” 这时的昭和帝不管怎么看楚星月都觉得顺眼,别说是不情之请,就算是她再开口问他要一面免死金牌,恐怕他头脑一热也会立刻答应。 “你还想问朕讨要什么吗?” 楚星月不着痕迹的拍着马屁:“父皇赐予儿媳免死金牌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儿媳已不敢再奢求父皇赐予其他珍奇之物;只是,儿媳还有一件事需要跟一个人好好地办一办。” “哦?你想办什么事?” 楚星月冷冷的转过头,本是明亮的眸子在看向被菊心强拽着将要被带走的李福清时,嘴角勾起冷笑。 “福清郡主,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呢?既然郡主想要先走,那就在走之前我们好好地算一算账,你看可好?” 第三十六章 重罚李福清 李福清正在呵斥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随便动她玉体的菊心,忽然听见楚星月这句话,正是盛怒的她一怔,脸上挂着扭曲的愤色朝着猎场中心看过来。 这时,大家才从楚星月的话里品出一丝味道。 算账?看来这次这个骄傲跋扈的福清郡主怕是要倒霉了。 不过细想,福清郡主会被楚星月盯上也是活该,要知道,若不是这个福清郡主突然跳出来搅局,堂堂凌王妃怎么可能会换上短装与异族番邦大将斗起箭术。 如果不是楚星月技高一筹,恐怕这个时候她连小命都没了。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正是春风得意的凌王妃自然是要秋后算账。 想到往日李福清仗着其父与皇后娘娘在背后撑腰在京城里作威作福,在场的不少人都明里暗里的吃过她的亏,不知不觉间,那些曾经受过李福清欺负的人都悄无声息地站成一条战线,坐等英勇不凡的凌王妃能够为她们出口气。 楚星月依旧保持着怀抱弓弩的动作,与李福清隔着数尺,像是看不见她眼神中的毒恨一般,慢慢开口。 “不知福清郡主可还记得,刚才你与那穆将军一唱一和,先是侮辱我靖北候府无能在先,跟着又红口白牙的污蔑我父;李福清,这笔账我们该怎么算?” 李福清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那个卑微又懦弱的楚冰月敢当着众人的面质问自己,一时间脸上的表情尤为丰富,一张嘴更是刻薄寡耻的紧抿成一条毒辣的横线。 但,敢质问她又如何?面对楚冰月,她李福清何曾俱过。 “你想跟本郡主怎么算?” 李福清一把就甩开一个劲儿在底下偷偷拽她衣袖的菊心,双眸中的嫉恨之火几乎都要喷出来。 楚星月瞅着气势高涨的李福清,还真想为这不怕死的妮子大喝一声好,都到这种时候,她还能硬气的起来,真不知是太天真,还是真的将她楚星月 不看在眼里。 既然如此,她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楚星月凉凉的朝着李福清看去最后一眼,朝着坐在凉台上的昭和帝行礼,道:“父皇,我父与兄在青州驻兵防卫,四十万将士枕戈待旦,时刻与狼子野心的北蒙铁骑周旋置寰。其忠心不必他人言语,想必父皇也是知晓一二的;边陲将士铭记于皇恩浩荡,遵天子旨意保家卫国,用一身热血豪洒疆场,可是,他们的牺牲、他们的奉献在今时今日却成了福清郡主口中最讥讽的一丝轻蔑,此事若是传到青州,恐寒了无数将士之心。” “再有,我父虽出身卑微,但他也是少年成名,用一身血汗在战场上挣得的功名,更是父皇您亲自钦封的靖北候;这些年来父亲兢兢业业的守着大魏北境,可他的赤胆忠心落在福清郡主的眼里,却成了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说到这里,楚星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言辞激切,神情悲愤。 “父皇,儿媳在此以楚家之女的身份恳请父皇为我父和边陲四十万将士给个说法;大魏京都繁花似锦,不知有多少人还记得在千里之外的青州那里黄沙盖天、蛮人四伏,戍边将士不敢言苦,我父更不敢辜负皇恩,但同时,他们的朗朗之心、拳拳忠义也决不允许他人的践踏和随口的污蔑。” 楚星月之声如擂擂击鼓重重的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里,再想起李福清为了激楚星月与穆克察相斗时,的确言语中多有蔑视青州将士与靖北候府之意。 一时间,所有看向李福清的眼神都带着不满与责怪。 菊心就知道大事不妙,赶紧跪倒在地,朝着凉台上的昭和帝叩首求情。 “皇上,福清郡主年幼无知,并无冒犯戍边将士之意,还请皇上看在郡主年少的份上原谅她吧。” 楚星月淡淡的瞥了眼机灵通透的菊心,冷喝声道:“现在是本王妃在向 父皇禀奏,你一个小小奴才也敢随意插口?” 菊心立刻被楚星月吓住,连头都不敢抬起,只能颤颤巍巍的佝偻着身子,再不敢多言一句。 至于李福清,纵然她平日再傻,现在也终于明白楚星月要对她做什么。 如果这些罪名坐实,恐怕就算是她父亲出面,也难以救她。 再加上她看昭和帝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善,想必是听进了那个贱人所言,真的要将她治罪。 帝王之怒,她可能承受? 细思极恐,李福清终于知道什么叫害怕。 只见她双腿发软跌跪在地,双手不安颤抖的支撑着沉重的身体,明亮的眼睛里噙着泪,对着昭和帝就高喊。 “皇上,您千万不要听凌王妃的一面之词,臣女绝对没有轻视戍边将士之意,是凌王妃想要置我于死地,才会杜撰了这样的话来污蔑臣女啊!” “污蔑?杜撰?” 楚星月冷嘲热讽的看向哭的梨花带雨的李福清:“难道福清郡主认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聋子吗?大伙儿可都是把那些话听的清清楚楚,你是怎么一字一句的嘲笑我靖北候府的,难道你希望本王妃帮你好好地回忆回忆,重新把你说过的那些话再重复一遍吗?” 李福清吓得一缩,眼泪更是流的汹涌的看向昭和帝,可怜的眼神中尽是祈求之色。 至于昭和帝,脸色早就阴沉下来。 他不会忘记李福清故意跳出来的搅局,自然也不会忘记李福清在逼着楚星月应下穆克察的比试时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如今,旧话重提,只会惹他更加不快。 眼见昭和帝大有动了大怒的意思,身边又没有皇后娘娘护她,李福清就知道自己这次是要大祸临头了,为今之计,只能苦苦求情。 “皇上,臣女知道错了,请皇上念在臣女年少无知的份上饶过臣女这一次吧。” 楚星月又是一冷哼:“年少无知?福清郡主 真是会为自己找理由,若本王妃没记错的话,福清郡主似乎只比本王妃小一岁,这般年龄,还算年少吗?” 李福清脸一红,看着将她步步紧逼的楚星月,真是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但眼下,糟糕的情况早就不允许她再任性妄为,如今,她必须想办法保护自己。 求救的目光,终于在这一刻投向了一直站在楚星月身边的赵凌身上。 “三哥,你应该知道,清儿不是那个意思,清儿不是有意污蔑他人的,清儿是真的不知道这么说会铸成大错,求三哥救救清儿好不好?清儿以后真的都不敢了。” 楚星月倒是没想到李福清会在最后求救于赵凌,她忙抬起头看向赵凌,用眼神示意他不准插手这件事。 这个恶毒的丫头,今日她必须要让她尝尝自酿的苦果。 楚星月投来的眼神赵凌自然是收到,可是,看着哭跪在地上一声声向他求救的李福清,赵凌立刻就有些心软,毕竟那个向他求救的少女是他看着长大的;年幼时曾天真的跟在他的身后,一遍遍的喊着他三哥哥。 若他在这时不管她,恐怕以父皇的脾气是绝对不会轻饶了她的。 想到这里,赵凌便沉下了眸子,在楚星月不满的情绪下,向昭和帝求情。 “父皇,福清她虽然闯下大祸,但好在事情有惊无险,一切都已平安度过;镇国公府只有福清这一个嫡女,还请父皇看在镇国公的面子上,轻饶了福清。” 听着赵凌为李福清求情的话,楚星月简直都快被他气炸了。 没想到她苦心研制的计划,居然会因为赵凌的出现而发生变化。 这个混蛋,难道他会不知李福清对她怀揣多强烈的恶意吗?今日,若是不让李福清彻底尝尝苦头,恐怕日后,这恶毒的丫只会更加不放过她。 想到李福清那些阴仄逼人的手段,楚星月就如芒刺在背,毫不客气的与赵凌 正面杠上,再次向昭和帝开口。 “父皇,福清郡主出身尊贵不假,但她却毫无仁人善良之心;今日她敢当着北蒙人的面出口羞辱青州将士与我父亲,明日就会闯出更大的祸端,就算是为了福清郡主好,也请父皇出口惩戒、加以管束。” 李福清听着楚星月言辞犀利的话,抬起哭肿的眼睛怒视向她:“楚冰月,你竟然如此蛇蝎心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不可吗?” “放肆,凌王妃的闺名岂是你能随意叫出口的。” 昭和帝脸色阴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福清,目光又在赵凌的身上扫过,最后却是闭了闭眼,像是极力忍下心中的愤懑,道:“今日之事,福清你的确闯了大祸,且先不说你对青州将士出言不逊,光是心怀不轨引得凌王妃与穆克察相斗一场,这份罪名你也是承担不起的。” 李福清见事情败露,只能痛哭流泪的求饶:“皇上,臣女知道错了。” “正如凌王所讲,看在你父亲镇国公的面子,朕会对你宽容几分;这样,朕下令褫夺你郡主封号,再罚你去城外的香庵堂中为戍边将士诵经念佛一年,你可愿意?” 李福清一怔,难以置信的看着昭和帝;褫夺了她郡主封号?还要让她去庵堂里念经?这是要逼着她去做姑子的意思吗? 想她堂堂郡主身份尊贵,现在居然遭受小人戕害要被逼着去做尼姑,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在京城的上流圈中混? 想到这里,李福清就欲摇头回答不愿,可还不待她开口,就听见赵凌的声音传来:“福清,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父皇恩赏仁慈。” 李福清眨着哭得红肿的眼睛,可怜的望向赵凌,见赵凌对她暗暗皱了下眉,心里的不甘与不愿便被她压下。 半晌后,委委屈屈的朝着昭和帝磕了头,算是谢了恩,领了这个对她来说一点也不算恩赏的恩旨。 第三十七章 斗嘴、气疯了 今日的整个猎场,无人能抢过楚星月的风头。 先是以三局箭术比赛大胜北蒙大将,跟着乘胜追击,居然从北蒙人的口中要来了一个堪比精神枷锁的誓言,哄的昭和帝龙颜大悦,当场便赐下了免死金牌。 最后,更是狠狠地教训了向来嚣张跋扈的福清郡主,让猎场上的不少女眷都暗暗拍手叫好,总算是出了这些年从李福清那里受来的恶气。 不过半天光景,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昭和帝毕竟有了年纪,纵然心情不错,渐渐也有些精力不济,在简单的与众人说了几句话后,便携着周贵妃离开猎场回猎宫。 昭和帝刚一走,猎场上的其他人也有散了的意思。 楚星月清冷的眼神在赵凌的身上扫过,淡淡的瞥了眼向赵凌投来感激爱慕神色的李福清,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赵凌知道她生气了,刚准备追上去,就被冲过来的李福清抱住胳膊:“三哥,清儿就知道在三哥的心里是有清儿位置的。” 看着双眸含泪一脸娇羞的李福清,赵凌的心里只有着急,他还想赶紧追上去找楚星月解释呢。 “福清,我虽替你求了请,但是,今天这件事的确是你做的太过分了。” “可是清儿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三哥你啊。” 赵凌眉心一皱,将李福清紧紧抱着自己胳膊的手拿开:“本王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更不愿意看见你用一些阴狠的手段去欺负我在乎的人。” “在乎的人?三哥是说楚冰月吗?” 李福清的脸上满是打击:“难道,三哥喜欢上了那个女人?你别忘了,楚冰月可是大王兄的女人,为了大王兄,她可以不止一次的背叛你。” “她是本王的凌王妃,只能是本王的女人。”赵凌生气的看着再次哭出眼泪的李福清,在这一 刻,当她说出楚冰月是赵煊女人话的时候,他对她最后的那点情意也被消磨殆尽。 “李福清,本王不希望以后再从你口中听到污蔑冰月的话,你给本王记清楚,她是本王三媒六娉、八抬大轿正大光明从靖北候府迎来的凌王妃,今生今世,她只可能是我的女人,谁也别想把她从本王身边带走。” “三哥——!” 看着说完这段话转身就去追楚冰月的赵凌,李福清痛哭流泪的喊出声:“为什么你变了,你以前不是很讨厌她的吗?你明知道她潜伏在你身边是为了别的男人,为什么还要上了她的当?而我,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看不到!” 赵凌才不管身后的李福清对着他喊了什么,对他来说,当他决定将那个古灵精怪的女人收入羽翼之下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在乎她的过去,只想要她的将来。 …… 楚星月一路气势冲冲的往猎宫冲,路上还碰到了不少主动前来打招呼的官宦女眷,只可惜她现在心情不好,只是冷淡的笑笑后,连攀谈的机会都没给她们。 好在这些常年行走在内院中的女眷都练了一双火眼金睛,见楚星月兴致不高,也不敢惹她不快,只是恭敬的行了礼后,便也匆匆离开。 楚星月埋头疾走,听到后面快速跟上来的脚步声就知道是赵凌追来了,想到他在昭和帝面前那样袒护李福清,心里就生出了一丝怪异。 愤怒、憋屈、难受,还有难以言说的酸胀齐齐朝着她袭来,让她连回头冲他大吼的心思都没有。 脚下的步子更加加快,只为能够甩开他,可她这小短腿怎么可能走的过赵凌的大长腿。 就在她只顾埋头朝前冲,连脚下冒出来的尖锐石子都没看见时,一只有力的大手忽然从后面伸过来,一下就将她拉住,跟 着稍稍用力一拽,便把宛若倔驴般的她拉回到了怀里。 楚星月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赵凌半抱入怀了。 哎呦喂,他这是抱老娘抱上瘾了是不是? “走路不看路,不怕被摔倒吗?” 还不待她开口质问这个对她动手动脚的登徒子,赵凌低沉的声音就从头顶上传来。 楚星月正气着,才不会给他好脸色,推开他的手臂就从他的怀里退出来,脸色依旧冷冷:“摔着也是我的事,好像这不劳烦凌王殿下操心吧。” 听着楚星月明显斗气的话,他就知道她被他气的不轻,尽量放低了姿态,哄她:“你还在生气吗?” “生气?哈哈——”楚星月眼珠子一瞪:“我有吗?” 赵凌抬起手就挑起她的下巴,像是第一天认识她将她的面部表情打量了一个遍,说:“你有!” 楚星月一巴掌打开赵凌碰在她脸上的手,瞪他:“有完没完?还摸上瘾了不成?赵凌我告诉你,咱们俩说好的,我配合着你在外人面前秀恩爱,但并不代表在私底下你也有权利对我动手动脚。” “真气的不轻?” 听她将这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赵凌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毕竟长这么大,他也是第一次哄女人。 “月儿,本王不是有意要拆你的台,只是本王与李福清自幼一起长大,本王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皇真的将她治罪。” 楚星月讥笑着看向赵凌:“是,你的福清妹妹与你青梅竹马,你心疼她、舍不得她,也是情理之中;至于我楚冰月的死活,你才不会看在眼里不是吗?” “冰月,你这话就有些过分了,本王什么时候不看重你的死活?”这个没良心的女人,难道她忘记了刚才在猎场上,他不顾性命的与她共进退了吗? 瞅着 还生气起来的赵凌,楚星月简直都快被他给气笑了。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你把我的性命放在你的心上了?哈!哈!哈!这简直就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 楚星月攥紧了拳头怒视着赵凌:“你不会不知道,是谁跳出来引得我与穆克察相斗了一场,又是谁满口污词的侮辱我的父亲。赵凌,你这般聪慧,应该早就知道她李福清恨不得我死,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以前你是不闻不问,冷眼旁观我被她欺负,现在,我好不容易能够扳回一局,你又跳出来把整件事情都搅和了。” “赵凌,你问问你自己,以李福清的狭隘心肠和怨毒手腕,她会在以后放过我吗?如果说这就是你口中的把我放在你心上的做法,那么很抱歉,我还真是一点都没体会到你对我的一丝丝关怀。” 赵凌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在她的心中他竟是如此不堪的面目,这要他有些气愤,但同时也有些无奈。 “月儿,本王承认以前对你多有怠慢,所以才会让福清有了欺负你的机会;但本王可以保证,以后她若再敢对你起坏心,本王一定会护着你。” “护着我?”楚星月冷笑了一声:“真是不敢当,只要你别再跳出来坏我事,我就感恩戴德。赵凌,话已至此,我可以走了吗?” 本来追上来是为了哄她,可没想到几句话下来,她好像越来越生气了。 赵凌觉得之所以让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不是他不会哄女人,而是这个女人根本不能哄,不然她就会蹬鼻子上脸,用气势把你压的死死地。 想想以前,他对她不冷不热,她反而经常笑脸相迎,现在他开始对她好了,她却又让他的热脸贴了她的冷屁股。 果然老七的那句话是对的,女人就是不能太惯 着,不然,准闹幺蛾子。 赵凌自以为聪明的找到了整件事情的症结所在,立刻板起脸看着对他叫嚣的楚星月。 “本王已经对你如此低声下气,可你还在与本王斗气,楚冰月,是不是本王这两日对你太好,让你越发不知什么是规矩了?” 呦呵!这只邪祟是准备跟她来横的是不是? 好啊,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没有最横,只有更横! 楚星月大走一步上前,凑到赵凌的鼻息下,伸出食指就一下一下的戳着他的胸口,语气顿挫有力,眼神咄咄有神:“跟我讲规矩是不是?赵凌,在老娘面前,姑奶奶就是规矩。” 听她一口一个粗词,赵凌下意识的就拧起眉心,很是不满的看着她:“你怎么现在变的如此粗鲁?” “嫌弃我粗鲁?好啊,福清郡主身份尊贵,又是大家闺秀,她可比任何人都矜持,你去找她呀。” “楚冰月,你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赵凌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一个女人给欺负成这样,看着她那战斗不息的小眼神,隐约意识到可能论耍横,他都要喊她一声老祖宗。 再加上他们此刻所站之处乃是回猎宫的唯一宽道,在他与她争执的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人在路过他们时悄悄地拿怪异的眼神打量他俩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已经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赵凌就再也忍不住,不顾楚星月的反抗与怒火,冲到她面前就将这个气的他牙痒痒的女人扛在肩上,大步流星的朝着玉笙居的方向疾走。 楚星月没想到赵凌敢对自己动手,当场就要气炸了。 整个人像麻袋似的挂在他的肩上,她也使不出来劲儿,只能拿出吃奶得劲儿张牙舞爪,对着这邪祟的后脑勺大喊:“赵凌,你快把老娘放下来,再不放,小心我扒了你裤子!” 第三十八章 要背背、要抱抱、要…… 赵凌才不相信这丫头敢扒她裤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只会比他还要脸。 “行啊,王妃若是想看看本王的尊臀,本王很乐意给王妃一观。” 听着赵凌这讨打的回答,楚星月气的要咳血。 这个混蛋,好人不会做,学流氓学的还挺像。 被他这样扛着,楚星月觉得自己的胃都快要被他顶出来了,趴在他肩膀上干呕了几声,楚星月就难受的再次开口:“赵凌,我真的难受,你快把我放下来。” 听出楚星月语气中的不爽利,赵凌也有些担心她的身子,可是又想到她那股闹腾劲儿,还是决定不能掉以轻心。 “难受就忍一会儿,马上就到玉笙居了。” “等回到玉笙居,我的胃就要被我吐出来了。” 楚星月被憋得眼泪花花都出来,本是张牙舞爪的手也软绵成小猫爪,一下一下的揉着赵凌的后背,一扫先才的御姐范儿,变成了可怜的小奶包。 “赵凌,你就心疼心疼我,我真的要吐了,你要是怕我再跟你吵架,不想面对我这张脸,大不了你背着我得了,我答应你,不生气了,总行了吧。” 赵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想要的目的这么简单就达到,早知道这脾气大的小刺猬是个怕被肩扛的,他就早该用这一招对付她才行。 “真不生气了?” “不气了、不气了!” 楚星月的小猫爪更加欢快讨好的揉他结实宽厚的脊背:“我现在难受的都要出现耳鸣了。” 听到她的承诺,也是心疼她的身体,赵凌立刻放下楚星月,看她脸色发白,连好看的眼睛都紧闭着,可见是真的痛苦到不行。 二话没说,赵凌躬下身就背起了被他折腾的胃都要顶出来的楚星月,心里隐隐下了决定:虽然这招挺好使,但以后还是尽量少用;她这纤细娇弱的身子骨,哪里经得起他的 折腾。 楚星月在被赵凌背着走了一截路后才好不容易缓了一些,睁开眼睛的她看着他好看的侧脸,难以想象,就在半盏茶功夫之前她还和他吵得面红耳赤,可没想到眨眼间的功夫,他俩居然又哥俩好了。 楚星月一时间很是憎恶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儿,不就是被他折腾了这么一下子嘛,她就受不了了,居然就这样白白便宜了这家伙。 察觉到楚星月好了点儿,赵凌侧首来看她:“本王已经要人通知春杏,给你准备些香软的吃食,我不知道你的身子这么弱,以后,不这样对待你了。” 听着他温软的话,楚星月虽然翻着白眼,小脸挂着气,可眼神却是出卖了她已经软了下来的心。 虽说不跟他吵了,可她也不能白便宜了他。 楚星月伸手就轻轻揪住赵凌的耳朵,故意唬着脸在他耳边嘟嘟囔囔的生气:“以后,你还向不向着别的女人了?” 赵凌没想到楚星月敢揪他耳朵,可更郁闷的是,这个女人在对他做出如此不知礼数的动作后,他居然不生气,反而还配合着她痛叫了一声,赶紧回答:“不向了,以后都不了,本王以后都向着你。” 这声回答楚星月还是挺满意的,松开他的耳朵就趴在他的肩膀上说话。 “我做事是有分寸的,如果不是李福清真的惹急了我,我也不会用这么狠的招数对付她;而且,我早就算好了,纵然父皇生了再大的气,也不会真的要了她的小命。我只是想让她吃点苦头,叫她知道什么是怕,以后别再来招惹我。” 赵凌听着楚星月的解释,眼底露出了笑容:“本王知道,福清的性格自幼就被人惯坏了,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只有我,她求而不得,所以才会视你为眼中钉;但,以后有本王护着你,她不敢。” 真 的不敢吗?楚星月才不信。 但,她也不愿意再说李福清的事,眼角瞥着赵凌如玉的面容。 当然知道像他这么好看又有能力的男人自然在生活中会有几个为他发疯的迷妹,现在有个李福清,将来,或许还有个福清李呢。 只要她一日是凌王妃,就永远都避免不了被他人中伤。 虽说,这些天赵凌的表现的确是很不错,可是,楚星月还是很冷静的,这个男人再好若留在他的身边带给自己的永远都是痛苦和危险,以她的个性,宁可舍弃不要。 “在想什么?”楚星月忽然沉默下来倒是让赵凌好奇起她的想法。 楚星月莞尔一笑,压下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伸出玉葱般的食指轻轻地碰触了一下他如贝肉般可爱柔软的小耳垂,笑的就像一只偷腥的猫儿:“赵凌,你的耳朵怎么这么可爱呀?瞧,我趴在他旁边说话,他就立刻变成了粉红色,哎呀,简直太好玩了。” 赵凌骨子里是个好害羞的,一害羞就耳朵发红,没想到自己的这个秘密被她发现,更要命的是,这个傻女人居然还拿出蠢劲儿对着他耳朵吹风。 那湿湿热热的小风吹到他耳廓上,刺激的他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差点将她甩扔在地上。 “楚冰月,你别碰本王的耳朵!”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碰,真的好可爱嘛,摸上去软软绵绵的,哎呦呦,好变烫了呢。” “楚冰月!”赵凌真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女人给害死了。 楚星月狡猾的一眨眼睛,故意伸出食指在他的耳廓上滑动:“赵凌,你给我说实话,你的耳朵这么容易害羞,是不是这里就是你的敏感带呀?” ‘腾’一下! 别说是耳朵了,此刻连赵凌的脸都跟着红成了大番茄。 楚星月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了答案,趴在他的 背上笑的前仰后合:“原来真是这样,赵凌,你要不要这么腼腆,你好歹也是一个皇子,更是一位王爷,怎么面对一个女人时就这么没辙;你不是爱凶我吗?你现在凶我呗,我让你骂,你快骂我两句。” “楚冰月!” 赵凌真要被这个女人给折磨疯了,她哪里是个女人,分明就是老天派来折磨他的狐狸精,煎熬的他心血都要干了。 赵凌知道自己越是羞涩,这个女人就越是爱欺负他,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了。 只见他伸手抓住楚星月在他耳朵上使坏的小手,拿到自己嘴边,张口就将那玉嫩的手指咬在口中,疼的楚星月发出一声惊呼,期期艾艾的趴在他的背上装哭。 “欺负人,欺负人……你是属狗的,我的手指快被你咬掉了。” 赵凌当然知道自己使了多大的劲儿,这点力道,撑死了让她的手指上印上他的牙印,连皮都不会破。 她哭的这么惨,一听就是在故意惹他心软。 “你还敢不敢调侃本王了?” 楚星月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委屈的像个孩子,眨着亮晶晶的两只大眼睛,哭唧唧的答:“臣妾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真的不敢了吗?” 楚星月用另一只手抱紧了他的脖颈,继续装着可怜卖着乖:“真的不敢了,夫君,手指疼,真的疼。” 赵凌被楚星月口中的‘夫君’喊的骨头都酥麻了,这丫头,天生就是来降他的,明明知道她这里面有装的成分,可他就是听不得她说一声软话。 所以,在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赵凌就松开了楚星月的手指,看着那细嫩的食指上被自己咬出了一个半月形,他居然没出息的心疼了,皱了眉,说:“等回去了给你揉揉。” 楚星月最喜欢顺杆爬,见他心软了,立刻就撅着嘴要求他:“不,要先吹吹。 ” 吹吹? 赵凌头上立刻顶了一排黑线。 可楚星月才不管他,俏生生的在他面前竖着手指,凑到他的唇前,“夫君,吹嘛。” 赵凌狠狠地闭上眼,瞧那架势就跟眼前的手指是毒药似的。 可是,身体虽然抗拒着,但他的心早就软的不像话,在睁开眼看着那细嫩的手指时,居然慢慢的张开了口,呼的一声,吹出一口湿暖的风。 楚星月要求达成,开心的用双臂抱紧了赵凌的脖子笑的唧唧咕咕;脸侧柔嫩的肉轻轻地蹭着他脖颈处同样细嫩的肌肤,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儿。 同样,背着楚星月的赵凌脸上也露出了这二十年来最绚烂的笑容,碧落苍穹之下,他挺拔高大的身影稳稳地背着她,就像一座永远都不会坍塌的大山,供她一世依靠。 …… 只是,沉浸在两人世界的他们谁也没注意到。 在猎场的不远处,一个纤瘦轻盈的人影正怔怔的看着那两个越走越远的人儿,娇艳的红唇似樱桃果肉一般招人喜爱,只是,这漂亮的嘴唇此刻却是轻轻地抿着,带着一抹不喜和几分冷冽。 “真没看出来,凌王与凌王妃的感情竟然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站在人影身侧丫鬟打扮的侍婢瞅着那一对岁月静好的人影,忍不住开口说着。 “凌王虽乍看冷淡,其实他的性格是诸位皇子中最纯情的那一个,只要你接近他就会发现,他比很多人想象中的都要好。”女子柔美静琬的声音响起。 “哎!只可惜,那福清郡主虽然看男人的眼光好,但奈何人家凌王无意,她也只能眼巴巴的羡慕凌王妃。” “李福清?”女子发出一声冷哼:“像她这样的蠢货,他又怎么可能会看的上?!” 说完,女子就抚摸上自己娇艳动人的容颜,极为美丽的眼睛里带着嗤讽,也带着执着。 第三十九章 一条忠犬的自我养成 等楚星月与赵凌二人回到了玉笙居,春杏和赵熙早就等在那里。 看见两位正主儿回来,春杏赶紧迎上去,扶着楚星月的手就朝着内室走着,口中说着要服侍她将身上的衣服换掉。 至于赵熙,则是神秘兮兮的拽着赵凌走到另一边,压低了声音在赵凌耳边道:“三哥,刚才李福清派人来请你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谈。” 赵凌本是沉静好看的眉眼立刻涌起了一丝厌弃:“我与她之前还有什么可商谈?拒了。” “三哥你听我说。” 赵熙拉住了赵凌:“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见一下她,就算是为了三嫂。” 赵凌一挑眉,这才有了一丝兴趣,示意赵熙继续说下去。 赵熙道:“今日,我们算是看出来了,李福清为三哥你已经入魔太深,只要是能坑害三嫂,她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样人,若她只是个寻常百姓,咱们悄悄动手做了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是镇国公的女儿,还是当今皇后的干女儿,这两个身份可不轻;三嫂是个直爽的性格,今天能在猎场上大胜,不能不说里面有幸运的成分在,但这次幸运,不代表以后能一直幸运下去。万一将来李福清又用了害招欺负三嫂,到那时又该如何办?” 赵凌连脸色难看的垂着眸子,没有人注意到,此刻他的眼底飞快闪现过杀意。 “所以,我的意思是三哥你去见李福清一面,将有些话跟她说明白,这一来也算是对她有个交代,二来,也能为三嫂解决一个祸端,你说呢?” 赵凌抬起头,眼神沉冷的看着赵熙:“你觉得,本王会忌惮一个女人吗?” 赵熙看着突然开口说出这样一句话的三哥,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赵凌走了两步,朝着掩着珠帘的内室方向看过去,只要一想到被他放在心上的女子正在里面描眉点唇 ,本是眉眼冷沉的他不觉间稍稍带了暖意。 “我答应了月儿,从今往后除了她再也不会向着任何一名女子。我明知李福清对我贼心不死,可若还是去见她,月儿知道会生气的。” 赵凌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着最认真的问题,又说了句:“我不想让她生气。” 赵熙诧异的看着这样的三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向来寡淡清冷的三哥居然会露出这幅神情说出这么让人心动的话。 果然,三嫂真非凡人也。 “那怎么办?李福清那边该怎么交代?” 赵凌道:“今日在猎场上,我主动开口替她求了情,也算是全了这些年我们在一起长大的情分;从今往后,她最好能好自为之,不要再招惹月儿,如若不然,我会第一个不放过她。” 说到这里,赵凌就伸出手放在赵熙的肩膀上,对他道:“如果你有空,不妨去见一见福清,将有些话替我转达给她;至于我,以前就从未对她产生过男女之爱,今后更不会有。” 好么,赵熙这下算是看明白了。 以前三哥是个万年老光棍都能视身边的莺莺燕燕于无物,现在三哥的心里装了佳人,又怎么可能会对外面的那些花蝴蝶动心? 三嫂这哪里是给自己找了个老公,分明就是给自己寻了条忠犬。 赵熙还是挺乐意为自己的好哥哥分忧的,立刻就应了赵凌的话,将李福清的事拦到了自己的身上。 等楚星月在净房中沐浴出来,又让春杏忙活着为自己换上了一身款式简单大方的浅樱色长裙,赵凌这才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 “老七呢?今天你们不是在外面猎了好些野味嘛,我准备要人在院子里架起一个火架子来烤肉,叫上老七一起;他最喜欢热闹,想必一定很喜欢。” 看着楚星月脸上明媚的笑脸,赵凌的心情也跟着 飞扬起来。 瞅着她如今这副精致娇美的打扮,再想起她在猎场上的英勇无畏、潇洒不羁,真难相信她会给他这么多惊喜,更难相信她居然真赢了北蒙的一员虎将。 那个穆克察的本事,他可是在京城里都常听到的。 “老七还有事,就先离开了,想必到了晚上会过来同我们一起用膳,你想吃烤肉,就让云霄把架子架起来,晚上本王给你露一手。” 楚星月正拿着一柄牛角梳梳理着胸前的长发,忽然听见赵凌说出这样的话,惊讶的立刻凑上来,双眼冒光的看着他:“你是说,你会烤肉?” “怎么?不信?” 看这丫头一脸不信任的模样,赵凌很是伤自尊,难道在她的眼里,他就是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无用之人吗? “既然如此,本王今晚一定要让你刮目相看。” 赵凌伸出手就点了下楚星月的鼻子,然后牵上她的手就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拿过她手中的梳子,颇有兴趣的替她梳理着乌黑的长发,继续道:“说到一鸣惊人,今日你的身手才让本王另眼相看,月儿,你的箭术当真是岳父教你的吗?” 果然,她心里忐忑什么还真就爱来什么,这么快赵凌就找她问这件事了。 楚星月娇娇的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脖颈,故意用调皮的神态看着他:“父亲武功盖世,我的箭术自然是由他所教,怎么,很奇怪吗?” “是有些奇怪。”赵凌很是爱不释手手中的这一捧青丝。 “本王虽跟岳父不熟,但年少时也是上过战场的,固然不是在岳父帐下,但听帐中其他将军们说过,靖北候楚毅最擅武刀,一手雁翎钢刀在他手中宛若蛟龙出海,所到之处无人敢应其锋芒,就连北蒙铁骑上一任大帅都是败于此刀之下。” 赵凌掀动眼皮轻轻地瞥了眼楚星月:“本以为岳父的绝技只有雁翎 刀,可没想到连箭术都是如此了得;可若岳父还是位百步穿杨的高手,但为什么这么多年大家都不知道?” 楚星月被赵凌问住,一时间还真有些回答不上来。 她怎么会知道向来只在朝堂上行走的赵凌居然连她爹善用什么兵器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这家伙,真不知该夸他心细还是该骂他心贼。 但,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打死也不能把自己身体的秘密说给他。 楚星月笑的天真无邪,圈着他脖颈的手臂不老实的轻轻蹭着他勃颈处细嫩的肌肤,道:“你也知道,我父亲是一军统帅,在大魏是人人敬仰的英雄,可是在北蒙,那些茹毛饮血的家伙们很不能将我父剥皮拆骨;有那么多想置于他死地的人盯着他,难道他会不给自己保留点后招吗?” “你的意思是,岳父是故意不让他人知晓他是个箭术高手的事?” 楚星月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是啊,实不相瞒,父亲只有我和大哥两个孩子,我从父亲那里学到的是他的箭术,大哥从他那里学到的是雁翎刀法,这也算是分工明确。” 看着楚星月一本正经的撒谎,赵凌真是恨不能捏掉她的小鼻子;看来这丫头到现在都不肯给她说实话。 经由今日之事,纵然他人不知晓,他却已经肯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怀中的女子必然是来自于那个神秘而古老的家族。 只是,百年前那个家族已经遭受灭顶之灾,全祖上下上百条人命尽数丧生火海,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还有人生还? 更要人不解的是,楚毅怎么就跟这样的人牵扯上了。 楚冰月是楚毅的女儿,那就证明楚毅当年娶的妻子就是来自于这个神秘家族的人,而楚冰月拥有特殊的技能,不知靖北候世子楚赫是否也拥有这样的能力。 楚星月在撒了谎后就一直忐忑不安, 小心翼翼的眼神不断地落在赵凌的脸上。 这小子实在是太聪明,她还真是不得不防着他,免得一不小心,在他面前露出马脚。 可是,她等了半天这小子都没再搭理她,反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一直眉头不展,这要看着他的楚星月更是煎熬难耐。 一个忍不住就捧起他的脸,逼着他抬头看向自己:“说,你在想什么?不会是想着要怎么害我吧。” 说到最后一句,楚星月的眼睛已经警告性的眯成一条缝,真是越来越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赵凌无奈的看着她,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捏在掌心,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你别瞎猜,本王怎么可能会害你。” 切!害的次数还少吗?楚星月瘪嘴看着他。 赵凌道:“月儿,接下来本王对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清楚;今日你在众人面前大展箭术绝技,想必不出几天,今天猎场上的事就会被人传的天下皆知,到时候,或许会有人以切磋之名想要瞻仰你的箭术风采,到那时,你一定要想办法尽力推脱,若真推脱不掉,便只管输不准赢,知道吗?” 楚星月被赵凌的这番话闹得有些糊涂了:“为什么?我只是射个箭而已,一没有伤人,也不偷不抢,怎么听你这意思,我的箭术还有些不能拿出来示人似的。” 赵凌不知该怎么对她说她身份的特殊性,只是神色严肃的紧盯着她,双手抓紧她的手臂:“你不要问那么多,你只要记住我对你说的话,记住这些话是为了你好。” 难得被赵凌严肃的情绪影响,楚星月也只能先应下他的话。 看她乖巧的点着头,赵凌心疼的把她搂紧在怀里,让她的脑袋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心里,默默地想起一个声音:冰月,你可能不知道,那个家族的人死的有多惨,若你的身份暴露,只怕…… 第四十章 劝说,冥顽不灵 玉笙居这里随着赵凌的话而让楚星月陷入一阵沉默,而李福清居住的小院,随着赵熙的到来,本是翘首以待赵凌的李福清整张脸都垮下来。 赵熙看着穿着华美服饰但难掩失落之色的李福清,故意双手环胸装作生气的样子,逗着她:“看见我来这么不开心?好啊,那我就走了……” 说着,就佯装离开。 李福清还算没丢了脑子,赶紧追了上去抓住赵熙的胳膊,眨着哭红的眼睛可怜的看着他。 “七哥,我不是不欢迎你,只是……总之,清儿也是很喜欢七哥的,七哥来看清儿,清儿感激。” 赵熙也是看着李福清长大,感情当中自然是有几分兄妹之情的。 其实,李福清落得今天这个地步虽说是罪有应得,但,终究也是有几分可怜。 赵熙曾亲眼见证李福清是有多爱三哥,从小就像个小尾巴一样紧紧粘着三哥,以三哥的喜为喜,三哥的乐为乐,这个傻丫头在爱情里早就失去了自我,将三哥看成了比她生命还要重要的一切。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什么都是公平的,唯独感情不公平。 你拿出全部的真心相待他人,若是能够得到同等的回报自然是幸运,可在这滚滚红尘中,又有多少人会成为这个幸运儿?又会有多少人,被爱情伤的体无完肤。 三哥是铮铮男儿不假,他可以当着众人的面为犯了大错的李福清求情,甚至能把她当成亲妹妹来纵容疼爱;唯独就是不能将自己的心给她。 而关于这一点,李福清始终没看破,始终……活在自己欺骗自己的假象里,就是不愿意跳出来求得一个明白。 李福清看着赵熙眼神中的怜悯,像是害怕什么似的后退了两步,连连摇头:“七哥,你来是劝我的是不是? 三哥不愿意来见我,你见我可怜,所以才会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不是?” 赵熙也算是花丛高手,在处理情爱这方面还是有些招数的,他知道这个时候的李福清不管你讲什么劝说宽慰的话她都不会听进去。 她已经有些钻牛角尖,入了魔障的倾向。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将她最不愿意听的真话告诉她,希望她能在刺目的真相面前醒悟过来。 “福清,是三哥让我来的。” 李福清攥紧了拳头冲赵熙失控的大喊:“他让你来?既然他都肯让你来,为什么他自己却不出现?难道说,他现在真的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了吗?” “福清!” 赵熙重重的喊着她的名字:“你应该知道,在三哥的心里一直都只把你当成妹妹来看,他护着你也是因为这些年我们一起长大的兄妹情谊;你可以喜欢他,但你不能把自己的感情强加到他的身上,让他接受一个他不爱的人。” “不爱?……”李福清悄无声息地落着眼泪,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他爱谁?楚冰月吗?七哥,你也是知道楚冰月是谁的人,这样的女人,他能爱吗?” 赵熙心里‘咯噔’一声,脸上露出几分不自然。 不错,别人或许不知情,但是他们却是知道的,三嫂是大王兄派到三哥身边的内应,自二人大婚之日开始,三嫂就不止一次的向大王兄传递过关于凌王府的消息和三哥的一举一动。 就连上次三哥遭遇伏击暗杀,都是三嫂和大王兄联合起来的杰作。 前有瑕疵在前,难怪李福清心里对楚星月的成见如此大。 但成见大又怎样,现在三哥的态度已不同往日,看他与三嫂日常的相处便不难猜到,三哥的心里已经有了三嫂。 尤其是在经过猎场之事之 后,三哥看向三嫂的眼神也已暴露出了他的心意。 虽说他也害怕三哥会被三嫂蒙骗,再次遇到危险,更担心将三嫂留在三哥的身边,会给三哥将来的大业造成阻挠;可是他们都不是当事人,又有什么权利替他们做决定? 若一切都想为了三哥好,那就小心的陪在他的身边,替他挡下所有危难,时刻提醒他要保持警惕。 而不是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的身上,若这么做了,那就证明你真正爱的只是你自己,而不是三哥。 “福清,三哥年少时就被父皇丢到了战场,在我们所有人都只知道嬉笑玩闹,躲在母亲怀里软软撒娇的时候,三哥就已经身披铠甲,在险象环生的战场上奋勇杀敌了。你认为,这样的三哥他不会保护自己吗?” 赵熙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你我皆知,三哥的生母杨妃娘娘去世的早,而他,因为母亲是官俾出身自小就不受到父皇的重视;在皇宫里,一个不受天子重视的皇子,活的该是有多艰难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所以,三哥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懂事的早,比我们任何人见到的阴谋诡计、人心冷暖都要多。这样的三哥,你觉得大王兄会是他的对手吗?你还认为,三哥会是那种贪恋美色的无庸之人吗?” “福清,三哥他一直都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根本不需要我们在他身边替他做出选择,为他的人生指手画脚。而你,口口声声说着三嫂是大王兄的人,咒骂着她对三哥不忠,真的仅仅只是因为她做过伤害三哥的事这么简单?” “你一直都在隐藏着你的嫉妒,你的自私,今日是三嫂嫁给了三哥成为凌王妃,恰好她是真有把柄落在你我的手中,所以你可以攻击她;可若当初嫁 给三哥的人是别的世家贵女,不用猜我也知道,你一定会照样攻击那个无辜的人,因为在你的心里,谁当凌王妃你就会嫉恨谁。” “你真正在乎的不是三哥会不会遇到危险,而是在乎他身边究竟站着的是不是你。” 一直以来小心隐藏的丑陋心思居然在有一天让人以这样直接的方式捅破撕开,这要李福清一下就雪白了脸色,睁着晃动失焦的眸子怔怔的看着赵熙。 “七、七哥……” 看着李福清苍白的小脸,赵熙也是心疼的。 伸手摸着她头上冰凉的金玉头饰,道:“福清,我很明白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执着,我不会在这里强迫你放下三哥,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如今三哥将三嫂疼成了眼珠子,你做一次伤害三嫂的事,就把三哥更推远了一步,你若真想要三哥在下次见你时对你冷目以待,你大可以再用一些阴谋诡计去伤害三嫂。” 说到这里,赵熙的脸色也跟着变冷下来,像是在对李福清下达最后的通牒:“但是你要知道,在你决定再次向三嫂出手的时候,三哥就不会再原谅你了。” 李福清眼眶中灼烫的热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她很清楚,赵熙对她说的这些话是真的。 可是,多年来,能够成为凌王妃就是她的目标,也是她唯一最想要得到的,现在,有人却是在劝说她放弃。 呵呵——若她真能做到放弃,又怎么可能将自己折腾到今天这种境地。 猎场上她拼尽全力的去坑害楚冰月,想着就算这个女人不是死在北蒙人的手里,也会被父皇重重惩罚,到那时等待她的只会是地狱。 可是没想到,最终跌进地狱的人却是她李福清。 郡主封号被褫夺,还要被罚去念经诵佛一整年,一天之间,从云 端坠入泥土的落差感算是彻底让她尝了个遍。 她本以为三哥向皇上的求情是对她有几分情谊的,可没想到,在她还怀揣希望的时候,赵熙的一番话彻底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无望深渊。 现在的她,骄傲没了,身份没了,甚至连以前所有爱着她的人都要离开她了。 她失去了一切,而造成这一切的人都是楚冰月。 她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会对她的态度突然改观,但清楚的知道,只要楚冰月还活着,她李福清这辈子都别想再安宁。 赵熙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为了劝说她放下,亦或者是替三哥转达他的意思;可是,现在不管他们说什么,她都不愿再去听。 一切都没了,她早就成了他人口中的笑柄。 落到今天这种境地,她还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李福清擦掉脸上的泪,抬起头看着扶着她肩膀对她投来怜悯目光的赵熙;如今,再看着这样的眼神,她不会再觉得温暖,只会觉得无比的刺心。 她告诉自己,就算是变的一无所有,她也不要这些跟楚冰月站在一边的人来给予她可怜。 “七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做出伤害楚冰月的事。” 对,她只会做出让她彻底死绝,再无翻身之力的事。 赵熙相对来说还是心思简单,在听到李福清的回答后立刻便信了她的话,动作亲昵的摸了摸她的头,脸上满是欣慰。 “我就知道,福清你并非蛮不讲理之人,你放心,等过段时间我再去与三哥说说,三哥便会原谅你,还会像以前那样疼你的。” 李福清睁着哭肿的眼睛,娇憨天真的冲着为她安排好一切的赵熙娇俏的笑着。 只是,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却在悄无声息中蒙上了阴霾,戴上了鬼面。 第四十一章 神秘人物的到来 待赵熙离开,暮色也已悄悄来临。 李福清孤身一人站在小院中的香樟树下,一双眼睛空洞如幽灵般无神的盯着前方,半晌都一动不动。 菊心备好了晚膳在出来叫李福清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往日活泼娇蛮的娇贵郡主一天之间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浑身上下都笼罩着阴沉晦暗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菊心本以为李福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适应不了身份的落差所以才会心情愤懑,是以便更加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 刚迈开步子朝着李福清走过去,小院的侧门却被人从外面拍响。 自李福清在猎场上被昭和帝褫夺了郡主封号后几乎整个猎宫的人都在看她们的笑话,这种时候,还会有谁会主动找上她们? 莫不是一些想要落井下石的人? 想到这里,菊心就难掩愤色,脚步飞快的走到侧门,动作中带着气愤,‘哗啦’一声就把院门用力从里面拉开,刚准备出口训斥,却在看见门口站着的两道人影时,怔住。 “你们,是何人?” 菊心上下打量着眼前两人,看身形便能认出是女子,只是这两个人都十分神秘,皆用硕大的黑色斗篷包裹住全身。 尤其是站在后面的那名女子,头上甚至还戴了一顶幂篱,一看那架势就是位主子。 负责敲门的婢女在看见菊心后,颇带气势的扬起下巴,轻蔑的扫了眼道:“我家主子要来见一见你家郡……”话音一停,本就高傲的声音难掩嗤讽的笑意:“哦,她现在已经不是郡主了,而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闺秀。” 菊心就知道这个时候找上门的怎么可能是好货,不悦的看向这对明显来者不善的主仆俩:“你们是何人?我家小姐身体不适,早早歇了。” “歇了也给我叫起来,我家主子想要见谁,那是她的福气。” 说着,婢女就从袖中掏出一面金牌 ,得意的在菊心面前晃了晃。 菊心常年跟在李福清身边行走,自然见过不少大场面和大人物,当她看见眼前晃动的金牌上刻着‘禁宫’二字时,刹那间就吓白了脸,赶紧跪在地上。 “奴婢眼拙,不知是贵人前来,请贵人赎罪。” 一直站在后面的女子看着跪地告罪的菊心,却是连多看一眼都不屑,直接踩着菊心匍匐在地上的衣裙就走进了小院。 当她看见站在香樟树下恍若无神的李福清,极美丽的眼睛里飘过冷笑。 看来,这向来骄傲似小孔雀一般的李福清今日还真是受了重挫,不然,又怎么会让好端端的一个美人变的如此死气沉沉。 女子淡淡一笑,缓缓撩起幂篱。 …… 接下来的几天,楚星月在猎宫中过的还算安逸。 她在猎场上一战成名,第二天刚一起床就接到了不少官宦女眷的请帖,其中不乏一些皇亲贵胄和身份不一般的人。 看着连一手都拿不下的请帖,楚星月倒是神色平静,春杏却开心的恨不能把嘴巴咧到后脑勺上。 其实,也不难明白春杏为何会如此喜形于色,以前的楚冰月虽说出身不错,但因为性格原因并不讨多少人喜爱,所以纵然贵为凌王妃,也没几个官宦女眷愿意搭理她。 而如今,她以凌王妃的身份在猎场上漂亮的赢了北蒙大将,跟着还整治了向来无法无天的李福清;一时间风头无两,就连昭和帝对她也是赞不绝口。 看着这风向,这些经常行走于内院的精明命妇们怎么可能放过这次结交她的机会,所以,才会各个削尖了脑袋想要往她面前凑。 只可惜,楚星月虽心思玲珑,但并不喜欢跟一些心思各异的女人坐在一起瞎聊天、攀交情。 故而,看着如雪花般不断往玉笙居送来的请帖,她二话不说,找了机会就带着春杏躲开了。 然后又派人去各家通知,并非是她这 个凌王妃不领情面不去参加女眷聚会,而是难得出来春猎,凌王与凌王妃感情深厚,想要享受二人世界不愿被他人打扰。 就这样,这个屎盆子就全扣到了赵凌的头上。 而对凌王妃翘首以盼的官宦女眷们虽说有些意兴阑珊,但也多少能够理解,毕竟是年轻夫妻,在这风景优美的猎宫中,自然是要好好地谈情说爱。 于是,楚星月这一躲就躲了三五天,直到把猎宫周围的美景都转完了,她这才收起玩心,决定今日好好在房中休息,不再出去撒野。 春杏这几天跟着楚星月也玩的很是痛快,只是痛快过后,就痛苦了。 虽说现在正值春日太阳并不是很毒,可是楚星月的肌肤娇嫩,出去晒了几天居然有些晒黑了,这要向来崇尚以白为美的大魏女子如何能接受。 看着春杏哭鬼狼嚎的端着羊奶来为她敷面,楚星月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反而觉得她现在这个模样才是最好的,带着健康的浅浅蜜色,看上去整个人都精神奕奕,可要比以前的僵尸白好看到哪里去了。 只可惜她如何苦口婆心的劝说春杏,这丫头的审美观念早就根深蒂固,根本不将楚星月的话放在心上,一心只想着让她再白回过去的僵尸色。 面对着春杏期期艾艾的神色,楚星月也只能任由着她在自己的脸上折腾,思绪却忍不住飘到昨天收到的纸条上。 “你说,赵煊那个渣男约我后半夜去莲池碰面,他会对我说什么?” 春杏一面拿着小银勺搅着羊奶在楚星月脸上涂抹,一面神色认真的叮嘱道:“不管煊王说什么,小姐只管记住将自己要说的话说明白就好。” 想到往日小姐对煊王痴迷的感情,春杏就有些不放心,停下手中的动作,睁着圆圆亮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星月,又开始唠叨起来。 “小姐,你现在和王爷的关系好不容易缓 和,千万不能在这时候生出事端;煊王之事一定要尽快解决,以后咱们再不能跟他有关系。” 看着春杏事无巨细谆谆教导的神情,楚星月心虚的别开眼。 小春杏哪里会知道,她见赵煊才不会为了跟他恩断义绝,而是要借助他的力量,想办法跳出京城这团漩涡。 …… 在玉笙居中窝了一整天,到了晚上,赵凌照常来找她一起用晚膳。 正如春杏说的那般,这段时间她和赵凌的关系的确是缓和了不少,但,这仅限于俩人从互相看不对眼升级到饭搭子的交情。 自从来了猎宫,赵凌只要人在玉笙居,一日三餐必定会来找楚星月一同用。 用膳的时候,偶尔会与她说几句话,或者是会被嘴贱又调皮的楚星月逗弄几句,两个人你来我往,倒也相处融洽。 只是再融洽,这家伙晚上也不会留下来同楚星月一起睡,听说他要人在小院的书房里置了一张床,晚上就歇在那处。 对于赵凌的这个举动楚星月还是挺满意的。 毕竟在凌王府时,他俩虽有同睡一屋的纪录,但只有当事人的两个人知道,这同睡一屋的性质其实就是一个睡床一个打地铺。 既然如此,还不如分开睡来的舒坦。 可不知事情真相的春杏却是为此纠结担心了好几天,小妮子性格单纯直接,一直以为赵凌肯带楚星月来猎宫,为的就是促进夫妻感情;可没想到这猎宫是到了,两个人却分开睡了。 本以为是这二人之间又闹了矛盾,互相不痛快;可没想到这俩人相互的方式很奇怪,晚上不躺在一起,白天却是常凑在一起用膳。 也多亏赵凌常在饭点经常出现,这才让楚星月从春杏念叨的魔音中逃了升天;不然,以这小妮子能折腾得劲儿,楚星月真觉得自己的半条命都要折在她手里。 今天的赵凌如往常一样,在用过晚膳,陪了楚星月在小院中散 了一会儿步就开口要走。 楚星月瞅了眼时辰,觉得自己差不多该收拾收拾去赴赵煊的约。 所以,也不对赵凌多客气什么,对他盈盈一笑后,道:“既然王爷要走了,臣妾就不送王爷了,天黑路滑,王爷路上小心。” 看着楚星月娇俏明媚的模样,从开始吃饭时就一直憋的话差点被他说出来。 掩在袖下的手被他松了又紧,最后,还是装作无意的问了句:“月儿在本王走后,还要做什么吗?” 楚星月无辜的眨了眨眼,道:“能做什么?当然是洗漱完就睡了。” “真的……是直接睡了吗?不去做别的。” 楚星月被这家伙怀疑的语气逗乐:“赵凌,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都这么晚了,我不睡觉你叫我当夜猫子去吗?” 沉沉的眸子像黑夜中无影的暗网将楚星月牢牢地笼住,看着她脸上坦然的神情,赵凌捏紧的手指隐隐开始泛白,他安静的看着她,许久之后,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说。 “没什么事,本王走了,你早点歇着吧。” 看着赵凌慢慢走向黑暗中的背影,一直徜徉在楚星月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春杏,我总觉得今天晚上的赵凌有些不太对劲。” 春杏倒是没察觉出来:“王爷有什么不对劲?” 楚星月托着下巴,思考着:“你说,我等会儿要见赵煊的事,会不会已经被赵凌知道了?” “这怎么可能?奴婢办事很小心的。” 话刚一说完,春杏又有些动摇了:“不过,王爷向来聪慧过人,又手腕了得,可能真的知道也不一定。” 听着春杏越来越小的声音,楚星月拧着眉心。 “小姐,要不,咱们今晚就别去找煊王了,奴婢给你约别的时间好不好?”本来就惴惴不安,现在又听到楚星月这么说,春杏就更加忐忑起来。 “不行,就算天上下刀子,今晚我也必须要见赵煊一面。” 第四十二章 对你,已仁至义尽 赵煊在离开楚星月的视线范围后,云霄就从暗处走出来,恭敬的跟在赵凌的身后。 “王爷,属下已经查证,煊王的确在今夜子时后约了王妃去莲池相见,而王妃现在已经在做准备。” 赵凌听到云霄的回复,忽然刹住脚步,整个人的气压都沉下来,隐在夜色下的高大身躯更像是一张绷紧的弓,随时都有可能射出杀气。 云霄自小就跟在赵凌的身边,当然知道这时的王爷是动了震怒。 想到王妃可能闯下大祸,云霄赶紧开口:“王爷,要不让属下拦下王妃?” “……”赵凌抿紧了嘴唇,眼神黑沉似铁:“不用,小心找人跟着,争取探听到他们要说什么;对了……” 赵凌转过头,眼神冰凉似水的落在云霄的身上:“一定要小心,冰月很警惕,别让她发现踪迹。” “是,属下这就去办。” 几声树叶震颤的声音传来,赵凌就知道云霄已经离开。 当只剩下他孤身一人的时候,一直努力维持的冷静面容终于崩塌。 他身形不稳的朝后倒退了两步,脚步蹒跚,直到伸手扶住身侧的大树这才稳住,如星子般的眼睛里露出痛苦。 她还在欺骗他吗? 就算是他待她再好,她的心里,也依然只装着大王兄吗? 月儿,你就这么想让本王死吗? 赵凌痛苦的闭上酸涩的眼睛,一张俊美的面容,在皎皎的月光下,显得透明而苍白。 …… 楚星月穿着宽大的便于隐身的黑色斗篷如约来到莲池,当她远远看见一个颀长飘逸的身姿出现在莲池前的玉桥上时,本是平静的心口又是猛地一跳,跟着,便传来熟悉的刺痛。 楚星月轻哼一声拧眉垂头,一双手紧紧地按着心口,希望能够快点度过这阵难受的感觉。 春杏察觉到楚星月的异样赶紧伸手扶住她,语气担心:“小姐,你怎么 了?可是心口又疼了?” 楚星月才无语呢,明明楚冰月都已经死了,可这具身体对赵煊的留恋实在是太重,每次让她看见赵煊那只渣男都反应这么大。 为了不让春杏担心,楚星月抬头对这傻丫头笑笑:“没事,过一阵就好了。” 说完,她就做出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在感觉隐隐好了一些后,又对春杏交代:“我独自一人去见赵煊,你在这里等我。” 春杏知道这是主子们的谈话,身为奴婢是不能多听的,立刻便点头应是。 楚星月忍着心口的异样,脚步缓慢的走向玉桥;而心口的钝痛,终于在越来越近赵煊的时候慢慢恢复,总算是让她长松了一口气。 赵煊已经在玉桥上等了小半个时辰,其实是他来早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早早的就出现在这里,自猎场斗箭的事情发生后,他的眼前就不断地浮现出那个他曾经已经决定要忽略的身影。 她在猎场上自信的笑容,高超的箭术,面对北蒙和李福清的双重刁难时从容不迫的应对方式,就像是画片一样在他眼前依次飞过。 他就像入了魔一样疯狂的想念着她,好想在下一秒就出现在她的面前,问一问她,为何不过短短数日,她就像是变了个人,让他感到陌生,也让他越来越放不下。 所以,在看见楚星月缓缓走来的婀娜身影时,赵煊几乎是惊喜的从玉桥上飞奔下来。 如玉的面容因为终于见到期盼中的人儿而腾起淡淡的红晕,深情动人的眉眼更是夹裹着浓浓的情谊,如缠绵的蜘蛛丝,恨不能将眼前的佳人尽数缠绕。 夜色中的她,如洛河女神一般高贵逼人,硕大的斗篷将她绝美的容颜遮住了大半,可也正是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姿态,将她身上的动人风情更是展示到了极点。 他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她可以美成这 样,可以让他心跳如雷至此。 赵煊眼神灼热的看着楚星月,在将她全身都打量了一遍后,就再也控制不住,伸出手就欲要将楚星月揽入怀中。 “月儿,本王好想你。” 看着张开手臂就要来抱自己的赵煊,楚星月如痴傻了般,眼前居然飞快掠过赵凌那张脸,跟着,她就一步跳开,轻松躲开了赵煊的碰触。 赵煊没抱住眼前的佳人,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意外,怔怔的看着看不出情绪的楚星月:“月儿,你、你这是……这是为何?” 楚星月看着赵煊动情的幽目,脸上带着客气而疏离的笑容,道:“还请煊王自重,我现在可是凌王妃,你的弟媳。” 赵煊似乎被楚星月口中的回答很是不满,蹙着眉心就看着她:“月儿,本王不要听你说这样的话,你我皆知,他赵凌算是你哪门子的丈夫,他有碰过你吗?抱过你吗?亲过你吗?你们俩连洞房都没入,这算什么夫妻。” 楚星月意外的听着居然给出这声回答的赵煊,本来她对他的印象就不太好,现在在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后,更在心里为楚冰月感到了不值。 而这具身体,也似在隐隐发怒,微微的颤抖着:“煊王殿下,正如你所讲,我和赵凌的确算不上什么夫妻,可是你我之间,又算什么?” 赵煊一怔,呆呆的看着她。 楚星月的嘴角勾起嗤笑,看着他:“你有抱过我、亲过我,甚至还做过一些更亲密的举动,可是,在你如此轻薄过我之后,你又对我做了什么?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楚星月浑身气场冰凉的朝着赵煊走近一步,眼神似坚冰一样狠狠地扎向赵煊。 “你抛弃了我,娶了别的女人为妻,更可笑的是,你的理由竟然是娶了那个女人,你就能距离自己想要的皇位更近一些。赵煊,你对我可真是好啊,拿我 们的感情去换你手中的权利,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交易很值得?” 赵煊还是第一次从楚星月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要知道,当年纵然是在他决定迎娶苏樱雪的时候,她也只是哭倒在他怀中,连一句埋怨责怪他的话都不敢。 可没想到时过境迁,在他们二人再次站在一起的时候,她居然对他老话重谈,而且还是用一副质问的口气。 这要向来习惯用上位者的姿态命令他人的赵煊立刻就有些不喜起来,连感情浓烈的眼神也跟着慢慢转淡。 “冰月,你不该对本王这样说话。” 看着渐渐藏不住狐狸尾巴,要露出真面目的赵煊,楚星月轻哼着笑。 “煊王殿下,我想至今你还没弄明白一个问题,第一,若以我现在凌王妃的身份与你交谈,我是有资格同你这样说的;第二,若要我以你过去旧情人的身份和你讲话,你抛弃我在先,利用我在后,我至今能做到与你平静交谈而不是动手先揍你一顿,你就应该要好好感谢我的良好教养了。” “楚冰月!”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女人敢用这样的态度同他说话,莫不是她中了邪,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然,以她胆小的性格,又如何能做出这么大胆的行为。 看赵煊似真动了怒,楚星月却是掩唇轻轻地笑出声;这个男人,到了这一刻还把她当成那个软弱可欺的楚冰月来对待。 瞧着他这幅盛气凌人的姿态,不难想象,在过去,这个男人又是用什么样的面目冷待着楚冰月,可这个傻女人呢?直到死去的那一刻,还不知道自己爱上的是一只披着羊皮的薄情之狼。 “王爷,你确定将我叫出来,就是喊着我的名字来吼我吗?” 赵煊觉得自己被气的火冒三丈,可这个挑起他怒火的女人却是平静的惊人;再看她的眉眼,虽说跟 以往一般温和,可哪里还有过去的怯懦。 她果然是变了,变的大不一样了。 赵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满,他决定好好地晾一晾她,好让她知道自己的威严是不允许她来挑衅的。 反正他就不信,她变了又如何,难道她还把喜欢他的心给变没了?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眼前的这个女人过去爱他成狂。 赵煊双手背在身后,神色冷淡:“上次我们的计划出了纰漏,害赵凌不成反倒是让你也受了伤,看你现在这样,似乎是恢复的不错了。” “有劳王爷记挂,这点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好,没事就行。” 赵煊寡淡的目光落在楚星月的身上:“即是如此冰月,那你是不是该给本王解释,你为什么要向本王隐瞒你会箭术;本王一直以为,你对本王从来都是坦诚相待,可没想到连你也不曾与本王交心。” 楚星月看着将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的赵煊,真觉得这世上,他若承认自己是王八蛋第二,那还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自己是第一。 赵煊此人,实在是太渣。 这样的话若是让楚冰月听见,不知道会被他伤害的有多深。 “王爷,你出身皇族,难道人心隔肚皮这句话从未听说过吗?” 看着赵煊刹那间震惊睁大的眼睛,楚星月走近到他身边,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心口的位置。 “看王爷这摸样,好像是在责怪月儿;咱们将心比心,若王爷连月儿的隐瞒都如此动怒生气,试想当初,王爷撇下月儿迎娶苏樱雪为王妃,又让月儿为了你的大计嫁给凌王的时候,月儿的心该有多痛?月儿遭受的背叛该有多大?” 看着赵煊瞬间变白的脸色,楚星月依旧声音淡淡:“所以说,不要用一副质问我的态度来拷问我,赵煊,跟你的玩弄感情相比,我对你,已经够仁至义尽。” 第四十三章 被轻薄,生气 赵煊算是看明白了,今日楚星月如约来见,不是要与他一诉情爱衷肠的,她是来找他算账的。 “你今晚来见我,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见这小子终于问到了正题上,楚星月盈盈娇笑,吹了下指甲,道:“煊王殿下是聪明人,应该早就看出现在你眼前的楚冰月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随意成为他人棋子的人。” 楚星月眸光淡淡的扫向脸色难看的赵煊。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以前的楚冰月善良单纯,可她的柔善却让她变成了最可怜的女人,在经过世间百态之后,若还保留着初心,恐怕早晚会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所以,赵煊,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楚星月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专注的看着赵煊。 “你想置赵凌与死地,我可以帮你提供机会,但机会只有一次;等事情完成,不管你利用我提供给你的机会是输还是赢,你都必须配合我,帮助我离开凌王府,离开京城。” “你说什么?你要离开凌王府?” 赵煊难以置信的上下打量着楚星月,不敢相信,她的心里居然打着这样的主意。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假山丛中,一块看似假山石的东西轻轻地颤了下,几乎在眨眼间,‘石头’又一动不动,好似刚才的一个晃只是错觉。 “你可知道,嫁入皇族的人,除非是死,不然,你永远都不可能摆脱你的身份;更何况,你现在是凌王妃,你知道你这个身份现在有多少人都在觊觎着吗?” 楚星月倒是意外赵煊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无所谓的笑着,看他:“哦?觊觎我这个身份?这话怎么说。” 赵煊脸色难看,就算是极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摆在面前,他也不得不说出实话。 “众所周知,凌王是本 王登上储君宝座的最大劲敌,换句话来说,他同本王一样,有一半的机会成为未来大魏江山的主人;冰月,你可知道,你很有可能会成为一国之后,与他一起铭记于史册、流芳万世。” 赵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神情亢奋,言语间尽是对权势的贪婪和欲望。 楚星月觉得眼前的赵煊已经被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宝座吞噬,表面上活的像个人,其实则更像是权利的傀儡,只可惜他不自知而已。 但,在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与他一般,成为权利的奴隶。 “流芳百世?成为一国之后?” 楚星月的嘴角带着明显的不屑:“人各有志,我的志向并不在此;别人或许觉得成为凌王妃,或者是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是最幸福的事,可我,却是觉得这样的人最是悲哀。” 如果说赵煊在听到楚星月说出要离开凌王府的话时,已经被她的言辞惊骇,那么,在听到她亲口说出这样近乎大逆的话后,更是惊诧的恨不能将眼眶子里的眼珠子倒出来。 但转而再想,楚冰月爱慕的人是他,又怎么可能会真心当赵凌的女人? 对一个女人来说,跟着一个不爱的男人,或许真是折磨吧。 一时间,赵煊看向楚星月的眼神透着股诡异,她不会知道此刻赵煊的心里竟有丝扭曲的快感正在悄悄沸腾。 父皇有九个儿子,没有任何一个皇子能比得上他来得金贵。 他是皇长子,自幼养在皇后膝下,不管是所受到的关注和享受到的待遇,都是几位皇子中最好的。 可赵凌不同,他生母身份卑微,自小生活艰难,就连启蒙都要比他晚两年;可就是这样一个处处都不如他的家伙,却在长大后战场上立功,朝堂上立威,大有与他分庭抗争之 势。 而要人难以接受的是,他们二人屡屡多次交手,基本上都以赵凌大胜为结果。 没有人会知道,在他的心里输给赵凌有多不甘,有多屈辱;为了击败赵凌,他连自己的婚姻都牺牲了,可想在骨子里有多渴望能够战胜他。 可是现在,他似乎已经在一件事情赢了赵凌,那就是女人。 楚冰月有多疯狂的爱慕他,他不会不知道,可是这样的女人,他却像棋子一样丢弃了;这是他赵煊不要的女人…… 可,就是他不要的女人,赵凌似乎已经有些喜欢上了,而更可笑的是,她居然不喜欢赵凌,连皇后之位都挽留不住她。 只要一想到此处,赵煊就恨不能仰天大笑,他真想冲到赵凌面前用最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说:被本王不要的女人嫌弃,心里是何滋味? 不用想,那时候赵凌脸色一定会很精彩,一定会让他看了后,毕生难忘。 只可惜,为了大局着想他不能这么做,但纵然如此,也无法阻止他此刻内心无限的得意和畅快。 再看向楚星月时,就像是在看一个炫耀的战利品,甭提有多痛快。 楚星月不知赵煊在激动个什么劲儿,整个人都像是着火了似的,连眼珠子都兴奋地直放光。 “怎么样?我提的条件王爷答不答应?” “答应,当然答应。” 赵煊眸光发绿的看着楚星月,趁她不注意伸出手就将眼前的佳人半搂在怀中,伸出手,轻佻的抬起她的下巴,眯着眼睛看着美人精致动人的脸。 “真是个嘴硬倔强的女人,嘴上说着痛恨本王的话,心里却是还想着本王是不是?我知道你跟在赵凌身边,每分每秒都是折磨,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离开他,对不对?” 赵煊贪婪的目光牢牢地抓住楚星月娇艳的红唇,回忆起 这张香唇被他噙在口中时的销魂滋味,他的眸色就越变越深。 “月儿你放心,等将来本王继承大统,一定不会亏待了你;你口中妒忌的那个苏樱雪本王根本就不喜欢她,在本王的心里,只有你是本王的女人,也只有你才有资格与本王站在一起,享受这万里的江山。” 说着,赵煊就动情的垂下头,看那架势是要与楚星月亲热。 感受到来自于赵煊温热的气息大有渐渐逼近的趋势,楚星月骇然睁大了眼睛,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句话刺激了这个男人让他狼性大发。 赶紧伸出手,阻止了他的靠近。 “赵煊,你要做什么?” “能做什么?自然是许久不见月儿,本王想跟月儿做一些往日常做的事。” 楚星月身体一僵,难以置信楚冰月竟然跟赵煊亲密到了这种地步,这个女人真是疯了不成。 楚星月来不及震惊,在赵煊快要靠近她的唇时,猛一扭头,硬是躲过了他的亲热,但他的吻却是灼烫的落到了她的脸上。 赵煊见自己的吻落空,先是有些不满,可是想到怀中娇人儿在提起苏樱雪时那不满的神情,便自动将楚星月的动作视为了她还在吃醋。 想到她在自己面前耍的这些小脾气,赵煊就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慢慢的,将怀中僵硬的娇躯缓缓放开。 “真是个爱吃醋的小东西,都到这种时候了还在闹小性子,也只有本王能把你惯成这样。”赵煊像是陷入了自己想象中的世界,完全歪曲了楚星月的所有行为,甚至还伸手轻碰了下她的鼻尖,动作间真是有爱到了极点。 “好,你不愿意就算了,本王不强迫着你,等将来本王拥有了一切,一定会把你迎入皇宫;到那时,你就彻彻底底是属于本王一人的女人了。” 楚星月 像躲灾星似的从赵煊的怀中跳开,忍着满身的鸡皮疙瘩,眼神中满是距离的看着赵煊。 虽说这家伙说话的方式很恶心,但,只要这家伙肯答应帮她离开凌王府,在这里受他的这点轻薄,她也就忍了。 “还请王爷记住我们今日的交易,他日,不要辜负了对冰月的承诺。” “放心,对月儿你,本王向来上心。” …… 一番交谈,总算是让楚星月和赵煊达成了共识。 等她离开玉桥朝着站在不远处的春杏走来时,春杏一脸焦色的小跑上来,看她掩在斗篷下的娇容并无其他异色,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要知道,她虽然站得远,可是也看见了煊王对小姐动手动脚,甚至到后面动作亲昵的搂着她亲到她脸上的动作。 瞧见这一幕时,春杏差点惊的魂飞魄散,连连张望四处,生怕有人在这时会突然出现撞见。 好在莲池这里僻静,一切有惊无险。 见春杏这么紧张的看着自己,楚星月自然晓得她是看见了。 只要一想到赵煊那个混蛋那样轻佻的对待自己,楚星月心里就极不舒服,沉着脸色便快步朝着玉笙居的方向疾走,同时对跟在身后的春杏说:“快些回去,我要沐浴。” 春杏赶紧亦步亦趋的跟上,多少也是能理解小姐此时的心情。 只是,楚星月只顾着着急离开这里,却没注意到,那片黑压压的假山丛在她离开后,露出了一丝端倪。 只见先才晃动的一处地方忽然出现一道挺拔的身影,而那个身影的身上却是画着和周围假山一样的青黑色颜料。 难怪这家伙能够躲开楚星月的天眼,原来他竟是如此巧妙地伪装了自己。 人影看着楚星月离开的方向,眼神复杂:若他将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告诉王爷,恐怕王妃……要倒霉了。 第四十四章 这个伤了他心的该死女人 楚星月一回到玉笙居,几乎是动作麻利的褪了身上的衣裙,飞快跳进春杏为她准备好的浴桶里。 直到感觉温暖的热水将她全身淹没,这才勉强压下了心底因为赵煊碰触而升起来的不适感。 同时,也有了心思去仔细想楚冰月和赵煊之间的关系。 楚冰月是爱慕赵煊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大魏虽民风开化,但还不至于开放到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与男人拥抱亲吻的地步,可根据赵煊对她的举动来判断,楚冰月在未嫁给赵凌之前,就已经与他发展成这样的关系,可想在内心深处,这个傻女人早就将赵煊看成了丈夫来对待。 这样也就能理解为何楚冰月铁了心的要帮助赵煊弄死赵凌,也能理解赵煊在做出那么多伤害楚冰月的事情之后,她还对他死心塌地的原因。 恐怕楚冰月深爱赵煊早就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为了这个男人,甘愿牺牲一切。 想明白这些,楚星月的心里就对楚冰月的人生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遇人不淑在前,被人利用在后,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楚冰月短暂的人生固然遭人同情,可她最后落得一个香消玉殒的地步,还不是自己做出来的选择。 楚星月忽然觉得十分疲惫,同时也在心里对这些皇室子弟更加厌恶几分。 在他们争权夺利的过程中,不知要牺牲多少像楚冰月这样的人。 而他们呢?为了达到目标早就不择手段,还将许多无辜者都牵扯进来,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 看来这凌王府,她是要尽快离开不可了,不然,随着赵凌权势的越来越壮大,她只会越来越危险。 就在这时,净房外忽然传来春杏惊讶的声音:“王爷怎么了?小姐正在沐浴,要奴婢进去禀报一声吧。” 随着春杏声音的响起,那一 声声沉重压抑的脚步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春杏就算是再笨拙,也看出突然出现的凌王有些不太对劲。 想到今夜小姐去见过赵煊,小丫头立刻像是明白了什么,赶紧跳出来妄图阻拦一脸腾腾怒气的赵凌。 “王爷,净房里到处都是水,还是让奴婢进去帮您通报一声,您且在这里稍等片刻。” 赵凌几乎是压抑着想要出手伤人的冲动怒视着春杏:“滚出去!” “王爷……” “滚出去!” 春杏被吓得一哆嗦,一张小脸都变的雪白。 此刻,就算她拦在这里也是帮不了小姐的,为今之计,也只能听从赵凌的命令,乖乖地走出了房间;眼神不安的朝着净房的方向看了最后一眼。 希望小姐能够想办法抚平王爷的震怒,千万不要被王爷伤了。 楚星月在净房中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自然猜到了赵凌此时是动着怒的;不明白他为何去而复返忽然跑回来撒疯,赶紧为自己裹上干净的浴巾,匆忙罩了件白色的纱衣在外面。 赵凌像吃了炮仗似的走了进来,看见的便是他的王妃正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刚沐浴过的她肌肤娇嫩如美玉,整人似含苞待放的芙蓉花般,一呼一吸间都是风情。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极美的,不然也不会引得不少男子为她侧目,甚至连他都暗暗为她倾了心。 可是她是如何对待他的? 她一再的背叛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着他,难道她的心就是钢铁铸成的,无论他如何待她好,她都无动于衷,只倾心于赵煊吗? 只要一想到云霄回来向他禀报了在莲池发生的一切,他就恨不能冲上去掐断她的脖子,好让这个女人无法再做出让他蒙羞的事。 可是,当他决定将要这么做的时候,看着她又这样鲜活生动的出现在他的面 前,他又很没出息的犹豫了。 这个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 赵凌咬牙切齿,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那么此刻楚星月都已经被他杀死不止一百次了。 楚星月觉得忽然出现的赵凌似乎又变回成当初那个对她冷目以待的煞神,浑身上下都包裹着一层让她敬畏害怕的气息,好像只要她稍不留意,她就会死在他的手里。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了。 楚星月仔细思考着他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最后,还是隐约猜到他的反常可能跟她今晚的举动有关。 但是不可能,她去见赵煊的时候一刻都没有放松过警惕,天眼一直都在紧密的注意着四周,只要是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或者是人影都会被她发现,没道理今晚的事会被赵凌知道。 可如果不是这件事,他又是为何忽然生了这么大的气? 楚星月不安的吞咽着口水,赤着脚踩在地上的她觉得血液都快被他冰冷的眼神冻住,除了胸口不安的鼓动着,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这明白正处于暴怒状态的赵凌。 “你今晚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 本来心里还存了几分侥幸,可是,当听到赵凌问出这样的问题,楚星月就认命的闭上了眼。 不觉间,嘴角漫出一丝苦笑。 果然人不能做坏事,一做准会被人抓住。 楚星月只觉得嘴角隐隐有些干涩,连喉咙都跟着似乎变的紧窄了些,半晌之后,才有勇气睁开眼,看着眼神咄咄,紧抿着薄唇的赵凌。 “你不知已经知道了吗?为何还要问我。” “本王要你亲口说。”赵凌攥紧了拳头。 楚星月被赵凌陡然拔高的嗓音惊的后退了一步,柔软的大腿肌肤碰触到了硬冷的浴桶上。 也正是这丝冰凉让楚星月混沌的脑子清醒不少,她告诉自己,虽说赵凌已经 知道她密会了赵煊的事,可这家伙总不至于连她跟赵煊说什么都清楚吧。 既然如此,那她还不如打个赌,赌这家伙并不知自己与赵煊的交易,她就不信,凭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会蒙混不过关。 楚星月稳了稳心神,看着因为震怒而红了眼睛的赵凌,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从容一些:“不错,我是去见了赵煊,但我见赵煊也是为了你……” 赵凌的嘴角扯出一个异样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极力的克制自己。 楚星月硬着头皮,继续扯谎:“我知道你很不喜欢我和赵煊之前的关系,所以我才会见了他,想跟他说明白,彻底与他断绝关系,然后,再安安稳稳的做你的凌王妃。” 赵凌的眼神越来越冷,就连因为生气而难看的脸色此刻都变的僵硬起来。 这个女人,直到现在这一刻还在拼命说谎,不愿意与他说一句实话。 赵凌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能被一个人气成这样,气的四肢发麻,气的眼冒金星,气的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只想将她那跌跌不休的嘴唇捂住。 他不想再听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因为,她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用来哄骗他的。 赵凌紧抿着薄唇一步一步朝着楚星月靠近,看见她因为他的靠近想要躲开,但是她身后就是浴桶,净房又不是很大,所以在这逼仄的环境中,她已遁无可遁、逃无可逃。 至于楚星月,她同样不安着。 不敢确信自己的这番说辞能不能哄骗过他,只是在混乱的说完这套谎话后,忐忑的抬起头看着他。 她本以为他会给出一个反应,可是,现在的赵凌却是安静异常,冷凝着神色,不言不语,只是一步步的朝她靠近。 “赵凌、赵凌……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觉得我隐瞒了你, 觉得我……呃!……” 话还没有说完,楚星月就感觉到喉头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却发现一只冒着青筋的大手狠狠地掐在她的脖子,逼着她一点点的张大了嘴,痛苦的扬起了脖子。 赵凌都不知道自己的这只手是什么时候伸出去的,等他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掐在了她的脖子上,而被他攥出脖子的楚星月,正涨红着脸,痛苦的用脚一下一下的狠踢着他的腿。 “本王早就跟你说过,你要是再敢不听话,本王就亲手掐死你,你以为这句话,是本王的戏言吗?” “楚冰月,你把本王当成傻子来耍弄。你真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本王会一无所知?” “你要离开凌王府,你要离开京城。你对赵煊说你不稀罕凌王妃的位置,你要他帮你离开我,甚至还亲口说出要再次出卖我的话!” “楚冰月,你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残忍!你竟然让那个男人欺负我到这种地步。你让他抱你,亲你,和你缠绵暧昧;你可知道,你在同意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才是你的丈夫!” 说到最后一句,赵凌几句是怒不可遏。 掐着楚星月的脖子就将她重重的顶在冰凉的门板上,然后,在看着她在他手下痛苦挣扎的时候忽然欺身而上,将掐着她脖子的手移下,配合着另一只手死死地钳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罩在身上的白色纱衣一把扯下。 空气中传来衣衫破碎的‘嘶啦’声。 随着赵凌的手移开,楚星月也是在这个时候终于能喘上一口气,赵凌的手劲极大,她几乎差点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他的手里。 当新鲜的空气再次灌进她的口鼻,她痛苦的趴在赵凌的肩膀上没命的咳嗽。 这时候的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个混蛋对她的轻薄,只能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瑟瑟的在他的怀里发抖。 第四十五章 真诚交代 怀中娇软的娇躯唤回了赵凌的几分冷静,可是,却无法将他已经腾起来的怒火浇灭。 只要一想到这个女人在前一刻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他就痛苦的恨不能扯着嗓子大吼,恨不能提着长剑冲到赵煊的面前,跟他拼命。 但是,在找赵煊麻烦之前,他必须先要好好地惩戒这个敢一再背叛他的女人。 赵凌二话不说,将楚星月抱起就走出了净房,来到卧室的床边,一把将怀里的她狠狠地丢在床上。 楚星月被赵凌的粗鲁动作折腾的连声呼痛,最后更是被他这猛力的一丢摔得眼冒金星。 可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她就感觉到一个高大结实的身躯朝着她重重压来,她忙睁开痛苦的眼睛望过去,正好看见赵凌当着她的面正在宽衣解带。 这家伙的速度极快,不过是几息时间,身上的锦衣华服就被他丢到床下,白色的里衣被他扯得歪歪扭扭,几乎是暴露了他半张结实的胸膛。 楚星月虽然伺候过他沐浴,也算是见过他的身子,但是像这样直白的面对着他近乎半裸的身躯,她却是连一点经验都没有。 再看他这架势,纵然她再无知也明白他此刻要对自己做什么。 见这混蛋将自己快要剥干净之后又来剥她身上仅剩的一条浴巾,楚星月惊声高呼,伸出脚就去踹他:“赵凌你要干什么,你不许碰我!滚开!” 本来赵凌的心里就压着邪火,这时又听见她对他吼出这样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立刻就让他赤红着眼珠子怒视着她。 “不让本王碰你吗?那你是想要谁来碰你?”赵凌抓住楚星月死死拽住的浴巾,跟着用力一扯,眼神凶狠:“难道是希望赵煊来碰你?” 不!这不是他的初衷,他只是想 要惩罚她,惩罚她的背叛,惩戒她的无情,他没想过要对她真正做什么。 可是事情却一直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等他真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居然做的如此过分。 干燥粗粝的大手像是被人放慢了动作一般缓缓朝着楚星月的脸伸过去,轻轻地拨开她脸上盖着的头发,终于将她那张露出脆弱害怕的面容露出来。 她的眼泪像是熔浆,滴在他的心上,疼的他也只想掉泪。 注意到赵凌忽然变慢的动作,楚星月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他,因为生气而发红的眼睛依然残留着怒火过后的暗红色,可明显已经有了理智的存在;还有他的脸色,也不似刚才那样难看,好像对她带了一分愧疚。 “赵凌,你刚才想要杀了我。” 楚星月没想到自己在经历这一切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句,有埋怨、有害怕,还有……对他的畏惧。 听着她略带沙哑的嗓音他就知道是自己伤了她的嗓子,一时间更多的复杂情绪找上来,让他连犹豫都不曾,将楚星月抓了起来紧紧地抱入怀中。 他承认! 他输了! 输的彻头彻底,输的丢盔弃甲。 明明知道她背叛了他,明明知道她想方设法的想要离开他,甚至都知道她跟别的男人曾发生过亲密的行为,可他还是没出息的放不下她,没出息的在她的眼泪下举手投降。 他认命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窝囊成这个样子。 从小到大,一直以为他的命运才是给他最大的磨难和煎熬,可没想到事实却是,她才是老天给他的最大的考验。 “月儿,你太伤本王的心了。” 他同样被她伤的伤痕累累,就像一头幼兽,将脸埋在她的发间。 楚星月 蜷缩着身子任由他抱着,要知道这时候她的身上可是什么遮挡物都没有,至于赵凌,虽说穿着简单的里衣,但这衣服穿了跟没穿没什么区别。 她可是很了解这个男人的身体的,稍一撩拨,就能起性。 楚星月安静乖巧的被他抱着,几乎连动弹一下都不曾。 也正是她的这份乖巧,让赵凌从发狂的边缘慢慢的走回来,待他将她一点点松开轻轻地搂在怀里时,他眼神中的红色已经彻底褪去,但神情依旧冰冷。 楚星月不太愿意让他见到自己这幅模样,又不敢伸手去捞一旁的锦被,所以只有抱紧了他的脖颈,尽量让自己的身躯紧贴着他,天真的以为这么做了,他就能少看一点。 可是她却丝毫不了解男人,更不了解自己的这幅身子有多勾魂。 玲珑有致的娇躯紧贴着自己,这对赵凌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考验,可是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做那事的恰当时机。 他还有笔账,没跟她算完;不要以为她的几滴眼泪就能彻底让这件事翻过去。 赵凌依旧紧抿着薄唇,捏起楚星月的下巴就让她不得不抬头看向他。 “现在,还敢不跟本王说实话?” 楚星月这次是真的不敢再欺骗赵凌了,这家伙像是在她身上装了偷听器一样,不仅将她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甚至连她与赵煊的对话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今,坦白从宽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楚星月不安的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赵凌,“我承认,我是对赵煊说过我不想当凌王妃……” 此话一出,她就感觉到赵凌捏着她下巴的手一紧,疼的她差点又掉出眼泪来。 赶紧开口道:“我不当凌王妃不是要跟赵煊在一起,而是,当凌王妃对我来说,百 害而无一利。” 这样的话还是赵凌第一次从楚星月的口中听到,他抿唇不语,继续等她说下去。 “赵凌,你应该知道你是个多优秀的人,像你这样的男人,将来你的身边注定是要被各色美人环绕的,我是个心胸很狭隘的女人,我的男人只有我一人能够占有,若是被分享给别的女人,我一定会做出很疯狂的举动;这样的我,你觉得够资格当一个好王妃吗?” 赵凌怔住,像是不敢确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看着她不带任何隐瞒的坦白眼神,他就知道,她这话是真的。 “还有,凌王妃的位置只有一个,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像靶场上的箭靶,所有爱慕你的女人都会将明枪短箭往我身上射,说实话,让我经历一个李福清就已经够要我记忆深刻了,若是再来几个,我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性命被她们折腾。赵凌,我其实是一个很怕死的人,我想要好好地活着,活着去看山水,活着去赏冬夏,我不愿意让自己活的像一个可怜的怨妇,每天跟各种女人来争抢你,跟各种心怀叵测的闺秀们斗智斗勇,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最后,我不喜欢你的身份。” 说到这里,楚星月伸出手轻轻地触碰到他的脸,看着他俊美迷人的五官,露出动人的笑容:“你是皇子,是手握重权的王爷,将来可能还会坐上那至尊之位,但是,登上至尊宝座的过程实在是太艰辛了。曾经我被人利用嫁给你为妻,就能看出像你们这样的人为了权势,可以不计任何后果和代价斗得头破血流。” “赵凌,我不喜欢这样,勾心斗角、日日担惊受怕的日子是我所畏惧的,可是跟你在一起,我就要经历这样的生活;试 问,我如何能做到不逃跑呢?” 赵凌看着眼下这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是第一次认识她般,紧抿的薄唇慢慢的张开。 “你要离开本王,只是不喜欢将来跟一些女人争风吃醋的来争抢本王,不喜欢被当成棋子被人利用,而不是想跟大王兄在一起双宿双飞?” 楚星月立刻露出一丝不屑:“跟赵煊在一起?我眼瞎了吗?那样的渣男送给我都不要。” “当真?你不是再哄骗本王?”赵凌立刻露出狂喜之色。 楚星月不知这家伙突然间为什么又变成这副模样,只是遵从本心的回答:“当然是真的。” “可是,你允许他碰触你,允许他亲你,甚至还让他抱着你。” “赵凌,你够了” 楚星月轮起拳头就砸了他的胸口一下:“谁年轻的时候不犯点错,他以前抱我亲我,那是因为我年纪小不懂事;而今天晚上他之所以能够成功,那也是因为他趁我不备偷袭才成功的;再说了,我都尽量避开了,没让他亲上我的嘴;还有,我一回来就把被他碰过的衣服都扔了,还赶紧跳到浴桶里洗澡,是你发神经,冲进来就要掐死我,刚才还想强要我。” 赵凌的脸上终于带了几分笑色:“真的?你真的不骗本王?你不愿意他碰你的是不是?他没有亲你的嘴唇是不是?”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被这家伙的问题闹的有些脸红,不敢抬起头看他:“是啦是啦,你能别再问了嘛。” “好,本王不问,本王直接做。” “什么?” 楚星月诧异的看向赵凌,这家伙却突然低下头,压在她的嘴唇上就纠缠着她张开了口,同时,模糊不清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记住,你是本王的女人,以后只准本王能这样对你。” 第四十六章 喜欢上她 楚星月睁大了眼睛看着忽然将她抱紧了啃的男人。 如果没记错,这虽是他们第二次如此亲密相拥,可却是第一次亲吻。 不行!不可以就这样将自己交给了他。 当这个念头升起来的刹那,楚星月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就将身上的赵凌推开,跟着动作飞快的捞起一边的锦被,匆忙间就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 赵凌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自己还被拒绝了,睁着略带茫然的眼神怔怔的看着几乎恨不能将自己塞进被子里的楚星月。 喃喃出声:“月、月儿……” 楚星月羞成了一个大红脸,尤其是在看见赵凌被她推开后,傻呆呆的愣在那里的模样,更有些不敢抬起头看他:“对、对不起……我、我还没准备好。” 楚星月给赵凌的感觉向来是胆大张扬的,就像一团明艳的烈火,恨不能将身边的所有人和物都灼烧照亮。 还是难得看见她羞怯成小姑娘的样子,这让他连气她都气不起来。 压下身体里攒动的燥热,赵凌再次朝着躲在床里的楚星月靠过去,只是这次是连同被子将她整个人抱入怀中,心疼的亲了亲她的发顶,声音柔软。 “是本王鲁莽了,不该这样待你的。” 楚星月诧异的看向赵凌,对上他充满歉疚的眼神,忍不住上下打量着他。 这家伙,怎么突然之间又变的这么好说话? 虽说她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可也多少知道,男人在情动时如果被 女人拒绝身体是很难受的。 看他刚才的表现,分明就是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再加上自己又做了如此惹他生气的事,他真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她? 赵凌看着怀里不断用小心翼翼的眼神偷看自己的楚星月,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里想什么。 既然不滚床单,好,有些事还是必须拿出来好好说明白的。 赵凌抱着楚星月坐起,将她团成一个小团子与自己相对而视,为了显示出自己的严肃,还故意在她面前扳起了脸,道:“今晚的事,你可知道错了?” 楚星月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可能这么好糊弄,就算是被他抱着亲过,他也不可能因此而完全放过自己。 赵凌一直都是一个不会为了美色而放弃自己原则的家伙,这也是他为何能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步步走到今天位置的真正原因。 不过好在他的盛怒阶段已经过去,眼下只要她尽量安抚,应该还是能逃过一劫的。 “夫君,我知道错了。”楚星月伸出手,轻轻地拉上了他白色的衣摆,撒娇般的拽了拽。 赵凌很是吃她这一套,尤其是爱听从她口中唤他的那声‘夫君’;可是,今天这一招并不太管用,他虽脸色稍霁,可依然紧盯着她不放。 “错到了哪里?亲口说出来。” 靠!这真把她当成熊孩子来教训是不是? 楚星月憋屈的睁大了眼,想要反抗的话下意识的便要脱口而出,可是,看见他冷冷的神色还是忍了下来。 算了,好妞儿不吃眼前亏,姐能屈能伸。 楚星月低着头,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开始细数自己的‘罪行’,“我不该偷偷去见赵煊,不该联合着他想要再次弄死你,不该对他说我不想当凌王妃。”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赵凌你别过分啊,我可是一直在忍着。” “嗯?把最后一句话再说一遍。” 赵凌声音沉沉,带着明显的警告:“看来,你是还没认识到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呀楚冰月。” 被他连名带姓的喊自己的名字,楚星月下意识的就哆嗦;突然间,她又回忆起被他掐住喉咙的痛苦,立刻缩了脖子,认了怂。 “夫君,人家是真的不晓得还做错了什么,难道还有比我联合着别人坑害你性命还要严重的罪行吗?”楚星月真快要被这只邪祟给逼哭了。 赵凌沉着脸:“有。楚冰月,你是本王的女人,你的身体、你的一切只有本王能够碰触,可是你,却让别人碰了你,若下次再敢这样,本王一定不会轻饶了你。” 得!感情这家伙是小孩儿心理作祟,真把她当成玩具一样独占着了。 “听见了没有。” 楚星月被他这一嗓子吼的一惊,赶紧不住的点头:“听见了、听见了。” 不光是听见了,还知道这家伙儿的霸道劲儿真是可怕无理的厉害。 见眼前的娇人儿被自己吓得一惊一乍,其实赵凌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是他知道,这女人向来是个胆肥 的,不一次性震慑住她,指不定以后还能被她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赵凌就将坐在对面的楚星月捞进怀里,像抱孩子似得抱着她,让她舒服的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深邃的双眸牢牢地锁着她绝色的面容细细的看。 楚星月生怕他再生出什么无法控制的邪恶想法,露出自己虚弱的一面看着他:“赵凌,今晚我真的累了,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她有些羞涩的咬了下唇。 一看她这动作赵凌就猜出她在想什么,拂了下她额前碎散的头发,答应道:“放心,本王的自控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彻底从赵凌这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楚星月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同时,被他差点吓破的胆子也渐渐有了一丝胆气,试探的问:“你刚才说,若我将来再被别的男人占便宜,你不会轻饶了我;可我是个弱女子,很多时候都是被逼迫的,到那时,你还只认为是我的错吗?” 赵凌听明白她话中要表达的意思,立刻捏起她的小下巴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瞳,脸色隐隐扭曲:“那个敢碰你半分的人,本王会将他碎尸万段。” 楚星月知道他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玩的,因为此刻,他眼神中的杀气是那样明显。 看怀中娇美动人的楚星月,赵凌就又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就抱着她齐齐滚在床上,紧紧地抱着她与她躺在一处。 看这架势,楚星月就知道今夜这家伙是不肯走 了。 不过好在问他要了一句承诺,也不怕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 虽说今晚虽只过去大半,但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 先是经历与赵煊的见面,跟着又是承受了赵凌的怒火,到后来差点发展成跟他玩小人打架,这半宿折腾的,实在是够精彩。 但楚星月却从中闻出了点儿别样的味道来,那就是她发现赵凌现在待她的态度越来越不一样了。 如果说以前他对她是寒冬冰雪,那么现在他待她简直能比得上烈日炎夏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家伙好像对她渐渐上了心,以前一直以为他待她好,只是为了演戏给别人看而已;可是经过今晚这件事之后,楚星月能够肯定,赵凌似乎是真有些喜欢她了。 当这个念头产生的刹那,楚星月差点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厥过去。 赵凌是疯了吗?喜欢她? 可是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她,又如何解释他今晚的这所有的举动? 楚星月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诞,到最后,甚至越躺越睡不着,干脆在他的怀里转过身,想要问问这小子究竟对她有了什么心思。 可是,当楚星月看着赵凌沉睡的睡颜时,将要脱口而出的问题又被她咽下去。 纤细的手指不知不觉间从锦被中拿出来,轻柔的描绘着他俊美的五官。 而睡梦中的赵凌似乎很是喜欢她这样的触碰,本是微微轻锁的眉心渐渐舒展。 最后在睡梦中,呢喃般的唤了一声:“月儿……” 第四十七章 善者不来 一直焦急徘徊在房门外的春杏简直堪比热锅上的蚂蚁,虽说房门紧闭,可是房间里闹出来的动静她也听见了几分。 有小姐的哭声,王爷震怒的声音,到后来,似乎还夹杂着几声惹人臆想的男女亲热时才发出的轻吟声。 总之,这房间里的氛围实在是太奇怪,她可不会忘记王爷在来时那恨不能杀人的表情,若小姐在这时又做出冒犯的事,恐怕这条命真的可能就要栽到王爷的手里了。 可是,她在房门外等了整整一个时辰都没听到小姐的传唤,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冲进去救人的时候,房间内的火光忽然熄灭。 这要本来就忐忑难安的春杏更像是被人高高的提了起来,砰砰乱跳的心脏恨不能从口中蹦出来。 “不行,不能让小姐一个人面对生气的王爷,我要进去救小姐,救小姐……” 春杏说着就要往房间里冲,可她的手刚放到门上还没来得及推开,身后一道忽然出现黑色的人影将她伸出去的手抓住,跟着,人就带离了房门口。 春杏虽不会武功,但也知道她是被武功高强的人强硬带走了,待她睁开眼看向来人,立刻就有些怒了:“云霄,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救小姐。” 云霄看着小脸盛怒的春杏,又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已经熄了灯的卧房,道:“你确定自己现在闯进去,是救人而不是坏了主子们的好事?” 春杏愣住,不太明白云霄话里的意思:“王爷大怒,要找我家小姐算账,你身为王爷的贴身侍卫,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 “当然知道了。”而且,将王妃去见煊王的事告诉王爷的人还是他。 “但是,我觉得王爷现在好像不生气了。” 春杏简直被云霄的话给弄糊涂了:“你这话是何意?” 小姐在房中哭的那般惨,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云霄的脸上隐隐有些 发红,有些话他的确是不太愿意跟春杏讲,但不说明白这傻丫头指不定真会做出蠢事来;没办法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讲了。 “春杏,我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比你们这些寻常人强上许多;王爷先才是生气不假,可是现在已经跟王妃就寝,你还是不要去打扰比较好。” 就寝? 春杏被这两个字惊得半天没回过神,等她反应过来,立刻就明白了云霄话里的意思。 本以为这次小姐做出如此惹怒王爷的事,一定会小命堪忧,可没想到因祸得福,居然能让王爷不再睡书房,终于同小姐同寝;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 春杏欢喜的差点蹦起来,再看向云霄时,小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感激:“云霄,这次真多亏你,不然我就要做了糊涂事了。” 云霄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小姑娘变脸变的如此快的,先前还是一副山雨欲来的倒大霉表情,可转眼间竟阴雨转晴,立刻就喜的眉开眼笑。 果然,在王妃身边走动的人都不是些普通人物啊。 想及此处,云霄就忍不住摇头喟叹,严格说起来,跟春杏比起来他更佩服王妃,王爷都气成那样了,到最后还是被王妃的几滴眼泪给软化了。 都说这美人笑是英雄冢,可在他看来,这美人泪,才是夺命药啊。 连他们英明神武的王爷都在不知不觉中着了王妃的道儿了。 …… 翌日。 当楚星月从晨曦中醒来,昨夜睡在她身侧的赵凌已经离开。 伸手往他躺过的位置上一摸,那里早已一片冰凉,看来这家伙早就走了。 听到床帐里里传出来动静,春杏喜滋滋的端着净水走过来,撩开纱幔,一脸喜色的迎上楚星月。 “小姐,你醒了,今日北蒙使团的人要走,王爷代表皇上去送他们,所以一早便离开了。” 想到昨夜赵凌对自己做出的那些混账事,楚星 月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一听春杏张口就提到赵凌,像是被人戳中了忌讳似的,白了眼这小丫头,道:“谁管他去做什么,别跟我提他。” 春杏将楚星月的躲避当成是害羞,赶紧应和着她的话,说:“是是是,小姐不让提奴婢便不提;小姐,奴婢服侍你净面穿衣。” 楚星月装作没看见春杏眼神中的促狭,站在床沿边展开双手由着春杏照顾自己。 而春杏则是在看见楚星月如玉的娇躯上隐隐布着的的青紫红痕时,更是欢喜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看来昨夜小姐与王爷之间必定是发生了极为销魂酣畅的事,王爷也真是的,知道他年轻力壮正是好这一口的时候,可也用不着使这么大的劲儿,瞧把小姐折腾的,好好地一身娇嫩玉肉都快变成胭脂铺子了。 “春杏,你刚才说今天北蒙使团要离开?” 春杏一边喜滋滋的为楚星月穿衣,一边回话道:“是啊,突然之间就说要走,猎宫一下就又热闹起来,奴婢听说,有不少的人都去瞧热闹了呢。” “春猎之行要举行十五天,按理说北蒙使团也要在这里待上十五天,你可知是发生了何事,才会让他们这样着急离开?” “小姐,你忘了吗?在第一天的猎场较量上,在北蒙号称第一勇士的穆克察将军在你手中连输三局,这样的惨败想必是他们北蒙近百年都不曾有过的;丢了这么大的面子,这趟春猎之行那些北蒙人哪里还有心思去玩乐,自然是要拍拍屁股早些离开,免得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 说到这里,春杏又补了一句:“要奴婢说,这些北蒙人早些离开也好,这些年北蒙虽然安分,但一直贼心不死;别人倒无所谓,但小姐与奴婢皆出身于靖北候府,看见北蒙人就牙痒痒,跟他们一起住在猎宫里更会觉得不舒服。他们早点走,咱们也能早点落的心里 痛快。” 听着小春杏这忠肝义胆的话,楚星月忍不住轻笑着看身边忙活的小丫头。 同时也忍不住感慨,当日猎场上若在座的那些皇亲国戚和朝中大臣们都如春杏这般对北蒙人毫无惧色,想必那穆克察和卓朗也不敢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大魏的地盘上那样欺负人。 说到底,还是大魏大多数人太软弱,这才给了敌人强大的机会。 …… 等楚星月简单的收拾好在用了早膳,没想到玉笙居居然迎来了一位很意外的客人。 看着一身淡紫色精致宫装的周贵妃在众人的前簇后拥下从步撵上走下来,正在院中玩着秋千的楚星月赶紧迎上去,在对上周贵妃温柔美丽的眼睛时,恭敬客气的行礼。 “月儿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千岁。” 今日的周贵妃虽说依然贵气逼人,但要比那日在凉台上要显得平易近人许多。 眉眼之间自带着一股亲和之力,年轻温婉的容颜让她看上去美的毫无攻击;就像玉笙居中莲花池里静静绽放的荷花,宁静安详、暗香浮动。 周贵妃颇带善意的看着向她行礼的楚星月,眼神示意着春杏将她家主子扶起来。 “凌王妃客气了,本宫今日闲来无事就随便在猎宫里逛逛,没想到竟走到这里,再又忽然想到那日在猎场上凌王妃的飒爽英姿,这才贸然前来打扰,还请凌王妃不要介意。” “贵妃娘娘才是客气,您能来看望月儿,月儿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觉得娘娘您是打扰了呢。” 说着,楚星月就转身对春杏交代道:“快,去备上香茶和点心,请娘娘享用。” 楚星月才不会相信这突然出现的周贵妃真如她话中所言只是随便走走,就走到了她的玉笙居。 如果她没记错,周贵妃居住的殿宇在正北面,而她的玉笙居却是在西南方向,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这周贵妃该 是有多闲,才会‘瞎逛’到了她的地盘。 不过,既然人都来了,她也没那个胆量去轰当朝天子的宠妃离开,只能小心应付,看这周贵妃来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周贵妃由众人服侍着坐在院中的凉亭里,一眼望去院中的荷花池,美丽年轻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真没想到,今年玉笙居中的荷花依然盛开的这么好。” “娘娘以前来过玉笙居?”楚星月顺着周贵妃的话问了句。 周嫣然像是回忆起很久之前的事,眼神有些飘远。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本宫随父亲一起来猎宫,因为性格内向所以并没有跟其他的世家贵女玩在一起,再加上个子又有些矮小,难免会落了欺负;最后是七殿下……就是熙王殿下站出来保护了本宫,看本宫哭花了脸,为了哄本宫开心就将我带来了这里。” 周嫣然笑容纯净的看了眼楚星月,继续说:“只是那时本宫还不知道这处玉笙居是皇上赐给凌王殿下生母的小院,本宫随熙王初次来到这里时,凌王就站在这处荷花池前。” 楚星月正在为周贵妃斟茶的手微微一顿,抬眸朝着说出这番话的周嫣然看过去。 不知为什么,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再次升起。 还记得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是初次见到周贵妃时,那时她依靠在昭和帝的怀中,因为李福清故意的挑拨而说出自己并不貌美的话,昭和帝为了哄她,软言轻语,极近宠溺。 而今日,她又因为周嫣然的话而不舒服起来,至于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 但隐约间有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但凡是后宫里的女人,哪一个是真正善良无害的? 周贵妃如此年轻就能被封为一品皇贵妃,在后宫的势头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这样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是简单的角色? 看来,真应了那句话: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第四十八章 遭遇劲敌 但纵然来者不善,她楚星月也不是善茬,只管看她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楚星月将沏好的香茶递到周贵妃面前:“娘娘请用。” 周嫣然接过递上来的茶水并不着急饮下,而是转了下茶杯,似是对这散发着淡淡茶香的茶水颇感兴趣:“王妃也喜欢饮用雀舌?本宫记得,这是凌王最喜欢饮用的茶叶。” “这是雀舌吗?” 楚星月嗅了嗅散发着淡淡茶香的茶水:“娘娘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向来粗枝大叶,对茶叶之类的没什么研究,也就谈不上什么喜好,只是随手拿着赵凌的东西随便用罢了。” 周嫣然眼角一跳,美丽的双眸看向楚星月:“赵凌?王妃与王爷的感情真好,居然直呼他的名字;以前,他可不这样。” “以前?” “……”周嫣然似乎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些不妥当,露出慌乱之色赶紧解释:“王妃千万不要误会,本宫与几位王爷的年龄相仿,所以自小便认识了;还记得年少时期的凌王殿下性格要比现在还要清冷几分,哪里有现在的宁静祥和,看来娶了王妃后就是不一样,连性子都变了许多。” “贵妃娘娘以前跟王爷的感情很好?”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因为父亲的原因,本宫经常可以进宫参加宫宴,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几位殿下;熙王殿下性格活泼,是他们兄弟几个里面最招人喜爱也是最招人嫌的,凌王性子清冷不爱说话,本宫倒是偶尔会随着几位殿下逗他几次。” 这下,楚星月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从周嫣然的身上感受到不舒服了。 这个女人,看上去和和气气,言语也是十分得体,可是她的话里话外都在向他人展示着自己自幼就认识赵凌的意思;就像得了心爱的玩具像 他人炫耀的小心思,有几分示威,又有几分不怀好意。 也不能怪楚星月会多疑猜忌,只因周嫣然的身份很不一样。 如果她只是一名普通的贵女,说这样的话也没什么,可是,她现在可是皇贵妃,是赵凌和赵熙父亲的妃子,严格来说都能算得上赵凌的小娘了。 可是这女人却是一口一句的向她叙说着她自幼就与赵凌相识的情分,难道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避嫌吗?还是说,她是故意的。 可如果是故意的,她又是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是…… 楚星月骤然心口一跳,颇为诧异的看向身边端庄美艳的周嫣然。 如今的周嫣然年岁正值桃李芳华,可就是如此美丽的女子却要陪在一个已经渐渐老迈的男人身边;她真的会甘心?真的会认命吗? 再加上周嫣然自小就生活在京城富贵圈中,见识过无数风流倜傥的英俊男儿;这样的女人真的甘愿将自己的一生都葬送在那高高的宫墙之中吗? 注意到楚星月怀疑探究的眼神,周嫣然端着茶杯的手不漏痕迹的悄悄收紧;她最擅长察言观色,自然也是察觉到楚星月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真没想到,这个女人大难不死了一次之后,居然会变的如此敏锐。 好在她没有泄露太多,就算楚星月心有怀疑,没有证据她也拿她没办法;再说了,她也有办法让楚星月将心底的怀疑消除掉。 周嫣然终于喝下杯中的那口茶,眼神之中尽是坦荡:“今日一见到凌王妃难免罗嗦了一些,希望王妃不要见外才是。” 楚星月含笑,轻轻地对周嫣然摇头示意。 “时光匆匆过,我们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了,谁会想到在我们这群孩子长大了之后,命运会如此不同。” 周嫣然似是怅惘的叹了口气: “几位皇子长大成人,各个分封为王,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封地都有一番自己的成就;而本宫,却是从当年那个连进宫请安都害怕到躲在人后的小丫头变成了雀薇宫的主人;物是人非说的就是我们这些人吧,只有这一池莲花还如当年那般,盛开的格外生机勃勃。” 楚星月依着礼数回话:“娘娘何须如此感怀,您如今身份矜贵,又当值这美好年华,该是人生得意之时,就像着荷花池中的莲花,最是摇曳风姿、花香十里。” “可是,莲花开的再好也有垂败的一天,花香再迷人,也有消散的一日。” 楚星月赶紧双膝跪地,连声告罪:“都是月儿的错,让娘娘如此感伤。” 周嫣然看着战战兢兢地楚星月,脸上露出宽厚的笑容,可眼底却是上位者的优越姿态。 “瞧你,本宫不过是随口说说,反倒是惊吓着你。” 周嫣然亲自将楚星月扶起来,道:“好了,今日能来跟你说说话,本宫的心里也舒畅了不少,月儿,等过几日回到京城,你可要常来雀薇宫探望本宫,本宫很是喜欢你。” 说话间,周嫣然就要身边伺候的宫侍拿上来一个上等的金丝楠木盒,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放着一对血玉手镯:“本宫与月儿你一见如故,小小见面礼,还请你收下。” 说着,周嫣然就拿出一只血玉镯戴在楚星月皓月般的纤细腕子上,神情与动作间皆是一派善意的柔和。 楚星月做受宠若惊状收下玉镯,再次叩谢行礼,这才客客气气的将周嫣然的送走。 …… 瞅着被宫娥们前呼后拥的步撵消失在玉笙居前,春杏赶紧走上来,一脸喜色的打量着楚星月腕子上的血玉镯,连声称赞。 “奴婢早就听说雀薇宫中的周贵妃是个最和 善的性格,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小姐,这血玉镯虽说常见,但如此成色润透的血玉镯却是少有,看来周贵妃是真的喜欢你,连这么贵重的礼物都拿来送你了。” 说着,春杏就连连羡慕的伸手去摸了摸戴在楚星月腕子上的镯子。 楚星月却是神色淡淡,看春杏喜欢,立刻将腕子递上去:“你要是喜欢,给你了。” “小姐可别折煞奴婢了,奴婢这样的身份,怎配戴如此金贵的东西。” 春杏笑的天真无害道:“再说了,这么美的玉镯只有小姐佩戴了才会显得好看呢。” 说完这些,春杏才堪堪察觉到一丝不对味,眼神不安的看向楚星月:“小姐似乎不高兴?是奴婢哪里做错了吗?” 楚星月由春杏扶着坐回到圆凳上,望向不远处的莲花池,喃声道:“不是你做错了,而是人来错了。” “小姐这话是何意?” 楚星月抬头向春杏看过去:“你真的以为这个周贵妃是闲逛的无聊才来探望我的吗?” “难道不是吗?” 楚星月白了眼这不长心眼的小丫头:“你呀,被人卖了都会帮人数钱。” 楚星月站起来走到凉亭边缘,“如果她真是闲得无聊到处乱转,会早早的就备好了礼物来送给我吗?她,早就是有备而来。” 春杏一听楚星月这么说,立刻就惊吓了一跳:“怎么会是这样?我们与这贵妃娘娘向来没有交集,她突然来了这么一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啊,我也好奇她在玩弄什么。” 楚星月的脸上露出沉思:“起先,我以为她是向我显摆什么,所以才故意在我面前说那些话;可是跟着,她又露出一副春恨秋悲的林妹妹姿态,这明里一刀暗里一枪,着实把我给绕的有些糊涂了。” “奴婢更糊 涂。”春杏耷拉着脑瓜,一脸的迷糊样儿。 楚星月稳了稳心神,道:“不过,就算她花招使的再多,有一条她是逃不过的,就是这个贵妃娘娘看上去单纯干净的就像山涧的溪水,可实则心思阴沉着呢;她今日来跟我说这么多话,主要就是向我传递她自幼就认识几位殿下的情谊。” “这能说明什么呢?几位王爷自小就在京城长大,认识一些朝臣贵女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这就是周贵妃做的不同凡响之处了。就像你说的那样,皇子们认识朝臣之女很正常,可是你有见过哪个朝臣之女跑到我面前专门挑出这件事主动说的吗?只有她周嫣然,今日这么做了。” 春杏虽浑浑噩噩,但这时也总算是明白些真相,立刻打了激灵,抓住楚星月的手腕紧张道:“莫不是贵妃娘娘也对咱家王爷有什么想法吧。” 楚星月立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这只是我现在乱猜出来的,你可不能拿出去乱说。” “奴婢晓得,可是小姐,若这是真的,该怎么办?” 楚星月微微扬起下巴,神色带着冷笑,道:“能怎么办?她周嫣然现在可是当今天子的妃子,难不成她还想来个乱伦勾搭赵凌不成?就算她想苟合,恐怕以赵凌的性格,也会对她嗤之以鼻;所以,从一开始她的这个念头就是不可能的。” “既是不可能,她为何还要这么做?” 春杏的这句话正是问到了事情的症结所在,周嫣然一看就是个比李福清还要聪明百倍的女人,若她真对赵凌有想法,是不可能打草惊蛇的。 可是,若她没有想法,又为什么不断含沙射影的引诱着她去那样想;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楚星月拧紧了眉心,第一次有种遭逢劲敌的感觉。 第四十九章 你爹的小老婆 随着步撵渐渐离开玉笙居,周嫣然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淡,最后,似变成一个冰雕的美人随着步撵渐渐离开玉笙居,周嫣然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淡,最后,似变成一个冰雕的美人,一脸僵冷。 伺候在侧的贴身宫女梦娥最是知晓周嫣然的心思,此刻看她脸色极为难看,便小心翼翼的拿出干净的帕子,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刚才触碰过楚星月的那只手。 “娘娘既然不喜欢凌王妃,何必要辛苦自己专门来看她一次,还送出了那么好的一对玉镯,实在是可惜。” 周嫣然淡淡的扫了眼梦娥,瞅着自己玉白的手指,如果这双手不是自己的,她真可能会做出砍下来扔掉的打算。 “听闻她中箭受伤之后就性情大变,在凌王府时就能引诱的凌王多次夜宿在飞羽院中,跟着还能被带来猎宫,那日在猎场上她的风头盖过所有人,甚至连皇上都对她赞不绝口;这样的凌王妃既让人新奇又要人觉得陌生,本宫自然是要亲自来看一看,确定如今的她与曾经有多与众不同。” 梦娥又换了一条干净的帕子擦拭着周嫣然的手,神色间带着鄙夷:“娘娘真是高看那青州女了,在奴婢看来,她还是同往日一般,见到娘娘时卑躬屈膝、巴结逢迎,一看就是个随大流的货色。” “你懂什么。” 周嫣然抽回自己的手,冷冷道:“刚才在玉笙居中一叙,她虽说表现的极为低调谦卑,但是言谈举止皆进退有度,就算是本宫多次拿言语试探她,她都能表现的从容有度;这可是以前的楚冰月绝对做不到的事。” 梦娥经由周嫣然点播,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由有些担心起来:“既然娘娘也说这青州女与往日大不一样,今日娘娘在她面前说出那番话,万一被那青州女察觉出来些什么,岂不是对我们不利。” 周嫣然嗤讽冷笑:“你真以为本宫不知道自己那么做会打草惊 蛇吗?” “娘娘是有何打算?” 周嫣然摊开手指,欣赏般的看着自己美丽的柔荑,声音极近妙曼道:“以楚冰月的脑子,纵然是想破了头也猜不到本宫的真正用意。她只会以为本宫对凌王别有居心,可碍于身份却不能多做什么。” “其实她这么猜也没错,毕竟本宫的确是放不下那个人,可是,她却低估了本宫的手段。成为后妃又如何,身份差别悬殊又如何,只要本宫想做,就一定能做到;就像是这一品皇贵妃的位置,本宫不是照样得来了。” 梦娥几近崇拜的看着周嫣然:“请娘娘指示,奴婢下一步该做什么?” “咱们的这位凌王妃绝对不是个安生的主子,以后,一定还会折腾出别的浪花来,到那时,你我皆用心帮她便好。” “帮青州女?娘娘,这又是为何?” 周嫣然娇俏的笑了:“只有帮了她,她才会觉得以前误会了本宫,才会觉得今日本宫来找她闲聊,并非是有意向她挑衅,而是本宫向来性格如此,没有任何的恶意。” “梦娥,你知道吗?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你若诚心诚意的对她好,很多时候反而会遭来很多猜忌,还不如先冷冷冰冰,有些距离,一旦时间恰当,再伸以援手,到那时得来的情义,可要比任何时候得来的都要浓烈。这就是人们口中常讲的,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我们想要彻底取得楚冰月的信任,就要反其道而行,走雪中送炭这条路。” 梦娥彻底明白了周嫣然的意思,可还是有些担心:“如今那个青州女身份贵为凌王妃,凌王也对她另眼相待,我们若是像以前那样给她使绊子,恐怕也是不容易了;这样的话,又如何给她雪中送炭,取得她的信任?” “我们手中不是还有一张没打烂的牌嘛。” 梦娥一怔,瞅着周嫣然嘴角勾起的笑容,忽然想到了那个人,惊喜道:“奴婢真是 愚钝了,怎么就忘了,咱们的手里还有一个嫉恨青州女如仇的李福清呢。” 周嫣然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眼神中微妙的光芒也越来越燃。 眼前,忽然浮现出两年前也是在这猎宫中发生的一件事。 那时,她将要随诏成为秀女,因为常年爱慕赵凌,她的心里怎么可能容得下别的男人,所以便恳求了父亲带她来了猎宫。 在猎宫中,她果然找到了一同参加春猎的赵凌;就是在玉笙居的荷花池前,她哭红了眼睛,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求着他:“三郎,我不想入宫,不想成为后妃,你去求皇上,将我赐给你吧。” 那是他们认识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开口求他一件事,求他去向他的父亲要了她。 可是他是怎么回答她的。 “周姑娘,选秀入宫是父皇每三年都要进行一次的事,我既为人子又为人臣,怎么可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更何况,本王对你并无男女之情,你要本王如何开口向父皇要你?”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视他们的感情,可是他的回答却是那般刺心、锥痛。 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痛麻木了,在他冰冷的眼下,几乎连呼吸都快被剥夺了;可是,她还是在最后一刻努力的挣扎,再次不顾脸面尊严的求他。 “三郎,我知道你对我无意,但是,我真的害怕入宫;你要是觉得我可能配不上你,你将我要来随意放在凌王府中便可,哪怕是为奴为婢,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要能够陪在他的身边,她几乎连最后的一点尊严都可以抛弃。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的苦苦哀求,换来的却是他眼神中的厌弃。 “周嫣然,本王的王府不养无用之人,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本王凌王妃的位置,你的确没有资格去坐。” 说着,他就将自己的衣袖从她的手里拽出来,声音依旧冰冷无情。 “当年,你因帮了我一件事,本王便同意你唤 本王的乳名,但你很快就要入宫,入宫后身份自然不一样,正所谓人言可畏,也是为了你好,从今往后,你不要再唤本王三郎,同他人一般,称我凌王吧。” …… 回忆中的痛楚让周嫣然隐隐白了脸,娇小的手指也攥成小拳死死地按压着心口的位置。 没有人会知道在她亲耳听到赵凌给予她这样的答复时,她的心在那一刻痛的有多厉害,也没有人知道,在她被轿撵抬进皇宫的那一刻,过去的那个周嫣然就已经死了。 他说,她不配为他的凌王妃,他说,她不能再唤他三郎。 如果她不配,那她楚冰月就配为他的王妃,够资格唤他三郎吗? 曾经,她求着他让她留在他身边,哪怕是为一个婢子,也是心甘情愿,可他不屑一顾,甚至是连一丝一毫的怜悯之情都没有。 她不会忘记他看她时的冷漠眼神,更不会忘记他说她不配时的那个神态。 她将他的一眉一眼都记得清清楚楚,日夜不敢忘记的提醒着自己,这个男人,就算是她手段用尽,也一定要得到手。 而且,她不光是要得到他,还要他昭告天下,非娶了她不可。 …… 楚星月在玉笙居中待了大半天,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周嫣然同她说话的情形。 不管她如何仔细去想,都看不出周嫣然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明知道来者不怀好意,你却只能被动着等着挨打。 这要她心里好似憋了一团棉花,堵的她几乎喘不上气。 到最后,甚至连看周嫣然送给她的那对血玉镯都开始不顺眼起来。 春杏小心翼翼的在旁伺候着,见楚星月的眼神几乎快把那对血玉镯给看透了,生怕这性情火爆的小姐会砸了这对镯子,春杏赶紧抱住楠木小盒子,道:“小姐,就算你心里不待见这东西,可好歹这也是贵妃娘娘赐下的,你若是给毁了,被有心人知道,恐怕会惹来祸端 。” 楚星月真是越来越佩服春杏,这小丫头都快赶得上她肚子里的蛔虫了,她想什么都能猜出几分。 “你放心吧,我心里就算是再郁闷,也不会拿这物件撒气的。” 楚星月百无聊赖的伸了伸胳膊,坐了大半天一动不动,她觉得自己都快僵直了,刚准备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身子,就看见门口处一个人影闪过,跟着,便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 “什么撒气?什么郁闷?你是在这玉笙居里待烦了吗?” 春杏看见来人,立刻笑脸相迎:“奴婢给王爷请安。” 赵凌瞅着因为他出现而变的呆头呆脑的楚星月,随意摆摆手就让春杏退下。 跟着,大步跨上来,牵住楚星月的手就拉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双眼睛,明亮的惊人。 “看见本王就这么开心?连话都不会说了?” 楚星月有些尴尬的坐在赵凌的腿上,眼前却不断地浮现出昨晚发生在他俩身上的事。 这个混蛋,昨天晚上那么欺负他,今天又消失了大半天,忽然回来后就又是一副忘记昨夜之事的模样,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还挺能装腔作势的。 既然他不提昨夜之事,那她也乐的忘记,于是便随着他的话,用下巴示意了桌子上的血玉镯,道:“谁看见你开心了,我这是在想事情呢。” 赵凌虽说对这些女儿家的金银首饰并不上心熟悉,但一眼也看出这血玉镯是个极难得的。 拿在手中瞧了几眼后,便含笑对楚星月道:“本王从未见过你戴这种镯子,可是新得来的?不错,你的皮肤白,称这颜色应当是极好看的。” 说着,赵凌就握住楚星月的手腕要为她亲自戴上。 楚星月看他这动作,不疾不徐道:“这镯子是周贵妃送我的。” 赵凌动作一顿,本是沉静的眉眼立刻带了丝波动:“你说谁?” 楚星月专注的盯着他的眼睛,回答:“周贵妃,周嫣然……你爹的小老婆。” 第五十章 誓言守护 当赵凌听到周嫣然的名字,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捏紧了手中的玉镯。 再看手中的这个镯子,竟恍似瞧见毒蛇猛兽,眼底腾起一抹冷色。 楚星月没注意到赵凌眼神中的情绪,伸手就去碰他手里的玉镯,可还不待她触碰到,赵凌便像是怕她被什么东西咬了一般,赶紧将玉镯拿开,脸上带着紧张。 “你……你怎么了。”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赵凌,像是极害怕什么似的,连脸色都隐隐变的微白。 赵凌捏紧手中玉镯,眼神紧张的看着楚星月:“周嫣然来找过你?她同你说了什么?除了这个玉镯,她还给你什么?” 楚星月越来越奇怪赵凌的态度,不过是听见了周嫣然的名字他的反应就这么大,难道这家伙过去真的跟自己的那个小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哎呦我去!这也太劲爆了吧! 虽说知道赵凌是个爱受虐的,但没想到他丫的口味居然这么重。 连自己的小娘都不放过,赵凌这只禽兽啊禽兽。 赵凌一看楚星月的表情就知道这女人又开始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伸手就抓紧她的肩膀,沉着眉眼看向她:“不许乱想,更不准污蔑本王,快说,周嫣然找你做什么?” 楚星月被他捏的肩膀都快碎了,‘哎呦’一声就撅着嘴不满道:“要我说就说嘛,干嘛动手,赵凌,你现在对我越来越暴力了。” 听见她的控诉,赵凌这才后知后觉的松开手,面带歉疚:“对不住,本王……本王是有些着急了。” 楚星月撅着嘴很不满意赵凌的态度,一边揉着肩头一边哼哼唧唧的回答他:“她能来跟我说什么,嘴上说是胡乱走走,可其实就是专门冲着我来的;乱七八糟的跟我说了一大堆你们小时候在一起的事,临走前还送了我一对玉镯;这个周贵 妃,太极打的一级棒,连我都瞧不出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真就这些?” “你还想听到什么?” 楚星月不耐烦起来,伸出手就锤了下这家伙的胸口:“你要是想知道关于她的事,你大可以正大光明的去问她,我才不要当你们的传话筒。” 赵凌有些不太明白楚星月话里的意思,但隐约也看出来她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只是眼下他没多少心思来哄她,只能收了周嫣然送给她的这对镯子,道:“这对镯子本王替你收着,你要是喜欢,本王给你找一对比这个镯子还要好的玉镯送给你。” 楚星月就纳闷了,不就是一对玉镯嘛,用的着他如此反常? 不仅先对她动手,现在连东西都给收走了? 想到他这么在乎周嫣然的东西,楚星月就有些憋屈,伸出手就要去夺被赵凌拿走的金丝楠木小木盒。 “赵凌,你有病吧,这东西是人家给我的,你凭什么替我收着,快还给我。” “月儿你别闹。” 赵凌将木盒高高举起,争取不让楚星月够着:“本王说了,你要真喜欢这对镯子,本王给你找一对一模一样的给你可好?” “我不要,我就要这个!” “楚冰月!”赵凌的脸色拉下来:“你能别在这时候跟我闹吗。” 楚星月都快委屈死了,这个混蛋,明明是他先跟她闹起来,怎么到最后,一切都成了她的错。 联想到昨夜他对她的粗鲁,再看看他现在敢黑着脸冲她吼,楚星月也来了气,像吃了豹子胆一般伸出脚就照着赵凌的小腿骨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听他吃痛的发出‘嘶’的一声抽气声,楚星月气咻咻的瞪着他。 “本来还以为是我想多了,可现在来看,你和周嫣然之间真有古怪;赵凌,你稀罕这对镯子,那就送给你,反正她给我的东西 ,老娘还不稀罕要呢。” 炸药似的对着赵凌吼完这段话,楚星月转身提着裙子就跑出屋;不管身后赵凌怎么喊她,她就是不回头。 候在门外的春杏早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动静,她就奇怪了,这俩主子怎么各个都是脾气大的主儿,昨天夜里是王爷来这儿撒了一顿疯,今天怎么就轮到小姐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一看,便被忽然夺门而出的楚星月吓住;春杏担心楚星月会出什么事,赶紧就跟了上去,一边小跑着追,一边甩着小手绢在后面喊。 至于房间里的赵凌,因为被冷不防的踢了一脚,缓了好半晌才从疼痛中回过劲儿。 他就不明白了,这野蛮的小女人是吃什么东西长大的,有的时候力气大的出奇,这一脚踹的他差点一口气给憋过去。 听到头顶传来的悉悉率率的动静,赵凌扶着被踢的还有些发麻的腿坐回到圆凳上,没好气的开口道:“云霄,你是皮痒了是不是?” 听出王爷的火气挺大,云霄吓得再也不敢躲藏,赶紧从房梁上跳下来,恭恭敬敬的对着赵凌行礼:“属下以后再不敢了。” 赵凌没好气的白了眼这越来越胆大的手下,忍了忍,道:“王妃呢?她跑到哪儿去了?” 云霄恭敬回话:“属下看见王妃朝着后院的花房去了,王爷请放心,府中的暗卫跟着王妃。” 听到楚星月没有乱跑不会有危险,赵凌这才松下一口气,将手中装着玉镯的楠木盒子递给云霄,交代他:“悄悄地将这里面的东西交给府中的大夫好好看看,查一查这上面有没有古怪。” 云霄是赵凌的心腹,很多时候赵凌没表露出来的事他都能猜个七八分,更何况如今赵凌将这件事交代的如此明白,他立刻就晓得了这其中的意思。 “王爷是担心这对玉镯上会染 上什么脏东西吗?” 赵凌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色,连声音都跟着变沉几分:“这种事,她周嫣然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听到王爷这么说,云霄脸上的轻松之色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说的苦涩。 “王爷,当年之事都是属下疏忽,王爷若是怪罪,尽可怪罪属下,请王爷不要再自苦,更不要因为那件事而自责了。” 说完,云霄便双膝跪地,重重的朝着赵凌磕了一个响头。 看着云霄弓下去的身影,赵凌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胀。 今天如果不是突然看到周嫣然送来的这对玉镯,恐怕那段往事将会永远被他压在心底,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拿出来示人。 腿上的疼痛已经渐渐平复,可是心底钝钝的闷痛却是一直在折磨着他。 赵凌站起来走到云霄面前,亲自将自己最忠心的属下扶起来,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云霄,本王早就跟你说过,那件事不怪你,要怪就怪本王轻信了人,这才害了洛瑶,也是本王没用,至今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王爷……” 云霄刚要再说什么,却被赵凌伸手制止:“本王绝对不会让月儿成为第二个洛瑶,绝对不会让那个女人再次将本王心爱的女人从身边夺走。” 云霄垂下了头,暗暗捏紧了拳头,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次,他一定会替王爷好好地守护好王妃,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当年的事再发生一遍。 …… 楚星月跑出房间后其实就有些后悔了,她还没问赵凌那只孽畜究竟跟周嫣然过去发生过什么就跑了出来,实在是有些不理智。 只是,等她理智的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后院的花房。 这是一间木制的精致花房,虽然并不大,可是花房中各种珍奇异花却是应有尽有,就连跟来 的春杏都忍不住看呆了眼。 “小姐你快来看,这里竟然有极为珍贵的金耀牡丹,奴婢听说这种花最是娇贵难养,就连宫中的花匠都未必能养出生长的如此好的牡丹花。” 看着春杏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楚星月忍不住吐槽一句‘傻小妞’。 不过,也托这傻气的小姑娘在耳边聒噪,才让楚星月从愤懑的情绪中走出来,神色恹恹的走到春杏身旁,看着她手指的牡丹花:“不就是朵花儿嘛,难道比金子还要贵重。” “小姐你真是的,怎么越来越没情趣了,你可知道,金耀牡丹不是有钱就能看到的,奴婢长这么大,也就见过两回。” 楚星月好奇的看了眼春杏:“如果这牡丹花真有你说的那么金贵,你个小丫头怎么可能会见到。” “小姐你真忘了吗?奴婢不是从别处看到的,咱们靖北候府里就种植着这种金耀牡丹花,而且,盛开的比这里还要好、还要多。” 说着,春杏就牵上了楚星月的手,继续道:“小姐的母亲也就是侯夫人生前是最喜欢这种花的,府里的花都是夫人亲手栽种;这些,小姐都没有印象了吗?” 看着春杏殷切的眼神,楚星月就有些心虚,她怎么可能会有印象,她又不是楚冰月。 就在楚星月尴尬到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春杏的问题时,身后传来赵凌的声音。 “你们家小姐是个俗人,再珍贵的花草放在她面前,她也会当成杂草拔了;给她赏花,还不如给她一堆金子让她看着舒服。” 突然听到赵凌的声音着实吓了楚星月一大跳,可是又听这家伙如此说自己,本来消下去的气再次腾起来。 转身就冲着不请自来的家伙喊:“是,我就是个俗人,不懂赏花,更不懂赏玉,你刚把我的镯子抢了,你现在是不是还要把这些花抢了。” 第五十一章 问出口,想知道真相 看着气鼓鼓的楚星月,赵凌觉得自己就像是看见了一只正在斗气的小刺猬,鼓着俩圆嘟嘟的腮帮子,瞪着亮亮黑黑的眼珠子,灵气十足地冲他撒邪火。 想到一路走来时心里的忐忑,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的苦衷,在这一刻,在看见她气鼓鼓的样子时,竟全部消散。 是啊,眼前的她是楚冰月,她聪慧多捷、狡猾机敏,纵然是遇到人心歹毒之人她也有法子小心避过。 他应该相信她,相信以她的实力一定能躲得过那些明枪暗箭、阴谋诡计。 赵凌一步步的从门口走进来,看着负气扭头不肯看他一眼的楚星月,第一次觉得这个狡猾的像狐狸一般的小女人孩子气起来真是能要了他的命。 连生气的模样都是这般可爱。 赵凌张了张嘴,刚准备主动与她说话,楚星月就叫上身边的春杏:“这里有讨厌的人,我们走。” 春杏夹在王爷与小姐中间左右为难,一会儿看看明显在斗气的小姐,一会儿又瞅瞅摆明想和小姐和好如初的王爷;几经挣扎之后,终于做出决定。 “小姐,奴婢在厨房里炖了银耳莲子汤,这就去瞅瞅看看好了没。” 说着,春杏就脚底一抹油,立刻开溜。 楚星月诧异的看着就这样撇下她独自跑了的春杏,气得直跺脚;臭丫头,真是白养她了,愈来愈会胳膊肘往外拐。 抬眼看了眼赵凌得意的神色,楚星月觉得这家伙一定在心里使劲的嘲笑自己;赌气之下,就要自己走。 可她刚移开步子,就被赵凌抓住手腕。 “放开!”楚星月冷冷开口。 赵凌怎么可能不知道眼前这小女人是在使孩子气,要他这时候放手,怎么可能。 于是,就见他用力一拉便将楚星月拉入怀中,从后面紧紧地将她抱 住,把自己的脑袋亲密的搁在她散发着淡淡馨香的颈窝,贪婪的嗅了口她身上的幽香,舒服的长叹一口气。 “本王不放,月儿,这辈子本王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楚星月真觉得赵凌这家伙的脑袋被驴给踢了,他没看出来她在生气吗?可这家伙居然挑了这个时候向她表白。 不过,心里倒是挺美的。 楚星月不愿意这么快就给他好脸色,故意唬着脸,照着他的胳膊上就抽了一巴掌。 “谁让你牵一辈子手了,你这个家伙,脾气这么坏,还动不动欺负我,我一定会想办法甩开你的。” 以前听到楚星月说这样的话赵凌或许会将其视为小姑娘的说笑,可是,在经过昨夜的事之后,赵凌就知道,在他人眼中顶顶金贵的凌王妃位置她从未看上过,所以,她口中所说的离开,也从来不是跟他说笑。 只要一想到从今往后再也看不到她这般鲜活的人儿,赵凌就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住了一样,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不!他不能让她离开他,她是他的王妃,要永远都陪在他身边。 赵凌神色紧张的扶着楚星月的肩膀将她扳正过来,看着她宛若盈盈秋水的双眸,道:“以后都不准再说离开本王的话,不然,本王就拿着铁链将你锁起来。” 楚星月没想到赵凌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脸色虽是如常,可一双幽目却是格外认真。 这个男人,真是霸道的厉害。 但,面对着他的霸道,她却感觉心里隐隐生出了一股满足感。 他这样说,她可不可以认为成他已经很在乎她,已经舍不得她离开? 楚星月娇嗔的看了眼这样霸道到没道理的赵凌:“哪有像你这样的人,一不开心就动手,想要别人留在你身边也要用铁锁链锁 着,就你这性格,还不把人给吓跑了。” “别人会不会跑本王无所谓,只要你不跑本王就满足了。”说着,赵凌就低下头在楚星月的唇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继而,他又牵着她的手坐到了花房的椅子上,看着这满房子的珍奇花草,道:“没想到,你会跑到这个地方,知道吗?这里的一花一草都是我母妃亲手栽种。”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从赵凌的口中听到关于他说他母亲的事,对于他的生母,她或多或少的从他人口中知道一些。 听说,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婆婆姓杨,单名一个蕊字;人如其名,是个极为美丽的女人,性格是也真正的柔善,只可惜是罪臣之后,自小就因家人牵连而成了官俾。 因为相貌出彩,被昭和帝看上,最后被带入皇宫。 深宫内院,雕龙画栋,在外人看来那是世间最舒适享乐的安乐窝,可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会知晓;这里高高的院墙就是牢笼,精致华美的一切全是枷锁,待夜深人静时,只有冰凉的月色和难熬的时间从指间流过。 杨蕊身为身份低微的官俾,虽被帝王宠幸,可依然在后宫中过的举步维艰,直到三年后,诞下皇子,才被封了一个嫔位。 本以为会苦尽甘来,但生产后的杨蕊身体一度极为虚弱,最后在苦苦煎熬挣扎了半年后,最终撒手人寰。 而那时的赵凌,还尚在襁褓之中,连牙牙学语都不会,就已经失去了亲生的母亲。 楚星月虽未经历过后宫生活,但在现代社会宫斗的电视剧倒是看了不少,多少也能猜出没有母亲的庇护和父亲的疼爱,赵凌的童年该是过的多悲惨。 也许正是因为童年的经历,这才养成了他一个沉默冷淡的性格。 从小到大从未感受过他人 的爱,他又怎么可能会爱别人。 注意到楚星月投来的关心怜悯的眼神,赵凌轻笑着抓紧她的手,说:“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月儿,本王现在已经过了那个哭着闹着想要娘亲抱的年纪;这个花房是父皇为母妃留下来的,或许是觉得亏欠我们母子吧,所以才要人将这个小院和这个花房都保留了下来。” 楚星月这才想起周嫣然对她说过的话,讲赵凌只要来猎宫必定会住在这里。 还记得她刚来猎宫时还奇怪以他的身份最差也能在猎宫中分一个小一点的宫殿居住,没道理住在这处西南角落的小院中,今日再想,一切都豁然开朗。 玉笙居以前一定是赵凌生母杨妃娘娘居住过的小院,为了怀念母亲,赵凌但凡是来这里都会住在这儿。 真看不出来,赵凌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实还是个外冷心热情义绵长的人。 “月儿,本王自小生在宫中,从我开始懂事,学的最多的不是四书五经,也不是兵法战术,而是人心叵测、阴谋诡计。” 赵凌的眼神中腾起厌恶之色,道:“本王很小的时候就经常看到一些宫人前一天还好好地,可隔着到了第二天,就会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首,或是从井里,或是从池塘里被打捞出来;这些都算是好的了,最严重的还会落得一个尸骨无存、挫骨扬灰的下场。因为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所以本王从不轻信任何一个人,也从来不会轻易收下别人赠与的东西。” “你要知道,这么做不是冷漠,而是自保。”赵凌温柔的抚摸着楚星月的头发,看着她动人的眉眼,语气温柔而平静。 楚星月不傻,立刻就明白了赵凌话中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周贵妃送来的镯子我不能收下吗?” 提到周 嫣然,赵凌的情绪明显带着阴郁:“你可以收下,但千万不要去碰。” 这话就奇怪了,赵凌是在告诉她,周嫣然这个人是很有问题的? 瞧着一点就通、冰雪聪明的楚星月,赵凌满意的将她抱在怀里,让她舒服的坐在自己的腿上,耐心的讲给她听。 “月儿,你来自青州,青州靖北候府中军纪森严、干净明了,所以你的心从不藏污纳,可是,你坦坦荡荡,并不代表别人也会同你一般;周嫣然虽与你相差不了几岁,但那个女人若是没有手腕,又怎么可能在一年之内就成为父皇最宠爱的后妃,其风头连皇后都无法夺走一分。” “看来这个女人,真不是个善茬。”楚星月喃喃出声。 赵凌道:“不错,所以本王不是有意要抢走你什么,也不是故意惹你生气,月儿,你是本王放在心上的人,本王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千万不要再遭他人戕害,离开本王。” 说到这里,赵凌就抓紧了楚星月的手;他明亮的眼睛里有着类似于受伤的伤痛,更有着一缕连楚星月都看不明白的歉疚。 赵凌紧张她,她能够理解,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赵凌在看着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像是在透过她对另一个人说。 就连他眼神中那股莫名的歉疚感,都让她觉得这抹感情不是在对着她。 难道说,赵凌以前受过某些伤害?而且,这个伤害还是来自于周嫣然? “赵凌,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楚星月试探性的问出口,双手捧起他好看的脸,认真的看着他。 赵凌骄纵着楚星月碰触着自己的脸,眉眼间尽是柔和之色:“你说,只要本王知道,都告诉你。” “你和周嫣然以前是什么关系?你这么不喜欢她,是因为她让你伤心过?” 第五十二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楚星月明显感觉到自己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赵凌的身子一僵,整个人连气场都开始悄悄转变,变的阴郁、暗沉。 本来心里就有几分猜忌,现在看赵凌这神色,楚星月就更加肯定周嫣然真跟赵凌过去发生过什么。 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曾像条尾巴似得跟在赵凌身后,或者是曾得到过赵凌的丁点关注,楚星月就觉得像是吞了活苍蝇似的让她极为恶心。 这种感觉,连李福清都没给她过,只有周嫣然,让她是从骨子里反感着的。 “她以前,是你的恋人吗?” 楚星月鼓了很大的勇气才问出这个问题,双眸怔怔不安的看着赵凌,一双手也跟着稍稍使劲儿,好像只要他不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她就会控制不住伸手扑上去挠他似的。 赵凌阴郁的脸色一怔,看着问出荒唐问题的楚星月:“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难道不是吗?” 楚星月不高兴的嘟着嘴,带着几分排斥的开口道:“你总说我粗鲁,那就证明你喜欢温柔端庄的女子,周嫣然出身好,性格好,又端庄娴静,我可是听说她在被册封为贵妃的时候,圣旨上都夸她温良敦厚、贤良淑德;再加上她还长相不俗,这些不都是你喜欢的嘛。” 赵凌简直要被楚星月逗笑了,他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了让她误会的事,才会让她产生如此离谱的错觉。 “本王可以发誓,本王与周嫣然从未有过感情,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可能有。” 见赵凌一脸认真,楚星月歪着头打量着他,难道她真的猜错了? 可既 是猜错了,那他为什么在提到周嫣然的时候会露出那样苦涩的神色,难道说,他内心深处的伤口是周嫣然带给他的不假,只是周嫣然是那个加害者? 一想到这里,楚星月就觉得整个思绪被打通了。 赵凌一提起周嫣然就神色有异,这个‘异样’不是因为曾爱慕她,而是因为这个女人是他所厌弃的;他不喜欢周嫣然甚至已经达到了连周嫣然赠与她的礼物都要没收。 他追来花房找她,除了给她解释误会,更重要的是他在提醒她,小心提防着周嫣然。 想明白这一切的楚星月怨怼的看了眼赵凌。 这个闷葫芦,说话总喜欢绕圈子,就连提醒她小心坏人都是这么隐晦,跟他交流实在是太困难。 “周嫣然曾经到底做错过什么,让你对她这般讳莫如深。” 今日,赵凌已经对楚星月微微敞开了心扉,最起码,他亲口向她提起了自己的生母,这可是从未有女人享受过的待遇,就连当年的洛瑶,都不曾能让他做到过。 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继续给她讲关于自己少年时期的那段无疾而终的青涩恋情。 对于那个已经香消玉殒的女孩儿,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都悄悄地藏在心底的最深处,不要再被任何人提起,就这样,让他放着、放着……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忘了。 “她曾经出卖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而她的那个朋友跟本王也认识,由此可见,周嫣然此人绝非看上去的那般良善,她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和察言观色,你一定要小心跟她接触;如果可以,尽量不要接触。” 赵凌的这个回答很是敷衍,楚星月看出他不太愿意提他口中说的那个‘朋友’。 也不知是怎么了,她就是有种感觉,赵凌口中所说的那个朋友绝非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不然,以他清冷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从此再不待见周嫣然。 可他既然不愿意提,她自知也问不出个什么,只能顺着他的话,点了头答应他:“好,以后我会小心应付她,最好是不见她。” 得了楚星月的答复,赵凌一直不安的心总算是放心了些。 瞅着怀中乖巧的小女人,再想到她因为自己抢走了她的那对玉镯而愤愤不平的样子,笑着伸手点了下她的鼻尖。 “你要是喜欢那些金银首饰,等回府本王就将王府珍宝房的钥匙交给你,那里面任何一件宝物都比那对血玉镯珍贵,还有不少女儿家佩戴的首饰,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楚星月咦了一声,诧异的看着赵凌:“你这是要把自己的老本都交给我了吗?” 看楚星月一副活泼调皮的样子,赵凌仰头哈哈笑了几声:“本王的老本可不止那一点,王妃若是感兴趣,本王都交给你如何?” 楚星月立刻露出不感兴趣的模样,道:“想让我替你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不干呢;赵凌,我这个人可懒了,只管吃饱喝足,至于剩下的那些,还是有劳我们英明神武的王爷多多费心了。” 说着,楚星月就俏皮的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头,那模样,真是憨态可掬到了极点。 赵凌笑的满眼柔光的看着这样的楚星月,真是恨不能将这古灵精怪的小 东西揉到自己的心口里好好地疼着。 突然,想到老早就为她备好的一个礼物,赵凌快步走到门口,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铁笼。 楚星月站在花房里,看着赵凌神神秘秘的掂着一个小铁笼出现,等她看清楚铁笼里关着一个什么东西时,立刻惊呼出声,一脸欢喜的冲上来,围着铁笼子就转了两圈。 “哇!这么漂亮的狐狸,身上的毛都是雪白色的,真好看。” 说着,楚星月就要伸手去摸。 赵凌看见她这动作赶紧伸手制止,道:“月儿先别碰它,这畜生虽说长的漂亮,可却野性难训,等本王找来专门的驯兽师,将它驯服好了,再让你抱着玩如何?” 虽说现在还不能碰这小家伙,楚星月的心里也是满足的。 被关在小铁笼里的小狐狸似一个小雪团,生的肥肥胖胖,一双圆圆的眼睛黑溜溜的宛若两颗大大的黑葡萄,直要人恨不能伸出手去好好地摸一摸;真的很难相信,赵凌居然为她捉来一只这样的萌宠,小家伙实在是太得人心了。 看楚星月难掩喜色,赵凌同样也是开心:“本王抢走了你喜欢的玉镯,送一只小狐狸给你,你就不要再跟本王生气了,好不好?” 见他这样小心翼翼的哄自己,楚星月的心里简直美极了。 当下,也顾不上心里升起来的那点羞涩,冲上去就用手臂圈住他的脖颈,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其实周嫣然送来的那对玉镯我一点也不喜欢,跟你生气也是误会你跟她过去有什么,现在一切误会都解开,我自然不会再跟你继续斗气。” 楚 星月语气一顿,像是给自己暗暗鼓了鼓劲儿,踮起脚尖就在赵凌好看的唇上快速的亲了一口,带着紧张和羞涩继续说:“赵凌,谢谢你,我很喜欢这只小狐狸。” 赵凌被楚星月的热情着实有些吓到,他觉得,自己不过是为她捉来了一只漂亮的小畜生,怎么就能让她这般开心。 只是看着美人儿如此欢悦,他当然觉得无比的满足。 将铁笼放在一边,一把抱起怀中的楚星月就将她放坐在一旁的花盆架上;看着她因为开心而水汪汪的大眼睛,再也忍不住自己想亲吻她的欲望,抱紧了怀中的娇人儿就恨不能将她一口吞下。 楚星月这是第二次与赵凌亲吻,自然是要比上一次熟练一些。 只是,赵凌想要的明显不是亲吻这么简单。 察觉到他的手越来越炙热的时候,楚星月赶紧让自己从情欲中挣脱出来,抱紧了他的头,在他耳边一声声的求:“夫君,不要在这里,月儿怕!” 赵凌当然知道楚星月害怕什么,他也想要温柔一些。 只是,被这小女人撩拨起来的火今天却是邪了门,无论他怎么克制都克制不住,最后,只能睁着一双布满痛苦的眼睛看向她,用粗哑的嗓音在她耳边道:“那你帮帮本王,本王就放过你,如何?” “什么帮忙?” 看着楚星月望过来的无辜的大眼睛,赵凌邪魅的笑着。 只见他用嘶哑的声音蛊惑着她,抱紧她的娇躯往自己怀里搂紧,“你说呢?月儿,本王要……” 楚星月羞涩的恨不能刨个坑埋了自己,他故意没说完这句话,实在是邪恶的厉害。 第五十三章 面目可憎 看着赵凌眼神中的灼热,楚星月就知道她这次是躲不过去了,满眼羞涩的低下头,算是默认了他的为所欲为。 到最后,在她昏昏沉沉时,才恍恍惚惚的飘出一个念头。 她就闹不明白了,为了一个宠物,她怎么就同意这个无耻的家伙如此对待自己呢。 最后,楚星月是被赵凌抱着回到卧房的,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 赵凌走了好一阵儿,脑子糊涂了一下午的楚星月才堪堪回过神。 看着被放在笼子里的小狐狸,楚星月想起当日在猎场上穆克察一脸憋屈的对卓朗说的那句话。 她记得,穆克察对赵凌的成见极大,除了赵凌抢走了他的熊瞎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赵凌也从他的手里抢走了一条狐狸。 难道说,穆克察口中所讲的狐狸就是赵凌送给她的这只? 是不是从一开始,当他看见这只狐狸的时候就想到她可能会喜欢,所以,就算是冒着得罪北蒙人的风险,他还是从穆克察的手里将狐狸抢了过来,只是为了能让她开心? 想到那个永远都是一副冷眉冷眼模样示人的男人居然会花这样的小心思来讨好自己,说实话,楚星月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身为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不喜欢被优秀的男人喜欢,追求? 只是,眼下向 她发起进攻宣言的男人却是赵凌,一个和她来自于不同世界的男人,一个身份尊贵到让她想要逃跑的男人。 楚星月在床上轻轻地翻了个身,柔软轻缓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无奈:“赵凌,你要不是皇子,那该多好。” …… 赵凌在离开玉笙居后,就朝着昭和帝暂时歇脚的养德殿走去。 虽说昭和帝来猎宫是为了散心游玩的,但就算他再放纵自己也不能忘记身上的责任。 所以,纵然身处猎宫,每日还是会有八百里加急快马将朝中奏折送来批示,送往的地点便是暂时被昭和帝用来处理政务的养德殿。 赵凌一路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慢慢朝着养德殿走,手边随意的捏着一根狗尾巴草转着玩,嘴角是往上勾着的,表情若有所思,摆明是一副正处在自己思绪中的模样。 也不知他正在想什么,眉眼之间皆带着淡淡的柔和,往日身上总是带着的一股戾气也消散不见。 能肯定的是,他今日的心情很是不错;只可惜,这世上偏偏就有人不识趣,总是会时不时的跳出来刺一刺别人的心。 看着站在去往养德殿必经之路上的周嫣然,赵凌就算是想当她是个空气都不可能了。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像往常一样从她身边绕过去的时候,周嫣然却先走过来,主动打招呼: “真是好巧,凌王殿下。” 赵凌收起脸上的柔和,在他再次看向周嫣然时,又恢复成往日那副清冷寡淡的模样:“给贵妃娘娘请安。” 周嫣然掩在华丽宫装下的小手随着赵凌的话而轻轻地收紧,脸上的笑容不变:“王爷是来见皇上的吗?” “本王奉旨处理北蒙使团离开一事,任务达成,前来复旨。”说完,赵凌目不斜视,直接沿着小路就要离开。 周嫣然看着赵凌高大挺拔的身影,眼见他又要走远,当下也顾不上其他,赶紧开口又道:“王爷,今日本宫去见了凌王妃。” 已经要离开的赵凌忽然脚下一顿,慢慢转过身看向追上来的周嫣然。 周嫣然美丽的脸上画着极为精致的妆容,见赵凌回头看她,眼底露出喜色:“凌王妃聪明惠达,本宫很是喜欢。” 赵凌沉默不语,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在他面前巧笑嫣然的周嫣然,像是要用眼神看破她所有的伪装,直透她的灵魂深处。 周嫣然被赵凌犀利直接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扯了扯衣袖,勉强维持着脸上得体的笑容,继续说:“本宫与凌王妃一见如故,以后若是有机会,还请王爷多多带王妃来雀薇宫探望本宫;不管怎么说,本宫以前与王爷也是旧识,多多走动,也是无碍。” 赵凌继续 沉默的看着周嫣然,深邃的眼瞳,漆黑如墨。 不知为何,被赵凌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周嫣然觉得连呼吸都快被剥夺了,她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脸上的笑容开始僵硬:“你、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赵凌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说完了?” 周嫣然眼角一跳,美丽的脸颊透着微白,像是没料到等他再次开口,等来的却是这样冷冰冰的三个字。 “说完了,那就该本王说了。” 赵凌的目光笔直的落在周嫣然明显是在努力维持着假笑的脸上,停驻了片刻。 “周贵妃,你贵人事忙,以后还是少见本王王妃为好,月儿性格不拘小节,宫里的那些繁文缛节她一窍不通,若是被领去见贵妃你,恐怕会冲撞了贵妃;所以不管是为了月儿还是为了贵妃,本王认为,你俩不见为好。” 周嫣然没想到赵凌会拒绝的如此干脆,这可是她自入宫以来第一次主动找他说话。 这一幕,她足足盼了整整两年。 可没想到,盼来盼去,盼来的却是他的冷语和冷漠。 难道那个青州女就如此得他的心,让他这样小心保护,连她都要防备着吗? “王爷,你何必说这般见外的话,本宫的性格你也是了解的,本宫不是那些在乎规矩的人,我只是……” “贵妃是没听明白本王 的话吗?” 赵凌眸光一冷,一口打断周嫣然,“看来是本王高估了贵妃娘娘,没想到贵妃娘娘入了宫后,倒是活的愚钝天真了不少;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妨把话说得再明白点。” 赵凌声音淡淡:“本王不希望周贵妃接近本王的妻子,这么说,你可听明白了?” 周嫣然瞬间雪白了脸色,她竟然亲耳听到他称呼别的女人为‘妻’? 难道那个青州女在他心里,真的就已经占据着这么重要的位置了吗?为了青州女,他甚至对她冷漠相待? 周嫣然无法忍受这一切,眼神中刚想迸发出对出楚星月的不满,在注意到赵凌后,她立刻稳住情绪,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从容大度些。 “王爷,是王妃对你说什么了吗?”周嫣然面露委屈之色:“一定是本宫贸然去打扰王妃,惹的她不快了吧,没关系,等日后回京,本宫再想办法约她出来解释清楚便是。” 看着周嫣然眉眼间的柔弱姿态,赵凌几乎快要将指甲扎进了掌心。 以前,他就是被她这幅柔弱的姿态所蒙蔽,这才害死了心中之人。 只是没想到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敢在他面前演这种拙劣的演技?! 眼前,不知为何忽然浮现出楚星月坦荡灿烂的笑容,跟她相比,周嫣然的一切只会显得更加面目可憎。 第五十四章 受到惊吓 面对着周嫣然的惺惺作态,赵凌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 可是顾虑到楚星月的安危,他只能忍着恶心将话说完:“贵妃娘娘如果有时间,不如多花些功夫多多照顾父皇,至于我凌王府的人,你还是少惦记为妙。” 话一说完,赵凌连多看一眼周嫣然都不愿,头也不回的就朝着养德殿走去,将身后那个为了等他而在这里守了足足数个时辰的女人彻底抛诸脑后。 周嫣然脸色蜡白的看着赵凌头也不回的决绝背影,如果不是有梦娥搀扶着她,恐怕此刻她都要心痛的栽倒在地。 梦娥也是第一次看见凌王这般冷漠,吃惊的眼神不断地在周嫣然的身上划过。 忍了半晌,终于开口:“娘娘,王爷为何说出这样的话,可是那青州女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娘娘的坏话不成?” 周嫣然咬紧了腮帮子,天知道在这一刻,她真是恨不能将楚星月剥皮拆骨、饮血食肉。 “一定是那个贱人在三郎面前抹黑了本宫。” 周嫣然的眼睛里迸射出毒辣的恨意:“本宫真是小瞧了她,没想到她表面上露出对本宫的敬意与畏惧,小心翼翼的应付着本宫,没想到一转眼就跑到三郎面前如此戕害污蔑我,这等贱妇,本宫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说到最后,周嫣然用力的攥紧了手掌,修剪的极为精巧漂亮的指甲竟被她生生掰断了两根。 十指连心,断了的指甲连着猩红的皮肉,瞬间,两股殷红的鲜血就顺着她玉白的手指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梦娥惊呼,赶紧捧起周嫣然的手掏出帕子按在伤处,连声安抚着震怒的她。 “娘娘息怒,切莫因青州女气坏了身子,这样可是得不偿失啊。” 说着,梦娥就又心疼的看着周嫣然受伤的手指,瞧着那伤口狰狞的翻卷着,光是看着都觉得疼痛无比 。 “娘娘的这双手可是金娇玉贵的养着的,这十根指甲也是皇上最爱的,如此折断,实在是可惜。” 梦娥没想到自己的这番话再次刺痛了周嫣然的心。 想到赵凌在临走前对她说,要她好好照顾已经年迈的昭和帝,这无疑是在拿钢针刺她的心。 她心悦他,心里除了他怎么可能还装的下别的男人? 更何况,还是要让她以如此年轻的身躯去伺候那个满身是油、肥胖到连走路都气喘的老头儿? 只要一想到楚星月的身边有年轻俊伟的赵凌陪伴,而她却要委身给那样一个老男人,一直压抑在心里的不甘和痛苦如绝堤的洪水朝着她猛烈地袭来。 周嫣然痛苦的捂着胸口,在猛地推开梦娥之后,发出一声宛若哀兽的悲鸣,双腿一软,‘噗通’坐地。 梦娥扑腾着跪行到周嫣然身边,抱紧了痛苦不止的周嫣然,看着她眼神中的苦痛,同样感同身受。 “娘娘,您切莫如此伤心,您与凌王殿下有自小长到大的情分,而且,您也亲口说过,只要凌王殿下心里还有那人的身影,你就有机会重新站回到他的身边;青州女现在不过是仗着她那一身好皮肉引诱了王爷,等王爷玩过这一阵之后,就会腻了她,到那时,就是娘娘您的机会。” 周嫣然痛苦的靠在梦娥的怀里,眼眶子里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足见刚才赵凌的那番话对她的打击程度有多深。 同时,也不难看出从今往后,她对楚星月的憎恶只会越来越浓烈。 “不错,本宫还是有机会的,本宫和三郎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同,本宫曾得他真心相待,见过他痛苦、见过他落泪,安慰过他因为自幼丧母而受伤的内心;本宫绝对不会输给那个贱妇,一定会想到办法让三郎重新接受我。” 周嫣然抓紧了梦 娥的手,激射着痛苦情绪的眼睛里夹杂着无法言说的怒恨:“只是,既然那个贱妇敢这样坑害本宫,本宫就要让她瞧瞧本宫的手段,定要她后悔敢与本宫作对就是这样的下场;你亲自去通知李福清,告诉她,本宫会安排新一轮的计划,让她做好准备。” 梦娥看着好不容易找回些冷静的主子,忙不迭的立刻点头。 …… 在自北蒙使团离开的第二天,春杏一脸雀跃的从外面打探来消息,说是被褫夺了郡主封号贬为普通贵女身份的李福清也在今日天一亮,灰溜溜的走了。 彼时,楚星月正坐在铜镜前梳理着落在胸口上的长发,通过镜子看着春杏一脸畅快淋漓的样子,嘴角也同样勾着笑。 “李福清能离开,你就这么开心?” 春杏难掩喜色的站在楚星月身后,道:“当然了,要知道以前,那个李福清可是把小姐你欺负的好惨,很多时候连奴婢都看不下去,她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活该。” “自古有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从来都不是说出来骗人的。” 为了防止春杏开心的忘了形,楚星月不忘提醒她一句:“只是,这些话你在我耳边说说就行,不要被别人知道;虽说李福清落得这样的下场是众望所归,但别忘了她也是镇国公的女儿,镇国公府百年世家,在朝中势力早已盘根错节,非他人能比;你这样的话要是被有心人听见加以利用,可晓得这其中的厉害?!” 春杏毕竟是在水深如火的京城里混过两年的人,当然晓得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但想到自己今早无意间听来的那个消息,她还是稍稍有些意难平。 “奴婢就是气不过李福清那副害人精的模样,那日在猎场上那样坑害小姐,若不是小姐你命大福重,恐怕真会着了 她的道儿;事后,眼见着她就要得到报应了,没想到王爷居然在那时为她求情,事后她还敢不要脸的来邀请王爷去她的小院叙话;说什么叙话,分明就是贼心不死,有意勾引王爷。” 说到最后,春杏就狠狠地绞着帕子,那样子若是李福清此刻站在她面前,她真会扑上去和李福清拼命似的。 楚星月正在梳头发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春杏:“你说李福清在猎场回来后,邀请过赵凌?” 春杏赶紧捂上嘴,皱着眉暗骂自己沉不住气,怎么就在小姐面前将这件事说出来。 看春杏恨不能将自己嘴巴封起来的架势,楚星月本是淡淡的神色里带着几分不悦。 “还不快讲。” 春杏自知瞒不过,只能据实以告:“不错,那日从猎场回来,王爷的确是受到了李福清的邀请,还是熙王殿下帮忙代传;但小姐尽管放心,王爷并未去见李福清,而是让熙王去见了她;想必是经过这件事之后,王爷也是厌弃了她,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 赵凌竟然没去见他那个青梅竹马的李妹妹? 楚星月觉得心里的那口气总算是顺了不少,但,却又生出不少疑惑。 以她对李福清的了解,这个女人已经爱赵凌入骨,定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也是为什么在经过春猎一事之后,她还竭尽一切机会想要靠近赵凌的缘由。 可就是这样一个已经钻了牛角尖的女人,却在有一天忽然之间像是转了性子,灰溜溜的从她的‘战场上’逃跑了,这可能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总觉得李福清离开的这个时机透着古怪,让她不安,总感觉这是黎明前的宁静,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狂风暴雨。 楚星月双眸似星子般灼灼的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眼前一花,她似乎在镜中看到了周嫣然的面容,那 个向来端庄华美的女人正对她露出阴狠如鬼魅的笑容。 “啊!——!” 楚星月一惊,吓得丢了手中的木梳,小脸雪白。 春杏正规规矩矩的站在楚星月的身后,突然听见她一声惊呼忙抬头来看,扶住微微有些颤抖的楚星月:“小姐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楚星月伸手指着铜镜问春杏:“你看见这里面的人了吗?” 春杏望向镜子:“看见了,不正是小姐你吗?” “不!除了我,还有一个人。” 楚星月抓紧了春杏的手,似撞了鬼魅一般神色惊惧:“是周贵妃,周贵妃也在里面。” 楚星月这模样着实有些吓着春杏,春杏赶紧揉了揉眼睛,可是,不管她怎么看铜镜,怎么用力揉眼睛,铜镜中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小姐一人,哪里有什么周贵妃。 “小姐,你别吓奴婢,奴婢是不惊吓的;来人——快来人!——” 春杏扶着娇躯不断颤抖的楚星月,连声冲着门口疾呼。 恰巧,这时赵熙走了进来。 听见春杏的呼喊,他赶紧走过来:“这是怎么了?三嫂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说着,赵熙就要去扶楚星月。 楚星月看着忽然出现的赵熙,几乎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下就扑进了赵熙的怀里:“七弟,我看见了周贵妃躲在镜子里,对着我笑,她的笑容好可怕,笑的我心里发毛。” 赵熙没想到楚星月会如此亲密的扎进他怀里,一时间双手炸起,连碰她都不敢。 可,在感觉到她因为恐惧而颤抖不止的娇躯时,当下便有些心软,轻轻放下手,拍着楚星月的肩膀。 “三嫂别怕,你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出现幻觉,这屋子里哪有周贵妃,只有我和春杏二人在。” 说着,赵熙就抬起头对春杏道:“快,去叫三哥,就说三嫂身体不适,让他赶紧回来。” 第五十五章 温柔安慰、发现他的好 赵凌正在养德殿的偏殿帮助昭和帝处理一些繁杂的事物,忽然听见匆匆进来的宫侍告诉他凌王妃身体有恙,他立刻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春杏就守在偏殿门口,看见王爷出来赶紧迎上。 还不待她开口,赵凌冷沉的声音就传来:“王妃怎么了?好好地怎么身体有恙?你们这群奴才平常是怎么伺候的?” 春杏虽说被王爷训斥着,但心里却暗暗为小姐开心;王爷如此紧张小姐,定是喜爱着小姐,生怕她出事。 春杏把刚才发生在楚星月身上的事详细的交代了一遍给赵凌,当她亲口说出‘周贵妃’这三个字时,她明显看见王爷本是阴沉的脸色立刻变的扭曲起来,整个人似大雨倾盆前的夜空,压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赵凌脚步飞快的往玉笙居疾走,在他知晓这一切的源头皆是来自于周嫣然,心里对周嫣然的不满已经快要达到顶点。 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当初就不该留她一条狗命。 …… 楚星月被赵熙抱到床上坐着,因为害怕她用被子紧紧地将自己包裹成一团,细白的手指则是不安的抓着赵熙的衣角,美丽的眼睛里依然带着失神之色。 赵凌回来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早上离开时她还笑语晏晏,告诉他猎宫中马厩里的母马将要生小马仔了,她从未见过马儿生产,想要去看看。 他打趣她看马儿生产有什么意思,若她想要自己体会一下生孩子是个什么滋味,他倒是挺愿意配合让她尝试一番。 当时的她笑骂他是个登徒子,把不正经的东西学的越来越像;可没想到,不过是短短数个时辰过去,原来那个活力四射、笑语嫣然的小女人就像是失了魂儿一般坐在床上颤抖不止,娇嫩的红唇几乎与她的脸儿一样变成了雪白色,让他的心狠狠的刺痛了一下。 “月儿……” 赵凌呼喊着楚星月的名字就快 步走上来。 楚星月在听到那声熟悉的声音,一直隐忍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委屈的看向快走过来的赵凌,张开双臂就投进了他的怀里,抱紧了他的脖子。 声音含含糊糊的喊他:“赵凌,我怕!” 赵凌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她的眼泪给哭碎了,抱紧了怀中颤抖不止的娇躯,一声声的在她耳边宽慰着她:“月儿不怕,本王在这里,本王守着你,永远都守着你。” 楚星月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脑海中,周嫣然的那抹阴鸷的笑容像是已经刻进了她的灵魂深处,只要一被她想起,她就害怕到控制不住的颤抖。 好像她的这个笑容早就在她上辈子就已看到过,所以今生才会在铜镜中一经显现,便让她如此失控,这般刻骨铭心。 赵熙也让人喊来了太医,只是现在楚星月的情绪很不稳定,抱紧了赵凌怎么都不肯撒手,就连赵凌劝着让她给太医摸摸脉象,她都摇头避见。 眼见着楚星月害怕的像只受尽伤害的幼兽不断地往他怀里躲避寻求安全,赵凌也是没了办法。 只能让太医先开几幅安神药,并差遣了春杏和赵熙离开,独自一人留下照顾情绪不稳的她。 因为闻着来自于赵凌身上的熟悉气息,楚星月总算是从噩梦般的心悸中缓缓回神。 看着同她一起坐在床上,将她像孩子一样搂在怀里的赵凌,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的那副模样事后想想她也给不出答案,或许是真被铜镜中出现的周嫣然给吓着了,所以她才会如此大失分寸,变的像个孩子一样张皇无措。 不过经由这件事她可以更加肯定,周嫣然这个人,她是从骨子里反感着的,不仅如此,她还有些忌惮着她。 赵凌端起一边的温水小心翼翼的给楚星月喂了两口,看她渐渐情绪平稳,这才开口问:“月儿,你怎么会突然之间这么害怕周 嫣然?她那天来找你,是不是还说了别的话?” 看着赵凌关心的眼神,楚星月真觉得自己没出息。 但,他既然已经看到了自己这么脆弱的时刻,她干脆也抛开老脸,有话直说了。 “那天周嫣然来找我,除了给我一对玉镯之外,的确是没再发生什么。” “那你为什么这么怕她?听春杏说,你都出现幻觉了。” 楚星月老脸一红,真觉得自己是越活越回去,可是看赵凌这架势,她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他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吧。 “赵凌,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赵凌怔住,眼黑如墨的看着她。 “其实从我第一次见到周嫣然,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就十分紧张和小心,并非是我忌惮她的贵妃身份;而是看着她温柔端庄的模样,我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她伪装出来的假象,真正的她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她是一个比李福清还要难缠、难以对付的人。” “都说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女人,而周嫣然给我的感觉是女人中小人,别说是得罪她,恐怕你碍了她的眼,都会被她嫉恨上;这就是我第一眼见她时,她给我的印象;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我与她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可我却像是很早以前就认识她了一般,将她的真面目瞧的清清楚楚。” 赵凌将神色不安的楚星月抱进了怀里,对上她聪慧的眸子。 “所以,你才问本王信不信前世今生,你觉得,你可能在前世,就认识像周嫣然这样的人?” 其实楚星月知道自己的言辞和想法有多荒诞,可是,除了这个说法,她真的给不出别的解释。 再说,她连传说中穿越这种牛掰到不可思议的事儿都经历了,难道还不能接受前世今生这样的说法吗? 可是她能接受,并不代表赵凌就能接受。 说实话,她已经准备好接受这家伙的嘲笑了。 可没想到她等了又等,没 等到他的哈哈大笑,反而等来了一个他怜爱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 “月儿,不管你是因何而害怕周嫣然,但你有一个感觉是正确的,周嫣然这个人就是一条披着宽容善良假皮的豺狼,面对这样的人你能避就避,避不开便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应对。” 说到这里,赵凌长叹一声,伸手爱怜的抚摸着她乌黑的发。 “她现在身份今非昔比,在父皇心里也有极重份量,这样的小人的确是李福清那样的人比不上的,所以,你最好不要跟她正面冲突;但……” 赵凌的脸上露出阴厉之色:“如果她敢动你,本王必不会让她好活。” 听着赵凌的维护之言,楚星月只觉得心潮澎湃,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差点又流出来。 唯有窝在他怀中,将整个人都深深地埋在他的臂弯里,才能压下心底被他激起的涟漪。 怎么办? 她突然发现他这个人真的很好。 连她今日说出这么奇怪的话都能全数包容,这份好已经让她有些动摇心里的决心。 …… 因为楚星月情绪波动比较大,再加上心情有些沉郁,赵凌从下午开始就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至于养德殿偏殿需要处理的事,都被他尽数推到了明日。 看着为了陪着她将公事都推开的赵凌,楚星月忽然觉得这小子颇有当昏君的潜质。 为了美人,连国事都不顾了。 但楚星月也知道,必定是养德殿那边没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他尽快处理,不然以这家伙的尿性,就算是把公事搬到玉笙居来,也会尽心尽力的处理完。 因为有赵凌陪着,楚星月这一下午的时光过的还算是充实。 两个人从来都没有这么久的待在一起过,猛的这么一相处,竟发现也没多少生疏和不适。 反倒是经过一下午的时光相处,二人的关系又有了飞跃般的进步。 到了晚上,因为记着楚星月白天受了惊,赵凌 早早就要人备好了晚膳,在陪着她一起吃过后,又看着她将安神的药服下,这才搂着她回到床上。 经过上次他因为生气差点掐死她之后,赵凌就正大光明的入了楚星月的房,上了她的塌;到了夜间,更是需要将她抱在怀中才肯入睡。 楚星月本来还紧张这家伙会不会对自己做那种事,但好在他还算规矩,这些日子虽对她动手动脚但始终没走到那一步。 楚星月知道,他是在等,等她主动开口,同意他碰她。 可,身为一个来自于现代社会的人,楚星月纵然是已经对他有了几分好感,但依然无法对他彻底敞开心怀。 所以,就算是知道他夜夜睡在她身边忍得辛苦,她也一直装傻不肯说。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相处着,相安无事,但也情意绵绵。 今夜,楚星月看出赵凌一直都对她呵护备至,就连她在睡前提出要他给她讲故事,他都顶着一张僵硬尴尬的脸色说了一个‘老虎打架’的故事。 看着丝毫没有讲故事天赋的凌王殿下,楚星月差点破功笑出声,但为了鼓励他的勇敢,她还是象征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了一个‘你已经很努力’的眼神以示嘉奖。 至于赵凌,则是在看见楚星月投来的鼓励眼神时,差点猝郁的想掀桌,最后还是考虑到她今日身体不适,这才饶过了她。 “好了,故事也就给你讲了,也该睡了吧。”说着,赵凌就把手放在楚星月的眼睛上,温声细语的哄着。 其实楚星月早就有点瞌睡了,她只是有些舍不得闭上眼睛。 今天晚上的赵凌实在是太软萌好调教,这种机会实在难得,她当然要多看几眼。 就在楚星月准备将他的手拿开再与他说说话时,忽然,一支流星箭羽破窗而入,擦着房间里明耀跳跃的火光直直的就朝着楚星月的后心袭来。 刹那间,赵凌睁开凤目,脸上瞬起腾腾杀气。 第五十六章 动情至此 赵凌是习武之人,在箭矢飞进来的那一刹那就疾呼一声云霄。 跟着,身体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瞬间就与楚星月转换位置,让自己的背迎上飞箭,抱紧了怀中的她从床上翻了下来,与此同时,也是堪堪躲过直逼他而来的箭流。 楚星月没想到自己睡的好好地,怎么突然之间就变生死劫杀了。 想到刚才在生死存亡一线时,这个男人居然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箭,楚星月就抓紧了赵凌的手臂,着急问出口:“你有没有受伤?” 赵凌紧抱着楚星月,摇头安抚她:“本王无碍,月儿别怕,一切有本王在。” 被抱在怀中的楚星月眼神震撼的看着为了护她连命都不顾的赵凌。 她立刻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天眼!开! 刹那间,整个猎宫都在她的视线之内。 玉笙居内,几道黑色的影子如草原上的野鼠灵活的窜动着,只见其中一人正手持弓箭,威风凛凛的模样一看就知刚才那一箭是他射来的。 楚星月抓紧赵凌的胳膊,闭着眼睛一边探查周围情况,一边语速飞快的向他汇报。 “一共来了四名,轻功极好,两名持箭,两名持刀,御林军现在在廷芳阁前的小花园巡视,就算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恐怕也要耽误一阵。” 赵凌虽说早就猜到她的身份,可是,当他亲眼看见她开启天眼为自己汇报外面情况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暗暗惊诧。 这神秘一族果然强大,光是这天眼之术就能令人如此骇然。 天眼之下,哪里还能藏得住秘密? 若将此术用在行军打仗上,必定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如此令人敬畏又垂涎的血脉天赋,难怪会为他们引来那场滔天大祸。 云霄在随着赵凌的呼喊声响起的那一刻就立刻出现在房中,他自然也是听到了楚星月的这番话。 当场,就惊愕在原地。 难以置信的看着连 屋都不曾出,就将外面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的王妃。 赵凌将楚星月护在身后,向云霄下达命令:“外面的弓箭手交给你,剩下的交给本王。” “是。” 话毕,云霄提剑冲出去,不出片刻,兵器碰撞所发出的乒乓声就在院中响开。 虽说御林军没办法及时赶来,但凌王府的暗卫却已静候。 看区区只来了四人,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选择退居二线,将玉笙居围成了一个铁桶,让这帮胆敢行刺凌王与凌王妃的贼人们有进无出。 赵凌一直将楚星月护在身后,紧紧牵着她微微泛凉的手指看着在夜色中与贼人拼斗的云霄。 这时,一道剑光朝着赵凌直刺而来。 赵凌纹丝不动,随意抓起桌子上的一方茶盏就朝着袭来的黑衣人丢去;黑衣人的反应也是极快,在茶盏袭来时,手中长剑一挥,器皿破碎的声音立刻在耳边炸响。 跟着,借着茶水泼洒出来的势头,黑衣人从怀中摸出数片亮晶晶的东西,直直的就朝着赵凌丢过来。 楚星月一下就看清楚那丢来的亮东西是什么,赶紧出声提醒:“小心,是柳叶飞刀,上面还淬了毒。” 楚星月的话刚出口,赵凌就看见正在袭击他的黑衣人眼瞳一缩,犀利的眸色带着震惊,难以置信的看向被他护在身后的楚星月。 刹那间,赵凌的心里就响起两个字——坏了! 赵凌抱住楚星月再次躲开飞射而来的柳叶飞刀,眼神中夹杂着浓郁的戾气,对早已等候在侧、恭候他命令的暗卫喝道:“一个不留!” 暗卫们早就摩拳擦掌,一声命令后各个如身姿矫健的夜鹰跳蹿出来,立刻就围上了院中的四名杀手,大开杀戒。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拼死搏杀的场面,虽说心里害怕,但更多的是想要尽一份力。 何况,她发现这四名杀手都是擅长使用暗器的高手,而他们使用 的暗器都明显淬了致命的毒药,若是府中暗卫不谨慎,很有可能会丢了性命。 恰在这时,她看见一名暗卫的胳膊被暗器划伤,刚准备再次出声提醒,却被赵凌忽然捂住了嘴。 “不许再说话!”赵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紧绷的响起。 楚星月诧异的睁大眼看向赵凌,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捂住自己的嘴,更不明白他的脸色为何变的如此难看。 而且,他刚才下达的命令是‘一个不留’,按照他的性格,不是应该留个活口拷问来意的吗? 为何现在他连问都不问,直接就命人要了他们性命。 这四名杀人来的突然,被府中暗卫击杀的过程也十分快,只是其中有一人似乎身手极为了得,在挂了几处伤之后居然还能摆脱暗卫,借着月色逃脱。 看着不出片刻就消失在夜色中的黑色身影,赵凌杀人的心都有了:“云霄!” 云霄持剑走来,跪在地上:“属下无能,没将那人捉住。” 赵凌脸色几近扭曲,“带着府里的人全力去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云霄还以为王爷之所以如此动怒是因为这帮贼人竟然敢在猎宫中行凶杀人,所以,领了命令就带着人全速去追。 而一直站在赵凌身边的楚星月却是将赵凌的紧绷和某种焦躁看的一清二楚。 赵凌少年时期就已征战沙场,当是最见的惯这种杀戮血腥,可是今晚的他,似乎格外嗜血阴沉,甚至在他冷漠的背后,她还看到了他的不安。 不安? 堂堂凌王,面对杀手,竟然不安? 你不觉得这种情绪很多余,很可疑吗? …… 玉笙居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不少人,赵熙几乎是第一个跑来。 看着将三嫂护在怀里的三哥,想到在刚才极危险之时他就是这样保护着她的。 赵熙就忍不住蹙了眉心,一边应付着前来帮忙的御林军,一边代替三哥指挥着奴才 收拾被打的七零八落的院子。 待一切收拾妥帖之后,赵熙在书房里看见了脸色难看的赵凌。 只是,相较于脸色不太好看的赵凌,赵熙也是同样心事重重。 以前他就怀疑三哥过于紧张三嫂,本以为三哥护她,是因为她是他的王妃,为了面子他也要对这个女人照顾几分。 可通过今晚之事,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三哥真的动了心,喜欢上了三嫂。 虽说现在的三嫂的确是挺招人喜爱的,可是只要一想到三嫂曾经多次坑害过三哥,赵熙就觉得,自己有责任适当的该提醒三哥几句。 “三哥,有些话作为兄弟我不该跟你说,可是,我若不讲,又对不起三哥待我的情分;所以,接下来的话,纵然是让三哥听了不舒服,也请三哥海涵。” 赵凌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中抬起头,看向一脸板正严肃的赵熙:“你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三哥是否是真的喜欢上了三嫂?” “……”赵凌被这个问题问住。 是啊,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她吗? 如果这个问题在一天前老七来问他,或许他还会犹豫,还不太晓得该怎么回答。 可是,现在他知道答案了。 “是,本王喜欢上了。” 赵熙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当他亲耳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还是惊得一跳。 “三哥可知道,三嫂的心里还装着大王兄?三哥可知道,三嫂以前不止一次的想要你的性命。” 赵凌猛然抬起头,漆黑的眼睛亮的惊人:“本王知道,可就算本王知道,本王也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她。” 赵凌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向露出难以置信神色的赵熙说:“你应该知道,本王当初娶她一是因为圣旨,二是因为她的这张脸和那个人有几分相似;本王在迎娶她为王妃的时候就告诉过自己,娶进来就娶进来吧,就当是院子里多养了一株花,多放 了一个花瓶,不把她当回事就算了。” “后来,本王知道她悄悄的将本王的行踪告诉大王兄,那时候就生出了要铲除她的心思,也是因为她的这张脸,本王犹豫了几次;但也仅仅是犹豫,对她依然是没有感情的。直到,她身中长箭,九死一生,再次醒来时,本王觉得她不一样了。” 赵凌的眼神有些放空,似是在通过微凉的空气看向某一处。 “曾经的那个楚冰月胆小懦弱、无知愚蠢,就像一朵没有生机的干花,看上去虽然美丽,但要人毫无兴趣;但,重新醒来后的她,明艳如烈火,张扬似飓风,面对困难她从不自怨自艾,迎难而上是她的本色,笑谈天地是她的风骨;本王被她的改变所惊艳,被她的性格所吸引,等有一天终于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我的目光已经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 “就像刚才,知道那只箭是朝着她射来的时候,本王下意识的就想替她挡下,心里的怒火更是连遏制都无法做到,只要一想到会有人在暗处想要她的性命,本王就想把那个人抓出来,斩草除根。” 听赵凌说到这里,赵熙总算是懂了。 原来,他向来冷面冷心的三哥是真的动情、乱了心。 “三哥是说,你以前并不喜欢三嫂,甚至不喜欢她的一切;而现在之所以动心,则是因为她的一切跟过往都不同,所以才被她吸引、爱慕?” 赵凌还是第一次向他人道出自己的真心,俊美的脸颊隐隐有些发红。 “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一个完全崭新的她,宛若另一个鲜活的生命让我无法拒绝;你知道吗老七,看着现在的月儿,本王很多时候都觉得很熟悉,觉得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她,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坦荡的性情,都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赵熙真觉得三哥像是入了魔,竟然已经对三嫂动情至此。 第五十七章 软语轻哄、害怕被暴露 赵熙毕竟还是冷静,眼见着三哥为了护住三嫂连性命都不顾,他却不能因此而失了理智。 想到过去三嫂对三哥做下的种种,出言提醒:“三哥既然已心系三嫂,那三嫂与大王兄的关系,三哥能视若无睹吗?” 想到赵煊,赵凌眉眼间的深情渐渐散开。 剩下的,是一片凝滞的沉冷。 “我既然已将她视为妻,就会全心全意的待她,只要她心里已装下我,不管是她过去对本王做下的事,还是她与大王兄之间的纠结,本王都可以选择放下,和她携手,共赴白头。” “可若三嫂若是对大王兄还念念不忘呢?” 赵熙不愿意打击赵凌,但是这些必须要面对的问题,他必须要说明白;不是他不待见楚星月,而是他多少也是了解男女之情的。 男女之爱,皆是由心而发。 三嫂曾挚爱大王兄,为了大王兄甚至多次联合外人欲将三哥置于死地,这种爱,恐怕已经深入骨髓。又如何能一朝改变,转投三哥怀抱? 实不相瞒,很多次他都怀疑三嫂对三哥的情义。明明以前是那样深爱另一个男人的女人,为什么突然像是变了性子,对曾经的爱人置之不理,反而对别的男人暧昧不清。 他很怀疑三嫂这么做是不是为了麻痹三哥,为了欺骗三哥的感情,故意在他面前演的一出戏。 或许是,她心存不良,另有其他目的? 赵凌看出赵熙对楚星月隐隐的敌意和防备,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说出这样的话是关心他;只是这一次,他觉得楚星月不是在欺骗他。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他也说不明白。 只是一种感觉,感觉经历过生死的她已经和过去截然不同,宛若一个重生的新生命,虽顶着一张与过去一模一样的容颜,可灵魂与想法都已经和过去不一样。 “老七,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赵熙都快担心死了,可他的三哥倒好,都这种时候了, 他还有心思来玩打赌的游戏? 真不愧是志在天下的人物,别人都火烧眉毛了,他还能这样淡然处之。 “赌什么?” 赵凌自信一笑:“就赌,若让现在的月儿重新在本王和大王兄之间做出选择,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我。” “三哥……” “好了,本王知道你要说什么。” 赵凌玩味的勾着唇角,眉眼之间尽是胜券在握的坚定:“老七,本王并非是个无欲无求的人,以前想要夺下至尊之位,除了是希望自己能够强大到保护身边每一个在乎的人,再有就是调查清楚当年母妃突然暴毙的真相;现在本王可以告诉你,本王的欲望从来没有消磨过,江山,本王要,美人,本王也要。” …… 楚星月由春杏陪着坐在卧房中,喝下几盏定惊茶才觉得整个人像是重新活过来。 真的难以相信!她竟然再次经历了一场暗杀,而这次暗杀,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怎么可能?她一个宅院妇人,一不害人、二不谋命,从哪里得罪了这些穷凶极恶的人来夺她性命?! 不对,虽说她是没有主动得罪过什么人,但因为她是凌王妃的身份,却是有不少人想要她的性命。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恨不能挠柱子! 都说红颜祸水,可男人祸水起来比女人还要厉害。 她深深怀疑今晚的暗杀很有可能就是那些因为爱慕赵凌而不得,最后将怒火转移到她身上的那些无知女人所为。 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又被赵凌这只邪祟牵累差点丢了小命,楚星月就憋屈的直想吐血。 “赵凌呢?” 那个家伙,刚才还好端端的陪在她身边,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春杏又为楚星月添了杯定惊茶,看出她心情不佳,小心伺候:“小姐,刚才下人代王爷来传了话,说王爷现在正跟熙王在书房里谈话,过会儿就过来看你。” 楚星月气闷的翻了个白眼:“他俩有什么好 谈的,成天黏在一起就跟连体婴儿似的,现在又粘一块了;要我说,这个凌王妃的位置就该让给他赵熙来坐,这样才皆大欢喜。” 春杏不明白小姐怎么又忽然生起熙王的气了,但是想到刚才小姐经历的惊心动魄的一幕,还是心有余悸。 “小姐,你可知今晚来刺杀你和王爷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小丫头还迷糊着,根本不晓得今晚的这些杀手都是冲着她来的,哪里舍得刺杀赵凌。 楚星月不高兴的拽着衣角,一下一下的抻着。 “我哪知道,反正都不是些好东西就是了。” 春杏捂着砰砰跳的心口,想到刚才院子里血淋淋的一幕,就有些后怕:“还好府中的暗卫来得及时,御林军也尽快赶来,王爷也是身手了得这才护下了小姐。” 说着,春杏就忍不住抱怨:“本以为出来春猎是为了散心游玩的,没想到惊险的事情一幕接一幕的发生,小姐,奴婢听说京城郊外的龙泉寺佛祖很灵的,要不等我们回去,专门去拜拜如何?” 看春杏竟然都迷信起来了,楚星月惊愕的瞅着这总是能倒腾出事儿的丫头。 春杏无辜的眨了眨眼,继续道:“小姐今年时运不济,总是有血光之灾,上次差点一命呜呼,今晚又碰到这种事;是应该去拜拜,再多添点儿香油钱,请寺中得道高僧赠两个平安符戴在身上。” 看春杏越说越起劲,身为无神论者的楚星月简直都快被这丫头给念死了。 刚准备出声阻止她,就听见赵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春杏说的对,你今年是倒霉了点儿,该去到寺院里上柱香,请个平安符回来。” 看着消失了大半天的赵凌突然蹿出来,楚星月冷哼一声,故意转过身不去看他。 春杏是个长眼色的,一看王爷来了就悄悄退下,将房间让给两位主子。 赵凌直直的来到楚星月的身边,看着她手边的定惊茶,也不嫌弃,直接端 起来就一饮而尽。 继续道:“本王也听说过龙泉寺,京中的不少官宦女眷求平安,都喜欢去那处祭拜;等本王抽了时间陪你一道去,可好?” 身边有他这个祸水陪着,恐怕那些倒霉的东西只会对她纠缠不放。 心里虽然抱怨,但楚星月也不忍拂了他的这片心意,所以也就应付着点了点头,问出今晚一直好奇的问题。 “你今天晚上对这些杀手怎么这么冷酷无情?以你的性格,不是那种连问都不问,直接命令格杀勿论的人。” 还是被她察觉到了吗?赵凌颇有些无奈的看了眼楚星月。 这小女人真是越来越聪明,他的那点心思也是愈来愈难能瞒住她了。 可是为了不让她太担心,他还是决定适当的隐瞒她一二。 “本王大致猜出这批杀手的来意,所以没必要去问。” 楚星月古怪的看了眼赵凌。 咦?这家伙难道也猜出来这些杀手可能是爱慕他的那些女人派来的? 只是会是哪个女人? 李福清?还是那个一直将自己隐藏的很好的周贵妃?或者是,其他还没冒出来的人? “那你能跟我透露点消息吗?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 赵凌实在是不愿意跟她多提这件事,毕竟,这里面的牵扯有点大,他不希望她太过忧心。 看赵凌一副不想多讲的表情,楚星月就气了,伸手就掐了下他腰侧的嫩肉,不满的嘟着嘴。 “我就知道,这批杀手就是你招惹来的,你这个招蜂引蝶、红颜祸水的混蛋,老娘该是有多倒霉,才会因为你一次又一次的遇险。” 赵凌被楚星月掐的猛吸一口凉气,当真是被冤枉的不行;再听她嘀嘀咕咕的那些话,真觉得这屎盆子算是彻底扣到他头上了。 这女人莫不是将这批杀手当成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来处理了吧?! 一想到这里,赵凌真有些哭笑不得。 抱紧了嘴上都能挂瓶子的楚星月入怀,眼神无奈的 看着她:“我怎么就招蜂引蝶了?你是本王的妻难道你还不清楚?本王除了你,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和颜悦色过。” “没和颜悦色你就能招惹出这么多桃花,如果和颜悦色了,那我岂不是要被那些桃花给淹死了。” 楚星月坐在他的腿上用手轻轻地拽他的耳朵:“我都想明白了,这些杀手一定是某些女人嫉妒我坐着凌王妃的位置,看我不顺眼才派来想要暗杀我的;赵凌,都怪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赵凌真是在心里把他的小心肝快要佩服死了,在这个世上,恐怕也只有她,能做到完全误会曲解这整件事件。 不过傻丫头想岔了也好,免得让她知道真相,吓坏了她。 “是是是!都是本王的错,本王罪大恶极,牵累了王妃,让本王的月儿受到如此惊吓。” 赵凌像只告错求饶的大狗似的凑近到楚星月的勃颈处不停地乱拱,一声声低沉好听的声音不断地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本王要怎么做,月儿才肯原谅本王呢?要不,月儿在本王的身上栓根绳子,让本王永远都陪在月儿身边,只能看着月儿一人,好不好?” 楚星月终于被他的这股又无赖又磨人的样子逗笑,伸手就去推他的脸,娇嗔着骂他:“谁要你永远看着,你这个变态,喜欢用绳子拴,我可不喜欢拽着你;快走开,你身上热烘烘的,我难受。” 见心爱之人终于露出了笑容,赵凌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只是,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杀手袭来的那一幕。 当时,月儿在昏暗的环境下高声提醒府中暗卫小心,她精准的向众人汇报杀手的位置和所用的武器;而这一幕,正好被那个逃走的杀手瞧的一清二楚。 赵凌习武,目力惊人,自然也发现了那名杀手当时看楚星月的古怪眼神。 希望,一切都没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希望,他的月儿身上的秘密,能永远掩盖,不要被人察觉。 第五十八章 猜出真凶 而此时,距离猎宫之外的二十里山坡处。 云霄手提寒剑,双眸中似夹裹着炙热的火焰,气恼的看着早已消失无一人的周围。 府中暗卫依次在他身边集结,双手抱拳向他汇报。 “云大哥,都是属下无能,竟让人给跑了。” “此人的轻功极强,且身法颇为诡异,就算是我大魏一等一的高手来了,恐怕也很难追上他。” “怎么办?王爷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我们把人给弄丢了,若是王爷知道,定会降罪。” “降罪也只能受了,谁让我们没抓住人呢;而且,还让王妃受了惊。” 听着身边手下的一言一语,云霄满头热汗的闭了闭眼睛,沉默了半晌后,终于开口:“人被追丢了,我会去向王爷请罪;你们再在四周好好地搜寻查探,看看有没有什么留下来的线索。” “是!” …… 赵凌好不容易将楚星月再次哄睡着,云霄就带着一身的寒气从外面回来。 看着胳膊上挂着伤,浑身上下都裹着浓浓肃杀之气的云霄,赵凌看了眼熟睡的楚星月,抬头就对云霄说:“外面等。” 云霄领命,乖乖地走出房间,站在院中的花树下,等候赵凌出来。 夜凉如水,位于鹿骊山上的猎宫到了夜间温度要比白天凉上几分。 当赵凌只身从房中走出来时,正看见云霄擦拭额间滚下来的热汗,在这样吹着微微凉风的夜色中,他竟然热汗直冒,可见在追踪杀手的过程中是拼尽了全力。 “没抓到人吗?”赵凌开门见山,直接问出口。 云霄立刻跪地,面带愧疚:“是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降罪。” 瞅着云霄弓下来的身影,赵凌陷入沉默。 虽说他未跟这批杀手正面交锋,但,在暗卫与杀手们的交手过程中他也看出这批杀手几乎各 个都是高手。 尤其是那个直接袭击楚星月的杀手,出手极为狠辣不说,且身法也十分灵活,一看就是杀手中的顶级高手。 云霄虽然武功不错,但毕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本以为可以仗着人多能将那个漏网的抓回来,没想到,这个想法终究是过于天真。 赵凌的手扶在了云霄的肩膀上,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带着危险:“你跟这些人直接交过手,在交手的过程中,有没有察觉到些许的异样?或者是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 云霄立刻努力的回忆起来:“虽只来了四名杀手,可这四个人皆身手不凡,一人就能顶的上一队人马;他们不仅各个轻功卓绝,而且还精通用毒。” 不错,当其中一名杀手在掏出暗器的时候,楚星月就出声提醒大家暗器上被淬了毒。 也真是这声提醒,让她暴露在杀手的视线范围内,也让那个身手最厉害的杀手将目标移向了她。 “属下听闻一些江湖组织中,有一些极为擅长用毒,只是,让属下奇怪的是……” “奇怪的是,这些人擅长用毒并无怪异,但他们的身手却跟中原人士有些不太一样对不对?” 赵凌接过云霄的话,道:“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就像有些人天生是左撇子,为了掩人耳目,他故意用右手;可是,隐藏就是隐藏,就像是狐狸的尾巴,永远都不可能遮掩的住;当一个人在下意识做某个动作的时候,就是他暴露的关键。” 云霄敬佩的看向赵凌:“王爷慧眼,这些杀手所用的武功路数看上去并无不妥,可是交手之后就能发现有些动作他们做的极为僵硬干涩,就像是故意要这么做一般。” “这就是他们的狐狸尾巴了,拼了命的想要遮掩,却不知,一切都是欲盖弥彰。” 云霄赶 紧抬起头看向赵凌:“王爷可有线索?属下定竭尽全力前去追查。” 赵凌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本王是想到了一个人,可是,这个人的身边有只老狐狸给他出谋划策,本王考虑着,若是本王主动出击,会不会打草惊蛇,让那只老狐狸以为本王这么做是在不打自招。” 云霄还是第一次看见王爷露出这么犹豫不决的神色,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王爷,属下愿意为王爷分忧。” 赵凌欣慰的看了眼云霄,忽然想起在跟杀手交手时,云霄也曾用怪异的眼神看向楚星月。 “云霄,在杀手袭来时,王妃在屋中对本王说的那些话,你可是听见了?” 云霄虽然不太明白王妃为何连门都没出就全然知晓外面的情况,但是,此时此刻见王爷专门问起来,他就晓得,这件事对王妃来说一定是个秘密。 云霄立刻以头抢地,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属下不会多言,也没听见王妃说了什么。” 赵凌是跟云霄一起长大的,对于自己这个贴身的左膀右臂,他又怎么可能会不了解? 这个傻小子,真以为他这个凌王爷是好糊弄的? 赵凌考虑了一下,决定不隐瞒他:“云霄,本王不瞒你,王妃的确是跟寻常的人不太一样。” 低着头的云霄立刻就睁圆了眼睛,眼前浮现出王妃笑容灿烂的模样。 赵凌继续道:“天下万物,皆有不同,就算是在人类中,有些人也会因为天赋异禀而显得比正常人还要聪慧,王妃就是这样的人。若本王所料不错,今天晚上来的这一批杀手,应该是察觉到月儿与常人不同的异样,所以前来试探查看。只可惜月儿心地善良,她并不晓得这些,看见暗卫们被淬了毒的暗器所伤,她就急于出言提醒;可她却不知,她在救 别人的时候却暴露了自己。” 这下,云霄算是彻底明白了。 难怪王妃能在房中就得知院内的所有情况,难怪王妃能在那么昏暗的环境下看清楚暗器袭人,难怪王爷在王妃出声提醒时,那么紧张的捂着她的嘴,不肯让她再多言。 还有最后,王爷应该也是为了保护王妃,所以才会下令将四名杀手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只可惜王爷的苦心他们都没有体会到,而来者身手又过于高强,所以才让这些心怀不轨的人在眼皮底下跑了。 想明白这些,云霄顿时就自责的不得了。 王妃为了保护他们而暴露了自己的天赋,可却让贼人知晓了她的与众不同。 只怕将来,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找上门,而王妃的天赋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被众人所得知。 到那时,王妃会不会被不明真相的凡夫俗子当成是异类看待? 毕竟,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对于跟自己不同的人,要么产生敬畏,要么产生害怕。 可不管是敬畏还是害怕,这些情绪都是极伤人的。 看云霄脸上露出担心楚星月的神色,赵凌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没有错;果然是他最相信的忠诚心腹,跟这红尘俗世中的庸人就是不一样。 “王爷,属下一定会把那个杀手找出来斩杀,绝对不会让他暴露出王妃的天赋异能。” 看着恨不能下一秒就找到那杀手与之搏命的云霄,赵凌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王猜,那个老狐狸就算是再聪明,想必也是不敢确信,所以才会派人来查探;既然如此,咱们就先按兵不动,免得让那只老狐狸真的察觉到什么。” 云霄真是越来越好奇王爷口中的‘老狐狸’是谁了。 一时忍不住,问:“王爷,您口中猜测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赵 凌的眼瞳里闪过厉色,道:“北蒙国师,卓朗!” “什么?会是那个老家伙?怎么可能……,北蒙使团的人不是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吗?怎么会又突然转回来刺杀王妃?” 赵凌冷笑:“这就是那只老狐狸下的一步漂亮的棋,所有人都会像你想的这样,北蒙使团的人都已经离开鹿骊山,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可是,有的时候事情的真相反而就是这些不可能,你也不想想,这些北蒙人早不走晚不走,为什么偏偏挑了跟月儿斗箭输了之后立刻就走?真如外界所传的那样,觉得丢脸吗?本王可不这么认为。” “可王妃的天赋是什么时候被那个国师发现的?” 赵凌深吸一口气,说:“很有可能就是月儿展现她惊人箭术的时候,这个北蒙国师本王略有耳闻,在北蒙向来低调,可是他却能左右北蒙天子的不少想法,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普通货色。猎场斗箭对月儿来说毕竟还是太锋芒毕露,被人察觉到蛛丝马迹,也是情理之中。” 云霄转了下眼珠,道:“属下斗胆,想问王爷,既然王爷猜到今晚的杀手可能是北蒙人,那么,这些杀手中会不会有北蒙第一勇士先锋大将穆克察?” 赵凌一抬眼角,看向云霄:“当然有他了,本王还怀疑,在你们手里跑掉的那个唯一的杀手,很有可能就是他。” 这下,云霄死也瞑目了。 败在了北蒙第一高手的手里,说出去也不算丢人吧。 看出云霄的想法,赵凌严厉道:“王妃曾说过,我大魏儿郎绝不会逊色于北蒙人半分,你今天晚上带了那么多府中精卫去抓人,还是让人给跑了;云霄,二十板子你是逃不掉的。” 云霄肩膀一垮,面露戚戚:“是,属下等天一亮,就会去领罚。” 第五十九章 天定之族 待待天色渐渐转亮,一夜的惊险随着金乌的升起,也跟着消散在晨曦的薄雾中。 这时,京郊城外的龙泉寺禅房中,一阵阵扑鼻而来的血腥气久久弥漫在空气中,凝而不散。 穆克察硬冷的脸色隐隐带着苍白,身上多处挂彩的他略略显得有些虚弱,一盆盆血水不断地从禅房中被人端出去。 直到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苍老的身影,正垂眸要随身医官处理伤口的穆克察这才抬起头,累了一晚的他,虽疲惫,可眼神却是依旧黑亮,炯炯有神。 卓朗看了眼赤膊着上身正在处理伤口的穆克察,关心的问:“将军的身体可有大碍?” 穆克察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悍将,对他来说,流血疼痛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所以,纵然身体上的伤口十分狰狞,但依然胆色不减。 “这点小伤对本将军来说,就是小孩儿打架。” 卓朗赞赏的看着英勇无畏的卓朗,“将军真不愧是我北蒙第一勇士,骁勇无比。” 说着,卓朗又补了一句:“只是没想到这凌王府的暗卫居然如此厉害难缠,能把将军伤成这样。” 穆克察虽不服这句话,可也不得不承认,凌王府的暗卫身手的确是很不错,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们甩开。 而且,被他带出去的三个人,皆无一人生还回来。 看来这大魏的诸位皇子里,真是凌王最厉害。 将来,若是凌王得了皇位,他们北蒙铁骑想要侵占大魏的万里河山,怕是要有场硬仗要打。 “这趟夜行,将军身上的伤可伤的值当?” 瞅着卓朗那副老狐狸模样,穆克察的脸上露出了狠辣狡诈的笑容:“当然是值了,国师,你所料不错,那个凌王妃的确很有问题。” “哦?你具体把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告知我。” 卓朗立刻盘坐在穆克察的身边,本是如 枯木般的眼神中,立刻迸射出惊人的亮光。 穆克察仰头饮了一口烈酒,徐徐开口道:“本将军带着精心挑选出来的优秀战士成功潜入玉笙居,并且趁着夜色跟凌王的人发生了正面冲突;遵国师吩咐,我们故意露出中原人士的武功路数,甚至还拿出淬了毒的暗器袭击凌王府暗卫;接下来,神奇的一刻就发生了。” 穆克察的眼睛陡然转亮,脸上的笑容也接近于神经质般。 “在夜幕的笼罩下,就算是目力超强的习武之人,也不可能一眼就判断出我们丢出去的暗器上带了毒,可是,凌王妃只是轻轻的扫了我们几眼,就高声提醒众人小心我们手中的暗器;而且,听见她开口,凌王显得极为紧张,伸手便捂住了她的嘴,在看向我们的眼神时,带着杀气、狠厉,还有一点害怕……” 回忆到这里,穆克察就忍不住笑出声。 “国师,大魏的凌王本将军虽然没跟他正面交过手,可在狩猎的时候,本将军在他手里吃过亏,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本将军多少也了解一些;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却在那一刻露出了惊慌害怕的神情,那一幕,甭提有多戏剧,有多让人不可思议。” 卓朗用手慢慢的抚摸着自己的胡须,浑浊的眼睛里闪动着算计的诡计:“看来,楚毅的女儿真是大有问题。” 瞧着卓朗那副将要算计人的诡诈样,穆克察就好奇起来。 “国师智谋远虑,远非本将军能比。当日从猎场回来,国师就急急安排提前离开猎宫的事,跟着,又使出金蝉脱壳之计,表面上让使团的大队人马离开大魏回北蒙,实则却是带着我们悄悄的回到了京城,隐姓埋名住进了龙泉寺;最后,又让本将军带着人去试探凌王与凌王妃。本将军记得,当日国师答应过我,等本将军平 安归来,你就会坦诚告知一切,现在,国师应该知无不言了吧。” 卓朗知道穆克察虽然是个莽夫,可还算是有几分智谋,当初既然决定让他参与自己的计划,就没打算隐瞒他。 卓朗对身边伺候的医官和下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便依次退下,且合上了房门,将房间让给二人。 卓朗站起来,抚摸胡须的动作不停:“这也是老夫的猜测,不敢完全确信,纵然是将军冒着生命危险带回了有用的线索,老夫也不敢贸然断定。”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居然能让国师如此慎重?” 卓朗的脸上带着肃然和追忆:“将军现在正值而立之年,自然不知百年前曾发生的一件轰动四国之事。” 穆克察屏气凝神,仔细听着卓朗娓娓道来。 “天下万物、皆有灵性,而灵性之长便是人类,可在人类中也有天赋高低、血脉贵贱之分。从数百年前,大魏的北境就有一个很古老的传说,传说在北境的深处,居住着一个很古老神秘的家族,这个家族的人并不是很多,也不过是寥寥数百口;他们过着寻常人一样的生活,男子日出而作,女子织布纺纱,追寻着平静的生活,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听到这里觉得很奇怪是不是?好奇就是这样一群普通人,为什么会成为众人口中的传说。那是因为,他们与生俱来就有着天赋异禀的能力,这就是老夫口中所讲的尊贵血脉。诞生在这支家族的孩子,小的时候与寻常的孩童一般无二,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就能看出他们的非比寻常。” 卓朗的脸上露出对这种血脉的嫉妒和疯狂。 “据老夫所听到的一些传言,这支家族的人在长大之后,要么拥有非常强悍的体魄,要么拥有常人无法比肩的超强记忆,更有甚者会通兽语,能号令四方兽类 ,成为万兽之王;可这都不是这支血脉最强大的能力;听说,只有被这支血脉选定的族长人选,才能拥有着一双天眼。当这双眼睛被打开的时候,千里之内尽收眼底,天下四海没有任何秘密能够躲得过这双眼睛的监视。” 穆克察觉得自己浑身的血脉都要随着卓朗的话沸腾起来。 天眼?……能看透千里之内的景物?! 天哪!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他真难相信在这世上居然会有如此天赋的人类存在。 卓朗因为激动而赤红着双颊,但,想到这支家族的结局,不免露出凄惶之色。 “数百年前,人们口中将这支家族称之为天定之族,就连自诩血脉尊贵的四国皇室的人面对这支家族都要黯然失色;可是,世间庸人实在不少,当我们的身边出现一个异数的时候,人的心就会变成魔鬼。不知是出于嫉妒还是害怕,百年前,这支家族一夜之间被四国皇族联合起来灭了族,说是灭族,其实,更像是一种变态的绑架与杀戮。” “因为知道这支家族血脉的特殊性,也不知是谁在私底下传言,说只要抓住这支家族的人,放干他们的血,用他们血肉炼制丹药,或者是做成美味佳肴,食之之后,女子能容颜不败,男儿能强健体魄。” “就是因为这样,这支家族的人一夜之间惨死无数,往日平静美丽的家园也尽数被焚毁。听说,那一夜大魏北境的夜空是血红色的,悲怆哀嚎的声音连沧澜山都震颤了。” 穆克察也算是杀戮无数的悍将,可当他听到这里,后颈子上的汗毛还是忍不住根根竖起,惊出了一身冷汗。 食人肉、喝人血,还是四国皇室的人联合起来一起干的。 这跟冷血无情的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那个在猎场上巧笑嫣然的凌王妃,穆克察猛抬起头看向卓 朗:“你是怀疑,凌王妃是这支家族的人?” “不错!不管是她在猎场上的表现还是昨夜在你面前的展露,都暴露出她眼力极好的事实。” 卓朗的脸上露出疯狂神色:“天定之族、高贵血脉,天赋异能、主宰四海。如果她是天定一族的人,她的那双眼睛就必定是天眼;将军可知那双天眼是何等厉害,哪怕是在那个神秘的家族中,也只有被选定的人才有资格拥有天眼。” “可你也说了,那支家族的人已经被灭族了,还死的那么惨。” 卓朗像是被秋霜打蔫了的茄子,立刻蔫了下来。 “是啊!四国皇族精英联合出动,就算是那支家族的人命再大,恐怕也难逃生死;要知道,那一夜多少皇族的人都在争抢这些天赋异禀的人,听说连这支家族养的鸡鸭都被争抢轰杀;在这样的屠杀下,怎么可能会放过一个活人呢?” 但跟着,垂头丧气的声音又是一转。 “可是,若有侥幸之人呢?”卓朗浑浊的眼睛冒着贪婪的光芒看向穆克察。 说句实话,穆克察并不喜欢此刻卓朗的眼神。 他总觉得,这个老东西嘴上在咒骂着百年前发动屠杀的那些人,可,若给他机会,他也会变成魔鬼,成为食人肉、喝人血的鬼魅。 他穆克察虽说手染无数鲜血,但每杀的一个人都是为了北蒙未来的雄图霸业而杀。 若有人让他去杀人喝血又吃肉,只是为了永葆青春或者是强身健体,他宁可老死丑死,也干不出那种天理不容的事。 而卓朗,就像是发现了人生新的目标,浑身上下都有着数不完的斗志。 “将军,看来我们还要找机会好好地试探这个凌王妃,查清楚她到底是目力太好,还是真的是那一族的族人。” 穆克察并未应答,而是盯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眼神沉沉、沉默着。 第六十章 暗潮不断、心怀各异 翌日,当天一亮,赵凌就主动去了养德殿向昭和帝道明昨夜情况。 毕竟玉笙居发生了刺杀这种大事,连御林军都惊动了,自然是瞒不住昭和帝的。 为了防止有心人在昭和帝面前添油加醋,赵凌认为还是主动讲明为妙。 只是到了养德殿,看见一早就候在殿门口等候召见的赵煊,赵凌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果然,只要能抓住一线机会来诋毁污蔑他,他的大王兄就会亲力亲为,绝不手软。 “大王兄起得真早,臣弟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候在这里碰到王兄你呢。” 看着主动来跟自己打招呼的赵凌,赵煊却是难掩怒气。 自赵凌在春猎大赛上毫无悬念的夺得魁首之后,父皇就对他颇为亲睐有加,连着数日将他召来养德殿御前伺候,听说还分了不少的政务让他帮忙处理。 要知道,只有未来的储君才有资格协助帝王办理朝政,父皇此举,虽未言明,但却是有目共睹的向世人表示他对赵凌的喜爱。 这无疑是在打他这个皇长子的脸,身为长子,他可从未有过机会能上御前伺候,更别说是摸一摸那些记载着国家大事的奏折了。 这一切,都是这场该死的春猎造成的。 而这当中,也有楚星月的部分功劳。 当日猎场较量,楚星月当众要穆克察对着长生天发了有生之年绝不进犯大魏的誓言,此举可谓是真正取悦了父皇,也间接让父皇对赵凌更加喜爱了几分。 想到自己安插在老三身边的棋子暗戳戳的却帮了老三,这要赵煊如何不愤怒。 看来,他要找机会好好地跟楚星月谈谈,让她务必想办法配合他,争取找到彻底弄死老三的机会。 赵煊虽对赵凌又是嫉妒又是痛恨,可是在养德殿面前他还是 不敢太过放肆。 只见他皮笑肉不笑的发出一声冷哼,道:“昨天晚上玉笙居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本王就算是想睡一个好觉,也不可能了;三弟,这一切你是否该给个解释?” 赵凌看向向他发难的赵煊,朝着养德殿拱了拱手,道:“大王兄且宽心,今日我前来面见父皇,就是为了道明昨夜之事。” 赵煊再次发出冷嗤,冷扫一眼伺候在侧的宫人,凑近到赵凌耳边,不怀好意的小声道:“不知三弟可听说过一句话叫‘过犹不及’?三弟现在正值春风得意,又颇得父皇的喜爱,就更要小心谨慎,切莫折腾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惹得父皇不快;像昨晚那件事,还是少发生为妙。” 赵凌冷冷的看了眼赵煊:“大王兄的提醒,臣弟记住了。” “只是,臣弟也有一句话想要告知大王兄。” 赵凌目光一转,冷觑着因为嫉妒而脸色难看的赵煊:“臣弟纵然可能因为昨夜之事让父皇忧心,但最起码臣弟还能得来一句王兄口中的‘过犹不及’;可王兄你呢?身为皇长子,一不得父皇圣心,二无能帮父皇分忧,这种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其他人得宠的滋味应该很不好受吧?王兄,你的嫉妒和羡慕,写满了你整张脸,实在是太难看。” 赵凌的这番话说的十分不客气,顿时就让赵煊气急,几乎是差点与他动了手。 可恰好在这时,伺候在昭和帝身边的宫侍快步从养德殿里走出来,恭恭敬敬的向站在殿门口几乎剑拔弩张的两位殿下道:“两位王爷,皇上口谕,宣你们进去见驾。” 赵煊悻悻的收回手,冷冷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对赵凌警告道:“算你运气好,赵凌,你别得意。” 说完,赵煊就甩袖进殿。 看着 像头暴怒雄狮的赵煊走进了养德殿,赵凌却是神色淡淡的理了理刚才被赵煊抓在手中捏皱了的衣领。 喃喃自语:“蠢货,也不知是谁运气好,若不是父皇的这道口谕来得及时,那双爪子早就废在本王的手里。” …… 居住在养德殿后殿的周嫣然在醒来后就要人准备了热水沐浴。 其实以前她没有白天沐浴的习惯,可自从跟了昭和帝,这个习惯就养成了。 每次在与昭和帝欢好之后,她都觉得浑身上下布满了那个男人身上的气息,这股气息几乎快将她淹死,唯有用清水仔仔细细的洗过身上的每个角落,她才觉得舒坦一些。 今日,她照常将自己浸泡在暖暖的热水中,舒服的由着梦娥按压着她头上的穴道,浅浅的闭上漂亮的眸子,半晌之后,才开了口:“本宫听说,一大早煊王就来了,可知是什么事?” 梦娥本想着等娘娘沐浴完后才告知,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被问起,所以也不再做隐瞒,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事无巨细的告知。 “奴婢听说,昨天夜里玉笙居里闯进了刺客。” “刺客?”周嫣然霍然睁开了眼,神色紧张:“三郎可有事?他受伤了没?” 梦娥看着如此担心凌王的主子,心里发出一声喟叹,神色却是如常回道:“娘娘请宽心,凌王殿下身手了得,身边又有府中精卫保护,自然是无碍的。” 周嫣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是有些杯弓蛇影了,三郎少年时期就走上战场,一身的武艺皆是在生死之间练出来的,又怎么可能会被区区的几个杀手伤了。 正所谓关心则乱,说的应该就是她吧。 周嫣然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眼下也没心情享受梦娥的按摩,用细白的手指捻起浴 桶中的玫瑰花瓣,问:“可查清楚这些刺客是什么身份?居然有胆量跑到猎宫中行刺。” 梦娥摇头,回答:“奴婢听说,昨夜的刺客似乎只有四名,虽人数少,可各个武艺不凡,凌王动怒,当场下令格杀,一个不留。” 周嫣然转动着美丽的眼睛,疑惑:“连问都没问,便要全部格杀吗?这似乎不是三郎向来的行事作风。” “可不是,奴婢听了也觉得奇怪,御林军那边想要追查,可被凌王拦了下来,说这件事凌王府会全力查探,御林军只要保护好皇上安全便好。而眼下,煊王一大早就来面见圣上,为的就是这件事,听说煊王正要拿凌王不让御林军插手为借口,欲在殿前为难凌王殿下呢。” 周嫣然眯着明亮的眸子,一脸的聪明相:“以本宫对三郎的了解,他这么做一定有理由,看来这件事很有可能跟他的那个凌王妃有关系。” “娘娘为何这么说?” 周嫣然脸上露出几分妒忌。 “你不知道,三郎将楚冰月看成了他的眼珠子,几乎是事事都要维护着她;这些刺客如果单纯只是冲着他来的,他一定会将其调查的清清楚楚,从此以绝后患;可若是这些人是冲着楚冰月来的,他为了护着楚冰月的声誉,自然不会让御林军插手,让皇上不喜他这个招惹是非的儿媳妇。” “那个青州女只是一名深闺妇人,又如何能得罪了穷凶极恶之人,要人派杀手来暗杀她?” “这就是她的奇怪之处了。” 周嫣然的脸上露出了兴奋好奇之色:“三郎越是想要将这件事悄无声息地抹除,本宫越是要好好地调查一下,指不定能从中发现一些楚冰月的阴私之事;梦娥,你传信给父亲,让他老人家着手来办这 件事。” “是,奴婢回头就写信给老爷。” 说着,梦娥又看向周嫣然,脸上带着好奇:“娘娘就不担心凌王会在御前因为煊王的故意刁难而吃亏吗?” 周嫣然笑着将手边的花瓣扔到水中,抚摸着自己如玉般的肌肤,道:“连你这个小丫头都能看出煊王这么做是在故意为难三郎,陛下眼不花耳不聋,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放心吧,煊王这么做就是病急乱投医,看见三郎近日在御前得宠心气不顺,他这么做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且等着陛下训斥他吧。” 听见主子这么说,梦娥这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要知道,她家娘娘向来冰雪聪慧,连她都开口这么讲了,事实便会是如此。 …… 养德殿中,赵煊一脸懊恼的跪在地上,不断地朝着身边站着的赵凌翻白眼。 真是哔了狗了! 本以为今日能在父皇面前咬老三一口,没想到父皇却是对他动了怒,甚至还指责他没有兄长的宽容之态,心胸狭隘如妇人。 眼见老三在父皇面前越来越受青睐,他真是又气又委屈。 赵凌淡淡的扫了眼跪在地上还不忘翻他白眼的赵煊,实在是懒得跟他计较。 在向昭和帝回禀了昨夜之事之后,又向昭和帝提到:“父皇,如今春猎已经接近尾声,儿臣想着,是不是开始准备回京之事。” 这趟春猎昭和帝也算是玩的尽兴,如果不是中间出现了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事,他可能会玩的更开心。 但开心归开心,他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不回京吧。 今日听赵凌主动提起,思付了片刻,道:“也是,朕已经在这鹿骊山快待足小半个月了,该是时候回去了;老三,回京的事继续交给你来办。” “是,儿臣遵旨!” 第六十一章 又找上门了 楚星月是在夜里入睡时才从躺在身边的赵凌口中得知将要离开猎宫的消息。 其实对于这趟春猎,她实在是没多少好印象。 能早早的回去,心里反而舒坦。 只是,想到白天云霄匆匆来又匆匆去的身影,她还是不免好奇:“我看云霄今天忙的脚不沾地,可是还在奉你的命令,在追查那个逃走的刺客?” 赵凌搂紧了怀中的娇人,看着她动人的眉眼,在她的鼻尖上落下一个亲昵的吻:“胆敢在本王的眼皮底下行凶,本王自然不会饶了这人。” 楚星月相信赵凌说的这番话,可是她总觉得看云霄的脸色似乎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看楚星月转动着聪明灵透的眼珠子,赵凌还真怕她会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这样他苦心隐瞒的一切岂不是要曝光了。 如今,他只能再次出声叮嘱:“月儿,你还记不记得本王对你说过,不要你再在他人面前展露你的箭术。” 楚星月点头,道:“记得,所以这几天有不少人递了拜帖想在箭术上向我讨教一二,我都以身体不适为由全部推拒了。” “做的很好。”赵凌牵起她的手,在她细嫩的掌心中又亲了一口。 楚星月瞅了眼露出满意笑容的赵凌,心里却犯了古怪。 这家伙似乎极为介意她展露自己的箭术,光是私底下就不止一次的叮嘱过她。 以前,她还以为是他不愿意自己折腾这些男人们才折腾的事,可时间久了仔细想,又似乎不是这个意思。 难道是,赵凌从她那日在猎场上表现出来的惊人箭术上察觉到什么,所以才会有这一系列的古怪行为? 楚星月眼神试探的看向赵凌,小心的开口问他:“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再去摸箭?” 赵凌同样也在心里想着借口,应付她。 “月儿,你天赋异禀,箭术超高,这事儿若是落在寻常人的 身上自然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可你现在是凌王妃,身份尊贵,一言一行皆被世人看在眼里;你见京城中哪个世家深宅妇人不爱绣花扑蝶而是站在烈日下搭弓射箭的?” 楚星月也觉得这家伙的话有几分道理,可还是有些怀疑:“真的只是因为这个理由?” “不是这个理由,你认为是哪一个?” 赵凌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认认真真的叮嘱她:“月儿,你的目力很好,天赋也很不错,所以才会在箭术和其他方面脱颖而出;但你要知道,这是一个不允许有特殊异类存在的世界,当你表现出你的独一无二时,在迎来掌声的同时也会吸引来危险。” 赵凌抱紧了楚星月,将她整个人都牢牢地嵌在怀中,继续道:“本王希望你能活的平凡普通点儿,不会射箭没关系,本王会就好了,危险找上门也别怕,因为本王会护着你。你只要安安稳稳的当本王的凌王妃,就足够了。知道吗?” 楚星月将赵凌的这番话听的有些糊里糊涂,但是,也多少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古怪。 难道是这家伙发现她身怀的特殊能力了? 想到这里,楚星月不免有些心惊;仔细的回忆着这些天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梳理着自己在他面前有没有暴露什么。 最后,所以的可疑都指向了昨天晚上突然发生的那场暗杀。 当时她刚经历飞来的冷箭,眼看着赵凌不顾生死拼命护着她,在感动加激动情况下,她当着赵凌的面开启了自己的天眼;将屋外敌人的位置全部都告诉了他,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察觉到了什么吧。 不过,好在这家伙现在似乎因为不敢肯定而没细细追问,所以才会这样含含糊糊的对她说了这样一番话。 楚星月只要一想到自己小心隐藏起来的秘密可能已经被暴露,而且有可能还 被赵凌知晓,她就忍不住手心冒汗,不断地抬起眼睑偷偷的打量赵凌。 看出她的小心翼翼和眼神的飘忽不定,赵凌笑着抬起她的下巴,对着她笑:“怎么了?用这么陌生的眼神看着本王?” 其实这个时候,楚星月真的很想问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 可是,脑海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万一这家伙是随口说出来炸她的,她这么一问岂不是自己暴露了马脚? 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反正秘密在她身上,只要她一口咬定不说,谁也拿她没办法。 “赵凌,以后若是再遇到像昨夜那样的事,你还会不会继续保护我?” 赵凌看着怀中的傻丫头,将她的脑袋搁在自己的心口位置,告诉她:“本王这一生一世都会护着你,哪怕是本王自己深陷危局,也不会让你有任何的闪失。” 楚星月听着这个只有言情剧男主角才能说出来的回答,说不感动绝对是假的;可是,她还有太多的顾虑无法向他坦诚。 她真希望,等将来的某一天,当他知道她全部的秘密包括她是来自于未来的身份后,还能这样坦白、深情的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 在昭和帝决定近日内就要回京城的消息一经在猎宫中传开,居住在猎宫中的随行人员就开始着手准备。 玉笙居里的宁静也被打破,春杏是个能干的,不需要楚星月的叮嘱小丫头就能面面俱到的将一切办置好,这倒是省了楚星月不少的心力。 接下来几天,楚星月一直在小心留意着云霄的动静。 不是她多疑,而是自经历那夜的刺杀之事之后,云霄就开始变的神出鬼没。 有几次她都见到他明显腿脚不利索,可还是咬牙坚持着在办赵凌交代的事。 最后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云霄办事不利,至今都没找到那个逃跑的刺客,赵 凌一怒之下就赏了他一顿板子。 二十大板拍在屁股上,立刻就让他的臀部开了花。 楚星月知道赵凌对自己的属下向来都是恩威并济的,她自然不会插手去管这件事。 可是,看赵凌连云霄都责罚了,可见赵凌对这件事所持的态度之坚定。 以前她一直以为这批杀手很有可能是那些争风吃醋的女人想要暗害她而派来的,可现在再看赵凌对此事的态度和这件事的棘手程度,楚星月隐约觉得,事情好像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如果这批杀手真是受一些妇人调遣而来,又怎么可能让云霄如此头疼,叫赵凌这般看重。 可,若一切不是她心中所猜的那样,真相,又会是什么? 这件事毕竟是事关自己,楚星月又不是高高挂起;但她又无法从赵凌的口中探知情报消息,一时间,只能着急上火、心里瞎猜。 就这样,时间又慢慢过去几天。 而今天,就是昭和帝携皇亲国戚、随行官员回京的日子。 楚星月坐在来时的马车上慢慢腾腾的晃着往回走,看着被风儿吹动卷起的窗帘,思绪却飘到了当时来鹿骊山的第一天。 那时她和赵凌的关系还没现在这般好,她也是带着和赵煊狼狈为奸的目的参加的这次春猎;没想到在后来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产生了那么多的变化。 难怪老人们常说世事无常,所有的计划都跟不上变化。 经过这十五天的相处,纵然她不愿意承认,也无法否认赵凌这只邪祟已经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影子。 春杏向来是个活泼爱说笑的,她伺候在楚星月的身侧,多少也了解了些她的性情。 这几天虽说小姐如往常一般,可春杏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她似乎有心事。 很多时候小姐都一个人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眉心也是微微锁着,不晓得心里装了什么想不明白的 事情,才会露出这幅形容。 今日,好不容易能离开猎宫回家了,春杏的心情一直很不错,坐在马车里叽叽喳喳,想着办法逗楚星月开心。 “小姐,王爷前两日说会带我们去龙泉寺进香,奴婢瞅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备上马车,一起去龙泉寺可好?” 对楚星月来说,以她现在的心情,别说是去龙泉寺,就是要她去看真的龙,她也没多大的兴致。 只是见春杏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再想到赵凌是专门抽了空才陪着自己去的,不忍心拂了他们二人的心意,也就应付着点了头,算是答应。 春杏惊喜的高呼一声,就又开始喳喳个不停。 这时,一直缓缓而行的马车忽然停下,跟着,就听见有一名女子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奴婢是雀薇宫的人,奉了贵妃娘娘之命前来向凌王妃送宴帖和点心。” 楚星月正百无聊赖,忽然听见外面的这道女声,立刻后脊梁骨的汗毛都炸起来。 这周嫣然怎么又找上门来了? 楚星月看了眼已经去打开车门的春杏,探出头去。 果然就看见一个身着粉红色宫装的宫娥正俏生生的立在马车前,手中端着一个红色的托盘,托盘上左边放着一封拜帖,右边则是放置着一个精致的点心盒子。 见楚星月露面,宫娥很知礼数,朝着楚星月行了礼后,开口道。 “再有七日,便是我家贵妃娘娘的生辰,每年娘娘寿诞,都会宴请闺中好友前来相聚;贵妃娘娘说,她与王妃您一见如故,很是喜欢;故而今年也邀请了您,希望王妃届时能够准时参加。” 说着,小宫娥就又看了看手中的点心盒子,一脸纯净笑容的看着楚星月:“贵妃娘娘说王妃您爱吃糕点,这些点心都是御厨精心烹制而成,从鹿骊山回京城一路无聊,王妃可吃些点心打发无聊的时间。” 第六十二章 堪比狗皮膏药的好色鬼 看着小宫女灿笑然然的模样,楚星月扫了眼春杏,示意她接过托盘,同时向小宫女开口。 “既然是贵妃娘娘盛情邀约,本王妃岂有不去之理?替本王妃谢过娘娘,并告知娘娘,七日之后,本王妃一定会准时去雀薇宫向娘娘祝寿。” 小宫女领了楚星月的话,福了福礼后就快步离开。 停下来的马车,也再次启动。 春杏自然知晓楚星月是不喜欢这个周贵妃的,再想到周贵妃可能还对她家王爷有想法,春杏在低头看向手中的托盘时,眼神中的厌恶之色简直不能再明显。 如果不是考虑到托盘中的东西是送给楚星月的,她真有可能做出将这东西丢出去的举动。 “小姐又不是没见过什么山珍海味,用得着送这些无用之物来讨好人心吗?小姐,你真要去周贵妃的寿宴吗?” 楚星月瞥了眼对周嫣然很有成见的春杏,拿起宴帖仔细看了看,见上面的字迹清秀温婉,想必是出自周嫣然之手。 只是,连春杏都如此防备着这个女人,她岂有不上心之理? “能不去嘛,你别忘了,她周嫣然现在可是天子的宠妃,能为一位正得圣宠的宠妃贺寿,这事儿若是搁在寻常人的身上,定会将其视为荣耀。” 春杏发出一声冷嗤:“那也是寻常人,小姐你是寻常人吗?要说荣耀,凌王妃的身份难道不荣耀?严格来说,天子宠妃有什么了不起,说白了还不是个妾?哪里有小姐你这正妃之位来的尊荣。” 见春杏真是恨不能将周嫣然踩在脚底下来践踏,楚星月忍不住笑了:“你这丫头,有的时候说话还真是伶牙俐齿,连我都要对你刮目相看。” 轻松地语气一顿,接着转为凝重。 “可是小丫头,事情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周嫣然显然是要主动与我结交,我这次若是想法子避过,将来她 还是会找到机会和我攀谈上,既然早晚都要跟她见上一面,还不如早早见了,也好知道这个女人的心里究竟在筹算着什么。” 听楚星月这么说,春杏一直忐忑愤愤的心里才算是平缓了些。 小姐自从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劫难之后就大不一样,且先不说性情变了许多,就连心智似乎都比以前强上太多。 这段时间,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先是小姐与王爷之间的关系和暖,跟着又在猎宫中发生的一系列事都证明了现在的小姐跟以前已大不相同。 既然如此,她应该相信小姐才是,连李福清那样的张牙舞爪之人都能被小姐收拾的去庵堂里当姑子,难道还应付不来这个忽然跳出来的周贵妃?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春杏还是忍不住叮嘱:“虽说我们知道周贵妃不怀好意,但还是需要小心谨慎,小姐,需要把这件事提前告诉王爷吗?” 赵凌吗? 楚星月锁眉想了想,道:“这件事是瞒不住他的,与其让他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跑来问我,还不如先跟他讲了;春杏,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做,你一切如常,不必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春杏领了命,立刻应是。 楚星月托腮支着手臂,眸光却是不断的在眼前的点心盒子上扫过。 赵凌是不喜欢她跟周嫣然接触的,关于这件事她早就知道,可是人家都跑到她面前叫阵了,难道要她一直躲着不成? 再说了,周嫣然若真是个诚心使坏的,她纵然是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与其被动的躲着,还不如主动出击,好好地看一看这个女人究竟在她面前演什么把戏。 只是,心里虽想的开,可来自于骨子里对周嫣然的厌恶感让楚星月连她送来的点心礼物都不顺眼起来。 就像春杏讲的那般,她身为堂堂凌王妃,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吃过, 需要她送来这点小玩意来讨好吗? 楚星月凝脂般的手指在点心盒上划过,对春杏道:“等回到府里,把这东西丢了吧。” 春杏也看这盒子不顺眼,听了楚星月的话,立刻欢喜应是。 那模样,简直是恨不能立刻将这占地方的东西丢出去才开心。 …… 上次从京城来鹿骊山整队人马几乎是走了一天才到,这次回去显然是脚程加快了不少,在傍晚来临之前,皇驾就已入了城楼。 楚星月的凌王府马车直接从云安大街拐向了东巷,并不随大队人马回宫,而是直接回凌王府。 为了楚星月的安危,赵凌派了赵熙来护送她;因为这次春猎是赵凌全程负责,按照流程,他必须进宫将所有事情向昭和帝交代清楚才算是真正完毕交差。 楚星月坐在马车里,撩起车帘不断往外探望。 看着京城大街上熟悉的一砖一瓦,她这才有点终于回来的熟悉落实感,想到在鹿骊山猎宫中发生的一切,竟恍然生出犹如隔世的错觉。 坐在高头骏马上的赵熙见楚星月不住的探头往外看,还以为她是在寻找三哥,笑着对她道:“三嫂别心急,三哥进宫面见过父皇后就会回来。” 见赵熙误会了自己的行为,楚星月也不着急解释,而是上下扫了他一眼,问:“你等会儿将我送回王府,自己要去哪儿?” “三嫂莫不是觉得我碍了眼,想要撵我走吧。”赵熙立刻露出一副委屈哒哒的可怜相:“果然,孤家寡人就是遭人嫌弃,现在连三嫂都不疼着老七了。” 楚星月还不知道这小子的尿性,惯会演戏作态,以前就是用这幅欠揍的表情骗的楚冰月和春杏滴溜溜转。 “想要招人疼,就赶快娶个王妃回来,我听你三哥说你现在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等有了老婆,自然会有人疼你。” 赵熙现在最头疼 这件事,没想到连楚星月都开始拿这件事调侃他,顿时就有些头大,张口就说:“若我的熙王妃也如三嫂这般貌若天仙,我自然是乐意娶的。” 话刚一脱口,赵熙立刻回味过这句话似乎有点不太合适,赶紧抬头朝着楚星月看过去,见她并未露出不喜之色,这才长呼出一口气。 暗暗咬了咬舌头,提醒自己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说出这么惹人误会的话。 可是,要赵熙没想到的是,他砰砰乱跳的心刚踏实的落回肚子里,忽然从身后蹿出一个声音,满是玩味调笑的扯着大嗓门喊。 “七哥,原来你喜欢的类型是三嫂这种的?好啊好啊,我这就去父皇讲,让他照着三嫂这样儿的给你找熙王妃。不过,这两年我一直在封地,还从未见过三嫂呢,咱们的嫂子到底长什么样儿,居然就这样被七哥你给惦记上了。” 那满是调笑的男子声音丝毫没有任何的顾及,年轻的嗓音带着惯有的轻浮,好像他口中所言的这名女子并非是他的嫂子,而是青楼中的头牌一般。 楚星月听到这声音,下意识的就蹙了下眉心。 可还不待她开口,赵熙就已是面带怒色的转过身,冲着飞马而来的男子低叱:“老九,你两年不回来,一回来就想惹事是不是?” 赵恒同样身骑骏马,一身暗红色的王爷服饰,头戴金冠的他眉眼之间与赵家的几位兄弟有几分相似。 只是,略显苍白与浮肿的脸色让他看上去像是带着病态,整个人都给人一种男人肾虚纵欲的虚弱阴柔。 听见赵熙斥责自己,赵恒根本不当回事,而是不断地将眼神往凌王府的马车乱瞟,刚才若他没看错,马车的帘子似乎被人从里面掀起来。 他倒是很想瞅瞅,能嫁给他三哥,还能让他七哥悄悄惦记上的女人究竟是何等的尤物;难道比他王府中 从各处寻来的姬妾美人还要漂亮勾魂不成? 见赵恒不断往马车上乱看,赵熙就气的不轻,驾马挡在赵恒面前,脸上带着厉色:“你乱看什么,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就赶紧进宫向父皇请安,别在这儿耽误时间。” “我来看三嫂怎么就耽误时间了?” 赵恒摆明就是打定了主意想看一看这青州女,眼睛一瞥恨不能将青州女好好保护起来的赵熙,脸上古怪的笑容更让人看的刺眼。 “七哥,你还说我呢,你怎么不进宫向父皇请安却跑来这里护送佳人?” “你少胡说八道,我这是奉了三哥的命令将三嫂护送回府。” 对于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赵熙是最了解这家伙好色的毛病的:“你赶快给我滚,小心我揍你。” 赵恒从小是跟赵熙打到大的,怎么可能真会害怕他的拳头;就这样,他一路死皮赖脸的跟着,硬是随着马车跟到了凌王府大门口。 凌王府的下人们早就呈一字站开等候着凌王妃的归来,可没想到等来的不仅只有凌王妃一人,还有两位王爷也跟来了。 楚星月一直坐在马车里安静的听着赵熙和赵恒斗嘴,从赵熙的言谈中她能听出来,对于这个已经去了封地的九皇子恒王他是很不喜欢的,但奈何赵恒是个属狗皮膏药的,无论赵熙一路上怎么撵,这家伙还是硬贴着跟来了。 春杏有些忐忑,虽说恒王她从未见过,可在京城两年她也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位王爷的荒唐事。 众人口中说的最多的便是恒王好色、纵欲无度之类的话题。 没想到一直以来都只是从他人口中听到的一个人今天却忽然蹦出来,还缠着跟来了凌王府,这要春杏如何不紧张? 春杏看向楚星月那张国色天香的面容,攥了攥帕子,小声道:“小姐,要不等熙王将恒王撵走了咱们再出去。” 第六十三章 被盯上 楚星月不用去看春杏就知道这丫头是在担心她。 毕竟就算是躲在马车里,只听到些只言片语就能猜出这个忽然从封地蹦跶回来的赵恒是个急色的。 自古以来,好色之人向来胆大无脑,这句话现在也完美的体现在赵恒的身上。 这只精虫上脑的混蛋,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他名义上的嫂子,不要求他客客气气的也就罢了,他居然还敢言语轻佻至此,也难怪能气的赵熙恨不能出手揍他。 只奈何赵恒脸皮厚,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见一见她这个三嫂的,如今这情况,并不是她躲着就能平安度过的。 凌王妃的马车已经到了凌王府,她迟迟的坐在马车上不下来,马车边又站着两位身份尊贵的皇子在斗嘴,不消片刻,想必就会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到时候若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被有心人传出去,那她的名声和凌王府都会成为他人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要一想到事情可能会发生到那种地步,楚星月就横了横心,眼神中摆出凌厉之色,扶着春杏的手就挑起车帘,缓步慢慢的走下马车。 臭小子,不是想看看老娘有多美吗?老娘今儿就闪瞎你的狗眼! 赵恒正跟赵熙斗嘴斗的不亦乐乎,忽然看见一抹浅樱色的裙角在眼前飘过,跟着,他似闻见了一股勾魂摄魄的香风朝着他的鼻尖钻来。 在他定睛看过去,手中的马鞭‘啪’的一声便落在地上。 而他脸上的那对眼珠子,早就看直了。 天哪!难道这世上真会有如此绝色的美人?! 赵熙一见赵恒这幅痴态就气不打一处来,扬起脚狠狠地踹在赵恒的身上。 只听见‘噗通’一声,赵恒居然连躲避都忘记,硬生生挨了赵熙一脚,从马背上摔下来。 ‘哎呦’的一声痛呼让赵恒总算从失魂状态回过神,伺候在他身侧的奴仆们赶紧小跑上来扶起他,连连查探着有没有把这娇贵的主子给摔坏了。 赵熙看着赵恒那副没出息的样儿,气的直磨牙:“赵恒,本王警告 你,你要是敢在京城里胡来,小心三哥不饶你。” 向来就是个小霸王性格的赵恒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连身为天子的亲生父亲都不害怕,唯独害怕的人就是赵凌。 眼前浮现出赵凌冷目沉沉的神色,赵恒立刻受惊般的打了个激灵,后颈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可是,再看向那倾城绝艳的美人,他又忍不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大有一副想要做那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 楚星月也是在下了马车后才彻底将赵恒的容貌尽收眼底,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这老赵家的基因就是强大,皇子们生的各个都是不错,只可惜,生了一副好皮相的赵恒实在是个招人嫌弃的。 一双虚泡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色欲熏心的神色,过于苍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有些阴测测的,还有那玩味的勾起来的红色嘴角,怎么看都觉得这小子是个一肚子坏水的混蛋。 楚星月不愿意跟他有牵扯,可是见赵恒被赵熙从马背上踹下来摔得不轻,她若就这样走了,岂不是成了他人口中的不近人情? 不管怎么说,她的头上还顶着凌王妃的名号,算得上是这俩小子的亲嫂子。 楚星月沉冷着脸色,看向恨不能将自己的一对眼珠子从眼眶里抠下来黏着的赵恒。 道:“恒王可是摔的疼了?有无大碍?需要进府来让府中大夫瞧瞧吗?” 赵恒的一双眼睛都死盯着楚星月那微微张合的香唇,看着那宛若花瓣的唇儿,想象着含在口中的销魂,他口中的口水都快流出来。 “摔疼了摔疼了!三嫂,七哥下手可狠了,半条命都折在他手里,你就是那天上下凡的观音菩萨,就让王府中的大夫给老九看看吧。” 说着,赵恒就兴奋地扑腾着两条腿往楚星月面前冲。 赵熙怎么可能会看不出赵恒心里打的那点小算盘,赶紧从马背上跃下,冲到楚星月面前将差点扑到楚星月身上的赵恒给挡开。 “赵恒,你府里不是也有大夫吗?如果你府中的大夫看 不好你,那本王就宣太医给你看;三嫂刚从鹿骊山回来,需要休息,你别打扰她。” “嘿!你个老七,你专门喜欢坏老子好事是不是?” 赵恒眼见着眼前的美人摸不着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看都不让看。 顿时就有些气急,冲着赵熙吼:“三嫂都说了要我进府去看大夫,你在这时候插手个什么劲儿,别仗着你比我大几个月,我就真不敢把你怎么样。” “你能把我怎么样?!”赵熙一挺胸膛,重重的撞在赵恒的身上。 “我……” “行了,你俩能别吵了吗?” 楚星月真快被这俩家伙吵的头都要裂了,看了眼一心袒护她的赵熙,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我没事,你就让他进来吧。” 赵熙听见楚星月这么说,立刻就急眼:“三嫂,你不知道,这小子他……” “让他进来。” 楚星月语气颇重的再次重复了一遍,看向周围渐渐有人不断将好奇地眼神往他们身上投来,她压低声音对赵熙道:“你还不嫌丢人吗?多大的人了站在大路上吵架,没看见大家都在看着吗?把他带进府里擦点药,然后再从后门丢出去,不就完事了嘛。” 赵熙听了楚星月的话,顾及的往周围看了看,果然,是有不少异样的眼神朝着他们投来。 他和老九这个混蛋倒是无所谓,反正同为男子,又是皇子,没人敢在背后乱说他们什么。 可三嫂就不一样了,若有人将今日发生在凌王府门口的事儿乱说出去,三嫂一定会被他们牵累。 想到这里,赵熙只能按压下心里的不愿,拽起赵恒的衣领就将捞小鸡仔似的往王府里拖。 赵恒看自己终于能进凌王府,立刻就开心的欢呼直叫,也不管自己此刻被赵熙拽着的模样有多狼狈,一双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楚星月。 到最后,更是肆无忌惮的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上移动。 今日,他可算是见着天仙般的人儿了。 难怪连三哥那样的万年冰山都被融化,原来有这样的绝色 佳人相伴,世间又会有那个男人能够忍得住?! 想到这里,赵恒就激动的小腹直发热,想象着若是将这等美人压在身下,必定是销魂直冲九天,让他死而无憾。 这时,一个不起眼的身影从凌王府斜对面的一个山墙角落里离开,急匆匆,直往皇宫方向而去。 …… 雀薇宫中。 经过一日奔波劳累的周嫣然舒服的依靠在美人榻上任由宫俾为她按摩捶腿。 京城里的气温要比鹿骊山上暖上一些,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尽然还会有点小热,周嫣然是最讨厌身上有黏腻感觉的人。 所以,早早的就让宫婢们在身侧掌了扇子,闭着眼,一下一下的享受着扇在耳边的小风。 梦娥端了一盏酸酸甜甜的梅子汤走来,屏退了伺候在侧的宫俾,小心的服侍着周嫣然饮了几口。 看着一脸慵懒之色娇美动人的倚在美人榻上的主子,连梦娥都跟着心动了几分。 同时,不免又悄悄的为主子的命运叹了口气。 她家娘娘还如此年轻,又是这般貌美,虽说伺候天子乃是无上的光荣;可是昭和帝已经是半截身体都扎进黄土的人了,又是那副虚胖肥硕的身材,娘娘伺候这样的人实在是委屈可怜。 这天底下,也只有几位皇子够资格配得上她家娘娘,而在这九位皇子中,当属丰神俊美的凌王殿下最是优秀。 想到当年娘娘还未进宫,以周家贵女的身份站在凌王殿下身边,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称赞他们是男才女貌、金童玉女。 只可惜,命运弄人,娘娘如今被送进了宫,而凌王殿下身边却又有了青州女的侍奉,这样的结局实在是要人惋惜,让人不甘心。 不过好在她家娘娘向来不是那种向命运低头的人,只要想到娘娘的计划,梦娥就觉得整个人都有了斗志。 现在娘娘不过是龙困浅滩,待时机一到,必定能愿望达成、得偿所愿。 周嫣然舒服的倚在美人榻上嘤咛了一声,抬起浓密而卷翘的长睫看向半跪在她面前一脸兴 奋梦娥,动作柔婉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精致的面额,问:“外面的人传递消息回来了?” 梦娥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封雪白的信笺递到周嫣然的手中,道:“是有消息传来,老爷派出去盯着凌王府的人前来汇报,说是在凌王府门前,看见了刚从封地回来的恒王殿下。” 正在拆动信笺的周嫣然动作一顿,美丽的眼睛里带着诧异,“恒王?九皇子赵恒吗?他何时回来的?” “可不是,就跟咱们前后脚进的京城。”梦娥轻轻地替周嫣然捶着腿。 周嫣然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恒王回来,不是先进宫,却先往凌王府跑是什么意思?” 梦娥据实禀告:“奴婢听说恒王是在进宫的路上,碰见了凌王妃的车撵和护送凌王妃回府的熙王殿下,这才上去攀谈,只是谈着谈着却谈到了凌王府,其中缘由究竟是什么,奴婢也不晓得。” 周嫣然听到这里,却是笑了。 “本宫好像知道为什么。” 梦娥立即抬起头,看向周嫣然。 周嫣然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亮,道:“咱们的这位恒王殿下一不通四书五经,二不懂战场谋虑,手不能提、肩不会扛,跟个废物没什么两样。” “可是在这京城里,他的风头却是最大的,原因就是九位皇子中他最好色。当年皇上给他了一块封地将他遣送出京,别人都以为这是皇上给他的历练,实则是因为这家伙在一次夜宴中,调戏了宫中的一名后妃,帝王震怒,才将他送出了京城。” 梦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立刻就有些心惊肉跳:“没想到这个恒王殿下居然会是如此急色之辈,连后妃他都敢碰。” 周嫣然嗤讽的笑笑:“对于好色之人,只有他想不想要,没有他敢不敢做;梦娥,你且看着吧,楚冰月要倒霉了。” “娘娘这话是何意?” 周嫣然掩嘴轻笑:“你忘了,咱们的凌王妃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如此绝代风华的娇人儿,对好色的赵恒来说,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第六十四章 惊喜的礼物 梦娥的眼前立刻浮现出楚星月那张绝色出尘的面容。 那是一张比她家娘娘还要精致动人的无双容色,就连是女子看了都会忍不住生出嫉妒之心,更何况是对于一个好色的男人。 梦娥的脸上露出坐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心里对她家娘娘的敬佩更是攀上到了极点,也只有娘娘这般聪慧的女子,才会一眼识破恒王殿下心里的打算吧。 “梦娥,七日之后本宫做寿,凌王妃可答应了要来?” 梦娥回道:“派出去的小宫女回来回话,说是青州女亲口应下,必定会在七日后亲自到场前来祝贺娘娘寿辰。” 周嫣然笑语晏晏的看着自己涂染着艳丽颜色的指甲,细声慢语:“既然她应下了,那本宫就要好好地招待她。” 根据对自家娘娘的了解,梦娥立刻就明白周嫣然话中的意思,露出奸诈的笑容:“娘娘准备如何招待青州女?要奴婢安排,让她在寿宴上出丑吗?” “那种小打小闹的把戏怎么配得上身份尊贵的凌王妃身份呢。” 周嫣然慢慢攥上拳头,道:“恒王殿下离开京城两年,虽说在封地中过的依旧是锦衣荣华的日子,可毕竟还是远离京城,受了苦;如今殿下难得回来,本宫自然要表示表示。” 梦娥看着周嫣然眼睛里闪动的波光,立刻明白过来:“奴婢知晓,奴婢定会将这件事办好。” 看着梦娥恭敬退下的身影,周嫣然再次摊开手掌;看着细嫩的掌心肉上被自己的指甲印下的半月形的红痕,隐隐觉得还是疼的。 只是这点疼跟她这些年所受的苦比起来,实在是九牛一毛。 她这个人的性格向来如此,别人让她不好过,哪怕自损八百,她也要让那人同她一样痛苦煎熬。 … … 凌王府中。 被下人仆从搀扶进王府的赵恒直接被带到了前院的耳房,瞧这架势,让他连瞅一瞅后院的机会都不曾给半分。 赵恒趴在耳房的软榻上,看着命令人去请府中大夫的赵熙,依旧不改他那副调笑的本色:“七哥,咱们好歹也有两年没见了,这刚一见面你就把我从马背上踹下来,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定会责怪与你。” 赵熙才不怕赵恒拉父皇来压自己,只见他沉着一张脸,对他警告道:“如果不是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会将你踹下马背吗?想给父皇告状,好啊,你尽管去,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最后还不知父皇要惩戒谁呢。” 想到自己在父皇那里的坏名声,赵恒还是忍下了。 但他这人向来色心极大,就算是趴在软榻上也不安生,高高的仰起脖子往门外看,像是只要这样瞅着,就能看到他想见的美人一般。 赵熙一看赵恒这好色的德行就生气,明知道他什么也看不到,可还是极为厌弃他这模样,转身就挡在门口,怒视着他。 “我警告你赵恒,你平常为非作歹、寻花问柳我不管你,但是,你别忘了,她是凌王妃,是我们的三嫂,你要是真敢打她的主意,三哥一定会亲手卸了你。” 赵恒看着赵熙那副凶狠的模样,吓得一缩脖子:“你能别动不动就提三哥吗?我这不是还没做什么嘛。” “你这是还不敢做什么,赵恒,就算是为了你自己好,你心里的那些邪念,最好是早点掐断了,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赵恒就奇怪了,以前他也不是没当着赵熙的面对一些有夫之妇露出垂涎之色,可这小子向来都是那副懒得搭理他的姿态。 可没想到今天却像是受了刺激 的野兔子,时刻都龇着一口锋利的板牙冲着他耍狠,嘴上不断地警告着他的行为。 他觉得,真正古怪的那个人应该是他赵熙,真正心里想着美人的人也该是他这个看似道貌岸然的七哥吧。 想到这里,赵恒霍然开朗,投向赵熙的眼神都似在看同道中人一般,整个人兴奋地直冒绿光:“七哥,原来你不是口上说说,你心里也是喜欢着三嫂的,是不是?” “混账东西,你再胡说,本王真会扯烂你的嘴。” 说着,赵熙扬起手就做出要揍这臭小子的动作。 赵恒赶紧服软,哎呦哎呦直叫道:“不是就不是嘛,你干嘛这么怒火中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被人说中了呢。” “赵恒,你平常荒唐也就罢了,可你别忘了,那个人是咱们的三嫂,人言可畏你懂不懂?!”赵熙简直快要被这个色胚给气死了。 相较于赵熙的气愤,赵恒却是神色讪讪,甩了甩衣袖,无所谓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不乱说总行了吧。” 说完,赵恒就又瞥了眼气的双颊赤红的赵熙,继续道:“我还真没想到,这青州楚家居然能生出一位如此国色天香的女儿,早知道世间有这样的美人儿,我就算是拼的一条命不要也要捷足先登;真是可惜,楚家似乎也只有三嫂这一个闺女吧,她要是有个表姐表妹,那该多好。” 看赵恒真露出一副惋惜之色,赵熙就嗤之以鼻:“你的恒王府中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成天就知道花天酒地,要我看,你早晚会死在这些声色犬马之下。” “七哥,你这就不懂了,当男人好这一口的时候,哪里会嫌弃美人多的道理?” 赵恒看着不懂风情的赵熙,忍不住摇摇头:“再说了,以前 没见到三嫂,我还觉得身边伺候的那些姬妾还算是朵花儿;可在今日见到了三嫂,我才恍然,感情老子以前宠幸的那些美人都是些歪瓜,她们连三嫂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又见这小子生了邪念,赵熙怒视他:“你还敢胡言乱语?” 赵恒赶紧捂住嘴,冲着赵熙讨好的笑:“行行行,知道了七哥,以后说话注意,我一定会注意。” 这时,见府中下人领来了匆匆赶来的大夫。 看大夫手脚麻利的为赵恒诊治着身上的摔伤,赵熙没好气的补了句:“治!好好地给他治!最好是把他好色的毛病一起给治好了。” 赵恒躺在软榻上疼的哎呦直叫娘,听见赵熙这没好气的声音,连回嘴的力气都没了。 …… 楚星月将赵恒在府前折腾的那一幕权当做是插曲,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朝着飞羽院走着。 只是,当她来到飞羽院门口,看着院中栽种的整整齐齐的一排排樱桃树,眼睛都忍不住睁圆了。 “春杏,我这是走错院子了吗?” 看着呆呆的王妃,春杏同样也是一脸惊讶,扶住楚星月递来的手,道:“应该没错吧,奴婢记得咱们的小院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 “王妃,这是王爷特令奴才从岭南移来的樱桃树,说王妃爱吃樱桃,待来年树上结了果子,便能享用了。” 听了身后管家的回话,楚星月这下惊的连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这、这这、这居然是赵凌下令要人做的? 他不是很嫌弃她的樱桃树吗?还差点一怒之下用帕子把她给捂死了。 怎么这人说变就变,眨眼间就把她的飞羽院给折腾成果园了。 相较于楚星月的不解和怔愣,春杏却是欢喜的抱住了楚星月的手,一脸的雀跃与兴奋 。 “小姐,你听见了吗?这是王爷专门要人为你栽种的,真没想到王爷居然如此温柔体贴,知道小姐你爱吃樱桃,连这种事儿都做了;可见在王爷的心里,真是把小姐你放在心尖尖上疼着呢。” 是不是真把她放在心尖上疼爱着她不敢说,但楚星月这次是真的有被这个惊喜给惊到倒是真的。 府中管家也是个很会长眼色的人,眼见自家向来面冷心冷的王爷为了王妃几乎快把岭南栽种的珍品樱桃树都移到了王府里,又怎么会看不出如今这王妃的份量已非他人能比。 瞧着府中的这两位主子爱的缠绵,他自然也是乐的在王妃面前替王爷说几句好话。 “王妃有所不知,在大魏,只有岭南栽种的樱桃树结出来的樱桃果是最好吃的,往年都是选出极品的果肉送到宫里请宫中贵人享用。王爷知道王妃爱这个,便在鹿骊山差流星快马回府,要奴才去趟岭南将那里最好的樱桃树都移了过来,现在岭南山上,剩下的樱桃树不足百棵,想必今年待果实成熟,那些贵人们也分不到多少好吃的樱桃来品用了。” 一听赵凌为了讨她欢心,差点把岭南山上的樱桃树给挖绝种了,楚星月顿时就有些汗颜,忙问:“既然这些樱桃树都算得上是贡品,赵凌就这么私自动了,无碍吗?” 管家会心一笑,道:“王妃且宽心,王爷是请了圣旨的,不会有大碍。” 听到管家这么回答,楚星月更是俏脸羞红,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混蛋,她不过是过的无聊,栽几棵果树打发时间,可没想到进了他的眼里,就成了又动贡品又请圣旨。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为了她这个凌王妃什么胡天海地的荒唐事儿都能干得出来呢。 第六十五章 这才是凌王妃的本色 因为这一院子的樱桃树闹的,楚星月本是沉郁了好几天的心情立刻就转好了不少。 连随后赵熙亲自前来告知她,他将携赵恒一同离开的话时,她都没做他想的一口应下。 只是在看赵熙略带吞吞吐吐的表情望着她,她这才堪堪明白,他似有难于启齿之事。 “老七,你向来是个光明磊落的性格,什么时候学的这女儿家作态,在我面前也变得扭扭捏捏了?” 见楚星月还有心思打趣自己,赵熙就知道,她是并未将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放在眼里的,只是有些话,他认为还是先说出来比较好,也算是为了将来,以防个万一。 “三嫂,不知你可知我九弟是个什么性情的人?” 见赵熙主动谈起赵恒,楚星月就猜出他要对她说什么,毕竟就在先才她从马车上走下来,可是瞥见了赵恒在望见她时恨不能流口水的好色之态。 楚星月状似无意的端起温热的茶水浅抿额一口,回答:“我虽甚少在外面活动,但多少也听说过恒王殿下是个花天酒地的主儿,府中的姬妾更是比天子的三千后宫还要多呢。” 听见楚星月这么说,赵熙也不瞒她,有话便直说了。 “三嫂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那个弟弟是父皇最小的儿子,从小就被宠惯坏了,什么荒唐的事儿他都能干的出来;当年也是他在京中犯了错,父皇大怒,才将他丢到了封地里希望他自省;可是,如今看他这模样,想必自省是从未有过的,日子过的越来越逍遥倒是真的。” “三嫂,我说这些话并非是有意诋毁九弟,只是希望你能够有个警醒;那个色胚仗着自己的皇子身份,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个‘怕’的;所以在以后,三嫂若是跟他遇上,只管板着脸训斥他便是,千万不要给他好脸色。” 看赵熙那副担心自己被狼叼走的模样,楚星月忍俊不禁:“哪有像你这般毫不客气说自己弟弟的。” “三嫂,我说的这些可都是肺腑之言,那个色胚混蛋起来,连父皇都镇不住他。” 眼见赵熙急的快跳脚,楚星月为了安抚他,赶紧就应下了他的话:“知道了老七,我以后见到恒王就绕着走,这样总可以了吧?” 总算是从楚星月这里得来了一句还算安心的话,赵熙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楚星月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别说是九弟那个色胚了,寻常男子看见这样一个能说会笑的美人都忍不住臆想连篇。 真希望九弟能经过上次那件事长了记性,别再胡闹出荒唐事,牵累了无辜之人,惹得皇室成为他人口中笑柄。 …… 在赵熙携着一步三回头的赵恒离开后不久,赵凌就从宫里出来,回到了凌王府。 听说楚星月已经回了飞羽院,当下便追了过去。 在他看见已经换了常服,穿着一件浅蓝色长裙的楚星月正趴在院中的石桌上,在与春杏神神秘秘的摆动着什么东西的时候,清冷的脸上不知不觉的就染上了温和的笑容。 春杏是面对着院子坐着的,一抬眼就看见出现在院中的王爷,赶紧小声提醒楚星月:“小姐,王爷来了。” 楚星月赶紧收起手中的东西,像是个背着大人在做‘坏事’的顽皮孩子,手忙脚乱的转过身看向赵凌。 只见在绽放着重重粉白相间的樱桃花树下,一席紫色锦贵华服的赵凌款款而来,风吹浮动,片片花瓣叠叠落下,他就像是从万水千山中寻寻觅觅而来,站与她面前,对她熟悉一笑。 这样的赵凌,温润的根本不像话,一点也没有往日身上的戾气,就像是浊浊红尘中的翩翩公子,除了他 ,再也看不到世间任何颜色。 赵凌喊了几声楚星月都不见她有回应,还以为她是怎么了,快步上前,轻轻将她拥住:“怎么了?叫你也不答?” 楚星月听到他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又被他的皮相给蛊惑了。 想到自己做出的丢人举动,便埋首在他的怀中,轻嗅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淡雅清香。 “赵凌。”她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的喊他。 赵凌抱紧了怀中的小女人,笑着抚摸着她乌黑的长发:“嗯。” “以后,你不准对别的女人这样笑,听到没有。” 楚星月抬起头一眼警告的看着他:“你都不知道你这样对别人笑有多祸害人,我已经快被你惹来的那些桃花害死了,再也不想看你惹来更多的桃花来害人。” 赵凌虽然不太明白她好好地怎么忽然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可只要是她开口说的,他都会尽力去办,哪怕有些要求,听上去是那么的……无理取闹。 扫了眼院中栽满的的樱桃树,赵凌还是很满意府中管家的办事效率。 拥紧了怀中的娇人儿,像是渴望被表扬的孩子,问她:“可满意本王这样的安排?以后,你想吃多少樱桃都可以随手摘来,谁也不能跟你抢,因为这些都是你的。” 瞅着赵凌那副喜滋滋的模样,楚星月也乐的称赞他,伸出手臂就勾住他的脖颈,赏赐般的在他的脸上印下一个吻。 “月儿就知道,夫君对月儿最好了。” 楚星月的这句话着实取悦了等候表扬的凌王殿下。 就见他一个喜不自胜,抱起了楚星月就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二人轻笑着便坐到了一边的石凳上。 春杏早就看出眼前这两位主子正是浓情蜜意,自然不会留下打扰;早就带了与小姐一起准备的秘密礼物悄悄地退下去,将偌大的 飞羽院留给这爱意正浓的二人。 楚星月坐在赵凌的腿上,依靠在他坚实有力的肩膀上,舒服的叹了口气,想起从周嫣然那里接来的宴帖,觉得眼下正是个机会能跟赵凌说一说。 “赵凌,我问你一件事,往年周贵妃在过生辰时,皇上都会允许她邀请自己的好友进宫同她一起庆贺吗?” 赵凌正心满意足的抱着怀中的佳人,忽然听见楚星月问起周嫣然,下意识的,脸上的笑容就消散,随之代替的是一抹紧绷。 “好好地,提她做什么?” 看赵凌紧绷的连手指都轻轻攥起,楚星月状似无意的托起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揉捏着他的指尖,道:“我今天收到周贵妃的宴帖了,上面说七天后是她生辰,邀请我进宫与她贺寿。” “不去!” 赵凌立刻拒绝道:“你若是不好意是跟她说,本王代替你亲自给她讲。” 知道赵凌是个不喜周嫣然的,可没想到这份不喜欢居然会是如此浓烈,好似连听到她的名字都是那般厌恶。 不觉间,楚星月开始好奇为何赵凌会这么讨厌周嫣然,难道真的仅仅只是她曾出卖过自己的好友这么简单吗? 楚星月尽量和声细语的对赵凌说:“我知道你不愿意我接触周嫣然,更不喜欢我和她之间会有牵扯;但是赵凌,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件事不是我想避开就能避开的,我已经被她盯上了,这次婉拒了她,保不齐下次她还会想出别的理由来约见我,到那时,你说我该怎么办?” “那就继续拒绝!本王决不允许她有半点靠近你的机会。” 这还是楚星月第一次看见赵凌用如此疾言厉色的态度谈起一个女人,他脸上厌恶的情绪是那么明显,可他眼神中一闪而逝的痛心之色也让她愈加好奇。 赵凌对周嫣然的感情是很复 杂的,讨厌到她极点不假,但当每次谈起这个女人,他情绪中泄露出来的悔恨之情也让人不得不在意。 他和周嫣然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露出这么奇怪的感情。 楚星月不允许自己像个雀鸟一样被他保护在没有任何伤害的笼子里,外面是风是雨,她都想要去尝试、去面对,因为这是她楚星月的人生,她不会让自己逃避,更不想让他逃避。 楚星月捧起赵凌的脸,看着他深邃如幽潭般的眸子,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赵凌,你虽是皇子,贵为王爷,可是年少时你也曾领兵打仗,我问你,当你知道你的敌人心怀不轨的朝你叫阵的时候,你是会害怕受到伤害而躲避起来,还是勇敢无畏的站在属于你的战场上,让你的敌人好好的见识见识你的手段?!” 赵凌知道楚星月要说什么,立即阻止她:“月儿,行军打仗和你口中说的这些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楚星月疑问着赵凌:“明知道周嫣然来者不善,明知道她在对你穷追猛打,我却要因为害怕受到伤害而拒不相见,这跟临阵脱逃又有何区别。” “赵凌,你应该知道,我出自青州楚家,我们靖北候府的人永远都是宁可战死在沙场上,也绝不向敌人说一句软话苟活;说句实话,面对周嫣然的叫阵,我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就像你说的那样,她是天子的宠妃,能够三言两语就左右这个王朝最有权力的男人,面对这样的对手,我心有戚戚。可是,纵然忌惮害怕,我也必须迎难而上,因为,我是楚家的女儿,是你的妻子,是这座王府的凌王妃。” 赵凌惊愕的听着楚星月的这番话,就像是看见了一个骄傲的女王,震撼的眼神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半分。 第六十六章 浓情蜜意的小两口 坐在赵凌怀中的楚星月浑身上下都似带着耀眼的光芒,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让人无法忽视其桀骜风采。 赵凌搂紧了她纤细的腰肢,恨不能将她揉进了自己的骨血里。 怎么办,每当他被她潇洒无畏、倔强聪慧的个性所吸引时,他都觉得自己又多喜欢了她几分。 现在,他好像已经有了渐渐无法自拔之势,不光是眼里,连心里都要被她填满。 楚星月看着怔怔瞅着自己发呆的赵凌,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破格的言辞所吓住。 笑着捧起他的头,看着他俊美的脸,亲昵地用自己的鼻尖蹭了下他的鼻梁,逗他:“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居然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是好像有些不认识。” 赵凌喃喃出声,将怀中的人儿抱紧了些:“月儿,告诉本王,现在的这个你才是真正的你是不是?” 楚星月被他无厘头的话说得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看着他:“现在的这个我,在王爷眼里是什么样子?” 赵凌就像是被她的风采收服的俘虏,有问必答道:“勇敢、坚强、聪慧、狡猾,总之,跟以前太不一样了。” “那王爷是喜欢现在的月儿,还是以前的那个月儿?” 楚星月继续循序善诱,娇媚盈笑的她就像一只成了精的千年狐狸,蛊惑着无辜的书生正步步掉入她的陷阱。 赵凌痴痴地看着对他绽放出如此风情笑容的楚星月,“本王喜欢月儿,更喜欢现在的月儿,月儿……快要了本王的命了。” 说完这句话,赵凌就将头扎进了她的怀里,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甜美的香气。 楚星月见过赵凌对她露出的喜爱之态,也见过他对她的袒护之情,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对她露出如此刻骨绵长的情意。 这一瞬,她真觉得自己像是 成为了这个男人的主君,哪怕她要他为她去死,恐怕他也会一口答应吧。 楚星月像是恩赐一般轻吻了一下赵凌的额头,看着他因为情动而雾蒙蒙的眼睛,道:“夫君,敌在外攻我城池、大喊叫嚣,主将,战与否?” 赵凌本是情欲痴迷的眸子立刻激射出一道晶亮的锐光,看着跃跃欲试、精神饱满的楚星月,朗声回道:“自然要战。而且,还要战必胜。因为,本王自领兵打仗以来,从未吃过败仗,身为本王的凌王妃,必须也要有此等谋略与胆识。” 楚星月立刻从赵凌的膝上跳下来,双手抱拳行礼,摆出一个接受军令的动作:“为妻谨遵夫君令旨。” 看着如此活泼灵动的楚星月,赵凌简直爱她入骨。 一把就将她再次揽入怀中,珍惜的抚摸着她纤细柔软的脊背,关心的叮嘱着。 “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本王若是不同意,岂不是在表明忌惮一个宫中妇人?月儿,本王知道你聪明过人,也晓得你小心谨慎的性格,但有句话本王还是不能不提醒你,周嫣然此人之城府连本王都觉世所罕见,你跟她接触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上了她的当,遭了她的毒手。” 楚星月知道能让赵凌同意自己去周嫣然的寿辰已经是极大的不容易,他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她真的很感动。 所以,听到他一再的嘱托,她也不会觉得厌烦罗嗦,而是温顺的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那熟悉的让人心安的心跳声。 “放心吧,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遭了她的暗手的。” 赵凌的嘴角总算是抿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深深觉得,他的小王妃怎么可以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善解人意,这样招人入迷,简直让他快要离不开她了。 …… 在决定去参加周嫣然的生 辰宴会后,楚星月就要人去悄悄打听了周嫣然的喜恶,照着她的爱好给她备了一份并非过于贵重,但却十分罕见的礼物。 春杏看着红色楠木盒子中装着的各个足足有龙眼大的南海珍珠,实在是有些舍不得,在临包起来之前,还不舍得向楚星月建言。 “小姐,这珍珠虽说不名贵,但这么大颗的珍珠却是极难得的,咱们王府中也不过只有百十来颗,你这一送就送出去了一多半,若是送给一个好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送给那个人,奴婢怎么想都觉得不值当。” 看春杏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楚星月却是心情极好的转动着手中的钥匙:“小丫头,别太小气嘛,你懂什么呀,就这东西,对咱们王府来说跟塞牙缝没什么区别。” 上次在猎宫中赵凌曾对她提过等回来后就将王府珍宝房的钥匙交给她来保管,她本以为是这小子随便说说,回来就忘了。 可没想到,刚回来的第二天,账房先生就来了。 不仅拿来了王府所有的账目,还将王府的库房钥匙、粮仓钥匙、账房钥匙和珍宝房钥匙都一并上交,说这都是王爷的意思。 楚星月也不过是当着账房先生的面随便的翻了翻王府的账册,当场就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本以为像赵凌这样杀伐决断的人应该是当战场枭雄的料,可没想到这家伙还有当奸商的才能。 凌王府的财政居然被他管理的井井有条不说,府邸所拥有的良田、商铺、商队更是多不胜数;楚星月严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已经到了富可敌国的程度。 而更要她惊讶的是,赵凌口中所提到的珍宝房,里面的珍奇异宝不胜枚举也就罢了,就连他并不是很感兴趣的一些古玩字画,女子佩戴的珍贵玉器首饰都是用箱子装的。 龙眼 般大的南海珍珠很稀奇是不是? 若她告诉春杏在珍宝房里还有两箱子拳头般大的夜明珠,这丫头是不是要被吓晕过去。 由此可见,赵凌的敛财能力,实在是一绝。 他还当什么王爷,掌管什么兵部? 照她说,昭和帝就应该放他出去当个皇商,肯定不出几年时间,赵凌一定会把大魏王朝的GDP提高不止数倍。 所以,如今看春杏这幅小鼻子小眼的模样,楚星月还是能很硬气的嘲笑一番这丫头。 一盒南海珍珠算什么?老娘的男人有钱,赶明儿就把剩下的珍珠拿出来磨成粉敷面膜。 春杏可不知道自家小姐如今正财大气粗,依旧抱着一盒珍珠心疼的哇哇叫。 楚星月看她这幅抠门的模样,忍不住啧了一声,转身就走向衣柜,挑选过两日去雀薇宫穿的裙衫。 这可是她第一次进宫,见的人又是周嫣然,她必须事事小心谨慎,小到一个头发丝都争取不让周嫣然看不顺眼,挑出刺来。 …… 两天时间又匆匆过,当春日渐浓,夏季快要来临的时候,楚星月自穿越过来到现在,第一次独自踏上车撵出门,直往皇宫方向而去。 赵凌因为担心她,刚一下朝连部里都没去,直接骑着快马就回来陪着她。 看他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模样,楚星月真觉得他像个黏人的孩子,踮起脚尖就在他的嘴上啃了一口,娇嗔着瞪他。 “我就是去参加一个寿辰宴会,又不是去上刀山火海,瞧你这紧张的样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多没出息,时时刻刻都需夫君陪着呢。” 赵凌被她这一嘴啃的半边身子都麻了,又被她那勾魂的眼神一瞟,整个人更像是被电打了一般,浑浑噩噩、飘飘荡荡的的眼神更黏在楚星月的身上不放。 若不是 碍于房中有丫鬟们伺候着,他真想在此刻就好好的收拾这能勾了他魂儿的小妖精。 “本王送你进宫,进了宫里,你只要小坐片刻就回来,知道吗?” 赵凌恨不能将她揣在自己的口袋里,时时刻刻都与他贴在一处,让哪里的危险都无法伤害她。 楚星月见这个男人是真担心的她厉害,纵容的看了他一眼,点了头算是勉强答应;所以才会出现他骑马跟在她马车身边的情况。 凌王府距离皇宫并不远,两柱香的功夫也就到了。 待楚星月被春杏扶着走下马车,赵凌也从马背上跃下来。 看着他美丽动人的王妃身着绯红色的长裙,如天边最美丽的那朵晚霞立在眼前,他感慨的走上前替她正了正戴在发间的金步摇,再次开口叮咛。 “御林军统领萧刚是本王在战场上的下属,你进了宫后,若是有什么不便,可以直接找人去寻他,明白吗?” 楚星月感动于赵凌的照顾体贴,听话的点了点头,答他:“我都晓得了,也晓得会好好照顾自己;赵凌,我突然发现你很有叨叨的潜质,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见这丫头到现在还打趣自己,赵凌笑着弹了下她的脑门:“没良心的,本王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还敢嫌弃本王?” 楚星月赶紧巴结的抱上赵凌的胳膊,一晃一晃的撒娇:“月儿才不敢嫌弃夫君,月儿最喜欢夫君这个样子;夫君不生月儿的气,好不好?” 明知道她是在故意说些好听的话在哄他,可他就是受不了她的蛊惑,一看她歪着小小的脑瓜冲着自己娇憨的笑,就什么脾气都没了。 “拿你没办法。” 说着,赵凌就看向伺候在侧的春杏和几个丫头:“进了宫后小心照顾王妃,王妃若是有个闪失,本王要你们的命,知道吗?!” 第六十七章 有猫腻 好不容易在宫门口听赵凌对她唠叨完,楚星月总算是进了宫。 因她是凌王妃的身份,再加上雀薇宫距离宫门稍稍有些远,所以刚一入宫门,就会软轿相迎,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传闻中的雀薇宫。 周嫣然不愧是宠冠六宫的一代宠妃,只是办个小小的生辰宴会,雀薇宫上下就被装点得极为华美高贵、奢侈精致。 连雀薇宫门口负责迎来送往的宫俾们都穿上了焕然一新的精致宫装,各个脸上都带着宠妃宫里出来的高人一等的模样。 因楚星月身份不一般,所以在软轿落下的那一刻,就有宫人笑脸迎上,还有宫人已经眼疾手快的进宫去通知。 看来,这雀薇宫上下的宫婢们被周嫣然调教的都很不错,各个识趣儿,又不失分寸礼数。 都说,看自己的对手是不是个有脑子的,只要先看她身边伺候的下人就能判断一二,聪明的主子都会调教出聪明懂事的奴才,只有笨蛋,才会跟笨蛋为伍。 今日这一见,还真是获益良多。 最起码让她知道,周嫣然不仅有着漂亮年轻的面貌,更有着心细如发的心思。 难怪连赵凌都评价她,是个城府极深到连他看都不到底的人物。 周嫣然是今日独一无二的主角,自然走到哪里都是前簇后拥的待遇。 今天的她打扮的格外美艳动人,一席明黄色的一品皇贵妃华服穿在她身上更衬得整个人高贵无双;画着极为精致眼妆的眉眼流转着动人的风情,一颦一笑都像是经过了无数练习一般恰到好处。 看见这一幕,想必在场的人都能明白,为何眼前这名看似年岁并不大的女人却能跟后宫之主平分秋色。 如此不可多得的美丽容貌,再加上这一身经过精细养出来的的华贵气度,世间有 哪个男子不会心动? 楚星月出现在周嫣然的生辰宴席上时就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当日在猎场上,她以三箭之势击败北蒙第一勇士,其潇洒风姿早就在京中传开。 只是她向来是个低调不好应酬的主儿,所以不管是在猎宫中还是回京后,都是避不见人,其神秘行踪更要外界对她多有猜测。 今日能够难得在贵妃寿诞上见到传说中的人物,大家伙自然是将她当成某种新奇的事物一般,忍不住上下打量。 楚星月也注意到众人向她投来的好奇目光,说句实话,这种像是打量外星生物的眼神,真是让她一时很难消化。 不过好在周嫣然是个惯会操纵气氛的,主动拉了楚星月的手就坐到她的身边。 一来二往几句话过后,居然就开始直接称呼楚星月妹妹,那亲热温和的劲儿,简直能让人溺死在她的温柔攻势中。 众人一见连周贵妃都如此客气的对待楚星月,也都纷纷逢迎,一场寿诞做下来,倒是人人欢声笑语、处处客气融洽。 只是,只有楚星月自己知道,自己的这张嘴几乎快要被脸上的假笑给扯僵了。 现在,她真的是越来越佩服这些古代的后宅妇人们,谁说她们成天只知道争宠享乐了? 她丫的女人之间的交际也是很需要水平的好不好,光是这假笑,就是很有学问的。 看看坐在席下的定远侯夫人和坐在她身边的宁郡王夫人,明明在私底下是都一副互相瞧不上彼此的个性,可是如今坐在一起,却当着众人的面却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瞧瞧这笑的弧度,再看看这敬酒的动作,简直就是艺术。 楚星月望到这一幕真是敬佩不已,同时也深深发觉自己的不足之处,看来,跟这些长袖善舞的前辈们相比,她还是 活的太稚嫩。 “听说凌王妃的箭术非常厉害,当日在猎场上,连北蒙的第一大将都输给了您,不知今日借着娘娘生辰,我等可有幸再来一堵王妃的风采?” 就在楚星月慢悠悠的喝着面前的果酒,盘算着再过两刻钟就想办法离开时,忽然从席下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少女声音。 抬头望过去,竟是一个八九岁般大的小姑娘在同她说话。 此话一出,本是在席上交流甚欢的众人齐齐向楚星月投来新奇的眼神。 被一双双大大的眼珠子盯着的楚星月则差点炸了毛。 周嫣然也朝着开口说话的女子看过去,在瞧清楚是谁后,立刻笑着说道:“原来是你这个鬼灵精,怎么?上次没带你去春猎你还记上了?敢在本宫的寿诞上要求凌王妃为你表演射箭?” 少女听见周嫣然的笑骂声,却是丝毫不畏惧,反而是一脸兴奋地挥舞着手臂。 “姨母,这不公平,春猎的时候琴儿病了,所以才没跟着姨母一同前去;回来后哥哥对琴儿说,凌王妃的箭术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厉害的,能蒙着眼睛将抛起来的铜钱射中,琴儿不信,所以今日想来看看是不是哥哥欺骗了我。” 周嫣然笑着轻瞪了一眼活泼调皮的小侄女,抱歉的看向楚星月:“凌王妃请见谅,这是我家大姐家的孩子,名叫司琴,从小被惯坏了,最是没大没小。” “姨母又数落琴儿,其实想看凌王妃射箭的人又不止我一个。” 司琴心直口快的指着不少人,道:“她们也都想看,刚才我都听见了,她们说,凌王妃表演的绝技可要比天井杂耍班子还要有趣的多呢。” 司琴将这番话说的十分娇憨耿直,可是,当此话一出,立刻就让在场的人各个变了脸色。 哎呦喂!这是要搞事 情啊! 周嫣然脸上的笑容也随着司琴的话敛去了三分,眉眼间带着厉色:“琴儿,休要胡乱说,还不快向凌王妃道歉。” 司琴不明白的看向突然凶她的周嫣然,眼睛里带着委屈:“姨母,我做错了什么吗?” 小姑娘泫泪欲滴,当真是可怜的很。 当身为当事人的楚星月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给自己剥了个花生,不等周嫣然先说什么,自己就先开了口。 “司姑娘没做错什么,真没想到,本王妃的箭术在众位眼中,竟是天井杂耍的三流货色。” 此话说的轻飘飘,可是却让在场的人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要知道,这些话都是她们在私底下玩笑时随便说来打趣儿的,可没想到这种话却让一个小丫头当众说了出来,还被凌王妃本人听到了。 这凌王妃是谁? 那可是手握重权,可以跟诸位皇子争夺皇位的凌王的妻子,得罪了她岂不是也得罪了凌王? 想到这一切,原来还笑语晏晏的众人皆灰白了脸色,暗暗低骂这不懂事的小丫头,什么话都敢乱说,无辜牵累了她们。 周嫣然也有些慌乱,司琴闹出来的这一出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今日,若让楚星月就这样平平安安的离开了皇宫,那她的那些苦心安排岂不是白费了? 不行! 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能放弃。 周嫣然赶紧陪了笑容看向楚星月,解释道:“妹妹不要生气,司琴年纪还小,很多时候连话都说不明白,你又何必将一个孩子的话当真呢?来,姐姐敬你一杯,权当是为那个孩子向你赔罪。” 楚星月立刻摆出一副惶恐的姿态接过周嫣然递上来的酒,脸上露出老实忠厚的神态来。 “今日是贵妃娘娘的生辰,哪有让娘娘向月儿赔罪的道理,其实月儿也 没生气,只是心里有些难过罢了。” 说着,楚星月在周嫣然含笑的眼神下慢慢的将她递上来的酒又重新放回到桌子上,捏着帕子,继续道:“自小月儿随父亲学习箭术时,父亲就对月儿说过,习武之人练习武术,一是为强身健体,二则是为了保护他人。” “在我们靖北候府中,就连一个伙房里烧火的丫头都会几下拳脚功夫,而学这些,并不是想让自己成为身法超高的‘杂耍艺人’,而是身为靖北候府的人,哪怕是微小如一个螺丝钉,也要扛起侯府保家卫国的责任来。” 说到这里,楚星月就眸光冷冷的扫过坐在席上的诸人,看那些自诩身份尊贵的后宅妇人们在听到她的话后连头都不敢抬,这才觉得心情畅快了些。 “月儿伤心的是,月儿苦心学习的箭术成了他人口中逗趣的闲话,在猎场上拼力击退对手,却成为诸人话里的玩笑谈资;月儿实在是心里难过,贵妃娘娘,请赎月儿无理,想要先回府了。” 她这就要离开了? 周嫣然立刻站起身,一直以来都表现得从容淡定的她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楚星月的胳膊,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妹妹,都是本宫的错这才伤了妹妹的心,若是让妹妹就这么回去,那本宫可就是寝食难安了。” 说到这里,周嫣然就看了眼伺候在侧的梦娥,梦娥赶紧走过来扶住了楚星月,跟着说着:“是啊王妃,我家娘娘视你为亲姐妹,若你就这样走了,岂不是让她心里难过?” 楚星月装作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眼角却悄悄地瞥了眼周嫣然和梦娥。 这俩主仆,一唱一和的还真是配合的绝妙,可是,她怎么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呢? 难道真被赵凌那个乌鸦嘴给说对了,今儿她真可能会摊上事? 第六十八章 无法遏制的可怕欲望 她家王爷告诉她,周嫣然此人心思阴沉,如果发现不对,能先暂避其锋芒也不算是丢了人。 想到皇宫是周嫣然的地盘,再加上今天见面,周嫣然又摆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实在是让楚星月浑身难受的厉害。 如果再在这里陪着周嫣然演戏,她真觉得自己可能会先绷不住露出原形。 既然眼下有个机会能让她脱身,她自然不会放过。 楚星月脸上的受伤难过之色更加明显,到最后,竟有几分要垂泪的姿态:“娘娘对月儿好,月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今日才知,原来月儿当日在猎场上的行为成为了他人口中的笑料,一时间悲伤难以控制,也就无法再在宴席上陪着娘娘说笑了。” 楚星月承认自己说这番话是有些矫情和故意,在她的心里,根本不会将这些后院妇人的话放在眼里。 这些深宅女人,从小到大见的最多的就是后院阴私和华贵的绫罗绸缎,平常的趣事儿也不过是听听折子戏,看看各种得趣儿的杂耍;又怎么可能见过战场厮杀的惨烈和鹿台之上点兵的壮举。 她们将楚星月的箭术比作是杂耍也不过是无心之举,全然是因为目光短浅所致,跟这样的一帮女人计较,楚星月只会觉得不值当。 可是眼下,为了能尽快离开雀薇宫,她也只能小家子气的揪着这件事不放。 只可惜,这可苦了这些坐在这里的深闺命妇们,一个个雪白着张脸忐忑不安的看向楚星月,生怕真的惹怒了这位凌王妃,回家后被自家老爷知道后受到数落。 其实,这还不是更糟糕的,她们更害怕得罪眼下正得天子宠爱的宠妃。 诸位深宅女眷们心急,周嫣然当然也心急。 为了今日的寿辰,她安排了许多,甚至还煞费 苦心,为的就是能够一击即中,达到自己目的。 可没想到中间出现了插曲,楚星月居然要提前离席。 这跟她预定好的时间根本对不上号,再心急的看了眼被楚星月放在一边的酒水,她的心都像是快被烧焦了一样,难受的憋着一团火。 梦娥当然晓得自家娘娘的心思,头脑敏锐地她已经看出眼前这个青州女是要非走不可。 为今之计,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梦娥上前就扶住周嫣然,悄悄地在袖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提醒道:“娘娘,既然凌王妃要走,我们拦着岂不是为难了王妃;这样,奴婢做主,让娘娘敬王妃三杯酒,王妃饮下之后,就当做是不恼了娘娘今日的怠慢,可好?” 周嫣然神色略带犹疑的看向梦娥,梦娥脸上得体的笑容找不到一丝破绽,就像是真的带着满心的真诚要敬了这三杯酒。 身为自己的贴身丫鬟,周嫣然又怎么可能不知此刻梦娥的打算,立刻就换了笑脸,主动端起酒杯送到了楚星月面前。 “梦娥说的没错,既然妹妹要走,那姐姐自然是要送上一送的,这三杯酒就当做是姐姐对妹妹今日招待不周的歉意和对妹妹全部的情义。” 说完,周嫣然不容楚星月拒绝,当着众人的面豪气的端起酒杯,连饮三次。 楚星月看着突然又演了这么一出戏的周嫣然更是觉得古怪,好好地,怎么又喝上酒了? 怀疑的眼神落在梦娥端在手中的酒壶上,这酒壶看上去并无不妥,而酒壶中的酒刚才周嫣然也喝过,想必是没被投毒。 既然如此,她也只能喝了。 不然,这众目睽睽之下,她就要落得一个对贵妃娘娘不敬的罪名。 楚星月讪讪的对着周嫣然笑了笑,拿起被梦娥斟满三杯酒的 酒盅皆一饮而尽。 淡淡的果酒香味跟她先才饮用的并无区别,看来这酒水,是没被她们动过手脚的。 楚星月悬着的心,也稍稍落定了些。 见楚星月面色不改的连饮了三杯,梦娥又赶紧满上了一盅。 看见这一幕的春杏立刻站出来,不满道:“梦娥姐姐这是作何?刚才不说了只饮三杯吗?” 梦娥脸上带着笑,很是温和的看着春杏:“春杏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酒逢知己千杯少,三杯岂够?自然是要加上一杯才是圆满。” 周嫣然也赶紧附和着再次端起面前的酒杯,连声道:“还是这嘴甜话巧的奴婢最为贴心,梦娥说的不错,本宫与月儿妹妹虽相见恨晚,但确实是能担当的上一个知己二字,来,姐姐敬妹妹最后一杯酒,希望以后妹妹常来雀薇宫走动,千万不要忘了你在这宫里还有一个日日盼着你的好姐姐。” 楚星月觉得自己终于看明白了这对主仆在玩什么把戏,她们是要用酒来灌醉她吗? 笑话! 这种果酒搁在现代社会跟果啤没什么两样,别说是让她连喝四杯了,就算是让她喝四壶,她都能做到眼都不眨。 果然这对主仆是不安好心的,想看她酒醉出丑,居然耍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楚星月因为看破了周嫣然的把戏而渐渐放松警惕,话不多说,就又将手中的酒杯之物一饮而尽。 待饮尽之后,甚至还亮了亮杯底,眼眸含笑的看着同样笑靥如花的周嫣然和梦娥。 梦娥瞅着楚星月一副坦然若之的态度,同样报以欢喜的笑容,只是这次,她是真的欢喜,欢喜到忍不住抓紧了手中的酒壶。 …… 待看着楚星月携春杏二人离席,一直面上都带着温和笑容的周嫣然这才缓缓的收敛了脸上的笑 色,眼神,轻轻地朝梦娥飘过去。 梦娥借着酒壶挡着,小心的对周嫣然伸出了一根食指,细白的手指灵巧的动了动,立刻就让周嫣然高悬的那颗心彻底放心的落了下来。 同时,忍不住在嘴角勾起了一丝得逞的笑容。 楚冰月,看来这次连老天都站在本宫的这一边。 梦娥做出来的这个动作是她们很早以前就一直在用的暗号,意思就是:人已入局,计划将成。 与此同时,同坐在席上的众人皆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忽然收起笑容的贵妃娘娘,不明真相的众人各个心有戚戚。 完了完了,看来这次是真的惹恼了这位后宫宠妃,接下来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熬呢。 …… 楚星月从雀薇宫出来后才发现原本送她来的那顶软轿早已不在,问了候在一侧的宫人才知晓,原来想要坐软轿离开,还要等那抬轿之人从尚仪局赶来。 而雀薇宫距离尚仪局少说也有两柱香的时间。 想到自己要在雀薇宫门口等两柱香的时间才能坐轿子离开,楚星月也懒得折腾,更不愿意等,直接拉了春杏的手就往出宫的方向走。 至于春杏,能早早离开有周嫣然的地方她自然是十万分乐意,一路上搀扶着楚星月,主仆二人说说笑笑的就往回去。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一个消瘦矮小的身影身着洗的近乎发白的宦官服饰悄悄地跟在楚星月二人身后,如从阴暗角落中走出来的鬼魅之影,对那二人如影随形。 …… 赵恒一大早就进了宫,口头上打着来向昭和帝问安的由头,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次进宫他是为了谁。 五日前,当他无意之间从他们口中得知今日心心念念的美人儿将会进宫向周贵妃贺寿的时候,他就在王府中摩拳擦 掌的等待着这一天。 天知道,自那日见到楚星月之后,他的整个魂魄都被她那双秋水般的美眸给摄走。 这段时间,虽说只是过去短短数日,可对他来讲却是日日度日如年。 以前最喜欢跟府中的美人嬉闹玩乐,可是现在,只要是看见府中的姬妾他的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楚星月那张倾城绝艳的面容;再等他回神看向怀中的爱妾时,只会觉得怀抱之人粗陋无比,连娇人儿头上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就这样,赵恒几乎是日日在思念美人儿的相思之情中度过。 甚至有好几日在夜梦中,他都梦见了美人儿似从云端处走来,美若惊鸿仙子,让他欢喜的不能自已。 可是,当他翌日从梦中醒来,看着身侧空空的床榻,就觉得心底像是被人挖了一个无底深的巨洞,整颗心都疼的拧起来,让他生出人生无趣、万物俱灰的心境。 他知道,牵走他魂魄的那个人是他的三嫂,他更清楚,那个女人是属于三哥的。 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心里越是想要压下腾起来的可怕欲望,夜里就会越想念她。 好有几次,他都需要用烈酒来麻痹自己,才能让自己短暂的忘了她。 他觉得自己生病了,而且已经病入膏肓,能救他之人,只有那个牵走他魂魄的人儿。 所以,自从知道今日只要进宫就能遇见她的那刻起,他就时时盼着这一日的到来。 而且,在心底已经诞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必须想方设法的得到她,不然,他真的会因为相思成疾而死的。 这个想法非常可怕,一旦产生后连往日对三哥的忌惮畏惧都抹除了。 他想好了,既然都是死,还不如做一个风流鬼,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逍遥。 第六十九章 药性发作 赵恒守在从雀薇宫出宫的必经之路上,就像一只正在蠢蠢欲动的等待着猎物上钩的猎狗,不时地窜头窜脑,焦躁而又激动的等着那个拿走他魂魄的人儿出现。 就这样,约莫守了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从远处,那个让他失了魂儿的人就走来了。 他觉得,今天的美人更加美艳不可方物。 乌黑如缎的长发优雅的盘起,露出如雪脂般细嫩的脖颈肌肤,精致的面容比他那一日匆匆看过的一眼还要美丽动人,一双明媚勾魂的眼睛简直快要把他整个人都要摄去了。 赵恒觉得自己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一双腾着浓郁欲望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越来越走近的佳人,眼珠乱转,简直都不知道该看美人哪里好。 赵恒深谙男女闺房之乐,又是玩遍了无数美人的高手;只需要一眼,他就能看出这走来的佳人是何等的美妙。 那虽然纤细但却极好的身材,那细嫩到让人恨不能吞入腹中的白皙肌肤,还有那张让男人看了都无法移动脚步的绝美容貌,简直引诱的他将口中的口水流成瀑布。 终于明白为何像三哥那样清冷的男人都会对她爱护有加,有这样一位绝代尤物陪伴服侍在侧,世间又有哪个男人不快活似神仙?又有哪个男人舍得冷落了此等的美人? 他早就打听过了,眼前的佳人好像在嫁给三哥之前还跟他大哥有段不清不楚的关系,既然她都能同侍二男,再多伺候他一个,又有何妨? 更何况,他就不信,以他的手段,难道会比不上他那两位哥哥? 想到兴奋之处,赵恒又是忍不住的一阵急搓手,暗暗偷看了周围,发现并无多余人出现,眼下,他只要想办法支走佳人身边的丫鬟即可。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佳人似 乎身体不适,一张脸涨得红扑扑的,捂着心口就朝这一边的巨石上靠过去。 …… 楚星月自离开雀薇宫后就一路脚步不停的朝着宫门口的方向疾走,她答应了赵凌,会尽快从周嫣然的宴席上离开。 可没想到她低估了周嫣然黏人的能力,在雀薇宫中待了足足快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也不知赵凌会不会傻呆呆的守在宫门口等她,更不知他会不会因为心急她而来到宫里寻她。 想到这里,她脚下的步子就迈得更快了点。 因为天气渐渐转暖的原因,随着走动,不出片刻,她居然隐隐生出了些许的汗意。 而就在她已经走出了雀薇宫的范围,脚下不停地朝着宫门口走去时,慢慢的,她觉得身体里似乎有股燥热随着她身上的热汗渐渐的升腾起来。 起先,还是觉得有些气闷,跟着,连呼吸都开始出现困难,她不断伸手去抚摸自己灼烫的面颊,想要用冰凉的手指让脸上的热意降低一些。 可是,这么做了之后才发现,根本就是徒劳。 同时,本来只是身体发热的她眼前开始出现重影,最后,连眼皮都开始沉重的往下掉,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之感,重重的朝她袭来。 这时,楚星月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春杏,等等!我、我好像很不舒服。” 楚星月口干舌燥的抓住春杏,捂着砰砰乱跳几乎快要从口中蹦出来的心脏跌坐在一旁的巨石上。 春杏察觉到楚星月的怪异,瞅着突然间脸红似血的小姐,惊呼出声:“小姐,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烫?” 楚星月难受的抓紧了胸口处的衣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尽量让脑海中残留的理智能多存留一会儿。 “春杏,我感觉事情不对劲,你快去!快去找御林军统领萧刚, 就说我不舒服,让他送我回府。” “萧刚?他认识我们吗?” 春杏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痛苦难受的楚星月,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还是让奴婢背你出宫吧,实在不行,奴婢现在去找太医来给你看看。” 说着,春杏拔腿就要走,瞧那架势就是一副无头苍蝇状准备到处乱撞,早已没了理智。 楚星月当然不能让春杏就这样走了,这傻丫头,现在已经六神无主,她必须想办法稳住她。 “春杏,你听我说。” 楚星月逼着自己睁大了眼睛,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声音带着厉色。 “萧刚是王爷的人,你去找他,他一定会帮我;皇宫是周贵妃的地盘,我怀疑自己是在宴席上着了她的道儿,我们不能太久留在这里,多留一分,就会多一分的危险。” 被楚星月的厉声惊住的春杏总算是找回了一丝神智。 不错,皇宫是个危险的地方,周贵妃心怀不轨,连她身边伺候的那个宫女也不是个好东西,她不能让小姐多留在宫中一分,她必须要想办法先将小姐送出宫。 春杏抓紧了楚星月的手,眼泪从眼眶子里滚出来:“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找萧统领。” 看着春杏拔腿就跑的身影,楚星月捂着快要炸裂的胸口难受的扯开了衣领,这才觉得一直憋在嗓子眼的那股热气算是消散了一些,也让她混沌的脑子找到了片刻的清醒。 仔细回忆宴席上的一切,楚星月没发现有任何古怪,她吃的所有东西都跟别人一样,用的碗筷也与他人相同,就连周嫣然主动递给她的一些东西,她都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尽量不让自己动。 她就不明白了,究竟是哪里出现了疏漏,让她还是着了那女人的道儿。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闪现出梦娥 端着酒壶含笑的样子。 是了,是那四杯酒惹的祸。 不对,酒是正常的果酒,她和周嫣然喝的一模一样,不可能会出问题,除非是周嫣然为了坑害她,以身犯险,主动将自己当成诱饵来引她上钩。 这也不可能,周嫣然那种货色,一看就是个喜爱享受荣华富贵的,像她那种怕死的人,又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唯一的解释,只剩下那个了! 一切的问题,都出在那个酒杯上! 宴席没问题,宴席上的珍馐美味没问题,碗筷没问题,糕点没问题,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 唯一的不正常的,就剩下她饮酒时用的那个酒杯。 她防了周嫣然这个人,防备了她递来的所有东西和示好,唯一在最后,马失前蹄,居然疏漏了这么重要的一条线索。 …… 而这时,雀薇宫中。 宴会依然在继续,周嫣然脸上的笑容再次浮现,只是这时你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脸上的笑容早已从温柔烂漫变成了诡计得逞。 漂亮的眼睛淡淡的扫过楚星月先采用过的酒杯上,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 楚冰月啊楚冰月,你的确是够聪明,也十分的谨慎;只可惜,还没聪明到家。 你以为,只是防备着宴席上的吃食就可以了吗? 别忘了,这里可是她的主场,想让你出点事儿,根本无须太多的手段。 酒杯上涂抹了无色无味的三日和合散,说白了,就是情药。 其实这种情药的劲儿并不是最强烈的,可是,却有着神奇之处。 被服用之人千万不要情绪激动或者是剧烈运动出热汗,一旦身上出现汗意,药物就会从身体里被激发,必须要与男子欢好方能解。 且解药过程与寻常的情药也不一样,须经历三天三夜,方能彻底消停。 而 若有人误服了此药,三天之内都平心静气也无任何出汗征兆,潜伏在身体中的药毒就会自动化解,对身体不会造成任何损害。 这就是三日和合散名字的由来。 更妙的是,此药用在人身上之后,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检查不出用药的痕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服用此药之人本就是如此淫荡无比。 她和梦娥联手合作,要楚星月用涂抹过和合散的酒盅连续饮了四杯酒,又故意支走了在雀薇宫等她的软轿。 如今天气渐暖,从雀薇宫到宫门口的距离着实不短,就这样徒步走回去,必定身上会出现汗液;到那时,药性被催,早就对美人美色垂涎已久的野狼再跳出来。 一切都发生的如此顺理成章,谁能发现这背后推动一切的人会是她周嫣然。 想到这个完美的计划,周嫣然就开心的再次为自己斟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细嫩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手中的酒杯,其实,她本来是想留着楚星月慢慢的玩,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无耻到跑到三郎面前说她坏话,害得她如此被三郎不喜。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辣手摧花、下手无情了。 周嫣然招招手,叫来伺候在侧的梦娥:“去看看,事情发展的怎么样了?” 梦娥也很好奇那个青州女药性发作后会是怎样的一副淫态,眼下终于有了机会,自然是赶紧去看的。 只是,在梦娥刚离开雀薇宫的范围,就看见春杏脸色紧张的在不远处的回廊上飞奔,瞧去的方向,倒像是往御林军衙署的方向疾奔。 梦娥立刻眯起危险狠毒的眼睛,这丫头如此慌慌张张,莫不是想去搬救兵? 千万不能让这臭丫头坏了娘娘的计划。 梦娥一咬银牙,鼻腔中发出冷哼,步调一转,抄小道朝着春杏拦截。 第七十章 夫君,月儿难受 楚星月跌坐在巨石上难受无比,眼前的重影再次出现,她觉得口干舌燥,身体里燃烧的那团躁动的火苗几乎快要从她的毛孔中蹿出来,将她烧死了。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出现一道修长的身影。 她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身着绛红色王爷服饰的男子隐隐绰绰的立在她面前,这要她立刻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伸出手,死死地抓住那人嵌着宝石的黄缎腰带。 “赵凌,赵凌是你吗?” 赵恒老远就看见美人神色有异,还以为是美人身有旧疾,犯了病,但没想到走近了看才发现。 美人娇美的面容生动如春晓之花,含着水的眸子更像是世间最美丽漂亮的宝石,那如鲜血般红颜的嘴唇妖异的让他神魂一荡,只是一眼,就让他差点就这样腿软在她艳丽极美的容颜之下。 赵恒暗暗地低骂一声‘妖精’,同时将此刻楚星月的神态尽收眼底。 他深谙男女情事,自然一眼就看出楚星月之所以会在此刻露出如此神态,定是误服了某种催情之药。 真没想到,他日思夜想的美人从天而降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是一副腿软脚软哪里都软的模样,这不是摆明了要让他欺负她吗?! 还有,她此刻将他认成了三哥,应该是看见他穿了和三哥一样的王爷服饰,这才看差了眼。 赵恒突然觉得老天似乎在今天格外厚待她,居然就这样把心爱之人送到了面前。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他一定不能辜负到嘴的这口大餐。 想到这里,赵恒就蹲下身一把将浑身瘫软的楚星月搂紧了怀中,柔情蜜意的喊着她的名字:“小月儿,你怎么了?” 楚星月 在药性上来的同时似乎也出现了幻觉。 面前,赵凌俊美的五官是那样清晰,眼神中的关切也是那样熟悉,她觉得自己依靠在他的怀里,便什么也不用怕了,竟是这般心安。 “赵凌,我不舒服,好难受,你快帮帮我、帮帮我!” 楚星月吐气如兰,不断地用自己的脑袋在赵恒的怀里蹭动着,小小细细的手指拽紧了他的衣领,扬起自己的脖颈,就要把香唇让他嘴上凑。 赵恒在闻到从美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时人都快晕了,美人香唇就在眼前,世间还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事情吗? 可是,此处毕竟不是办正事的好去处,赵恒一把就将楚星月打横抱起,一边安抚着她躁动情绪和身体,一边快步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宫楼上走去。 但,只想着快点与美人一响贪欢的赵恒却没注意到,那个从一开始就小心跟在楚星月和春杏身后的矮小身影在看见他抱着楚星月离开后,像疯了一样朝着另一个方向疾奔。 …… 又是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赵凌早就牵马等候在宫门口,不止一次的蹙眉看向出宫的必经宫道。 可是,不管他抬头去看多少次,他等候的那个身影一直迟迟未出现,不知为何,此时心里又升起惊慌之感,总觉得今天将要发生意外。 萧刚匆匆从宫里奔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向来沉稳淡然的王爷一脸的焦躁之色,不时地抬起头朝宫里望着。 再联想到自己刚得来的这个消息,他就浑身汗毛倒竖,大有一副山雨欲来的紧绷感。 “王爷!” 看见萧刚呼喊着自己飞跑过来,赵凌下意识就想到:出事了! 丢了手中 的马缰快步迎上去,连萧刚说什么都来不及听,直接开口问:“是不是王妃出事了?” 萧刚诧异的睁大眼,赶紧将捏在手中的纸团递上来:“属下刚在围场练兵,忽然就被一石子击中头部,低头一看,却是这东西。” 随着赵凌打开纸团,萧刚继续道:“上面写道王妃身体不适,被人带到了长乐楼,恐有不好之事发生;属下想到王爷叮嘱过属下,若是王妃有异,立刻就来通知。” 看着白色纸团上潦草的两行字,赵凌的整颗心都被揪起来。 萧刚说的还算隐晦,因为纸条上清楚的写着是谁将楚星月带去了长乐楼。 万万没想到,偏偏会是那只畜生! 对于自己的那个九弟,赵凌颇为厌恶,只因这臭小子什么都不好,偏偏就好美色。 耍起疯来,连父皇的妃子他都敢碰。 想到月儿的惊为天人的容貌,赵凌就觉得像是被人掐住了喉管,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怒吼,如炮弹般弹射出去,飞一样的朝着长乐楼的方向掠去。 他有想过月儿进宫可能会遇到些麻烦事,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将赵恒牵扯进来。 若是月儿在赵恒的手中受到丁点伤害,他发誓,他不会有父皇的那份宽容心,一定会将那个色欲熏心的臭小子活剐了不可。 …… 而此刻,长乐楼中。 赵恒将怀中瘫软的娇人儿小心翼翼的放在软榻上,看着美人儿勾魂摄魄般的眉眼,早就心动不止,一双手激动地张开,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才好。 要知道,美人浑身处处是宝,他可要尽心品尝、不要辜负才是。 楚星月只觉得浑身上下难受极了,又将赵恒错认成了赵凌 ,只想抱紧喜欢之人,不让他离开半分。 张启着红唇,声声的呼唤着他。 “赵凌,夫君……我好难受,帮帮我!” 赵恒被楚星月口中的这声夫君喊的魂儿都飞了,抱了美人就蛊惑般的在她耳边诱惑着她:“你喊我什么?再喊一声!” “夫君!” 听到这亲昵的称呼,赵恒则再不压抑自己,伸手就移到了楚星月的腰间,刚准备将美人腰间的丝绦解开,彻底把美人娇美的一切收服于眼底的时候。 紧闭的房门突然从外面被人猛烈地踹开。 只听见‘咚’的一声,房门竟被来人踹飞出来,重重的掉在地上。 而正准备朝着楚星月伸出魔爪的赵恒听到这宛若惊天动地般的动静,吓的身体一弹就从楚星月的身上弹坐起来。 当他看清楚出现在门口的人是谁时,刹那间,脸白如纸,身形哆嗦。 赵凌脸黑如铁,如煞神般腾着熊熊怒火出现在门前。 当他看清被赵恒欲对楚星月做出的动作,捏成拳头的手指发出‘咯吱’的声响。 赵恒早就被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赵凌吓破了胆,这时候他哪里还管的上美人儿啊,他能保下自己这条命都算不错了。 赵恒双腿发软的跌坐在地,身形颤抖的指着躺在软榻上神志不清的楚星月,急于向赵凌撇清关系。 “三哥你听我解释,都是三嫂强迫我这么做的,我、我、我也是迫于无奈,是三嫂她主动……” “闭嘴!” 一直冷抿着薄唇的赵凌终于开口。 扫了眼吓得直哆嗦的赵恒,快步朝着楚星月走去。 当他看清楚躺在软榻上的楚星月眼神涣散,面红如潮,精神不清的呢喃着‘夫君 ’二字,心口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般,疼的他连身子都佝偻起来。 他就知道,他的月儿不会再做出背叛他的事,她定是出了事,所以才会这般。 果然如此,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心爱的人儿究竟受到了多大的折磨和痛苦,才能将她强硬的意志折磨的如此溃散。 可就算是如此,她还是在声声喊着夫君。 月儿,你是在呼唤为夫吗?! 赵凌心疼的将楚星月抱进怀里,在这一刻,他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代替她伤,代替她痛。 “月儿你放心,今日是谁让你受此大辱,为夫定会让那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精神涣散的楚星月似乎在这一刻听到了赵凌的声音,她迷乱的眼睛里刹那间出现片刻的清明,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喉间,发出低低的,犹如受伤小兽的悲鸣。 “夫君,月儿难受!” 赵凌快要被这六个字给折磨死了,只见他瞪着发红的眼睛怒视着坐在地上哆嗦不止的赵恒,龇着牙,发出一声冷笑。 赵恒被赵凌的这声冷笑吓得魂儿都跑了,想到自己落入三哥手中后可能遭受到的手段,当场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胆量和力气,拔腿就要跑。 可在他刚跑到门口,一直守在门口的萧刚飞来一脚就重重的踢在赵恒的胸口,只听见他‘哇’的发出一声悲鸣,一口鲜血硬是被踹出来。 赵恒捂着疼的都快绞起来的胸口,痛苦的指着萧刚放狠话:“大胆奴才,连本王你都敢动手?要了你的狗命。” 萧刚双臂环胸,面无惧色道:“不好意思,在微臣的眼里,这里只有强暴未遂的登徒子,没有身份尊贵的王爷。” 第七十一章 活色生香的妖精 赵恒是被萧刚拽着衣领子硬从长乐楼中拖出去的。 听着外面传来的赵恒的惨叫声,赵凌抱紧了怀中烫的就像个小火人一样的楚星月。 心疼的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问:“月儿,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本王,告诉本王,你还好吗?还能认出本王吗?” 楚星月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是被火烤了一样难受,她已经没有任何的思考能力,只能抱着本能抱紧了赵凌。 毫无疑问,他是喜欢着她的。 渴望得到她也不是一两天,可是,他不希望自己是在这种情况下得到她,总是觉得自己这么做了,似乎有些卑劣。 但,此刻失去理智的她时刻都在挑战着他的底线。 忍了又忍,赵凌终于问出口:“月儿,本王,真的可以吗?” 萧刚在秘密将赵恒带下去后就折了回来,可是,当他走近长乐楼刚欲跨进楼内时,从里面传出来的动静立刻让他收住脚步,转身,跑了出来。 他就知道,这凌王妃好端端的,断然不会跟恒王在宫中厮混,看来他猜的一点也没错,王妃娘娘定是受到了某种不光明手段的迫害。 不过还好,王爷赶来的及时,一切后悔莫及的事还未发生。 想到这里,萧刚的脑子里就不受控制的蹿出一幕刚才看见的画面,虽说只是一瞥,但他还是看见被王 爷紧紧抱在怀里的王妃。 那是一张倾城绝色的面容,因为中了邪药的原因,一双眼睛魅如妖物,肤若凝雪,寻常男人看了都会移不开脚步,更何况是如此喜爱王妃的王爷。 萧刚悄悄地吞咽了几口口水,忽然又觉得自己这般实在是太无理冒犯,赶紧又朝着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拍了几下,希望能将脑袋里浮现的那些不该出现的画面全部都拍飞。 …… 一个时辰后,当赵凌抱着已经昏倒在他怀里的楚星月出来,萧刚已恢复如常,赶紧快步走来:“王爷,属下已经备好马车,这就送王爷与王妃出宫。” 赵凌心疼的看向怀中的楚星月,好看的眉心拧得死紧,却是开口问起赵恒:“那只畜生呢?” “属下已经派人将恒王送去了凌王府,等候王爷发落。” 赵凌的脸色总算是和缓了一些:“你在宫里行动方便,替本王查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又有哪些人参与其中;再有,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女不见了,速去寻找。” “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这句话,萧刚大胆的看了眼赵凌的怀中之人:“不知王妃可还有大碍?是不是该找御医来看看?” “御医?” 赵凌发出冷笑,眼神中的森森杀气几乎快要将周围的空气冻结:“月儿在宫里发生这种 事,若是找来御医,月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放心,本王是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有事的。” 赵凌说到这里,就又补了一句,回头看向身后的长乐楼:“想办法将这里封了,本王不想让别人再踏进这里。” 萧刚立刻应是。 交代完一些,赵凌心疼的看了眼怀中红潮依旧未退的楚星月,他知道她所中之药十分难缠,必须赶快回府想办法救她。 …… 看着抱着楚星月匆匆离开的赵凌和萧刚,一直小心躲在宫墙角落中的一个瘦小人影终于慢慢走出来。 那是一张似是许久都不见日光的苍白面容,青色的血管在薄透苍白的皮肤下隐隐浮现,清隽的相貌让他看上去带着几分单薄,但那秀气的脸上乌黑的眼睛却是格外明亮。 直到目送那三人彻底离开,他才渐渐收回不舍得眼神,微微垂眸,纤长的睫毛遮住那双极为漂亮的眼睛,喃喃自语:“少主人,请您务必珍重。” 周嫣然一直都在雀薇宫里等梦娥传回来消息。 可是,一炷香过去……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又过去…… 等她渐渐等有些焦躁,心里还是隐隐生出不安感觉时,梦娥终于回来。 只是,离开前还是一副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梦娥在回来时却是一脸惊慌,对上周嫣然投来的询问眼神,她 立刻打了个眼色,快步走向殿内。 周嫣然装作无事的扫了眼宴席上还未离开的女眷们,假意整理妆容随后跟了进去。 “怎么样?计划成功了吗?” 梦娥看着焦急等候她答复的娘娘,嗫喏着嘴角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干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因为紧张而变的紧窄的喉管让她发出来的声音都带着尖细。 “娘娘,青州女被凌王进宫带走了。” “你说什么?” 梦娥快速将自己看到的一幕汇报道:“奴婢赶到长乐楼的时候,正好看见萧统领拽着恒王殿下的衣领子出来,恒王似乎受了伤,胸口上都是血,凌王抱着青州女坐在榻上;跟着,长乐楼内就发出了、发出了那种声音……” “不要再说了!” 周嫣然扭曲着脸色,身为过来之人,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楼里发生了什么,只要一想到她心心爱爱的男人抱着别的女人颠鸾倒凤,她就恨不能将那个占有他的女人活活撕碎。 尖利的指甲深深地掐在掌心,殷红的鲜血从周嫣然细白的掌心肉中渗出来,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半点疼痛,睁着疯狂的眼睛看向梦娥。 “最后呢?最后怎么样了?楚冰月到底有没有被恒王玷污,你可知道?” 梦娥也不晓得到底事情发没发展到那一步,毕竟,面对 突然冒出来的凌王与萧刚,她是不敢露面的。 但,回忆起恒王被萧刚带走时的一幕,梦娥抬起头看向周嫣然,声音怯怯:“奴婢觉得,青州女应该是没被恒王占有,凌王殿下来的太及时,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混蛋!”周嫣然咬牙切齿的低吼了一声。 这可是她精心安排的计划啊,居然就这样让楚冰月逃过了一劫? 甚至,她还间接的促成那个女人与她心爱的男人做那种事?! 这要向来攻于心计的周嫣然如何能忍受得了。 看着暴怒的娘娘,梦娥赶紧跪行上前,连声劝慰:“娘娘息怒,一击不成我们还会有下次机会,请娘娘保重身体,千万不要为难了自己。” “你真觉得我们还有机会?此一击不成,楚冰月下次怎么可能再会轻易入套?” 周嫣然刚说到这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抓紧了梦娥的肩膀,语速极快的说着:“你说的没错,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了解三郎,楚冰月在宫里出了事,他虽不会将事情闹大,可他定然会暗中彻查。” “我们不能让三郎查到我们的头上,梦娥,你速速去将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封口,记住,必要时候,可用非常手段。” 梦娥立刻听从周嫣然的命令,脸上露出狠毒之色:“是,奴婢这就去办。” 第七十二章 我真是一只禽兽 三天后。 当楚星月从浑身上下的酸痛中醒来,睁开眼就看见了赵凌那张俊美又憔悴的脸。 哎呦我去,这小子怎么一副被人榨干了的怂样儿。 往日精神奕奕的眼睛虽说依旧漂亮,可明显带着疲惫,白皙的面孔上似乎还带着未褪去的情潮,粉扑扑的两朵红晕可疑的爬在他的双颧上,精致的薄唇像是被什么粗鲁的东西狠狠地吮吸过一般,透着诱人的娇红。 还真别说,带着些许疲惫孱弱的赵凌真是另有一番滋味,勾引的人恨不能将这娇弱易扑倒的家伙压在床上,狠狠来场三百回合的较量。 “月儿,醒了吗?可认出本王是谁?” 听着他近乎白痴的问题,楚星月动作缓慢的眨了下眼睛,伸手就朝着他漂亮的小脸摸过去:“当然知道你是谁了,赵凌嘛!不过,这是怎么了……” 说着,楚星月就朝着周围打量。 就是这么一看,像是断了片的记忆立刻如潮水般朝着她袭来。 记忆中,她去了雀薇宫为周嫣然贺寿,与这个心怀不轨的女人斗智斗勇,最后好不容易摆脱了她,却在出宫的路上出现了问题。 当时情况混乱,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着了周嫣然的道儿,立刻让春杏去找人帮忙。 随后,随后发生了什么? 楚星月抱着自己一团浆糊的脑袋,怔怔的看着眼前放大的赵凌的脸,忽然尖叫一声,抱紧了身上的被子就滚到了床里面。 “月儿你怎么了?” “你、你、你别过来!” 楚星月近乎崩溃的睁大了眼睛,左顾右盼,看着房中熟悉的一切。 这里是她的飞羽院,是她的卧房,她的床。 可是为什么她的床上会出现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衣的赵凌?! 是了,她似是中了春药,跟着神志不清,模模糊糊中似乎与人发生了不可言说之事。 难道,跟她发 生那种事的人就是赵凌? 楚星月为了印证心中所想,扑上来就抓住了赵凌的衣领,在他诧异的眼神下,一把就扒开了他的衣服。 当她看清赵凌精壮的身体上布满了红痕和被指甲抓伤的痕迹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靠!老娘居然如此禽兽,趁着中春药的空档,就把赵凌这厮给吃干抹尽了? 瞧瞧这被抓过的血痕,再看看这像是被牙齿咬过的痕迹,不难想象自己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有多疯狂勇猛。 一瞬间,楚星月就在自己的脑海中脑补出一个画面。 赵小凌小同志被她这个色中恶魔彪悍的压在身下,一边咬着被角嘤嘤嘤的哭泣,一边娇声喊着不要不要;而她,却是禽兽无比的对他伸出了魔爪,一点点的将他玷污。 想到这一幕,楚星月差点虎躯一震、狼嚎出声。 我靠!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她居然…… ……居然真的把赵凌给强了。 不是说好了是一起盖着被子纯聊天的关系吗? 不是讲清楚了只能亲亲抱抱,不可以啪啪啪的吗? 为什么到最后,狼变的那个人会是她?! 赵凌哭笑不得的看着缩在床角不断露出神经质表情的楚星月,伸出手,想要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可待他还未来得及碰上她,楚星月就先一步做出动作,用一副罪人姿态跪在了赵凌面前:“夫君,我真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一只这样的禽兽。” “啊?”赵凌懵了! 这好像有点不对劲吧。 看着赵凌一脸懵逼,楚星月更觉罪恶深重。看看,快来看看,赵凌这只邪祟都被她给睡傻了。 楚星月抱紧了赵凌的手,拿出前所未有的严肃正经态度,对他道:“我真不是有意的,我怀疑自己是中了药,这才对你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但是,你也会理解我的对不对?毕竟中春药也不是 我愿意的,那个时候,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当然更不知道自己睡了谁。” 这下,赵凌算是听明白了。 感情这个傻女人以为自己会生她的气,在这里赔罪呢。 既然如此,那他何不继续在她面前装装弱者,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收到。 腹黑狡诈的凌王殿下向来是个速战速决的主儿,在打定了主意后,立刻脸不红心不跳的装腔作势起来,露出一副被楚星月占了清白的委屈模样,眼带幽怨的看着她。 “你可知,这三日来,本王是怎么度过的?” 楚星月一看赵凌这表情,更觉罪恶滔天,怯怯的伸出手指,比了个三:“我、我居然折腾了你三天?” “你自己看!” 赵凌干脆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满是伤痕的脊背:“也不知道你怎么会如此急不可耐,本王都已经尽量满足于你,可你就像是撒了疯的小狗,对本王又啃又咬,本王身上的这幅皮肉,都快被你给扯碎咬烂了。” 楚星月无颜在面对赵凌,唯有双手捧脸,真想从指缝中流出两行悔恨的清泪。 虽说她知道自己心悦赵凌,可没想到在潜意识里居然对他有着如此强烈的欲望;趁着这次中春药尽数都发泄了出来。 她以前总是觉得他们老赵家的皇子皇孙混不是个东西,可现在看来,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原来跟这帮不是东西的家伙们比起来,她才是那个最不是东西的色鬼啊。 “夫君,我真不是有意的。” 楚星月悲伤地连自己身上的疼痛都忘了,真心是愧疚的无颜面对自家地下的列祖列宗。 看楚星月羞愧的恨不能给自己挖个洞埋起来,赵凌适当的收了手,向她投去了自己友好的橄榄枝:“好了,既然你已知错,本王与你是夫妻,自然也不会再继续怪你。” “夫君你真好。” 赵凌被这句话称赞的通体舒畅,骄傲的扬了扬下巴,舒服的靠在身后的软枕上,看着继续跪着的楚星月,终究是心疼她的身子,将她拉了过来,揽入怀中。 “月儿,你可还记得三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经由赵凌这么一提醒,楚星月这才从歉疚之中抽回神,仔细的思考起当日的所有事。 “我应该是着了周嫣然的道了。” 说话间,楚星月这才觉得身体疼痛不适起来,尤其是自己的这两条腿,更是因为无力而微微的打着颤儿。 看着楚星月脸上流露出的痛色与不适,赵凌小心翼翼的替她揉捏着双腿,感觉到手下那一片柔嫩的肌肤,心驰又是一荡,小腹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苗再次窜动起来。 但考虑到她这三日所受的苦,他还是轻吸了几口气,忍耐下来。 楚星月没注意到赵凌的神色,继续道:“当日我在席间与那些女眷们同吃同喝,并没有接触到奇怪的东西;唯独在最后,当我要离开时,周嫣然与她的那个婢女多番阻拦,她看我要走之心坚定,便劝着要我连喝了四杯酒,这才放行。” “是了,那三日和合散若是夹杂酒水灌服,效果更是加倍。” “三日和合散?”楚星月扭头看向赵凌:“什么东西这么猥琐的名字?” 赵凌无奈的看了眼身边这傻女人,笑答:“就是你身中春药的名字,这种药物虽不是最顶级的催情药,可若是用得好就会有极大的妙处;但天下催情药物都有一个通性,便是兑上酒水效果加倍;你当时喝了果酒,又被人用了这种药,难怪到后来连自己差点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 楚星月立刻就察觉到赵凌话中隐藏的其他意思,忙绷紧了身子,眼神灼灼的看着他:“你说,我差点被人欺负?谁?到底在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 看楚星月神色紧张,赵凌出声宽慰:“傻姑娘,放轻松一点,有本王在,谁敢欺负你?” 虽然听赵凌这么说,楚星月还是无法放松。 她一直以为在宴席上周嫣然和梦娥想方设法的灌她酒是想看她酒后失态,没想到她真是低估了这对主仆的蛇蝎心肠。 居然在她的酒水中下药,而且还是这种下三滥的药。 仔细揣摩她们的心实在是恶毒,她们一定是想要让她失去清白,名声丧尽,这才用了这般不入流的毒手。 可是,她们到底还安排了谁一起来坑害她。 见楚星月聪慧的神色,赵凌就知道她已经想明白了一些,就适当的提醒道:“本王在你进宫后就一直在宫门口等你,可是等了许久,没将你等来,却等到了拿着你消息赶来的萧刚。待本王和萧刚来到长乐楼,就看见你已神志不清,还被老九压在身下意欲欺辱。” 楚星月惊讶的猛吸一口凉气,怎么这事连赵恒都牵扯进来了? “那,那我……”楚星月赶紧抱紧了身子,眼神里带着惊慌。 看这傻女人终于知道害怕,赵凌真是又心疼又无奈,将她搂入怀中,道:“你当然没事,老九那只畜生,趁人之危、卑鄙无耻,本王这次绝不会放过他。” 赵恒是要收拾,但是别忘了,这幕后的真正主使人是谁。 楚星月抓紧了赵凌的手,同样怒色难消:“我本不想跟周嫣然闹的太狠,毕竟,她是帝王宠妃,跟她闹,不管我是输是赢,最终都会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这不是我要看到的;但,如今她既然想了如此毒计来害人,我就不能不战而退。” 说到这里,楚星月忽然想到一人,赶紧开口问:“春杏呢?是我当日要春杏去找的萧刚,她可无碍?” 赵凌突然沉默下来,本是平静的脸色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七十三章 留下他比杀他更有用 凌王府的地牢中。 这三日,对赵恒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时刻都紧绷着一条快要崩断的神经害怕的紧盯着紧闭的牢门,似乎在下一刻,当牢门被打开的时候,就会从外面扑进来一头狮子将他咬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也是经过这三天的冷静,让赵恒慢慢的从对楚星月的痴迷中闻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他自幼生活在宫中,早就见多了后宫的阴私手段,他怎么觉得这次自己闯下大祸,这里面就有几分类似阴谋的味道。 坑害他的人绝对不会是三哥和三嫂,也不会老七和几位王兄。 唯一让他想到的人,就是府中那几个悄悄告诉他周贵妃生辰时,凌王妃将会入宫贺寿的狗奴才。 这一切,就像是被早就设计好的局。 利用他玷污正好中了药的三嫂,不仅能让他受到制裁,同时也能让三嫂名声尽毁,究竟是何人,居然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不仅敢戕害王妃,连他这个皇子都算计进去。 就在赵恒想的抓心挠肺、怒火中烧的时候,紧闭了三天的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随着一声‘嘎吱’的声响,赵恒如受惊的兔子,吓得瑟缩成一团。 多日来都不曾见过明亮光源的他微眯着眼睛看向从外面缓缓走进来的人,当他看清楚那人穿着玄色的王爷锦服时,登时就吓得腿软,整个人更是恨不能缩成小小的一团,不要被来人看见。 赵凌缓步慢慢的朝着赵恒走近,上下打量着他。 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弟,他虽说恨铁不成钢,但因这臭小子向来在他面前规矩,所以很多时候他都不会真的出手整治他。 可没想到,就是这小子,却差点欺负了他的女人。 想到这里,赵凌就猛跨一步上前,在赵恒的一声受惊的尖叫声中,一把就将这小子拽起来,怒视着他那双连看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三、三哥 ,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赵恒不断哀声祈求着,他真的是害怕极了。 要知道,三哥可不是父皇,父皇疼爱他,只要他出声祈求,父皇哪怕是再生气也会宽恕他;就像上一次那样,他明明闯了那么大的祸,父皇还是饶了他一命。 可三哥却不会这样,三哥是在战场上经历过战事杀伐之人,对他来说,杀人反而是最熟悉的。 他从小就害怕三哥,总是觉得冷着面的三哥不像是兄长,反倒是像能夺人命的阎王,平常时间见到三哥,他都害怕的直缩着脖子,更何况这次,他还犯下了这样的错误。 他都怀疑,三哥会不会真的杀了他。 想到自己可能要遭受的后果和结局,赵恒就吓得胆破,抱紧了赵凌的大腿不断地祈求。 “三哥你听我说,我仔细想了想,我应该也是被人给害了;当日我见到三嫂时,她就已经神魂不清,抱着我就喊夫君;三哥你是知道我的,三嫂长的那么漂亮,我怎么可能忍得住?所以我就、我就……” “所以你就连本王的女人也敢欺辱,是不是?”一直冷冷看着赵恒的赵凌终于开口。 赵恒被赵凌的话吓的不断摇头,眼眶子里的眼泪更是不要钱的往下掉:“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三哥,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 看这畜生被自己吓成这样,赵凌真想把这混蛋给一脚踹开;可是想到自己要保护的女人,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要云霄搬来了凳子坐下,看着跪在面前的赵恒,问:“现在,本王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什么;老九,三哥的脾气你懂,你想不想让三哥饶恕你,全看你的表现,明白了吗?” 一听赵凌这话,赵恒就闻到了一丝生机,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三哥你请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知无不言。” “很好,首先,把你为何会在 那个时间出现在雀薇宫附近的事交代清楚。” 赵恒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流,听到这个问题,赶紧擦了眼泪,回话:“三哥有所不知,小九是听说三嫂那日会去给周贵妃过生辰这才追过去的。” “听何人说?” “府中的奴才。” 赵恒偷偷的看了眼赵凌,继续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的心思何时被那些眼尖的奴才给看了出来,这才上了他们的当,受到了引诱,差点做出伤害三嫂的事。” 说到这里,赵恒又开始对着赵凌哭嚎起来,“三哥,其实小九也是受害者,小九是被人当了枪使,这才差点铸成大错。” 看着张大嘴哭喊的连小舌头都能看见的赵恒,赵凌发出冷哼:“看来你还没蠢到无可救药。” “三哥,三哥你就原谅我吧,我一定会把背后凶手找出来,杀了给三嫂泄愤的。” 不仅是要给三嫂泄愤,还要给他泄愤。 连他赵恒都敢算计,他倒是要看看,是哪个混蛋居然敢招惹他九爷爷。 赵凌自然是将赵恒眼睛里的凶狠瞧的一清二楚,晓得以这小子混世魔王的性格,留下他或许比杀了他更有用。 那个女人让月儿受到这般磨难,他又怎么可能轻易饶过? 再说,经过这三天的精神折磨,这小子也算是受了不少罪,以后,别说是再敢惦记上月儿,恐怕就算是碰见月儿,也会绕着走。 想到这一切,赵凌就闭上眼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再等他睁开眼睛看向赵恒投来的一脸怯怕的表情时,伸出脚就重重的踩在这小子被踢伤的胸口,严重警告道:“老九,你该知道,本王最不怕的就是杀人,父皇有这么多儿子,少一个没用的对他来说没什么损失,你知道吗?” 面对着杀气腾腾的三哥,赵恒哪里敢叫疼,只是含着泪不停地点着头:“三哥,我错了!你饶我一 命吧!” “知道错就好,以后,你该怎么逍遥就怎么逍遥,该怎么放荡就怎么放荡,三哥不管你,但是!” 赵凌的声音陡然变的冷沉凌厉:“以后碰到我凌王府的人,你尽量还是尽量避开点为好,明白了吗?” “明白了,小九明白了!”赵恒脸上的泪颤抖的落下来,带着一眼的惊恐,目送着三哥的离开。 直到赵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地牢里,赵恒这才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 整个人都瘫软下来,扑倒在冰凉的地面上抱头大哭起来。 三哥实在是太吓人了,他这次真的以为自己要把小命交代到这里了;早知道三嫂被三哥看的这么重,给他借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随便去碰啊。 他一定要调查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着一切,等他查到那个人,定要让那人不好过。 …… 赵凌走出地牢,早就候在外面的萧刚就走了上来。 “刚才本王在地牢里询问恒王的话,你都听到了?” 萧刚立刻回到:“属下听到了。” “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去查,恒王府中定有周嫣然收买好的内线,调查出来之后,悄悄地找人传递给恒王,将恒王的注意力慢慢的引到雀薇宫上。” “王爷的意思是,准备让恒王对付周贵妃?” 赵凌声音冷沉:“那个女人最擅长借刀杀人,这次她伤害月儿,用的就是这一招;现在本王要让她尝尝,被自己选中的刀子伤害,是个什么滋味。” “属下这就去办。” “慢着。” 赵凌叫住萧刚,眼前浮现出楚星月哭红的眼睛:“还没找到春杏吗?” 萧刚面露懊恼之色,道:“是属下无能,几乎将皇宫翻遍了都没找到王妃的贴身侍女,不过请王爷放心,属下趁着夜色要人悄悄打捞了宫内的几个莲花池和废井,皆没有春杏姑娘的尸骸;属下断定,春杏姑娘定还活 着。” “活着就要去找,别光在住人的宫殿里寻找,皇宫之中,不是还有一些偏僻的,没有人住的废弃宫殿吗?去那里找找看。” 萧刚还真没想到去这些地方找人,敬佩的看向赵凌,道:“是,属下定全力以赴,将春杏姑娘找回来。” 而此刻,位于皇宫最北角落的一处废弃的偏殿之中,春杏从疼痛的昏厥之中再次醒来,睁开布满血痂的眼睛,看着布满蜘蛛网的恐怖环境,害怕的瑟缩着肩膀,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中掉下来。 “小姐,你在哪儿啊?快来救救奴婢吧。” 春杏一边低声呼喊着楚星月,一边害怕的朝着角落处蹭动。 可是,她刚动弹一下,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吱吱声从身后传来。 跟着下一秒,一个灰色的硕大肥胖的东西就从角落处飞蹿出来,像是不怕人一般直直的立在春杏面前,转动着两个黑溜溜的眼珠子。 春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这么肥胖的老鼠,当场就吓得尖声乱叫,不断地踢腾着双腿,妄图将那肥胖的鼠崽从面前踹开。 可是她却不知,她越是叫的厉害,那老鼠就越像是受到刺激似的极为激动,到最后,居然像人一样挥舞着两只前爪朝着春杏袭来。 春杏早就被吓得失了魂儿,雪白着脸色,呆怔着表情看着朝她抓来的老鼠。 就在这一刻,一声陌生的男子声音从外面及时传来:“快趴下!” 随着男子声音的传来,一个飞亮的东西同时朝着那老鼠的勃颈处削去。 ‘噗嗤’一声。 春杏只觉得面上一热,一股腥浓的鲜血味道刺鼻扑来。 待她呆呆的低头一看,那肥硕的老鼠早就被飞来的利器削掉了脑袋,只是那胖乎乎的脑袋却是掉到了她的胸口上。 对上老鼠死不瞑目的黑眼珠子,春杏大受刺激,再次发出一声尖叫,眼睛一翻白,彻底晕厥过去。 第七十四章 去算账 两天后。 待春杏再次醒来,还处于在昏厥前看到的那大受刺激的一幕。 惊声尖叫不止,更是不断地胡言乱语。 楚星月看见这一幕,刚想走过去抱住如此惊慌害怕的春杏,却被赵凌拉住:“你先别过去,她现在情绪不稳,可能会伤到你。” 说完,赵凌就走过去,对着眼睛发直的春杏点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 果然,不出片刻,这发疯一般的小丫头竟是慢慢的冷静下来,睁着一双含泪的眸子,张皇无措的朝着四面张望。 对楚星月来说,春杏不仅仅是一个丫鬟如此简单,这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让她在这个穿越过来的陌生国度感受到了初次的温暖和关怀。 甚至很多时候,楚星月都对这小姑娘产生了亲人般的依赖;如今,看见她露出这般害怕的表情,她又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楚星月红了眸子,不顾赵凌的阻止快步走到春杏的床边,抓紧了她冰凉的手,连声哄着:“春杏,不要害怕,我在这里,不要害怕。” 听到熟悉的声音,春杏终于转动了一下呆滞的眼神,当她看清楚出现在眼前的人真的是小姐时,眼泪,更是滚滚往下落。 “小姐!”春杏立刻扑倒在楚星月额怀里,哭的不能自已。 楚星月同样抱紧了春杏,不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更快一点找到你的,都是我的错,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 感受到来自于楚星月身上温暖的温度,春杏飞散出去的魂魄这才像是被完整的重新拼凑起来。 对楚星月摇了摇头,道:“这一切都不怪小姐,都是奴婢无能,没有及时救得了小姐不说,还被人被暗袭抓住。” 说到这里,春杏就上下打量着楚星月,着急追问:“ 小姐的身体可还有大碍?御医看过了吗?小姐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可是还是身体不适?” 楚星月还真有些无颜面对春杏的担忧。 是啊,她是身体不适,确切的说是两腿间很不适。 三天三夜的纵欲,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也只有赵凌那只非人类的,能在歇了两天后照样活蹦乱跳的像个正常人吧。 但是这些话可不能给春杏说,免得让这本来就刺激不小的丫头再受刺激。 楚星月讪讪笑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扯谎:“我很好,脸色看上去有点白是因为早上的水粉擦多了,等会儿洗掉了就跟往常一样。” 春杏被楚星月无厘头的回答逗笑,擦掉脸上的泪珠就拉紧了楚星月的手,免不了又叨叨了两句:“小姐真是的,一刻都不让奴婢放心,连水粉都能擦多了,看来以后,还要奴婢多多照顾你才是。” “是啊是啊,你家小姐我离开你可就活不了了;所以你赶快把身体养好,这样才能再次有精力照顾我,至于那些敢坑害我们的人,交给你家小姐我来替你出这口恶气。” 春杏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嗯!奴婢都听小姐的。” …… 看着楚星月和春杏主仆情深的模样,赵凌含笑走出房间。 “告诉萧刚,事情办得不错,本王很满意。”赵凌对跟在身边的云霄说道。 云霄垂眸,想到萧刚让他代为转达的话,便立刻只字不漏的汇报给赵凌:“王爷,萧统领让我问您,宫中可还安排了其他暗桩?” 赵凌并不着急回答,而是微微挑眉,看向云霄,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萧统领说,他们是在内宫最偏北角的菡萏院中找到的春杏。” 赵凌立刻拧眉:“菡萏院,就是在数年前曾发生过 一次大火的菡萏院吗?” “不错,听说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云霄仔细报告着自己调查来的情况:“二十年前,宫中曾爆发过一场很诡异的鼠疫,听说当时有不少的宫人都被带有尖牙的动物咬伤,最后经太医院诊断,这些人皆是被老鼠咬伤。” “紧跟着,就有人汇报天子,在菡萏院附近发现巨型硕鼠,那些硕鼠非但不惧怕人类,甚至还对人类带有攻击性;连御林军都在这些身手灵活的畜生面前吃了暗亏,最后天子震怒,下令放火烧了包括菡萏院在内的几处宫苑,这才将那群咬伤人的硕鼠铲平。” “既然铲平,为何又在今日提起这件事?” 云霄道:“萧统领说,当他们在找到春杏的时候,春杏是昏厥的,可在她的身体旁边,有一只身材肥硕的巨型硕鼠的尸体。” “萧刚的意思是,当年那群攻击人的硕鼠并未完全死绝?它们依旧潜藏在菡萏院附近?” “还不止这些。” 云霄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他们仔细检查过那只已经死透的硕鼠,是被人用极为锋利的武器直接削掉脑袋致死;所以萧统领想让属下询问王爷,是不是安排了另一拨人在宫中寻找春杏,宫里除了他,还有其他凌王府的暗桩?” 赵凌很肯定的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本王并未安排其他暗桩进宫。” “那究竟是谁救了春杏?”云霄也忍不住开始嘀咕起来。 赵凌仔细思考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每一件事。 月儿受邀进宫,跟着遭到暗手,月儿派遣春杏去求助,可春杏并未找到萧刚反而是被人绑了藏起来,但萧刚却拿着月儿危险的消息出现在他的面前,再跟着,就发生了春杏被救的事。 是了,看 来这看似杂乱的事情中,还隐藏着这样一条暗线。 宫中有人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并且在月儿和春杏都出事的时候,主动出手相助。 但,那个人真正的目的真的只是想要救她们二人这么简单吗? 赵凌在原地踱走两步,对云霄道:“你亲自去找萧刚,告诉他,就算是使尽浑身解数,也要找出传递给他消息和救下春杏的那个人。” “是,属下这就去办;但是王爷,宫中硕鼠的事,我们是不是应该汇报给皇上?” 赵凌却有了另外的打算:“关于当年宫中鼠疫之事本王确实有所耳闻,但是本王听到的消息却是这些攻击人的老鼠并非是天灾,而是人祸。” “难道是有人在利用这些老鼠伤害宫中人?” 赵凌也不敢给出确切的答案,道:“当年,这件事被草草了结,所有人都以为这群老鼠已经随着宫苑的烧毁而死绝了;可没想到,二十年后这帮老鼠又冒了出来,只是这次,这帮畜生却未在宫内掀起动乱;云霄,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吗?” “不错,按理说,硕鼠这种动物是没有多少智商的,它们饥饿的时候就会出来觅食,或者是活动的踪迹都有可能会被人发现;但,这次它们却隐藏的很好,就像是被人特殊管理了一样。” 赵凌皱着眉:“不管怎么说,在宫里养这种攻击人的畜生终究是怀着贼心之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既然这贼人现在并未有所动作,那我们也没必要打草惊蛇;只要小心派了人去盯着,一旦发现异动,再铲除也未必不可。” “王爷是担心现在贸然将这件事传达到天子口中,会在宫中引起不必要的动乱吗?” 赵凌点头,道:“毕竟当年那场鼠疫死了不少人,这种恐惧 一直蒙在人的心头,几乎能让宫中人谈鼠色变;皇宫是天子居住的地方,绝对不能再传出动摇人心的流言蜚语。” 云霄看向纵观大局的王爷,安心的点了头;然后领着赵凌的命令,就去找了萧刚。 …… 与此同时,提着竹篮拿着剩菜饭出现在菡萏院的梦娥在看见被丢在地上的麻绳时,顿时脸都被吓白了。 那个春杏呢?她记得,她明明将那个丫头绑在这里的,为什么会不见了? 梦娥丢下手中的竹篮就在菡萏院里找了一圈,可是,不管她如何寻找,都未再找见那个人影。 完了,定是那丫头逃跑了。 不行,她必须赶快将这个消息告诉娘娘。 想到这里,梦娥拔腿就朝着雀薇宫的方向疾奔。 可是,当她刚跑到雀薇宫的门口,就看见身着暗红色王爷锦服的恒王殿下摇摇晃晃的朝着她在的方向走来。 恒王为何来了雀薇宫? 难道是,这个色王爷发现了什么? 梦娥只觉得双腿一软,要知道,这色王爷可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发起疯来什么事儿都能干的出来,她必须赶紧见到娘娘,告诉她,事情似乎有些不受她们掌控了。 周嫣然正坐在寝殿中挑选精致华美的首饰佩戴在自己的云鬓上,看着铜镜里那张花容月好的脸,她就忍不住暗暗叹气。 她如此年轻,这般貌美,却要日日伺候着那个肥硕的男人,这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查到了牛粪上,让她不甘心到了极点。 再想到赵凌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她又忍不住心驰荡漾。 对于那个男人,她是势在必得;为了最终的胜利,她现在就算是再不愿意伺候昭和帝,也必须强迫自己忍耐下来。 不断的告诉自己,现在牺牲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七十五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娘娘、娘娘不好了……” 听着从外面传来的梦娥的疾呼声,周嫣然下意识的就拧了拧眉心,‘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玉簪,很是不悦的扭过头看向急急跑进来的梦娥。 “跟你说过多少次,你是雀薇宫的人,也是本宫在外人面前的脸面,遇到任何事都不能如此毛躁,你现在是将本宫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不成?” 看着明显动怒的主子,梦娥赶紧跪在地上,大喘着气,急道:“娘娘赎罪,是奴婢忘了礼数,失了分寸。” 看着立刻认错的梦娥,周嫣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肺间的不悦,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你这般火急火燎?” “奴婢看见……” “她是看见本王来了,这才吓破了胆。” 还不待梦娥将话说完,就被踏进宫门的赵恒一口抢过话头,继续道:“贵妃娘娘就不要责怪这个小奴婢了,毕竟做了亏心事的人,都会心虚的。” 周嫣然在看见赵恒的那一刻也是惊了一跳。 这混世魔王怎么会来了她的宫里? 再看了看趴跪在地上不断的向她投来不安眼神的梦娥,周嫣然明显感觉到情况不对。 但她素来心理素质极好,又在宫中沉浮两年,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打过交道,虽说这赵恒有些来者不善,但她也并未慌了手脚。 而是含笑娉婷的站了起来,淡紫色的宫裙似绽放的芙蓉花被她拖曳在身后,上下打量着倚在门框上吊儿郎当的赵恒,主动开口:“原来是恒王殿下前来,倒是让本宫惊讶了,不知殿下来我雀薇宫,所为何事?” 看着装腔作势的周嫣然,不知为何,明明眼前之女就是个鼎鼎有名的大美人,可赵恒却看不出她究竟有哪里是美的。 一张画着精 制妆容的美人,把这张皮扒下来,绝对会是个丑陋恶心的画皮鬼。 赵恒自幼就见多了这种惯会拿腔拿式的女人,所以根本就不会将周嫣然看在眼里,只见他脚下不稳的朝着周嫣然慢慢走过去,待走近了周嫣然,突然对着她一笑,呵的一声对着她哈了一口气。 瞬间,铺天盖地的酒味就朝着周嫣然吹过来。 周嫣然没想到赵恒喝醉了酒居然敢跑到她面前冲她撒疯,立刻就捂着口鼻倒退两步,厉声朝着他呵斥。 “大胆,居然敢跑到雀薇宫来撒酒疯,恒王莫不是忘记上次被皇上的重责了吗?” 赵恒唧唧咕咕的对着周嫣然笑着,像是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似的,道:“生气了?哈哈!周贵妃,你生气的样子才是好看的,最起码,这是你真实的情绪,不是吗?” “恒王喝醉了,还是赶紧出宫为好。”周嫣然拧紧了眉心直接哄人。 赵恒脑袋一歪,看向周嫣然:“撵本王出宫?周贵妃,你不是费尽心机想了办法引诱的本王进了宫吗?为何现在又嚷嚷着让本王离开了呢?” 周嫣然立刻心口一跳,心里不祥的感觉越来越重。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来人,请恒王离开。” 跪在地上的梦娥听到周嫣然的话,赶紧站起来就要搀扶脚下不稳的赵恒,可她刚触碰到赵恒的衣袖,就被赵恒猛转过身赏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梦娥捂着脸‘啊’的发出一声痛叫,‘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从嘴角,流出一道血红。 赵恒的脸色变的扭曲狠毒,怒指着摔倒在地连哭也不敢哭的梦娥,呵斥:“卑贱的奴婢,本王也是你能碰的?” 周嫣然看见这一幕,当场就吓的脸白,向来镇定的她,终于露 出了一丝慌乱。 “赵恒,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要是再敢这么闹下去,小心本宫跑到皇上面前参你一本,到那时,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周嫣然不提昭和帝倒还好,这一提昭和帝,立刻就让本就面色狰狞的赵恒更对她露出一副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凶狠来。 “你敢向父皇参奏本王?好啊,你去参啊,现在就去!” 赵恒一个箭步走上前,有力的大手狠狠地钳住周嫣然的手腕,将她一把抱入怀中,另一只手重重的掐在她的腰上,看着她脸上露出的痛苦之色,嘴角泛出笑痕。 “贱人,你真以为本王不知道是你在设计陷害本王的三嫂,是你在利用本王。” 周嫣然觉得自己的腰快要被这发疯的混蛋给掐断了,忍着眼角快要沁出来的泪,睁大了眼睛看着只与她有一指之隔的赵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懂。” “听不懂吗?好啊,那本王就想办法让贵妃娘娘好好地懂一懂。” 话音一落,赵恒拽着周嫣然的手腕就朝着内殿走去。 捂着被扇肿的脸跌坐在地的梦娥看见娘娘被恒王拽着往床帐的方向拖,下意识的就明白了这混世魔王要做什么,赶紧扑上来就要解救周嫣然。 可喝了酒的赵恒力量奇大,看着不知死活的梦娥敢冲上来阻挠他,立刻抬起脚就又朝着这个卑贱的奴才身上狠踹数下,厉声咒骂:“你要是敢坏本王的事,本王要你生不如死。” 梦娥惊恐的瞅着如此凶狠的恒王,又看向被恒王折腾的面露惊慌的娘娘,大声喊着:“奴婢这就去找御林军,去找皇上!” “本王不拦着,你尽管去找!” 赵恒对着已经被吓出眼泪的周嫣然露出残忍的笑容。 “周贵妃想必还记得当年本王是因何事被父皇送到封地去的吧;对父皇来说,后宫的女人就是一件漂亮的衣服,不管是他穿还是他的儿子穿,都无所谓;当年本王能在戏弄后妃后还做到全身而退,今天本王就还能保全自己。” 赵恒伸出手指,挑起周嫣然的下巴,用大拇指残忍的揉弄着她细嫩的唇瓣,笑的阴沉。 “周贵妃,你猜猜看,若是被父皇知道你被我玷污了,父皇是会惩戒本王这个儿子,还是会将你打入冷宫?毕竟对女人来说,不洁可是大罪。你当初想利用本王伤害三嫂,不就是想利用这一点让三嫂永不翻身吗?” 周嫣然听着赵恒如此惊心肉跳的惊骇言辞,眼睛里布满了慌乱:“不!不!赵恒,本宫跟后宫的那些女人不一样,你要是敢伤害本宫,皇上真的会重责与你。” “哈哈哈——” 赵恒嘲笑的大笑出声:“周嫣然,你未必将自己看的太高贵了点儿吧,你跟后宫的女人不一样?别说笑话了,在父皇的眼里,你跟那些女人都一样。” “你以为,父皇是真的宠爱着你,才会让你当上贵妃的吗?真是一个不可救药的蠢女人,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赵恒的眼睛里带着讥讽,像是要将周嫣然重新审视一番:“本王只要一想到是被你这个蠢女人害的差点连命都丢了,本王就太不甘心了。” 说完这句话,赵恒就一把将周嫣然甩到了床上。 看着她娇软的身躯在床上狠狠地弹了两下,他一边笑着一边开始慢慢解开身上的锦带。 像是故意要说给跪在地上的梦娥听一般:“你不是要去喊御林军来抓本王吗?你去吧,正好让御林军闯进来看看,本王是如何让 这个贱女人销魂娇喘、望乎所行的。” 梦娥眼眶中的眼泪早就被吓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混世魔王居然敢将事情做到这一步。 不知所措的眼神害怕的落在缩在床上抱紧自己的娘娘,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将娘娘从这个恶人的手中解救出来。 至于周嫣然,看见赵恒一件一件的脱掉身上的衣服,早就吓的小脸蜡白。 她挣扎着想从床上逃下来,可是,她的脚刚迈出来,就被走过来的赵恒一把抓住,身上的衣服随着他粗鲁的动作被尽数扯碎扔在地上。 在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惧与绝望,她想要开口祈求,可是在对上赵恒那双凶恶的眼神她唯有吓的瑟瑟发抖。 已经发了狠的赵恒才不会对周嫣然生出怜香惜玉之情,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凶狠的对着她笑,“贱人,本王现在就让你知道本王的厉害,敢害本王,本王就让你尝尝敢对本王使手段的下场有多惨。” 听着赵恒凶恶的声音,周嫣然无助的哭喊,绝望的挣扎,可是这个时候,就算是她求便诸天神佛,也没人会在此刻出现将她救下。 当床帐落下,所有的声音都被阻隔在内。 而跪在冰凉地面上的梦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娘娘被那个禽兽拖到了床上。 想到恒王对她说的那些话,再想到被恒王玷污后娘娘可能要遭受到的苦难。 梦娥立刻扶着被踢的满是伤痕的身体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拖着发软的腿一步步的朝着门口走着,眼神里,闪烁着坚定地光芒。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情况已经发展到了最坏,既然无能为力,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件事好好的堵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娘娘被恒王糟蹋了。 第七十六章 倾诉真情 一个时辰后。 当床帐被人从里面掀开,周嫣然已经被折磨的近乎不成人样。 赵恒通过这一通发泄,身上的酒意也散去了不少,从床上走下来,随意的捡起地上被丢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往身上穿。 回头看了眼躺在被褥间连动弹一下都不能做到的周嫣然,他冷冷的笑。 “当日,你想将三嫂送到本王的面前,妄图让本王享受了那等美人,只是没想到,三哥会来的如此及时,不仅让本王挨了顿打,也让本王在离开凌王府后,几乎夜夜噩梦缠身。” “周嫣然,别怪本王对你心狠,了解本王的人都知道,本王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可也不是那种随便就欺负人的人,你有今天,是自找的。” 说到这里,赵恒就又转过身抓起周嫣然的头发,逼着她不得不抬起头看向他:“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耍这么多不入流的手段是为了什么;本王不妨告诉你,以前三哥看不上你,从今往后,三哥更会对你嗤之以鼻。” 听到赵恒提起赵凌,周嫣然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光彩。 看见这个女人到这时候还在惦记着三哥,赵恒就真想赏她一耳巴子,可是看着她被自己折腾的脏兮兮的脸,他还真有些不太愿意再抽她了。 嫌弃的将她一丢,道:“三哥的心里只 有三嫂,至于你,本王在玩了你之后可以给出一个很中肯的评价,你连三嫂的头发丝都比不上,又怎么配和她争抢三哥的疼爱呢?” 说完这最后一句,赵恒就系好腰间的腰带,最后看了眼像团烂肉一样的周嫣然,头也不回的朝着殿门口走去。 留给周嫣然的,是他离开前嘲笑的大笑声和玩世不恭的背影。 …… 萧刚看着恒王一路脚步轻快的从雀薇宫出来,直直朝着宫门口而去。 想到刚才自己小心趴在房梁上看到的那一切,纵然是知道周嫣然此人十分可恶,也不免对她生出几分同情。 今天,他总算是见识到这混世魔王折腾人的手段了,周嫣然没折在他手里,都算是命大。 同时,萧刚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在幕后促成这一切发生的凌王。 终于明白为何王爷坚持要让他把消息透露给恒王,由恒王出手,周嫣然所付出的代价的确是更大;也由此能够看出,王爷对付周嫣然,已经不再留后手。 雀薇宫内已经惨不忍睹、愁云密布,他无须再盯在这里看着,现在他还是尽量把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告诉王爷为妙。 也好让王爷知晓宫里出了何事。 …… 楚星月是从赵凌的口中听到关于周嫣然的下场,只要一想到周嫣然被赵恒侮辱,同身为女 人她都觉得残忍。 在古代社会,女子的清白何其重要,真没想到赵恒是个如此色欲熏心的,连周嫣然都敢碰,难道他就不怕周嫣然将这件事禀告给皇上? 看出楚星月心里的想法,赵凌端起面前的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回答她的疑惑。 “本王的那个弟弟素来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就连父皇对他都是颇为头疼,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纵然是闹到父皇面前,最终吃亏的那个人还是周嫣然。” 不是第一次发生? 楚星月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向赵凌。 赵凌不愿意多提旧事,将这眼睛瞪的像兔子一般的小女人抱进怀里,捏着她细嫩的手指,在指尖细细把玩。 “你只要知道,周嫣然此人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厉害的多,你担心她会向父皇告状,可在本王看来,她未必会告状,甚至可能将这件事隐藏下来。” 楚星月诧异的一抬眼角,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周嫣然会哑巴吃黄连,白白让赵恒如此欺负而不说?!” “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别人不清楚,但身为他的子女却是最清楚不过。本王的那个父亲,向来是个爱美色的,女人同他来讲就像是手中漂亮的鲜花,新鲜的时候千娇百宠的爱着,可一旦发现这朵花不再得他喜爱,他就会立刻 弃如敝履。” 赵凌朝着惊讶的楚星月笑笑,那模样就像是在说一个跟他无关的人。 “后宫诸多妃子,哪一个不是有着出色相貌的?周嫣然很清楚她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如果让父皇知道她被老九欺辱,想必在父皇的心里,第一感觉不是要替她出气,而是觉得这个女人已经不值得他所爱了。” “后宫中的女人,一旦失去了帝王宠爱,就会活的比泥土还要卑贱;周嫣然向来心高气傲,你觉得她会允许自己有一天变成那样的人吗?!” 听了赵凌的回答,楚星月也陷入沉思。 赵凌瞅着她这幅眉头紧拧的模样,笑着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动人的眉眼:“在想什么?是本王的话吓着你了吗?” 楚星月眸光闪闪的看着他温柔的神情,身体一放松,舒服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他的胸口。 “赵凌,你实话告诉我,赵恒之所以敢这样对待周嫣然,是不是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 就知道瞒不住他家聪明漂亮的小王妃,赵凌低头亲了下她薄薄的眼皮,道:“本王说过,本王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更不可能让你受苦;谁让你遭受此等磨难,本王就要让她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可是我说过,这件事我可以处理好。” 赵凌看着倔强的楚星月,眼里有心疼,更有明晃晃的袒护。 “你觉得本王是那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去跟恶人相斗,自己却事不关己不管不顾的那种男人吗?” “……”楚星月一怔,倒是没想到赵凌会向她问出这样的问题。 赵凌动作温柔的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语气依旧温和,但已不容拒绝。 “月儿,本王知道以你之力,自然是有办法来收拾周嫣然,但是,本王舍不得。” “不要怪本王插手管了这件事,本王这么做只是为了护住自己的女人,希望属于我的女孩儿能受到本王的保护。” “月儿,如果可以,本王希望能够变成你手中的利剑,在你想要冲锋陷阵的时候,能为你披荆斩棘。其实本王一直都知道,我的月儿是个最勇敢的女孩儿,她不屑成为逃兵,更不会不战而退,本王欣赏你的勇敢和果断,但更希望,能跟你共同进退、一起承担。” 楚星月垂着眸子,神色看似平静,可那双放在他胸口上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此刻激动的内心。 怎么办,她真觉得赵凌这只邪祟真是越来越迷人、越来越让她喜欢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霸道,霸道的替她承担一切,霸道的将她护入羽翼之下,霸道的让她的心随着他的话而砰砰直跳。 第七十七章 贼心不死 赵凌说完这番话,就低头看向趴在他胸口半天不开口的楚星月。 一双大手温柔的揽着她的肩膀,将下巴搁在她的头上,他知道,她很没有安全感,甚至因为没有安全感而想要逃离他。 他不会忘记当初在猎宫时她曾语重心长的对他说的那番话。 她畏惧过担惊受怕的日子,厌倦过勾心斗角的生活;她不喜欢他的身份,更不喜欢他给予她的凌王妃的头衔。 这些在外人眼中皆代表着无上尊贵荣耀的东西对她来讲却是负担,原本,他并不理解她的这种想法,可是在经过周嫣然的事情之后,他才恍然。 他总算是明白‘吾虽不杀伯仁,伯仁却由我而死’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他曾经以为他给了她荣耀与地位、尊贵与殊荣,她就要感激涕零,全心接受。 可是却不知,他所给予的她的这些美好的一切实则却也夹杂着暗毒,一不小心,她就会被他给予她的这个身份害的粉身碎骨。 他舍不得放她离开,更舍不得让她因为他而受到任何伤害;最后,他终于想出了办法,一个算得上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会让自己变成她手中的剑,与她一起战斗,为她翻云搅海。 当危险来临时,他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替她挡着,当她孤立无援时,他会成为她最坚强的后盾。 他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不要害他的身份,更不要选择丢弃他,因为他赵凌,绝对是一个可以值得她托付一生的男人。 “月儿,早晚有一天,本王会让你成为这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让你不必害怕躲避本王,反而会因为本王的身份而感到骄傲。” 听着赵凌的壮志凌云,楚星月闭眼含笑。 依偎在他的胸口,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平静和 安逸。 周嫣然已经连续做了数天的噩梦,每次在夜幕来临的时候,她都会恐慌的拥着被子坐在床角,身体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甚至连牙齿都跟着阵阵发颤。 对她来讲,那一日的摧残绝对是印象深刻。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男女之事竟然可以如此残忍,残忍到能折磨人的灵魂,摧毁一个人的心智。 梦娥心疼的看着再次因为害怕而瑟缩成一团的娘娘,在屏退了宫人后,赶紧凑上来,小心翼翼的牵上周嫣然的手。 劝说:“娘娘,事情已经过去,不会有人知道当日之事,娘娘也请忘了那事,可好?” 忘记?对一个女人来说,发生了那种事,真的可以做到忘记吗? 周嫣然眼神呆滞的看向梦娥,声音讷讷:“梦娥你告诉本宫,本宫该怎么做,才能忘记?” 脸上的眼泪落了下来,周嫣然连自己哭了都不知道:“本宫忘不了那一天,那个畜生,他践踏了本宫的一切,摧毁了本宫的全部,现在,本宫什么都没有了。” “不,娘娘!你还有最重要的东西没有失去。” 梦娥吸了吸鼻子止住眼底的泛泪,凑近到周嫣然的耳边,小声对她说:“你还没有失去皇上,只要有这张牌在,娘娘依旧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周嫣然一愣,本是沉寂的眼睛里陡然亮起一丝光亮,跟着,这丝光亮开始渐渐扩散,最后直到照亮了她整个眼球。 看着周嫣然亮晶晶的美丽眼睛,梦娥继续说道:“自古以来,成大事者皆需有所付出与隐忍,恒王之事娘娘虽受尽屈辱,但有一点我们可以料定,那便是这件事恒王也不敢随意说出去;毕竟,侮辱后妃这种事,发生第一次皇上会原谅他,可若是连续发生,纵 然是皇子,天子也会动怒。” 说到这里,连梦娥都觉得自己的话是绝对正确的,故,更加情绪激昂的劝说着周嫣然。 “所以娘娘,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恒王知,再无第四人知晓,凌王殿下自然也是不晓得的,只要凌王不知,我们就还有机会。” “三郎……,三郎若有天知晓,他也不会嫌弃本宫的,是不是?” 周嫣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紧紧地扣紧了噩梦的肩膀,眼神中带着希望的光芒看着她。 梦娥心疼这样的娘娘,自然是要多多的说出宽慰她的话。 “当然,娘娘生的这般貌美,又与王爷有着当年的情分,将来有一天,他就算是知晓了,也是生气恒王,更加怜惜娘娘。毕竟,凌王殿下与皇上不一样,他重情,不是吗?” 周嫣然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抚慰,连连点头,道:“没错,三郎重情,他不会抛弃我,他只会更加心疼我。三郎最是心底柔软,他跟皇上根本不一样。” 重新得到鼓励的周嫣然终于像是找回了一点当初的自信,重振旗鼓,看向梦娥:“只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 看着重拾信心的娘娘,梦娥如视神祗般膜拜,满眼尊敬:“娘娘是想到什么计划?” “本宫刚经历重创,已经不适合在近日再次出现在楚冰月的面前,可那个女人本宫若是不尽快铲除,又怎消心头之恨。” 周嫣然捏紧了手指,眼神中流露出毒恨之色:“本宫这次,一定要让她尝尝伤心欲绝的滋味。” “不错,那个青州女这次之所以会如此侥幸,还不是因为沾了幸运二字;下次,奴婢也不会手下留情,再给她任何喘息翻身的机会。” “最近,李福清可还是在庵堂之中?” 梦娥回道:“自从猎宫中回来之后,就一直听从娘娘的安排,乖乖地待在庵堂里哪里也不去,只是最近跟皇后娘娘的书信来往频繁,信中的大致内容都是在哭诉庵堂生活清苦之类的。” 周嫣然发出一声冷嗤:“从耀武扬威的郡主成为受罚之身的贵女,这种身份上的落差,她自然体会深刻,皇后素来疼爱她,她自然是要朝着皇后哭诉,给楚冰月穿小鞋。” “娘娘的意思是……” 周嫣然脸上的冷笑不减:“写信通知李福清,让她好好在皇后面前吹吹风,那个老女人虽说是个爱拈酸吃醋的,但那六宫之主、母仪天下的身份却是无人能比;楚冰月能从本宫的手中逃出生天,可若是落到皇后的手中,你觉得,她还会有这么好运吗?” 梦娥立刻心领神会:“娘娘的意思是,利用皇后……?” “可是,皇后素来听从皇上旨意,不然也不会在知道李福清被送到了庵堂后,不出面去皇上面前求情救她,娘娘觉得,皇后会为了李福清故意找青州女的茬吗?” 周嫣然的眼睛里闪过算计:“梦娥,你怎么还没反应过来,皇后的眼里,怎么能装的下楚冰月那种小人物,被她放在眼里的人,分明就是三郎。” “众所周知,皇后膝下无子,皇长子赵煊养在她的名下,换句话来说,皇后若想当太后,她就要费尽一切手段扶赵煊登位;可是,赵煊的最大对手,却是三郎。” “最近,朝堂上的不少大臣又在私底下蠢蠢欲动,催促着皇上立储,听说为了这件事,皇后已经寝食难安了数日;这个时候若是我们透露出一些消息给永和宫那边,故意让皇后以为,皇 上比较心仪三郎,你觉得,皇后还能坐得住吗?” 梦娥经过点拨,立刻睁亮了眼睛,道:“还是娘娘妙计,皇后不敢对身为王爷的凌王怎么样,可是她却能为难身为凌王妃的青州女;此时,若是再加上李福清在她身边哭闹关于青州女的事,皇后只会更加怒火中烧,从而将所有的脾气都发泄到青州女身上,毕竟,人都喜欢挑软柿子来捏。” 周嫣然赞赏的看了眼梦娥:“不错,永和宫那位虽看上去平庸,可是,一个女人若真的平庸,她会稳稳当当的坐着皇后之位二十几年吗?” “很多时候,本宫的一些手段都未必是那个老女人的对手,更何况是落到她手里的楚冰月呢,她又怎么会有好果子吃?这次,本宫不用亲自出手,只要静心等着,便能欣赏一出大戏。” 梦娥像是已经看到在皇后手中栽了跟头倒霉不断的青州女,脸上终于露出这几日来的第一次真心笑容。 “娘娘且等着,奴婢这就去信告诉李福清,让她按照娘娘的计划来。” 周嫣然点了头,微微眯起来的眼睛里,闪烁着阴险诡诈的暗芒。 楚冰月,你我之间,终究是要不死不休。 …… 因为又发生了周嫣然的事,等春杏的身子一好,这丫头就折腾着要去龙泉寺的事。 楚星月一方面是为了哄小丫头开心,还有,现在连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真的太衰了,这才不断的犯小人;看来,是应该去拜拜佛,念念经,给自己求来一个护身符保平安。 所以,在跟赵凌商量好了日子后,春杏挑了一个颇为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带着楚星月,邀请上赵凌和云霄,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浩浩荡荡的就朝着城外龙泉寺缓缓行去。 第七十八章 调戏与被调戏 马车里,楚星月身娇体软的瘫软在软垫上,指挥着春杏为她垂着腰背的同时还不忘在心里问候赵凌那只邪祟。 自从让这小子品尝到她的身体滋味后,这小子就大有一副一发不可收拾的意思。 几乎是天天都缠着他要,大有要将她折腾死的架势。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忍不住哎呦一声,表情痛苦的闭上眼睛,真觉得摊上一个精力过剩的男人,实在是件要人命的事儿。 可这一幕落在春杏的眼里,却是无与伦比的好。 王爷与自家小姐的感情更胜以往,几乎是日日黏在一起,很多时候连她自己看到了他们在一起的互动都忍不住羞红了脸。 看来,不出多久,很快就能传来好消息。 想到这里,春杏就忍不住偷偷瞟了眼楚星月的小腹,好像已经从那处传出了令人喜极而泣的喜讯。 楚星月自然不知春杏心里的这些想法,昨天夜里被赵凌厮磨了许久,今早又起来个大早,她现在正是犯困。 可是,还不待她将眼睛闭上浅眯一会儿,马车忽然停下,跟着,就有人从外面撩起车帘走了进来。 春杏看见来人,立刻捂嘴轻笑,很懂眼色的下了马车。 楚星月正眯的舒服突然被人打断,很是不满的在嘴里嘟囔了一声,还不待她睁开眼睛看清是谁,娇软的身子就被来人拉入一个结实的怀中。 闻着那熟悉的淡雅清香,楚星月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这人,不是说要骑马的吗?怎么又坐上马车了? 楚星月安心的在赵凌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依靠着,疲惫的眼睛依旧不睁开,娇艳的嘴唇微微张合着问:“怎么上马车了?是有什么事吗?” 看着怀中娇人儿这幅慵懒娇憨的姿态,赵凌真是喜欢的不 得了,二话不说,抬起她的下巴就吻上她。 楚星月嘤咛一声便豁然睁开眼,推搡着他的肩膀阻止着:“胡闹什么,这里是马车,外面都是人。” “是人又怎么了,本王宠幸自己的女人,有问题吗?” 看着赵凌一副二皮脸的模样,楚星月真怀疑自己以前一定是眼瞎了,不然,她怎么会以为这家伙是个清冷寡淡,不爱与女子亲近的冰块呢。 楚星月娇嗔的拿起拳头砸了下他的胸口,娇软的嗓音真是说不出的勾人:“说正经的,不许胡闹,不然,今晚就罚你不许上床。” “哦?月儿不喜欢跟本王在床上?” 赵凌这个混蛋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既然不喜欢床,那就是喜欢像昨夜那样,被本王压在桌子上,好好地被疼爱?” “赵凌!” 楚星月真是快要羞死了,她真觉得,论无耻,这家伙绝对是只潜力股。 看着怀中娇人儿羞俏的恨不能钻进他的怀里再也不出来,赵凌却是心情舒畅,放声开怀大笑。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怀抱着心爱的女子,看着她动人的娇颜,与她说着最亲密的话。 她的一颦一笑,他都牢牢地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好像就能将这样的日子永永远远的记一辈子,再不会忘记。 担心再继续逗弄下去,这只能勾人魂魄的小狐狸真会生了气,到那时他可就不好收拾了。 于是,赵凌见好就收,抱紧了怀里的楚星月,凑与她耳边声音温柔的说:“咱们去完龙泉寺,再抽时间去一趟灵峰寺如何?” 楚星月从赵凌的怀中抬起头,娇俏的看着他:“你这是成惊弓之鸟了吧?我不过是被几个小人坑害了几次,怎么就把你吓得恨不能将京城附近的寺庙都拜 一遍。” 楚星月看着如此担心她的赵凌,心底隐隐生出一股欢喜的满足感。 伸手就轻轻的抓住他的胳膊,撒娇般的摇了摇,继续道:“赵凌,我没事的,就算是犯了小人,那些小人也拿我没办法,我八字很硬。” 赵凌被楚星月的最后一句话逗笑,宠溺的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疼爱与珍惜。 不过,这小女人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月儿,本王听说,灵峰寺的送子观音很灵。” 对上赵凌那双意有所指的眼神,楚星月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小子是打了这主意。 一时间,她还真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只能呆呆的、木木的看着他。 赵凌满是期待的眼神落在楚星月的脸上,可是见她在听到自己说出这句话后,却是半天不再吭声,到最后,甚至连眼神都撇开。 难道,就算是到了今天,她还是无法将自己的全部真心交托给他吗? 赵凌的心里渐渐升起淡淡的失望,可他向来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失望表现的那么明显,而是抱紧了在听到他这句话后身躯渐渐僵硬的楚星月,声音依旧温柔。 “是本王唐突了,不该这么早就提。” 说着,赵凌就眸光深情的看着楚星月,继续道:“本王刚与月儿成就琴瑟之好,正是情义绵长之时,自然是要多多培养感情,多在一起经历些二人世界,至于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赵凌主动给自己找了个梯子下来,楚星月自然也不会跟他僵持着这个问题。 但,跟赵凌相处的时间久了,她多少也能感觉到他此刻微微低落的情绪。 也是为了安抚他,她含笑主动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就将香唇送了上 来,亲昵的亲在他的薄唇上,眉眼之间尽是媚意。 “赵凌,我是喜欢你的。” 赵凌笑着看她亲自己,回答:“我知道。” 只是这种喜欢,还未达到要为他生儿育女的程度而已。 …… 马车上的这段小插曲在随着马车来到龙泉寺的那一刻就被时间冲散。 因为龙泉寺这边提早就得到了凌王府的通知,为了王府女眷的安全,所以寺内并未迎接太多的香客。 当楚星月被赵凌从马车上抱下来,立刻便被眼前这古色古香的寺院所吸引。 跟现代社会那些修建得金碧辉煌用来赚取香客钱的寺庙相比,龙泉寺要显得古朴幽静很多,虽说香客鼎盛,可这里的一切却还带着浓郁的返璞归真的味道。 听着从远处飘来的阵阵钟鼓声,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檀香味儿,不知不觉间连心境都跟着平和了许多。 似是看出楚星月十分喜欢这里,赵凌自然也是心情不错,一边扶着她朝大雄宝殿走,一边说道:“月儿若是喜欢这里,咱们可以在此处住上两天,吃两日斋饭,听两天诵经,也是很不错。” 楚星月没想到这一趟出来还有这等好事,立刻就惊喜的抓住赵凌的手,雀跃的问:“还可以这样吗?” “当然了。” 说着,赵凌就叫来云霄:“去给寺内的方丈讲一声,就说本王与王妃会在寺中打扰两日。” 见赵凌真的做出这样的决定,楚星月虽欣喜,但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我住在这里倒是无所谓,你也可以吗?你不是需要日日上朝的吗?” 赵凌才不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回道:“从龙泉寺到京城,骑快马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到,不会耽误本王上朝办事,月儿尽管放心。” 既然赵凌都这么说了 ,楚星月自然不会拂了他欲讨好自己的心意。 为了表示自己的谢意,楚星月当着众人的面,踮起脚尖就在赵凌的脸上又亲了一口。 响亮的啵声让跟在身后的春杏都红了脸,至于赵凌,更是羞的红了耳尖,着实一副纯情大男孩儿的模样。 望见这一幕,楚星月又是意外又是隐隐得意。 她算是看明白了,成为调情高手又怎样,这小子也只敢在没人的时候对她上下其手,但凡是有第三个人在,他就会又变成那副青涩的样子,只要稍一挑逗,就能涨红了脸。 只是,就在赵凌带着楚星月一路朝着寺中深处走着时,不远处的一侧偏门处,却立着两个人影。 一人高大壮硕,一人却隐隐显了老态。 卓朗眯着一双诡诈的眼睛,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须,一边朝站在身边的穆克察开口:“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我们苦苦寻找的机会,就这样被人送到眼前。” 穆克察觑了眼对楚星月的身世贼心不死的卓朗,脸色却是淡淡:“国师是想在这里动手吗?别忘了,此次她的身边可是有凌王跟着,而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凌王府的暗卫。” 卓朗对穆克察的这番说辞却是嗤之以鼻:“将军莫不是经过上次一事之后,就对凌王府产生敬畏了?” 明知道这狐狸一般的老头儿是在故意说话刺激他,可穆克察还是难掩被挑衅起来的怒气。 粗狂的脸上露出不屑:“本将军纵然是在战场上,也能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难道会在这里怕了他们不成。” “好,将军好胆魄!” 卓朗对穆克察露出狡猾的笑容:“那就有劳将军,再继续出手帮老夫的忙了;不过将军请放心,老夫绝对不会在事后亏待了将军。” 第七十九章 发现真实的身份 看着卓朗脸上明显的狡猾算计,这要出身于行伍的穆克察颇为厌恶。 他们行军打仗之人,向来都是快意恩仇、直来直去,最厌烦的就是这些爱耍脑子的家伙。 他也知道,卓朗的身份在北蒙很不一般,陛下几乎又对他言听计从,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好处,他必须有所付出。 说白了,他和卓朗之间更多的是一种交易与互相利用,只可惜,牺牲的那个人,却是那个在猎场上惊艳了数人的女子。 想到这里,穆克察就忍不住朝着已经远走的纤细身影看过去,虽说,他也很好奇她究竟是不是来自于那个神秘家族。 可是,他知道他的好奇不会害死她,可卓朗就不一定了,这个老头儿一定是在谋划着想从楚星月的身上得到什么。 …… 已经走远的楚星月突然感觉到后心一阵发凉,下意识的就在赵凌的怀抱中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连粉嫩的脸颊都跟着刹那间变的雪白。 赵凌忙扶住神色有异的楚星月,关心的出声问:“怎么了?” 楚星月轻轻地摇了摇头,跟着,就又回头望了望:“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生出一股恶寒,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我。” 说着,楚星月就闭上眼睛,看那架势,是要立刻打开天眼细究。 赵凌当然知道她的能力,赶紧伸手阻止她这么做:“你做什么,我们还是赶紧进殿里参佛吧。” 听到赵凌的声音,楚星月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差点又在这小子面前暴露了自己。 眼神讪讪的看了眼他,未在他的脸上发现异样,才故作轻松道:“或许是我想多了,走吧。” 赵凌当然知道楚星月在想什么,还好他没将自己知道她情况的表情表现出来,不然以她的性子,定是要追根究底的。 只是,她口中所讲背后有人在盯着她,却是让他上了心。 他不会忘记,跟在他身边的她一直以来都是 多灾多难,再加上她的身份很有可能已经被有心人惦记上。 出于种种考虑,他都必须要小心谨慎。 渐渐,他竟有些后悔刚才为了讨她欢心答应要她住在寺中两日。 龙泉寺是佛门之地,寻常情况下是不会出现杀戮不假,可是,万事都会有万一。 这里不比凌王府有众人保护,万一不小心再次让她遇险,到那时,他定会懊悔死。 想到这里,赵凌就隐隐打定了主意。 看来他要抽时间回京一趟,尽量调来更多的府中暗卫守在楚星月的身侧,这样他才能彻底安心。 楚星月随着赵凌去了大雄宝殿,对着锦衣金身的佛祖诚心跪拜,最后在添了香油钱后,就被寺中的小沙弥引到了后院可供歇息的禅房。 只是,在前往禅房的路上,楚星月却在路过一处被专门隔离出来的小竹楼处驻足停下。 小竹楼上下共有三层高,看规格设计颇有几分她在现代见过的苗家竹楼的设计,这倒是让楚星月立刻产生了兴趣。 追上前,便问在前面引路的小沙弥:“这位小师父,不知这竹楼是何人设计?如今,又是谁来居住?” 小沙弥年纪不过十二三岁,剃得光光的头上点着红彤彤的戒疤,寺庙的纯净的生活让他看上去颇有几分天真无害的味道。 许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像楚星月这般貌美的女子,小沙弥一早就羞红着小脸,连跟楚星月说话时,都不太敢抬头看她。 “回女施主的话,此处竹楼正是我寺主持方丈二十年前亲自设计建造,如今,也是方丈的居所。” 听到这个回答,倒是让楚星月疑惑了:“你是说,这个竹楼是你们的主持亲自建造?再冒昧的问一句,你们的主持方丈是大魏人吗?” 小沙弥显然没想到楚星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连心里的羞涩都顾不上,抬起头就看向楚星月,回答:“方丈自然是大魏人,女施 主为何要这么问?” 楚星月瞅着小沙弥的神情,就知道这小和尚没有撒谎。 只是,她心里的疑惑却是越来越重了。 赵凌见小沙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楚星月,下意识的就拧了下眉心,轻轻咳嗽一声,小沙弥立刻回过神,赶紧再次垂下眸子,不敢多望。 赵凌拥上楚星月的纤腰,知道她是个聪慧敏锐地,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古怪所以才会有此一问,不免好奇,凑近到她耳边,小声道:“是发现什么不妥吗?” 楚星月自然不会当着小和尚的面说人家方丈有问题,对着赵凌淡淡一笑,小手轻轻地捏了捏他搂在她腰间的大手,回他:“过会儿再告诉你。” …… 待半柱香过后,小沙弥终于将楚星月一行人带到了早就备好的禅房。 四面打量了一番这间陈设简单但却十分干净风雅的禅房,楚星月还是很满意的。 倒是一直守在她身边的赵凌,早就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在屏退了身边伺候的人后,就缠上楚星月,略显好奇的看向她。 “不过是一栋小小的竹楼却引得你产生这么大的兴趣,月儿,你到底是察觉到什么不妥?” 看着一脸好奇宝宝的赵凌,楚星月却是耐心十足,拉起他的手就走到一侧的窗扇处,指着不远处能看到小竹楼三楼房顶位置。 问他:“可发现有不妥?” 赵凌目力还是很不错的,顺着楚星月指过去的方向盯着瞅了许久,都没看明白什么,怔怔的摇头,道:“本王除了看见一个房顶,还能看见什么?” 楚星月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平常一副精明样儿,怎么今天开始犯起蠢来了。 不过,这个龙泉寺的方丈若不是极为聪明,又怎么可能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将他真实的身份隐瞒了这么久。 而她,也是根据她在现代学来的那些建筑知识才无意间发现了他的这个秘密。 楚星月神情狡黠的 看着赵凌,道:“我问你,大魏崇尚礼佛这件事已有百年历史对不对?” “不错,大魏的开国先祖曾在少年时经历过落难时期,生命垂危之际,是一位游僧对他施以援手,这才侥幸保下性命;先祖在后来成就大业,记挂这位恩人,便四处张榜寻找,只可惜人海茫茫、杳无音讯,为此先祖还曾多次对着朝臣们说起这事;后来,有一位礼部大臣不忍见先祖这般劳心的惦记着游僧的救命之情,便上书奏言,要先祖大兴礼佛、教化众人,也算是对这位游僧的报答;先祖大悦,受纳!从此之后,大魏礼佛之风便由此传开,数百年来,长盛不衰。” 楚星月倒是没想到这大魏王朝礼佛的源头竟是因为这个,一时间颇为感慨唏嘘。 “但是我记得,在大魏想要出家为僧也是要有条件的,最重要的一条便是非大魏子民,不得进寺庙侍佛;可对?” 赵凌立刻就反应过来楚星月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龙泉寺方丈非大魏百姓?” 楚星月笃定的点了点头。 “不可能,龙泉寺是数百年的寺院古刹,虽比不上护国寺来的贵重,但其寺庙住持多次与护国寺住持进宫为天子诵佛,替天下百姓谋福,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不是大魏子民?” 看着赵凌极力否认的模样,楚星月就知道,这位龙泉寺的方丈定是个大人物,不然,以赵凌的心性,又怎么可能露出如此激动的神色。 但,正因为这样,她才必须把有些话说明白。 楚星月指着不远处的竹楼,告诉他:“你要是不信我,大可以抽个时间去那栋竹楼看看,不用看别处,就看竹楼第三层的房顶位置,那里,是不是刻有一个牛头标志。” 牛头?! 赵凌立刻就想到了西蛮的一个民族,那个民族正是以牛头为图腾,家家信仰,户户悬挂。 看赵凌若有所思的神情,楚星 月就知道他已经想到了什么,主动伸出手,拉上他,娓娓道来。 “实不相瞒,在看到这栋竹楼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起先,是有几分猜测,觉得大魏民风开化,近年来与边陲几个小国多有联系,所以京城附近出现异族的建筑风格也没什么不妥;可是,当我问了小和尚,得知这龙泉寺的方丈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来到这里的时候,便察觉到事情不太对。” “大魏尚礼佛,对僧侣有极大的包容力和亲和力,想必这件事不会是秘密,但大魏虽看重僧人,可也对僧人管理及严,也是众所周知;但这龙泉寺的方丈却在知道这些情况之后,还隐姓埋名来到这里,他这么做究竟是真心侍奉佛祖,还有另有其他的目的,我想你应该好好地查一查为好。” 赵凌陷入沉思,眼前,竟慢慢浮现龙泉寺方丈的面容,那是一张让他看后并不觉得讨厌的脸。 对于那个德高望重的高僧,他曾在宫中多次见过,只因父皇似乎对他颇为信任,每次宫中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都会邀请他前来。 如果这样的人并非是他大魏子民,那么,这其中的牵连后果又该是何其重。 赵凌狠狠地闭了闭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眸子,眼神里的慌乱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如海子般的沉静。 他伸手稳稳地扶住楚星月的肩膀,神色认真的交代:“月儿,这件事本王会去调查,但你要答应我,在本王没调查清楚之前,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随意靠近那栋竹楼,可好?” 楚星月当然知道赵凌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立刻就点头答应下来。 同时,像是要安慰他一般楼上了他的腰,温顺的靠进他的怀里。 这个男人,明明现在心里都是有无数个疑问和不解,可他却还是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要保护她。 面对这样的他,她怎么可能拒绝他的好意和真心?! 第八十章 诡谲风波 小沙弥在安置好楚星月等人之后,就准备回到禅房做晚课。 可待他刚回到罗汉堂门口,就被很早就守在此处的另一位僧人拦下。 “无双师叔,子弟有礼。” 被唤作无双的僧人是戒律堂的执掌首座,已过知命之年的他虽已遮不住脸上的老态,可一双虎目却是依旧炯炯有神,如两道锋利的宝剑,让人不敢对视。 平常时间,这位在龙泉寺享有超高地位的师叔别人想见他一面都难,只是没想到今日却是独独站在这里许久,为的就是等这不起眼的小沙弥。 小沙弥颇为受宠若惊,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无双。 被小沙弥敬畏的眼神看着,无双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双手抄胸的他站的笔直,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今日,是你招待的凌王与凌王妃?” “是弟子。”小沙弥又一行礼,道:“今日主持方丈身体不适,知晓有贵客前来,便通知众弟子定好生招待;弟子有幸,亲自侍奉了两位贵客。” 无双圆圆的虎目轻轻一眯,问:“两位贵人在寺中,可有异样?” 异样? 无双师叔是担心两位贵人在寺中会有所不适吗? 是了,一定是这样。那凌王与凌王妃皆是身份尊贵之人,想必在京城中更是养尊处优,龙泉寺位于郊外,寺内朴素简单,师叔定是担心两位贵人会住不惯这里,这才专门前来询问。 想到这里,小沙弥的脸上不觉带了几分天真的笑容。 他觉得,寺内他人对无双师叔的形容一点也不贴切,很多人都说无数师叔不苟言笑,在执掌戒律堂后更是手段酷辣,没有出家人的慈悲为怀;他真想将说这些话的人统统叫来让大伙儿看看,其实无双师叔只是面冷心热、不善表达,心肠还是很不错的。 “师叔请放心,两位贵人颇 为良善,对我们的安排也不多加挑剔,是极好的人。” 无双眉心一皱,虎目冷冷的看着小沙弥,似乎对他的回答略带不满。 可小沙弥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天真世界中一般,继续开口说着:“不过,有一件事倒是挺奇怪。” “何事?”无双的声音一紧。 小沙弥据实以报道:“那位凌王妃似乎很好奇主持方丈的住所,还问子弟,方丈是不是大魏人;王妃的这个问题实在是怪异,主持方丈怎么可能不会是大魏人呢。” 无双本就瞪圆的虎目更是睁的极大,他早就知道,留下那个竹楼,早晚有一天会是个祸端。 可是不管他如何劝说,那人就是不肯拆了这惹祸的房子。 他就想不明白了,那个女人都已经死了二十年了,为何他还是迟迟看不开、放不下,甚至连她曾经说喜欢的屋子都要替她留下来。 留下来又能怎样?人都死了,留下一栋不知人生悲苦痛楚的破竹楼又有什么用。 无双越想越生气,到最后,连招呼都不打,直接越过小沙弥大步离开。 小沙弥感觉眼前一阵凉风吹过,跟着,无双师叔就似夹霜带雪的大步离开,他也不敢乱喊,只能悄悄地对着师叔的背影行了佛礼。 无双并没有去他处,而是直接来到小竹楼,找到了那个传闻中的龙泉寺方丈,无尘。 身为得道高僧,无尘大师的名声在大魏子民的心中早就如雷贯耳。 可是,却甚少有人知道,这位传闻中的得道高僧却是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 因为常年将自己关在禅房中念经诵佛,不见日光,所以他的皮肤显得尤为苍白,一双眼睛被衬得极为黑亮。 穿着僧袍的他,丝毫不像一位侍佛之人。 俊美清隽的五官,微薄红润的薄唇,纵然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痕 迹,可依然遮不住他眉眼间的贵气与淡雅;若不相告他已经是个四十几岁的人,他人看了,定会错将他认成才三十出头的青年。 在这世上,有一种人,哪怕只言片语不说,也无法让人忽视他的存在;很显然,这位得道高僧就是这样一个人。 无双推门闯进来的时候,无尘刚念完一篇《妙法莲华经》,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他放下手中佛珠抬头望过去,正好将无双气急败坏的模样看的一清二楚。 嘴角,弯起淡淡的笑痕:“听说你前段时间出世游历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无双见他到现在还有心思来打趣自己,更是气的直跳脚,冲上来就脸红脖子粗的对他吼:“你还有心思摆弄这些东西,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很快就要保不住了。” 无尘一愣,愣愣的看向无双:“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无双被气的‘扑哧’一声笑出来:“殿下,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你就算是要惩罚自己,也惩罚够了吧。” 无尘听到这个对他来说似乎已经很遥远的称呼下意识的拧了眉:“无双,这里只有无尘,没有你口中的殿下。” “你当和尚还真当上瘾了是不是?好,你既然真把自己当成了和尚,那和尚要四大皆空,可你的心空了吗?你的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那个女人;以前那个女人害得你连皇位都可以不要,现在那个女人的儿子,就要来要你命了。” “无双,我说过,不要再提她,不要再打扰她的英魂;我已经放下了,我们现在的日子,不是很好吗?” 听到这声‘很好’,无双笑的泪都快出来。 “真的好吗?你真的是放下了吗?既然放下了,为什么连那个女人的儿子你都不敢见?身体不适?你从小到大连头疼脑热 的毛病都没有,何来的身体不适。” 说到激动之处,无双狠狠地吸了口气,睁着隐隐发红的眼睛,看向无尘:“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有些话,你若是真的愿意去听、去做,这些年你不会将自己逼成这个样子。” “我来就是要告诉你,那个凌王妃是个极聪明的,她已经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大魏人,为了你自己,你好好的考虑一下自己的退路吧;殿下,不要到最后,你连自己的命都丢在这里。太后她一直都在家里等你,等了整整二十年,你可知道?” 说完这段话,无双就像是经历过风霜打压过的叶子一般,蔫头耷耳的退出了竹楼。 抬头看向头顶暖暖的日光,他好像回到了自己真正的家乡。 那里,有青青的麦田,葱郁的竹林,孩童天真无邪宛若风铃般的笑声。 他的家人、族人们都朝着他伸出热烈的双臂,各个欢喜的将他抱入怀中;告诉他,分别多年,格外想念。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今日,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 …… 在无双退出竹楼后不久,闭眸打坐的无尘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像是放空了似的,慢慢开口:“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听到无尘的声音,卓朗也不再隐藏自己,笑着从竹楼的一角走了出来,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胡须,一边笑看着盘坐在蒲团上的无双。 “真没想到,殿下的身边居然会有如此忠心耿耿的下属,你当了和尚,他二话不说也同你一起剃了发,遁入空门,一修行,便是二十年。” 无尘转动着手中的佛珠,道:“各人有各人的业,各人也有各人的路,这是他的路,我不会阻止,也不会勉强。” “说的好,看来殿 下这二十年的佛经没白念,最起码,比当年通透了许多。” 听到从卓朗的口中听到‘当年’这两个字,无尘只觉得无比刺耳。 “你不会以为,我在寺中收留了你们,就是原谅当年你犯下的错吧?” 卓朗笑的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殿下此言差矣,当年害死杨妃娘娘的人可不是我,杨妃之死,殿下可是功不可没。” 想到那个被他紧紧关在心底深处的女人,无尘的心就狠狠的揪痛起来。 他当然知道当年是他害了她,所以,他才会无法原谅自己,将自己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可是,当年之事,当真只有他一个凶手吗? 无尘清冷的眼神落在卓朗狡诈的脸上,冷冷出声:“身为你的‘老朋友’,我清楚地知道你渴望着什么,害怕着什么,卓朗,你的那个心愿永远都不可能达成,当年蕊儿以死掩盖的真相,我会替她继续守护下去。” 看着这个顽固不化的臭石头,卓朗真是很不能将他一口一口咬碎了吞入腹中,可奈何这家伙的手中攥着他最想得到的线索,所以至今他都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没关系,他现在已经有了另一个线索可以继续追查;但这块臭石头折磨了他这么多年,他也不能轻松放过他,不是吗? 卓朗狡猾的盯着无尘,笑:“杨妃的儿子已经长大,他现在的能力已经足够独当一面,听说最近大魏朝堂上关于立储之事正闹的沸沸扬扬,你就不怕当年那只害死杨妃的手,再次伸向她的独子?” 无尘平静的眼底骤然间掀起风波,死死地盯着卓朗。 卓朗继续道:“殿下也是皇室中人,想必最清楚这夺嫡风波该是何等凶险;你若真觉得愧疚与她,现在就有个补偿她的机会,让她的儿子成为太子,成为这大魏天下将来的主人。” 第八十一章 上了贼船 从竹楼出来,卓朗脸上的狐狸笑就立刻隐去。 他没想到,无尘这个家伙的身份居然这么快就被暴露,而且,还是被凌王妃察觉的。 看来,他的计划必须尽快提前,不然,等当年那件事被揭发,他再想完成自己的心愿,可能就真如无尘所说的那样,难如登天。 想到这里,卓朗就脚步加快的朝着穆克察所住的禅房快步走去,他想好了,不管凌王妃是否是天定一族的人,他都必须将这个女人得到手。 如果她是,他自然会留下她大有用处,可若她不是,就只能要了她的小命。 而想要抓住凌王妃,必须要有穆克察的帮助,不然,世间难有人能从凌王的重重保护下,将那个女人劫出来。 …… 从楚星月知道知道关于龙泉寺方丈无尘大师可能不是大梁人的消息后,赵凌就开始脚不沾地起来。 第二天,更是早早就骑着快马回京,到了晌午派了人来通知,说夜里恐怕也是无法回来,要她不用等,只管在寺中安心住。 对于赵凌如此忙碌的情况楚星月倒是无所谓,这段时间她与赵凌的感情突飞猛进,她也的确很需要一个安静的时间好好地思考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可春杏这小丫头却是有些不大高兴,在知道王爷晚上不回来歇着后,更是恨不能在嘴上挂上一个油瓶。 被春杏这幅使小性子的模样逗笑,楚星月一边摘了朵不知名的花儿碰了下小丫头撅高的嘴,一边笑着打趣儿。 “瞧你这小样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赵凌是你的夫君呢,你家小姐我还没生气,你怎么就先开始在这里闹腾起来了?” 春杏生怕楚星月误会,赶紧开口解释:“奴婢这样的身份,怎么敢随意肖想王爷,小姐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开这样的玩笑。” 看 楚星月听到她这番解释只顾着看着她笑,春杏就知道小姐是又顽皮了,在故意捉弄她玩。 顿时便气急的跺了下脚,不满道:“小姐也真是的,奴婢都快为你焦心死了,你却还有心情在这里打趣儿奴婢。” “这有何好焦心的?”楚星月颇为无聊的转动了一下手中的花儿,神态很是随意。 春杏跟在楚星月的身边,煞有其事的娓娓道来:“王爷晚上不归,难道小姐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当然是担心王爷会不会给别的狐媚子勾去了魂。” 说到这里,春杏就开始激动起来:“王爷如此丰神俊伟,又有那么多的狐狸精对他贼心不死,小姐断不该就这样轻松同意王爷独自在外,应该时时跟着才是。” 楚星月倒是没想到会从春杏的口中听到这番说辞,看来这小丫头这段时间从李福清和周嫣然那里受了不少的刺激,不然,也不会警惕至此。 只是,还不待楚星月说明,奉赵凌之命留下来保护她们主仆二人的云霄却是忍不住了,跳出来就极力维护起自家主子来。 “春杏姑娘此言差矣,王爷并非是那种朝秦暮楚、朝三暮四之人。”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从云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立即好奇的看向他。 春杏也看向极力否认的云霄,问:“你又不是王爷,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云霄站的绷直,一脸的刚正不阿、不容侵犯。 “属下自幼跟在王爷的身边,不敢说将自己伺候的主子摸得清清楚楚,但王爷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属下还是心知肚明的。” 说完,云霄就眼神认真的看向楚星月,努力说明着:“王妃请宽心,王爷心中满满当当的都是王妃的身影,再难容下这世间其他女子,请王妃不要怀疑王爷,真心相信王 爷才是。” 见云霄一副护犊子的模样,楚星月就难忍脸上笑色,忽然,福临心至,让她想到了一个问题。 赵凌嫌恶周嫣然之事她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多次细问他究竟,他都是含含糊糊、闪烁其词,只是言说周嫣然曾经做出过出卖朋友之举,从而让他心生厌恶。 这个理由对楚星月来说,实在是没多少说服力。 云霄自幼就照顾在赵凌的身边,几乎可以说是对他的事情一清二楚,既然无法从赵凌的口中得知自己想要的答案,何不将云霄当成突破口? 楚星月顿时计上心头,抓住想要反驳的春杏,做出一副心有苦涩的模样,淡淡的用怀疑的眼神瞥了眼云霄,声音也是晦涩的:“真的吗?在王爷的心里,真的只有我一人?” 云霄本来还是十分的笃定,可是,在看见楚星月露出这幅形容时,本是镇定的心口竟也跟着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小鼓。 他自然清楚自家王爷对王妃的用心,所以,他才敢贸然开口说出这样一席话;可是,被王妃意有所指的一问,他又有些心虚了。 毕竟,王爷的心似海底的针,如果没有当年那一事,他自然可以脱口而出回答王妃的问题。 可,那件事对王爷的改变实在是太大,甚至在半年前,王爷提起那人,还是一副念念不忘的模样;他能肯定王爷喜爱王妃,但他却不敢肯定王爷至今是不是还记挂着那个人。 而且,看王妃这姿态,好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至于楚星月,一看云霄这表情就知道这里面真的有事;还真是一对好主仆,就是连有事隐瞒她的神色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赵凌一副支支吾吾的神态,云霄又是一副眼神乱瞟心虚无比的模样;哼!还敢说对她坦诚以待?这俩人分明是憋着 大招对她有所隐瞒。 楚星月心里都快气炸了,可脸上依然是淡淡的,试探着套云霄的话:“你说赵凌心里装满了我,这句话有多少水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若他真的只心慕我,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过去,还这般因为那人而痛恨着周嫣然。” 云霄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重击了一下,‘哐当’一声,让他差点连手里的剑都握不住。 是了是了,王妃这话虽说讲的隐晦,可他也听出来了,看来王爷的那点事儿真的是被王妃全部都知晓了。 完了完了!这个时候王妃旧话重提,王爷又不在身边,万一王妃真的对王爷有所误会,那他岂不是百死难赎其罪?! 想到这里,云霄立即就有些慌了手脚,一改先才的伶牙俐齿,整个人都变的语无伦次起来。 “王妃容禀,千万不要误会了王爷对您的一片真心。洛小姐当年的确是跟王爷有段情不假,可那都是以前的事,再说,如今佳人已逝,王妃没必要跟一个已经不在的人与王爷生气。” 看着云霄小心翼翼的眼神,楚星月的心都气的颤抖起来。 果然,她的猜测真的没错。 赵凌真的对她有所隐瞒,而且,还隐瞒了一件这么大的事。 她自问自己并非那种小气的女人,只要他赵凌坦诚相告,定然不会同他撕闹,毕竟,谁年轻的时候没上一两段的感情。 可是,他这样有意隐瞒着她,是真的害怕她知道了生气?还是,觉得她不配知道这些,不愿意向她提起他曾经历的过去? 楚星月的心里顿时乱成一团,忽然觉得在她面前本是清清楚楚的赵凌竟是变的模糊起来。 从心底传来的酸涩疼痛让她意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这个男人已经在她的心里占据着这么重要的位置;这种认识,让她 手足无措,更要她心里有苦难以言说。 “王妃,王爷待你之真诚,想必不用属下言明;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属下也不好妄加乱说,若王妃还是心有疑惑,何不等王爷回来了,让王爷亲自给您讲。” 看楚星月脸色难看,云霄神色焦急的宽慰。 可楚星月却知道,等着让赵凌告诉她绝对不可能,那个男人将自己的秘密守得这么严,又怎么可能在她的逼问下,坦诚相告? 唯一的办法,还是要从云霄的口中诓骗出来。 忍着心里的酸涩,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从容淡定一些,看向云霄:“你说,她已经死了?是怎么死的?可是周嫣然害死的?” 云霄虽说看上去冷冷冰冰,可心里却是聪慧如明镜,在听到楚星月这么问,立刻就明白自己是不打自招,上了他家王妃的当了。 顿时,他恨不能以头抢地,当场晕死过去算了。 从来没栽过这么大跟头的云霄几乎泪流满面,很是悲情的看着他家狡猾的王妃,一时之间颇为无语。 “王妃,你可是要害死了属下了,若是被王爷知道,属下将这事告诉你,属下的这条命恐怕也是不保了。” 楚星月才不会相信这小子的这番说辞,不留情面道:“你少在我这里扮弱演戏,要知道,老七那个戏精都从未在本王妃的手中讨到过半点好处。” 云霄脸色更是一苦,真是有苦说不出。 楚星月继续道:“今天,你要么将这件事情仔仔细细的告诉我,要么,等赵凌回来了,我就冲到他面前告诉他,你背着他说他的坏话,将那个洛小姐的事情全盘向我托出;到时候,看你怎么在赵凌面前交代。” 看着楚星月势在必行的势头,云霄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真觉得,自己这次是上了贼船。 第八十二章 一场冤案、一段真情 身心遭受重创,满是狼狈疮痍的云霄半跪在楚星月的面前。 眼神也是蔫搭搭的,十足的一副被榨干所有精力,在没力量再苦苦支撑,只能坦白从宽。 楚星月坐在春杏搬来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号称京城第一护卫高手的云霄被她折磨的俊脸煞白,可依然没打算放过他。 “说吧,那个洛小姐是何人?” 云霄声音疲软,耷拉着俩肩膀眼神发直,道:“翰林院武英阁大学士洛大人的千金洛瑶小姐。” 虽说早就猜出这个洛小姐定是个身份不一般的,可没想到原来还是一位翰林之女,真正的千金闺秀。 想到这里,楚星月的心里就又吃味了一层:“她以前是赵凌喜欢的人?” 云霄偷偷的觑了眼楚星月,迫于压力,只能小动作般的轻轻点了点头。 可跟着,又忙抬起头解释:“王爷虽与洛小姐曾经有段感情,可那都是过去,而且王爷现在喜欢的是王妃你。” “我没问你的话,你别抢着回答。” 被楚星月呵斥,云霄再次耷拉下脑袋。 心里,却是不断祈求着王爷能够从天而降,将他从王妃的手里解救出来。 要知道,这看上去漂亮的像个小仙子一样的王妃,动气怒来,连他这样的堂堂男儿都觉得冷风刮面。 楚星月知道向云霄打听赵凌的过去,自己知道后定会受伤;可是,明知道却不问清楚,却也不是她的风格。 既然,她一定要追问个究底,就告诉自己,不必畏惧什么真相。 毕竟,只有知道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晓得了赵凌究竟为何如此憎恶周嫣然,她才能找到症结,在以后与周嫣然的斗智斗勇中抓住先机。 楚星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口:“那位洛小姐,是怎么死的?真的是被周贵妃出卖而香消玉殒的吗?” 提起当年之事,云霄的脸色就隐隐现了 丝苍白,连握在手中的长剑,都被他不知不觉的捏紧。 那是一段王爷这辈子都不愿意多提的往事,是王爷心里最大的痛,同时,也是他的遗憾。 只是没想到,世事却是如此玄妙。 谁能想到有一天,这段往事会被王妃亲口问起,而他,也要掀开尘封的过去,再次回忆起当年。 “洛瑶小姐是个很善良的人,跟京中的很多大家闺秀不一样,她不爱描眉点状,也不喜日日披金戴银,反倒是喜欢看一本又一本有趣的书籍为乐;或许是因为出身书香世家的缘故,她的身上自然就带着一股与世无争的味道,似乎只要日日与书本为伴,她就能开心满足的过完这一生。” 云霄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笑容,那是一种更出自于对一位女性尊重的笑容;真的很难想象,那个爱书如命的洛家小姐究竟该有多出色,才能让性情如此冷淡的云霄都露出难得的欣赏之意。 楚星月也不愿意承认,她心里的吃味已经越来越重,但还是不得不强迫着自己,继续听下去。 “王妃应该知道,王爷虽贵为皇子,可因为生母的原因,一直以来在宫中都不受宠爱,直到在战场上赚得了功名,这才被皇上另眼相待,重新召回京中,踏进了朝堂,拥有了夺嫡的筹码。其实在以前,王爷的性格并非像现在这样清冷寡淡,他是经历太多、看了太多、伤了太多次,才会收起自己的仁善,披上坚硬的铠甲将自己牢牢地保护起来。” “而在他受的众多的伤害中,洛瑶小姐的离世对他来讲,打击最大。洛瑶小姐与王爷是在宫中的宴会上见的第一面,虽说是第一面,可是王爷说,洛瑶小姐与他从小在梦中梦见的一个女孩儿长得非常像,王爷认为,这是他与洛瑶小姐之间的缘分,于是在后来,就多次主动寻找她,并和 她渐渐建立起了感情。” 楚星月有些难以置信的听着云霄的话,不敢相信,像赵凌那样的人居然会相信梦境,更要她难以置信的是,他居然从小就梦见过她? 那是不是就证明了,他们二人之间有着极大的缘分? 楚星月的手悄悄地收紧,眼前不止一次的浮现出赵凌那张微微含笑的面容;这个混蛋,居然在过去发生过如此令人心生羡慕的一段感情。 她真是亏了血本了,这辈子第一次谈恋爱就碰到了这只邪祟。 她把她的初恋交给了他,可他呢?却把自己最真挚美好的一段感情交给了其他的女人,而且还是以这么浪漫的方式? 楚星月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等她见到赵凌,一定要掐着他的脖子,定要让他好看。 “洛瑶小姐心地单纯,在跟王爷好上之后,就没有隐瞒的将这件事告诉给她的好友周贵妃。那时的周贵妃还未进宫,只是一名寻常的京中贵女,而且,周贵妃因是庶出,在周家的待遇可想而知。洛瑶小姐可怜周贵妃的身份与处境,多次在暗中相助于她,而周贵妃呢?在外人眼里看来,她的确是与洛瑶小姐坦诚相待、姐妹相称;可是谁能料到,这个看上去貌美如花,不及双十年华的少女却是心思歹毒、丑恶异常。” “五年前,宫中宝库中发生宝物失窃案,丢的是一枚东海鲛珠,听说这枚鲛珠色泽红艳,极为名贵,是将要用来镶嵌在皇后凤冠上作为寿辰之礼呈与皇后的。鲛珠丢失,皇后震怒,当时就下令格杀了数十名看管不力的宫侍,跟着下令要慎行司不惜一切彻查偷珠之人。” “可是三天之后,慎行司的人就闯进了洛府,将洛瑶小姐压到了皇后面前。原来,是有人站出来指证洛瑶小姐,说她在前段时间随几名夫人进宫向皇后请安的时候,偷偷的拿走了置 于后殿匣盒之中的鲛珠;跟着,奇怪的事就发生了。” 楚星月立刻接过云霄的话,神色紧绷:“是不是有人在洛府搜到了这枚鲛珠?” “不错!” 云霄的眼底闪过痛色,语气沉沉。 “洛瑶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或许不清楚,可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那样的性子,别说是一枚东海鲛珠了,就算是将传国玉玺放到她面前,她都是没兴趣看上一看,又怎么可能会因为鲛珠漂亮,而心生贪念,占为己有呢。” 楚星月冷笑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云霄面前踱步,道:“可是,证据当前,任何人的辩解都会化为乌有,面对着证人的指责,证物的出现,想必皇后娘娘也不会多听洛瑶的申辩,更不愿意为她沉冤得雪了。” 云霄的身躯几乎整个都佝偻下来,似乎是快要承受不住当年那段事,语气坚涩:“王妃聪慧,可是,你还没说出最残忍的。王妃可知,最终是谁站出来指责洛瑶小姐的?” 对上云霄隐隐发红的眼睛,楚星月心头一跳,立刻脱口而出:“不会就是周嫣然吧。” “呵呵呵——” 云霄苦笑出声,抡起拳头,泄愤般的重重砸在地上,“可不就是她。” 楚星月讷讷出声:“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跳出来?以她卑鄙的性格,只会暗箭伤人才对,又怎么可能让自己暴露出来做这件事?” 云霄猛抬起头看向楚星月,眼神中的恨意几乎是跟赵凌的如出一辙。 “后来,王爷也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要知道,洛瑶小姐可是将她看成了亲姐妹啊!” “但是王妃,你知道周贵妃是怎么回答王爷的吗?” 云霄的脸上尽是嗤讽的笑容:“她说,她是亲眼看见洛瑶小姐动了那鲛珠,皇后极为喜欢那珠子,已经为了那珠子杀了不少人,若有一 天被人抓到蛛丝马迹找到了洛瑶小姐的头上,到那时,不仅是洛瑶小姐,连整个洛府都会被她连累;她这么做,是拯救无辜之人,不忍心看着洛府被她牵累。” “赵凌难道就相信了吗?” “王爷当然不相信,可是,不相信又怎样?当王爷知道洛瑶小姐出事后,立刻从边境赶回来,可那时洛瑶小姐已经在天牢中被活活折磨死了。” 云霄身体一软,双腿无力的齐跪在地上,“是我没有保护好洛瑶小姐,当洛瑶小姐被带进宫之后,我就已经尽力救她,可是,不管我想出多少办法,还是无法从皇后的手中将她救出来。” 楚星月能够想象的出当时赵凌的心境。 心爱的姑娘死了,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屈辱的死去。 她的死,该是多悲凉、多荒谬。 只是因为一个证言,一个看上去毫无攻破点的证据,就这样白白的搭上了她年轻的生命。 而洛瑶呢?她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是不是很伤心? 明明这一切都不是她做的,明明她过的是那样平淡祥和,可还是遭了小人的毒手。 而那个小人,还是她坦诚相待的好姐妹?! “赵凌呢?就这样任由洛瑶如此屈辱的死去?他没有为她平反吗?没有为她伸冤吗?” 云霄对天长吐出一口气,道:“王爷当然想那么做,可是,随着洛瑶小姐的死亡,皇后娘娘似乎已不愿意再追究这件事,所以,不管王爷如何站出来据理力争,都被皇后驳回,最后有一次,连皇上都因此而斥责了他。” 楚星月眉心一皱,她觉得皇后的态度很奇怪。 突然丢了心爱的珠子,突然又大发雷霆,跟着又杀了不少的人,最后在杀了洛瑶后,又忽然偃旗息鼓了? 她这么做,怎么都有点像是故意针对洛瑶的意思。 好像从一开始,她的矛头,就对准了目标——洛瑶! 第八十三章 得罪大人物 楚星月突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假设,而想要判定这个假设是否成立,只需要她找来一人逼问便知。 只是,她很好奇,为什么自己突然之间操心起这件事了。 洛瑶的死是否有冤情关她什么事? 赵凌痛失心中所爱又碍着她什么关系? 周嫣然和皇后娘娘二人之间究竟在唱什么戏,和她楚星月又有何干? 这些事、这些人,都跟她没有任何牵扯,她何必要让自己钻进来,惹来这些麻烦?! 心里虽说是这样想着,可楚星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越告诉自己不要插手这件事,她就越介意。 到最后,她甚至有些躁动不安,总是觉得自己若真的撒手不管,就像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连抬起头堂堂正正站在日光下的勇气都快没了。 云霄依旧沉浸在对洛瑶死去的悲伤情绪中无法自拔,声音喃喃的说:“这整件事,最大的受害者是洛瑶小姐,而最深的受苦者却是王爷。明知道这里面有猫腻,明知道洛瑶小姐是被冤枉的,可是他却不能替她主持公道、伸张正义,到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后都背负着污名,看着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楚星月眼神透彻的看着云霄,问:“你们猜到谁会是凶手了吗?” 云霄咬了咬腮帮子,眼神中带着恨色:“虽说皇上与皇后都不愿意让王爷再插手这件事,但是在私底下,王爷也派人悄悄地调查过,这里面,最可疑的就是周贵妃。” “周贵妃与洛瑶小姐是好友,经常能够自由出入洛府,再加上,那日洛瑶小姐进宫向皇后请安后不久,周贵妃也被带进了宫内向皇后请安,鲛珠就被放在永和宫的后殿,她周嫣然同样有机会拿到鲛珠;所以,她的可疑绝对是最大的。” 听着云霄的分析,楚星月却是轻轻 笑出声,晶亮的眼睛里带着洞察一切精明之色:“你真的以为,五年前的那场鲛珠失窃案,只有周嫣然一人可疑吗?” “王妃这话是何意?” “本王妃的意思是,从一开始,你们就被人热耍了,无形之中忽略了真正的背后凶手。” 楚星月一笑,继续道:“不错,她周嫣然的确是这场冤案的制造者,可她撑死了只能算作是顺手推舟,将洛瑶推向了死亡的边缘;可是,真正害死洛瑶的人,并不是周嫣然,而是另有其人。” 云霄立刻睁大了眼睛,诧异道:“这怎么可能?这件事是王爷亲自调查,又怎么可能会出现疏漏?” “别忘了,自古以来入局者迷、旁观者清,赵凌手段了得是不假,可是,当他在亲眼目睹自己喜欢的人惨死的那一刻,你认为他还有多少理智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地想清楚这整件事情的脉络?” “人在痛苦、悲伤、绝望,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面前,再聪明的人也会变成智障,轻而易举的便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云霄一怔,整个人都呆呆傻傻,只是愣愣的看向楚星月。 楚星月倒是对他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而是细细剖开当年之事,对他慢慢讲道:“从一开始,什么鲛珠失窃、诛杀宫人这些行为都不过是一些前菜罢了,皇后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迷惑众人,让所有人都以为对于鲛珠被偷这件事,她十分的震怒;果然,一切都如她所料,宫内人人自危,连慎行司都跟着介入调查。” “就这样,一个早就被谋划好的陷阱,成功的开启了。跟着,洛瑶被抓,鲛珠被人在洛府中搜查出来,连周嫣然都跳出来将一盆脏水泼到了洛瑶的身上;所有的事、所有的人,就像是早就排演好的那样,一个个跳出来将那个 无辜的女子一步步的置于死地。” 说到这里,楚星月嗤笑了一声,对云霄道:“你说,你想尽了一切的办法想要救洛瑶,你可知,在你费尽一切心血想要拯救她的时候,她就已经被死神盯上,纵然是天子出面,也必死无疑。” 云霄脸色灰白,像是听见了来自于地狱的魔音,怔怔的看着说出这番话的楚星月。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皇后娘娘为何要害洛瑶小姐?属下记得,皇后是很喜欢她的,好多次当着众人的面夸她才情好。” 楚星月轻笑着看向云霄,反问:“我的云公子啊,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夸你就证明是对你好吗?喜欢你,难道就不能转身翻脸再想要害死你吗?” 云霄一惊,似是惊吓过度般的看着楚星月。 就是连站在一侧的春杏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她:“小、小姐,奴婢好害怕。” “害怕什么?” 楚星月淡淡的笑:“人心本来就是如此,参杂着阴暗与丑陋,那个皇后娘娘我虽然没见过,但是多少也从不少人的口中听说过关于她的一些事。一个常年独居深宫的六宫之主,一个在皇后位置上一坐就坐了二十多年的一国之母,如果没些非常手段,又如何能够安安稳稳的坐在她的凤座上呢?” 楚星月又补了一句:“对了,我记得上次春杏告诉过我,皇后是最善礼佛之人,就是连永和宫中,都专门设置了佛堂,是不是?” 春杏讷讷的点点头。 楚星月吹了下指甲,道:“知道吗?只有坏事做多的人,才会日夜祈求着佛祖多多保佑。” 云霄攥紧了手中的宝剑,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可他刚走出去两步,就被楚星月喊住。 “你这风风火火的,是要去做什么?不会是刚从我这里知道一些线索,要去杀人吧 !” 云霄吸了下鼻子,道:“属下要将这件事告诉王爷,让王爷知道当年的真相,为洛瑶小姐申冤。” 看着冲动的云霄,楚星月无奈的扶额:“真是个蠢的,当年皇后都能压的赵凌不能调查这件事,你认为,现在他就可以了吗?” “那怎么办?难道要让洛瑶小姐永远都背负着盗窃的污名吗?以前属下认为这整件事只有周贵妃一个凶手,现在才知道,原来连皇后都参加其中;这些后宫妇人,真是心思歹毒。” 云霄说的咬牙切齿,那样子,像是恨不能冲上去将那些恶毒之人尽数咬碎撕烂。 楚星月走上来拍了拍云霄的肩膀,用平和的语气宽慰他:“放心吧,真相总有一天会被揭露。只是,绝对不能用正常的途径来揭露罢了。” 听着楚星月高深莫测的话,云霄眼神怪异的看向她。 他知道,现在的王妃早已今非昔比,冰雪聪慧不说,更是智谋不断。 她既然能一眼看穿这里面藏了那么多的肮脏手段,若是她站出来帮助王爷,或许,能让含冤而死的洛瑶小姐得到昭雪。 从而,也能让王爷打开这数年来的心结。 想到这里,云霄就‘噗通’跪在地上,朝着楚星月重重的磕了个头,道:“属下斗胆,请王妃帮一帮王爷,帮一帮洛瑶小姐吧。” 楚星月没想到云霄突然给她来了这么一出,当场惊讶的差点跳起来。 “喂喂喂!你不觉得你的这个要求很无理吗?我凭什么要帮,难道就只是因为我是赵凌的老婆?所以,就应该替那家伙的初恋情人洗刷冤屈?我靠!你这不按理出牌的招数未免也太奇葩了。” 云霄跪行到楚星月面前,面带恳求之色。 “属下知道这么做是为难王妃,可是,这件事已经困扰了王爷多年,属下曾亲眼目睹王 爷因为这件事而心性大变,甚至一度自苦自怨;王妃若肯施以援手,打开王爷心结,在王爷的心中,王妃定能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再说,王妃不觉得洛瑶小姐很可怜吗?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受尽折磨被迫害而死,死的不明不白,死后还背负污名,这对她来讲,也实在是太残忍了,不是吗?” 楚星月表情纠结的看着不断恳求的云霄,说句实话,她是已经有些心软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听说了关于洛瑶的事情之后,她心底的情绪就反应的格外激烈,就像是这件事曾发生在她身上一般,叫她感同身受。 面对着云霄的恳求,再加上心底莫名情绪的催动,楚星月眼睛一闭,牙一咬,叹出一口气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你容我再想想。” 云霄一看楚星月这态度就知道这件事有戏,立刻又是对着楚星月一阵千恩万谢,好像是已经看到背负在洛瑶身上长达五年的污名已被洗刷干净了一般。 “只是,你想让我帮忙也可以;但是,我觉得这里面还有一些问题需要我去查证,在没查清楚之前,你不许将这件事告诉赵凌,只言片语都不能透露,知道吗?” 云霄虽然奇怪楚星月提出来的这个要求,但还是乖乖地配合着答应下来。 在云霄看来,只要王妃能让王爷的心结打开,释怀了当年的事,不再因为洛瑶小姐的离世而自苦;别说是让他不准透露只言片语,就算是让他当哑巴,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而楚星月此刻却是头疼起来。 一时脑热,居然给自己揽了个这么棘手的活儿。 很明显那住在永和宫里的皇后不是个好东西,她若是要给洛瑶平反,就注定要得罪那个老妖婆。 得罪当朝皇后,这个罪名,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住。 第八十四章 潘多拉的盒子 只是,楚星月却不知道,在她决定插手当年一事的时候,一匹快马从香庵堂中飞奔而出,携带着李福清亲自写的书信,直奔皇宫方向而去。 楚星月在答应下云霄的恳求后,就埋头沉思起来。 这是她向来处理问题的方式,在付诸于行动之前,先理清楚思路,分清楚利弊,这样,就算是在将来出现意外,她也能想办法将伤害值降低到最小。 毕竟,这次的对手是皇后,她不能不小心谨慎,不然,到时候若真的闯了祸,恐怕连赵凌都救不了她。 她能肯定一点,就是皇后当年之所以要置洛瑶与死地,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李福清那个女人。 要知道,李福清那个脑残的可是爱赵凌如命,在那个脑残女的世界中,恐怕早就将赵凌霸为己有,谁若是接近赵凌,或者是被赵凌另眼相待,可想下场都会无比凄惨。 而李福清素来得皇后宠爱,皇后为了李福清铲除洛瑶,也是能说得通的。 只是,现在这一切还都只是她的猜测,她只有找到证据,才能证明自己的假设是成立的。 只是,她要到哪里去找寻证据呢? 赵凌为了洛瑶的事郁郁不乐了这么多年,想必这家伙也没多少证据攥在手中,不然,以他的心性,定然不会轻饶了那些敢害了洛瑶的凶手。 楚星月将自己关在禅房中想事情想的头疼,到最后,更是恨不能滚到床上打几个滚,好让自己清醒清醒脑袋。 春杏担心的看着宛若神经质般一会儿碎碎念一会儿又怔怔出神的楚星月,在试了又试后,终于鼓起勇气站出来,说:“小姐,你要是实在是想不出个什么来,要不让奴婢陪你出去走走?或许换个环境,会有利于你的心情愉悦。” 楚星月 头发略带散乱的看向春杏:“我脸上‘没办法’这三个字,表现的很明显吗?” 春杏不忍心打击她家小姐,可是,还是忍不住耿直的性子,动作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楚星月继续两眼呆滞地问:“我现在是不是很没用?” “不是的小姐,在奴婢的心里,小姐是最聪明的。” 贴心小棉袄春杏小姑娘立刻双手攥成小拳头,在楚星月的面前鼓励的晃了晃:“小姐是奴婢这辈子见过的最善良的人,明明那个洛瑶小姐跟小姐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可小姐你还是决定帮她洗漱冤屈,这份仁善,可不是什么人都做到的。” “但是你家小姐我现在很后悔,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姐,你别着急呀。” 春杏凑上来给楚星月揉捏着肩膀,道:“这件事毕竟都已经过去五年,在当年又是以那种速度雷厉风行的进行着,就是连王爷都没多少办法去抓住坏人,更何况小姐你才刚刚接手这件事,不是吗?!” 楚星月舒服的眯着眼睛享受着春杏的按摩技术,真心觉得养一个贴心的小丫头在身边真是古代封建社会最明智的行为。 瞧瞧她家聪明伶俐的小春杏,虽说平常是个动不动就爱唱反调的主儿,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遵守她贴身大丫鬟的守则的。 三言两语的几句话劝说下来,楚星月竟觉得心情稍稍舒缓了些。 “好了,那我就先把这件事放一放?出去走走散散心,也算是空空脑子?” 见楚星月接受了自己的劝谏,春杏立刻欢喜的服侍着她穿好鞋袜,扶着楚星月就踏出了禅房。 龙泉寺的内院很是干净古朴,当然,也十分的单调。 楚星 月携着春杏一路顺着石子路往内院深处走,除了偶尔看见一两只雀鸟停在修剪的极为规整的灌木丛上之外,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直到快走到内院尽头时,才发现在内院墙外,居然有一片生长的极为茂密的竹林。 风吹竹动,竹叶相互碰撞,发出沙沙的声响,配合着寺院中的钟鼓声,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楚星月来到竹林前竖着的一块木牌前,仔细的读着上面的三个字。 “知归林。好名字,原来这片竹林叫这个名字,不知归去、仿若归去,真不愧是寺院的竹林,连名字都起的这么有禅意。” 楚星月啧啧出声的赞叹着,同时也忍不住扯了下嘴角,看样子倒是对这木牌没多大兴趣,反而对这竹林兴趣颇大。 看出楚星月对这片竹林颇为跃跃欲试,春杏却像是知道什么,立刻拉住楚星月的手臂,小声而忌讳道:“小姐,我们还是赶快从这里离开吧。” 春杏的模样到时让楚星月奇怪起来,这丫头的胆子向来很大,怎么这会儿子却露出一副怯怯的模样? “为什么要离开?我看这片林子不错,咱们进去瞅瞅呗。” 说着,楚星月就迈步往前走。 春杏赶紧从后面跟上来,一把抓住楚星月,差点因为动作粗鲁将楚星月拽倒在地。 楚星月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捂着砰砰跳的心口看春杏:“我说小丫头,你今天是怎么了?看见这片林子抽风了吗?” “小姐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说着,春杏就稳稳地扶着楚星月,继续道:“奴婢是有苦衷,这才出手冒犯了你。” 楚星月将自己的手从春杏的手中抽出来,摆出严肃的态度,问她:“你有什么苦衷,说出来。” “奴婢,奴婢…… ,奴婢不想吓着小姐。” 看这小丫头吞吞吐吐,可着实急坏了楚星月,干脆二话不说,就不搭理这丫头,转身就又要往林子里钻。 春杏见楚星月像头倔驴似的不怕死的往林子里跑,干脆也顾不上什么,扯直了嗓子就对楚星月大喊:“奴婢听说,这里闹鬼!” 正在往前走的楚星月立刻刹住脚步,像是电影慢动作回放一样,扭头看向闭着眼睛喊出这么一句话的春杏。 春杏慢慢的睁开眼睛,见楚星月终于停下来,赶紧又跑上来,抱紧了楚星月的手臂,就要将她往回拖。 “小姐,是真的,奴婢刚来京城不久便听府中的婆子们说过,讲这龙泉寺的后院竹林,最是神秘古怪,看上去并不大,可是人一旦走进去就会像撞了鬼似的在原地打转再也走不出来;大伙儿都说,这里有鬼,千万不要靠近,不然魂魄就会被鬼吸走,永远都别想活着再出来了。” 看春杏心有余悸的将这番话说完,楚星月没被吓退也就罢了,反倒是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闹鬼?在这样一个香火鼎盛、佛祖坐镇的百年寺院中闹鬼? 这种毫无根据的话纵然是传出去恐怕也没人信吧,也只有一些后宅妇人,才会以讹传讹,信以为真。 楚星月拉住抱着她不撒手的春杏,用手指头重重的弹了下这丫头的笨脑门,道:“这种鬼话你也相信?你也不想想,龙泉寺是百年古寺,龙泉寺的方丈无尘大师更是得道高僧,这种地方最是清净安详,怎么可能会闹鬼呢?也只有你这样的蠢丫头,才会相信这种无凭无据的鬼话。” 春杏被楚星月教训,揉着被弹疼的脑门,眼角处沁着委屈的泪花:“可是小姐,奴婢听说,很多人都亲眼看 见有人走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众目睽睽,难道这些也是胡话吗?” 楚星月下意识的托起腮帮,略有所思的看了看春杏,又眼神带着打量般的扫了扫眼前的知归林。 如果她所猜没错的话,眼前的这片林子应该就是一片普通的林子。 但是春杏说,传言讲走进这片林子的人会像是撞了鬼一样在里面乱转再也走不出来,她倒是觉得,那些人根本不像是撞鬼,反而像是中了这林子中的阵法。 对,定是有人在这片林子里布下了阵法,这才让人误闯进去之后,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乱走一通;到最后,就变成了流言蜚语中的‘撞鬼吸走魂魄’之说。 一想到这种可能,楚星月就立刻大为感兴趣起来。 要知道,她的那一双天眼可是能视千里之外,眼前的这片林子不过只有几亩大,只要她在林中打开天眼,闭着眼睛都能从里面走出去。 换句话来说,纵然是有高手在这林中布下了最厉害的阵法,碰见她,也算是倒了霉了。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跑到龙泉寺的竹林里折腾出这么一手来,那人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楚星月正愁眉不展,忽然想到寺院中主持方丈居住的那栋竹楼,难道,这林子里的古怪是那个人所为? 想到现在赵凌为了调查那个无尘大师正忙的脚不沾地,眼下,她就有个机会可能触碰到某个真相,这要她一时之间顿觉口唇干渴,眼神也开始变的扑朔迷离起来。 究竟,要不要进去看看?! 楚星月不安的咬着手指甲,脚后也跟着不安的轻轻抖动着;她有一种感觉,如果这片竹林真是那个无尘大师的杰作,那么这里面,一定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第八十五章 撞见大秘密 春杏见小姐虽人站在林子外,可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却一个劲儿的直往林子口的小径上瞟。 根据照顾在楚星月身边的经验,小丫头立刻就猜出楚星月的打算,赶紧就更加抱紧了她,苦口婆心的劝。 “小姐,你就听奴婢的话吧,这林子真的不能轻易进去,万一你要是出了事,奴婢就算是死一万次也难赎其罪;若你真实在是好奇,要不我们等王爷回来,让王爷陪着你,再来探一探这林子,如何?” 楚星月当然不能给春杏讲她现在真是快要好奇死了,就像是快要饿死的人,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块肥肉,她能不眼馋、能控制得住吗? 要知道,她从小到大,什么都不大,就是好奇心最大。 面前的这片林子对楚星月来说,就像是充满诱惑的潘多拉的盒子,她只有一个冲动,就是冲上去打开它。 咕咚一声,楚星月吞咽着因为兴奋而迅速分泌出来的口水。 低头看了眼像袋鼠似的扒拉着她不放的春杏,大胆的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想好了,我还是应该进去看看。” “小姐!” 春杏这次是真的被吓哭了,她就闹不明白了,小姐这性子怎么越来越胆大,简直就跟老侯爷一模一样;明明前面有危险,还是控制不住的往前冲,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不!在小姐死之前,她会先被小姐吓死。 春杏死死地扣住楚星月的腰,伤心的眼泪鼻涕一起往外喷。 “小姐,算奴婢求你了,现在可不是逞英雄主义的时候,要知道,这片林子真的很古怪,若你出了事,奴婢也不活了。” “好,既然你都不想活了,那你有没有勇气陪着你家小姐我一起闯一闯?”楚星月现在就像一只失去理智的雌狮,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斗志。 春杏听到楚星月的这句话,被吓得一噎 ,当场连哭都忘记。 她总算是看明白了,感情小姐这是要拽着她一起去找死。 春杏突然觉得,自己也挺命苦的,摊上这么一个主子。 看出春杏惜命的小样儿,楚星月笑着又弹了下她的脑门,笑嘻嘻的说:“你放心,我有办法走出来;这片林子根本就没什么鬼怪,之所以会让人走进去再也走不出来,我怀疑这里面是被人巧妙地布置了能使人迷路的机关,只要我们闯进阵中,找到阵眼,就一定能走出来。” 春杏听楚星月把话说的玄之又玄,讷讷的眨巴着挂着泪珠的眼睫,怀疑的问:“小姐你怎么就肯定这里面没有鬼,而是机关呢?” “你忘了你家小姐我是什么出身了,我可是堂堂靖北候的女儿,虽不像父亲那样能上战场打仗,可是从小耳濡目染,听父亲口中讲过不少的布阵之法,虽说大部分都是用来行军打仗的,但偶尔也会听到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楚星月为了宽慰春杏,直接信手拈来的继续胡谝着谎话:“我听说,江湖上有一些门派专门钻研这些奇门遁甲之术,像这样一片能使人迷路的竹林,对高手来讲就是随便拿出来玩玩的东西;也就只能拿出来骗骗你们这些无知的妇人,在懂行的人面前,简直就是小意思。” 春杏被楚星月说的有些动摇,眼神略带敬佩的看着她:“小姐,你懂的可真多。” 楚星月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嘿嘿轻笑了几声,眼神有些心虚的飘忽,道:“有些话是赵凌告诉我的,总之,你信我,我带你进去走一圈,我答应你,只走一圈,一圈后一定会乖乖地走出来,如何?” 见楚星月的两只眼睛都冒出十分感兴趣的绿光了,春杏就知道,她纵然是磨破了嘴皮子恐怕也是劝不住她家这任意妄为的主子。 为今之 计,她也只能舍命陪她,和她一起进林子进去瞅瞅。 见春杏勉勉强强的点头答应,楚星月高兴地一蹦,主动牵上这小丫头的手就踏进了知归林。 林中空气略显稀薄,相较于外面的暖暖日光,这里因为有层层竹叶密盖,置身其中时竟觉得迎面吹来的风都是清凉的。 再配合上这竹叶发出的沙沙声,很容易就能让人产生一种畏惧害怕的心态。 春杏自踏进知归林的那一刻就紧紧地靠在楚星月的身边,一双眼睛更是不敢乱看,只管低着头,跟随在楚星月的身边,亦步亦趋。 而楚星月在走进竹林之后,就打开了天眼。 根据她所看到的地貌特征,这片林子的确不是很大,而且林中竹叶茂密,越往深处走凉意湿气越重,不少竹竿上都凝结出晶莹剔透的珠露,在日光的照射下,小小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让人很难相信,这样一片幽静的林子居然会被外人传成是‘不可踏入的鬼林’。 楚星月带着春杏,一边慢慢走,一边四处打量,最后,当她发现在林子的正中间似乎有一道人影出现时,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要知道,在她打开天眼后才发现,这片竹林就像是另一个空间。 虽说置身在寺院之侧,可是却丝毫不染任何的檀香佛意,林中深处有白雾皑皑,似云缎般飘飘摇摇,乍眼一看颇带几分仙气,可是仔细再品,倒让人生出几分毛骨悚然。 在这样的环境中,却出现人影,能不吓人嘛。 但,这个人影很有可能就是在林中布置阵法之人。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拉上春杏加快脚步朝着林子正中间快速奔走,只是,当她轻松穿过层层迷阵,拨开重重白雾出现在林子正中间时,一直被她牵在手中的春杏忽然发出一声惊悚的尖叫。 楚星月顺着春杏 手指指动的方向看过去,立刻就看见在层层白雾之后,林子正中间的空地上,伫立着一块白玉雕琢的墓碑。 墓碑前方,香炉中正点燃着三炷香,可见就在刚才,这里的确是有人出现过。 春杏本来就害怕这片林子,没想到如今又在林中看见了坟墓,当场就在一声尖叫声中吓晕过去。 楚星月没想到这姑娘会如此忌惮这种东西,赶紧伸出手抱住她,防止她的脑袋磕在地上,然后又将她小心翼翼的平放好,这才抽出时间,朝着墓碑走过来。 当她站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刻下的死者姓名时,本是从容淡定的脸色立刻化成一片雪白,漆黑的瞳孔因为震惊而不断晃动。 她想要伸出手去触摸眼前看到的一切,但是,向来胆大的她,却是在这时候,畏惧了! 她突然好后悔,不该不听春杏的话闯进这片竹林。 身后,竹叶的沙沙声更加清晰地响着,楚星月狠狠地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待她还没睁开眼睛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时,她的天眼就再次捕捉到一道人影,而那道人影此刻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袭来。 “纵然本王妃无意之间打扰了阁下,又撞破了阁下这些年来苦心隐藏的秘密,但毕竟来者是客,阁下连招呼都不打,就准备偷袭,是不是有些太不光明磊落了。” 那道人影显然是没想到楚星月会察觉到他的身法,在她出声的那一瞬间,立刻再次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竹林之中腾起的白雾里,就像一只躲在暗处盯着自己猎物的猎豹,时刻等待着再次攻击。 楚星月在感受到身后的杀气消失的那一瞬间,心口提着的那口气总算是卸了下来。 天知道,她刚才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可是现在,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撞见 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她想要活着离开,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让那人主动放她走。 第二,她杀了他。 但,根据那人刚才欲要偷袭她的身法来看,她想杀他的可能,简直不可能。 楚星月此刻想哭的心思都有了,她真的好希望赵凌那只邪祟能够突然出现,将她解救与水火之中啊! 既然无人能求救,唯有自救这一条路可走。 楚星月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从容一些,绕着眼前这座明显被人经常打扫的坟墓走了一圈,眼神中闪烁着无畏的神采,道:“不管怎么说,本王妃也是凌王妃,算得上是皇室之人;只是没想到,我那位从未谋过面,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的婆婆居然在死后不是埋进了皇陵之中,而是被人偷偷的葬在这里。” 说到这里,楚星月饶有兴趣的脑袋一歪,看向那人躲藏的方向,继续说:“阁下,你可知道,按我大魏律法,私自盗取皇妃陵寝,可是诛灭九族、挫骨扬灰的大罪。” 没错,楚星月识得这些刻在墓碑上的繁体字。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杨蕊之墓’四个大字。 而杨蕊,则是赵凌的生母,她楚星月的婆婆,更是昭和帝年轻时曾纳入宫中的后妃,人称蕊妃娘娘。 这一刻,楚星月的头都快要炸了,她就闹不明白了,她不就是好奇闯进了这片奇怪的林子吗?有必要让她经历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就算是要经历,也让他赵凌经历去,毕竟,他才是蕊妃的儿子不是吗? 而就在楚星月后悔的抓心挠肝的同时,躲藏在竹林之后将楚星月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的男人则是同样诧异的看向她。 如果他刚才没看错的话,这个丫头,在他前后两次的躲藏中,都轻松地发现了他的踪迹。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有其他的缘由?! 第八十六章 帝王之情薄如水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星月的神经绷的越来越紧。 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被狩猎者紧盯着,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要了小命。 而那个躲在竹林中的家伙,明显也在打量审视着她,好像是在评估她这个猎物,有没有活下来的价值,亦或者是正想着怎么将她解决了。 这种类似于等死一般的感觉,让楚星月很不喜欢。 “阁下,我知道今天落到你的手里,想要活下去的希望很渺茫,也晓得,像你这样的人八成就是亡命之徒,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珍惜,又如何会珍惜他人的命呢?” 楚星月缓缓开口,随意的躬下身将插在香炉中的细香抽出来一根拿在手里吹着玩,“只是,我猜,你不在乎我的命,也不在乎你的命,想必应该会很在乎杨妃娘娘吧。” 躲在竹林中的那个人影猛地一晃,可很快就又恢复如常。 但,就是这一晃,让楚星月抓到了生机。 “我自幼生活在青州,数年前京城中发生了什么,宫中发生了什么,我都一概不知;但是,我听人说过,我家王爷的生母也就是杨妃娘娘是个很美的女人,哪怕是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之中,都无几人能够夺走她的风采。” “阁下在杨妃薨逝后,不顾生死,将她从皇陵之中移到这里,想必是在杨妃生前,便与她认识吧;或许,还暗中倾慕与她?” 躲藏在竹林之后的身影早就随着楚星月的话渐渐绷紧,就像一张被拉开的硬弓,汹汹杀气,遮也遮不住。 看着那个站在墓前用一副闲散之态评价着自己与杨蕊之间关系的小女娃,那人眼神中处之而后快的神色竟是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嘲讽的笑痕。 毫无疑问,这小女娃是极为 聪明的。 她不仅破了林中的阵法走到了这里,而且还能根据墓碑上的字样大致猜出他与杨蕊的关系,且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做到神色不惊,真不愧是凌王的王妃;光是这份胆气,就非寻常女子所有。 一时间,他颇为感慨。 想着,若是蕊儿还活着,见到她,应当是很喜欢的吧。 只是,他恐怕又要做出让蕊儿生气的事了,这丫头太聪明,又知道的太多,他必须除掉她。 既然已经做出这样的打算,他就没必要再躲着她。 想到这些,男子终于从竹林中慢慢走出来。 楚星月听到沙沙的脚步声,眯着眼睛就朝着声音传响的地方看过去。 就见在重重白雾之后,一个修长挺拔的轮廓渐渐出现,只是,当她看清穿在男子的衣裳时,先是一怔,跟着,便低头轻笑了一声。 她猜的果然没错,在这竹林中折腾出这么多花样的人,真的是他——龙泉寺方丈,无尘。 无尘身披银白色的袈裟,手中持着明黄色的佛珠轻轻滚动,清俊的五官带着一股出家之人才有的超脱,可是,眉眼之间夹杂的贵气与戾气,却能看出他非同一般的得道高僧。 见楚星月在看见他出现后露出这样的神态,无尘倒是意外,直接开口问:“凌王妃看见我,似乎并不意外。” 楚星月对着无尘行了佛礼,瞅着站在数米之外的他。 还真别说,这无尘大师纵然褪去了三千烦恼丝,又摆出一副与寻常和尚一样的姿态。 可看看他那张脸,在仔细打量着他那副从骨子里透出的上位者的姿态,谁能相信,眼前之人会是出家人? 看来,这位无尘大师的来历,真是大有文章。 楚星月双眸含笑,丝毫没有生命遭受到威胁的紧迫感,而 是将双手背在身后,露出一副娇憨无害的模样,回答他的问题。 “这里是大师的地盘,大师出现在此处,理所应当;本王妃若是露出惊讶之色,这才觉得奇怪吧。” 无尘呵呵轻笑,颇有兴趣的看着十分聪明的楚星月,抬起头,打量着自己精心设计出来的竹林。 “可我却是对凌王妃十分好奇,要知道,这竹林中的阵法极为玄妙,不懂奇门遁甲之术的人根本走不到这里来,凌王妃真是深藏不露。” “不敢当,跟您这样的大前辈相比,我的这点隐藏只能算作是小打小闹。” 楚星月知道,在无尘走出来的那一刻,她就没必要跟他耍嘴皮打太极。 跟真正聪明的人打交道,有的时候,坦诚地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反而会让事情简单很多。 “无尘大师,你不是大魏人吧?!” 楚星月已经受够了被这大和尚牵着鼻子走的被动模式,既然决定放胆一试,她就必须要抓住主动出击的机会。 无尘眉眼之间带着安静的神色,直直的看着楚星月:“是,我不是大魏人,只是我有一件事不明,关于我的身份王妃是从何得知的?要知道,这些年龙泉寺大开香客之门,每日都有数以千计的善男信女来此进香赏玩,可无一人似王妃这般,刚一来就察觉到我的身份。” 楚星月表情颇为古灵精怪,道:“是你告诉我的。” 无尘平静的眉眼立刻被打破,皱了下眉,呵斥:“胡说!” 楚星月笑:“是真的,真的是大师你告诉我的。大师,你的竹楼建造的很漂亮,就连三层顶层用小刀刻出来的牛头图腾,都很是别致;想来大师在私底下,也是个心灵手巧的人,不然,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手艺。” 听 到楚星月这么说,无尘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 原来,还真是那个图腾露出了马脚,但,这个凌王妃却是让他好奇起来。 她一个足不出户的深闺妇人,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个牛头图腾代表着什么,难道是靖北候楚毅请来了很出色的师父悉心教导自己的一双儿女,这才把他的这个女儿教育的如此冰雪聪慧? 无尘探究的神色不断地在楚星月的身上上下打量,他总觉得,眼前这丫头十分的古怪。 她看上去年纪不大,但不管是阅历还是心性,都已超出同龄人太多;甚至跟她对峙,他都觉得很有压力。 楚星月见无尘沉默着审视她,她当然不会任由他将自己细细打量却什么也不做,而是大步上前一步。 “既然大师问了本王妃一个问题,那礼尚往来,现在就该本王妃问大师了。” 楚星月脸上浅淡的笑容立刻敛去,颇为严肃的指着身后的墓碑,“请大师解释一下,为何杨妃娘娘的墓会出现在这里。” 无尘顺着楚星月的手指看向她身后那座他亲自为那人修建的坟墓,本是站在原地不动的他,突然间像是放下了所有的心防,如被人牵引一般,慢慢的朝着墓碑走了过来。 白玉雕琢的墓碑,像极了一个沉睡中的婀娜少女,酣梦甜甜;可是,不管这块白玉有多珍惜,有多漂亮,都无法企及那人的一分风采。 手中的佛珠被渐渐放下,修长干净的手指,慢慢的抚摸上墓碑,就像是在触碰着自己最爱的人,动作深情而柔和。 看见这一幕,楚星月心里大胆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 想来这无尘大师真的与杨蕊的关系很不一般,而且,看无尘这姿态,好像对已逝的佳人至今都无法忘怀。 我靠!这事 要是让赵凌知道,也不知那小子会做出什么神态来。 自己的亲娘在死后,被一个和尚移到了这里,而且,这和尚还很有可能是自己亲娘的旧情人。 楚星月突然觉得压力好大,眼前一阵天雷滚滚,快要将她轰的外焦里嫩。 她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孽,为什么要撞见这个狗血的事。 半晌之后,似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无尘终于开口。 “我知道,她不喜欢那种地方,所以,就把她安置到了这里。你看这里多好啊,有她喜欢的竹林陪伴着她,没有坏人来打扰她,她能永远都这么安静的睡着,谁也无法再伤害她。” 听着无尘类似于深情地言辞,楚星月皱着眉,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就是为了保护这座墓,所以才故意散布谣言,让人们误以为这片林子闹鬼,无人敢靠近,是不是?” 无尘赞赏的看了眼楚星月,“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儿,这双眼睛像是能看透世间所有的一切,对别人来说是迷雾重重的东西,可在你眼里,却是一目了然。” “无尘大师,你和杨妃,以前是恋人吗?” “恋人?……” 无尘喃喃的重复着楚星月的这两个字:“在她的心里,只有那个辜负了她的薄情君主,又怎么可能容得下其他人的存在。” 说到这里,无尘平静俊逸的脸上明显浮现了一丝不耐的躁动:“当年,我曾亲口告诉过她,出身在帝王之家的人,没几个会有真心肝的;因为生长在那种环境下,真情真心是会能害死人的;但她不听,坚持跟着他入了宫,可后来呢?等待她的下场又是什么?” 无尘放在墓碑上的手猛然攥紧,眼神中立刻迸射出浓烈的杀气:“等待她的,不是君王之爱,而是蚀骨之毒!” 第八十七章 成为盟友吧 看着像是陷入过去魔障之中的无尘,楚星月后怕的往后倒退了一步,尽量让自己与他保持着距离。 这家伙,连杨妃娘娘的陵寝都敢动,他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而且,根据他刚才所言,隐约能猜出当年他曾极力阻止过杨蕊入宫,只可惜没有成功。 昭和帝是个花心的男人,后宫美人无数,纵然杨蕊天姿国色,恐怕也很难拴住天子之心,这也是为什么在提起昭和帝的时候,无尘的口中尽是恨意和轻蔑。 听说这些年这位无尘大师与昭和帝的私交颇好,能够自由进入皇宫,看来,昭和帝至今能好端端的活着,还是无尘手下留情了。 没一怒之下,将其斩杀。 只是,他为何说等待杨蕊的不是君王之爱,而是蚀骨之毒? 她曾听赵凌亲口对她说,他的生母是因为生产他时身体受损严重,虽说好不容易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回来,可还是大伤了元气。 从此之后,卧病在床,苦苦挣扎挨过了数月,可还是因为支持不住,早早就香消玉殒。 按理说,杨妃之死应该只是病弱所致,可听无尘这口气,倒像是并非这么简单,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不予为外人道的腌臜手段? 楚星月想到赵凌在提起生母时的孤独落寞,突然之间觉得心口揪痛,下意识的就对无尘脱口而出:“杨蕊不是身体孱弱病死的对不对?这里面的真相,你是知道的,是不是?” 无尘眼神冰冷的转过头看向楚星月,他的眼光向来很准,果然,这丫头真不是一般的聪慧,他不过是隐晦的提了那么两句,她就能猜到这么多。 只是,对于过去那段往事,牵连的人实在是太多,他若真的将所有的真相全盘托出,恐怕她的这条小命,就真的留不得了。 无尘冲着楚星月淡淡的笑,苍白的面容随着他的笑容要显出几分生机,让他看上去不再是那么冰 冷勿近。 “凌王妃,你可知道当我从竹林中走出来的那一刻起,你的这条命就彻底被我攥到手里;今日你在这林中看见的这些东西,问的这些问题,包括听到的这些话,都是极大的秘密;我虽是出家人,但年轻时,也曾弯弓猎马、叱咤沙场,杀人对我来说,并不陌生。” 楚星月心里虽砰砰跳着,可脸上却毫无惧色:“是吗?可是本王妃觉得,到最后,无尘大师你,未必会杀我。” 楚星月分析着无尘的心理,神色平静淡然,就像在跟自己认识的熟人讲话一般,表情上带着说不出的轻松与从容。 “大师想要杀本王妃,无非是要将本王妃杀人灭口,如果真是这个原因,大师大可不必;因为,不管是对于杨妃之死,还是杨妃之墓,本王妃都可以做到守口如瓶。” 见无尘诧异的看过来,楚星月惬意的一耸肩,继续道:“大师别忘了,我是凌王妃,是凌王的妻子,也是杨妃的儿媳,你觉得我若是跑出去对他人说,杨妃之墓其实不在皇陵而是在寺庙的时候,此事传到天子耳中,帝王大怒之下他会做什么?” “昭和帝一定会派人来铲平龙泉寺,随之,你与杨妃曾经的旧情也会被有心之人翻出来,若这段旧情被心怀叵测之人攥在手中加以利用,成为攻击凌王的一个弱点,那么到时候,凌王府就会倒大霉;而本王妃,也会被牵累。” 无尘倒是没想到会从楚星月的口中听到这番言辞,而她的这段话听上去的确是合情合理。 要知道,凌王现在正参加夺嫡,这件是若被他的对手抓住,别说是有机会成为储君了,恐怕到时候,凌王定会被疑心重的昭和帝踢出京城,随便赏一块封地平庸窝囊的过完一生。 这样的生活与结局,对凌王而言,恐怕比凌迟还要痛苦。 看无尘眼神中出现松动,楚星月继续道:“ 直接来说,其实大师与本王妃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无尘嗤的笑出声,惊愕的看着口吐惊人之言的楚星月,“凌王妃这是要耍什么手段?” “怎么能说是耍手段呢?大师不觉得,本王妃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你面前,是命运的安排,更是最好的安排吗?” 楚星月看着墓碑上雕刻的杨蕊二字,继续道:“杨妃娘娘之死大师知道真相,而这个真相,就是我们手中最有利的一把宝剑。纵然大师什么话也不说,但本王妃多少也能猜出来一些,后宫是个什么地方,那是一个种着最漂亮的花,穿着最漂亮的衣服,住着最漂亮的房子的地方。”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楚星月嘴角玩味的笑容越来越重:“实不相瞒,就在数日前,本王妃就在后宫之中遭到一人的暗算,差点就失去了女子最宝贵的贞洁;所以对那个看似华丽实则却脏臭不堪的地方,本王妃最有发言权。” 无尘不敢相信楚星月居然向他告知如此秘辛的事,要知道,女子失贞在大魏可是极为严重的,这件事若是被他人听见,她的名声可算是尽毁了。 但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她脱口而出就对自己讲了。 这丫头,果然不是一般人。 楚星月继续道:“杨妃之死,必有内幕,而这内幕绝对跟后宫的那些女人们有关;大师就算是闭口不言,本王妃若是想查清楚当年的事,也非难事;只要想办法查清楚当年杨妃死后,谁是最大的获益者,真相自然不言而喻,不是吗?” 无尘眼神直直的看着楚星月,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真是低估你了。” “大师为何要说这样见外的话?难道到了这一刻,大师还将本王妃当成了对手?大师应该这样想,有本王妃这样统一战线的朋友,你应该更放心才是;大师至今在提起杨妃之死还是如此愤愤不平,可 见内心深处对她的离世依然存在着痛苦,想必在你的心里,也是十分懊悔不能将害她之人揪出来绳之以法吧。” “我与大师来一场合作如何?” 楚星月对无尘伸出了手,“我帮助大师为杨妃之死讨个公道,大师留我一命,怎样?” 看着眼前笑的像是只狡猾狐狸的小丫头,无尘的心狠狠的震颤了一下。 说句实话,这些年来他如此折磨自己,最大的原因就是痛恨自己没有办法将杀害蕊儿的人抓起来,让她在九泉之下能瞑目。 眼前,这聪明伶俐的小丫头一下就击中了他的软肋,拿出了对他来说很难拒绝的诱惑。 可是,他真的能够相信她吗? 当年的那件事,牵扯了太多的人,很多时候他都在怀疑,怀疑是不是昭和帝也知道真相,可是他却默认那些害死蕊儿的人存在。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纵然是有翻天搅海的本事,恐怕也无法给蕊儿一个交代。 毕竟,如果连大魏最有权势的男人都成为她们的后盾,还有谁能拿那些害人的侩子手有办法?! 可,他真的就甘心蕊儿死的这么痛苦煎熬吗? 生前,他没有保护好她,死后,还要让那些害她的人继续逍遥快活的活着,他已经为此良心不安了整整二十年,难道以后,还要继续吗? 看着无尘脸上露出的无比挣扎纠结的神色,楚星月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 将他的手拿起来与自己的手握在一起,对上他陡然睁大的眼睛,笑道:“无尘大师,现在我们就是盟友了。” 无尘怔怔的看着笑容灿烂的楚星月,不敢相信刚才他还要处之而后快的人,怎么转眼之间就跟自己拉上手,还成为了她口中的盟友? 难道,无形之中,他真的被她拽着走,应了她的那句话,他舍不得杀她了? 恰在这时,无风自动的竹林里忽然发出一声声细小的声响,就像是有 人在施展着绝世的轻功手法,快速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袭来。 无尘顿时以保护者的姿态将杨蕊的坟墓和楚星月护在身后,双眸中精光乍现,在这一刻,楚星月清楚的在他的身上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想到自己刚才很有可能葬送在这样一个人物的手中,楚星月就后怕的伸手摸了摸还带着温热的脖子。 “你既然能闯进这里,就证明也有办法出去,快走。” 楚星月看着说出这样一段话的无尘,水灵灵的眼睛含笑看着他:“大师,你这是同意了吗?你真不要我的命了,是不是?” “这种时候,哪有功夫同你说这些;来人能闯进来,可见能力非常,再听林中动静,可判身法奇绝,不知是敌是友,快离开。” 说完,无尘就指向昏倒在一旁的春杏,继续道:“我会将她也送出去,你先离开。” 看着连春杏性命都一并保护下来的无尘,楚星月着实满意,趁着无尘不注意,慢慢闭上了眼睛。 天眼!开! 当楚星月看见身法矫健一路掠着竹影飞身前来的人竟然是穆克察和卓朗的时候,受惊的她,立刻睁开了眼,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我靠!怎么会是这两个人,难道真的是因她身怀绝技,招来了祸事? “怎么了?你怎么还不走?” 楚星月张皇无措的看着无尘,不知该怎么向他讲自己看到的一幕,同时,也咬紧了牙关,大胆的做出决定。 “大师,我不走!” “你说什么?”无尘真觉得这丫头怎么突然之间又变蠢了。 楚星月惊出了一手的冷汗,甚至连脸色都隐隐泛白,可她还是笑看着无尘。 “我猜着,来人可能是冲着我,对于这种凶徒,躲避永远不是解决的办法。我的男人曾经对我说过,身为凌王妃,我要跟他一样,不准做逃兵,而且,要战必胜!这样,我才有资格配得上凌王妃的称号。” 第八十八章 被掳走 看着楚星月骄傲的模样,无尘觉得自己像是闻到了久违的沙场铁血的味道。 本是清冷的眼神里,慢慢的浮现一丝欣赏的笑容,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儿,总是有办法给他一个又一个的惊喜。 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为何日理万机的凌王会主动陪着她一起来到龙泉寺进香,甚至还要留在这里待上两天。 这样一个出色的女人,值得让世间最好的男儿对她做尽所有的事。 受到楚星月的影响,这个在佛寺中沉静了二十年的曾经战场王者大有苏醒的迹象,只见他瞥了眼楚星月后,声音缓缓道:“你放心,我会尽全力保护你。” 听到无尘的话,楚星月笑着歪了下头,当真是说不出的活泼俏皮。 谁能想象得到,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其心胸与胆识,远胜世间不少男儿。 当穆克察携卓朗出现的那一刻,无尘在意外的同时更露出不满。 林中四人,立刻分成两拨,双双对峙。 楚星月一直都在留意穆克察和卓朗的神情,当她发现这两人在看见杨蕊的墓碑时都是一副神色不惊的模样,心里就留下了疑问。 看来,这里面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无尘显然对这两人的闯入很是不喜,掩在袈裟下的双手早就捏出了暗器,时刻准备着攻击。 “卓朗,我曾跟你说过,这片林子你不能闯,看来你是将我说的话当成是耳边风了。” 面对无尘的动怒,卓朗依旧保持着老狐狸的笑容,一边抚摸着胡须,一边露出贪婪的目光看向楚星月:“殿下,我等知道你不喜他人靠近此处,放心,只要我们带走想带走的人,马上就会离开此处。” 殿下?! 楚星月扭头看向无尘,真没想到这家伙的身份居然会如此尊贵。 但 楚星月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她惊愕的时候,眼下之事,就是先摆平眼前这来者不善的两人。 无尘本以为卓朗出现在这里,是冲着他来的,毕竟,在这个世上,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已经不多了,而他,则恰好是那不多的人当中,最了解他的那一个。 可没想到,这俩人居然会是冲着楚星月,看来,这凌王妃早就知道这二人的目的,所以,才会在来人未靠近时,对他说了那样奇怪的话。 只是,他无尘想要护住的人,也不是随便能带走的。 哪怕来者是北蒙的第一勇士,他也毫不畏惧。 “卓朗,你在北蒙能只手遮天我不管,可是这里,是大魏;她,是大魏的凌王妃,你要是敢动她,我不许!” 卓朗倒是没想到无尘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要知道,这家伙可是那种不好管闲事的人,但眼下,楚星月明显是被他护着的。 难道是,这家伙也开始怀疑楚星月的身份了? 不可能,他绝对不能让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人落到无尘的手中,绝对不能再让自己的计划落空。 卓朗的脸上立刻露出狠厉之色:“无尘,你这是要跟老夫作对?要知道,跟老夫作对的人,没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我当然知道,但,我也知道,今日没我同意,你带不走她。” “你!——!”卓朗气急,难道,他真的要在这里跟这家伙动上手? 万一惊动了寺内的其他人,那他和穆克察的行踪岂不是要暴露了? 他可是苦苦等来楚星月一人在外时才紧追上来,若是他们的行踪被凌王府的人发现,那就麻烦了。 看着卓朗那双略带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狠毒之色,楚星月不喜的拧了拧眉。 其实,她不愿意在此事上将无尘牵扯进来,毕竟这二 人是明显冲着她来的,而且,刚才穆克察施展轻功的身法,她真的觉得熟悉极了。 突然之间,思绪回到了在猎宫时她在玉笙居遇袭的那个晚上,那个手持弓箭的杀手,不管是从身形还是从手法上来看,都跟穆克察有着惊人的相似。 再想到云霄为了抓住那个逃跑的杀手费劲脑汁的模样,忽然,楚星月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 原来,凶手一直都在眼前,看来猎宫中的暗杀,她还真是冤枉了赵凌。 而赵凌那个家伙,居然也不向她说明,就这样任由她冤枉着他,丝毫不辩驳一句。 想必,他是不愿意让她忧心,这才对她隐瞒了一切吧。 楚星月苦笑着摇了摇头,她真觉得赵凌那家伙实在是有受虐的体质,不管是遇到什么事都喜欢自己藏着掖着,哪怕是顶着莫大的冤屈,也不跟她抱怨一句。 这样的他,让她如何不心疼,又如何不心动呢。 想到赵凌,楚星月就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再次看向卓朗与穆克察时,心里的忐忑不安立刻散去了不少,连因为紧张而绷紧的小腿肚子,都渐渐放松下来。 “穆将军,卓国师,你们不是已经离开大魏了吗?为什么现在又会出现在这里?” 楚星月眉角轻轻的挑起,语气中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还是说,北蒙真的对大魏存了别的其他心思,这才让二人假意告别了我朝天子后,又悄悄的潜了回来?” 穆克察不愿意让楚星月误会他们,性格耿直的他赶紧就开口解释。 “凌王妃别误会,我们回来是因为自己的一点私事,北蒙与大魏已经互相缔结了友好的国书,关于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变。” “是啊,凌王妃的伶牙俐齿老夫可是领教过,当日在猎场上,你就拿出两国之间 的友好作为筹码来压迫穆将军,今日这一招用在老夫的身上,不管用。” 见自己的计谋被老狐狸拆穿,楚星月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而是嘟了下嘴,说:“看来国师对本王妃的印象还是很挺深刻,不然又怎么会有幸让国师去而复返呢。” 楚星月笑着在原地踱走了两步,“只是,本王妃自认才疏学浅,又是个爱招惹是非的性子,究竟是哪里特别了,居然能让国师如此记挂。” “王妃跟我们走一趟,不就知道了?” “我不同意,谁都别想带走她!”无尘大手一挥,就将手臂拦在楚星月面前。 卓朗攥紧了拳头,他真不介意下令穆克察在这里先杀了这个总是坏他好事的混蛋。 楚星月见双方已经剑拔弩张,淡淡一笑,伸出手轻轻地搭在无尘大师的手臂上,声音温柔。 “月儿在此多谢大师的袒护之情,只是佛门清净地,这里又是佳人埋骨之所,大师想必也是不愿意让杀戮惊扰了香魂吧;放心,我跟他们走一趟,我倒是很好奇,我究竟是哪里出色,竟然有一天也会被人如此心心念念的惦记上。” 无尘知道卓朗是个什么性格的人,这个老东西看上去总是一副和和善善的模样,可是内心伸出却是无比的凶狠毒辣。 若楚星月真的落到他们的手中,可想后果该是多严重。 “凌王妃,你可知道,跟了他们走,你的下场会是怎样?” 看着无尘眼神中的担忧,楚星月说不害怕当然是假的,但是,越是害怕越是解决不了问题不是吗? 卓朗千辛万苦的玩了这么一手回来就是为了抓她,可想这老狐狸是有事需要利用到她,既然是利用,就不会轻易要了她的性命。 只要有这一点在,她就有决胜的机会。 楚星月抓紧了 无尘身上的袈裟,突然对他眨了下眼睛,低声道:“我家王爷此刻就在京中,还需大师帮忙通知。” 听到楚星月的这句话,无尘就知道这倔强的姑娘已经做好了决定。 虽说,他十分的担心她,可是,既然她决定要走上这条路,那他也唯有支持。 再说了,这丫头若是连卓朗都应付不了,又如何帮助他为蕊儿的惨死找出真凶。 罢了,这就当他对她的考验吧。 无尘慢慢的让到一边,将楚星月彻底暴露在卓朗与穆克察的面前。 而看见无尘的这个动作,卓朗立刻喜颜于色,要知道,只要无尘不插手,这件事就很容易解决。 楚星月慢慢的走了出来,缓缓地朝着穆克察与卓朗走近,最后,停到距离二人几步之远的距离。 “你们要带本王妃去哪儿?本王妃先告诉你们,若你们想要利用我要挟靖北候府亦或者是凌王殿下,本王妃现在就咬舌自尽,让你们的计划落空。” 卓朗满意的对着楚星月笑:“凌王妃且宽心,北蒙的铁骑从未畏惧过靖北候府,想要拿下青州,根本不需要用你来当人质,至于凌王殿下,他从头到尾都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想要的,是你这个人。” 说完,卓朗就对身侧的穆克察打了个眼色。 穆克察立刻心领神会,一把扛起楚星月就施展着轻功离开。 而楚星月在被扛起来的刹那,眼疾手快的将发间的一支金步耀丢到地上,同时朝着无尘看过去。 刹那间,热闹的竹林随着三人的离开再次归为平静。 无尘走到先才楚星月站的地方,捡起了那支镶嵌着珍贵宝石的步摇,看着晶亮的宝石在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点点碎光。 他喃喃自语:“蕊儿,你来告诉我,我的这个决定,究竟对不对?!” 第八十九章 丑陋的老怪物 云霄快要哭了,因为,他把王妃给弄丢了。 不过是半天的时间,等他再去找王妃的时候,禅房里外都被他翻遍了,可是,别说是王妃本人了,就连春杏都跟着不见了。 云霄匆忙跑出来询问寺中的和尚,可大家都众口一词,皆言没有看见凌王妃。 就在云霄因为楚星月的失踪而六神无主时,无尘抱着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春杏出现。 看着被寺内的方丈大师抱回来的春杏,云霄立刻就感觉到事情不妙,赶紧冲上去从无尘的手中将春杏接过来,问:“这是怎么回事?大师,到底出了何事?我家王妃呢?” 无尘不愿意将竹林中的事告知云霄,只是挑选了部分情况,告诉云霄:“不知云侍卫可认识北蒙的穆克察将军和卓朗国师?” 云霄立刻点头,“自然认得。” “凌王妃就是被这二人带走了。” “什么?” 云霄惊得差点将怀里的春杏丢在地上:“他们二人居然在这里?还带走了王妃?” 无尘向云霄行了一个佛礼,道:“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当日,此二人来到鄙寺中,扬言是闻名而来,希望能暂居数日;龙泉寺向来广开香客大门,只要是与佛有缘之人都会收容;可没想到,他们会存了这样的居心,掳走了凌王妃。” 云霄听了无尘的话,早就着急上火。 要知道,王爷可是一早就猜出这两个人对王妃图谋不轨,当日在猎宫中,就是那穆克察携杀手而来,妄图加害王妃。 如今王妃落到这二人的手中,可想后悔该是何等严重。 想到王爷在临走前将王妃的生命安全交给他,可他却转眼间就让人把王妃给掳走了。 如此失职,他该如何向王爷交代。 云霄虽然无比后悔,可他也知道,此刻不是自责的时候,现在,赶紧想办法 将王妃救回来才是当务之急。 云霄猛抬起头向无尘问道:“大师可知道,那两人将王妃带去了何处?” 无尘据实回答:“实不相瞒,我也不清楚,只是王妃在被掳走前,曾对我说,要我通知正在京中的王爷前来相救,还留下了这个东西。” 说着,无尘就从袖中掏出了金步耀。 看着无尘手里的金步耀,云霄自然是一眼就认出这是王妃之物。 看来,王妃是真的落难无疑了。 云霄二话不说,赶紧将春杏抱入禅房中安置好,然后又快步出来,接过无尘手中的金步耀,请求道:“劳烦大师帮忙照顾好府中婢女,我这就回京,将这里的事告诉王爷。” 无尘又手持佛礼,念了句佛号,“请云侍卫安心去,这里我会安置好。” “那就有劳大师了。” 说完,云霄拔腿便跑,在冲出山门后,动作麻利的翻身上马,马鞭重重的抽打在马儿身上,朝着京城方向呼啸而去。 …… 楚星月一路被穆克察扛着钻进了山中丛林中。 看着在山林中宛若步履平地的穆克察,楚星月就知道,这家伙早就将这里的地形摸了个透彻,看来此二人,是要将她藏在此处了。 不出半个时辰,他们三人就来到了一个山洞前,走进洞中,可见洞内光线十分充足,且被打扫的很是干净,而且在洞内的一角,还堆积着不少的粮食和干柴。 足见他们一早就计划着将她掳来这里,且还打算长住。 楚星月拧着眉坐在被日光照的暖暖的大石头上,抬头望着从岩壁上泻下来的一缕阳光,轻轻地眯了眯眼睛。 卓朗从一开始就用极为贪婪的眼神看着楚星月,见她就算是被掳到这里来都是一副不惊不怕的样子,着实敬佩。 要知道,一般的女子若是碰见这种事,就算是意志坚强一 些的,也会被吓得小脸雪白。 可这凌王妃呢?别说是神色一切正常了,她似乎还像是十分喜欢这里似的,瞧这态度颇有点像出来游山玩水的。 也不知是怎么了,卓朗看楚星月露出这幅神态,就有些心气不顺,脸色隐隐带着丝扭曲,拖着沙哑的嗓音,开口:“王妃果然是胆气不俗,都被人抓来此处,还能处之坦然。” 楚星月理了理有些发皱的衣裙,淡淡的瞥了眼脸色不太好看的卓朗,道:“国师的这一番话里,说错了两处。” 卓朗一挑眉:“请王妃指教。” 楚星月淡淡笑着,“第一,被你这样人的钦佩,本王妃只会觉得耻辱,丝毫感受不到一点的高兴;第二,谁说本王妃是被你们抓来的,本王妃是自己心甘情愿来到这里的。” “楚冰月,都到这一步,你还敢嘴硬。” “国师又说错了,本王妃不是嘴硬,而是讲述事实。” 楚星月轻蔑的瞥了眼这老不死的老狐狸,继续道:“本王妃就是想来看看,我跟着你们来了,你这老东西能拿我怎么样?国师大人,你有什么招数就亮出来吧,反正你是人是鬼,本王妃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卓朗咬紧了牙关狠狠地磨了磨后牙槽,说句实话,他早就看楚星月不顺眼了。 当日在猎场上,她让北蒙受此大辱,他就有了要铲除她的心思,可没想到,紧跟着又让他发现了她的秘密;这倒是让他对她越来越感兴趣起来,所以才将她的这条小命留到了今日。 可这丫头显然不是个吃素的,一般的招数吓不住她,既然如此,那他就没什么好隐瞒的,该是让她见识见识他真正的手段了。 卓朗走上来,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楚星月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缓缓开口:“凌王妃,你的这双眼睛,似乎很神奇。 ” 楚星月倒是没想到这老不死的一开口就说出如此惊异的话,当场就让她怔了怔,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卓朗看到她这幅表情,笑的更加阴鸷,伸出手,在空气中描绘着楚星月精致的面部轮廓。 “早就听闻,这天定一族的人无论男女皆貌美惊人,凌王妃长的这般勾魂摄魄,还真是应了那传言呐。” 楚星月抓紧了手中的衣裙,带着茫然之色看着呓呓自语的卓朗。 天定一族?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这老东西不仅知道了她的秘密,还知道更多不为人知的事? 当初,她在发现自己身怀特殊能力的时候就好奇过这具身体的真正身份,真正的楚冰月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寻常的大家闺秀这么简单,可是,初来这里,她谁也不敢相信,所以从来不敢将这个秘密告诉于他人。 今日,这老东西张口就说出她一直苦心隐瞒的秘辛,看来,她可以将他当成突破口,追查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楚星月告诉自己跟卓朗这样的老狐狸对峙上必须要保持绝对的冷静和自信,绝对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不然,等待她的一定会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再加上,他看向她的眼神实在是不怀好意,就像是紧盯着猎物的豺狗,就差对她流出垂涎的口水,以示他对她的渴望。 “本王妃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楚星月一扭头,故意看向别处。 可卓朗却不允许楚星月的躲避,只见他抓住她的下巴,粗鲁的将她整个头都再次拧过来,粗声粗气道:“凌王妃,你不用隐瞒了,老夫对你,不,确切的说是对像你这样的人,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你的这双眼睛就像一对天眼,只要在机缘巧合之下被打开,方圆千里之内,没有任何人能够躲得过你的追踪,不是吗?” “当日,你 就是凭借着自己的这双眼睛,在猎场上应了我北蒙的第一勇士,老夫这么说,可对?!” 楚星月厌恶的瞪了眼卓朗,毫不客气的扬起手,一把打开卓朗捏着她脸的大手,神色之中带着嫌恶。 “国师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想要说话就好好说,何必要动手呢?更何况,你现在是有事要问本王妃,对本王妃,你要客气一点。” “好,凌王妃想要老夫客气,老夫一定会对你恭敬有礼;但是,这是建立在你乖乖配合的基础上,可若凌王妃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夫辣手摧花了。” 说到这里,卓朗就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苍白的大手干枯如树皮一般,带着深深的龟裂痕迹,但更诡异的是,他手上的五根指甲竟是暗暗地泛着绿光,一看就是带着剧毒的。 看了眼神色立刻紧绷起来的楚星月,卓朗挑衅的笑了一下,警告出声道:“王妃可能不知道,老夫向来不会怜香惜玉,就算是面对像王妃这样娇滴滴的大美人,为了问出有用价值的线索,也会不惜使用一些让人很害怕的手段。” 楚星月死死地盯着卓朗的那只手,身体不知不觉的往后移了几寸:“难道国师就不怕一不小心将本王妃折磨死了,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吗?” 听到楚星月的这番话,卓朗顿时仰头哈哈大笑了几声,眼神中带着凶光。 “凌王妃此言差矣,你们天定一族的人,曾遭受灭顶之灾,而你的族人们死的也很是凄惨,因为,他们中间的很多人都被当成食物,供人分食了;所以,凌王妃不用为老夫担心,纵然是你死了,你的这具身体,老夫也会好好的利用。” 站在一侧听到卓朗这样说的穆克察立刻嫌恶的皱了下眉,眼神中的厌恶之色无法遮掩的朝着这老怪物看过去。 第九十章 对峙 楚星月着实被这老东西的话吓的心惊肉跳。 这老不死的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在告诉她,如果她不乖乖配合,他就要吃了她吗? 靠!吃人呐,他真把自己当野兽了。 楚星月‘咕咚’一声,不安的吞咽着口水,悄悄地将自己的身子又往里面移了移。 看出楚星月露出的怯意,卓朗似乎颇为满意她现在的表情,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星月,说:“王妃请放心,只要王妃乖乖听话,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楚星月才不相信这老东西的鬼话,如果他当真不会要她性命,他就不会向她露出如此贪婪垂涎的眼神。 那目光,就跟盯着一块肥肉的恶狼。 这下,楚星月算是看明白了,落到卓朗的手中,这对她来讲无疑是九死一生。 难怪无尘那样努力阻止她,想必无尘大师早就料到这老货绝对不会是个善茬,落到他手中必然倒霉。 可是,现在想什么都不管用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保命。 希望,她能拖到赵凌能来救她的那一刻。 楚星月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用双手紧紧地保住自己的肩膀,瑟缩成一团,连向来都很有底气的声音都软了许多:“国师想要从本王妃这里知道什么?” 卓朗就知道,纵然这凌王妃是个胆识过人的,但毕竟是个女人,世间女子大多胆小,只要他略施手段,就能让她乖乖听话。 但,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贪婪的眼神更浓郁了几分,想到自己多年的夙愿很有可能就要马上达成,卓朗激动的连身躯都是颤抖的,他能感觉得到,身体里的血液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流着。 “你的族人,现居何处?” 楚星月用胆怯的眼神看着卓朗,回答:“刚才国师不是说了,我的族人曾遭受过灭顶之灾吗?遭遇过这样的灾难, 又怎么可能会有人活下来。” 卓朗哼哼笑出声,“起初,老夫的确也如你所说的那般想,觉得天定一族的人定是死绝了,但是凌王妃,你不是漏网之鱼吗?” 楚星月试探着挣扎了一下:“国师,你怎么就能肯定我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天定一族?说句实话,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这个词语。” 卓朗指向楚星月的眼睛:“这双眼珠,就是你身份的象征,也是答案。凌王妃,难道到这一刻,你还想否认自己的身份?” 楚星月柔弱的垂下头,声音嗡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承认我视力好,但是视力好能证明什么?我家王爷视力也不错,百步穿杨这种功夫他也能做到。” 卓朗沉默的看着楚星月,像是对她口中的话颇为不满。 浑浊的目光一转,落到穆克察的腰间,快步走上去,一把就将穆克察腰上的匕首取下来。 看见卓朗的这个动作,楚星月吓得惊呼一声,立刻将自己的抱的跟紧,心里更加忐忑。 不是吧,她这样就把这只老货给惹生气了?这老货不会是想现在就宰了她吃她吧。 穆克察看见卓朗的动作,颇为不认同,站出来就拦到了楚星月面前,声音冷冷对卓朗道:“国师,本将军虽是战场杀伐之人,刀下亡魂早已不计其数,但自问从未食人肉饮人血,你这么做,会遭到天谴。” 卓朗嗤笑了一声看向穆克察:“天谴?将军可能误会了,老夫现在还没打算要了她的性命。” 说完,卓朗就一把推开穆克察,来到楚星月面前,一把就拽住她的手腕,锋利的匕首在空气中闪过一道寒芒,当楚星月感受到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时,滚滚鲜血便从她细白的腕间滚落出来。 楚星月痛的发出一声低呼,忙用另一只手用力的按压着伤 口,愤怒的抬起头冲着卓朗怒吼:“老娘都规规矩矩的回答你的问题了,你为何还要动手伤人?” 卓朗无视楚星月的愤怒,只是睁大了那双浑浊的眼睛,激动地看着她的手腕:“王妃不是说自己不是天定一族的人吗?请你看看你的伤口,这,就是答案。” 楚星月对着卓朗骂了一声神经病后,就赶紧低头一看。 原是被划伤的手腕竟有渐渐痊愈的前兆,本是汹涌往外流窜的鲜血也开始一滴一滴的往下滴。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朗在这时给出了合理的解释:“天定一族的人向来体质坚韧,面对寻常的伤口,他们拥有着快速愈合的能力;换句话来说,只要不是致命伤,这个族的族人都能很神奇的活下来。” 说到这里,卓朗的眼神中浮现出一抹诡异,连粗哑的嗓音都跟着变的微微尖细。 “像你们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是一个异类、怪胎,为世人所不容;而你们唯一存在的价值就是让人类发现你们身体里潜藏的秘密,从而造福于万物众生。” 看着这样眼神疯狂的卓朗,楚星月觉得这家伙有点类似于现代社会的科学怪人,偏执的想法让他们不惜剑走偏锋,哪怕是踏上一条不人不鬼的道路,也要执着的走下去。 楚星月攥紧了受伤的手腕,冲着卓朗说出自己的想法:“若我真的是你口中所讲的天定一族的人,我觉得我的存在根本不是异类。” 楚星月伸出自己受伤的手,让他看着自己被匕首划伤后如婴儿小嘴般张开的伤口:“你看,我有血有肉,知道疼、知道难受,这些感情都是人类拥有的,我跟你们一样是个人,有权利生活在这个世上。” “你口中所言,我是个怪胎之类的言辞不过是你自己为自己的行凶找的一个说法而已。” 看着到这时候还敢小小挣扎的楚星月,卓朗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如果她真就被他的三言两语给打击到,他反而还要怀疑了。 现在这样的她,才是他认识的凌王妃。 “无所谓,王妃想怎么想、怎么说,老夫都不会阻止,因为你现在不管如何挣扎,都逃不出老夫的掌心。” 卓朗‘当啷’一声丢掉手中的匕首,也丝毫不管楚星月的伤处,而是继续开口:“现在王妃不再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吧,说吧,你的其他族人,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楚星月看着卓朗眼神中的凶光,不答反问:“国师知道这些要做什么?对了,我想起来了,国师刚才说,天定一族的人曾被人分食,难道是国师也想这么做?” 卓朗像是被人戳中了心底最真实而阴暗的想法,立刻脸色变了几变。 “你无须知道这些,你只要告诉老夫,那些人在哪里?为什么他们能从百年前的灭顶之灾中逃生?现在还有多少人生活在这世上?” 楚星月打量着自己渐渐止血的伤口,吹了下依然传来钝痛的伤处,“我真的不知道,我刚才对你说的话是真的,天定一族这四个字,我是第一次从你这里听到,又怎么可能知道的更多?” 看着楚星月晶亮的眼睛,卓朗的眉心狠狠的拧在一起,他知道这个女人向来狡诈,纵然是被他所控制,恐怕在短时间内也未必会给他讲实话。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跟她消耗,而且,他也有办法让她乖乖束手就擒。 “既然凌王妃不肯相告,那老夫就只有找别人问了。” 卓朗露出阴鸷的笑容:“凌王妃还有一个兄长吧,既然王妃是天定一族的后裔,那么你的兄长楚赫,应该也是天定一族的人了?” 楚星月霍然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狠狠地绷紧。 这个老 怪物,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准备向远在青州的楚赫动手? “卓朗,你别逼我!”楚星月怒瞪着这老货。 卓朗惬意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胡须,神色得意洋洋:“老夫说过,只要王妃听话,将老夫想知道的答案据实相告,王妃的性命老夫可以保全,而王妃的亲人,老夫也不会去动。” 楚星月咬紧了牙关,第一次觉得,自己碰上了棘手的对手。 毫无疑问,卓朗是嗜血残忍的,他不会像一些只会耍阴谋诡计的女人那样好对付,因为一旦将他逼急了,他就会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屠刀,直接杀人。 此时此刻,看见这样的卓朗,楚星月平和的心里,第一次有了杀人的欲望。 …… 看着沉默盯着自己的楚星月,卓朗一改先才的态度,不再逼问她。 而是带着穆克察朝洞外走,只是刚走两步,又回头警告:“凌王妃,老夫知道你智慧过人,但是,在老夫的眼皮底下,你最好少耍花招,这样,接下来的日子你才会好过一些。” 说完,卓朗头也不回的就转身离开。 走到洞外,穆克察脸色不愉的来到卓朗面前,指向洞内那个形单影只的身影,质问:“国师,你不会真的想将她吃了吧;你可知道,食人肉、饮人血,此乃天理不容之举,长生天也不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卓朗早就被心里的魔障湮灭了良知,看着敢跳出来阻挠他的穆克察,第一次对自己人露出了凶狠的一面。 “老夫的所作所为,就算是长生天也管不了,如果这世间真有惩罚,老夫也不会活到今天;将军,你只要按照老夫交代的去做便好,等将来事成,老夫自然不会亏待你;可如果你想阻挠老夫,老夫劝你,别无事生非,不然就别怪老夫连你也不容。” 说完,卓朗便甩袖离开。 第九十一章 营救 云霄一路快马加鞭,待他在府中找到王爷,将寺中发生的事据实交代清楚后,立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的朝着赵凌叩首。 “王爷将王妃的身家安全交托给属下,属下却因大意而让王妃被歹人掳走,是属下失职,更是属下的死罪;属下在此请求王爷,给属下一个机会,让属下亲自带人寻回王妃,届时,再请王爷重罚属下。” 说完,云霄又是重重的朝着赵凌磕了一个头,隐隐发红的眼睛里带着着急上火的神色。 坐于书桌后面的赵凌则是在听到楚星月被人掳走后,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 脑海里,闪过她巧笑嫣然的一幕,可是,当这一幕浮现的时候,他的心却是更痛了几分。 明明已经调派了许多的王府侍卫保护她,可还是让她被人带走,这不仅仅是云霄的失职,也是他这个当夫君的失职。 他怎么可以因为要调查其他事而将她一人丢到寺庙中不管不顾?! 想到这一切,赵凌就再也难掩愤怒,伸手便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全部扫落在地。 随着东西砸在地上发出的叮铃咣啷声,赵凌快步走到一边的剑架上,提起已被他封鞘多年的宝剑,风一般的冲出门。 “云霄,走!” 听到王爷传来的怒吼,云霄如脱兔般麻利的站起来,几个箭步就冲出去,如影随形的跟随在赵凌的身侧。 他能够看出来,这次,王爷是真的动了大怒。 北蒙的贼子们,恐怕是要倒霉了。 …… 楚星月一人坐在山洞中许久,直到头顶上倾泻下来的日光渐渐西斜,这才察觉到腹中饥饿。 这时,拿着一只烤兔子的穆克察从外面走进来,看着正在揉肚子的楚星月,眼底一柔,递上烤的焦黄流油的野兔。 “吃吧! ” 楚星月看了眼穆克察,又轻嗅着空气中弥漫的烤野兔的油香味儿,粉嫩的舌尖伸出来,饥肠辘辘的舔了舔嘴角,就从穆克察的手中将兔子接过来,也不怕烫,一口就咬下去。 看楚星月吃的满足的连眼睛都眯起来,穆克察倒是不着急着出去,而是含着笑坐到楚星月的身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就不怕我在你吃的食物上撒毒?” 楚星月咬着烤的火候正好的野兔,像看笨蛋一样看了眼穆克察,努力咽下口中的一嘴肉后,才回答道:“你们要是想杀我,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下毒这么蠢的办法吗?” 说到这里,楚星月就从手中的烤兔子上拽下来一只腿,递到穆克察面前。 眼神略有所知的看了看外面,压低了嗓音,说:“我能看的出来,你虽然是个粗人,但性格却是刚正,要比卓朗那个老东西好上太多了;喏,送给你吃。” 其实穆克察已经在外面吃了些东西,并不是很饥饿,但是,在对上楚星月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时,还是笑着接过她递上来的兔子腿,学着她的样子,大大的咬了一口。 “你不恨我吗?是我将你带来这里的。” 楚星月吃的腮帮鼓鼓的,思索着穆克察的话,很认真地回答:“你虽然跟卓朗那只老货是一伙的,但是,我不恨你,也不讨厌你。”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也是在听他的命令行事。我这个人向来爱恨分明,从来不牵扯无辜,谁是幕后真凶我就找谁的麻烦,所以像你这样的小喽罗,我是不会打击报复的。” 说完,楚星月就像是快要被噎住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睁着俩圆溜溜的眼珠子朝穆克察伸出了手。 “哥们,肉吃多了也能被噎死的,有水 吗?” 被楚星月如此欢脱的模样逗笑,穆克察立即就将系在腰带上的水囊拿下来,送到她面前。 楚星月也不嫌弃,直接仰头就给自己灌了两大口,那副潇洒的姿态,简直就跟草原儿女喝酒似的。 看着这般肆意的楚星月,穆克察忽然想到了她当日在猎场上的风姿。 当时,他受了太大的打击,沉浸在失败的世界中有些无法自拔,却是忘记欣赏她的意气风发。 今日再回忆起当日之事,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真是耀眼夺目,让人下意识的就生出想要追随之意。 难怪她能得大魏凌王的如此青睐,这样的女子,就算是在他们北蒙,也是不可多得的。 楚星月见穆克察望着自己发呆,就对着这块大块头轻轻一笑,抱着兔子脑袋啃了一口,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穆克察最是欣赏英雄男女,更何况楚星月不仅是潇洒儿女,而且他对她还颇心存愧疚;所以,只要是他能回答的,他都愿意告诉她。 “你说!” 楚星月神秘的冲穆克察眨了眨眼睛,小声问:“其实,龙泉寺的方丈无尘大师跟你们认识对不对?我听见卓朗那只老货称呼无尘大师为殿下,他们是旧识,是吧?!” 对于无尘大师的身份,穆克察也是近段时间才知道;如果不是跟着卓朗来到这里,他都很难相信,卓朗居然会认识这样一号人物。 穆克察道:“无尘大师曾是西蛮大皇子,名唤雅尔,他的身份就算是在西蛮都是很尊贵的存在,当年,如果不是他主动放弃,现在的西蛮君主应该就是他。” 早就知道这无尘大师是个有来历的,没想到居然来头这么大。 难怪能跟昭和帝成为朋友,感情这俩人是帝王相交啊。 “那你知道他 俩是怎么认识的吗?” 穆克察回道:“听国师讲,他曾有恩与这个大皇子,所以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有恩? 救命之恩?授业之恩? 但据她观察,无尘大师似乎很不喜欢卓朗,若真的是大恩,他俩的相处模式应该不会如此冰冷。 楚星月有些想不明白,摇了摇乱糟糟的脑袋,继续问:“在竹林的时候,我看见你们在瞅见墓碑的时候似乎一点都不意外,难道你们早就知道,大魏的杨妃坟墓不在皇陵中?” 穆克察坦然一笑,回答的很是坦荡:“对我们来讲,大魏的任何人都与我们没有关系,如果可以,真希望大魏能够再乱一点,这样,才能给他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楚星月真想对这小子默默地竖起大拇指,如此真诚的回答,连她都是服气的。 “还有一件事问你,当初在猎宫中,玉笙居遭遇暗杀,那个逃跑的杀手,就是你吧。” 被楚星月提起自己曾经对她做出的坏事,穆克察一时间还有些难以开口,支支吾吾了几声后,说:“国师怀疑你的身份,但却没有证据,所以就要我去试一试你,只是没想到,这一试,就把你给试出来了。” “卓朗那只老货很显然对那个什么天定一族了解甚深,而且,他那个眼神是已经入魔的的神色;对于这样的人,就算你不来试我,他也会派其他人来,既然早晚都要被他盯上,那还不如早一点来,这样才痛快。” 穆克察诧异的看向楚星月:“难道你就不怕吗?你没有听他说吗?天定一族的人各个拥有着特殊的能力,百年前曾遭受灭顶之灾,许多族人都被人分食,难道你就不怕落得这样的下场?” 楚星月一耸肩,坦率的说:“怕呀,但是,害怕能解决问题 吗?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为何屠杀了天定一族的人要吃这些人的肉呢?难道,那些人真疯了不成。” “关于这一点,我听国师说过。” 穆克察看了眼楚星月漂亮的眼睛,道:“是有人在百年之前散布谣言,说,天定一族的人血脉特殊,体质也特殊,男子食其肉能强身健体,而女子若也食之,则可以仪容养颜,就是冲着这一点,这个神秘的家族被人在一夜之间屠杀干净。” 这下,楚星月连吃烤兔子的心情都没有了。 这帮食人肉的野兽,简直跟禽兽没什么区别。 居然会因为这些没有根据的流言,做出如此遭天谴的事,难道他们就不怕百年之后,来到阴间,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吗? 而她,现在顶着楚冰月的身份,成为了卓朗的目标;其实,她也很好奇,在当年那样的人祸面前,侥幸活下来的天定一族的人究竟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正如卓朗所说的那样,既然她身怀特殊能力,很有可能与她同父同母的亲哥哥楚赫也拥有着特殊的能力。 而他们身上的血脉,究竟是遗传自父亲楚毅,还是来自于早逝的生母呢? 虽说,心里有无数个问号,可她还是分清楚了当下必须要解决的事。 她不仅要从卓朗的手中逃出来,还要去信青州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楚冰月的真正亲人。 还有,卓朗此人凶狠无比,想要以绝后患,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直接抹杀在大魏。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悄悄的打开了自己的天眼。 茂密的丛林之中,奇石遍布、荆棘丛生。 楚星月直接了望数十里之外龙泉寺,当她看见骑马飞奔、心急迫切的冲进寺内的赵凌时,嘴角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这家伙,终于来救她了。 第九十二章 流言蜚语 等楚星月欣喜的睁开眼,眼前卓朗那张放大的老脸霍然出现在她面前,吓得楚星月惊叫一声,差点将手里的烤兔子扔出去招呼他。 卓朗欣赏着楚星月惊吓过度的神情,阴沉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老脸上:“王妃这是又打开天眼了吗?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人,这般开心?” 楚星月才开心不起来,刚才被他这张枯树皮一样的老脸吓住,她真的差点魂儿都没了。 眼神略带怨气的瞪了下已经站起来的穆克察,亏她刚才还给他一只兔子腿啃,也不知提醒她一下卓朗这老变态来了,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楚星月拍了拍至今都心跳加速的心口,没好气道:“一睁开眼就看见你,本王妃能开心的起来吗?” 卓朗已经自学会了一套直接屏蔽楚星月挤兑他话的能力,直接开口打击她道:“老夫早就料到将你掳来,凌王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便早早备下了此处;凌王妃,不是老夫低看凌王,他纵然是有通天的本事,恐怕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这里。” 楚星月是不信卓朗的这番说辞的,当初被穆克察带到此处,她留心计算了一下时间,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路途。 纵然此处山林密布,只要赵凌亲自派人来寻,不出半天的时间就能找到她。 看出楚星月不信,卓朗洋洋得意地扬起下巴,“不知凌王妃觉得那知归林的阵法如何?” 楚星月打量着卓朗那副小人得志的神态,忽然心头一顿,立刻像是明白了什么。 “难道,你与那无尘大师相熟,是因为曾对他有过授业之恩?” 卓朗诧异的看了眼楚星月,跟着,就瞪向穆克察,冷声呵斥:“多嘴!” 穆克察早就在心里对卓朗的行为嗤之以鼻,眼下被他斥骂,根本不会当回事,而是冷哼一声,看向他处。 “既然王妃已经猜到这里,老夫就不隐瞒了 。” 卓朗在原地踱走了两步,道:“知归林中的阵法王妃亲自领教,应该已经晓得那处阵法的玄妙;老夫不瞒你,这片山林已经被老夫摆了奇门八卦阵,其威力是知归林阵法的数十倍,老夫晓得凌王能力了得,可就算是再了得的人,走进了老夫的阵中,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出不来,更有甚者这辈子都要埋骨在此处。而就算是凌王到时找到这里,恐怕王妃也无缘与凌王一见。” 卓朗得意的拍了拍手,嬉笑的看向楚星月:“不过,既然凌王妃对凌王如此有信心,那就猜猜看,你家王爷是是会死在这里?还是能平安找到你?” “本王妃觉得,我家王爷能在三天之内找到此处,然后,亲自斩下尔等首级,以泄本王妃被掳羞辱之愤。” “哈哈哈哈——” 卓朗像是听见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仰头大笑出声:“凌王妃,你莫不是被老夫给吓傻了?如此荒唐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楚星月眼神冰冷的看着得意张狂的卓朗:“荒唐吗?希望在国师被抓的那一刻,还能如此兴致高昂。” 卓朗本来是想打击一番楚星月,可没想到这丫头现在却跟吃了炮仗似的,大有一副不怕死的样子,哪里还见先前的胆怯与害怕。 果然是个诡计多端、狡猾无比的死丫头,刚才她那副战战兢兢地模样必定是装出来欺骗他的。 想到自己活了这般大的岁数,居然被一个无耻丫头给戏耍,卓朗就恨不能咬碎一口的牙齿,将眼前这敢小觑他的臭丫头给撕碎了。 但,不急! 他总是有机会,好好地品尝品尝她身上的血肉是个什么味道。 天定一族的血肉,那可是比世间任何一种动物的肉质都要鲜美,只要品尝过一次的人,今生便在难忘怀。 而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吃上一口了。 想到这里,卓朗就对着楚 星月伸出猩红的舌尖,他感觉,空气中都流淌着她身上血液的芬芳,喉咙深处传来的饥渴立刻无法控制的涌上来,让他看向楚星月的眼神都带着隐隐的红光。 楚星月第一时间注意到卓朗的怪异,当下连手中的烤兔子都顾不上,拿起早就备在手边的干柴,警惕的举在这老货面前。 “你、你要干什么?” 看着卓朗眼神中的红光,饶是楚星月强大的心智,都忍不住有些发颤。 穆克察听到楚星月的声音赶紧扭头看向卓朗,在发现他的怪异后,赶紧伸出有力的双臂从后面将卓朗紧紧圈住,同时,大声开口。 “国师、国师!你怎么了?快清醒过来!” 穆克察的阻止和大喊声总算是让卓朗找回丝冷静,只见他讷讷的伸出自己的手,小心的拉起手臂上的衣袖。 苍白的手臂上青色的血管像是拥有着专属的神智一般在皮肤下蠕动着,乍眼一看,就像是一条条青色的大虫在爬动,让楚星月立刻生出恶心之感。 楚星月忍不住心里的难受,捂着嘴巴就发出一声干呕,眼眶中的泪花都差点被逼出来。 听到楚星月发出的干呕声,卓朗睁着浑浊发黄的眼睛怒视着她:“觉得恶心吗?老夫变成这样,都是被你们害的。” 楚星月瞅着变态不轻的卓朗,真不愿意搭理他的这些疯言疯语。 她害的他? 靠!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他这个疯子,躲着他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害他?! 穆克察担心卓朗在神志不清之下真有可能会要了楚星月的命,赶紧连抱带拉的将卓朗拖出山洞,把他丢到铺着厚厚树叶的地上。 “国师,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他距离卓朗最近,自然是看的最清楚。 卓朗的手臂看上去苍白无比不假,可是,那双手臂却瞧着十分年轻,肌肤光滑,丝毫没有任 何岁月的痕迹与纹理。 这一切,都跟卓朗的真实年龄有着极大的突兀。 突然,穆克察想到了在北蒙时听一些人在下流传的关于国师府的传言。 卓朗在北蒙是位高权重的存在,他拥有着许多的特殊权利,其中一条便是不用日日上朝。 听说,在国师府里有一间炼丹房,卓朗便是日日待在丹房中几乎是哪里也不去。 而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经常能从炼丹房里看到一阵阵的火光和人在极其痛苦之下发出的哀嚎声。 曾听说,有国师府的下人好奇在炼丹房中发生了何事,便偷偷地潜入;但,这名下人从此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是有人对外扬言,说这名下人回乡了。 可也经此一事之后,那炼丹房就无人敢靠近。 但随之而来的,也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流言蜚语。 说国师府内炼丹房中传出来的哀嚎声来自于位高权重的国师大人。 甚至还有人说,国师大人根本不像是个人,他的那张脸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一直保持着现在这副样子,再也没有衰老或者是改变过。 以前,这些流言只是在一些好事者的口中传来传去,并不会被他人当真,可是现在细细追究,又觉得这些毫无根据的言辞透着古怪与诡异。 卓朗趴在地上平复了些许,渐渐压下身体里的那股渴望,抬起头看向面露疑惑的穆克察,“将军为何这般看着老夫?” “国师……” 穆克察睁圆的眼睛里带了一丝恐惧,“不知国师的真实年龄,是多少?” 卓朗抓着地面的手悄悄收紧,上下打量着穆克察。 都说,这行军打仗之人都是些动武不动脑的,今天,他觉得他要把这个观念改变一点了。 他们北蒙的第一勇士,还是有几分脑子的。 卓朗嗤笑着晃动着不稳的身体站起来,伸手拍掉衣服上的树叶,看向穆克察:“将军 怎么突然之间对老夫的年龄感兴趣了?是不是老夫刚才吓着将军了?” “本将军上阵杀敌,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见过,何曾言过一个怕字;只是觉得,国师大人似乎有许多的秘密,让人看不透。” 说着,穆克察就指向卓朗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肤,眼神中的怀疑之色更浓:“国师虽面部肌肤已显老态,可你的身体,却很年轻啊。” 注意到穆克察留意自己的手臂肌肤,卓朗立刻明白自己是哪里出现纰漏,才让这武夫有了这样的想法。 “既然将军好奇,老夫告诉你也无妨。” 卓朗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黄色的瓷瓶,托于掌心之中:“将军想必知道,老夫向来醉心于炼丹术,这小瓷瓶中的丹药,便是老夫精心所炼制,世间独一无二。只要经常服用此丹药,不仅能强身健体,而且还能延缓衰老,将军要不要试一试?” 看着卓朗脸上坦然的笑容,穆克察的眼神怀疑的落在他手中的瓷瓶上。 心里想着,难道真的是他多疑了? 这老狐狸真的是靠着丹药才保持着自己的身体这般年轻的? 穆克察对上卓朗浑浊的眼睛,毫不犹豫的摇头:“既然此丹药如此贵重,那就留给国师亲自享用吧;本将军是行军打仗之人,对这样的东西没兴趣。” 卓朗倒是一点也不意外穆克察会说出这样的话。 要知道,他可是看着这小子一步步的走到今天,这样的莽夫,只对练兵对敌感兴趣,又怎么可能知晓他手中丹药的真正妙用? 不过,就算是穆克察开口向他讨要,他也是舍不得的。 要知道,手中的这瓶丹药可是最后一瓶,其珍贵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所以他才会如此着急,如此迫切的想要找到那些逃生的天定一族的人究竟躲藏在何处。 他已经不能再等了,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了。 第九十三章 线索 赵凌在来到龙泉寺后,就见到了早就等候在这里的无尘大师。 对于这个无尘大师,赵凌以前对他的印象是个超脱尘世的得道高僧,可是,自他经楚星月的点播,察觉到无尘对外隐瞒的真实身份后,就对他的印象一落千丈。 一个西蛮人,隐姓埋名来到这里,摇身一变穿上袈裟成为人人称颂的与佛有缘之人,而且还能多日进出皇宫,得当朝天子青睐,这样的一个人,让他如何不防? 赵凌先是到禅房见到了已经苏醒过来的春杏,小姑娘似乎受惊过度,醒来后也是精神恍惚的模样。 看见赵凌雷厉风行的出现,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立刻就红了眼眶,跪在地上:“王爷,您总算是来了,小姐不见了,您一定要想办法救小姐。” 赵凌看着担心楚星月的春杏,本是沉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和缓只色:“月儿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一定会救她;只是春杏,你仔细回忆一遍,在月儿被掳走之前,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了穆克察与卓朗?” 春杏擦掉脸上的泪,顶着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看向赵凌:“王爷,实不相瞒,奴婢也不知那两个凶徒为什么会在这里,其实,在小姐被掳走的前后,奴婢都是昏迷着的。” “你不是一直陪在月儿的身边吗?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能将你吓昏?” 春杏怯怯的抬起头,看了眼站在赵凌身后的无尘。 赵凌自然是注意到她的这个动作,冲云霄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将房中无关人先带出去。 云霄走到无尘面前,微微抱拳施礼后,道:“还请大师与我一同在外面等侯吧。” 无尘深深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春杏,眉心不着痕迹的拧了一下。 这丫头从踏进知归林之后就一直处于恐惧害怕状态,到后来,更是胆小的被吓昏,他倒是不害怕 她乱说什么,就是担心,她看见了林中蕊儿的坟墓,将这件事告知赵凌。 心里虽然不安,但碍于此刻赵凌在此,无尘也不能有所行为,所以,只能随着云霄走出了禅房。 禅房中,赵凌对春杏开口:“人都已经出去了,你可以放心说。” 春杏揉着红肿的眼睛,见房内果然只剩下他们二人,且房门紧闭,外面的人想必也是听不到里面的谈话,这才真正放了心。 “王爷可知道寺内外墙处,那一片知归林?” 赵凌拧着眉看向春杏:“自然知道,怎么提起这片林子了?” “实不相瞒,小姐就是好奇这片林子,这才带着奴婢走了进去。” 说起当时之事,春杏至今还心有余悸,那林子里阴沉无比,竹叶无风自动,到处都是白雾皑皑,当时若不是小姐在侧,恐怕她早就吓瘫了。 春杏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口的怯怕,继续说着:“小姐在王爷离开后,就因为一些事情心情烦懑,所以才带着奴婢在寺中闲走散心,可是走着走着,就来到这知归林;奴婢告诉小姐,说有不少人都言这林子里闹鬼,最好不要靠近,但是小姐向来胆大,根本不惧鬼神之说,反而还笑言,这片知归林根本就没有鬼怪,而是人为作祟,是有人在这林子中布下了能使人迷路的阵法,这才迷惑了庸庸众人。” 赵凌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这龙泉寺内有人布阵,当场就惊了一下,语气急迫道:“王妃居然说林中有阵法?那她是不是带着你闯进去了?” “可不是!” 春杏都快后悔的哭死过去,早知道走进那片林子会遇到这么可怕的事,她就算是死,也会拦着小姐的。 “小姐说,她自幼跟随侯爷学的一些破阵之法,这种阵法她根本不放在眼里,还说,如果奴婢害怕就不让奴婢跟着,自己要进去。” 说到这里,春杏 迫切的仰起脖子看向赵凌,“奴婢怎么可能放心小姐一人走进这危险之地,所以就也跟着走了进去;其实,走进林子后,起初还挺正常的,但慢慢的越走越深,林中也越来越阴冷,到最后,奴婢还看见了在林子的正中间竖着一块墓碑,奴婢胆小,就这样吓晕过去了。” 赵凌总算是晓得了楚星月出事之前所发生的事。 知归林的名字他是偶尔听他人口中提过,只是没想到,这样一片普通的竹林中居然布下阵法还藏了坟墓。 看来这龙泉寺中的秘密,真是越探越多。 “王爷,小姐她会没事的,对不对?小姐她向来聪慧,又吉人天相,她一定能化险为夷的,是不是?” 看着因为关心楚星月而在此落下眼泪的春杏,赵凌也不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点了头,答应她:“本王一定会将她平安带回来。” 说完这句话,赵凌就走出禅房,看见等候在一边的云霄和无尘大师。 无尘在赵凌走出来的那一刻就一直在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也不敢肯定春杏有没有将林中所看见的告知他。 “据本王现在所知,月儿在被掳走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应该是大师你。” 看着赵凌黑沉沉的眼睛,无尘尽量从容以对:“不错,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王妃。” “本王的女人本王会保护好,大师不必如此介怀,只是让本王不明白的是,大师为何在寺中收留那两人?真的只是因为听他们口中所说慕名而来,所以就给了他们栖身之所?” 无尘立刻就意识到赵凌是已经怀疑到自己,但在这个时候,他真的不适合惹祸上身:“龙泉寺广开香客大门,向来不会拒绝诚心前来的香客。” “好一个广开香客大门的说法,无尘大师,本王的王妃曾对本王说过,只要是狐狸就会露出尾巴, 你的尾巴,可要藏好了。” 无尘看着赵凌那张酷似她的脸,一瞬间有一阵晃神,可很快就稳住心神,沉默着对赵凌行一佛礼。 赵凌在这时候根本就懒得跟无尘多说废话,楚星月身份不一般,若是让她落在卓朗的手中,恐怕很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如今,他必须赶紧想办法讲他们的行踪找到,从而救出月儿。 可很显然,这个无尘大师不知是敌是友,而且明显有偏帮那两个歹人的嫌疑,如今,想从他口中得知更多的消息,恐怕是不可能的。 云霄看出赵凌眉眼间的焦急之色,走上来将王妃的金步耀递上来,道:“王爷,这是王妃在被抓走前,曾留下来的东西。” 看见是属于楚星月的首饰,赵凌赶紧接过,只是,在他摆弄了一番手中的金步耀后,却是忽然抬头问云霄:“你可将这步摇摔过?” “属下不曾,王爷,可是这东西坏了吗?”云霄暗暗着急起来。 他记得,王妃似乎很喜欢这支步摇,平常时间一直都佩戴着,这也是他为何一眼就认出此物是属于王妃的真正原因。 若是王妃的心爱之物被他被弄坏了,那他可真的又犯下错了。 云霄懊恼的敲了下脑袋,他真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废物,不仅弄丢了王妃,还不断地给王爷带来麻烦。 相较于云霄恨不能将自己敲死的架势,赵凌盯着步摇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到最后,他更是惊喜的一跺脚,脸上的忧色立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难以掩饰的欢喜。 云霄还以为王爷是被逼傻了,居然在这时候笑出声,苦着一张脸就迎上来:“王爷,属下知道你担心王妃,但纵然心忧可您也要保重身体,属下相信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然无恙的;属下也会竭尽全力,拼命救下王妃。” 赵凌当然知道云霄这么说是为了 什么,这个傻小子,真以为他堂堂凌王会因这件事而乱了心智了吗? 想到这里,赵凌伸出手就重重的拍了下云霄的肩膀,喜色道:“本王知道该怎么找到月儿了。” 云霄一怔,讷讷的看向赵凌。 赵凌示意了一下云霄,就走到一边,将手中的步摇拿出来给这小子看:“你可知月儿为什么这么喜欢这支步摇吗?” 云霄对这种女人用的金银首饰向来没什么研究与兴致,被赵凌这么一问,当场就有些懵。 赵凌的眼底闪现出柔色,道:“这支步摇,是本王送给月儿的。” 云霄没想到王妃的心爱之物居然会是王爷亲手所送,不过也是,王妃什么样的宝贝首饰没有,若不是王爷亲自赠送,她又怎么可能日日佩戴? 赵凌转动了一下手中的步摇,继续道:“本王素来不爱这种东西,可知道月儿喜欢,就多少留心了些;知道一日,在路过京城素宝斋的时候看到了此物,便将其重金买下来。” “说句实话,这步摇的款式并不新颖,而且设计也未见有多精致,多少有些配不上月儿的花容月貌;可是,只要有一条满足,其他的缺点都可以忽略不计。” 赵凌指着步摇中间的花蕊上数个绿豆粒般的坑洞,向云霄说明:“刚才本王问你,这步摇可曾摔过,那是因为这里曾经没有这些坑洞,而是被数枚极为罕见的月光石镶嵌着;如今,月光石全都不见,这又是为什么?” 云霄眼珠一转,立刻明白过来:“难道这是王妃所为?” 赵凌的脸上露出骄傲:“月儿素来机敏,想必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所以就想了办法为我们留下线索;这支步摇只是一个幌子,她真正要说的是让我们借着月光石去找她。月光石在夜色中会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只要顺着宝石留下来的路线前去寻找,必定能够找到月儿。” 第九十四章 真面目 听到王爷的解说,这一刻,云霄不得不对自家王妃露出惊叹的表情来。 在那等凶险的情况下,王妃还能想到用这样的办法为他们留下线索,可见其智谋、其心性手段,绝非常人能够相比。 不过,王爷也真是厉害,王妃留下这么隐秘的线索都能被他一眼看破,足见这二人,还真是心有灵犀。 …… 随着夜色的到来,山洞外升起了篝火。 入了夜后,山林中的温度就骤然下降,楚星月身上只穿了一件浅粉色的长裙,难免挨不住栋,在深深地吸了吸鼻子后,还是忍不住走出了山洞准备去找在外面看守她的两个人。 穆克察似乎又猎来了几只肥美的野味正在烧烤,看见楚星月走出来,硬朗的脸色隐隐带了丝柔和。 卓朗依然是那副老变态的模样,只是在看见楚星月走出来时,一双阴鸷的眼睛立刻紧紧闭起来,好像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 这样也好,楚星月实在是不愿意跟一个老变态打交道,他选择无视她,她倒是乐意的很。 楚星月主动走到穆克察面前,搓着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问:“有衣服吗?我有点冷。” 穆克察在北蒙带兵时常年睡冰窝、喝冷水,山林中这骤降的温度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威胁,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备一件衣服给自己御寒。 眼下,看楚星月似乎真有点惧冷,扫了眼坐在一边的卓朗,就看向她:“我们这儿没有多余的衣服,要不你过来坐到火堆儿边?我将火烧旺一点,兴许会好些。” 看着穆克察脸上类似于憨厚的笑容,楚星月真是有苦难言,没办法了,虎落平阳被犬欺,她也只能靠着火堆来御寒。 楚星月坐到穆克察让出来的烤的温热的大石上,偷偷的打量着坐在对面闭眼似在打坐的 卓朗。 这老狐狸,从下午开始就整个人怪怪的,不再在她面前乱逛说一些癫狂的话也就罢了,居然好像还有点避开她的意思。 这倒是让楚星月好奇起来,要知道,她可是很清楚他对天定一族的执着,又怎么可能放过她? 唯一的答案就是,老怪物很有可能是遇到了自身的麻烦。 见楚星月在偷偷的打量卓朗,穆克察赶紧将手中烤好的野味递到楚星月面前,分散她的注意力。 “这是山中特有的雉鸡,味道很是鲜美,你尝尝?” 楚星月成功被美食的香味勾出了肚子里的馋虫,也不跟穆克察客气,伸出手就接过他递上来的美味。 只是,在楚星月刚碰到穿着雉鸡的木棍,就啊的发出一声痛叫,立刻将手中的食物丢在地上,面色痛苦的抱住受伤的手。 原来是这用来烧烤的木棍上竖着根根倒刺,夜色昏暗,楚星月没注意到,直接就一把抓到了倒刺上,当场就被刺伤。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淡淡的血气香味,血香混合着食物的油香,诡异的在燥热的空气里渐渐发酵。 穆克察听到楚星月的痛呼赶紧凑上来,抓住她的手就细细的看:“被刺扎伤了,包扎一下应该就没事。” 楚星月可不会忘记自己拥有的快速愈合的体质,其实这点小伤对她来说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也不知这木棍的倒刺上沾染了什么东西,被扎伤的手心却是疼痛难忍,不稍片刻,一张小脸就背疼的变的雪白。 这时,谁也没注意到,一直闭着眼睛的卓朗慢慢的睁开浑浊的眼瞳,在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血光。 楚星月拿来干净的清水冲洗着伤口,哗啦啦的流水声中鲜血的香气变的更加的浓郁,就在她准备叫穆克察收起水囊时,忽然,一直安静地坐 在对面的卓朗却是猛地站起来。 一双睁圆的眼睛,贪婪而垂涎的紧盯着楚星月受伤的那只手。 卓朗的这个动作吓得楚星月一哆嗦,一看这老狐狸直直的看着自己的伤处,还以为他是跟白天一样冷漠的面对着自己的受伤。 楚星月就没好气的将手往前伸了伸,故意在卓朗面前亮了亮,道:“是,国师大人,你是不是很像说以我的体质这点血要不了我的命,因为我是那特殊又怪异的存在者?” 面对楚星月的挑衅,卓朗似乎根本不为所动,依旧保持着直勾勾盯着楚星月伤口的动作,喉管深处,传出吞咽口水的咕咚声。 楚星月没注意到卓朗的怪异,可是,穆克察却留意到了卓朗眼底无法控制的渴望。 立刻将楚星月一把扶起来,语气着急的就将她往山洞里推:“你快进去!快进去!不要出来听到了没有。” 穆克察突然做出的怪异动作让楚星月大为惊讶,一边被他推搡着一边回头问他:“你怎么了?好好地为什么让我进去?出什么事了吗?”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你先进去!” 只是,在穆克察话音刚落,一直站在火堆边的卓朗却是以极快的速度忽然拦在了楚星月的面前,浑浊阴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对着她露出了残忍诡异的笑容。 楚星月看着突然拦在自己面前的卓朗,下意识的就料到这老货似乎有些不对劲。 可还不待她说什么,卓朗就伸出那只带着毒的手,朝着楚星月的勃颈处狠狠地抓过来。 楚星月发出一声尖叫,捂着被抓伤的脖子重重的摔倒在地,吃惊的看着卓朗。 这老货虽说年纪颇大,可这速度却是极快,这一手毒爪朝着楚星月抓来时,她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 穆克察看着摔倒在地的楚星 月,赶紧冲上来就从后面抓住了卓朗,大声的怒喊:“国师!冷静下来!” 可此刻的卓朗却像是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从喉管里发出一阵阵的咯咯声,无色的嘴唇上下阖动,从始至终都在念着一个字,“血!血!……”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卓朗,捂着被抓伤的脖颈不断地往后倒退,眼睛里露出了惊恐。 她不明白,白天还是个正常人的老东西怎么到了夜里就变成这样,看看他现在这副模样,哪里像是个人,分明就似一头正要迫切觅食的野兽。 她现在可以更加肯定,卓朗的身上一定隐藏着极大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定是跟天定一族的人有关。 穆克察控制着卓朗,所以他更能清楚的体会到此刻卓朗从身体里爆发出来的惊人力量。 谁能想到,这个看似年迈的老人身体里居然隐藏着如此惊人的力量,穆克察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他了。 想到被抓伤跌倒在地的楚星月,穆克察心急的冲着她大喊:“快!你赶快跑!他很不对劲,你快离开这里!” 楚星月诧异的看着穆克察,声音讷讷的问:“那你呢?” “我没事,他的目标是你,不是我!你快走!” 看着发了疯般的卓朗,又瞅着正拿出全身的力量去控制卓朗的穆克察,楚星月也没多少时间思考,只能听从穆克察的话,拔腿就朝着林中奔跑。 至于卓朗,在看见‘猎物’逃跑的那一刻,他终于愤怒的发出一声宛若兽鸣的怒吼。 被穆克察紧紧从后面抱住的双臂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砰’的一声,便将一直在身后控制住他的穆克察甩开,继而重重的摔在地上。 穆克察被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看向楚星月逃跑的方向,他赶紧又伸出手,死死 地抱住卓朗额腿,同时大声喊出:“国师,其实你也食过天定一族的血肉是不是?” 卓朗本是失智的脑袋片刻间有了一丝清明,难以置信的低下头看着紧抱着他双腿不放的穆克察。 穆克察睁着同样阴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卓朗,继续道:“北蒙的那些传言,不是空穴来风,你的国师府的确是有古怪;在大魏的这段时间,你每次提到凌王妃的时候,虽然表情是平静的,但你眼神中贪婪的欲望却是遮也遮不住!” “这种欲望,别人不懂,可本将军最是了解。就像本将军这般,在战场上经过无数杀戮的人,会下意识的渴望鲜血的洗礼和屠杀的痛快;国师你的眼神就是这样,因为曾经品尝过,所以至今念念不忘。待你视为‘猎物’的人被带到你面前时,或许片刻间你能维持住冷静,但,当你一旦闻到血腥味,你就是失去理智,想要再次品尝自己曾吃过的‘美味’是不是?” 穆克察紧紧的盯着卓朗发红的眼睛,脸上露出粗狂狰狞的笑容。 “国师,你若是想要正大光明的挑战凌王妃,哪怕是刀山火海,本将军也愿意陪你走这一程;可你现在,人非人、鬼非鬼,几乎与野兽一般无二。我北蒙虽说为夺下大魏的这片江山曾不择手段,战场上杀戮过的大魏百姓也是无数,可是,没有任何一个北蒙人做出过食人肉饮人血此等天理不容之事。” “只要有我穆克察在的一天,国师你就休想动凌王妃一根手指!” 说到这里,穆克察的神色又坚定了几分,补充道:“待回到北蒙,本将军会据实向陛下汇报国师在大魏的一举一动,似你这般恶毒之人,不配让北蒙百姓歌颂,更不配得到北蒙万民的敬仰,我要让你的真面目,大白于天下!” 第九十五章 夜色狂奔 楚星月一路捂着伤口拼命地往前跑,直到被地上冒出来的石块扳倒在地,这才停下来。 一身素雅精致的长裙早就在奔跑时被树枝杂草刮破,精致的绣鞋也被她跑丢了一只,更糟糕的是,因为被卓朗的毒手抓伤,此刻楚星月觉得自己的勃颈处像是被人拿着烙铁狠狠烫过,早已疼痛难忍。 而更为怪异的是,也不知这老变态用的是什么毒,明明伤口处火辣辣的疼,可是身体里传来的刺骨寒凉却像是两个人在拽着她的手朝两边拔河,几乎快要将她撕碎。 让她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和无力,唯有依靠在一旁的矮树上稍稍歇着,才觉得好受一些。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事情会变成这样,卓朗眼神中的诡异红光和他对她展露出来的凶狠杀意让她感到困惑。 这老货不是想从她这里套取到关于天定一族的消息吗? 又怎么可能在什么都不知的情况下对她起了杀心呢? 不对,刚才的情况不止这么简单。 他不仅仅对她生出了杀心,而且对她的存在更是产生了难以克制的渴望。 想起卓朗在冲上她是喉管里发出的类似兽吼的声音,隐约间她似乎听见了他念叨着‘血’这样的字眼。 难道是…… 楚星月立刻受惊的捂住嘴巴,清亮的眼睛里蹦出了无法遮掩的恐惧。 卓朗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像是倒豆子似的在这一瞬间全部都涌入她的脑海。 百年前天定一族被分食屠杀,她本以为这很有可能是卓朗的夸大其词,可就现在来看,很有可能是真的。 而卓朗刚才那架势,很显然是要做出天理不容之事。 她不明白,这并非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怎么会有人做到分食人肉这种禽兽不如之事;而更让楚星月上心的是,卓朗眨眼之间恍若变 了个人的模样。 他为何突然之间变成这样?一定是有什么契机存在着。 对了,当时她因为心急去拿穆克察递上来的木棍而被棍上的倒刺扎伤了手,滚热的鲜血从掌心中渗出来,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楚星月讷讷的伸出自己受伤的手,当她看见自己被扎伤的掌心处还隐隐在渗血时,眼神更是纠结的拧了起来。 她的体质,经由卓朗的解说她已经很了解了,按理说这点小伤不至于让她过了这么久后还渗血不止。 再仔细观察伤口附近的皮肤,本是莹白的肌肤里却是透着一股暗青之色,难道是这些颜色的存在阻止了她伤口的快速愈合? 想到这里,楚星月又觉得自己脖子上的伤口痛了几分,连带着掌心处的伤痛,都让她有些无法忍受的闭上眼睛。 真他娘的哔了狗了!遇到了神经病也就罢了,现在还落到这步田地。 真不知道这具特殊的身体,在以后还要给她带来多少麻烦。 这时,山洞的火堆前。 面对着紧抱着自己大腿不放的穆克察,卓朗浑浊的眼睛一会儿混乱一会儿清明,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听懂了穆克察所说的所有话。 “将军,老夫从未想过要与你为敌。” 穆克察听见卓朗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脸上露出喜色,很好,这老家伙总算是找回了一些理智。 “本将军也从没想过要将国师当成对手,只要国师能够做到就此罢手,本将军会考虑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情。” 卓朗从喉间发出‘嗑嗑嗑’的笑声,就像是在看一个幼稚的儿童,紧盯着穆克察:“罢手?将军以为,老夫现在能做到收手吗?” 穆克察睁大眼睛看向卓朗。 卓朗牙齿一龇,忽然大喊:“老夫之所以会变成今天 这样,都是被这群怪物所害,将军你知道吗?老夫若不找到他们,老夫的命很快就要没了。如此这般,老夫又怎么可能收手?!” 穆克察不懂卓朗在说什么,明明是这老家伙在残杀无辜之人,可怎么到最后,他却将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受害者? “百年前天定一族遭到分食屠杀,此等丧尽天良之举,非人能做的出;国师身为北蒙最位极人臣的臣子,在大魏的一举一动皆代表着北蒙;若你真在这里将凌王妃杀害分食,定会给北蒙带来滔天大祸;本将军身为护国将军,不能眼看着你在这时候给我朝闯下不可弥补的祸事,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做出食人肉的凶事。” 听到穆克察这么说,卓朗的眼神里露出了后悔之色。 “老夫挑选你来助老夫成事,真是一步错棋;本以为你会恨这些大魏人入骨,想要杀羞辱你的凌王妃而后快,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你居然如此袒护她。” “本将军手中的钢刀与战马,会在战场上杀进每一个敢阻挡我的大魏人;至于凌王妃,本将军若想一雪前耻,也会堂堂正正的挑战她,绝对不会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真是个脑子不转弯的武夫,跟你多说,也是无益。” 卓朗说完这句话,就重重的朝着穆克察的腰间狠狠地踢过去。 ‘咚’的一声! 极其强大的力量狠狠地踢在穆克察的腰腹位置,硬是将这块头极为壮硕的男人一脚踢开不说,还让穆克察在力量的冲击下,‘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卓朗看着被自己一脚踢成重伤的穆克察,苍白的脸上露出狰狞得意的神色:“将军一定是很好奇老夫为何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对不对?实不相瞒,不管是维持这具身体的年轻还是拥有的这个怪力 ,都是那个该死的家族带给老夫的。” 卓朗长吸一口气,对着苍凉的月色伸出自己另一只毒手,继续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么不公平呢?为什么只有那个家族的人生下来仗着天生的血脉之力就拥有着超出常人的超级天赋,而我们这些芸芸众生,却要像个蝼蚁一样,活的普通而庸俗。” “将军见到了凌王妃,当你知道她拥有一双天眼的时候,你是不是很羡慕?看到她那张漂亮的脸,是不是也有些嫉妒?老天实在是太厚待这个家族的人了,几乎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他们;既然,天道不公,那老夫就要靠自己的双手将自己想要的一切都夺过来。” 听着卓朗的疯言疯语,穆克察擦掉嘴角的血渍,哼哼的冷笑出声。 “这不是不公平,而是你的嫉妒心作祟!” 穆克察捂着被踢伤的腰腹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是羡慕那些天生就拥有天赋的人,但是,我不会让自己变成怪物;国师,你已经迷失在你的欲望之中,你口口声声说着是天定一族的人将你害成这样,可是他们害你什么了?你是在羡慕他们,嫉妒着他们,所以才会想要将自己变成像他们那样;但可惜,看你这副模样,应该是失败了吧。” 卓朗像是被人戳中了最痛的那个伤疤,立刻脸色狠毒的怒盯着穆克察:“老夫不跟你多嘴,等老夫抓到了凌王妃,老夫就会距离自己的计划又近了一步;谁若是敢挡在老夫的前头,老夫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卓朗眼神中的红芒越来越盛,只见他动作迅速的转过身,朝着密林深处奔去。 看着卓朗身手矫健的钻进黑黢黢的树林中,穆克察也想扶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可是,刚动弹一下,腰腹位置传来的疼痛 就让他白了脸。 真没想到这老家伙的力量会如此凶狠,看来这一脚踢过来,他真的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希望那个凌王妃能够福大命大吧,千万不要落到已经发了疯的卓朗手中;要知道,现在的卓朗,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讲他更像是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 …… 楚星月靠在矮树上歇了一会儿总算是让自己找回了些力量,但,勃颈处钻心的疼痛却也在提醒着她,必须赶紧医治此处的伤口,不然她这条小命真的就要交代到这里。 趁此机会,楚星月也打开了天眼。 虽说夜色浓重,也因为身体不适天眼的能力发挥得有些局限,可楚星月还是能轻松将这片林子的大致格局一眼看透。 而让她惊喜的是,她发现赵凌已经带人走进了林中,看他们一路行走的路线和赵凌偶尔躬身低头似是捡起某样东西的动作,楚星月发白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痕。 看来,她留下来的线索是被他读懂了,夜色中的月光石被小心的丢在林中小路上,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就像一簇簇小小的希望,为来人指引着前进的道路。 保守估计,以赵凌的速度,若是不出意外,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她。 她必须坚持着不能让自己倒下,一定等到赵凌找寻到她。 可是,就在楚星月扶着自己瘫软无力的身体再次站起来,朝着赵凌寻来的方向走过去时,身后传来一阵冷风。 跟着,卓朗苍老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凌王妃的速度可真是快,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你就跑了这么远。” 听到卓朗的声音,楚星月后脊梁骨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如受惊的脱兔般猛地转过身,当她看见红着一双眼睛步步朝着她逼近的卓朗时,再也支撑不住受伤的身体,双腿一软,萎靡倒地。 第九十六章 不老容颜 跌坐在冰凉地面的楚星月像是看见鬼魅一般紧盯着一步步走近的卓朗。 她想要挣扎的站起来,可是双腿已经没有力气,到最后,甚至连在地上简单的蹭动动作都做不到了。 脖颈上的伤口如跗骨之蛆般折磨的她额头上的青筋蹦蹦乱跳,也不知这老东西在手上涂了什么毒,没将她直接毒死也就罢了,居然让她承受这样的折磨。 看出楚星月已经无力再逃跑,卓朗这才放下了心,居高临下的站在距离楚星月三步之外的地方,用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她。 虽说,这双红目看上去依然骇人,但楚星月能够判断的出,这时候的卓朗是有几分理智的,不再像山洞前那样,失去理智似禽兽般朝着她袭击。 卓朗打量了一下楚星月勃颈处的伤口,脸上诡异的笑容越来越浓:“王妃真是老夫这辈子少见的心性坚韧之人,你可知你此刻身中何毒吗?” 卓朗‘咕唧’一声笑出声,不等楚星月回答,就又自顾自的开口,说着。 “此毒名唤‘千丈寒冰’,虽说比不上那些见血封喉的致命毒药,可是,却最是磨人。中此毒者,宛若周身置身于冰冷寒潭之中,阵阵寒意折磨着你的骨血,摧毁着你的意志,纵然是强壮男儿中了此毒,都会因为忍受不住而嗷嗷哀嚎,可没想到王妃却能隐忍至此,实在是要人钦佩。” 听到卓朗颇有兴致的为她解说自己所中之毒,楚星月忍着来自于身体里的疼痛与寒意,嗤嗤笑着看向他。 “老狐狸,咱们互相都坦诚一点,其实你抓我来,从来就没想过要放过我,是不是?” 看楚星月到这时候还能笑的出来,卓朗的脸色冷了几分:“既然王妃是个痛快人,老夫也没什么好隐瞒。只要你将老夫想知道的消 息告诉老夫,老夫能给你一个痛快,让你不必再受那皮肉之苦。” 楚星月呵的笑出了声,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卓朗:“你想杀我,却又要我告诉你情报,卓朗,全天下的美事都被你一个人占全了,你当老娘是傻子吗?任由你的摆布?” “老夫当然知道王妃不是那种任人摆布之人,只是,老夫这里,有无数的毒物与毒药,若王妃想要亲自试一试,老夫不阻止。” 楚星月还真没想到这老东西会对她用这一招,此人如此阴狠无比,不难保证把他给惹急了,他真的会抓来什么毒蛇毒蜘蛛来招呼自己。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眼神中的厌恶之色更浓烈了几分:“老东西,你够狠!” 听到楚星月骂他,卓朗呵呵笑出声:“老夫若不狠,早就没了这条命。” 这句话倒是引起楚星月的好奇,立刻抬眸看向他。 “老狐狸,你到底是什么人?说你是北蒙的国师,可你却还与西蛮的大皇子相识,说你在北蒙深居简出,可你却了解百年前关于天定一族的所有事;还有你刚才的那副模样,实在是不像个人,你曾说过,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天定一族的人害了你;可天定一族的人百年前就遭遇灭顶之灾,若他们真的害了你,那你现在究竟是多少岁?你的身上,到底藏匿了多少秘密?” 卓朗颇为意外的看着楚星月,真的很难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丫头还能想到这么多。 果然,这女人,他必须要铲除。 “王妃想要知道这么多事,未免有些太心贪了吧。” “咱们彼此彼此,要不这样。” 楚星月深吸一口气,说:“你看,我也落到你的手里了,身中奇毒,已无力逃脱,只要你愿意,下一秒就能拧断我的 脖子要了我的小命;只是在临死之前,我想求个明白。这样,咱俩互相回答彼此的问题,以此作为交换,如何?” 卓朗怀疑的看了眼楚星月:“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楚星月苦笑出声,无辜的摊开双手:“到了今天这一步,我还能耍什么花招?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跟去了半条命没什么区别,难道堂堂北蒙国师还害怕我这个身中奇毒,随时都命悬一线的弱女子吗?” 虽说知道楚星月的这番话很有引诱的成分,但是卓朗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这段话有几分真。 不错,她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纵然是生出翅膀也是插翅难飞;这个女人向来好奇心极大,他若是不将自己的事告知一些给她,恐怕还真的很难从她口中打听到天定一族的下落。 如今,他倒是不妨一试,若是中间发现她在耍花招,他再直接杀了她便是。 想到这里,卓朗就从怀中掏出一枚红色的药丸扔到楚星月面前,道:“吃了。” 楚星月捡起地上的红色药丸,拿到鼻尖嗅了嗅,只觉得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实在是要人吃不下去。 “这是什么东西?” “能延缓你身上痛苦的药,你若不信也可以不吃。” 卓朗话音刚落,楚星月就闭着眼睛捏着鼻子,硬是将药丸扔到了口中,连味道都没仔细去品,便囫囵吞枣般的吞咽下去。 看见楚星月的动作,卓朗颇为诧异的看向她:“你就这么相信老夫的话?不怀疑这是一枚毒药?” 楚星月捂着自己不断翻腾的胃部,恶心的都快将苦胆水吐出来了,眨着泛着泪光的眼睛,冷冷开口:“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像你那么蠢,你要是毒死我,从哪里再找一个半死不活的天定一族的人回答你的问题呢?” 卓朗诡 异的对楚星月一笑:“王妃终于开口承认,自己是天定一族的人了。” 楚星月压下心头的恶心,觉得身上的痛楚的确是减轻了不少,看来这老东西给的东西还挺管用。 “老娘能不承认吗?事实摆在眼前,不想再否认了。” 说着,楚星月就目光狡诈的直盯着卓朗,道:“好,既然我已经回答了你一个问题,现在该你回答我的了。” “什么?你什么时候回答老夫的问题?” 瞅着直瞪眼的卓朗,楚星月摆出一副无赖样儿:“喂!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人吗?刚才我不是承认自己是天定一族的人了吗?这就是我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 卓朗气噎,目光愤愤的怒视着楚星月。 他知道,这丫头摆明是在胡搅蛮缠,按照他的脾气,他断然不会让她的这点小把戏得逞,可是现在情况特殊,就当是让她一轮也无妨。 “好,王妃有何问题,你问吧。” 楚星月晶亮的眼睛在卓朗的身上扫了一圈,直接开口击中他的要害:“据我观察,每当你的眼睛开始隐隐变红的时候,你的情绪就会失控,刚才更厉害,你连我和穆克察都认不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卓朗的脸色白了白,发红的眼睛也跟着闪烁了几下。 这个诡诈的死丫头,一开口就问出了如此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 不过,既然她想知道,告知她也无妨。 就当做是对她临死前最后的一丝怜悯,让她死的明白点儿,知道自己为何而陨命。 穆克察对着楚星月诡异一笑,只见他慢慢伸出手抚摸到自己的耳朵处,然后轻轻的一撮。 下一刻,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楚星月只在一些武侠片中见过人皮面具这样的东西,还以为这些东西都是作者拿出来忽悠人的。 可是,当 她亲眼看见卓朗将一张苍白透明的面皮从自己的脸上撕下来的那一刻,她的世界凌乱了,要不是身上伤口上的疼痛提醒着她这都是真的,她真的很难相信,自己此刻所见到的一切。 难得能够看见楚星月露出如此震惊的表情,卓朗得意的甩着手中的人皮面具,用一张极为年轻的脸看着楚星月。 “怎么?王妃是被老夫吓傻了吗?” 楚星月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被刺激起来。 靠!这是什么情况? 卓朗这老东西不是应该是个死老头吗?为什么在人皮面具之下,会隐藏着一张如此年轻的脸。 看着他因为常年不见日光而苍白透明的脸颊,楚星月恨不能抬起手敲晕自己,这他妈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见楚星月连话都说不出来,卓朗却是心情极好的将手中的人皮面具在掌心中铺开,极为珍惜的缓缓说着。 “老夫的这张脸,王妃是这百年以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不要这么惊讶的看着老夫,其实很多时候连老夫自己都忘了自己原来长什么样儿,真以为这张苍老的、年迈的面皮就是自己的真容。” 说到这里,卓朗就抬起头冲着楚星月鬼魅一笑,那笑容,透着阴仄的味道,直叫人心底发毛。 “从很久以前开始,老夫就已经不会老了,这张脸永远都停留在二十岁,是这样年轻,这样充满生机,这样的活力四射;老夫很喜欢这个样子,真的很喜欢。” 卓朗冲着楚星月狠狠地点了点头,能看的出来,他真的很喜欢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你知道老夫为什么能容颜不老吗?答案就是这一切都是拜你们天定一族所赐。这个被称为最神秘的家族,甚至被有些人称之为跟神的血脉最接近的家族,是他们,赐给了老夫不老的容颜。” 第九十七章 月儿,终于找到你 卓朗伸出自己的手,贪婪的抚摸着自己脸颊上细嫩的肌肤。 这是只有年轻人才有的健康饱满的皮肤,抚摸上去,竟是如此完美,如此让人欲罢不能。 至于楚星月,她觉得她快要被卓朗此刻的姿态恶心死了。 看来她以前真是低估了卓朗的变态程度,他哪里是变态这么简单,他分明已经自恋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注意到楚星月眼底的鄙夷,卓朗笑着停下抚摸自己的手,眼神里夹杂着诡异的波光。 徐徐说道:“人的寿命是有限的,可是时间却不会随着寿命的消亡而停止,王妃如此年轻貌美,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自己变老了,变丑了,或者是因为寿限将至死掉了,那该怎么办?” 楚星月觉得现在简直在跟一个疯子交谈:“这是正常的自然规律,有人降生就会有人死亡,我们不能改变这些。” “谁说不能改变!” 卓朗狠狠地指了指楚星月,“你们天定一族的人就改变了这个自然规律,老夫的存在,就是这个自然规律改变的最有力的证据;凌王妃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老夫的这张脸,自从二十岁之后就再也没有衰老过,不光是脸,连身上的皮肤,骨骼、血液都没有退化;老夫做到了,做到了长生,做到了拥有了永久的青春。” 卓朗的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神色,他对着夜空大张着双臂,闪烁着红芒的眼瞳里激动与兴奋的光芒几乎快要从眼眶中流出来。 “老夫活了一百多岁,用这双眼睛看着无数的人在老夫面前生老病死,看着昨日还是妙龄如花的少女,几夕过后,就成了垂垂老矣的老妪;看着无数男儿强壮的身体经不过岁月的洗礼蹉跎,一点点的腐朽,最后与泥土结合化成一滩 脓水。老夫就像是一个旁观者,远远的观看着在时间的长河中挣扎存活的卑微渺小的生命,但同时,也很畏惧时间。” 卓朗的眼神中露出很悲伤的表情,他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楚星月细嫩的面颊,妒忌的表情无法遮掩的暴露在他的脸上。 “你知道老夫牺牲了多少,才拥有了像现在这样永远年轻强壮的体魄吗?可是,就在老夫以为可以永远保持着年轻不老的容颜时,老夫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一夕醒来,苍老一瞬间就找到了我,本来昨夜临睡前还光滑的肌肤却在醒来后变的如枯树皮一般粗糙不堪,甚至连头上的头发都花白了大半;这不是老夫所追求的,这不是我要的,老夫要努力改变,要努力和时间赛跑,因为只有这样,老夫才能赢了时间,才能永远都保持着年轻,永远都不会老、不会死。” 楚星月总算是从卓朗的语气中听出了他贪婪的源头,原来,在这个世上真有如此怕死的人。 为了逃避衰老,为了不面对死亡,他居然走上了一条邪路。 “老东西,在这个世上不会有长生不老的存在,哪怕是你口中的天定一族,他们或许因为血脉之力而拥有一些特殊的天赋,可是只要是人,就逃不过生老病死;难道你就见过长生不老的人吗?” 卓朗的眼神中布满了疯狂,他大手一挥,神色狰狞而扭曲:“老夫当然见过。” 卓朗瞪圆了眼睛:“天定一族中的有些人,明明年纪已经很大了,可他们还是很年轻,难道,这不是长生不老又是什么?” 楚星月先是随着卓朗的话一怔,跟着,忍不住苦笑出声。 “老狐狸,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天定一族的人血脉之力特殊,人人都拥有特殊的能力 吗?如果在这个家族中,有的人拥有着一辈子容颜不老的能力,这也是可以被理解的,对不对?” 卓朗一愣,呆呆的看着说出这番话的楚星月。 半天后,才讷讷的张合着嘴角:“你说什么?再讲一遍?” 楚星月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表达的清晰明了一点。 “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家族究竟有多少特殊能力者的存在,更不清楚他们的能力是什么,有多少种;万一,在他们众多的能力中有一种能力是容颜不老、短暂能保持青春永驻的能力呢?” “老东西,你我皆是凡人,只要是吃着五谷杂粮的凡人都会有死的一天;你为了逃避死亡,畏惧衰老,居然残忍的认为只要食人肉饮人血就能达到长生,我告诉你,你这么做永远都不会长生,只会将你变成一个怪物。” 卓朗的眼珠子神经质的转了转,只见他梗着僵硬的脖子先是盯着楚星月瞧了好半天,突然,拔高了音量,大声喊。 “老夫不会相信你的话,你是为了自保,所以才乱说这些话来蒙骗老夫的。” “你说没有人能够长生,可是老夫明明活了一百多岁,这又该如何解释?” 楚星月真不愿意跟神经病交流,在古代医学不完善的情况下,她怎么会知道他这个异类是怎么存在的。 或许是…… 楚星月用手指比了个圆圈,回答:“你不是说,你有服丹药的习惯吗?你一个堂堂北蒙国师,就算是炼制丹药,所用的药材应该都是极为珍贵的吧,也许就是那些药材,那些丹药起的作用,这才让你的容颜保存下来。” “不!我不信!我不信!” 卓朗眼神中的红光大盛,让楚星月立刻察觉到了危险。 这家伙,不会又是情绪失控,想要暴走 了吧。 这个时候,可没有第二个穆克察跳出来解救她,难道,她真的要死在这个神经病的手中? 就在楚星月呜呼哀哉,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远处,一簇簇高举的火把让她终于看到了希望。 楚星月拿出全身的力量猛跳起来,挥舞着手臂就朝着有火光的方向大喊:“赵凌,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赵凌!” 听到楚星月的喊叫声,精神错乱的卓朗如一头疯狮一般猛转过头,然后一把抓住楚星月的手臂就要将她往密林中拖。 楚星月自然是不会跟他走,一边挣扎着捶打他,一边大喊:“快放开我!放开!——赵凌!你快来!救我!” 火光那边,带着穆克察一路追寻而来的赵凌立刻就听到了楚星月的呼救,将重伤的穆克察丢给云霄后,闪电般朝着卓朗带走楚星月的方向直追而去。 楚星月的手臂紧紧地被卓朗抓在手中,这家伙尖利的指甲更是毫不犹豫的扎进她胳膊的肉里,疼的楚星月不住皱眉。 再加上身上的伤势,不出片刻,楚星月就觉得头重脚轻,眼前出现层层重影。 卓朗早就在听见楚星月大喊的那一刻乱了心神,他没想到赵凌居然找来的这么快,要知道,布在山林中的阵法,可是费了他不少的功夫。 但纵然是这样,这大魏的凌王还是一路跟来。 可,他向来对自己的本事十分有自信,赵凌之所以能这么快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很有可能就是身边这丫头捣了鬼。 只要一想到自己又在这死丫头的手中栽了跟头,卓朗就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愤怒。 当场,就伸出自己的毒手,朝着楚星月的天灵盖处重重拍去,同时凶狠的声音也随着他粗哑的嗓音传来。 “既然你一心要逃,那就没再留下 你的必要,杀了你,放干你的血,正好能让老夫炼丹。” 楚星月只觉得眼前一阵杀气袭来,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喃喃的叫着赵凌的名字。 可就在这时,当卓朗的毒手快要接触到楚星月的天灵盖时,一只飞剑从远处被人狠狠地投射而来。 只听见‘唰’的一声声响…… 锋利的宝剑在这惨淡的夜色中闪烁出姣姣的白光,下一刻,卓朗就发出一声凄惨的痛嚎,抱着被宝剑刺穿的大手哀痛不止。 楚星月没想到在电光火石间居然发生了如此一发千钧的凶险之事。 正待她闭着眼睛缩成一团不知该如何办才好时,整个身子就被一道大力狠狠地扯到一边,跟着,颤抖不止的冰冷娇躯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地抱入怀中。 “月儿!” 焦急温柔的男子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太好了,总算是找到你了。” 听到这熟悉的男子嗓音,楚星月一直隐忍的恐惧像放开闸的洪水朝着她袭来,眼泪更是再也无法克制的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的赵凌,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 听着怀中娇人的哭声呓语,赵凌的心都快要疼的皱起来。 这时,他也发现了楚星月脖颈上的伤口,那伤势极为狰狞恐怖,似一条条黑色的大蜈蚣爬在她的肌肤上,可见此处的伤口上必定是染了毒的。 想到她落入歹人之手居然遭到如此迫害,赵凌真是恨不能将那依然跪倒在地抱着受伤大手喊叫的混蛋碎尸万段。 “月儿不怕,本王会将伤害你的人,一个不留。” 楚星月听到赵凌的这番话,立刻就从重见到他的喜悦中回过神,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连声道:“此人就是卓朗,他绝对不能活着,不然,我会有大麻烦。” 第九十八章 生气 赵凌看着被楚星月指着倒在地上脸色狰狞痛苦的卓朗,可是,当他看清楚卓朗那张年轻的面孔时,却是一怔。 他、他是谁? 月儿说他是卓朗,可他分明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 卓朗的一张毒手被赵凌投过来的长剑凌空穿过,硬是将手掌心穿出来一个黑洞洞的洞,暗红色的鲜血不停地往外流,光是看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就知道这伤势不轻,定是极为疼痛。 卓朗疼的脸色发青,捏紧了伤势不轻的毒手,眼神毒恨的瞪向赵凌:“凌王殿下,别来无恙啊。” 赵凌扫了眼卓朗,开口问楚星月:“你说他就是卓朗?怎么可能?本王是见过卓朗长什么样子的人。” 楚星月这时候也不知该怎么像赵凌解释,只能长话短说。 “这家伙学了邪术,硬是将自己的一张脸维持的跟年轻时一模一样,你以前看到的那张脸不过是一张人皮面具,根本不是他的真容。” 楚星月担心等卓朗休息够了就有机会逃跑,赶紧抓着赵凌的手就焦急的催促:“你快杀了他,我不能留他活着。” 赵凌虽然心里有无数个为什么,可是他了解楚星月。 如果不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她不会露出如此惊慌中带着害怕的表情。 是以,当下也没多想,将插在地上的长剑拔出来,夹带着雷霆之势,毫不客气的就朝着卓朗的勃颈处刺去。 “凌王且慢!” 这时,被云霄搀扶着急忙赶过来的穆克察出现,连声大喊阻止。 带着死亡气息的剑尖‘噌’的一声停在距离卓朗脖颈处一指宽的位置,抓着受伤大手的卓朗,甚至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锋利的剑尖逼的他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生出了一层层。 额头上的冷汗,更是大如黄豆般的滚落。 穆克察顾不上云霄的搀扶,忍着腰腹的疼痛快步走到赵凌面前,抱拳行礼道:“还请凌王殿下手下留情,不管怎样,卓朗也是我朝国师,他的生死,只有我朝陛下能够决定。” 赵凌发出一声冷嗤:“穆将军这是在拿你北蒙的天子来向本王施压吗?” 穆克察此刻哪里还有当日的嚣张之气,整个人似斗败的公鸡,处处谨小慎微,不敢再冒犯眼前的贵人一句。 “王爷误会了,我并无此意。” 说到这里,穆克察就朝着地上的卓朗看去一眼,他显然也是第一次看见卓朗真正的容貌,整个人都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还是及时稳住自己震撼的内心,继续开口说:“我知道,王爷盛怒,理所应当,只因我等犯下了大错,王爷就算是在此要了我们的性命,我们也不能言一句冤枉;但是王爷请细想,大魏与北蒙刚缔结了两国友好同盟书,若是此时北蒙的国师葬身在此处,这两国友好还能继续的下去吗?到时,恐怕边境再生事端,两国百姓再次蒙受生灵涂炭之苦;请王爷为了天下百姓,让我将卓朗带回北蒙治罪吧,我可以在此担保,定会让他服诛认罚。” 赵凌拧着眉看着穆克察,像是在考察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假。 此事关乎两国边陲安稳的问题,穆克察却是说到了他的心里。 现在大魏与北蒙交好,不宜再发生战乱,卓朗在北蒙位高权重,若是真让他死在这里,恐怕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 但,月儿却是亲口告诉他,让他必须将此人斩杀;而且看月儿那神态,根本就是不容商榷。 一时间,他夹在中间,两头为难,真不知该如何选择才好。 楚星月看见赵凌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就知道他是将穆克察 的话听进去了。 在这一刻,本是因为见到他而欢喜的那片心却是在他的沉默和犹疑中渐渐凉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开口求他为她办件事,甚至还说出自己可能会因为卓朗活着而遇到危险,可他还是犹豫了。 突然,楚星月好想笑出声,笑自己真是高看了自己,跟他过了几天蜜里调油的生活,就真有些晕头转向。 她怎么可以忘记,他是当朝皇子,是位高权重的凌王,这样的一个男人,会因为一个女人的话而去杀人吗? 他不完全相信她的话才是真的,他怀疑她这么做的目的才是真的,他有自己的考量,不为她的言语而左右,才是他赵凌的作风。 楚星月觉得自己就像是自取其辱的小丑,在众人面前跳了一场最惹人发笑的演剧。 楚星月将自己的身体慢慢的从赵凌的怀中退出来,看着不断为卓朗求情的穆克察,笑了。 “本王妃今日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穆将军也有如此了得的口才,也是第一次知道,身为一代战将,穆将军也会说出忧国忧民的话;要知道本王妃一直认为,像穆将军这种善战的大将,应该是最喜欢看见战乱的才是。” 穆克察朝着楚星月行礼,“王妃请息怒,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让王妃受惊受苦,王妃无论怎么责怪穆克察,我都不会有只言片语的辩驳。” “是啊,骂你们两句你们还不是照样好好地活着,身上连一滴血、一块肉都不会掉。” 楚星月嗤笑着:“但是穆将军,本王妃还是那句话,对于你,本王妃不会有厌恶和报复,因为本王妃知道,从头到尾是谁要对我不利;而你,反而在本王妃受难的这段时间多次相助,本王妃要感谢你才是。” 穆克察赶紧又 向楚星月行了一个承受不起的礼数。 倒是抱着伤手痛呼不止的卓朗却是在这时候抬起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向楚星月发出嘲笑之声:“凌王妃,你想要老夫的性命,看来这次是不成了。” 还不待楚星月说什么,站在楚星月身边的赵凌就上前一步,重重的将一脚狠狠的踹在至今还敢口出狂言的卓朗的胸口。 “若不是看你死在大魏,会让大魏惹上麻烦,你真以为本王不敢现在就杀了你?”说着,赵凌的长剑又朝着卓朗的面颊上逼近了几分。 穆克察赶紧又呼声道:“王爷息怒!请王爷手下留情!” 楚星月无视着穆克察的求情和赵凌的生气,而是直接走近到卓朗面前,伸出手,抬起他那张苍白的下巴,对上他暗红的眼睛。 “你说的没错,本王妃是想要你的命,你也说得不错,本王妃今晚是要不了你的命了。” “但是!”楚星月立刻瞪直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卓朗:“今日之辱,我是不会忘记的。我这个人向来心眼就小,对我好的人,我会坦诚相待,可是对我心怀叵测之人,我一定会睚眦必报。” 楚星月忽然一笑,因为受伤而略显雪白的小脸因为她的这个笑容而显的更加柔弱动人,她凑近到卓朗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的说。 “老怪物,我在大魏的京城等着你,到时候咱俩再一较高下,看是老娘会死在你的手里,还是你先栽在老娘的手中。” 卓朗闪烁着红芒的眼睛里立刻迸射出兴奋的神采,用同样压低的嗓音,道:“楚冰月,你可知你的身份有多不一般,你放心,老夫一定会来找你,只有找到了你,才能找到当年逃出生天的剩下的天定一族的人。” 说到这 里,卓朗就咯咯的笑出声,用如鬼魅般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她:“用天定一族人的血肉炼制的丹药,可称得上是天下极品,其中滋味,王妃已然知晓。” 楚星月不明白的看向卓朗。 卓朗阴鸷一笑,道:“刚才老夫扔给你的那枚丹药,你不是吃了吗?那就是用你族人的血肉炼制出来的极品丹药,味道不错吧!” 对上卓朗幸灾乐祸的眼神,楚星月只觉得胸腹间生出一股难以忍受的恶心。 终于,在无法忍耐之下,痛苦的干呕出声。 赵凌看见楚星月不适,赶紧走上来扶住她,“月儿你怎么了?混蛋,你到底对月儿说了什么?” 看着怒声质问逐浪的赵凌,楚星月难受的弓着身子不住干呕,难怪她刚才闻着那丹药那般血腥,原来,那竟是人血和人肉炼制出来的。 这个疯子,他竟然真能做出这种事。 穆克察真怕这护妻心切的凌王将卓朗给斩杀了,赶紧走上来将卓朗护在身后,虎目里带着恳求:“王爷请放心,我一定会在回到北蒙后,亲自启奏我朝陛下,必定给王爷王妃一个说法。” 赵凌愤怒的眸子转向穆克察,不客气道:“不要以为只有他卓朗一人有罪,穆将军,你多次对本王王妃不利,也必须给本王交代。” 穆克察面露苦色,道:“王爷放心,回到北蒙,我会亲自向我朝陛下请罪,定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楚星月实在是不愿意再在这里听这些男人们说那些冠冕客套的话,将扶着自己胳膊的赵凌推开,朝着站在一边的云霄伸出手:“云霄,送本王妃回去。” 云霄呆呆的望了眼被王妃推开的王爷,再呆呆的向呆呆的王爷投去了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赶紧扶上楚星月,带着她离开。 第九十九章 生气,被气晕 赵凌怔怔的看着随云霄离开的楚星月,下意识就料到,她是生气了。 本来就因为一系列突发状况而乱了的心在这一刻又成了乱麻,看向穆克察的眼神,更毫不客气。 “穆将军,本王可以将卓朗交给你,但是,本王今夜也可以把丑话先撂到这儿,你们北蒙若是给不了本王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大魏边境的二十万雄狮,也毫不惧你北蒙铁骑;到时候在战场上,我们可以比试比试,看是你北蒙铁骑能够入主中原,还是我大魏男儿先踏平你们北蒙金庭。” 穆克察知道赵凌这话并非是随口说说。 要知道,大魏的凌王那也是拥有着战场凶名的名号,对于像这种人,战争对他来说只有熟悉不会陌生。 他今夜敢毫不客气地说出这样的哈,他日,就能真敢做出这样的事;看来这趟回去,他必定要以命请求陛下,将卓朗重重惩治了。 穆克察对着赵凌一抱拳,算是答应下他的所有话。 而赵凌,再也懒得跟这两个混蛋多言,带着凌王府的侍卫就快步朝着楚星月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瞅着快步离开,身影快速消失在夜色中的凌王等一行人,穆克察虎目冷冷的瞪着依然抱着受伤大手的卓朗。 “国师,你可知,你这次错的有多离谱。” 卓朗龇着森白的牙齿,对着穆克察桀桀的笑出声:“错?老夫何错之有?老夫最大的错就是被这臭丫头耍了一次又一次,早知道还是让她给溜了,还不如在刚抓到的时候就放干她的血。” 穆克察惊心的看着如此执迷不悟的卓朗:“到了现在,你还冥顽不灵,好,反正等回到北蒙,陛下自然会惩处你;卓朗,你的脸到底是怎么会事?你真的是国师吗?” 卓朗突然狠狠地瞪了眼穆克察,眼神中尽是鄙视之色:“黄口小儿,老夫的名字也是你能直接喊的?就算是你爷爷来了,他也不敢直呼老夫之名。” 穆克察知道卓朗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和神秘, 眼下看着他这张比他还要年轻的脸,他更觉得心底发毛。 如果他真的是卓朗,那他现在的年纪和他此刻的容貌实在是太冲突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让自己永远保持着年轻。 但,无论他究竟对自己用了什么法子,这个人也绝对不能让他继续活着。 他的存活,定会给北蒙带来巨大的灾难。 …… 楚星月被云霄扶着跌跌撞撞的往回走,只是,在刚走了数步,脖颈上的毒伤就再次发作,因为疼痛而被逼出来的冷汗早就布满了她光洁的额头。 云霄听到楚星月发出的粗重的喘息声,担心的看向明显身体不适的她:“王妃,你怎么样?” 楚星月抓紧了云霄扶着她的大手,几乎将整个身子都依靠在云霄的臂弯里,无色的嘴唇无力的张合着,因为疼痛而难以忍受的嘤咛声不受控制的从她的嘴里传出来。 这时,赵凌及时赶到。 从后面一把就将楚星月拦腰抱起,眼神焦急地对上她雪白的小脸,虽然心疼,可也忍不住斥责她。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耍小性子,真不要命了是不是?” 楚星月现在才不愿意见到赵凌,只要一看见他,她就能想到刚才他不顾她的生命安危,将卓朗那个老妖怪放走了。 这个混蛋!真是白让她对他那么好了。 想到这些,楚星月就觉得无限委屈,强撑着一口气,用拳头无力的打着他的胸口,明明是咒骂他的话,却带着哭腔。 “你混蛋!我都受伤中毒了,你还这么凶的对我;卓朗要害死我,你也放了他,反正,在你的心里,我永远都比不上你心里的前途和利益;你别管我好了,让我疼死、难受死、毒死算了!” 听到楚星月连声的指责,不知怎么回事,赵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心里居然有一个受虐般的声音响起:还好,她还愿意跟他说话,总算是没不理他。 “谁说在本王的心里只有前途和利益,你知不知道为了救你,本王差点死 在这林子里,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见到本王不欢呼惊喜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推开本王跟别的男人走,本王真是瞎疼了你一场,白宠了你这么久。” 听到王爷这番话的云霄,真是恨不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说句实话,他是真委屈。 明明他是被王妃无辜卷进来的好不好,怎么到最后,却成了王爷口中的‘别的男人’。 完了完了,王爷这次恐怕是真的不饶他了。 楚星月见这时候他先委屈上,就觉得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几乎快要将她憋晕过去。 立刻,就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离开,“好啊,那你以后就别疼我了,也别宠我了,赵凌,老娘这辈子不想跟你过了。” “你说什么?” 赵凌顿时就露出了几分怒意,伸手就毫不客气的朝着楚星月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真是把你宠的无法无天,连这样放肆的话你也敢说。” 楚星月本来就委屈,眼下,见这家伙居然还敢动手打她,虽然没打疼,可她这自尊心怎么能够允许? 一时间,本来就憋在嗓子眼的气直冲脑门,让她娇躯一僵,眼睛霍然睁大,跟着就脑袋一歪,便被气的晕死过去。 赵凌没想到自己怀中的娇人突然被自己气晕了,当场就吓得手忙脚乱,高声喊着楚星月:“月儿,月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本王,月儿!” 楚星月本来就受伤毒发,她之所以能够撑到现在,只因她天定一脉的强悍体质支撑。 如今危险解除,又被自己伤痛的身体折磨,还被赵凌这么气了一下,她当然是支撑不住;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的昏厥居然吓坏了赵凌。 云霄赶紧走上来帮忙看着王妃,见楚星月勃颈处的伤口流出黑红色的鲜血,又看王妃的脸色已经隐隐透着股青色,就知道情况不好。 “王爷,王妃身上的毒想必是已经到了七经八脉,再拖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那怎么办?”此刻的赵凌显然是已经方寸大乱。 他没想到先前还能跟他斗两句嘴的爱妻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生命堪忧之人,长这么大,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云霄见王爷已经失去了方寸,只能先大胆的替王爷做出判断。 将王爷随身携带的凝血丹掏出来先喂给王妃两枚,对王爷说:“王爷,王妃身上之伤不能耽误,你快将王妃带出林中,先回龙泉寺,属下骑快马去太医院请太医,务必会以最快的时间将太医带来救王妃。” 看着怀中被喂下凝血丹的楚星月,赵凌慌乱的情绪总算是找回几分冷静,交代云霄:“去请王太医,他若不在太医院就直接去他府中,务必将他本人亲自带来。” 云霄立刻明白王爷请王太医的用意,王太医虽说在太医院中医术不是最顶尖的那一位,可是,对一些歪门邪道的毒术却是研究颇深。 王妃此刻身上的毒要比伤严重,自然是要对症下药,邀请对毒术研究最透彻的王太医前来才能救命。 …… 晕厥过去的楚星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就像是静静地躺在安静而有温暖的海面上。身上的疼痛再也感觉不到,连日来的辛苦也一扫而空。 这种舒服的感觉竟是前所未有的舒适,让她渐渐生出真想永远都这样躺着才好。 可是,当这个想法刚产生出来,眼前就飘来一个纤细的人影,等她朦朦胧胧的睁开带着困倦的眼睛,那人熟悉的面孔却是让她惊的连一丝倦意都没了。 这是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确切的说是和她在穿越前,与真正的楚星月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看见她醒来,女子脸上露出恬静柔弱的笑容,这种笑容楚星月能够肯定,自己绝对是露不出来的。 换句话来说,除了脸一样,她和眼前的这名女子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你是谁?”楚星月扶着身子慢慢坐起来,怔怔的看着她的脸。 她都快忘记自己原来长什么样,看见她的模样就像是看见 了曾经的自己,让她不由间生出想要靠近亲昵地感觉。 女子的性格十分柔和,身上银色的长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姿。 她半蹲下身,与楚星月的眼睛平视,对她展颜一笑:“我就是你呀。” “胡说!” 楚星月立刻否定:“咱俩虽然长的一样,可是我知道,你不是我。” 女子似乎很困扰,天真的伸出细嫩的手指轻轻地点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再开口:“或者可以这么说,咱们俩是同一个人,但一个是前生,一个是来世。” 楚星月忽然觉得她的这番说辞十分熟悉,对了,她曾赵凌讲过,自己十分厌恶周嫣然,而这种厌恶像是从她的骨子里散发出来,没有任何的理由。 她向他解释,很有可能是她上辈子就认识周嫣然,而周嫣然这人曾坑害过她,所以她才会如此讨厌她。 如今,这种说法却被眼前的女子提起,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自己该如何接受。 女子似乎十分体贴人,善良的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楚星月的肩膀:“不要被我的话吓到,你要觉得害怕,不当真也无所谓;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月儿,辛苦你了。” 楚星月怔住,不明白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女子露出愧疚之色,细长的手指轻轻地划拉着地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你会来到这里,不是巧合,而是必然;月儿,大魏王朝里有你的宿命,而这宿命中有幸福,也有痛苦,这些都要你去一一品尝,而我,帮不了你了。” “宿命?你的意思是,我穿越不是巧合,而是我就应该来到这里。” “不错!你是属于这里的人。”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因为这个地方,有很多人都在等你,有你深爱的人,也有你真正的亲人。” “喂!你能把话说明白点吗?我怎么听不懂!” “等以后,你自然就懂了。” 女子说完,就站起来,对着楚星月粲然一笑,道:“相信我,大魏,是你的归宿。” 第一百章 知道错了?那就赔罪 “你别走,你告诉我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别走……” 听着昏迷中的楚星月不断的在梦中呓语,双手也不安的在空气中乱抓,赵凌还以为她是在寻找自己,赶紧心疼的凑上来,紧紧地拉上她冰凉的小手。 抚摸着她因为疼痛而汗湿的发顶,小声的在她耳边安慰着:“月儿别怕,本王哪里也不去,就陪在月儿身边,哪里也不走!” 似是听到了赵凌的安抚声,楚星月总算从混乱的梦境中平复下来,只是一张小脸在伤痛的折磨下显得更为苍白。 她的皮肤本来就极为细嫩,平常时间她欢好时,稍稍用点力都能在那片细嫩的肌肤上留下青紫的痕迹。 如今,一场伤痛折磨的她几乎快去了半条命,本就细薄的肌肤更像是一张白透的纤纸,好似稍稍一触碰,就能将她捅破。 她的这种脆弱,让赵凌心疼无比;只能不断地催促伺候在身边的下人出门去看,云霄有无将王太医找来。 半跪在一边的春杏也在楚星月被救回来后哭肿了眼睛,她不断地用干净的帕子擦拭着楚星月被抓伤的脖颈。 看着细软的帕子上沾染的红黑色的血迹,她差点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虽说是个女流之辈,但也知道,只有中了毒的人才会流出这么可怕眼色的鲜血,小姐本来就受了伤,此刻伤口上还带着毒,只要一想到这其中的凶险,春杏就恨不能替楚星月承受这种痛苦。 这时,一直半掩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守在楚星月身边的赵凌连动弹一下都不曾,只是看了眼春杏,春杏就放下帕子快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房门外,无尘大师依旧身披袈裟,在看见打开门的时春杏时,就先对她行了佛礼,“听说王妃已经被救回来,只是伤重昏迷,我略同歧黄之术,不知可否能帮忙?” 春杏不敢擅自做主,赶紧回头看向守在床边的赵凌。 赵凌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犹豫的看了眼命悬一线的楚星月,最后,还是作出决定,站起身对门口的春杏道:“请大师进来。” 春杏立即打开房门,将无尘迎进门。 无尘在进门的一瞬间就闻到了空气中散发出的淡淡血腥味,看来就算是从卓朗的手中侥幸保下一条命,楚星月这次也是付出了不少代价。 无尘来带床头前,看着明显陷入昏厥的楚星月,她的一整张脸几乎是惨无人色的雪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口中还能听见她偶尔传出来的呓语声。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无尘当知救人心切,赶紧先为楚星月摸了脉,做出明确的诊断:“王妃这是身中奇毒,又有伤口发炎、身体受凉着寒,急火攻心之症。” “那该怎么办?”虽说知道这无尘大师的身份可疑,但在这种情况下,赵凌也只能先信他一次。 无尘将楚星月额头上的冷敷帕子拿开,对赵凌道:“好在王妃似乎先服用了护养心脉的奇药,虽说身体里的奇毒已攻入血脉,但应当性命无虞。” 听到无尘这么说,赵凌这才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可是,还不待他将这口气吐匀,无尘的话却是让他再次心惊胆战。 “王妃虽无性命之忧,但,她身中的奇毒却是十分厉害,流淌在身体里的毒素会折磨着她的意志,让她痛苦不堪;王爷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想必也知道,像这种慢慢折磨人的毒药简直堪比酷刑,很多时候都是会被用在被刑讯逼供之人的身上。想必下毒之人,应该是要折磨王妃,让她软化,从而想从她口中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赵凌立刻就想到了卓朗那张脸,他真是后悔,只是在那个混蛋的手掌心上开了一个窟窿。 早知道他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折磨他的月儿,他就应该在他的脖子上,也开一个洞才甘心。 看出赵凌眼神中的 凶悍之气,无尘从袖中掏出一盏白色的瓷瓶,打开瓶口,立刻从里面飘出一股淡淡的清甜香气,送到赵凌面前。 “这是香花玉露酿,能起到消炎止痛的功效,王爷若是信的过我,不妨先让王妃服下,虽不能解毒,但最起码能让她好受一些。” 赵凌闻着从瓶口中散发出来的清香,知道像能散发出这种味道的东西绝对不会是毒药。 客气的从无尘的手中接过瓷瓶后就叫来春杏,帮着他扶起楚星月,小心翼翼的将那香花玉露酿一滴不剩的送入楚星月的口中。 而昏迷中的楚星月,一直都身处在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中,直到被一股清凉的香气唤醒,这才慢慢睁开眼睛,看清楚所处的环境。 春杏惊喜的看着依靠在王爷怀中终于睁开眼睛的楚星月,激动地抱起她的手,喜极而泣道:“小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小姐终于醒了。” 楚星月一醒来就觉得前所未有的疼痛朝着她汹涌的扑来,差点让她忍不住哭出泪。 看着楚星月紧拧成一团的眉心,赵凌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的眉头,似是要帮她展平,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心疼:“月儿,如果疼就喊出来,没事的。” 听到赵凌喊的这声‘月儿’,楚星月才有种醒来的真实感,但同时,梦境中发生的一切也被她清楚的记着。 梦里,那个和她张着真正面孔的女子对她说的话让她十分介意,什么叫做她本来就是属于这里的人,还说什么这都是宿命。 她楚星月,明明是一个好好的现代都市金领,活在二十一世纪那个高智商、高科技、高发达的社会,为什么转眼之间就又被人告知她本该是属于这里的人。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因为她中了毒而胡思乱想出来的吗? 可是,又不可能。 这个梦境实在是太真实,真实到连她都开始有些难以控制的信以为真。 想到这些, 楚星月觉得自己的头更疼起来,紧紧地抓住赵凌的手臂,眼神虚弱为迫切的看向他。 “赵凌,你告诉我,我不是这里的人对不对?我不应该是属于这里的,是不是?” 赵凌被楚星月的这番话弄的有些糊涂,反倒是守在一边的春杏听到她的‘胡言乱语’,眼泪又开始忍不住的往下掉。 “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看着哭成泪人的春杏,楚星月心里那才叫个苦啊。 要知道,现在她才是那个最想哭的人好不好。 先是从卓朗的口中知道,她之所以拥有特殊的能力是因为她是来自一个叫天定一族的人,跟着又了解了天定一族的灭亡历史,还差点成为那个老疯子口中的一盘菜。 跟着,好不容易侥幸逃生,却在昏迷中见到了一个古怪的女人,那丫头仗着自己长了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就敢对她胡说八道。 什么宿命,什么命运,被她乱七八糟的说出来,这些信息都快把她的脑袋给撑破了。 现在,她觉得自己身上的疑点和秘密比卓朗那个老妖怪还要多。 再想到她天定一族的身份,她就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怀抱炸弹的无辜之人,很有可能会在下一秒,就被炸的粉身碎骨。 要知道,天定一族的人可是被人屠杀殆尽的,而且死亡的方式简直令人发指,被人放干血,还被吃光肉;如果她真实身份暴露出去,到时候,冒出千千万万个类似卓朗的变态,那她岂不是就像一只圈养在鸡笼之中母鸡,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抓住宰杀活炖了吗?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这时候,她再也不以身怀特殊能力而骄傲了,早知道这双天眼会给她招惹这么多的麻烦和危险,她宁可当日在猎场上输给穆克察,都不要如今的名扬天下。 看楚星月表情纠结痛苦,赵凌还以为她是毒发难受,将 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不断地出声安慰:“月儿,你再忍忍,太医很快就来了。” 楚星月睁着被折磨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的眼睛看向赵凌,她可不会忘记,在她昏厥前,他还敢打她屁股来着。 “赵凌,你敢打我!” 见这丫头一睁开眼就跟他翻旧账,赵凌真是无奈到了极点,只能顺着她的话,不断的认错:“是本王的错,以后,只有月儿打本王,本王再也不打月儿。” “你说话不算数,我才不相信你。” 这家伙,先才救她的时候还是一副要毁天灭地的样儿,但是在听到穆克察的一番说辞后就放了卓朗那个老妖怪。哼!男人的话,只能用来放屁。 被楚星月当场指控出来,赵凌只会觉得羞愧难当,一时间在她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月儿,本王错了,以后,本王再不会丢下你一人。” 楚星月无力的在赵凌的怀里蠕动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真的知道错了吗?” “真的!真的!难道这次教训,还不够本王铭记一生的吗?” 楚星月吸了吸鼻子,循序善诱着:“好,你要是真的知道错了,那就答应我一件事。” 赵凌毫不犹豫的点了头:“月儿你尽管说。” 楚星月抓了抓他搂着自己的手,道:“我知道你没办法用正大光明的法子杀了卓朗,既然如此,那就别用正当办法,不管是偷袭还是毒杀,你都必须在卓朗回到北蒙前,替我宰了他。” 赵凌没想到楚星月一醒来就要他诛杀卓朗,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大。 “月儿,你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在大魏杀了他?你可知道,卓朗身份不一般,他若死在大魏,大魏的数年太平,可能就要被打破了。” 楚星月多少也能理解点赵凌的为难,可是,她真不能让卓朗活着。 “他知道了我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若是被他传出去,我会死的尸骨无存。” 第一百零一章 受苦不轻 楚星月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夸张,甚至是坦诚相告。 果然,她的这个回答让赵凌的身子整个都绷紧起来,连看向她的眼神都开始变的无比认真。 “在山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一脸严肃的赵凌,楚星月只是抿嘴浅笑。 她的真实身份、她与卓朗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秘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楚冰月真正的亲人,她无法做到再去真诚的相信任何一个人。 更何况,就在不久之前,是赵凌将她最大的敌人亲手放走了。 现在,她只想知道,当她再次开口要求他去杀了卓朗时,他会不会这么做。 但很显然,他虽然紧张她的生命安危,可是却绝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轻易让卓朗死在大魏。 可是,这个真相,楚星月却是不愿意告诉他。 心里像是装着一颗苦果的楚星月疲惫的闭上眼睛,说实话,她现在真的好累、好痛,能够支撑到现在,不过是有些不死心,想知道若是还有个机会,他会不会为了她而不顾一切。 可惜,现实,真的很残忍。 赵凌一直都在等楚星月的回答,可是等了半天,都等到她闭上眼睛似是睡着,还是没从她口中听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但隐约间,他已猜出,山林中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不然,不会让她说出这样的话。 而一直沉默站在一边的无尘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好像除了呼吸,他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 只是,没人注意到,在他被浓密睫毛遮掩的清亮眼瞳里,闪过一阵惊涛骇浪,甚至连唇角都不自觉的轻轻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 他早该想到,卓朗之 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费劲千辛万苦也要将凌王妃绑架走,定是怀揣着极大的目的。 可是在这个世上,能让卓朗尽心尽力做到此等地步的事除了他的‘长生不老计划’,再无第二件事能让他这般费心。 他一直以为,在这个世上知道天定一族去向的人,除了已故的蕊儿就剩下他了,可现在,却似乎并非是这样。 卓朗先是绑走了凌王妃,跟着又在她的身上用了‘千丈寒冰’的毒药来折磨她,为的就是要让她松口软化。 而卓朗费这么大的功夫做这么多事,很有可能就是认为凌王妃知晓天定一族的下落。 想到这里,无尘转动佛珠的手就不着痕迹的顿了下来,抬眼悄悄地望了眼被凌王抱在怀中的凌王妃。 虽说被重伤与毒药折磨的脸色雪白,可她依然羸弱而娇美,就像一朵惹人心疼的菟丝花,让人不由生出想要捧在掌心中用心呵护的感觉。 忽然,他想起蕊儿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天定一族的人皆面容姣好,就算是如寻常人一般行走在无数人潮之中,也能让人一见难忘。 眼前的这位凌王妃,结清丽美艳与一体,就算是因为身体伤重而陷入沉睡,也让人移不开眼睛,这样的一个人物,若是醒来后能笑能哭,能嗔能怒,又该是何等的芳华逼人。 在无尘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若是这凌王妃就是天定一族的人,那么,卓朗瞒天过海、费尽心力做了这么多事,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无尘被自己心里大胆的假设吓了一跳,连平静的呼吸都颤了几下。 要知道,当年蕊儿的死除了后宫的阴谋手段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保护天定一族的秘密而选择死亡。 若眼前的凌王 妃是天定一族的人,那么蕊儿绝对想不到,在她离开的二十年后,她的亲生儿子居然爱上了这个神秘家族的孩子。 这究竟是命运,还是新一轮悲伤的开始。 赵凌注意到无尘悄悄盯着楚星月的眼神,下意识的就沉下了脸色,对春杏道:“房中不便,还是送大师出去吧。” 春杏领命,将安静站在一边的无尘大师带出门外。 同时,一名暗卫在无尘走出禅房的一瞬间,闪电般的出现在赵凌面前,单膝跪地:“属下见过王爷。” 赵凌眸光沉沉的看着半掩的房门,道:“小心的跟上无尘,盯紧他的一举一动,记住,本王要知道他在寺中所有的动向。” 暗卫领命,如影子般迅速消失在禅房里。 而无尘在离开禅房后,几乎是神思不属,先是怔怔的站在原地不动了许久,最后,脚步踉跄的朝着后院知归林的方向走去。 那脚步,略带跌跌撞撞,明显带着焦急与不安。 但,他却不知道,在他离开这里的时候,已经被一个如影随形的身影盯上,那身影轻盈矫健无比,一看就是追踪方面的高手。 而此刻,山门外。 云霄总算是带着被他从府邸里找来的王太医出现在龙泉寺的山门口。 王太医年事已高,又常年缺乏运动,一路被云霄抓着放在马背上颠簸,早就去了半条命。 等他从马背上下来,几乎是腿软脚软,连背在身上的药箱都快拿不住。 云霄紧张王妃的身体状况,也来不及让王太医多休息几口,背上这脸色发白的老头就直往寺里冲;一路上,还能听见王太医因为气不顺而哀叫的难受声。 但,就在云霄携王太医迈进山门的那一刻,一个纤瘦的身影也十分疲惫的追到了这里。 一身被洗的发白的宦官服饰被他依然整洁的穿在身上,雪白的小脸因为飞快的奔跑而布上了绯红,反倒是让他多了几分活气。 往日总是色淡的嘴唇也变成了嫣红色,更衬得五官分明漂亮,眼瞳幽幽如曜石。 来人似乎十分着急寺内的情况,更担心心里挂坏的那个人,可是,就算如此,他也不敢贸然站出来暴露自己,只能心急的躲在路边,不停地搓着手来回走动。 最后,当他看见枝头上停着的一个鸟儿时,忽然眼睛一亮。 跟着,快步走上前,干净如清水般的眼瞳惊喜的看着枝头上极为聪明灵巧的鸟儿,红唇轻启,喃喃出声:“鸟儿鸟儿,你帮我去看看少主人的伤是否严重好不好?” 说完,他就从袖中掏出一把剥的很是干净的谷子送到鸟儿面前,而那本是畏惧人类靠近的鸟儿却似分毫不惧他。 反而对他的靠近颇为亲昵,低头将他掌心中的谷子尽数吞下后,扑棱着翅膀,就直朝着寺内飞去。 …… 王太医几乎是九死一生的来到龙泉寺楚星月暂时歇脚的禅房中,本来还略有抱怨的他,在看见楚星月勃颈处流出来的毒血时,疲惫的双眼立刻迸射出痴迷的光芒。 连声啧啧称奇:“好毒!真是好毒!这么霸道的毒素**人的身体,王妃娘娘居然能坚持到现在,真是福大命大。” 云霄没想到这王太医一看见王妃的伤势,不紧急救治也就罢了,居然还夸赞起让王妃受伤的毒药,当场气的差点没拿手里的长剑来招呼他。 倒是赵凌,似乎早就知道这王太医是个毒痴,对他的反应一点也没意外。 而是沉着声音,眼神中带着威压看向王太医:“王忠和,本王让你来不是要你收集 欣赏奇毒的,王妃已经数度昏厥,你要是不想出办法救他,本王就让这毒药,在你的身上试一试。” 王太医当然知道这凌王殿下是个说一不二的,看他能在此刻说出这种话,想必是真的心忧王妃。 看来外界传言,凌王与凌王妃感情极好,并非虚假言论。 “王爷请放心,老臣虽不是下毒的高手,但自认也是能在大魏排的上号的解毒高手;王妃此伤看似严重,但她现在面色并未腾起青黑之兆,想必这毒一时半刻还要不了她的命;待老臣先了解这是何毒时,再救王妃也不迟。” 说着,王太医就兴致冲冲的将自己的宝贝药箱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打开药匣,里面并非似其他大夫那般堆满了救命治病的良药,而是放着一瓶瓶摆放整齐的琉璃小瓶子。 云霄好奇,探头一看,差点把自己的半条命给吓丢了。 原来这王太医的个人兴趣实在不敢恭维。 那一个个精致的琉璃瓶子中,装满了各种各样多手多脚的爬虫毒物,各个长相奇怪也就罢了,颜色也是极为艳丽,可就是这明明看上去十分漂亮的颜色,却是生在那些长相丑陋的爬虫动物上,只让人心底发毛,盗汗猛出。 看出云霄的恶心嫌恶之色,王太医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一边开口一边拿出银针朝着楚星月走过去。 “云侍卫可别觉得老臣这药箱中的宝贝恶心,要知道,这些东西就算是给老臣千金之物,老臣也是不卖不给的。” 说完,王太医就用银针在楚星月的脖颈上的伤口上试了试,待看见银针发黑,又拿与鼻尖嗅了嗅后,又道:“难怪老夫觉得这毒十分的眼熟,原来是天下奇毒排名第九的千丈寒冰,王妃中此毒,可见受苦不轻啊。” 第一百零二章 尊贵身份 赵凌听到王太医这么说,心里对卓朗的愤怒就又升起了几分。 忽然,他有一个不顾一切的想法,正如月儿所说,正大光明不能杀卓朗,难道他就不能悄悄暗中派人宰了那混蛋吗? 赵凌的眼底闪过一抹阴狠,连身上的气息都跟着危险起来。 云霄还在为刚才多看了那一眼而感到心里发毛,趔着步子往后退了两步,尽量让自己远离王太医,半晌后,才瓮声瓮气的开口。 “这要人不寒而栗的东西王太医养它们做什么?难道这些多手多脚的毒虫,还能救人性命?” 王太医赞赏的看了眼云霄,道:“云侍卫这话说到了点子上,还真别说,这些东西正是老臣用来救人性命的宝物。” 说完,王太医就放下手中的银针,从众多琉璃瓶中抽出一个体型最为精巧的琉璃瓶。 那瓶中装着一只遍体通红的小虫,这小虫看上去倒不似其他毒虫那般恐怖,生的胖胖圆圆,竟有几分可爱。 王太医珍惜的将小虫倒出,小心的放在楚星月脖颈的伤口处。 而那小虫像是对楚星月勃颈处的毒血十分感兴趣,在一触碰到血腥后,立刻伸出了细长的毛爪,扎在楚星月的皮肤上,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吸食着楚星月勃颈处的毒血。 而在吸食毒血的过程中,楚星月颇为痛苦,不断地扭动挣扎,可都被赵凌紧抱控制。 王太医最是擅长这种歪门邪道,见这凌王妃中毒颇深,赶紧又拿出银针在楚星月的头上轻轻刺了几下,总算是让因为痛苦而挣扎不安的楚星月平静下来。 云霄和春杏一直都在旁观着王太医用极其恐怖的手段在医治王妃,当他们二人看见那小虫因为吸食太多的毒血而慢慢涨大的身体时,刚才对这小虫可爱的印象顿时一扫 而空。 原来,这小可爱才是最丑陋难看的那只毒虫。 因为,这小虫的背上,居然布满了红色的小疙瘩,那小疙瘩在它小的时候因为体型小而看上去像是一道道漂亮的红线,可是当小虫的体积越来越大后,小疙瘩也随着长大,到最后竟像是黄豆子般鼓胀着,要人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春杏要不是靠意志坚持着,早就被眼前这一幕吓昏了。 云霄也实在难以忍受,终于再次开口。 “我也算是跟着王爷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用各种各样的法子来救治病人,可还从未见过一名大夫用毒物来救人的;王太医,你别看我们王爷好说话,就拿我们王妃的性命来冒险,要知道,王妃若是出了差池,我第一个不饶你。” 王太医气定神闲的看着脸色难看的云霄,道:“云侍卫此言差矣,世间行医之人,皆是以生救生,而老臣则是以死救生;你放心,老臣知道王妃性命金贵,又怎敢拿她的命来冒险?放心吧,经过老臣的救治,王妃明日就可下床,老臣此法可要比那些吃无数苦药来拔毒的笨办法强上太多了。” 说完,那小虫似乎也将楚星月身上的毒血吸食的差不多。 王太医赶紧拿出一个小盒子将吃胖了的小虫放进去。 但是,当小虫刚被放进去,奇怪的一幕却发生了。 本是安安静静躺在盒中的小虫忽然拼命地扭动着身体,细长的毛爪极力的挣扎,像是要从盒中逃出一般。 望见这一幕,王太医诧异的睁大眼,眼见小虫肥胖的身躯扭动的越来越厉害,到最后还张着布满尖牙的嘴叫嚣似的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王太医露出心痛之色,抽出银针朝着小虫鼓胀柔软的小腹狠狠地一扎。 只听见‘噗嗤’ 一声,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小虫立刻从中间爆开,黑红色的鲜血从盒中溅出来,沾了王太医青白色衣袍半身。 春杏胆小,看见这一幕立刻发出一声惊呼,转身就钻进了云霄的怀里。 云霄赶紧拍着春杏的肩膀安抚,同时,脸上也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至于抱着楚星月的赵凌,则是在看见小虫惨死的那一刻立刻担心起楚星月的安危:“王忠和,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王妃有危险?” 王太医似是沉浸在失去爱宠的悲痛中,一双老眼渐渐湿泪,吸了吸鼻子后,才道:“王爷不必担心,王妃身上的毒血已经被清除大半,等会儿老臣会再开副药单,只要王爷按照药单为王妃抓药,不出七天,王妃身上的毒素就会尽除。” “即是如此,你这虫子到底是怎么了?” 王太医也是一脸不解:“老臣也不知道,这七星红果虫乃是生活在火山岩附近的毒虫,最能克制这种阴性属性的毒性,可如今,老臣的红果虫在吸食了王妃的毒血之后突然狂躁起来。” “王爷不识毒物自然不知,七星红果虫是拥有极强的毒性,而它的毒素正是通过口液传出;刚才它明显是忽然生出了诡异的攻击性,若老臣不用银针将其扎死,让它将毒液吐出来,在场之人,定会有人受伤。” 云霄赶紧问出声:“这些毒虫不是被你驯化的吗?怎么不听你的话,开始攻击人?” 王太医又露出舍不得的表情:“这也是老臣所奇怪的,老臣驯养的这些毒虫从未出现过问题,可是在今日……” 说到这里,王太医忽然眼神直勾勾的看向楚星月:“莫不是,这千丈寒冰的毒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王妃的血?” 嘟囔着说完这句话,王太医立刻像是打了鸡血 ,再次拿出银针就要去刺受伤的楚星月;可还不待他那银针靠近楚星月,就被一脸戒备的赵凌厉声喝止。 “狗奴才,你大胆!” 被赵凌的一声怒吼制止,王太医这才像是找回理智。 讷讷的对上赵凌震怒的眼神,再低头呆呆的看了眼被自己捏在手中的银针,王太医这才像是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赶紧丢下银针跪倒在地,额头上浮现出惊恐的冷汗连声求饶:“王爷恕罪,是老臣糊涂,老臣再也不敢了,请王爷饶命。” 赵凌的薄唇因为生气而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双幽深的眼睛里腾着熊熊怒火。 这个狗奴才,他刚才是想当着他的面伤害月儿吗? 想到有这个可能,赵凌伸出一脚就踢在王太医的肩膀上,硬是把这老头儿踹的翻了个跟头,又赶紧爬起来跪好。 赵凌冷冽的声音从王太医的头上传来:“王忠和,看在你刚才救王妃有功的份上,本王饶你这条命;但,也仅有这一次,明白了吗?” “老臣明白了,明白了。”王太医不住的磕头。 他可是清楚的感受到来自于凌王凌冽的杀气,想到自己可能刚与死神擦肩而过,他就觉得双腿发软。 直到被云霄拽着后领子拎出去,过了许久,才堪堪回过神。 王太医真觉得今天有些亏大了,先是得罪了凌王不说,连自己精心养育的七星红果虫都死了,这可是他宝贝了多年的毒虫,真是肉疼。 …… 这时,一直耐心等候在山门外的纤瘦人影从鸟儿口中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情况,当他晓得一只极为珍惜的七星红果虫居然爆体而亡时,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不过是一只丑陋肮脏的毒虫,又有什么资格饮用我天定一族下任族长的精纯血脉,爆体而亡都算 是轻饶它了。” 只是,如今凌王妃中毒受伤,摆明是已经有可怕的人在针对她。 看来,他不能再等下去,他要找时间主动找上她,让她恢复真正的身份,继承她该承担的责任。 想到这里,复仇的火焰就在他干净的眼睛里似燎原之火般燃烧起来,本是清润好听的嗓音也跟着变的微微嘶哑。 “天定一族虽不善争斗,可是灭族之祸,族人惨死,此仇必须要报。” …… 楚星月在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后总算是在一个午后彻底醒来。 看着守在她身边始终没离开半步的赵凌,她的心里泛起一抹苦涩,可还是巧妙地隐藏了自己情绪,轻轻地伸出纤细的手指,触碰着因为疲惫而昏睡在她床沿的赵凌。 赵凌觉得有一只略带冰凉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他的眉心,下意识间,他就在呼喊着楚星月名字的同时猛然醒来。 对上他因为没有休息好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楚星月的脸上露出柔软的笑:“怎么睡在这里了?来床上吧。” 相较于楚星月的平静,赵凌却是颇为激动。 抓紧了她冰凉的手指就赶紧伸出另一只手去摸她的额头,滚烫感觉已经退下,他高悬的那颗心总算是能放下了。 “月儿,还好你没事。” 楚星月对赵凌伸出手,让他将自己抱起来,把自己的小脑袋舒服的窝在他的颈窝处:“赵凌,我做梦梦见你了?” 赵凌笑着亲了亲她柔软的手心,“梦到什么?” 她抬起眼,看着他俊美的脸:“梦见你站在好遥远的地方,无论我怎么喊,你都不回头看我一眼。” 赵凌轻轻笑出声:“傻瓜,是不是被这次的事吓坏了?以后,无论本王去哪里,都将本王的月儿带上,再也不会让你遇到这么恐怖的事。” 第一百零三章 她的命,更重要! 听到赵凌温情的回答,楚星月并未再说什么,而是倚靠在他的怀里静静地笑。 只是这时候若是赵凌低头看一看楚星月,就能发现,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各种情绪,最后,定格在一片灰冷之中。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端着温糯香粥的春杏盯着一双哭肿的眼睛出现,在看见楚星月已经醒来,小姑娘惊喜的冲过来,差点把端着的粥碗掉在地上。 楚星月看着春杏不顾一切的奔来,本来还怅然的心立刻泛起暖暖的喜色,朝着跑来的春杏就抱过去。 经历了这么多,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真正实心实意对待她的人是谁。 这个永远对她忠心耿耿的傻丫头,瞧着她那双哭的堪比核桃般的眼睛,就知道这两天她的眼泪没少掉。 春杏自幼跟楚冰月一起长大,如今更是喜欢性格潇洒睿智的楚星月,几乎早就将自己的小姐看成了比命还要重要的人。 眼睁睁看着楚星月在鬼门关面前又走了一圈,小姑娘怎么可能不心疼?再加上她又暗暗懊悔,不该因为胆小而被先吓晕过去,这才让小姐落入了歹人之手。 如今能够看见楚星月平安醒来,她难忍开心喜悦;所以才失了礼数,紧紧地抱住朝她伸出手臂的小姐,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流出来。 赵凌知道楚星月与春杏的感情好,眼下这主仆二人宛若劫后重生般抱头痛哭,他也不好多做停留;想到一早就被他派出去的暗卫和云霄,向楚星月说了声后,就离开了禅房。 走出禅房,赵凌来到一侧刚被僻出来被他当做书房用的另一间小屋,当房门合上,先前负责跟踪无尘的暗卫就出现了。 “王爷,属下查明,这无尘大师向来深居简出,除了偶尔主持早晚课之外,剩下的时间不是 在竹楼中念经就是去知归林散步。” “知归林散步?” 赵凌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你可跟上了?他真的只是散步这么简单?” 他可不会忘记,春杏亲口说过,知归林的深处有一座坟墓,而那坟墓中究竟埋葬了谁,春杏因为昏倒的太早所以没看见。 但,隐约间赵凌可以断定,那墓中之人定是无尘日日前去知归林的理由;可是,墓中主人究竟是谁? 这个答案,恐怕也只有月儿能够回答他了。 但月儿现在刚醒来,他不愿让她再为这种事而分心。 暗卫面对赵凌的问题,脸上露出羞愧之色:“启禀王爷,这知归林的确有阵法,属下无用,跟着无尘大师走进林中之后,只因林中雾气极大,又布下了不少能让人错失方向的阵法,不出片刻就跟丢了,而属下也差点迷失在这知归林中,最后,还是好不容易才走了出来。” 听到暗卫的这声回答,赵凌生气的朝着桌子重重的砸了一下。 暗卫将头垂的更低,一脸的羞愧与懊恼。 身为王府精卫,他居然连个人都跟不上,此事,实在是丢了王爷的脸,也让他在王爷面前无颜交代。 赵凌声音沉沉:“看来,这知归林本王是要亲自探一探了。” 听到赵凌的声音,暗卫赶紧出声阻止:“王爷不可,知归林极为古怪,王爷贸然前行,恐怕会有危险。” 赵凌发出一声冷嗤:“危险吗?本王长这么大,何时不是在危险之中度过?” 听到赵凌的回答,暗卫垂下头,没错,凌王府不比其他皇子的府邸,当其他皇子靠着母族封王赐府的时候,王爷的功勋和赏赐都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和血汗赚来的。 而王爷只所以能够走到今天,也跟他的坚韧的心情有关。 知归林能够困住他这样的 王府精卫,王爷又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理?看来这亲自一探,王爷是不会听他人劝阻了。 “那属下跟着王爷一起去知归林,属下好歹去过一次,第二次应该会有些经验。” 赵凌摇了摇手指,看向暗卫,道:“不,你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去做。” “请王爷吩咐!” 赵凌的眼前浮现出楚星月雪白失色的精致面容,本是平静的脸色露出一抹狠厉:“你带上数名王府暗卫,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北蒙的穆克察和卓朗,一路跟着他们前往北蒙;待到了北蒙,若北蒙天子放过了卓朗,奉本王命令,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卓朗格杀。” “是!” 赵凌攥紧了手掌,眼神中的凶煞之气久久无法消散。 他说过,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受到丁点的委屈;虽说,当时在山林中救下楚星月的时候,他答应了穆克察饶过卓朗的性命。 但是,他也要让这两个混蛋知道,敢动他赵凌的女人,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他为了两国和平,已经委屈了月儿,让卓朗活着回到金庭;但是,若北蒙天子不将此等丧心病狂之人重处,那就只能由他来代劳了。 堂堂北蒙国师若是死在金庭,总不会给大魏带来麻烦吧。 想到这里,赵凌就发出一声冷哼;他的月儿与他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用那般恳求的语气与他说话,而且还是多次提起,他又怎么忍心违逆了她的请求呢?! …… 在暗卫离开后不久,已经消失了多半天的云霄也赶了回来。 看着这些天来来回回不断奔波的云霄,赵凌为他倒了杯水,送到他的手边:“怎么样?可查出了什么?” 云霄真的是渴急了,将温热的茶水一口灌下后这才觉得舒服了些,擦了把沾了水渍的嘴角,回话道 :“属下听从王爷命令,亲自去了一趟先前卓朗藏匿王妃的山洞,洞里洞外都翻遍了,可还是没察到可疑之处;王爷,您究竟在找寻什么?怀疑什么?” 赵凌说出自己的顾虑:“月儿在被找回后,刚见到本王就着急让本王斩杀了卓朗,还口口声声说此人掌握了她一个极其重要的秘密;本王不明白,月儿究竟是有什么秘密落到这家伙的手中?” “所以,王爷就让属下去王妃待过的地方看看,瞅瞅有什么线索可以追查?” “不错!” 赵凌从袖中掏出在山林中捡到的月光石,轻轻地抛向空中后,又一把稳稳地抓住,“本王的王妃本王多少是了解一些的,月儿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乱了阵脚地人;可是那夜,月儿明显在害怕卓朗,害怕到让本王不惜一切代价来杀他,这样的月儿,本王从未见过。” 赵凌的声音又沉了沉,继续道:“本王身为月儿的丈夫,又怎么可以让她一人承受恐惧,而不自知?!” 云霄总算是明白王爷这么做的用意了,看着王爷为了王妃而煞费苦心的模样,云霄不由在心底发出一声轻叹。 看来他家王爷是真的栽到王妃的手中了。 嘴上王爷并不会将这些话说给王妃听,可是,却用实际行动不顾一切的保护着王妃;希望王妃能够了解王爷对她的好,也希望王妃能够懂得王爷对她的深情。 “王爷,据属下所知,那卓朗国师前后也不过是见了王妃两面,但是,当初在猎宫的时候,卓朗曾派遣穆克察前来行刺王妃,不知王爷可还记得?!” 赵凌的脸色陡然失色,睁大的眼睛里带着无限的后悔与痛色,震惊的看向点醒他的云霄。 他真是个笨蛋,他怎么就忘了,卓朗可能已经对月儿的身份有所了解。 如果在山林中,月儿知道了卓朗对她的企图心,又从卓朗的口中得知天定一族的事,一时之间接受了这么多可怕的信息,她又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又怎么可能会不恐慌? 难怪月儿会那样声声恳求他杀了卓朗,难怪月儿说,卓朗的存在会让她尸骨无存。 定是那个该死的老东西要挟了月儿,有可能还对她做出了更为残忍的事。 云霄看着陡然脸色大变的王爷,赶紧走上去搀扶住几乎快要站不稳的主子,“王爷你怎么了?可是身体有碍?” 此刻赵凌想要敲死自己的心都有了,他怎么可以因为穆克察的三言两语就当场放过了那个老东西? 当时的月儿,该是对他有多失望?! 想到这一切,赵凌瞪直了眼睛,一把抓紧了云霄的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他说:“暗卫还没走远,你速速追上,告诉他们,不用等到让穆克察和卓朗回北蒙,在大魏境内,必定将此二人抹杀。” “王爷,不可!这两个人一个是北蒙的国师,一个是北蒙的先锋大将军,如果他们同时死在这里,大魏与北蒙的关系就会立刻破裂,到时候,边境狼烟再起,百姓们会受到牵累。” 面对云霄的阻止,赵凌的眼睛住都有些发红。 “本王现在管不了这么多,边境狼烟再起又怎样?北蒙铁骑卷土重来又如何?大不了本王亲自上战场,将这些狼子野心的北蒙人全部诛杀干净。” “王爷,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什么突然之间做出如此可怕的决定?” 赵凌只要一想到楚星月的身份已经曝光,他就忍不住不断颤抖,脸色也跟着扭曲起来:“云霄,本王不能让月儿出任何事,不能让她承受跟她的族人一样的痛苦;在本王的心里,跟天下百姓相比,她的命,更重要!” 第一百零四章 保护亲人 禅房中,楚星月好不容易安抚好不断掉银豆子的春杏。 看着她那双哭的又红又肿的眼睛,忍不住打趣儿道:“明明是一个清秀标致的小可人儿,瞧着俩眼珠子肿的,就跟卧在荷花池里的蛤蟆似的,又圆又大,看来以后我的小春杏要嫁不出去了,变的这么丑,哪家的少年郎敢要?” 被楚星月打趣儿,春杏‘噗嗤’一声笑出来,拿起手就轻轻地拍了下楚星月,哭的水漉漉的眼睛里尽是无奈。 “小姐,奴婢都快为你操心死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调侃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搭理小姐了。” “真不得不搭理了吗?”楚星月狡黠的歪着头看春杏。 春杏垂着头,看自家小姐那副聪明狡诈的小狐狸样儿,还没坚持片刻,就举手投降:“小姐最坏了,就会欺负奴婢。” 终于将这贴心的小棉袄给哄好了,楚星月也算是放了心,同时,也能抽出精力问春杏困扰了自己好几天的问题。 “春杏,你自幼照顾在我的身边,你可知道,我的母亲是因何缘故而去世的?” 春杏还是第一次听小姐问自己这个问题,眼神里带着担心,“小姐,你可是想夫人了?” 对于那个跟自己连面都没见过的‘母亲’,楚星月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只是这具身体却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隐隐产生了一丝眷恋,能看的出来,楚冰月在活着的时候,是十分珍爱自己的母亲的。 她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得到英雄了得的靖北候楚毅一生无悔的深爱,但她更好奇,楚冰月的生母究竟是不是天定一族的人。 楚星月露出复杂的神色,道:“我因为意外失去了很多记忆,对青州的靖北候府,对父亲和大哥,还 有母亲,都是很模糊的记忆;春杏,你不用担心我会受不了,只管告诉我,母亲为何去世?” 春杏露出缅怀之色,说着:“奴婢在很小的年纪就被伢子卖进了侯府成了丫头,侯爷与侯夫人都是很善良的人,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十分好;侯夫人是个很美丽的女子,性格更是柔善的像水似的,她不嫌弃奴婢年纪小、不懂事,就点了奴婢在小姐你的身边伺候你、陪伴你。” 说着,春杏就感恩的望向楚星月,连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抖,“只是,据奴婢所知,侯夫人的身体的很不好,不能轻易受伤,一旦受了伤,血就很难止住,而且身体会愈加孱弱;曾有侯府中的大夫像侯爷进言,说像夫人这样的身体不适宜要孩子,可是,夫人知道侯爷是个爱孩子的人,不顾侯爷的阻止,硬是先后为侯爷诞下一儿一女,就是小姐你和世子爷;但,也是因为生了孩子,伤损了太多的元气,夫人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了。” 春杏说到悲伤之处,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侯爷是个长情的人,夫人离开后悲痛了许久,最后,也不顾他人的言说,不肯娶续弦,独立养活着小姐你和世子爷,独自一人支撑着靖北候府偌大的家业。” 听着春杏将这些话说完,楚星月眼眶中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滚落。 她知道,这是这具身体在哭泣,是楚冰月留在她身体里的残余感情在悲伤。 擦掉脸上的泪,楚星月倒是颇为理智,拧了下眉问春杏:“我的母亲除了身体孱弱之外,再无其他奇怪的地方吗?” 春杏默默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愣愣的看向楚星月:“奇怪的地方?小姐想要知道什么?” 楚星月思考了一下,回答:“比如说 ,她有没有比其他正常人特殊的地方?总之,就是有些怪异便是了。” 春杏扭着头努力的想了片刻,最后,支支吾吾了一声:“要说怪异,是有一个地方有些奇怪。” “什么?”楚星月立刻来了精神,睁大了眼睛看向春杏。 春杏道:“就是有一年,北蒙铁骑再来犯,侯爷领兵出征,因为意外身中了毒箭,当时军中军医皆束手无策,连主帅病危伤重的奏折都被写好了;这时,夫人及时赶来,将所有人都轰出了军帐大营,独自一人陪在侯爷身边;接下来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本来将要毒发不治的侯爷却在第二天精神抖擞的从营帐中走出来,当时这件事很是轰动,不仅吓坏了青州军,连北蒙那边的人都吓坏了;以为侯爷是天赐神将,连毒药都奈何不了他。” 楚星月重重的一拍手,是了!原来楚冰月的母亲才是真正天定一族的人。 而根据春杏的描述,母亲的真正身份想必父亲也是知道的。 即使如此,将来如果他们的身份昭告天下,父亲应该不会被牵连,而受到牵累的人应该只有她和大哥楚赫。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忍不住一阵紧张;她在这里遇到卓朗根本就是猝不及防,而她天定一族的身份更是要她倍感压力。 这种神奇的血脉之力让她拥有着超出于正常人的天赋和能力,可同时也像是在无声的宣告着她是个特殊的存在者。 百年前,天定一族就因为太特殊而遭到了灭族之灾,不难保证在百年后,这样的噩梦会再次降临到她和楚赫的头上。 她现在虽说不是真正的楚冰月,可是,既然占据着她的身体,拥有着她的身份,她就不能视楚冰月真正的亲人安危而不顾。 看来, 她必须要想办法通知远在青州的亲人,告诉他们,务必要小心心怀叵测之人。 楚星月赶紧就对春杏说:“速去备笔墨纸砚,我要给父亲和大哥写信。” 春杏好奇的看了眼楚星月,一边奇怪的问,一边听话的准备着文房四宝:“小姐,怎么好好的要给青州那边去信了呢?可是有什么事?” 楚星月不方便将这些问题告诉春杏,免得吓坏这丫头,只能编了一个谎言,应付她:“是我想父亲和大哥。” 听到这个回答,春杏立刻相信,手脚更加麻利的准备着,同时欢喜说道:“侯爷和世子应当也是十分想念小姐你的,等过段时日侯爷收到了小姐你的书信,定会高兴坏的。” 看着春杏脸上天真纯净的笑容,楚星月沉重的心情也跟着松活了许多,刚准备在说什么,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 还以为是赵凌回来了,可没想到推门进来的人却是一个小和尚:“施主,您有客人来寻。” 客人?楚星月看了眼春杏,春杏也是一副不甚了解的模样。 但这丫头向来伶俐,走上来对那小和尚道:“我家小姐身体不适,一律谢客,不见。” 小和尚听到春杏的话,似乎颇为为难:“这位女施主,恐怕这个人,你们真应该见一见。” 小和尚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如公鸭嗓般的男子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凌王妃好大的架子,难道连皇后娘娘的懿旨也不肯接吗?” 皇后娘娘?楚星月听到这四个字立刻心头一跳,顿时,一股不祥之感迎面朝着她扑来。 春杏显然也是被这突然传来的公鸭嗓惊着,待放眼望过去,果然就看见一个穿着宦官服饰的白面太监站在不远处的石子路上。 既然来者是永和宫里的 人,春杏自然是不敢怠慢的,小丫头体贴的回头看了眼坐在床上休息的楚星月,向她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跟着,就随着小和尚快步走出去。 来到白面太监面前,很是客气的先行了行礼,“这位公公,不是我家小姐架子大,而是公公有所不知,我家小姐是真的生了病,如今正在卧床静养,连王爷都说不让其他人轻易前来打扰,是以这才说了刚才那番话;并无怠慢皇后娘娘懿旨的意思。” 李全身为皇后身边的大红人,向来在宫中行走时都是一副鼻子朝天的架势,又怎么可能将春杏放在眼里。 只是这丫头在他面前礼数还算周全,而且还搬出了凌王殿下,打狗还要看主人,他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真的为难凌王府的下人。 李全装腔作势的清了清嗓子,觑了眼在他面前小心谨慎的春杏,道:“洒家是奉皇后娘娘的懿旨前来相邀凌王妃三日后前去宫中赏花,小丫头,领洒家去见凌王妃吧。” 说完,李全就拿出了手中盖有皇后凤印的懿旨,在春杏面前晃了晃。 春杏不敢怠慢,领了这李全就走进禅房见楚星月。 禅房中漂浮的淡淡药香似也在证实着楚星月身体染恙之说,当李全看着那斜靠在简单床榻上的绝色美人时,饶是他是个不男不女的,也不由有些看怔了。 早就听说这凌王妃有着倾国倾城之貌,以前还以为是有人过度夸大,可今日一见,还真是绝色天香,难怪能得到凌王厚爱。 李全常年在后宫行走,对各种规矩早就烂熟于心,自然晓得面对皇族女眷,不能乱看的道理。 所以,就算是对楚星月精致漂亮的相貌非常中意,他也尽量克制着自己,拿出手中的懿旨,转告皇后之意。 第一百零五章 奖你一个吻 “听说凌王妃身体欠安,不知现在可好些?” 楚星月不是第一次见宫里的太监,对这种身体有残缺的男人,她向来没多少好感。 这些都是因为以前看了不少关于描述后宫的电视剧,见到不少这种身体缺陷,心理比身体更缺陷的家伙们做出的腌臜事,所以,面对李全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问候,楚星月的脸色也是淡淡。 披着一件浅樱色外衫的她看了眼自己细嫩的手指,柔软的声音听着虽让人舒服,但仔细听却能发现声音里却是丝毫未带任何感情。 “本王妃只是偶然风寒,歇了两天就好多了,是我家王爷有些大惊小怪,这才怠慢了永和宫的人;不知公公前来,是要替皇后娘娘宣什么懿旨?” 李全是个人精,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这凌王妃虽说是个顶顶漂亮的人儿,可对他却没多少客气。 所以,也不再客套,将手中的懿旨递给春杏,转告着皇后的话:“如今正值春光烂漫的好天气,御花园中的牡丹花开的极好,皇后娘娘邀请皇城中所有二品以上官员的女眷进宫赏花,还请凌王妃也在三日后前来。” 春杏摊开盖着凤印的懿旨看了看,果然真如这白面太监所言,是皇后邀请赏花,地点正是御花园。 春杏自从楚星月上次在宫里出了那种事情之后,就对皇宫没多少好印象,可是没想到,这消停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就又被人邀进了皇宫,而且还是皇后娘娘。 这要她如何放心? 看到春杏隐隐着急的眸子,楚星月却是淡淡一笑,像是在跟李全随意说着家常般,慢悠悠的开了口,“既然是皇后相邀,本王妃本该是要去的,只是公公你也看见了,本王妃虽说现在精神还好,但始终身上还是带了病气,若是进宫将病气染给了皇后娘娘,可是天 大的罪过。” 春杏一听楚星月这么说,立刻就放下了心。 看来小姐也是十分不喜皇宫,这才找了理由,借故推辞。 而李全显然是也有些担心凌王妃会将病气过给宫中贵人,但是想到离开前,皇后娘娘再三叮嘱他务必将这凌王妃请到皇宫。 当场,便咬了咬牙,做了决定。 陪着一脸假意的笑容,很是和善的看着楚星月:“凌王妃这是哪里的话,您这不过是普通的风寒感冒,想必歇上两日便会好了;再说,奴才听说刚病体痊愈的人反而不适合常闷在屋子里,应当多出去走动走动;如今天气和暖,御花园中万紫千红,王妃若是见到了此等美景,指不定心情愉悦,身上的病气也就跟着散了。” 楚星月淡淡的扫了眼李全:“公公不愧是永和宫内行走的人,竟是把话说的这么好听。” “王妃谬赞,奴才不过是实话实说。” 李全向楚星月示意了一下被春杏托在手中的懿旨,继续道:“皇后娘娘常年幽居在永和宫内,似乎还从未与凌王妃有过见面,奴才在来之前,娘娘还十分期待,说是真想见一见这人比花娇的凌王妃呢。” 楚星月对上李全那双聪明灵透的眼睛,暗道:真是一条被调教的十分称心的好狗,瞧这说话的技术,简直让人拍案称绝。 楚星月望向被春杏托在手中的懿旨,好看的眉眼中始终都带着淡淡的神色,最后,对着李全客套一笑,当即便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三日后,本王妃定会去永和宫内拜见皇后娘娘。” 李全见楚星月答应下来,总算是松了心里高悬的那口气;在又一行礼后,就走出了禅房,赶着回宫里复命。 春杏在看见李全离开后,赶紧走上来焦急的看着楚星月:“小姐,你怎么就答应了要进宫呢?万一 ,我们又碰见周贵妃了,可该怎么办?” 看春杏露出一副焦头烂额的表情,楚星月笑着回答:“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小姐,都到这种时候,你怎么还有心思打趣儿奴婢。”春杏急的都快跺脚了。 楚星月从春杏的手里拿过盖着凤印的懿旨,看着懿旨上写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就发出一声冷嗤:“你怎么到现在都看不出来,这次,我们的对手不是周贵妃,而是这位在大魏素有贤名之称的皇后娘娘。” “小姐……” 看着讷讷呆呆的春杏,楚星月笑着摇了摇头,慢慢的合上手中的懿旨,说:“你没看出来吗?皇后派来的这个人今日若不从我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是绝对不会走的;换句话来说就是,什么赏花盛宴,这分明就是冲着我摆的鸿门宴。” 春杏被楚星月的话吓得心惊肉跳,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忧心:“那该怎么办?小姐,要不我们想办法拒绝吧,就说小姐你风寒加重,不能去了?” 瞅了眼这笨丫头,楚星月用手中的懿旨敲了下这傻姑娘的脑袋:“你真以为这盖着皇后凤印的懿旨,是说能拒绝就能拒绝的吗?” “那该怎么办?”春杏都快哭出来了。 楚星月的眼神渐渐变的悠远,甚至连声音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不妨事,皇后想要见我,那我正好也去会会她,反正,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她呢。” 春杏一脸愁苦的看着一副气定神闲的楚星月,她不知道这眼前的主子又在打什么主意,只知道自己的一颗心都随着这道懿旨揪了起来。 同时,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叹。 今年的小姐实在是太流年不利,麻烦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找来,现在可好,连皇后娘娘都惊动了。 …… 赵凌 回来的时候,楚星月已经能够下地,正坐在圆桌前吃着春杏为她准备的清淡饭菜。 不得不承认,那王太医虽说治病救人的方式很恐怖,但效果却是出乎意料的不错,身上的大部分毒素都被清除,剩下的那些余毒只要吃几天药就能彻底清除干净。 所以,如今楚星月的脸色虽说依然雪白,可总是要比前两日好上太多,整个人看上去也有了几分气色。 看见赵凌回来,楚星月笑的眉眼弯弯的看向他,举起手中的汤勺就舀了一口素粥:“回来了?吃饭了吗?春杏熬的粥很好喝,你也来尝尝吧。” 赵凌心事重重的看着还能对着他展颜欢笑的楚星月,心里对她的愧疚更加重了一层。 想到自己对她做的糊涂事,他就恨不能敲死自己。 当下,赶紧坐到楚星月的身边,端起她面前的粥,从她的手里接过汤勺,尽量不漏痕迹的开口:“你身体还虚弱,本王来喂你。” 赵凌的忽然示好让楚星月大为吃惊,要知道,他虽说平常时间对她很好,可是也不会如此骄纵着她,连她吃饭都主动伺候着。 楚星月张嘴吃下一口赵凌送来的素粥,睁着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赵凌被楚星月清澈好看的眸子盯的有些俊脸发红,忍了又忍,才说:“你盯着本王做什么?本王的脸上有花吗?” 楚星月又接着吃了一口腌黄瓜,一边脆脆的咬着,一边回答他的话:“赵凌,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赵凌手中捏汤勺的动作一顿,眼神还真有些发虚,“你、你……我、本王……” 看这家伙支支吾吾的模样,楚星月立刻瞪圆了眼睛,像是一只生气的河豚,脸颊鼓囊囊的。 “你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好啊,你给我坦白交代,你是背着我找小三小四了还是又 做了什么坑害我的事?” 赵凌没想到楚星月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场就是一怔,跟着,哭笑不得起来:“月儿,难道在你的心里,本王就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吗?” 楚星月气咻咻的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吃他递上来的饭菜:“反正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对,在这个世上除了我父亲和大哥,剩下的男人都是坏人。” 被楚星月稚气的话逗笑,赵凌真是拿她没了办法:“月儿,咱们别闹,乖,吃饭了。” “不吃,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不是背着我找其他女人了?说!那个女人是谁?比我漂亮吗?比我年轻吗?比我还会逗你开心吗?” 赵凌一直压抑的心情终于在这一刻全部都消散了。 他真觉得眼前的女人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劫数,他的困惑是因为她,他的开心和喜乐也是因为她;她掌握了他所有的情绪,操控着他全部的喜怒哀乐,他真的是栽到她的手里了。 赵凌上前将楚星月抱进怀里,让她稳稳地坐在他的腿上,耐心的、心甘情愿的一声一声的哄。 “月儿,本王的心里、眼里、脑海里,永永远远都只有你一个人,在本王的心中,月儿是最漂亮的、最年轻的、也是最能逗本王开心的;除了你,本王谁都不要。” 楚星月对上他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睛,像个孩子似得一边坐在他腿上摇晃着双腿,一边抚摸着他俊美的脸,娇娇嫩嫩的问:“真的?你说这些话不是诓骗我?” “本王发誓,绝不是欺骗。” 听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案,楚星月的眼睛再次笑成了弯月。 看着春杏笑着走出禅房,她快速在赵凌的眉心处亲了一口,那娇俏的小模样简直就像一只挥舞着小尾巴的小狐狸。 “赵凌,你的这个回答我很满意,这个吻,是奖励你的!” 第一百零六章 真正 这样娇俏可人的楚星月真是让赵凌喜欢的不得了。 当即,也顾不上其他,看着她那粉盈盈的娇唇就亲了上去。 楚星月似乎也颇为喜欢他的这个吻,在他碰触上的那一刻,从喉间,娇滴滴的就发出一声勾魂的‘嗯’声。 而这声音,就像是拉响了赵凌身体里的警报,让他整个人像是一只发情的牧羊犬,一把将楚星月抱起,就朝着床上压过去。 在床上打情骂俏了一番后,楚星月才将永和宫来人邀请她去参加赏花的事情告诉赵凌。 此时的赵凌就像一只刚刚吃饱喝足的狮子,将楚星月牢牢地抱在怀里。 “皇后要你去赏花?你就这样答应了?” 突然听到楚星月说出这个消息的他虽说眼神中的情欲之色未退,可精神明显已经被分散出来不少。 楚星月舒服的靠在赵凌的怀里,藕节般的手臂 眷恋地勾着他脖颈,同样也在轻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清香味儿。 “你是没看见从永和宫里来的那个太监,我都已经拒绝的那么明显了,可他却还像是听不明白一样,那架势,摆明就是我不答应也得去的意思;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堂堂正正的应下来,这样,也不辱了我的名声。” “还名声呢,你到底知不知道那皇后是个什么人,你都敢去见她?” 赵凌真是拿这怀里的小东西没办法,伸出手就刮了下她的鼻子,看她因为疼痛而皱了皱鼻尖的模样,又心疼的在她的鼻头上亲了亲,这才道:“永和宫的那位,可不是个好惹的;当年,父皇还只是一个皇子时,资质也不过是平庸而已,可是,皇后却能凭借自己之力,将父皇推上了帝王的宝座,拥有这样手段的人,你敢小觑她吗?” 这话倒是楚星 月第一次听到,还真没想到,永和宫住着的那位深入简出的皇后娘娘,居然会是一个如此了得的人物。 难怪这些年来,就算是后宫宠妃再多,也无一人能够撼动她中宫的宝座。 “那该怎么办?难道,真要我打退堂鼓?要知道,我连面都还没跟那个人见上一见,甚至都不知道,她要对我耍什么花招,我就举手投降,这是不是也太窝囊了。” 看着楚星月不服输般的崛起了嘴,赵凌还能不知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此刻,恐怕他出声阻止她,她心里的那个主意也是不会改变的。 赵凌无奈的叹了口气,真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就爱上了一个这么喜欢‘冲锋陷阵’的小女人。 “本王难道还不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什么举手投降,你真会这么做的话,本王还就真烧高香,念阿弥陀佛了。” 见自己的小心思一下就被赵凌拆穿,楚星月无辜的吐了吐舌尖,就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小野猫,伸出自己软软的小手扒拉着他强壮的身子,用自己毛毛暖暖的小脑袋一下一下的蹭着赵凌的脖颈,拖着长长的尾音,娇滴滴的撒娇。 “夫君,你同意我去参加赏花好不好?求你了!求你了嘛!” 楚星月的这声求算是把赵凌的心都给求碎了,这个小妖精,还真能精准的捏住他的命脉,一下就能让他向她举手投降。 现在,他也总算是明白她今天为何如此主动了,原来,陷阱设在这里等着他呢。 赵凌拿她没办法的叹了口气,道:“好,既然你想入宫,本王也不阻止你,但是,有一条,你必须答应本王。” “夫君最好了,夫君你说吧,月儿什么都答应你。” 赵凌虽说被楚星月灌来的迷魂汤迷的 七晕八素,可心里防线的最后那点理智还是存在的,“你必须答应本王,不要轻易去挑衅皇后,哪怕是被她挑衅,你也不能接招。” 哎呦喂,这还不是变相的让她认怂嘛。 楚星月咕噜噜的转了下眼珠子,明显有些不太愿意,可是,在对上赵凌那双格外认真的眼神时,她只能点头先应付下来,“好嘛,我答应你好了!” 赵凌没想到楚星月会这么痛快的答应,他倒是先一愣,明显就觉得这丫头在跟他使诈,但奈何他在她面前向来抓不到主动权,走到最后一步,只能他先退一步。 没办法了,看来只有他想办法现在宫里安排好一切,好将她进宫的危险降低到最小。 而至于楚星月,她才不会有那么多的忧思重重,在从赵凌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就拿出前所未有过的充沛精力来闹腾他。 第一百零七章 商量计划 楚星月又在龙泉寺内待了一天,就见到了无尘。 如今再与这曾经声名赫赫的西蛮大皇子相见,楚星月也理解了他为什么就算是当了和尚,也难挡身上的富贵霸气。 有些东西与生俱来,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只是,再无无尘见面,楚星月却发现他对她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最起码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冷冽相待,难道是这家伙真的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准备利用她的手将当年杨妃娘娘之死查清楚? 楚星月在事情没明朗之前不会允许自己胡思乱想,而是在面对无尘时,依然拿出不卑不亢的姿态,一面坐在圆凳上喝着安神的香茶,一面眸光带笑的看向无尘。 “听说大师在我重伤昏迷的时候曾出手相助,在这里,月儿说声感谢,此恩铭记于心。” 无尘在猜出楚星月可能是天定一族的人之后,不由间就对她产生了几分熟络。 在与她说话时,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温和:“你现在觉得身体可还好?你身上的毒极难清除,为了以后不留下病根,你务必要小心谨慎些。” 听出无尘说这些话是为了关心她,楚星月虽然意外,但也收下了他的好意:“大师请放心,我的身体我自己会照顾好。” “既然如此,那便好。”说完,无尘就朝着楚星月走近了一步,连声音都压低了几分:“王妃可知道,这两日凌王可是多次只身闯入知归林。” 赵凌去知归林了? 楚星月下意识的就吸了一口气,眼神灼灼的看向无尘:“他可看见了……” 还不待楚星月问出来,无尘就先摇了摇头,截过她话,说:“在阵法方面,我师承卓朗,不敢说将他的一身本事尽数学会,学了个七七八八也是有的;知归林中的阵法虽说看 似简单,实则内含乾坤门道,除非是对这方面极有研究之人才能有机会破解;王爷虽然聪慧睿智,但是这方面,却恰巧是他的盲点。”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听说赵凌也有短板之处,看来这小子也有他不在行的时候。 “赵凌闯知归林,想必是从春杏那里听到了林中坟墓的事,想要调查你这才决定前往一探究竟。” 楚星月眼神中带着浅浅的警告,看向无尘,“我虽说并不赞同你当年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杨妃之墓从皇陵中移出来,但杨妃毕竟是赵凌的生母,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母亲的坟墓不是在皇陵中受皇家香火祭拜,而是被安置在这片人烟稀少的竹林里,就算是他再粗枝大叶,也会受到伤害;无尘大师,我这个人的底线就是我的亲人,只要是被我放在心上的人受到了丁点的伤害,我就不会坐视不理。” “凌王妃对凌王的一片拳拳之心我自然知晓,你尽管放心,这片知归林,除了你和卓朗有本事闯进来,其他人想要闯一闯,恐怕没那么容易。” 得到了无尘肯定的答复,楚星月这才再次开口提醒他:“赵凌很聪明,虽说奇门遁甲之术是他的短处,可是,只要他横了心想要一探知归林中的秘密,早晚有一天他会看见杨妃的坟墓,你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无尘向来对自己拿手的东西都有一种很强的自信感,所以对于楚星月的提醒,他并未完全放在心上。 但考虑到她的身份,还是对她有几分尊重,最后,还是简单的应了一声。 楚星月见无尘在跟她说完这些话后还不着急这离开,就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她素来性格爽朗,直接就主动挑开了这个话题。 “不知无尘大师还有什么事?” “凌王妃曾在知归 林中告诉我,现在我们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知对这句话,王妃如今还做不做数?” “自然是作数的。”看吧,真正的主题这就来了。 无尘听到楚星月肯定的答复,脸色明显放松下来,“既然王妃重情重诺,那我就实不相瞒;当日王妃说要查出当年害死杨妃的所有凶手,不知王妃准备是从哪里查?从何处下手?” 见无尘问的直截了当,楚星月也不玩什么太极,同样直来直去的问无尘:“大师既然知道一些当年的事,何不将那些事告知我一些?” 无尘犹豫了一下。 说句实话,有些话他是不愿意相告楚星月的,毕竟这其中牵扯了太多的人。 这些年来,他之所以不选择复仇而是日日自苦,就是日夜挣扎在这些纷纷扰扰的关系当中,牵一发而动全身,说的就是他现在所遇到的问题。 而当年,蕊儿之所以选择悄无声息地离去,就是已经看淡了这些,不愿意再让自己死后还跟那些肮脏的人纠缠在一起;所以,才在他面前闭眼时,留下:放下,不必报仇这样的话。 可是,佳人已逝,她自然不知活着的人这些年来过的有多痛苦。 明知道是谁害得她走上那条绝路,他却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去为她报仇,这种折磨,又有谁能够读懂? 而今,楚星月的出现让他为自己多年来所承受的仇恨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发泄口。 她是蕊儿的儿媳,也算是她的亲人,楚星月若是站出来为蕊儿报了仇,也是理所应当;九泉之下的蕊儿若是知道,想必也不会责怪他的吧。 想到这里,无尘就挑挑拣拣了一些情况,告诉楚星月:“当年蕊儿在后宫中有一段时间盛宠极隆,那些在宫中生存的后妃们,几乎都有嫌疑;但这当中 ,皇后的嫌疑最大。” 楚星月霍然睁大眼,怎么又跟皇后牵扯上来? 要知道,她在私底下可是问过春杏的,从春杏口中得知,当今皇后姜氏是真正的簪缨世家的贵女,年轻时就以美貌和才华名冠京城,后来嫁给还是当年还是皇子的昭和帝,多年来夫妻相濡以沫、互相扶持,到最后,在昭和帝登基称帝之后,成功入主中宫,成为一朝之后。 在春杏口中的皇后娘娘,是贤惠大度与恩威并济的出色女子,只可惜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成为大魏王朝最尊贵女人的她却迟迟无法为昭和帝诞下子嗣,最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只能将大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煊王赵煊养在自己的名下,当了一个挂名的母亲。 而赵煊也是凭借着皇后的身份,让自己变相成为了嫡长子,和日渐锋芒毕露的赵凌展开了夺嫡之争。 而赵凌也曾对她讲过,皇后并非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昭和帝之所以能够成功坐上帝位,她功不可没。 由此可见,皇后姜氏应该是个带着点传奇色彩的女人,只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却跟一名后妃的死扯上了关系? 楚星月起初还有些不太能理解,可是,在忽然想到洛瑶后,她就一下释然了。 谁说能翻云覆雨的女人就不屑使一些腌臜的手段来戕害人了?别忘了,姜氏就算是再了不得,她也是个女人。 只要是女人,就会吃醋。在这个世上,有哪几个女人能够做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去宠爱小老婆而无动于衷的? 更何况,无尘不是告诉她,杨妃曾经很受宠吗?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既然杨妃如此受宠,为何在她死后,昭和帝没有仔细调查她的死因?还有一件事一直以来都让楚星月很奇怪。 那 就是,她总是觉得昭和帝对待赵凌的态度十分奇怪。 很多人都说赵凌年幼时受过不少苦,就算是在诸位皇子中,也是得到父爱最少的那一个,而追究其原因,很多人都将杨妃扯了进来。 说赵凌之所以不受天子待见,最大的缘由是因为生母身份卑微所致。可是,就算是生母身份再卑微,赵凌也是昭和帝的儿子,看在血脉亲情上,昭和帝也不会对他太差;更重要的是,她现在知道,杨妃还曾得到过昭和帝的真心。 既然杨妃曾让昭和帝真心爱过,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爱他们共用孕育的孩子呢? 而且,她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昭和帝共有九个儿子,也真正被送到战场上经过磨砺的儿子只有两个,一个是皇长子赵煊,而另一个就是赵凌。 外人都说,昭和帝将赵凌丢到了战场上是不喜欢他的表现,但,她却觉得,这里面还有其他的深意。 甚至,她还有一个很天真的想法,也许从一开始昭和帝就不是不喜欢赵凌,而是在用自己的冷漠磨练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为的就是让他一点点的强大起来。 让他在困难和磨难中迅速的成长,直到有一天,羽翼丰满,凯旋归来。 楚星月深深地觉得,京城之中的皇宫里真的藏匿了太多的秘密,每个人都像是带着数张面具,每天都在演绎着不同的角色,不断地在邪恶、善良、神秘之间做出切换。 而很显然,杨蕊是天真无邪的,她不适合待在那个如狼窝一般漂亮精致的皇城之中。 也许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无尘才会在她死后,甘冒挫骨扬灰之罪,将她从皇陵中带了出来,让她真正葬身在这青山绿林之间,让她在死后,找到一片没有争斗、没有毒杀的平静和安详。 第一百零八章 绝色芳华 楚星月本以为还能从无尘那里得到更多的线索,可是这家伙却像是有事在故意隐瞒着她,到后来,无论她怎么追问,都再也问不出多余有价值的线索了。 楚星月知道,以无尘的身份应该是知道更多的当年内幕,可他却选择不说,很有可能是因为这里面牵扯的关系太复杂。 而皇后姜氏,很显然是跟杨妃的死有直接的关系,不然也不会被他直接点名说出来;可见对于姜氏,他是痛恨极了的。 既然如此,那对于和姜氏的这一次见面楚星月是又期待了几分。 而与此同时,远在距离京城之外的香庵堂内。 穿着灰扑扑素色褂子的李福清满腔怨气的坐在专属于她静修的小院里,抬起头望了望头顶上的一方天,眼神中的不甘之色久久无法消散。 菊心从外面匆匆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李福清脸上的阴厉之色。 自从来到香庵堂,李福清的性格就越来越古怪暴戾,很多时候都会神经兮兮的一个人坐着不断地念着青州女的名字,每当她念一次,眼神中的毒辣之色就深一层;那扭曲凶狠的模样,简直都要人怀疑若是青州女此刻出现在她面前,她会不会化身为豺狼将青州女扯成碎片。 每每看见这一幕,菊心就会害怕的不得了。 要知道以前的李福清虽说脾气不好,但好歹也算是个天真少女,内心深处还没这么多的阴暗;可是,在青州女渐渐得势之后,李福清就彻底改变了。 她的眼神、她的气势,甚至连她偶尔露出来的狰狞表情,都要人觉得面前的少女不是一个二八芳华的妙龄女子,而似从恶鬼林中爬出来的厉鬼,要人不寒而栗。 面对这样的主子,菊心也曾想过离开,要知道,李福清就算是再变,那她愚笨的脑袋却依然不开窍,想要离开这么蠢的主子,对菊心来说并不是件难事。 但,当她在被悄悄召见宫中见到那个人之后,她就彻底改 变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就像那人对她说的那般,此时此刻的李福清已经没有了多少可利用的价值,而她现在仅剩下的最大价值,就是还能跟皇后牵扯上关系。 只要她能让李福清和皇后联系上,立上一次大功,她就会从那人手中得到丰厚的回报;到那时,有了这些金钱细软,她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不可以。 所以眼下,李福清在菊心的眼中就是一个可以立大功的工具,是她未来可以过上好日子的筹码;故而,就算是对李福清已经快要耐心用尽,菊心还是强撑着脾气伺候在李福清的身侧,一步步的引导着她,达到自己的目的,完成自己走向荣华富贵的梦。 听到菊心的脚步声,李福清这才堪堪回过神,立刻收起脸上的不甘之色,轻咬了下嘴唇,连声问道:“怎么样?皇后娘娘差人来说了什么?” 要知道,自从她来到香庵堂后,就多次给父亲和皇后娘娘去了书信,信中皆是写着自己在这里清修受苦的事。 父亲向来疼爱她,自幼不管她想要什么、想玩什么,几乎都是有求必应;本以为这次也会如往常一般,由父亲出面救她,但,她等了又等,等到的却是父亲的斥责与罚戒。 只要一想到父亲连见她一面都不愿,直接派了府中的管家来训斥她,她就气的只想哭,同时,也在心里暗暗恼恨了父亲几分,觉得他堂堂镇国公,手握朝中大权,却在这件事上对落难的女儿不伸手搭救,分明就是忌惮了青州靖北候府。 当这个念头生出来的那一刻,就如魔魇一般紧紧缠绕着李福清,让她心里的无限委屈化成了无法言说的酸苦,苦着苦着,她就将这份苦变成了恨,更加变本加厉的加注在楚星月的身上。 不过好在父亲对她‘见死不救’,皇后娘娘却还是对她颇为照拂。 也是,她自幼也算是皇后看着长大的,皇后没有子嗣,膝下除了一个不是亲 生的煊王,就养了她这一个孩子。 严格意义上来说,在皇后的心目中,她要比煊王更能讨皇后喜欢,毕竟,她是皇后养大的,有着堪比亲生母女般的感情;至于赵煊,不过是皇后为了将来的太后之位找来的一颗棋子罢了,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跟她比较。 所以,当她不断地写书信告诉皇后她在香庵堂中受的苦和在楚星月面前受到的委屈,皇后终于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决定替她在楚星月面前出头。 而她如今,就是在日也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所以,才会在看见举行跑回来时,如此激动的问出声。 菊心看着傻兮兮被当成棋子使唤的李福清,心里发出一声冷笑,可脸上却是露出与往日一般无二的神情,对李福清说:“小姐,皇后娘娘差人来请小姐进宫赏花了。” “进宫?”李福清惊讶的连眼睛都睁圆了:“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进宫吗?可是皇上说,在我未满一年之前,都不能离开这里,要日夜为前线的战士焚香祈祷。” 看着已经乐傻了的李福清,菊心笑眯眯的。 “小姐,你的确是领了旨意在这里清修,可是,现在也是皇后下了懿旨邀请你进宫的,你尽管放心,皇上那边会有皇后娘娘替你撑腰;还有,皇后娘娘也邀请了青州女。” 说到‘青州女’这三个字的时候,菊心故意在李福清面前咬的格外清楚。 果然,这一根筋的李福清立刻就被菊心的话代跑,本来还是惊喜的脸色上立刻露出扭曲的恨色。 “那个该死的贱人,勾引三哥不说,还让皇上将我的封号褫夺了,此仇此恨,我李福清不报誓不为人。” 看李福清将楚星月恨到了这般地步,菊心心里越是高兴。 要知道,那人给她传达的意思就是,一定要让李福清和皇后与楚星月斗上,最好,是能让这三个女人都斗的两败俱伤才好。 “小姐请放心,此次皇后娘娘摆下赏 花盛宴,就是为了替小姐出口气;到时候,任凭她是谁的王妃,站在皇后娘娘面前,还不是挨罚受训的料。” 菊心的这些话可算是说到了李福清的心坎里,只见她颇为满意的抬起头看了眼菊心,第一次对她这个贴身的婢女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菊心,此时我遭那贱人的坑害,落到今天这一步,还好有你不离不弃,等我将来翻过身来,定不会忘了你的好。” 菊心赶紧配合着李福清的话做出一副欢喜感恩的模样,对着李福清行了行礼后就又说了一大段感激的话,当然,在这话里头,也把楚星月狠狠地咒骂了一顿。 因为她知道,她骂楚星月骂得越凶,眼前这个傻子就越开心,也会越听她的话。 就这样,心怀叵测的主仆俩,各自带着不同的目的,不怀好意的相视而笑。似乎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成功和报仇。 …… 在赏花盛宴的前一天,楚星月和赵凌回到了凌王府。 此次龙泉寺一行,虽说不过短短数日,可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也隐约间,改悄悄变了楚星月未来的命运和生活的轨迹。 云霄在消失了整整一天后,与他们同一天回到了王府,很显然,在看见云霄出现后,一直似有心事的赵凌明显松了一口气,连看向楚星月的眼神都从容了许多。 楚星月并不知这对主仆俩在折腾什么,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反而在为明日的进宫准备着。 皇后姜氏明显不是个善茬,这样的一个是非人物找上她,还会有什么好事在等着她? 再想到以姜氏对李福清那个蠢货的疼爱,楚星月就不难猜出自己这趟进宫会面临什么;故而,她就必须更加小心谨慎,千万不能让这些不怀好意的女人真正抓住把柄,从而成为制挟她的手段。 所以,当赏花之日随着金乌又一轮升起,楚星月难得隆重打扮出现在众人面前。 往日总是穿得简雅 精致的她,今天却是一反常态,走上了繁复艳丽的风格。 当楚星月穿着一身娇红色的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身披雪白色的织锦皮毛斗篷出现,饶是早就见识过楚星月无线娇媚的赵凌都有些看呆了眼。 隆装打扮的她更是将自己的美艳发挥到了极点,宛若一朵真正国色天香的牡丹花,一颦一笑皆是万千风华。 而楚星月身上最点睛之笔的则是向来喜欢素面朝天的她今日却在自己的眉间描上了金色的花钿,花钿呈烈火之形,跟眼下正热的各种梅花妆大相径庭,更显别具一格、独秀一枝。 可,这烈火般的图案却是将她身上独一无二的气质完美的衬托出来,要知道,楚星月可是来自于现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股独立女子的气息就算是别人想学那也是东施效颦;如今站在众人面前的她,当真似一团明艳耀人的烈火,让人久久凝望,迟迟移不开惊艳的目光。 楚星月觑了眼盯着她看了半天都没眨眼睛的赵凌,笑着勾起娇俏的唇,也正是她的这个动作,让被她美色所迷的赵凌立刻回过神。 扭过头,悄悄地遮掩了脸上腾起来的尴尬羞红。 春杏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美丽的小姐,要知道,她自然知晓她家小姐的容貌是极为出众的,可是从未想过有一天,小姐竟然能美到如此的程度。 看着连王爷都看痴了的模样,连春杏都忍不住偷笑。 赵凌轻咳了一声,故意装作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伸出手臂亲昵地将楚星月揽入怀中,悄声附耳在她身侧,问:“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了?” 楚星月娇媚的向赵凌抛去一个飞眼,本就柔媚的嗓音今日更像是能掐出水似的,“夫君可觉得月儿今天美吗?” 能不美吗? 他看着她被合体衣饰勾勒出来的纤细腰肢和勾魂身材,他简直恨不能立刻抱起她,将这几乎能要他命的小妖精压在床上狠狠地欺负上千百次。 第一百零九章 刺激老女人 赵凌知道,以这小妖精的性格,今日打扮的如此出彩绝对是怀揣着某种目的。 所以,在看向楚星月的眼神时,早就溢满了满满的纵容与宠溺:“你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给本王说一说。” 楚星月似一朵娇媚艳丽的花朵,舒服的依靠在赵凌的肩头,由着他揽着自己,慢慢的往府邸门口走着。 “赵凌,你是个男人,你会认为在这个世上女人的心思是最难猜的,但是,身为女人的我却不一样,女人看女人,一看一个准,所以皇后在打着什么主意,我会不知道吗?” 赵凌含笑看着怀里狡猾似狐狸的女子,眼底溢满了笑容,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摆明弄了一出鸿门宴等我,乖乖赴约的我若是什么都不准备,岂不是被人看扁了,同时,也太窝囊了点儿。” 说着,楚星月就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精致的面容,媚眼如丝,娇俏的又看了眼赵凌,继续道:“不管姜氏如何身份尊贵,如何在皇宫翻云弄雨,可有一条她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那就是,她绝对是个老女人。知道吗?老女人最忌讳的是什么?不仅仅是自己的丈夫不再爱她,更介意身边有又漂亮又年轻的女子刺激她;今天,我就是要去刺激刺激的她,要让她知道,我堂堂凌王妃,岂是她说欺负就能欺负的了的?她想找我麻烦,好,那我就先给她添点堵。” 一听楚星月这么说,赵凌霍然明白了。 同时,脸上露出无奈宠溺的笑容,这个小狐狸,还真实在气死人不偿命上天赋惊人。 他自幼长在宫中,当然清楚青春的年纪和出色的容貌被后宫的女人有多看重,也最为清楚那些喜欢斗来斗去的女人,最忌讳的就是有其他女子比自己 年轻漂亮。 在她们来说,年轻与美貌就是她们走向胜利的武器,一旦这些武器成为了别人手中的,她们就会生出扭曲的嫉妒心,从而便会使出一些下作的手段,让那些碍了她们眼的人一个一个的消失。 皇后姜氏虽说素有贤名在外,但是她真的是贤吗? 如果她真的贤惠,当年天子初登基,后宫也不会发生那么多可怖的事。 由此足以见得,姜氏绝对不是一个善类,既然非善类,又怎么可能不会有嫉妒之心? 所以,楚星月今日做出这样的打扮妆容出现在皇后面前,无疑是对她年老色驰的一种挑衅,也是在告诉她,纵然面对一朝皇后,她也毫不畏惧。 赵凌欣赏的眼神毫不吝啬的落在怀中的娇人儿身上,同时,心底深处传出一个声音;他的月儿是如此聪慧美丽,他一定要拼尽全力保护她一世周全,绝对不会再让当年的惨剧再度发生在月儿的身上。 他需要更强,需要最至高无上的权利,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将自己珍爱的人好好地保护着,让她在他的守护下,绽放出最美丽的样子,过着最舒心幸福的生活。 楚星月觉得赵凌揽在自己腰上的手忽然收紧,好奇的抬起头看向他:“夫君?” 听到楚星月在唤他,赵凌低下头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几乎把整张脸都埋在她散发着馨香的颈窝内,声音嗡嗡的开口:“月儿,你以后不要再打扮的这么漂亮,好不好?” 楚星月一愣,不太明白的问:“怎么了?你不喜欢我这样?” “喜欢!喜欢的都快要死了!”赵凌将脸埋在楚星月的颈窝处,她自然看不见他红的都快要滴血的俊容:“但是本王更嫉妒,嫉妒那些看到你美貌的其他人,以 后,你只准在本王面前打扮的这么漂亮,你是属于本王一个人的,本王不要与他人共同分享你的一切。” 楚星月真是哭笑不得了,真没想到,向来成熟稳重的赵凌也会像个孩子一样说出这样稚气的话。 只是,听到他这么说,她却很开心。 伸手就攀附上他的脖颈,像个顽皮的猫儿一样张口就在他的勃颈处轻轻地啃了一口。 感受到紧抱着自己的男人的身躯一瞬间绷紧,楚星月似乎都能想象得到此刻被他遮在锦衣华服下的年轻的身躯该是何等的修长有力;对与赵凌的身材,楚星月以前就有想象过。 能将衣服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身材又能差到哪儿去?果然,当二人做了那种事,日夜坦诚相见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男人,不仅一张脸长的好看,就连那身材都足够让无数女人趋之若鹜。 所以,如今见他被自己一口咬的起了兴,楚星月立刻笑的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儿般,那模样甭提有多让人牙痒痒,又招人稀罕的要命。 这些时日因为楚星月身体的原因赵凌一直都素着,白天还好说,晚上就有些难熬,好在他自制力够好,咬着牙硬挺几天还是能做到的。 可是这小妖精天生就是个磨人精,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撩拨他一下;还不是仗着他心疼她的身子,不敢在这个时候折腾她吗。 且等着吧,等她将身子将养好,定要将这段时间在她身上受到的煎熬一次性讨回来,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既然把男人的火惹起来,就算是咬着牙,淌着泪,也要负责灭。 楚星月跟赵凌胡闹了一会儿,看时间已经不早,就带上春杏坐上马车朝皇宫方向去。 至于赵凌,目送着马车离开,就叫了声云霄:“宫 里准备的怎么样?” “王爷放心,萧统领已经打好招呼,皇后娘娘将赏花盛宴摆在御花园,我们的人也重点布防在御花园,会时刻注意着王妃,保护她的安全。” 经过了这么多事,云霄的办事能力已经越来越让人放心,所以听他这么说,赵凌也算是放了不少的心,继续问:“查清楚这次赏花盛宴皇后邀请了谁吗?” “属下一早就查清,基本上都是朝中二品官员以上的女眷和诰命夫人们,对了,还有一个人。” “谁?” “镇国公之女,李福清。” 赵凌意外的看了眼云霄:“她不是在城外香庵堂内静修吗?” 云霄据实汇报:“说是皇后娘娘亲自去皇上面前求了情,这才得了一道口谕允许李福清回来参加宴会;王爷,李福清憎恨王妃已久,这次她连郡主的封号都被褫夺了,栽了这么大的跟头,以她那骄纵的性格,断然不会反省自己,反而会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王妃的身上;这次王妃进宫,定会碰上她;在皇后面前有皇后撑腰,王妃很有可能会吃亏。” 他们派出去的人能够保护王妃的生命安全,但是,宫里的那些软钉子有的时候要比刀光剑影还要来的凶狠。 皇后娘娘本来就不是善茬,若是让李福清联合起了皇后欺负王妃,到时候王妃难免会受委屈。 只要一想到这里,云霄也跟着暗暗着急起来。 其实,如果可以,他是真不希望王妃进宫面对那些心怀叵测的女人,反正以王爷如今的地位,就算是不被皇后脸面,那永和宫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这些话云霄只敢在心里想想,毕竟主子们的决定他一个做下属的不方便过多的插手;他只要保护好主子的安全,就是尽职 尽责。 赵凌在听到李福清也会出现在这次的赏花盛宴上,就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向来深居简出的皇后会亲自下懿旨邀请月儿赏花,他还奇怪,那老女人怎么会突然对他的凌王妃感兴趣了;原来,这一切居然是为了那个蠢女人。 赵凌眼神中夹着冰霜,连脸色都沉冷下来,声音更是说不出的冰冷:“看来本王当日真不该在父皇面前为她求情,早知道有一天,她还贼心不死,一心要置月儿与死地,本王当日就该眼睁睁的看着她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才是。” 云霄知道王爷是在说李福清,同样也带着若有所思:“属下就不明白了,都把自己折腾到尼姑庵里了,她怎么还不死心?” 赵凌发出一声冷哼:“死心?她要是真懂这两个字,就不会让自己落到今天这地步;云霄,你去查一下。” “查李福清最近在做什么吗?” “不仅仅是这些。” 赵凌形状极好看的眼睛漂亮的微微一敛,道:“能想到利用皇后来对付月儿,这种借刀杀人的法子,不是李福清这种蠢货能够想到的;你去仔细查一查,她最近在香庵堂里跟什么人接触,不仅是她,连她身边的丫鬟都要查的一清二楚。” 云霄经过点播,立刻领命而去。 赵凌则是看着早就没了马车影儿的长长街道,眼前,忽然浮现出五年前,他从边境匆忙赶回来出现在天牢的那一幕。 阴暗潮湿的天牢里,到处都冲蚀着发霉血腥的味道,这里,关押着大魏最穷凶极恶的罪犯,几乎是只有判了死刑、犯了大错的人,才会被安排进这里接受拷问。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是带着如此焦急的心态飞奔在沾满血迹的冰凉地板上。 第一百一十章 看谁能笑到最后 从知道洛瑶出事的那一刻起,他就抛下一切,一路披星戴月的回来。 云霄的书信上告诉他,洛瑶被人扣上的罪名居然是偷盗皇后的鲛珠? 这是个多荒谬的借口,多令人发笑的罪名。 要知道,他所认识的洛瑶是那种将金山银山搬到她面前,她都会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傻丫头。 她喜静,她爱书,跟京城中的其他世家之女不一样,她活的就像一幅清淡的水墨画,虽没有惊艳的色彩,可却如山涧溪泉,耐人寻味。 就是这样一个不争不抢、平淡如菊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因为喜欢一个不能吃不能喝的珠宝而去偷盗呢? 所以,在接到云霄书信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这一切就是一个阴谋,一个要将洛瑶置于死地的阴谋。 他不能让她就这样落入别人的陷阱,他答应过她要永远保护她,答应过她会为她守护好一方宁静的天地;这些承诺他还没有兑现,所以,他不能让那些阴谋诡计伤害了她。 可是,当他一路累死三匹马赶回来,得到的消息却是洛瑶已经被定罪,且已经被打入天牢。 天牢是什么地方? 那里,可是关押着最穷凶极恶的人,就算是心智再坚韧的人走进那个地方,不死也会疯。 只要一想到洛瑶以那般娇弱的身板被关押进那个堪比人间地狱的地方,赵凌就再也无法控制,不顾一切的闯进天牢。 这里的空气的确算不的好,到处都是潮湿、腐臭、血腥的味道;甚至,还能听见一些罪犯因为受刑而发出的悲鸣声。 赵凌也算是经历过战场血杀的人物,自认为早就见惯了各种血肉横飞,可是,当他看见那一个个被刑罚折磨的不人不鬼的罪犯时,就连是他,都微微白了脸色。 他沾着 泥尘的黑色皂靴踩在冰凉的石板路上,渐起地上污浊的血水,看着一眼都望不尽头的昏暗天牢,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最后,飞跑起来。 可是,他觉得自己跑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那个纤细瘦弱的身影,他着急的声音,粗重的呼喊不断地在天牢里传响。 直到出现在最后一间牢房,看着身着灰色囚服倒在荞麦干上的熟悉身影,那一刻,他听见了他的世界崩塌的声音。 明明在他离开前,她还牵着他的手问他何时回来? 那时的她脸上带着一丝少女的羞涩对他说,再有三月,香山上的枫叶就红了,她从未见过大片大片的枫林,很想去瞅瞅。 他为了让她开心,一口答应她必定会在三个月之内赶回来。 如今,他不顾风尘、如约赶来。 等待他的不是她熟悉羞涩的笑容,而是她已气绝冰凉的身体。 看着她满是鞭痕的身体,他痛的连去触碰的勇气都没有。 生母在离开他时,他还在襁褓中,所以并不知道身边亲近之人的离世会让他有多心痛。 可是,如今他品尝到了这种滋味。 这种似将人生拆骨扒皮般的疼痛,让他几乎毕生难忘。 赵凌望向街道的眸子越来越深远,到最后,变成了一点暗色。 他垂在身侧的大手在过去的回忆中慢慢收紧,最后拢成一个似铁拳般的拳头。 他告诉自己,今生今世,他再也不会让自己在乎的人受到那种迫害。 曾经,他年轻无知,没有保护好洛瑶,现在,就算是要他拼尽一切,他也要守护好他的月儿。 …… 楚星月坐在马车里,忽然觉得脊梁骨处有一阵阵的发麻,下意识的就撩开车窗帘,探头朝回望。 春杏看见她的这个动作,也跟着傻傻往 回看,问,“小姐,我们是有落下什么东西吗?” 楚星月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我总是觉得,赵凌在看着我。” 春杏捂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姐,奴婢看你现在是越来越离不开王爷了,这才离开了多长时间,你就开始想他了?” 小丫头用促狭的眼睛看着她,“马车已经走了一阵,咱们早就看不见王爷了,早知道小姐这么舍不得王爷,我们就该答应让王爷送咱们。” 楚星月没想到跟在自己身边久了,这小丫头现在也把她好打趣人的毛病学上了。 二话没说,伸出食指就戳了下小丫头的额头,装作一副凶悍的模样,可眼睛里却是带着截然不同的笑意,笑说道:“把你惯得没个正样了是不是?小心哪一天惹得你家小姐我不高兴了,给你指个人嫁出去,让你家男人好好的管教你。” 春杏现在这样的年龄正是女儿家最好的年纪,而身为凌王妃身边最贴心的丫鬟,王府中自然有一些下人早就暗暗地喜欢上了她。 要知道,如果能将春杏娶到手,那就相当于攀上了王妃这根高枝,更何况,春杏的相貌颇为清秀端正,只要稍加打扮就是个清秀佳人,这样漂亮乖巧的小丫头,自然很招男人的喜欢。 所以在私底下,春杏也听府中听过不少嘴碎的丫头们说起又有哪个小哥暗暗在打听她的消息。 而每每听到这样的话,春杏都颇为不喜;并非是她眼高,看不上那些当奴才的人。 只因她将自己的一颗心都掉在了楚星月的身上,在她看来,一辈子不嫁人永远守在小姐身边才是最幸福的事;故而,如今听见楚星月说出要将她嫁人的话,春杏立刻就急红了眼。 红着眼眶就紧紧抓住楚星月的手 ,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小姐,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惹的你不高兴,所以才想要撵春杏走?” 楚星月一怔,立刻就意会到是这丫头会错了自己的意思,赶紧开口否认:“不是不是,我刚才说那些话都是逗你玩的。” “真的?”春杏还是害怕的坠下了银豆子。 一看春杏哭出眼泪,楚星月就自责的不行,她怎么就知道春杏在这件事情上如此介意敏感,早知如此,她就不开这种玩笑了。 “真的真的,我才舍不得把我的小春杏送出去便宜别人呢。” 得了楚星月这样的话,春杏总算是放了心,抓着楚星月的手又紧了紧,亮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忠心:“奴婢要一辈子跟在小姐的身边,哪里也不去,也不要嫁人;当年奴婢随小姐离开青州时答应过世子爷,这辈子都会保护在小姐身边,替侯爷和世子爷好好地照顾你。” 虽说早就知道春杏是个忠心的,可是今日听了她这番话,楚星月更感动起来。 如果说,她这次穿越遇到的很多事都是曾经做梦也梦不到的噩梦的话,那么,能够遇到春杏,能够和青州靖北候府的人有着血缘上的关系,则是她最大的美梦。 想到这里,楚星月不由又怔了怔,从春杏的口中她深深地知道青州的家人对她的疼爱,就算是真正的楚冰月已经死了,既然她来顶替了她的身份,那她就有责任替楚冰月保护好如此珍爱她的亲人。 脑海中闪过卓朗那变态的眼神,楚星月在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恒心。 她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靖北候府,保护好大哥楚赫,也要为了他们,而保护好自己。 就这样楚星月一边想着怎么解决卓朗护住家人的事,一边慢悠悠的转动着手上佩戴的 精致戒子,感觉时间没过太久,马车就已经听到了宫门前。 春杏扶着楚星月从马车里走下来,抬眼就看见停在宫门两侧的其他府邸马车。 皇后举办赏花盛宴,邀请的皆是京中非富即贵的女眷,所以,此刻停在这里的马车也都是各个派头十足,连伺候在马车边的车夫们都挺直了胸膛,似是生怕在他人眼前落了自家府邸的派头。 春杏扫了一眼宫门口的情况,小声的凑到楚星月耳边,说:“看来皇后娘娘举办这次赏花盛宴还真是下足了功夫,居然来了这么多人,小姐,咱们快些,可千万别迟到了。” 楚星月看了眼身边的傻姑娘,任由春杏扶着自己往宫门里走。 “迟到?你放心,就像你说的,皇后娘娘为了这次宴会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又怎么可能在不等到我这个正主来之前,就先开了宴会呢?” 春杏立刻明白了楚星月话里的意思,眼神中带着担忧:“小姐,咱们一定要小心。” 小心? 哼哼! 如果小心有用的话,那她上次就不会在这里中春药了。 经过这次周贵妃的事楚星月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当有些人想要处心积虑的对付你的时候,躲避绝对不会是一个好办法,因为她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设出各种陷阱,等着你完蛋倒霉。 所以,想要免遭这些小人的暗算,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力自救,跟着,再抓住她们的痛处,一击必中! 这次皇后邀请众女眷赏花,为的就是她这个凌王妃;在外人看来,今日她前来是被动无助,不得不来的行为。 可是,楚星月却不这么认为。 她的手里,可是抓着一个有关于皇后的痛脚呢。 今天,谁输谁赢,谁被打压欺负,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对付周嫣然 看着小姐脸上自信的笑容,春杏也在心里默默的鼓励自己,千万不能让自己在这个时候拖了小姐的后腿。 所以,在楚星月没注意的时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挺高了胸膛,就像是要给楚星月撑门面一般,连向来柔弱的眼神都变的炯炯有神。 只是,越是不想看见什么人,有些人却是偏偏越喜欢往你面前年凑。 就在楚星月和春杏朝着御花园走去时,路上,却碰见了不知是刻意还是巧合遇见的周嫣然。 今天的周嫣然依然美艳的不可方物,一身的贵妃派头一看就要人印象深刻。 春杏是打心眼里厌恶周嫣然的,所以,在看见周嫣然携着梦娥走过来时,小丫头立刻就在脸上露出嫌恶之色,压低了声音对楚星月道:“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走到哪里都能碰见她。” 听见春杏的嘀咕,楚星月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亲和善意的笑容,若仔细观察不难看出,此刻楚星月脸上的笑容居然和周嫣然脸上的笑容极为相似。 “小丫头,就说你的段位不高了,别以为只有咱们讨厌她,她周嫣然更是恨不能捏死我呢;但是你看看,她脸上露出一分对我的不喜了吗?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好了,别心里不舒服了,笑一笑,最起码咱们不能在演戏方面差别人的太多。” 听见楚星月这么说,春杏连忙抬头朝着已经走近的周嫣然看去;这一看,还真是吓一跳! 这个阴险的女人,她怎么就能露出这么甜美的笑容呢。 他人口中说的蛇蝎美人恐怕就是这种女人了,看着如此貌美,实则却是暗藏剧毒。 春杏向来为楚星月的话马首是瞻,再加上一心抱着不妥楚星月后腿的想法,小丫头立刻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灿烂的笑容挂满了整 张脸,这热情的劲儿,就跟看见自己心爱的情人似的。 梦娥被春杏脸上的笑容吓了一跳,赶紧凑近了周嫣然耳边,道:“娘娘,那丫头笑成这样,难道这对主仆俩想跟咱们玩花样?” 周嫣然脸上和气的笑容一凝,但毕竟城府极深,还是能自如的维持着脸上虚假的笑容:“别自乱阵脚,且看看她们在玩什么把戏。” 说话间,两拨人就走近了彼此。 楚星月依着规矩向周嫣然行了礼,“月儿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周嫣然赶紧摆出一副姐俩好的姿态主动将楚星月扶了起来,且紧紧地牵着她的手,眼神中露出浓浓的歉意:“妹妹跟姐姐这么客气做什么,这些日子,姐姐的心里很不好受,若是早知道妹妹会在宫中遇到那种事,姐姐就算是拼着生辰不过,也不会让妹妹遭受那等羞辱。” 楚星月脸上的笑容不变,可站在她身边的春杏却是揪紧了心。 要知道,周嫣然这番话说的虽是温情脉脉,可实在是毒辣的很。 楚星月作为凌王妃,若她在宫中差点被恒王羞辱的事传出去,这名声恐怕也是要毁了。 一个被毁了名声的凌王妃,还有什么资格占据着凌王府女主人的位置,又有什么资格成为皇家的儿媳? 所以,周嫣然的这段话,看似蜜糖,却是毒药。 春杏能够看出周嫣然用心不良,楚星月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所以,在瞧着周嫣然脸上虚假至极的笑容时,楚星月脸上的笑容只会更加虚假,声音更加绵柔:“贵妃娘娘这话是何意?本王妃怎么听不明白?” 周嫣然似是没想到楚星月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快,不仅没在脸上露出丝毫的惊慌之色,甚至还面不改色的矢口否认? 这要周嫣然脸 上的笑意立刻就有些挂不住了:“本宫听说妹妹仔本宫生辰那日差点糟了他人羞辱,难道这话是假的吗?” 楚星月立刻将自己的手从周嫣然的手中抽出来,摆出动怒之色:“这是何人说的?居然用如此歹毒的话污蔑本王妃?贵妃娘娘可要实话告知本王妃那用心不良之人究竟是什么人,本王妃要与她当面对质,好好的问一问她,究竟本王妃做错了什么,居然能让她红口白牙的造谣出这般居心不良的话来栽赃本王妃。” 周嫣然被楚星月的怒气惊得一愣,她真是失算了,怎么也没想到,楚星月会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看周嫣然呆呆的看着自己,楚星月却是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继续道:“贵妃娘娘不必为那歹毒之人遮掩,本王妃一定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抹黑本王妃的声誉;本王妃要将这件事告诉我家王爷,让王爷为我做主。” 周嫣然一听楚星月连赵凌都抬起出来,立刻浑身一颤,赶紧出声阻止:“妹妹何必动这么大的气,既然妹妹当日没有发生任何事,那就当做是下人们嘴碎随口胡说的,这样的小事又何必要惊动凌王呢?!” 周嫣然可不敢让凌王知道这件事,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赵凌的聪明与睿智,若是让他察觉到这里面的细枝末节,再让他顺藤摸瓜追查下去,不难保证自己会暴露出来。 到时候,若让凌王晓得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她在动手脚,她在他面前的形象可就算是彻底一落千丈。 赵凌是她心心爱爱的人,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希望自己在心爱之人的心目中是丑陋狠毒的。 她苦心在赵凌面前维持着自己天真圣洁的模样,千万不能因为楚星月而坏了自己这些年精心经营的一切 。 所以,在楚星月提起赵凌的名字的那一刻,周嫣然就慌乱了。 看着慌乱的周嫣然,楚星月就像是在看一只笨拙的野猴子在她面前演戏,故意说着:“贵妃娘娘宅心仁厚,不愿意将那背后污蔑之人告知本王妃,本王妃多少也能理解;可是,那用心险恶之人用如此歹毒的话来中伤本王妃,又要本王妃如何能够咽的下心里的这口气?” 看楚星月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周嫣然有一瞬间的烦躁;她真觉得,自己越看眼前的女人越不顺眼,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楚星月能够在下一秒就消失。 就像当年的洛瑶那样,死在那种肮脏丑陋的地方。 周嫣然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狠毒,直勾勾的看着楚星月:“妹妹,姐姐是宫中之人,所以自然要比妹妹清楚,在皇家很多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妹妹能够放心姐姐,何不将这件事交给姐姐来处理,姐姐一定会为妹妹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毕竟,这件事还是牵扯到了妹妹的声誉,妹妹稍稍避嫌还是好的。” 楚星月看着周嫣然眼神中的狠毒,主动伸出手,拉上了她:“既然贵妃娘娘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本王妃就要劳烦娘娘了。” 见楚星月终于在这一刻松了口,周嫣然也算是稍稍松了口气,脸色稍好了些:“妹妹说的哪里话,我们姐妹俩感情这般好,姐姐自然是要为妹妹分忧的。” 看着周嫣然的戏唱的越来越好,楚星月‘噗嗤’一声笑出来。 对上了周嫣然诧异的眸子,“真的是分忧吗?” 说完,楚星月就轻轻地揉了揉周嫣然柔弱无骨的小手,真是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双漂亮的小手,却在背后做出如此多狠毒的事。 除了洛瑶,除了自己,究竟还有多 少女人,被她的这双手推到了绝经之处。 周嫣然紧盯着楚星月脸上变了味的笑容,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妹妹这话是何意?” 楚星月看着装傻的周嫣然,却是不着急回答她;而是继续盯着她看,直到将她看的有些心里发毛。 再也忍不住,再次问出口:“妹妹怎么不说话了?” 楚星月歪着头对着周嫣然一笑:“因为本王妃在看贵妃娘娘啊!” “看本宫做什么?”周嫣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勉强,“跟妹妹的花容月貌相比,本宫的这张脸只能算做事普通。” 听到周嫣然这番话,楚星月第一次不再在她面前演戏,“贵妃娘娘此话,自然是极是的。” 周嫣然一愣,惊诧的看向楚星月。 像是不敢相信,她怎么会在眨眼间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而楚星月柔美的嗓音继续说着:“刚才贵妃娘娘不是好奇本王妃看你做什么吗?现在,本王妃就告诉你。” 楚星月眼瞳锋利的一敛,道:“本王妃自幼就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相由心生。以前本王妃还觉得这句话有几分道理,可是在遇见贵妃娘娘后却对这句话大大的改观了。因为,本王妃实在是好奇,像贵妃娘娘这般凶狠歹毒的女人,怎么就生了一张如此漂亮美丽的面孔呢?!” 周嫣然霍然睁大眼,难以置信的盯着忽然对她说出这样一段话的楚星月。 如果不是头顶上的日光晒得她有些眩晕,她真会怀疑刚才的那些话是自己出现的幻听。 可是,既然不是幻听,那为何楚星月眨眼间就变了脸色,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敢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周嫣然缓缓地将手抽回来,因为她不愿意让楚星月发现,她因为愤怒而颤斗的身躯。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就是报应 梦娥一瞬间就看见了自家娘娘雪白的脸色,虽说她也诧异这凌王妃突然之间说话的态度,可她毕竟不是当事人,所以,几乎是在最快的时间内反应过来,一边扶着娇躯颤抖的周嫣然,一边怒视着楚星月。 “凌王妃这话是何意?今日,王妃若是不给我家娘娘一个交代,奴婢定会将这些话全部转告给皇上,让皇上出面,为我家娘娘做主。” 周嫣然也在这时候反应过来,配合着梦娥的话,装出一副被欺负柔弱的可怜模样,就差再滴两滴鳄鱼的眼泪,以示自己娇弱的姿态。 楚星月欣赏着眼前的一主一仆,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她真想为眼前的主仆俩好好地鼓鼓掌。 瞧瞧这会演戏的俩主仆,以她俩这高超的演技,还当什么奴才和后妃呀,如果搁到现代,奥斯卡都欠了她俩两座小金人。 梦娥跳出来护着周嫣然,这个时候,春杏自然也要跳出来护着自家小姐。 要知道,春杏动起真格来,战斗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只见这小丫头像是护犊子的老母鸡一般,站出来就将楚星月护在身后,瞪圆了眼睛毫不客气的将熊熊怒火喷到了梦娥的身上。 “我家小姐是什么意思,难道贵妃娘娘和梦娥姑娘会不知道?好,既然你们要在这件事上装傻,那我就问你们,菡萏院的事,你们也能继续装傻吗?” 扶着周嫣然的梦娥听到菡萏院这三个字,就像是遭受到了一记强烈的雷击,整个人都绷的死劲,明明嗓子眼里憋了无数的话,可是却紧闭着嘴唇不说,只是同样瞪圆了眼睛怒视着春杏。 要知道,当日可是她亲手将春杏打晕带到了菡萏院,虽说在春杏醒来后,她一直都用面巾小心的遮掩着自己的容貌不让春杏认出自己,可是, 这些对春杏来说,都是无用之功。 大伙儿都是熟人,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认出彼此;所以,梦娥才会在后来见到春杏逃跑后会那般惊慌失措。 本以为这小丫头会碍于皇贵妃的势头不敢跟她真正的对干起来,可让梦娥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不仅凌王妃敢当面与娘娘翻了脸,连春杏都敢将菡萏院的事抖落出来。 眼见着自己和梦娥都纷纷在楚星月面前落了下风,这一刻,周嫣然总算是看明白了。 原来,自己居然被这臭丫头给耍了。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当日她差点遭受羞辱的事是自己所为,这段时间她一直将这件事瞒的死死的,甚至就在刚才,她还在她面前演戏。 想到自己刚才在楚星月面前露出的各种姿态,周嫣然几乎快要咬碎了一口的银牙,如果可以,她真想冲上去将楚星月的面皮撕烂。 要知道,她周嫣然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如此羞辱。 楚星月赞赏的看着为了她挺身而出的春杏,心里真是对这小丫头越来越满意;她楚星月的性格就是这样,你敬我一分,我给你十分,你若敢害我一寸,我就斩草除根。 她是这样的性情,自然也希望身边跟随的人也与她差不多。 春杏虽说是个奴婢,但,却也是她楚星月的人。既然是她的人,就要有这份胆气和傲骨,面对穷凶极恶之徒,大可不必手下留情。 因为只有亮出手中的利爪,那些敢对你心存鄙视、心怀不轨的恶徒才会忌惮、害怕。 尤其是当对手是周嫣然时,更不必退缩。 这个女人诡计用尽、恶毒无耻,面对这样的小人,只管将她视为阴沟中的老鼠,毫不留情的喊打便是。 而周嫣然也看出此时此刻也不用她演戏了,脸上的怯懦被她收起,连眼底刚 才被逼出来的泪花都被她收放自如的收回去,冷冷的抬起纤长的睫毛,阴毒的眼神,毫不遮掩的暴露在她那张漂亮的小脸上。 “楚星月,本宫真是小瞧了你。” 看见周嫣然露出这样的面孔,楚星月一点也不意外,而是嫌弃的从袖中掏出一面干净的帕子,擦拭着自己刚才拉周嫣然的那只手,声音慢悠悠的:“贵妃娘娘此言差矣,你从来都没小瞧本王妃,你只是高估了你自己。” 说到这里,楚星月用最不屑的眼神冷笑着看周嫣然发青的脸色:“明明是个蠢货,却以为天底下的人都跟你一样蠢,不,你的想法要更天真一些;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比你笨,可却不知,你早就成了众人眼中的小丑了。” “众人眼中?” 周嫣然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赵凌,难道他也知道了? 是眼前的这个贱女人告诉的他? 想到这个可能,周嫣然的脸色变的更加扭曲,一双喷火的眸子几乎快要喷出真是的火焰,恨不能将楚星月灼烧死。 看着周嫣然又是害怕又是愤怒的眼神,楚星月不用猜就知道她此刻心里想着谁。 其实,面对这样嫉妒心极强的女人,她根本不用太多的脑子就能将她们分分钟秒杀了。 所以,楚星月在周嫣然毒辣的眼神下,笑的明媚而娇俏,脸上精致的妆容因为她此刻动人的笑容,更显得倾城绝色。 “贵妃娘娘此刻的心里,恐怕是在想着我家王爷吧。” 周嫣然的脸色一变,像是做贼心虚般立刻矢口否认:“你在胡说什么?” “本王妃是真的在胡说吗?” 楚星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娇媚:“哦,那就当做是本王妃是在胡说吧!其实有的时候,本王妃还是挺同情贵妃娘娘你的,觉得,跟被罚去香庵堂的李福 清相比,娘娘你比她更可怜一些。” 似是没看见周嫣然铁青的脸色一般,楚星月徐徐开口:“最起码,跟贵妃娘娘相比,李福清她敢大胆的追求自己喜欢的男人,敢大声的对着整个天下的人说,她深爱的男人是谁;而贵妃娘娘你呢?你敢吗?恐怕,只有在夜深人静、寂寞无人的时候,你才敢悄悄地呢喃着他的名字,意淫着他的存在吧。” 周嫣然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甚至到后来,变成了难以言说的深红色。 因为,楚星月的话就像是一根钢针深深地扎在她的心口,说中了她最大的痛处,也戳中了她这些年来最不堪、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错,她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对着夜色喊她心爱的三郎,昭和帝喜欢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夜夜留宿在她的宫中。 面对着昭和帝肥胖的身材,她无数次的觉得作呕难耐;但是,她又不得不依仗着他,逼着自己向他求欢。 而每每在这个时候,她都会将昭和帝想象成她的三郎,在心里催眠自己,她此刻伺候的男人是三郎,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达到高潮,才能让昭和帝对她日渐迷恋。 楚星月是绝对不会知道这些关于她内心深处的不可告人的想法的,而她想要知道的唯一途径就是猜测;但,这个女人却敏锐的猜到了这一点,这几乎让周嫣然羞愤欲死。 可是,就算心里羞愤到了极点,周嫣然还是在努力维持着自己贵妃的姿态,咬紧了银牙,怒视着楚星月。 “凌王妃难道不知道,恶意构陷皇妃,会是什么样的罪名?” 楚星月冷笑,立即步步紧逼:“那敢问贵妃娘娘,按照我大魏律令,设计谋害皇子妃又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周嫣然脸色铁青,死不承认:“ 凌王妃说本宫暗害你,可有证据?” “如果本王妃真的拿来证据,贵妃娘娘你觉得自己,还有资格入主雀薇宫吗?” 周嫣然猛地一噎,几乎差点被楚星月的这句话问的翻着白眼厥过去。 她怎么也想不到,态度强硬起来的楚星月气势竟是如此骇人,且是这般难缠。 看周嫣然憋红着整张脸,楚星月将擦拭着手指的帕子丢在地上,冷冷的觑着她:“周贵妃,不要以为本王妃默不作声就是好欺负的,也不要以为本王妃本性善良,就再三挑战本王妃的底线;你不是个好东西本王妃知道,而本王妃也不是好惹的,关于这一点,你也务必要知晓才是。” “如今,我对你手下留情,你就该感恩戴德,见到我,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而不是像个没脑子的傻瓜冲到我面前演这种蹩脚的戏,你要知道,本王妃已经不是从前的楚冰月,也不是当年能让你轻松害死的洛瑶。” 当洛瑶两个字被楚星月念出来,就像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周嫣然身上最后的一丝骄傲与冷静彻底压垮。 如果不是梦娥眼疾手快的将周嫣然扶住,恐怕这个女人就要双腿发软,直接跌坐在地。 看着周嫣然一副做尽亏心事的模样,楚星月讽刺的欣赏着她蜡白的脸色,虽说声音依旧婉转,可听到周嫣然的耳中却宛若魔音。 “周贵妃,你可真够可怜的,当年你费劲一切心机,不惜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成为宫中某些人手中的屠刀,将一个无辜的生命活活逼死,可最后呢?你还是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落得一个委身他人肥躯之下的下场;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就是报应。报应你这辈子,就算是耍尽了一切的手段,你也永远都无法得到赵凌的真心。” 第一百一十三章 替你出气 周嫣然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色的雾霭,当雾霭散尽。 时间,好像回到了五年前的天牢中。 她提着饭食来到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中看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当她自以为演着最无懈可击的戏时,那个永远都是一副天真模样的好友却对她露出了一个极为陌生的嗤讽笑容。 “小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也喜欢三郎?” 那时,端着盘子的她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听见她说出这样的话,当场就吓愣在原地,连手中的盘子都端不稳,‘当啷’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盘子也碎了一地。 在这一刻周嫣然知道,就算她什么话也没说,她的行为已经暴露了自己最真实的内心。 而看见这一幕,那人笑了:“小然,你喜欢三郎,我不怪你,你为了得到三郎,联合他人来害我,我也不怪你;相反,我会可怜你,可怜你今生都无法得到心中所爱,可怜你这辈子都无法托付自己的真心;小然,你知道吗?我现在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我知道,就算我此刻死了,三郎的心中也会有我的位置,百年之后,他还能记得我的名字;而你,不要害怕,他也会记住你的,只是,他会像把你如阴沟中的老鼠一般记住,每每想起你时,都会反胃恶心。” “小然,作为一个女人,最悲哀的其实不是失去自己的爱人,而是,当你全心全意的爱着一个人的时候,而那个人,却希望恨不能永远都不曾认识过你。” 这是周嫣然第一次从那人口中听到这些话,也正是这些话,就像带着魔咒一般,近乎真实的反应在她的生活中。 她真的至今都无法得到他,甚至,现在连见他一面都艰难。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那个已经死去的人若是有机会能看到她现在的处境,会不会嘲笑她?会不会觉得很解气? 因为她现 在,真的过的一点也不好。 但,这些都不是让周嫣然失态的,真正让她乱了方寸的是当年的事楚星月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那件事她做的隐秘,除了自己,也就只剩下皇后姜氏知晓;姜氏忌惮赵凌,自然不敢将当年真相告诉他,可既然不是姜氏说的,楚星月又是从何得知? 周嫣然在震惊失态过后,下意识就反应出一个念头,楚星月的这些话是不是为了在诈她?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倒是不用害怕,毕竟洛瑶都死去五年了,五年前都没人发现的秘密,又怎么可能会被人在这时候翻出来。 可是,楚星月也更留不得她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聪明敏锐,留着这样的情敌在赵凌身边,早晚有一天,她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周嫣然眼神中的杀气越来越浓,如果可以,她真想现在就手拿利刃,将眼前这棘手之人彻底解决。 周嫣然稳住了心神,看着楚星月意有所指的眼神,装出一副被她诬陷栽赃的样子,厉声的叱责她:“凌王妃,本宫敬你出自凌王府,可并不代表本宫会站在这里任由你随意栽赃陷害;什么报应,什么逼死人,这些话本宫听不明白,你若敢再胡说,小心本宫对你不客气。” 看着周嫣然欲盖弥彰的笨拙样,楚星月轻轻地冷笑,其实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逼着让周嫣然承认,而是想要旁敲侧击的看她的反应。 果然,周嫣然的反应还真是让她足够惊喜。 光是她听见洛瑶的名字时瞬间雪白的脸色就让楚星月收获颇丰,所以,面对周嫣然的否认,楚星月并不像跟她较真,因为,她想要的答案,她已经得到了。 五年前洛瑶的死,果然就是一个被计划好的阴谋,而这当中牵扯的人,除了她周嫣然,还有皇后姜氏,以及李福清。 这三个女人互相利用, 又互相被利用,精心安排好了一个看似完美无缺的陷阱将无辜的洛瑶害死,到头来,为的就是那个男人。 忽然,楚星月想到,如果赵凌知道当年的洛瑶是被这样害死的,他该是何感受? 毕竟,那个女人曾经是他挚爱的。 楚星月被心里冒出来的‘挚爱’二字烫的心口一疼,说句实话,她很吃味,可是,她也很清醒的在这件事中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于赵凌,她不能再有以前那种傻傻的想法了。 这个男人,早晚有一天会走上一条和她不一样的路,而他的路,不是她的路。结伴相随的日子快要终止,分离是早晚的事。 想到这一切,楚星月的心情就有些糟糕,所以,看向周嫣然的眼神也毫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凌厉的。 “周贵妃,你不用这么紧张,你放心,现在只要你不来惹我,我暂时对你还没有别的想法;至于五年前的那时间,我只给你说一句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完,楚星月就客气的朝着脸色雪白的周嫣然行了礼,然后带着一脸得意的春杏头也不回的走开。 而周嫣然在楚星月离开后,几乎是立刻扭曲的脸色,咬紧了银牙怒吼了一声:“这个贱人!” 梦娥虽说常年伺候在周嫣然的身边,可是对于周嫣然过去的事,她却是不甚了解。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通过周嫣然的脸色看出了一丝微妙,那就是,凌王妃似乎是抓住了娘娘的把柄,而向来聪慧过人的娘娘确实是被凌王妃给制住了。 梦娥的眼底同样也漏出了一丝狠色,扶着因为动怒而娇躯颤抖的周嫣然,道:“娘娘,如果娘娘放心奴婢,奴婢可以在宫里找人将凌王妃……”梦娥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很辣动作。 这时候的周嫣然正在气头上,看着梦娥如此蠢笨的办法,当即就扬起手,‘啪’ 的一声将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梦娥的脸上。 “蠢货,你还嫌自己给本宫惹的祸不够多吗?” 梦娥甚少见到如此疾言厉色的主子,立刻就被吓的跪倒在地,不住地告罪。 周嫣然的眼睛里喷着火焰,“你忘了上次那件事给我们的教训了?在这宫里,可不仅仅只有本宫有势力,这个贱人有三郎护着,咱们若是敢在宫里对她下手,不出半天时间,你我的人头就会被放到昭和帝的龙案上;你这个蠢货,好的办法想不到,尽给本宫惹麻烦;那个贱人身边的丫鬟,不过是三两句话就把你吓住,当日,你若是手段麻利点儿,将那个丫头给害了,还会承受今日的羞辱吗?” 梦娥被叱骂的连头也抬不起来,只能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的半张脸不断地求饶。 只是她向来忠心,就算是被周嫣然当成了出气筒也不会记恨自己的主子,而是将所有的怒火迁怒到了楚星月的身上。 “娘娘,奴婢以后会克己小心,绝对不会再给娘娘您惹祸;娘娘也请息怒,千万不要因为这样的贱人而糟践了自己的身体,娘娘别忘了,凌王妃此次入宫可是皇后相邀,皇后要对她做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刚才娘娘在她面前所承受的委屈,过一会儿,皇后娘娘会成为娘娘手中的利剑,将全部都讨还回来;我们且等着,看好戏吧。” 听见梦娥这么说,周嫣然却是第一次对自己一手策划的计划产生了怀疑,有些惴惴不安。 正如楚星月所言,现在的她已经不能同往日同日而语,连她都能在这个贱人手中栽了跟头,保不齐皇后也会同样遭殃。 想到这里,周嫣然就恨不能咬碎了一口的银牙,眼神毒辣的看向前方,漂亮的手指也蜷成了拳头。 看来,以前她用的那些招数已经在楚星月的身上不管用,对付这样既聪明又 难缠的女人,她必须找到她的痛点,将其一击必中。 只是,楚星月的痛楚在哪里?谁会是她的软肋? …… 楚星月在带着春杏离开周嫣然后,跟在她身边的春杏就立刻沉不住气,差点捂着咧着直笑的嘴巴惊呼出声。 最后,也是碍于此处是皇宫,这才压低了音量,一脸敬佩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你现在真厉害,刚才你看见了吗?往日里连皇后都要忌惮三分的周贵妃居然那般害怕你,瞧着她被吓得雪白的脸,真是让人解气。” 楚星月知道春杏是还在记恨着当初周嫣然设计陷害她差点失身给赵恒的事,所以,才会在今日对周嫣然落的这样的下场如此开怀。 楚星月虽也觉得出了心里的这口气,也在开心的同时,也生出了警惕:“经过今日这一事,咱们与周嫣然之间的脸面也算是彻底撕破了,以后,我们务必要步步小心,这个女人十分的阴狠毒辣,又颇有头脑,若我们不小心落到她的手中,很有可能就会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被楚星月提醒,春杏也收起脸上得意的笑容,听话的点了头,回答:“小姐请放心,奴婢会防着雀薇宫的人。” 楚星月看着乖巧听话的春杏,忽然话题一转,问她:“当日,是梦娥将你打晕,逮到了菡萏院?” “可不是,那菡萏院在宫里是个不详的地方,听说在以前那里闹过一场很厉害的鼠疫,宫内死了很多的人,最后还是皇上下令火烧菡萏院,这才终止了这场鼠疫;奴婢在菡萏院中醒来,就碰见了一只极大的老鼠,当场吓得魂都飞了,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小姐了,没想到却被萧刚救下,这才保住了这条命。” 楚星月点了点头,宽慰着春杏:“放心,周嫣然我们动不了,她身边的那个奴婢我们倒是可以好好地收拾收拾替你出气。” 第一百一十四章 见到姜氏 春杏生怕自己会给小姐拖后腿,赶紧摇着手着急的解释:“小姐不用了,现在正是非常时候,奴婢不要小姐为了替奴婢出气而去招惹雀薇宫里的人;其实你看,奴婢虽说在菡萏院里走了一圈,但一点伤也没有,所以小姐,你真的不用如此费心。” 看着乖巧的在自己面前不断说出为自己照相的话,楚星月含笑看着她的傻春杏:“笨丫头,难道在你心里,你的主子就这么没用,连替你出气的手段都没有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是春杏,我也要让你知道,我不是那种眼看着自己的人被人欺负,还无力还手的废物。” 楚星月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厉芒,“那个梦娥,一看就是个坏事做尽的毒辣丫头,留着她在周嫣然的身边,对我们来说也是百害而无一利;周嫣然重视她,灭了她就相当于断了周嫣然的半只臂膀,既能给你出气,又能让周嫣然失去一个心腹之人,这桩买卖如此划算,我若不做,岂不是傻了?” 听见楚星月这么说,春杏这才不再阻止她,反而是好奇地问:“既然如此,小姐准备怎么对付她?周贵妃不是个好惹的,若我们将她招惹急了,她跑到昭和帝面前告状,那该怎么办?” 楚星月笑成了一只狐狸样儿:“谁说我要亲自动手了?你忘了,上次我在宫里倒大霉,除了是拜周嫣然所赐,还有一个人‘功不可没’。” 春杏立刻就想到了九皇子赵恒。 “小姐你是说恒王殿下?” 楚星月眉角灵活的挑了挑,说:“没错,就是他;上次老娘差点栽到他手里,听说事后赵凌已经狠狠地收拾过他,可是赵凌收拾了那是他解气了,姑奶奶我还没解气呢。” 说到这里,楚星月发出一阵哼哼的冷笑:“臭小子色胆包天,居然敢把主意打到老娘的身上,老娘就要让他连本带利的 还回来;春杏,等回头你就差人去了一趟恒王府,告诉赵恒那臭小子,如果不想死,就给老娘圆润的滚到飞羽院来。” 春杏对差点欺负了小姐的恒王向来是敢怒不敢言的,可是眼下听见小姐要借着恒王的手来收拾雀薇宫里的人,自然是很欢快的接下了这个活儿。 她已经想好了,等出了皇宫她就安排人去恒王府传话,她就等着看这素有混世魔王之称的恒王殿下会如何在小姐面前负荆请罪。 只是,就在春杏在脑海里想象着向来顽劣不堪的恒王殿下被自家小姐收拾的一愣一愣的时候,小姐忽然又开了口:“皇宫这种贵人居住的地方,怎么会发生鼠疫?” “关于这个,奴婢就不甚太清楚;就是在刚随小姐进凌王府的时候,无意之间听过府中的一名过去在宫内伺候的老宫人提起过,说是在二十年前,宫内的菡萏院曾发生过一场很厉害的鼠疫,那些老鼠各个个头都极大,而且还会攻击人,连御林军都没办法;这件事对宫内的每个人来说都犹如一场噩梦,再加上有昭和帝下旨封口,很多人都因为害怕不敢多提;所以慢慢的,这件事也就随着时间渐渐被人遗忘了。” “既然当年昭和帝命人火烧菡萏院绝了鼠疫,但为何此时宫内还有这么大的老鼠?” 想到当日之事,春杏的小脸有些发白:“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在醒来就看见了萧刚统领,统领交代奴婢不可将今日所见之事说给他人听,所以奴婢除了小姐,再无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 萧刚是听命于赵凌的,既然是萧刚交代给春杏的话,自然也是赵凌交代的。 可是,赵凌为什么要将菡萏院还有巨鼠的事隐瞒下去呢? 楚星月拧了拧眉,下意识的就觉得赵凌似乎是有事在隐瞒;可具体隐瞒什么她也不知情,更不好开口问。 不过好在她知道他向来做事都十分有原则 ,既然下了这样的命令,那他就有这么做的理由,她也没必要为他多操心。 …… 因为在路上碰见了周嫣然,楚星月这趟进宫算是彻底迟到了。 等她被人从御花园处的拱门外迎进来,御花园内早已是衣香鬓影,四处笑声不断。 看得出来,皇后姜氏难得举办的一次赏花盛宴十分得在场的女眷们喜欢,不过,也没人敢在皇后举办的宴会上放肆。 所以,大伙儿都撑着十二万分的精神,各个牟足了劲儿的盯着园中盛开正艳的牡丹花欣赏,不时的对着坐在上位的皇后娘娘说出几句夸赞之词,每个人脸上逢迎巴结的意图都极为明显。 楚星月虽说是第一次见到皇后,但在脑海中,也凭借着看过的一些电视剧的印象,多少猜测了一下当今大魏王朝一国之后该有的派头和风度。 可是,当她亲眼看见一个仿若五十岁出头的中年妇人身着明黄色的九凤华服,头戴金光闪闪的凤冠端端正正的坐在凤椅上时,饶是楚星月性情沉稳,都吓了一跳。 哎呦我去!眼前这位中年妇女当真是大魏皇后姜氏?怎么瞧她这模样,似乎比昭和帝还要老上几分? 没错,此时此刻,被众星捧月般的的姜氏就算是因为地位而成为众人的焦点,可她脸上的老态和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不好相处的气息着实要人望而却步。 她曾听闻,姜氏在嫁人前曾在京中拥有美名,她实在难以想象,曾经的一位艳冠京华的美人,为何会让岁月如此清晰的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 其实仔细去看,姜氏的五官算得上是精致,不难看出曾是个美人底子。 可是,时间似乎对她格外的残忍,那张曾经明艳的脸庞早就挂上了岁月的风霜,似乎是因为不苟言笑的原因,她的嘴唇总是喜欢抿着,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让她的法令纹显得格外清楚,本就属消瘦型的脸颊因为那深深地 两道法令纹,让她隐隐挂着几分刻薄之相。 楚星月听着从不少女眷口中发出的欢笑声,真是由衷的敬佩,面对这样一张连小孩看了都不敢哭的脸,这些女人该是有多强大的内心世界,才能笑的如此欢快。 楚星月一出现,就引来了在场众人的注意。 那一双双纷纷望过来的眼神,有淡然,有冷瞧,也有漠不关心,当然,还有不少艳羡。 毕竟,今日的楚星月绝对是光彩照人、风华绝代的,就连摆放在御花园中的牡丹花,都成了她的陪衬。 楚星月自出现后就一直小心留意着姜氏,这姜氏果然是浸淫后宫多年,一张脸望过来却是神色淡淡,一双古井无波般的眼睛像是不带任何情绪,就这样直直的盯着你,让人不由觉得心底发毛。 楚星月装作一副因为迟到而认错的态度,领着春杏就快步走到姜氏面前,行了大礼:“月儿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月儿因在路上遇见了一些小事,耽搁了来御花园赏花的时间,还请皇后娘娘降罪。” 姜氏从楚星月出现在御花园的那一刻,她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张千娇媚的脸。 其实,她以前是见过楚星月的,不过是在画像上。 大皇子赵煊养在她膝下,算得上是她名义上的儿子,对于这个儿子,她看得极重。 因为她没有亲生的子嗣,所以,她几乎将这个挂名的儿子看成了亲生子,对他予以厚望,给他最大的帮助,希望有一天他能够坐上那张至尊宝座,带给她和她的家族最极致的富贵。 可是,她的这个儿子却是有些好色的,在青州历练的时候,居然看上了靖北侯楚毅的女儿。 要知道,靖北侯楚毅虽说是一代枭雄,可是他除了会领兵打仗之外再无其他用途,在京城中根基也无法跟其他的世家大族相比,故而,在知道赵煊喜欢楚毅女儿的那一刻,她就立刻做出决定,一定 要掐掉这个孩子的念头。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若有一天登上皇位,就能君临天下、坐拥四海,到时候,什么样的绝色美人不能拥有? 所以,在赵煊回京提出要娶楚毅之女为妻的时候,她不仅拒绝了,还当场将苏家的女儿指给他当王妃。 像他们这种为权力而生的人,就算是娶妻也必须娶那些出自与名门望族的女子为妻,因为夺嫡之路实在是太难走了,你要抓住一切可能在将来路上对你有所帮助的人;你娶的不仅是妻子,还是你妻子背后拥有的强大家族。 这些话都是她曾亲口告诉赵煊的,事实证明,那个孩子没有辜负她,咬牙娶了苏樱雪。 但是在大婚当日,他却对她说,“母后,儿臣今日听你的话,娶了苏家的女儿为妻,等他日,儿子执掌天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小月重新带回到自己身边,到那时,希望母后成全。” 这是她第一次在那个孩子的脸上看到那么深的执念,她很懂那份执念代表着什么,因为,她曾不止一次的在自己丈夫的脸上看到过这个表情。 那是一个男人真正对一个女人动心才会露出来的深情。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对楚毅之女好奇起来,派人画了那青州第一美人的画像来看;画卷中的楚冰月娇美如花海中最精致明艳的花儿,眉眼之间带着纯净之色,羞怯的神情让她看了都想要将她保护起来,更何况是被热血方刚的男人看见。 那时,她就在心里隐隐的记住了楚冰月的美,并且,悄悄地吃味。 但是今日,当她看见曾经画卷中的美人真是的立在面前,她才算是彻底明白为何自己的那个儿子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画卷中的她,只有七分美,可活生生的她,足够让无数男儿为她疯狂。 姜氏的眼底开始悄悄腾起了一丝雾气,不知为何,她竟觉得在楚星月的脸上,看到了杨妃的影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 当众下不来台 杨妃! 曾经这两个字,是她最深的魔魇。 因为这个女人,她苦心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都一个个的抛弃了她。 她曾因为,这个该死的女人只要死了,就在世上就再也不会有人来碍着她的眼了,可是没想到,那个贱人死了,贱人生下来的贱种却继续在碍着她的眼,时不时地敢跳出来与她作对。 不过,这些她都不会放在眼里,因为她姜蔷当年有办法将那个贱人悄无声息的铲除,今天,也会有主意让那些敢挡着她路的人,一个个的消失。 而这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看上去最好捏的楚星月。 楚毅虽手握兵权不假,可奈何人在青州鞭长莫及,她楚星月虽说是个凌王妃,可凌王是煊王夺嫡之路的最大对手,她早就看那贱种不顺眼,又怎么可能会对楚星月有好颜色? 更何况,近日朝堂上朝臣们又掀起一轮立储之争。 上次在鹿骊山参加春猎大赛,那个贱种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怎么,居然猎来了熊瞎子在昭和帝面前大放异彩,再加上因为楚星月与北蒙人比试了一场大胜,哄的让昭和帝龙颜大悦。 一时间凌王府的风头无人敢于争锋,连昭和帝近日都对那个贱种另眼相待,朝臣们惯会见风使舵,所以在这次朝堂争辩中,居然有不少人跟凌王站成了一队。 眼见那个贱种的根基在朝堂上越扎越深,姜氏现在光是听见凌王府这三个字都觉得脑仁发疼。 今日在御花园举办这场赏花盛宴,说句实话,她就是冲着凌王妃楚星月来的,不仅仅因为她是那贱种的妻子,还因为她从小养在膝下的福清郡主居然也因她而吃了大亏。 这些年来,她向来深居简出,经常在永和宫里的小佛堂中一坐便是一天,但并不代表她这个皇后娘娘真的 看破红尘,不理朝堂后宫之事。 今日,她就要那些贱人贱种们看看,她这个一国之后真的动起怒来,又有谁能够承受得起。 姜氏阴鸷的眸子又在楚星月漂亮年轻的脸上划过,涂染着漂亮颜色的指甲轻轻地掐着掌心;她真觉得这凌王妃越看越像当年的杨妃,果然又是一个狐狸精,最会勾引男人。 姜氏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根本不理会楚星月的行礼和告罪,而是装作没看见她的模样,直接将楚星月晾在一边,唤来身边伺候的嬷嬷,将早就备好的赏花佳酿拿出来与众人品尝。 楚星月早就料到自己这趟进宫会不容易,可是没想到这个姜氏居然如此不顾他人颜面,当众就给她下不来台。 大魏女子行礼的动作并不是很难,平常的礼数只要微微屈膝躬身福礼便可。 但是,屈膝躬身的动作坚持的时间久了,也会十分的疲累;楚星月站了一会儿,竟也慢慢觉得双腿有些发颤,膝盖骨隐隐作疼,悄悄抬起眼朝着四周望了望,果然就看见不少女眷也在偷偷地抬起头默默地打量着她。 只是,大伙儿都是明眼人,看的出来这是皇后故意在刁难凌王妃,所以也无一人敢站出来说句什么,只能当做瞎子哑巴,尽量忽视那个被皇后罚站在一边的凌王妃。 同时也忍不住唏嘘,果然这皇族之中也不是个太平的。 煊王和凌王如今正斗的水深火热,朝堂上几乎是日日剑拔弩张;可没想到两个大男人相斗,也惹得他们身边的人也跟着暗暗不和。 瞧皇后打压凌王妃的态度,可不就是柿子专挑软的捏,故意在迁怒凌王妃吗?! 春杏担心的看向自家小姐,知晓向来皮肉娇嫩的小姐可从未吃过这样的苦,生怕小姐会忍不住双腿上的酸疼摔倒 在地。 就悄悄地移着步子来到楚星月的身后,偷偷地伸出手从后面扶住连腰都跟着打颤儿的小姐。 可谁知,春杏的手刚伸出去,就听在众多女眷中忽然传出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 “呦!咱们的凌王妃还真是娇贵呢,只是站了一会儿就支持不住了?居然要靠丫鬟扶着才能站稳?凌王妃,你做出这样的举动,是在藐视皇后娘娘吗?” 楚星月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朝着女眷中看过去;果然,便一眼瞧见了坐在当中身着蓝色长裙的李福清。 李福清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香庵堂里清修吗? 楚星月的眸子立刻又落在了皇后姜氏那张刻薄的脸上,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看来,她还真是低估了这二人的无耻程度,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联起手来欺负她们主仆俩了。 李福清得意洋洋的坐在女眷中,一面悠闲自得的端起面前的佳酿一口一口的抿着喝,一面用看好戏的眼神奚落着楚星月。 “凌王妃,皇后娘娘摆下赏花盛宴,我们所有人都准时抵达,就你一人姗姗来迟,来后,还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做出大不敬的动作,看来在我们凌王妃的眼中,除了我朝天子和凌王,再无任何人能被你看的上了。” 春杏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稍稍扶了下自家小姐,怎么落到她李福清的口中就成了藐视皇后娘娘的行为? 想到自己可能给小姐找了麻烦,春杏就是一脸着急,刚准备开口将所有的错误都一人扛下,却被小姐的一个眼神阻止。 跟着,楚星月也不作出那副伏低做小的姿态,姜氏不让她起身,那她就自己起来,反正现在无论她做什么,这两个妖婆都能从她的身上挑出刺来。 楚星月对上李福清不怀好意的眼神,轻 轻地转动了几下手指上的戒子,声音慵懒散漫:“若本王妃没记错,此时李小姐应该是在香庵堂里为边陲将士祈福念经才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本宫历年举行各种宴会,清儿都会从中帮忙,为本宫分忧,所以这次,也是本宫请了圣旨,让清儿回来的;怎么?凌王妃觉得不妥吗?” 楚星月倒是没想到她跟姜氏的第一次对话却是围绕着李福清。 而李福清看着皇后站出来为她撑腰,更是得意非常,高高的仰着下巴,眼神中的毒辣之色难以遮掩。 “皇后娘娘,在清儿看来,凌王妃是希望我永远都待在香庵堂里当姑子,最好是老死病死在那里,她才会觉得称心如意。” 李福清的这段话可算是说的十分不客气,当场,就让本就紧张的氛围蒙上了一层冷冷的冰霜。 而现场中的其他女眷,有不少人都知道当日在猎场发生的那件事。 可以这么说,李福清之所以落的今天这种下场,除了她自己居心不良之外,最重要的还当属楚星月的功劳。 猎场之上,昭和帝当着北蒙使团的面褫夺了李福清的郡主封号,甚至还罚她去香庵堂静修。 如此重处,就是楚星月的手笔,也是从哪儿之后,李福清和楚星月之间的恩怨就越来越深了。 如今看见李福清当众又开始对着楚星月使幺蛾子,大伙儿都心知肚明这是为什么。 只是上次李福清栽到了楚星月的手里,除了是她自己蠢以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是向来维护她的皇后不在,而今日,在皇后的地盘上,这二人重新开撕,指不定会发生多精彩的事。 所以,不少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姿态欣赏着将要上演的大戏。 楚星月当然知道随着李福清的开口她已经成了众人眼里的‘ 戏子’,其实,她真的不屑跟这个蠢货耍嘴皮子,但奈何今日犯到了皇后的手中,就算是她想要避开,也被李福清的来势汹汹咬的死死的。 既然这蠢货想要找死,那她就成全她。 楚星月的眼睛里也露出严肃起来的冷色,身上的凌厉气势不再遮掩,连向来清透的眼睛也开始渐渐变的黑浓,似一潭让人看不到底的湖水,让人不敢直视。 “李福清,没想到让你在香庵堂里念了几日的佛经还是无法洗刷你心里的那股怨念,看来,皇上对你的苦心,也是白费了。” 李福清正仗着皇后之势欲要狠狠地打压楚星月,可没想到,本来已露出败像的楚星月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着她,就毫不客气的说出这样一段话。 这要向来就喜欢狐假虎威的李福清立刻怔住,睁圆了一双大大的眼睛,哆嗦着嘴唇,拔高了嗓音冲楚星月吼。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楚冰月我告诉你,别以为我真怕了你,你不是最喜欢讲礼仪规矩的吗?当初,我不过是向着北蒙使团的人说了几句公道话,你就敢请奏皇上,褫夺了我的郡主封号,今日,皇后娘娘诚心相邀我们来此赏花,你却姗姗来迟,难道就不是你心存不敬?” 总算是听李福清将心里最真实的话说出来,楚星月的眼底闪过一丝狡猾的笑意。 果然不出意外,在李福清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坐在凤椅上的皇后脸色就阴冷了一层,连鼻翼两侧的法令纹都变的更深了。 而在众多女眷中,有几个聪明通透的都几不可闻的在脸上对李福清露出了嘲讽之色。 没那个脑子却处处想着害人,瞧!这丫头又要倒霉了。 但,恐怕这次倒霉的不仅只有李福清一人,连坐在上首位置的皇后怕是都要被她牵累。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追打落水狗 楚星月将皇后脸色的变化看的一清二楚,其实她也很奇怪,像姜氏这种惯爱使些阴谋诡计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宠爱上向李福清这种没心没肺的蠢货。 难道是物极必反的道理? 知道自己是个心思阴沉的主儿,就格外喜欢那些心思浅容易才出想法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楚星月就真要笑出声了。 因为今天,她会让姜氏明白,她选择站出来给李福清撑腰,是多么愚蠢的决定。 所以,在李福清冲动的对着楚星月大吼出那番话后,楚星月却是依旧不紧不慢,先是在态度上就甩了李福清数条街。 “李福清,难道你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吗?当日父皇他当众褫夺你的郡主封号,真的只是因为我的几句话?” 楚星月发出一声冷嗤,“你是我大魏的郡主,你的父亲更是大魏朝堂上的中流砥柱,北蒙虽与我朝近年交好,但是谁都能看出其狼子野心天理昭昭;你身为大魏子民,在那种事关我朝威严面子的场合,不向着大魏反倒是为北蒙说话;李福清,你知不知道皇上已经对你手下留情,若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上,治你一个通敌之罪,也是绰绰有余。” 李福清被楚星月的话吓的心惊胆战,苍白着一张嘴就大喊着解释:“我没有,我没有通敌,楚冰月你无赖我。” 楚星月继续嗤笑:“你当然没有通敌,就凭你这样,也通不了敌,但,这并不代表你犯下的罪行就能被饶恕。皇上仁慈,当众只是罚你去为边陲将士祈福,可你却将此等严肃荣耀之事当成是受罪;李福清,人不懂事也该有个度,你不过是投胎好一点成了镇国公府的千金,所以从小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可是,你真的以为自己现在享有的一切都是应该的吗?如果没有边陲将士的奋力杀 敌,没有他们舍身忘我的守护着我朝的边境防线,你有机会坐在这里喝着佳酿,欣赏着美景吗?” “所以本王妃才说皇上的苦心你辜负了,因为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丝毫的容人之量,更没有一点的感恩之心。” 说到这里,楚星月就朝着皇后行了行礼,继续道:“你说我的迟到是因为藐视皇后?李福清,就算是想要栽赃人,也不能急功近利的用如此拙劣的法子;在场这么多人看着,谁家后院没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你去问问,谁家的幺蛾子出的像你这么蠢的。” “天下人皆知,我朝天子英明仁慈,皇后娘娘宽宏豁达,像她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家儿媳的迟到而不分青红皂白降罪在我的身上呢?她如果这么做了,不是在告诉在场的人,外界对她的赞扬之声都是子虚乌有的吗?你说我藐视皇后,可在我看来,你才是真正的往皇后娘娘身上泼污水。” “娘娘身为六宫之主,执掌凤印,为天下女子之表率楷模;你身为朝中大臣贵女,不将娘娘的宽厚慈爱之心传承下去也就罢了,居然还要离间我们皇族内部的亲眷关系,李福清,你用心实在是歹毒。” 李福清被楚星月步步紧逼,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被人掐住喉管的小鸡,涨红着整张脸不说,更是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被楚星月逼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哆嗦着发青的嘴唇,不断地在楚星月和姜氏面上来回张望。 看见这一幕,姜氏就知道,李福清不是楚星月的对手。 这一局,这个孩子输的实在是太彻底,而她,也被这孩子连累,悄无声息的吃了个闷亏。 而眼睁睁看着事件发生的其他女眷,则都在这时露出了对楚星月的钦佩之情。 早就知道这个凌 王妃是个了不起的,可今日一见,实在是要人惊叹。 在皇后娘娘亲自主持举办的盛宴上,她不仅将来者不善的李福清收拾的一愣一愣,甚至连皇后娘娘都挨了闷棍子。 这种女人,简直就是一个传奇。 而作为传奇的楚星月显然并不打算停手,而是继续看着被她逼到绝境的李福清。 “皇后仁慈,看你在香庵堂里清苦就请了圣旨让你参加这次赏花盛宴,可你不思感恩图报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在娘娘举办的宴会上用卑劣的手段陷害本王妃;你说,如果今日这件事传到皇上的耳中,你觉得你这次还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吗?到时候,恐怕连镇国公都要因为教女不严,而受到天子训斥。” 面对着紧追不舍的楚星月,李福清早就被吓得花容失色,在这个时候,她终于看懂了一个真相,那就是她从一开始就不是楚星月的对手,她为自己找的这个敌人,实在是太强大了。 想到自己先后在楚星月的手里遭了罪,最后落得连郡主的封号都没了,就连向来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现在对她也是灰心丧气。 如果,再因为她而连累了父亲和镇国公府,那她真的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想到父亲对她流露出的失望表情,再想到自己一再栽在楚星月的手里,李福清一口气没喘均匀,就双眼一翻白,立刻撅了过去。 伺候在李福清身边的菊心看见李福清被楚星月吓的失魂晕倒,当场就发出一声惊呼,一边扶着人事不知的李福清,一边大喊大嚎。 而好好地一场赏花盛宴,也因为菊心宛若哭丧般的嚎叫声匆忙画上了休止符。 皇后忙命人将昏倒的李福清抬到永和宫,同时又差人赶紧去请御医。 参加宴会的女眷们也因为李福清的忽然昏倒而面面相觑,在场的都 是心里揣着明镜的人,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虽出乎她们的意料,但却格外精彩。 看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出半天的功夫,御花园里的事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而此刻,她们也没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看着皇后难看的脸色,再颇为同情的望了望生生将李福清吓昏死过去的楚星月,众女眷们有人起了个头,就纷纷告退离开。 待呼啦啦的人群接二连三的走出了御花园,本是热闹的赏花盛宴转眼间,就只剩下还端坐在凤椅上的皇后,和立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楚星月。 楚星月知道,她这趟进宫绝对不会轻松地走出去,李福清好对付,可姜氏绝对会是个难缠的主儿。 所以,不用她想那些恶心人的理由来留下她,她自己就主动留下来,准备看姜氏在她面前演什么戏。 姜氏的脸色从一开始就没好看过,此刻在盯着楚星月瞧的时候,只会比先才更加难看。 姜氏身边伺候的老嬷嬷得了她的指示,领着伺候在一侧的宫人们尽数退下,就连春行都被带走了。 楚星月看着春杏在离开前担心顾虑的眼神,对这忠心耿耿的小丫头咧嘴一笑,算是给她一个安心的提示。 姜氏看见楚星月脸上灿烂的笑容,本就耷拉下来的法令纹随着她起伏的情绪抽了抽,让她的眼神显得极为阴鸷。 半晌后,才听她慢慢的说了一句话:“凌王妃,本宫见过你,也派人打听过你。” 楚星月听到姜氏这话先是一怔,跟着很快就明白她画中的意思。 当年,真正的楚冰月在活着的时候和赵煊相爱,赵煊身为姜氏膝下的养子,自然会对自己这个儿子的一举一动了解甚深。 所以她说见过她,也派人了解过她的这些话,应当是真的。 看楚星月并不为自己的话而露 出半分的情绪,姜氏继续开口说这:“本宫派出去的人回来告诉本宫,楚毅之女性格胆小天真,做事宛若孩童般烂漫无章,除了一张脸长的出色点外,再无任何可令人惊艳之处;但是今日见到你,本宫觉得,自己以前养的奴才实在是个睁眼瞎,他怎么能将一块金镶玉看成了一颗小石子呢?” 听见姜氏对自己做出这样的评价,楚星月依旧表现的神色不惊。 “那都是月儿年幼时的事了,在青州的时候,父兄将月儿保护的很好,靖北侯府中除了我和大哥,再无其他孩子,父亲又只有我生母一位妻子,所以不管是从生活环境还是从小相处的人事物,月儿面对的都是一些相对单纯的事;直到有一天嫁入京城,看到这里的繁花似锦,瞧见自己伟岸的丈夫,月儿才方知,从前的单纯善良只能放在过去,以后,月儿要勇敢坚强起来,努力的保护自己,保护我家王爷,保护凌王府。” 楚星月这番话说的十分巧妙,刚才姜氏的那番话炸眼一听不觉得什么,可是仔细品味却能察觉到这个女人是在说她手段很辣,不似传言中的那般纯善天真。 楚星月虽说在地位上矮了姜氏一截,可是也不会暗暗地让自己吃姜氏的闷亏。 姜氏既然说她有手段,那她就干脆告诉她,她现在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遇到了像你们这样肮脏丑陋的人,才不得不变成今天这般样子。 言语机锋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姜氏是个聪明人,自然能过听懂楚星月话语中的奚落。 果然,在听到楚星月的回答后,姜氏的脸色几乎能阴沉的滴出黑汁来:“凌王真是娶了一个好妃子,他是个有福气的;看得出来,凌王妃也是为大肚能容的人,既然如此,本宫在这里向王妃求个情,如何?” 第一百一十七章 差点被掌嘴 楚星月看着话锋一转的姜氏,不明白她还想在她面前耍什么手段。 姜氏终于从凤椅上站起来,在没有宫侍的搀扶下,她一步一步,走的极为缓慢的来到楚星月面前。 “清儿是本宫自幼看着长大,这个孩子刚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虽说贵为镇国公府的嫡女,可国公爷因为公务繁忙,也没有多少时间花费在她的身上,所以,她的性格没人约束改正,渐渐地也就变成了今天这样。凌王妃聪慧逼人,既然当初已经放了清儿一次,何不在这次,再给那个孩子一个机会,饶了她今日的莽撞。” 楚星月倒是意外姜氏会对她说出这样一段话,不过也由此能够看出,姜氏应该是真的疼爱着李福清,不然,也不会舔着老脸对她说出这样一段话。 可是,楚星月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李福清这个女人已经钻进牛角尖里拔不出来了,只要有机会,这个女人就会跳出来给自己添堵。 虽说,对于李福清的的那点小招数根本不会被楚星月放在眼里,但是,经常被一个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蹦来蹦去的女人恶心着,时间久了,她也会失去耐心。 更何况,这两次李福清都折腾的太过,先是在昭和帝面前想要置她与死地,跟着又找来皇后为她撑腰,眼见她越来越会玩火,楚星月又怎么可能会放任下去? 所以,今天就算是皇后亲自站出来为李福清说情,她也不会退让一分。 何况,她也看出来了,就算她选择退让,皇后也不会惦念她的恩惠,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当那得不到好处的老好人呢? 楚星月规规矩矩的向姜氏回话,当真是滴水不漏,不让任何人挑出定点的错误:“皇后娘娘可能弄错了,从一开始,就不是月儿揪着李福清不 放,而是她一直纠缠着月儿不松口。” “娘娘生性善良,可怜她自幼失去生母无人疼爱管束,可是还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叫无规矩不成方圆,玉不琢不成器;如果我们真的是为了李福清好,就该好好的教教她礼仪规矩,而不是一味的纵容;不过,也请皇后娘娘放心,如果今日之事真的传到父皇的耳中,月儿也只会据实禀告,绝不会添油加醋,制造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姜氏没想到楚星月会是个油盐不进的,甚至连她站出来主动为李福清说情,她都不买她这个面子,看来这丫头,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 不过,越是倔骨头,她越是有办法来收拾。 但凡是走进后宫中的女人,又有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的,可是这些年下来,又有谁敢在她姜蔷面前颐指气使? 姜氏脸上难得挤出来的那丝柔和也渐渐淡去,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平静无波的盯着楚星月,像是透过她,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的那个贱人和贱人生下的贱种。 姜氏这辈子,先后再过两次大跟头;第一次,是杨妃送给她的,第二次,则是现在的赵凌。 这对母子,虽说出身卑微,可是,却让她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多次为他们忧心,这对姜氏来说,无意识最大的耻辱。 尤其是想到最近从前朝传来的流言蜚语,简直让她更恨赵凌,但赵凌贵为亲王,她多少拿他有些没脾气,可这并不代表她不能收拾楚星月。 想到这一切,姜氏眼神中的凶狠冷意就不再遮掩,而是勾勾的看着楚星月:“凌王妃真是生了一张好灵巧的嘴儿,当初若是知道你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成全了煊儿与你,也未尝不可。” 楚星月就知道楚冰月过去和赵煊之间的关系是瞒不住姜氏的 ,可她想不到的是,居然会从姜氏的口中听到这样一段话。 而从她的话里,她多少听出了些别的味道。 难道当年赵煊弃了楚冰月而选择苏家的女儿,并非是他自己愿意,而是姜氏所为? 如果真是这样…… 看着楚星月脸上露出的吃惊表情,姜氏脸上的笑容极为恶意。 “没错,当年是本宫阻扰了你们;本宫的儿子,将来必将不凡,他的妻子,又怎能是个给他拖后腿的废物?要知道,在天家也是分等级的,优秀的皇子自然要拥有更为金贵的贵女相配,也只有废物,才能跟废物走在一起,凌王妃觉得本宫这些话说的可对?” 楚星月当然听出姜氏在骂自己是废物,顺带着,连赵凌都一起骂上了。 想到这个毒妇不敢去对付赵凌,却在自己身上撒气,楚星月就发出一声冷嗤。 敢说她是废物,那她就让姜氏看看,一个废物真想咬起人的时候,她这个自恃高高在上的贵人能不能承受得住? 楚星月脸上依然是不变的得体笑容,迎上姜氏的冷嘲热讽,道:“既然皇后娘娘提起当年一事,月儿就有几句话想对娘娘您说,这首先的一句话,就是感谢。” 姜氏本在等着楚星月露出抬不起头的羞愧表情,可没想到这丫头像是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一般,不但神色如常,甚至还感谢起她来了。 楚星月装作没看见姜氏脸上的诧异,继续道:“当年月儿年幼糊涂,听得他人几声蛊惑,就天真的以为遇到了真命之人,直到后面遭受挫折,这才看清楚了现实;但,老天也是待月儿不薄,居然将凌王殿下带到了月儿的面前。” 楚星月的脸上绽放出了恰到好处的羞涩,将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表演的淋漓尽致。 “月儿风光嫁 进了凌王府,我家王爷虽看上去清冷,实则却是个极和善重情的男人,跟他相处下来月儿才知道,什么叫做世间真正男子汉;以前,月儿总是认为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多亏了皇后娘娘您的成全;所以,月儿才想着来给娘娘道声谢;多谢娘娘美意,月儿才能嫁的真正的如意郎君。” 姜氏本想是借着赵煊来给楚星月添堵,可没想到,这堵还没添好,这丫头就先给她找了堵。 看着楚星月脸上得意的笑容,再想到李福清被她又惊又吓的昏死过去,姜氏就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风度,几乎是咬牙着切着齿怒视着眼前的臭丫头。 “果真是个刁钻的丫头,难怪清儿会一再在你手中吃亏;楚冰月,当着本宫的面你都敢给本宫没脸,难道真如清儿所说,你恃宠而骄,眼中除了皇上,再无一人能被你看上。” 看姜氏终于将自己的真面目暴露出来,楚星月的心里反倒是松了口气。 她的性格向来潇洒,最不喜欢跟一些女人玩阴阳怪气的手段,在她看来,如果真的看彼此不顺眼,大不了站出来真刀真枪的拼一场。 可奈何这里的女人都喜欢玩些背后害人的把戏,更喜欢说些自以为聪明的话来刺激人,所以她的真性情一直没有展露出来。 如今,姜氏既然决定正面开撕,她倒是乐意看见这一幕。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在月儿的心中,昭和帝乃我朝天子,月儿尊敬他、信服他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月儿不明白,为何如此浅显的道理落到娘娘的眼中却成了‘恃宠而骄’?月儿也十分尊敬娘娘,愿意用最亲和的态度与娘娘说话;可娘娘您呢?您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今日月儿受邀进宫,真的只是单纯的 赏花这么简单吗?” 姜氏咬紧了银牙,“你休要在此颠倒黑白,清儿说的对,本宫诚心邀请你,可你却姗姗来迟,来迟后,不先请罪也就罢了,居然将清儿惊吓的昏厥过去;楚冰月,别仗着你凌王妃的身份就目中无人,本宫是六宫之主,就算在此惩戒你,你也必须给我受着。” 说完,姜氏就将眼前的一盏茶杯重重的扫落在地。 随着‘当啷’的一声脆响,茶杯落地摔碎,听见动静的宫侍们像是早就排练好一般,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蜂拥而至的冲上来就把楚星月围了起来。 姜氏怒指着被团团围住的楚星月,下令:“凌王妃对本宫大不敬,立即张嘴十下。” 说话间,两个大力嬷嬷就冲上来一左一右的控制住楚星月的手臂,还有一名宫侍冒出来从后面重重的踹在楚星月的腿窝间。 楚星月发出一声痛呼声就跪倒在地,两只手臂被大力嬷嬷牢牢控制,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开;眼见着姜氏身边的老嬷嬷卷着袖子就朝自己走来,楚星月就觉得脸疼。 不好! 这姜氏是准备直接对自己动粗,根本没有丝毫的客气。 楚星月又狠狠地扭动了一下手臂,没挣脱开也就罢了,那两个大力嬷嬷反而更用了几分力气死死地钳住她,像是恨不能把她的手臂从身体上拽下来一样,疼痛难忍。 也恰在这时,要掌她嘴的老嬷嬷已经站到了楚星月的面前,对上她那张花容月貌的脸,老嬷嬷的脸上露出了扭曲的妒恨。 跟着,毫不犹豫的扬起手,眼见那如蒲扇般粗大的巴掌快要落到自己脸上。 楚星月猛闭上眼,破釜沉舟般的朝着姜氏所在的方向大喊。 “当年,皇后娘娘就是用这种本末倒置的法子害死了洛瑶,是不是?!” 第一百一十八章 毫不客气的攻击 楚星月突然喊出口的话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惊了一跳,大伙儿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朝着脸色难看的皇后看过去。 要知道,此刻在场的人都是皇后的心腹,她们自然清楚自己伺候的主子是个多心狠手辣的人物,同样也知道,这些年来死在皇后手中的无辜之人不知凡几。 可从未有过一个人敢在皇后面前喊出这样的话,如果说,皇后先才还只是想惩治惩治凌王妃,让她今日吃点苦头。 可,在她喊出‘洛瑶’名字的时候,今日她再想离开,怕是难了。 跟在皇后身边的奴才,又怎么可能都是善茬,她们早就见惯了宫里的阴私内斗,将人命的生死看的麻木;可就算是这样,也有几个宫侍将怜悯的眼神投向了楚星月。 在这个后宫里,有很多法子能杀人于无形,就算是贵为王妃,若真被惦记上,恐怕就算是有凌王护着,也是难逃恶手;如此风华绝代的佳人,又是这般聪明伶俐,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老嬷嬷的巴掌终究还是没落到楚星月的脸上,楚星月就知道,当她喊出那句话的时候,姜氏就要重新估量她的存在。 此刻的楚星月就像一只被抓住翅膀的鸟儿,狼狈的跪在地上,因为胳膊上的疼痛和腿窝间传来的钝痛让她白了脸色,可却也显得她一双眼睛黑亮,神情倔强不屈。 姜氏松弛的面皮上带着明显的杀气,一双阴鸷的眸子像草原上正在捕猎的雌狗,恶狠狠地直视着楚星月。 然后,一把惯起楚星月的下巴,动作狠的将楚星月头上的步摇都晃掉在地。 “这话,究竟是何人对你说的?凌王吗?” 楚星月觉得不光是自己的胳膊快要被人给拔掉了,此刻连自己的脑袋都快被这看上去老实则力气很大的姜氏给拽掉。 忍着来自于脖颈上的疼痛,楚星月冷冷的嗤笑出声:“皇后娘娘,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臭丫头,到了现在这一步,你还敢跟 本宫打哑谜,难道你就不怕本宫真的对你下狠手?” 楚星月目光灼灼的看着阴狠毒辣的姜氏:“当然怕了,可我知道,皇后娘娘你更怕。” 说着,楚星月就用力扭了下自己的头,让自己脱离姜氏的掌控,眼神中闪烁着桀骜不驯的光泽。 “娘娘,您贵为六宫之主,想要收拾我的确是轻而易举,可是你别忘了,我是楚毅的女儿,也是赵凌的王妃,当年,他因为一时疏忽让你们这些阴险小人钻了空子伤害了他最在乎的人,你觉得他现在还会给你们机会让你们用阴谋诡计来伤害我吗?” 楚星月发出嗤嗤的冷笑,“皇后娘娘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极力的维持着自己的形象,让天下万民以为咱们大魏的皇后是个多么仁善高贵的女子;我若是没有猜错,你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为了煊王吧。” “你将煊王看成你登上太后之位的棋子,自然要为他铲除一切阻碍,为他铺平走上至尊宝座的道路;可是,在这条路上,跳出了一个碍着你们眼的程咬金。赵凌不仅是赵煊心口的那根刺,同样也是你心里的那根刺,我家王爷的能耐不用我多说皇后娘娘就该晓得几分,若让他知晓,他的初恋情人和他的妻子先后都葬送在娘娘你的手中,你觉得身为一个男人,他会怎么做?” 姜氏的脸色一瞬间变的苍白,喷射着火焰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楚星月,像是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看到姜氏露出这幅神情,楚星月就知道自己戳中了姜氏的死穴,继续穷追猛打。 “我家王爷是见惯战场杀伐之人,很多时候都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手段来对付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我不敢说在王爷的心中占据着多重要的位置,但我可以肯定,若今日我在宫中遇险,待他日,我家王爷必定会以十倍百倍的手段用在赵煊的身上;到那时,别说是赵煊的夺嫡之路了,恐怕他连现在的富贵都保不住。” 姜氏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明晃晃的要挟。 当场就恼羞成怒,扬起手就朝着楚星月的脸上狠狠地扇去一个巴掌;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楚星月的脸都被打的别过去,随之而来的,口腔中立刻涌起一股血腥味。 不用猜,定是被这老妖婆给打伤了。 姜氏怒指着楚星月被打偏过去的脸,这一刻,脸上的愤怒已经升到了十分。 “本宫自入主中宫以来,就没人敢对本宫这样说话;看来,你这个小小的凌王妃真是目中无人到了极点,连这样的话都敢对本宫说。” 楚星月用舌尖舔了舔被打出血的伤口,明明此刻十分狼狈,可她的脸上却露着对姜氏的不屑冷笑和桀骜不逊的神情。 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虽说她的性格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和暖的,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利爪,不会挠人。 姜氏将她邀请进宫,明面上说是赏花,可是自打李福清跳出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是姜氏借着李福清在给自己找堵。 跟着,又在宴会上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无不看出姜氏对她的嫌恶与恶意;面对这种直接来者不善的人,楚星月向来也不会客气。 所以,她才会主动提起了洛瑶,彻底跟姜氏撕破了脸面。 如今,二人正面对上,姜氏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掌掴了自己,楚星月要是真能咽的下这口气那她早就不是她了。 反正姜氏这个敌人楚星月已经竖起来了,与其委曲求全的被人当成是个面团捏死,还不如主动出击,和这个老妖婆拼了。 想明白这些,楚星月也顾不上胳膊上的疼痛,猛地使出全身的力量狠狠地朝着站在一侧的大力嬷嬷身上撞过去。 谁也没想到楚星月赶在这时候奋力反抗,大力嬷嬷被她这么一撞,趔趄着脚步就‘蹬蹬蹬’的往后退了数步。 而楚星月在撞开一个大力嬷嬷后,又将拽着自己另一只手臂的大力嬷嬷一甩,虽说这一甩差点把她的膀子给甩掉 了,可她总算是将自己从桎梏中挣脱出来。 扶着发软的双腿站了起来,直面迎上满眼恶意的姜氏。 “皇后娘娘觉得我目中无人,那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对我居心叵测。正所谓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明知你来者不善,我还任由你欺负,我虽傻,但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皇后娘娘别弄错了,我是楚冰月,不是当年能任由你们捏圆搓扁的洛瑶。” 楚星月冷眼扫了一圈将她团团包围住的姜氏的爪牙,继续道:“起初在接到娘娘的宴帖时我就知道,这是一场专门为我设置的鸿门宴,看见李福清出现,本以为娘娘只是想接着那个蠢货来打压我,可现在看来,瞧着娘娘你如此恼羞成怒的模样,你好像是在为了他事而迁怒我。” 姜氏的脸色又是一变,鼻翼间的法令纹因为她此刻动怒的气息而不断抽动,再配上她这张过了五十岁的老脸,说句实话,此时的姜氏真是毫无美感可言。 “娘娘在我提起凌王的时候似乎格外激动,难道是,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被说中心事的姜氏脸色又白了几分,不错,她就是专挑软柿子捏了,她就是看赵凌不顺眼,看那个贱种越来越抢她那个挂名儿子的风头,她心里窝火,想要撒气。 可是,这些话她不能说给楚星月听,不然,她就更丢人了。 “凌王妃真是牙尖嘴利,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楚星月发出一声冷哼:“我也只是说说,可比不上皇后娘娘,不仅敢说,还敢做。” 姜氏知道楚星月口中所提的意思是关于洛瑶的死,其实对于那个女孩儿,如果不是今天忽然被楚星月提起,她恐怕都已经忘了。 毕竟,在这后宫之中,每个月几乎都有死人,有时候,见天死一个也是有的。 在这皇城之中,有些人的人命是最金贵的,而有些人的人命却是堪比蝼蚁,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被任意捏死。 而那个洛瑶,就是后面这种。 看楚星月似乎对洛瑶之死颇为不忿,姜氏忽然有了别的心思,转了下阴沉的眼球,就示意围上来的宫人们都退下。 不出片刻,御花园中只剩下楚星月与姜氏二人。 楚星月看着宫侍们依次退下的身影就知道姜氏的打算,无非就是要跟她说一些不能与外人道的话罢了。 这个女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干过,难道还会害怕人言吗? 姜氏并不知道楚星月心里在想这个,而是高深莫测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星月,直接开口问:“洛瑶之死,你究竟是听谁说的?那个贱种应该不知道这个真相对不对?如果他知道,他不会如此沉默冷静,恐怕早就冲到本宫面前,嚷嚷着质问本宫了。” 听见姜氏称呼赵凌贱种,楚星月的眼瞳立刻就缩了缩。 不知为何,听见这个老妖婆这样喊赵凌,她却觉得自己像是受到了极大地侮辱与伤害。 不!确切的说是,她觉得比她自己受到的伤害还要严重。 下意识,她就攥紧了拳头,真是越跟姜氏接触,她越是厌恶这个老妖婆。 “没错,我家王爷不知道这些,就如娘娘你所说,王爷若是知道当年的一切都是你的手笔,恐怕这个时候,永和宫也不会如此太平。” 姜氏发出一声嗤笑,像是看一个狂妄自大的小儿,蔑视着楚星月:“你好像对那个贱种很有信心?刚才敢出言要挟本宫,现在还敢口出狂言?!” 楚星月知道姜氏是有这个底气说出这样的话的,毕竟,她和昭和帝是少年夫妻,又是六宫之主。 身为大魏王朝最尊贵的女人,普天之下,除了当朝天子,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她今时的地位,但是,她却忘了,她虽身份不一般,可她却有着一个致命的软肋,那就是贪欲。 楚星月面对着姜氏的自信,发出冷嗤:“跟娘娘你硬碰硬,的确是以卵击石;可是,若我家王爷跟赵煊碰上了呢?娘娘觉得,他们俩,谁的赢面更大一点?”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二选一 没有人比姜氏跟清楚赵煊是否拥有帝王之才。 那个孩子,现在之所以能够在朝堂上和赵凌一争高低,不过就是仗着两点。 第一,他是昭和帝的长子,自幼被昭和帝带大,在诸位皇子中算得上是得到父爱最多的那一个。 第二,他寄养在皇后膝下,勉强能在名义上占了一个嫡长子的身份,朝堂上有不少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最是看中天家嫡系血脉,认为这才是正统。 所以,赵煊能够走到今天,并非如赵凌一般是靠着自己的真正才能一步一步的爬到如今的地位,他的一切荣耀几乎都是别人给他的;以前是昭和帝给他,现在是永和宫护着他。 若真将他放出去跟赵凌斗智斗勇,姜氏知道,他斗不过一路披荆斩棘走来的赵凌。 所以,楚星月有句话说对了,赵煊是她手中的棋子不假,但同时也是她致命的软肋。 她将自己未来的荣华富贵和家族的荣辱兴衰都压到了赵煊的身上,所以,在夺嫡这条路上,她只能成功绝不可以失败。 现在,姜氏也看出来了,楚星月再三将洛瑶之死提出来,就是为了拿捏她。 早就看出这丫头是个诡计多端的,没想到,她居然在洛瑶这件事上憋着坏劲儿;难怪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她的宴席上,想必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对策,料定她不敢将她怎么样。 想到这里,姜氏就发出一声冷嗤。 本以为今日可将这臭丫头好好的收拾一番,顺带也算是给凌王一个警示,警告他想要动赵煊的地位,也要顾念一下她这个六宫之主的皇后娘娘。 可现在情况急转直下,五年前做的那件事被这丫头知道,看这丫头的意思像是别有他意。 如今正是赵煊夺嫡之路的关键时刻,她决不允许在这中间出现任何意外来影响了赵煊的锦绣前途。 所以 ,姜氏咬了咬牙根,已经有了心中的打算。 今日,就算她将这臭丫头恨的咬牙切齿,恐怕也不能对她贸然出手;不仅不能动她一分,她可能还要做出一点牺牲,才能将这如狐狸般狡猾的丫头给打发走。 想到这里,姜氏就有些憋屈。 本来她折腾了这一出,就是为了整治凌王府,可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居然变成了她需要向那个臭丫头委曲求全。 但,这股憋屈也只是在姜氏的心里停留了片刻,这个女人能够走到今天,其心智与毅力绝非常人能够相比。 从嫁进皇家的那一天开始,姜氏就明白了一句话:忍耐并非是让步,而是为以后的一击必中做潜伏。 今天,她连续在楚星月手中吃了好几次暗亏,都是因为事先小觑了这个臭丫头。 但经此一事,她以后再不会小瞧她,但等到她下次出手的时候,就是这趾高气昂的臭丫头真正倒霉的时刻。 楚星月伸手抚摸着自己被打木的侧脸,细嫩的面皮只要轻轻一碰就觉得火辣辣的疼,不用想,定是肿了。 姜氏这个老妖婆居然用这么大的力气抽她,可见是真的恨她到了极点。 而再想到姜氏的恨很大程度上是来自于对赵凌的迁怒,楚星月就觉得委屈的厉害。 自从她当上这个凌王妃,几乎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赵凌惹来的那些烂桃花她要对付,现在,连这个老妖婆她都要对付;她真觉得自己一定是在上辈子欠了他,不然,这辈子她怎么会被他连累到这种程度。 楚星月的眼神中闪烁着愤愤的波光,看着刻薄阴鸷的姜氏,说话也毫不留情。 “皇后娘娘,今天你给我摆了个鸿门宴,我呢,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咱俩都是成了精的千年老妖怪,就别披着一张人皮在这里装的人模狗样了;实话跟你说,今日 这趟进宫,我就是为了洛瑶来的。刚才,你当众甩了我一巴掌,我这个人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吃亏,既然受了无端受了这一巴掌,无论如何我都要讨点好处回去。” 看吧,来了! 姜氏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你想要什么?” 楚星月用手指沾了沾带着血渍的嘴角,说:“五年前,洛瑶背负着偷盗的罪名含冤而死,我要当年的事大白于天下,让真正作恶的人受到惩罚。” 姜氏倒是没想到楚星月会开出这样的条件,当场就讥笑出声:“你莫不是傻了,洛瑶当年的死本宫也有份儿,难道你是要我站出告诉天下人,本宫当年害死了一个无辜之人吗?” “皇后娘娘你说的没错,当年洛瑶的死你的确是脱不开干系,但是,你也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一把利剑罢了;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你还要护着那个蠢货吗?” 姜氏眼角一跳,眼神沉沉的看着楚星月。 楚星月在原地踱走了两步,大胆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但凡是住在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十分袒护钟爱镇国公府的大小姐李福清,当年更是将其抱入宫中养在膝下,当成亲生闺女来抚养。李福清痴恋凌王这件事早就闹得人尽皆知,假如有一天,被你看做女儿的孩子跑到你面前哭求着让你帮忙除掉自己的情敌,出于爱护,皇后娘娘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吧。” 姜氏的眼瞳猛地一缩:“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要本宫将清儿交出去?” 楚星月点头。 “这不可能,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五年,为了一个死去的人,要本宫拿清儿的命去换她的清白,本宫绝不会这么做。” “皇后娘娘可要想好,如果你不交出李福清,煊王殿下可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找上门。” 姜氏眼神一厉,“你居然敢拿煊王来要挟 本宫?” “娘娘误会了,娘娘母仪天下,为四海所臣服,我一个小小的王妃又怎么敢要挟你呢?” 楚星月明明嘴上说着最恭敬的话,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截然相反:“我只是想跟娘娘分析一下利害关系,看看在娘娘的心里,究竟是煊王重要还是她李福清重要?” 明明是那样温婉软绵的嗓音,可是此刻,听在姜氏的耳中却似惊雷般让她难以忍受。 “当年,直接造成洛瑶死亡的不是皇后娘娘你的暗中相助,也不是某些人的借题发挥、顺水推舟,真正要追其幕后凶手,她李福清绝对逃不过。” 姜氏眼神中护犊子般的复杂神色更加肯定了楚星月心里的想法是正确的,谁会想到,一个朝廷命官的女儿,一个活的与世无争的女孩儿,会死在一场嫉妒发狂的阴谋诡计中。 想必赵凌也没想到,最后害死洛瑶的人会是李福清,毕竟李福清看上去是那样的天真烂漫,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自己的脸上,透明的就像一张白纸,她只要皱一皱眉,就能猜出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如水一般透彻的人儿,却是五年前那场阴谋的始作俑者。 也许,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李福清就将赵凌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当她发现这个所有物有可能成为他人的时候,她内心深处的疯狂和扭曲就会像一头出闸的猛兽蹿出来。 为了能够占有赵凌,她使尽各种招数,甚至不惜伤害他人性命,事后,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被她伤害的受害者面前,继续扮演着她天真无邪的模样。 一想到这里,楚星月就不寒而栗;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心一旦扭曲起来,竟然可以恐怖到如此地步。 楚星月没有见过洛瑶,但是从云霄的口中她知道,那一定是个十分美妙的人 儿,不然,也不会让赵凌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 想到这些,楚星月的心底就泛出一抹酸涩,她现在懂了这股酸涩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不能说、也不敢要。 “皇后娘娘,我只要李福清服罪,让扣在洛瑶身上的污名得以昭雪;在你看来,洛瑶是个已经死去五年的人,这个时候就算是把棺材板掀开,除了一具腐尸怕是也没什么了;可是,她人虽然死了,但这些年来她的亲人所承受的痛又有谁能够理解?为了她的死,多少人耿耿于怀、日夜难眠,至今都背负着无法保护她,在她死后都没办法替她昭雪的痛苦而活着。” “为什么活得善良的人反而要承受这样的苦果,而那些作恶多端的却能逍遥法外?李福清她已经不是刁蛮任性可以来形容,她仗着手中的权势,依靠着你们给她的纵容,任意践踏他人生命。这五年荣华富贵、作威作福的日子已经算是她白得来的,现在,让她为过去做错的事付出些代价,难道不应该吗?还是说,在皇后娘娘的心里,李福清要比煊王还要重要?” 李福清当然比不上煊王重要。 可是李福清身后站着的镇国公府却是不能轻易丢掉。 楚星月不会知道,姜氏这些年来之所以会对李福清如此纵容,除了怜悯她的身世,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她想拉拢镇国公。 镇国公府在京城中算的上是一等的勋贵世家,这一代的镇国公李泽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在朝堂上不仅拥有着自己的势力,而且因为自幼就与昭和帝一起长大的关系,颇得天子盛宠与信任。 姜氏为了扶赵煊上位,几乎拿出了所有的看家本领,对权贵世家极力拉拢,对敢反对她的人便努力镇压。 这个时候,楚星月逼着让她将李福清交出来,不就是逼着她跟镇国公府的人翻脸吗? 第一百二十章 傻乎乎的愣头青 可是,如果她在这个时候拒绝了楚星月的要求,等待她的可能是更糟糕的情况。 那个贱种一直都在想办法将赵煊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朝堂上最近关于凌王得势的风声也是越来越高。 若是在这时候将五年前洛瑶的案子牵扯出来,再被赵凌一路追查,查到了她的头上,恐怕到那个时候,站在那个贱种身边的大臣们就会写无数奏折弹劾永和宫。 她倒是不害怕那些言官们的机锋言辞,但是她现在是赵煊名义上的母亲,在皇室中,讲究母凭子贵,同样也讲究子凭母贵。 朝堂上的那些清流老顽固若是知道在五年前她对朝臣之女做出过这种事,定然也会怀疑赵煊是否也会牵扯进其中,就算是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也会对赵煊的声誉产生影响。 夺嫡之路,步步凶险,她绝对不能让有心之人趁机钻了空子,将她看做囊中之物的东宫之位被人抢走。 再换句话来说,镇国公府固然重要,但是,她也并非是非镇国公不可。 失去了一个镇国公,她还能找到其他的替代,可若是让赵煊在赵凌的手中栽了跟头,想要再爬起来,只怕是难了。 所以,姜氏也不过是在犹豫了一瞬,就向楚星月说出了自己的选择:“好,本宫将清儿交给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本宫,留下她一条性命。” 不管怎么说,那个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总归是有几分情分,而她长大后性格变歪,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骄纵出来。 所以,在将李福清交给楚星月后,姜氏抿着嘴唇,硬是从嘴角蹦出一句求情话。 至于楚星月,她根本不在乎李福清的死活,她只在乎洛瑶身上的冤屈。 只要姜氏松口不再管李福清,她就有 办法让李福清亲口说出当年真想,至于姜氏要求李福清活着,她倒是很乐意成全。 因为在这个世上,有的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熬。 …… 等楚星月从御花园中出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等在御花园外的春杏几乎都快要将手中的帕子绞碎了,她多次冲到御花园拱门口都被宫人们拦下来,可是,拦下她也就罢了,为什么她看见皇后的人不断地在御花园里进进出出。 到最后,她甚至还看见了几个大力嬷嬷凶神恶煞的出现,顿时,春杏就觉得事情不妙,整个人似热锅上的蚂蚁,恨不能生出一对翅膀飞进去看看,是不是她家小姐遭了欺负。 就在春杏考虑着要不要硬闯御花园的时候,楚星月的身影总算是出现在回来的石阶路上。 春杏欢喜的就冲上去,刚准备说句什么,目光却落在楚星月被打肿的脸上。 “小姐,你的脸怎么了?可是被人掌掴了?天哪!是哪个黑心肠的,居然敢下这么重的手,奴婢要找去她算账去。” 看春杏撸着衣袖就往御花园里冲,楚星月赶紧拉住这小祖宗,忙声道:“你家小姐我刚死里逃生,你就再往火坑里跳,我就算是有再多的命也经不起你折腾。” 说着,楚星月就又是抱又是拉的把春杏往外拖:“我的姑奶奶,有事儿咱回头再说行么?刚才老娘刚经历一场烧脑,你要是再折腾出幺蛾子来,我今天非把自己交代到这儿不可。” 春杏虽然护主心切,可也不算太傻,知道这里是皇后的地盘,在人家的地盘上闹腾,只会给小姐找来源源不断的麻烦。 好,一切都等先回去再说。 春杏拽着楚星月就直往宫门方向奔,那样子,就跟后面有野狗追她似的。 只是,她们刚离开御花园,就被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挡住了,楚星月见过此人,认得他是负责皇城守卫的御林军统领萧刚。 萧刚一直奉命保护在御花园的附近,时刻注意着自家王爷的宝贝心肝,可是,眼见着人走进去两个时辰还不出来,就算是镇定如他,也难免有些沉不住气。 这不,刚准备找个理由朝御花园冲的时候,就看见王妃身边的小丫鬟像个炸弹似的朝着他奔来,而王妃则是被小丫鬟拖的一路跑跑停停,这主仆俩举止怪异,看样子总像是已经发生了什么事。 萧刚一下就想到云霄当日向他转达王爷命令时私底下对他说的那几句悄悄话。 “萧刚啊,咱们都是王爷身边的人,了解王爷的喜怒哀乐是咱们分内的事,可是眼下,就有件特殊的事交代给你,别怪哥们不照顾你,听了我这话,绝对能让你受益一辈子。” 这还是萧刚第一次见云霄用如此严肃的语气对他说话,当场,萧刚就拿出第一次面见王爷时的紧张心态听着云霄接下来的至理名言。 “咱家王爷现在,心里除了那个位置,还装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是别人,就是咱们王妃;哥们我跟着王爷二十几年,头一次被王爷赏板子就是因为王妃;所以由此可见,什么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这种狗屁话在咱们王爷身上都不灵验,在王爷穿上咱们王妃这件漂亮衣服的那一瞬间,我敢打保证,他这辈子都不想扒下来;所以啊,现在咱们做事可得机灵点儿,王爷交代的事儿咱们能缓一缓就缓一缓,可要是关于王妃的事,你要是缓一下,赏板子绝对是轻的,重则,嘿嘿嘿……” 萧刚至今都记得云霄那只畜生 在说完这段话后,笑的那副贱人样,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同时赶紧忙不迭的就迎上了楚星月。 心里默念着,这位姑奶奶可千万别出事,不然,他的屁股肯定也会开花。 楚星月瞅着突然冒出来的萧刚,一直高悬的那颗心也总算是落了下来,当场,就觉得腿有些软,可还是坚持住,“萧统领,好巧啊。” 能不巧嘛!哥在这儿都等你小半天了好不啦。 萧刚上下打量了一下楚星月,见她四肢俱全,能走能说,就知道并无生命危险,可是,这好端端的一个漂亮王妃,怎么半张脸给肿起来了? 再仔细一看! 我勒个去! 谁他妈敢动他们王爷的小心肝? 当场,萧刚就忍不住怒了,哆嗦着嘴唇连话都差点说的不利索:“王、王妃,您这脸,这脸是怎么了?” 楚星月知道自己现在十分狼狈,说句实话,她到现在都觉得姜氏那双阴毒的眼睛在背后紧盯着她,让她整个人都不寒而栗。 楚星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萧统领,我些累,能找个地方先让我歇歇吗?” “行!王妃您跟属下走,您要是不嫌弃,就到我们御林军的换班房歇一会儿吧” 春杏本来还火急火燎的想带着楚星月赶紧出宫,可看她的脸色的确是有些不太好,赶紧又扶上她,带她去了御林军的换班房。 此刻,换班房内并无他人,干净整洁的房舍里放了不少张小板凳,可以看的出来,这里是平常萧刚他们暂时歇脚的地方。 萧刚还是第一次跟楚星月接触,一时之间不免有些紧张。 可也不知是怎么了,脑海里忽然回响起当初在长乐楼外听到的几声细碎的娇吟声。 那声音就像是猫儿的小肉爪一样轻轻地挠着 他的心肝,平常时间没见到楚星月也就罢了,现在,忽然正主出现在面前,虽说受了伤可依然难挡天姿国色,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当然会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控制不住的冒出来。 楚星月正打量着换班房,回头扫了眼恨不能将脑袋藏在衣兜里的萧刚:“萧统领这是怎么了?脸为何这么红?” 被楚星月察觉到异样,萧刚整个人都开始控制不住的哆嗦。 妈呀!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敢胡思乱想,这事儿要是被王爷知道,恐怕明天他就会被架着送到净房再也当不了男人。 萧刚不敢面对楚星月,赶紧找了个理由就搪塞过去:“王妃,王爷还在宫外等着属下的汇报,您在这里好生歇着,属下先出趟宫,将这里的情况告知王爷一声。” 说完,萧刚拔腿就往门口冲,可这二傻子却光顾着跑忘记看门,‘噗通’一声就结结实实的撞到门板上,人倒是没事,差点把房门给撞折了。 春杏和楚星月被萧刚在门口闹出来的动静齐齐吓了一跳,纷纷睁大了眼睛朝着抱着脑袋连叫都不敢叫的萧刚看过去。 而萧刚,在看见自己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后,连头都不敢回,赶紧扶着被撞歪的刀柄就没命的往外跑;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跑的很远了,可还是能听见从背后传来的专属于女子的娇笑声。 擦的! 他堂堂御林军大统领,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没想到今天却像个毛头小子一般在女人面前丢了人。 不过,想到王妃那张倾城绝艳的脸,他也觉得自己这次丢脸算是值了。 但同时,心却在这时候沉了下来。 王妃脸上的肿胀,一看就是被人掌了耳光,这事儿要是被王爷知道,恐怕第一个要倒霉的就是他。 第一百二十一章 要他的心里眼里只有我 看着萧刚落荒而逃的背影,春杏笑的简直都快把眼泪挤出来,楚星月要好一些,但同样也觉得肚子笑的有些发疼,斜倚在一个长凳上,指挥着春杏赶快来给她揉肚子。 也亏得有萧刚闹得这一出乌龙,等楚星月和春杏纷纷回过神来的时候,再想起在御花园中经历的一切,好似恍如昨世。 春杏是个心里埋不住话的人,眼下见着换班房里也没外人,直接拽了楚星月的袖子就追问:“小姐,你脸上的伤,可是皇后命人打的?” 参加赏花盛宴的人基本上都是朝中命妇,虽说各个身份不一般,但再不一般也不可能超过楚星月的凌王妃身份。 而能在这样的场合下打楚星月,春杏想到的唯一的一个人,就是姜氏。 楚星月端起一个海碗,喝了口刚才春杏沏好的白水,觉得嗓子眼舒服了些后,才慢悠悠的回她:“总算是不傻了,晓得这打我的人是谁了?现在,还敢去找那人算账吗?” 听楚星月这回答春杏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可这丫头心眼实,又最是个护短的,眼见着楚星月细嫩的面皮上被印着五个粗红的手掌印,靠近脖颈的位置更似是被人抓伤了。 此时,就算是知道打楚星月的人是姜氏,小丫头的倔劲儿上来,梗着脖子就脆生生的回答:“就算是皇后打人,奴婢也敢冲上去跟她说理,我家小姐究竟犯了何错,她居然下这么重的手,瞧这好好的一张脸被她毁成什么样了,自己又老又丑,就见不得别人精致漂亮是不是?!” 楚星月倒是没想到春杏是个如此有胆气的,当场被这小丫头惊着的同时赶紧伸出手捂住她的嘴。 “笨蛋,你忘了这是在谁的地盘?就算这里是萧刚给咱们找来的,可难免隔墙有耳,若是这些话被人传到姜氏的耳中,你还想不想活 了?” 被楚星月训斥,春杏有些委屈:“奴婢,……奴婢是心疼小姐,小姐的皮肉本就细嫩,被她这连打带抓的,该是有多疼;这件事若是传到青州去,指不定侯爷和世子爷该是有多心疼呢。” 说着,春杏就掏出小帕子,嘤嘤嘤的就要哭出声。 楚星月最怕春杏来这一招,赶紧开口哄:“我是一不留神,这才让姜氏给了这一耳刮子,你常年伺候在我身边,难道会觉得你家小姐我会是那种任打任骂的窝囊废吗?” 春杏的眼神瞟到楚星月的身上,分明写着‘您以前就是个窝囊废’。 面对春杏如此直白的眼神,楚星月立刻被噎住,同时,虎躯一震,王霸之气油然而生,中气十足的喊:“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好汉不提当年,谁年轻的时候不窝囊那么一两下?现在你家小姐我早就脱胎换骨,谁敢给我好颜色,我就让她开染坊。” 听见楚星月这么说,春杏总算是信了她一些,小帕子被她捏在掌心中不安的绞了绞,问:“小姐是怎么应对皇后娘娘的?” 想到姜氏那张刻薄阴沉的脸,楚星月的眼睛就眯了眯:“你可还记得云霄跟我们提起的洛瑶姑娘?” 春杏当然记得了,洛瑶,清贵书香门第之家的嫡女,她家王爷的初恋情人。 当初小姐初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暗暗不开心了好几天,春杏能看的出来,小姐这是吃味了,可是主子不提,她也不敢说,只是在背后悄悄地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小姐是向姜氏提起了洛瑶姑娘?” 楚星月阴沉一笑,道:“心中有鬼者最害怕面对的就是曾经做过的暗怀鬼胎之事,但是像姜氏那种坏事做绝的女人,我相信她也不害怕什么因果报应,更不畏惧死后下阎罗地狱;可是,只要是人就会有把柄和弱点,而她的 弱点,就是贪心。” 春杏懵懵懂懂的看着说出这番话的楚星月,虽不太明白,但却听的认真。 楚星月耐心的给春杏解释:“姜氏虽贵为一朝之后,可是她却没有子嗣,身在后宫的女人,若没有一个孩子傍身,数年之后,待天子驾崩,等待她的只有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你觉得姜氏会是甘心接受这种命运的女人吗?” “她当然不会,她养了赵煊在膝下,将自己将来的所有荣华富贵都压在了赵煊的身上,可以这么说,赵煊承载着她的未来,是她的希望,她的曙光,同时,也会成为她的软肋,她最大的突破口。” “五年前,她为了李福清,不惜将偷盗的罪名栽赃嫁祸给洛瑶,让一个无辜的女子平白无故的死去;若这名女子身份普通也就罢了,可她偏偏又是赵凌的心上人;若是这件事被赵凌知道了,你觉得赵凌会饶过她吗?” 春杏明白了一些:“小姐的意思是,王爷会找永和宫的麻烦?” “不!赵凌他很聪明,他清楚的知道,皇后的身份特殊,就算他贵为亲王也不能撼动她一分,再加上姜氏可是他名义上的母后,若赵凌找上姜氏算账,那就是对长辈不敬不孝,此事若被言官抓住,朝堂上参他一本,赵凌也会很难承受这样的罪名。所以,赵凌不会找永和宫的麻烦,他会想出让姜氏更痛更煎熬的法子来报此仇,比如说,直接攻击姜氏最看重的大皇子赵煊。” 春杏的眼睛都亮了:“小姐你刚才说过,皇后的软肋就在煊王的身上,王爷找煊王的麻烦,岂不是找皇后的麻烦;王爷真是太聪明了。” 看春杏露出崇拜的表情,楚星月懒得搭理这小丫头,继续道:“但凡是在宫里混迹过的人,那一个不是人精?姜氏能够稳坐中宫之位这么多年,她若是 没有头脑、没有手腕,谁会相信?所以,当我提出要姜氏在李福清和赵煊之间作出选择的时候,这个女人,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赵煊。” 春杏愣了愣,“李福清?小姐你真的确定当年那件事,是她在背后搞的鬼?” 楚星月虽说没有真实的证据,可是,根据周贵妃和皇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她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春杏,你别忘了,皇后可是很喜欢李福清的,不管这种喜欢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李福清对她有所求,她基本上都会答应;更何况,皇后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赵凌,害死洛瑶,不仅能哄的李福清开心,还能让赵凌痛苦,一箭双雕之计,她又怎么可能不出手帮忙?” 楚星月至今都不会忘记,姜氏在提起赵凌时眼神中的毒辣之色,还有她口中称呼的‘贱种’。 哼!瞧不起别的女人生下的儿子,口口声声喊人家贱种,可你呢?却是连个贱种都生不出来的老妖婆。 春杏这下总算是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小姐这趟进宫,为的就是这个。 还记得当初云霄跪在小姐面前,祈求着她若是有机会定要出手相助,替洛瑶姑娘平反当年的冤情,那时小姐立刻就答应了。 本以为小姐的这句答应不过是应付云霄,可现在来看,小姐还真是不遗余力。 当年将偷盗的罪名嫁祸在洛瑶姑娘的罪魁祸首将要浮出水面,洛瑶姑娘身上的冤屈也将大白于天下。 而这一切,基本上都是小姐的功劳,可是不知怎么,春杏明明该觉得高兴,可心里却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小姐……” 听到春杏的声音,楚星月望过去,小姑娘用一双很不安的眼神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姐,你为什么要选择帮洛瑶姑娘?就算是云霄求你,以你的性格也断然不会拼尽全力到这 一步;奴婢很好奇,小姐为什么要这样不计代价的帮助她。” 为什么? 楚星月心里回响着这三个字,眼神却有些恍惚飘散。 也许,是因为不愿意再看着他背负着愧疚和自责独自承受这一切吧。 或许是,知道将来可能会欠他很多,现在,能还一点是一点。 这些话楚星月自然是不能跟春杏讲的,只是看这丫头灵透的眼睛,楚星月也察觉到春杏的不安,想了个理由,就骗过去:“我哪里是在帮他们,分明就是在成全我自己,洛瑶的案子一天不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赵凌就要在心里记挂一天,我的男人,我要他心里眼里都只有我一个人,哪怕是个死人,都不能从我身边分走他一分。” 对于楚星月的这个答案,春杏简直满意极了。对嘛,这才是她认识的小姐。 看春杏被自己骗过去,楚星月无奈的笑,可同时,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响起,这些话,真的全都是谎言吗? 可能,只有她自己的心知道吧。 …… 这时,一直被轻掩着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接着,在楚星月和春杏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时,一个身影就迅速从外面冲进来一把将楚星月抱入怀中。 只因来者速度太快,再加上这里是皇宫,楚星月下意识的就想到当初差点被赵恒欺负的事,刚准备挣扎大喊,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月儿……” 楚星月的动作一顿,眼睛也跟着像是不会眨了一样,讷讷的,好半天,才呢喃出他的名字:“……赵凌?” 赵凌心疼的将怀中的人儿更紧的抱在怀中,在他从萧刚的口中得知她在宫里被人打了之后,那一刻,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一路从部里来到宫里,他连片刻都不曾耽误,直到将她真实的抱在怀中,才觉得那颗飞快跳动的心总算是踏实了一些。 第一百二十二章 当闺女养了 楚星月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在被赵凌抱进怀中的那一刻,心口就开始泛起微微的酸涩。 跟着,酸涩越来越扩大,无限的委屈就从心里冒出来,逼得她连眼泪都开始不受控制的从眼眶往外掉。 春杏看见这一幕,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间。 而赵凌在察觉到怀里人儿落泪的那一刻,赶紧就扶着她的肩膀,心疼的看着她被打肿的半张脸上。 她的皮肉细嫩,平常时间连他都舍不得在她身上用一点力道,可那老奸妇居然敢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赵凌的眼睛里立刻就升起难以遮掩的怒火和杀气,让他的脸色更显阴沉难看。 “很疼,是不是?” 其实,自己脸上的伤已经不是太疼了,关键是皮肉被打肿,有些木木的,好半天没什么感觉。 可是,在看到赵凌难掩心疼的看着自己,楚星月就开始软哼哼的娇气起来,本来只有五分的疼,硬是被她娇气的折腾到了十二分,拧着好看的眉心就当着赵凌落泪,撅着红润的小嘴,开始哭唧唧。 “夫君,姜氏欺负我,李福清也欺负我,周贵妃也故意拦着我让我迟到,这里的人都欺负我,我还被人打了,被姜氏罚,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帮我说一句公道话。” 楚星月这话说的委屈极了,虽说有些语无伦次,但那一声声的诉苦都快将赵凌心疼死了。 他就知道这趟进宫不会太容易,所以他才会如此忐忑不安;可没想到,还是让她受到了伤害。 姜氏是吗? 李福清是吗? 还有那个周嫣然是吗? 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赵凌一面恨不能让自己变成一头猛兽将那些欺负她的人全部撕碎,一面又恨不能希望自己成为世间最温柔 的水流,将他最疼爱的人儿小心地包裹起来,抚平她的伤痛,擦净她的眼泪。 其实,赵凌并不太会哄女孩子,尤其是在楚星月当他面掉眼泪的时候,他更有些手足无措。 忽然想起年幼时自己若是哭了,负责照顾他的嬷嬷就会将他抱起来一声一声的哄,很快他就会止了眼泪。 当这个回忆想起的刹那,赵凌就一把就将楚星月像抱孩子一样抱坐在自己的胳膊上,像个哄小孩儿的大人一样,一边在房间中走着,一边轻声细语的对楚星月说着软话。 楚星月没想到赵凌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动作,当场就被惊的忘记落泪,呆呆的看着这个大傻子。 这家伙,不会是把她当闺女养了吧。 楚星月对上赵凌又心疼又着急的眸子,终于‘噗嗤’一声,破涕而笑。 “赵凌,你在干嘛?”楚星月拖着哭的囔囔的声音娇娇的看着他。 赵凌立刻就涨红了脸,眼神开始乱瞟,就是不敢去看楚星月,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蠢,可是,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才不会再委屈,再哭了。 他是真被逼得有些急了。 看着他的窘迫,楚星月也舍不得看他继续犯难下去,伸手就捧起他的脸,让他只能看着自己:“你放我下来吧,我不哭就是了,瞧你傻的。” 得了楚星月的话,赵凌这才如释重负,赶紧将怀中的人放下来,但还是舍不得她,拉紧她的手两人齐齐坐在凳子上,看着她哭的又红又肿的眼皮和鼻头,水嫩的堪比樱桃般的娇唇,真是稀罕到了心坎里。 再想起她在他耳边告的那些小状,立刻做出承诺:“那三个人,本王会亲手收拾她们。” 楚星月看着一心要保护她的赵凌,娇气的哼唧 唧,故意把自己受伤的脸侧过来给赵凌看:“这就是姜氏打的,说我目无尊长,不敬重她。” 说到这里,楚星月就发出一声冷哼:“老娘敬天敬地敬好人,就是不敬重她这个背后使阴谋诡计的小人,怎么着。” 赵凌见楚星月说话还带着气性,就知道她定时在御花园里受了不少委屈。 从怀中掏出早就备好的小玉瓶,将里面奶白色的药汁倒到手中干净的帕子上,动作小心的在楚星月受伤的侧脸上抹。 “就说你这脾气倔,皇后是个什么性子本王多少也给你说了些,面对这样的人,能服软就服软,没必要跟她硬着来;若真觉得憋屈,回来跟本王讲,本王自有办法收拾她;现在好了,被掌了耳光,皮肉受了苦不说,还气得不行。” 别看楚星月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很有主意、足智多谋的样子,可偏偏在赵凌面前要多幼稚就有多幼稚,要多娇气就有多娇气。 明知道他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了她好,可她就是不爱听,蹙着好看的眉尖就不满意的看着他:“我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还数落我,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的女人啊?” 赵凌被楚星月这埋怨的眼神一看,又被她拖着委屈的嗓音一问,立刻就软的跟面团似的,赶紧就迎合和她的话,“是是是,你是本王的女人,永远都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不说你了,行吗?” 瞧这脾气大的,还真是被他给惯出来了,打不得说不得,天天都得顺着这姑奶奶才行。 楚星月心里可跟明镜似的,当然晓得此刻赵凌如此好说话,还不是因为她受了伤,他这才甘心宠着她,任由她这么胡天胡地的作。 但想到她为了他做的那些牺牲,她觉得自己这么作一点 也没什么大不了;要知道,她可是为了他办了件大事。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站起来坐到赵凌的怀里,拿开他还在为自己抹药的手,伸出洗白的藕臂,勾住他的脖颈,道:“赵凌,我给你说件事,你别生气,行吗?” 看着楚星月这么娇娇软软的样子,赵凌就算是想生气也没脾气。 温柔的眼睛落在她漂亮精致的脸上,大手却故意像是惩罚般的拍了下她的屁股,装出唬着脸的样子,问:“你又做了什么?” 楚星月娇俏的看着他好看的唇形,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眨了几下,才慢慢的说出来:“我知道洛瑶了。” 话音刚落,楚星月就立刻感觉到赵凌的身子立刻绷紧,就像一张被拉满的弓,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戒备。 察觉到他向自己露出的警戒姿态,楚星月只觉得心口一疼,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差点又流出来。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承受的住,可是,当她提起洛瑶的名字,看见他展露出如此在乎的情绪,她就开始受不了了。 果然,她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忍着快从眼眶中滚出来的泪,楚星月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继续道:“我知道了关于她的很多事,知道你曾是你最爱的人,知道你们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也知道她是被人迫害才惨死的;赵凌,这五年来,你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是不是?” 赵凌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楚星月。 他不傻,当然能够看出她现在的模样是装出来的,那眼角的泪他看见了,明明想哭却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个傻丫头,难道她不知道,她此刻的演技真是差到了极点。 而且,他不愿意在她面前提起洛瑶。 看出赵凌想要回避,楚星月又怎么会允许他的逃跑,将他的脸摆正看着自己,“赵凌,今天我跟你提起洛瑶,不是想问你,你和她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我已经知道真正杀害洛瑶的凶手是谁了。” 如果说刚才楚星月突然提起洛瑶让赵凌吃惊,那么现在,在她说出知晓当年那个案子的幕后凶手是谁时,他才是真正的惊讶。 “你、你怎么会、……怎么会知道?” 看他连话都说不利索,楚星月耸了下肩膀,回答:“你不是经常说我古灵精怪吗?正所谓当局者迷,这些年来你之所以将洛瑶的死背负在自己的身上,甚至在心里责怪自己无法替她报仇雪恨,你是不是认为,真正杀害洛瑶的人,是皇后姜氏?” “难道不是她?”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看见赵凌会露出如此凶狠的眼神。 “姜氏在本王幼年时就多次向我伸出毒手,她不喜欢我,甚至希望我死;可惜天不遂人愿,本王还是活了下来,现在,本王不仅要好好地活着,还要将她在乎的一切都夺过来。” 楚星月扶着赵凌因为动怒而微微颤抖的身躯,用手指抚开他眉宇间的戾气和蹙褶,声音温柔的告诉他:“没错,姜氏不是个好人,我的夫君要收拾她不过是分分钟的事,这件事咱们不急,可以慢慢来。但是,在洛瑶的这件事上,我们更不能放过真正的幕后真凶。” 赵凌看着楚星月,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楚星月说:“当年,洛瑶是因盗取皇后凤冠上的鲛珠被人发现,这才被打入天牢折磨致死的,皇后固然参与其中,可她并非是真正的发起人,真正让皇后出手相助,置洛瑶与死地的凶手不是别人,就是李福清。”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牢相见 李福清刚一醒来,就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 原来,她所在之处不是自己往日居住的厢房,也不在宫中,而是在一个十分潮湿阴暗,四周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与霉臭味的地方。 李福清被这股味道熏的差点吐出来,赶紧捂住口鼻,满脸嫌恶的扶着颤抖的双腿,踩在干燥的麦秆上就快速朝着门口移动。 但是,当她来到木闸般的门前,却是看见结实的木门被铁链锁着,用力摇晃着木门,听着铁锁链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声响,她吓的顾不上空气中漂浮的怪味,扯着喉咙就对着外面大喊。 “有人吗?快来人!这是哪里?快来人呀!——我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快来人救我!——” 可是不管她怎么喊,外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到最后,像是她折腾的狠了些,因为受不了她聒噪的其他人终于从别的牢房中传来声音。 “靠!进了天牢的人就是犯人,谁他妈还管你是镇国公府的小姐还是天家的公主,小丫头片子老子告诉你,最好给老子悄悄地别打扰老子睡觉,不然等老子不爽了,回头拧断你的脖子。” 李福清被这声回答惊的愣在原地,半晌后,才像是从喉管里硬挤出来一个声音,问:“你说什么?这是哪里?” “靠!怎么来了个耳背的,这里是天牢!天牢!” “我为什么会在天牢里?不,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臭丫头,你活得不耐烦是不是?老子最后再告诉你一遍,这里是天牢,你是被一个穿着大官衣服的男人派人扔进来的,你要是再敢听不懂人话乱嚷嚷,小心老子奸了你。” 男人凶狠的声音总算是将李福清吓住,她瑟缩的将自己的肩膀蜷成一团,慢慢的顺着牢门 蹲下,眼神中是失焦的恐惧。 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明明是在宫中参加赏花盛宴,皇后娘娘答应她,一定会让楚星月好看,可是,当楚星月来了之后…… 她来了之后…… 李福清脸上的表情从木讷变成了记起一切的了然,跟着渐渐变成惊讶,直到最后,变成一片苍白。 她知道了,一定是楚星月那个贱人在背后暗害她,一定是她又想出什么坏主意想要害死她。 不!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要去见皇后,去见父亲,去告诉所有人,楚星月竟敢仗着她凌王妃的身份,将她堂堂一品朝臣的嫡女扔到天牢里;到那时,所有人都会同情她,都会知道楚星月的阴谋诡计。 这样,那个女人就会被人从凌王妃的位置上拽下来,三哥还会只属于她一个人,或许,皇上在看清楚楚星月的歹毒后,还会恢复她福清郡主的身份也不一定。 到那个时候,她一定会把这段时间敢在背后嘲笑她的那些贱人们统统找出来,让她们跪在她脚底下哭,让她们全部都向她磕头求饶。 想到这一切,李福清脸上的恐惧立刻被难以遏制的惊喜代替。 她反而觉得天牢一点也不可怕,这里的一切都将会见证她翻身重来、光芒万丈的时刻。 李福清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双腿像是被注满了力量,双手用力的拍打着牢房门,对着外面大喊。 “快来人!我是福清郡主,你们这些跟楚冰月那个贱人狼狈为奸的混蛋,居然敢这样对待本郡主,信不信等本郡主出去,全都要你们不得好死。” 李福清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激怒其他犯人。 “妈的!这个女人疯了不是?怎么到现在还在胡言乱语?靠!放老子 过去,看老子不撕烂她的臭嘴,呸!什么郡主,打扰的老子连眯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听见犯人的污秽之言,李福清的眼神中闪烁着咄咄的凶光:“放肆,本郡主金枝玉叶,也是你们这些该死的下贱之人能说的?等本郡主出去,定要你们好看。” “呦!这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呐,告诉你吧小郡主,进了这天牢,管你是郡主王爷,在这个地方,都是重刑犯。” 李福清彻底沉浸在自己幻想出来的美梦之中,才不会将这些犯人的话听进耳朵里。 “你们且等着,你们这些不识金镶玉的该死之人,等本郡主从这里出去,定要将你们抽筋活剐。” 许是被李福清语气中的腾腾杀气震慑住,那些犯人们这才没有再张口顶回去。 而李福清则是得意的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刚准备拍着牢门再喊,就听见一声接着一声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的传来。 想到可能是来救自己的人,李福清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竖着耳朵,张大嘴巴大喊:“来人,我是福清郡主,你快去宫中告诉皇后,我被楚冰月那个贱人关到了天牢里,再去镇国公府通知一声,让我父亲带人去抓那个贱人,本郡主要让楚冰月知晓,敢跟本郡主作对,定要她生不如死。” 想到楚星月可能落得的下场,李福清激动地连声音都在颤抖。 可是,她说完这句话过了半天,那人却依然不为所动,而是继续慢步朝着她走过来。 天牢的光线十分昏暗,那人背对着唯一的一道光源慢慢的朝着李福清走来,李福清根本看不清楚来人的相貌,只是觉得他的身影很高大,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她眯着眼睛遮着刺眼的光芒朝着那人看过去,嘴上 同时还在说着:“你是天牢的人吧,只要你能将这件事办好,本郡主绝对不会亏待你。” 就在李福清说出各种诱惑引诱着来者,忽然,当她看清楚来人究竟是谁时,整个人都怔住。 喋喋不休的嘴巴也因为震惊而张大,喉咙更像是被人掐住,半天都喘不上来一口气。 赵凌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李福清,满口的粗鄙之词,言语之间的恶毒,还有那宛若疯魔一般的暗红眼瞳。 “三、三哥……?”半晌后,李福清这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喃喃的唤着来者。 赵凌冷目幽幽,已经站定在牢房门外,就像是在看一个杂耍艺人盯着李福清,只是沉默的,直盯盯的盯着她瞧。 李福清不知怎么,被赵凌的眼神看的心里发虚,想到自己刚才咒骂楚星月的话,立刻忐忑的看了眼赵凌。 但,又想到她居然敢背着人将自己扔到天牢,李福清又像是找回了一些胆气,抬起头求救般的看向赵凌。 “三哥,你终于来了,你是来救我的是不是?楚冰月她买通天牢牢头,将我丢到了这里自生自灭,实在是心思歹毒、其心可诛,三哥,你别被那个女人给蒙骗了,她绝对不是好人。” 赵凌冷冷的看着说出这番话的李福清,对上她满含希望的眸子,停了一会,像是回应她一样,轻轻地嗯了一声。 得到赵凌的回应,李福清更像是收到了极大地鼓励,继续开口向楚星月泼脏水。 “三哥,你我皆心知肚明,楚冰月她是大哥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这样的女人留不得,把她留在你身边,她早晚会害了你;三哥,你千万不要被她表现出来的柔弱假象欺骗了,其实楚冰月这个人最恶心歹毒,她百般对你示好,就是想从你身 边套取更多的有用线索,转身不仅向大哥投怀送抱,还把你出卖的彻彻底底。” 看着说到激动之处简直快要手舞足蹈的李福清,赵凌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盯着她那张因为兴奋而略带扭曲的脸。 开口问:“如果楚冰月真如你口中所言的那般不堪,本王该如何对待她?” 李福清立刻露出咬牙切齿的凶光,“那个女人水性杨花,不守妇道,既然如此,那就该让她成为军妓,这样也算是成全了她怜悯边陲将士的苦心了。” “军妓吗?” 赵凌喃喃着三个字。 李福清扫了眼赵凌的神色,猜出他可能不舍,为了迎合他,她只能再开口说:“三哥要是觉得军妓的处罚有些重了,那就让她发配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为婢;反正,这种其心不纯不正的贱女人,是没有资格留在三哥你的身边。” 听着李福清口中的关于楚星月的下场,赵凌眼神中的冷意越来越深,脸上的冷笑也越来越浓。 他本以为,从月儿那里得到的真相可能是假的,可是,当他亲耳听见李福清用如此恶毒的话来抨击月儿的时候他才恍然觉悟。 原来,自己照顾了这么多年的小女孩儿却是一头冷血的豺狼,她不仅做出伤害着他的事,甚至还将他视为最珍惜的人活生生的‘吃了’。 可笑的是,他却无知无觉,还对她照顾有加。 九泉之下,洛瑶要是知道这一切,会不会埋怨他?会不会厌弃他?会不会责怪他竟然对杀害她的真凶百般维护。 想到这里,赵凌就觉得一股血气翻涌,跟着,心口处传来一阵刺痛。 ‘噗’的一声。 赵凌硬是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沾着血珠的唇瓣如喋血的杜鹃花,妖异的在这阴冷潮湿的天牢里悄然绽放。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对李福清最终的审判 李福清被突然吐血的赵凌吓了一跳,眼见着他嘴角的血沫不断地往外冒,她吓的手足无措,伸出手就要去搀扶因为吐血而躬下身的赵凌。 而赵凌,当他看见那双从牢房里伸出来的手时,就像是看见了世间最嫌恶的东西,猛地往后倒退了数步,厉声呵斥:“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本王。” 李福清被这声怒吼吓的一惊,睁大了圆圆的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不错,就是这个表情,这个女人用这幅表情欺骗了他十几年,让他以为她是个天真无邪、心无城府,可真没想到,就是她,害死了他的洛瑶。 想到这里,赵凌就痛心疾首,忍着想要毁天灭地的冲动,眼神中的厌恶与恨意再也不遮拦,明晃晃的暴露在李福清面前。 李福清被赵凌眼神中的冷色吓的往后一缩,渐渐地,她也发现今天的赵凌有些不太对劲,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只能讷讷的、愣愣的看着他。 “三哥……” “你别叫本王三哥,本王没你这样的妹妹。” 赵凌眼神中的嫌恶之色又浓了几分,如果可以,他真想冲上去掐着她的脖子,好好问问她,究竟洛瑶做错了什么,她要如此残忍的对待一个无辜的女子,事成之后,她就不知愧疚吗? 这些年来,眼睁睁的看着他为了洛瑶痛苦,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在他面前晃悠,看见这样的他,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是嘲笑他的无知,还是站在一旁欣赏他的煎熬? 可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无法再原谅她,在这一刻,他恨不能她去死。 李福清的脑子飞速转动着,一遍遍的回忆着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才遭受到他如此嫌恶,可想来想去她都自觉没做错什么,而唯一的可能,就是楚冰月那个贱人在赵凌的耳边说了什么, 惹得他对她动了怒。 想到可能又是楚冰月那个贱人害自己,李福清就无法控制愤怒的情绪,双手用力的抓住牢门,透过缝隙冲着赵凌大喊大叫:“三哥,为什么到了今天这一步,你还在向着那个贱人?楚冰月她究竟哪里好,能让你为她如此死心塌地。” 想到自己辛苦祈求都无法拥有的男人如今却成了别的女人的所属品,李福清就觉得自己正站在崩溃的边缘。 乌黑的长发随着她的愤怒而张扬飞舞,狰狞的脸色透着股铁青,任谁看见这一幕的李福清,都难以相信那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怎么转眼间变的比鬼魅还要可怖。 而赵凌却是在看见这样的李福清后,冷冷的笑出声。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还在欺骗本王,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无辜的月儿牵扯进来;李福清,本王当年该是多眼瞎,才将你视为妹妹般疼爱,又有多无能,明明杀害洛瑶的凶手就在眼前,本王却不知晓。” 看着赵凌眼神中又是痛苦又是懊悔的神情,本是疯狂的李福清忽然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整个人都呆呆的愣在原地。 几息之后,才讷讷出声:“三哥,你刚才口中提到谁的名字?” 赵凌冷笑:“是洛瑶,只不过是短短的五年,你不会这么快就把这个名字给忘记了吧。” 李福清如遭雷击,整个人一软,双目无神,‘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看着李福清露出这样的表情,赵凌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些年,本王日夜都想着要替洛瑶报仇,将永和宫里住的那个人视为头号凶手,可是怎么也没料到,真正的真凶,居然会是你?!” 李福清赶紧抬起头,从干涩的眼角滚出灼烫的泪,几乎是跪行到赵凌的面前,伸出手去,想要去抓赵凌。 “三哥,你听我解 释,我不是有意的,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让她从你的身边消失,我没想过要让她死。” “可是,最终她还是死了!” 赵凌额头上的青筋都因为愤怒而蹦起来:“是你害死的她,是你偷拿了皇后凤冠上的鲛珠要人放到了洛府,栽赃给她的。” “不!不是这样的,三哥,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 李福清哭的连鼻涕都流出来,可是她却没时间去擦,只能用力的伸出手去抓住赵凌的衣角,好像只有紧紧地抓住这个,她才有勇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承认,是我拿了鲛珠想要栽赃给她,可是,我明明是要人将鲛珠放到了她随身携带的荷包中,当场来个人赃并获,我没想到鲛珠最后会出现在洛府,更没想到洛瑶最后会惨死在天牢。三哥,你要相信我,我的本心真的没想要她去死,不管是流放还是被逐出京城,我只是想要她有这样的结果,没想过要她死在天牢里。” 赵凌一怔,看着说出与楚星月截然相反话的李福清:“你确定是把鲛珠放到了她的荷包里,而不是派人将其送进了洛府?” “三哥,我连这样的话都对你说了,我还敢对你隐瞒什么。” 李福清哭求着:“我是讨厌她经常缠着三哥,嫉妒她能够得到三哥的青睐,可是,这还不足以让我有要杀她的心思;而且,我那时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鲛珠被盗,后果不会轻,如果鲛珠是被人从洛府中搜出来,洛府上下都要遭殃;我只是讨厌洛瑶,并不讨厌洛府,我又为什么要将鲛珠藏在洛府中,害了那些无辜人呢?” 看着说的言辞恳切的李福清,赵凌却有些蒙住了。 不错,李福清既然将什么都交代了,她没必要在这时候突然撒谎,可是,既然她没撒谎,那为什么 和月儿告诉他的情况不一样? 下意识,赵凌就想到这中间一定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而那人所做的事,恐怕连月儿都不知晓。 既是这样,那个人会是谁呢? 忽然,赵凌的眼前就浮现出周嫣然那张娴静精致的容颜,再想到当年周嫣然曾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一切,都在这一刻真相大白了。 赵凌低头看着紧抓着他的衣角苦苦哀求的李福清,就算鲛珠不是她放在洛府,可是,这一切的起始点还是因为她,她从一开始就想出了这样一条毒计来害洛瑶。 可却没想到,无意之间却给他人做了筏子,让人顺水推舟,一步一步的把洛瑶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周嫣然他不会放过,而李福清这个始作俑者,他也不会再心慈手软。 赵凌后退一步,让李福清的手抓空,对上她满是泪水的眼睛,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李福清垂着泪,勾着头:“天牢。” “不错,是天牢,但是,你现在所处的这间牢房,曾经关押过洛瑶,她生前的最后一刻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本王找到她时,她就躺在你身后的麦杆上,以发遮面,被折磨的浑身是血、骨瘦如柴,早已没了呼吸。” 阴冷潮湿的天牢里,听到赵凌说出这样的话,胆小的李福清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双手抱着耳朵就躲进了墙角里,含泪的眼睛里布满了惊恐。 看李福清被吓成这样,赵凌却是嗤嗤的笑出声:“本王只是给你讲了这么一点,你就怕成这样;试想,当年在这里承受着酷吏刑罚的洛瑶,她该是多恐惧,多无助,多害怕?” 李福清不断的摇着头,不断的呓语:“不!不!她的死跟我没关系,不是我害死她的,不是我!” 看着到现在还嘴硬着不肯承认自己做错事的李福清,赵 凌讥讽的笑出声。 “本王知道,你从小到大,看似无邪天真,实则倔强极端,本王没想过要让你认下当年你犯下的错,本王将你放到这里,就是让你好好的感受一下,洛瑶在离开人世前,她的心里有多悲凉,又有多无辜。” 李福清猛抬起头,空洞的眼睛里迸射出如野兽般的光芒:“三哥你不能对我这样,从小你就答应过我,不会将我推开,会尽力保护我的,你不是能食言。” 想起那个年幼时经常跟个小尾巴似的坠在他身后的娇憨少女,赵凌实在是难以将眼前这宛若疯魔的女子跟那个小小的身影联系到一起。 他不知她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可是他很清楚,那个让他承诺的小女孩儿已经不在了。 “如果可以,本王真希望这辈子都没在宫里认识过你,真希望,你永远都不曾出现在本王的生命中。” 李福清被这简短的两句话打击的半天都会不过神,待她反应过来,立刻脸色如夜叉,发疯般的朝着赵凌怒喊。 “你巴不得永远都不认识我是吗?好,真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赵凌,你虽是皇子王爷,但你没有权利将我关押在这里,我要见父亲,要见皇后。” “皇后?呵呵……” 赵凌冷笑着:“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已经被皇后抛弃了,不然,本王又怎么可能在这里见到你?至于镇国公,本王相信,在一个不成器的女儿和镇国公府的未来之间作出选择,他一定会睿智的选择后者。” 看着脸色已经白到惨无人色的李福清,赵凌用最深沉的眸子狠狠地看了她最后一眼。 “你放心,本王不会杀你,也不会要人来折磨你,但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将会在这里,好好地度过你的下半生,好好地向洛瑶赎罪。”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此等佳人,得之他幸 赵凌一路脚步沉稳的离开关押着李福清的牢房,走道一侧空置的牢房前,停了停脚步。 只听见一声‘吱呀’的木门声响,一名慎刑司的掌吏就从里面汗津津的走出来,心惊胆战的看了眼立在面前脸色难变的凌王,恨不能将头垂到地上,硬是没勇气再看凌王第二眼。 “当年,就是你们慎刑司负责调查皇后凤冠鲛珠被盗一事,也是你们将洛小姐定的罪,现在真相大白,你可有什么话要与本王说?” 掌吏几乎是打着摆子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他真不知今天是倒了什么血霉了,居然碰上了这么晦气的事。 慎刑司的人谁不知道这些年来凌王殿下为了洛府千金的事将整个慎刑司上下恨的咬牙切齿,本以为他这是迁怒,可没想到当年的那起案子真带着冤情。 眼下,他亲耳听见了这件案子的真相,还有什么狡辩之词敢说? “王爷,下官、下官……”掌吏几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下官回头就将这件案子重新提出来再查,定会还洛小姐一个公道。” “犯人亲口承认,大人还需要查什么?” “不不不!王爷说的对,下官不用查什么了,回头就将此事禀报上去,一定会严惩真凶。” 赵凌的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些,可眼神中的杀气却是丝毫未退:“大人可知道当年负责调查洛小姐案子的慎刑司官员,是谁?” “这个、这个下官不知。” 掌吏抬起头看了眼脸色一下又暗下来的王爷,赶紧开口解释:“王爷请听下官细说,下官是前年刚从下面调上来的,对当年的那件事的确是不知甚多。” 看这名掌吏不像在撒谎,赵凌慢慢道:“本王告诉你倒也无妨,就是你们现在慎刑司的主管齐大人;这五年来,齐大人不知用了 什么法子从一个小小的判案掌吏一步步平步青云的升到了主管,不管他是用了阴谋阳谋还是成了什么人的狗腿,麻烦大人回去替本王带句话,欠下的债早晚都要还,不是现在还就是将来还;当年,他在洛瑶的身上用了什么手段,本王会加倍的送还给他。” 说到这里,赵凌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无畏:“本王是双手沾满了鲜血的人,不在乎再多杀几个败类;齐府上下这些年来做了多少腌臜事,本王都替他细细数了;齐大人若是个聪明的,他知道该怎么办。” 掌吏也算是混迹在慎刑司中的人精,毕竟常年跟贵人打交道,听话听音的本事他还是学到一些的。 听到凌王这么说,他在心里忍不住为自己的顶头上司唏嘘了一声;看来当年,齐大人算是将凌王殿下彻底得罪了,不然也不会逼得凌王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摆明要逼齐大人去死的节奏,若齐大人狠不下那个心对待自己,恐怕这向来杀伐决断的凌王就要替齐大人这么做了。 掌吏擦了一把额头上冷津津的冷汗,忙不迭的回答:“是是是,下官回去定会将这些话尽数传达给齐大人。” 赵凌不愿意在天牢里多待,得到掌吏的回话,就抬步移开。 可是,他刚迈出去一步,高大的身躯就像是无法支撑自己一般,居然差点跌倒在地。 掌吏赶紧出手扶住,这才敢抬起头打量了几眼眼前的贵人,语气中带着担心:“王爷可是身体不适?需要下官去请太医吗?” 赵凌摆了摆手,慢慢站直,低沉好听的嗓音里带着疲惫:“无碍,本王只是很不喜欢这个地方,每来一次,就更厌恶一次。” 说完,赵凌就大步离开了。 天牢外,带着凌王府徽记的马 车停在外面。 楚星月坐在舒适宽大的马车里,舒服的接受着春杏的捶腿服务。 还真别说,春杏这小妮子真是越来越会伺候人,瞧这一双纤细的小手,看上去不仅漂亮,这伺候人的功夫也是顶顶的。 以后,身边若是没了这么一个暖心的贴心小棉袄,恐怕她还真会不习惯。 “小姐,这个力道可以吗?” 楚星月舒服的眯着眼睛,长长的‘嗯’了一声。 得到楚星月的答复,春杏捏的更欢了,可是在按捏了一会儿后,她就有些不专心的不断探头往外面看,脸上带着焦急:“小姐你说,王爷都进去这么长时间了,他怎么还不出来?” “洛瑶对他那么重要,他当然是要跟李福清好好的聊聊,事无巨细的了解当年的真相,他才会觉得心里踏实。” 春杏忍不住瘪了下嘴:“不过是个死人,王爷还惦记这么多年,在奴婢看,那个洛瑶小姐未必能够比得上小姐你。” 听到这小妮子明显护短的声音,楚星月无奈的笑:“傻姑娘,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可以,但记住,以后都不能再提了。” “春杏啊,你还太小,也太嫩了,不了解男人;在这个世上,男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三个女人;第一个女人是他的母亲,第二个女人是他的初恋情人,而第三个女人才是他同偕白首的妻子。初恋对男人来说,简直太重要了,他第一次喜欢上的女人,见证了他羞涩,他的情窦初开,他最纯真的爱情。这个女人可能会影响他以后的审美观,他的世界观,他的价值观,或许严重者更可能会改变他的一生,你说,这样的话,洛瑶的存在是我能抹除的吗?” 春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听上去有些虚虚实实、懵懵懂懂,可是她又觉得十分有 道理。 顿时,小丫头就有些心慌慌了,眼神不安的看着楚星月。 楚星月不知该怎么安慰春杏,因为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是啊,在赵凌的心里,或许她现在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但是无论她怎么重要,她都无法代替洛瑶的存在。 如果洛瑶还活着,她或许还有机会跟她争一争,可是她已经死了,留下了最美好的一切让赵凌记住。 跟一个死人,她怎么可能争得过? “春杏,如果可以,以后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洛瑶,说句实话,我有些羡慕她,能让赵凌记住她这么多年,不知将来我若是离开了他,他能记住我多久。” 春杏冲上来就紧紧地抓住楚星月的手,眼神中的不安扩大到了极点:“小姐,你要离开?奴婢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要去哪里?” 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嘴,楚星月赶紧对这个傻丫头笑了笑,道:“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好骗,我说什么你都相信;我是凌王妃,除了待在凌王府和赵凌的身边,我还能去哪儿?” 说完,楚星月就伸出食指戳了下这小丫头的脑袋:“真是个傻孩子。” 听见楚星月这么说,春杏这才放了不少的心,可是,向来唯楚星月的话马首是瞻的小丫头第一次对自家主子的话产生了怀疑。 小姐刚才真的是在逗她吗? 她怎么觉得心里这么慌,这么不安,好像接下来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发生? …… 赵凌从天牢里走出来,头顶上的太阳已经渐有西落之势。 他扶着马车边缘跳上来,刚打开车门躬身走进去,在看见楚星月脸上平静的笑容时,他心里的这口气刚松下来,就觉得喉头又是一甜,一股腥甜的液体就从喉间涌出来了,顺着他的嘴角‘滴答滴答’的往车板上掉。 楚星月看 着赵凌苍白的脸色,又被他嘴角溢出来的献血吓到,赶紧上手扶住他歪倒的身体,硬是用自己娇弱的身躯将他接住,两人纷纷跌坐在马车中。 春杏被这样的赵凌吓的失身尖叫,却被楚星月出声制止:“别喊,快叫车夫速回凌王府。” 春杏的尖叫声被楚星月厉声的阻止吓的噎回到嗓子眼,颤抖着双手拍了拍马车车门,拖着虚软的声音就催车夫赶紧驾车回府。 赵凌歪倒在楚星月的怀里,整个人看上去是那般脆弱,好像稍稍用力那么一捏,他就会消失在这天地间。 往日那般高大桀骜的男人,一瞬间变成这样,楚星月忽然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眼睛红了起来,连话说的声音都带着颤音儿。 细白的手指心疼的抚摸上他白的透明的脸,“你这是怎么了?嗯?不就是进去看了一趟李福清嘛,怎么一出来就像是刚经历生死一场似的,难道,你还被她打了不成?” 赵凌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伸出大手抓上她的冰凉的柔荑,小心翼翼的攥在掌心之中,沾了血的嘴唇无力的张合:“本王没事,别惊动他人,本王歇两天就好了。” 楚星月接过春杏递上来的帕子,动作小心的将他嘴角的鲜血擦掉,眼眶中的眼泪随着她点头的动作掉下来。 “嗯,你放心的歇着,凌王府上下我都替你盯着;别担心,一切都有我。” 赵凌知道自己这幅样子将她吓坏了,可是,他现在觉得自己像是正在经历一场大病一般,浑身上下都没有了力气,只能将自己托付给她。 可这个傻女人明明自己都快吓死了,可还是说着宽慰他的话。 她这话里的意思,是要保护他吗? 这个可爱的傻女人,他何德何能,得她如此真心,此等佳人,真是得之,他幸!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忠心的狗也是会咬主人的 慎刑司 在掌吏从天牢中回来,将牢中所见所听都据实告诉自己的顶头上司后,齐大人差点从坐着的宽椅上掉下来。 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属下:“凌王殿下,他真这么说?李福清,就这样将一切都坦白了?” 掌吏当然知道此刻齐大人这么问是为了什么,毕竟,这虽是几句简单的话,可是却掌握着他未来的命运,还有整个齐府的命运。 掌吏回答:“李福清的的确确是将当年的事都交代了,她亲口承认,是她将鲛珠偷出来诬陷给洛小姐的,也是她一手策划了整场的阴谋;不过,当初她想要的并非是洛小姐死,可没想到洛小姐最后还是死在了天牢里;大人,凌王殿下的脾气你我皆知,他既然说出那样的话,就是要跟大人你不死不休,大人啊,你可要三思,赶快想办法救自己一救啊。” 看着言辞恳切的同僚,齐大人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宽椅上。 他当然知道凌王殿下的性格是个什么样子的,更清楚,这次落到殿下的手中,他想要保自己一命,实在是太难了。 都怪自己当年被眼前的利益蒙了心,以为自己抱紧的是一条可以走上光明前途的大粗腿,可没想到,那个最不被看好的皇子居然能够在战场上活下来,而且一步步的走上朝堂,并且有了跟煊王殿下一争高低的本事。 要怪都怪自己当年识人不清,错投了阵营,这才造成他今日的祸事。 不过,同僚的有句话是说对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还是要努力一把,想尽一切办法救自己一救;要知道,如果齐府没了他,可就要完了。 想到这里,齐大人就猛地攒起来,看着因为他的动作而睁大眼的掌吏,用警告的声音对他说道:“ 今日你在本官面前所说的话,等出了这道门就必须要忘掉,不然,别怪本官不提醒你,在咱们这里当差,一不小心就会倒了大霉。” 掌吏当然知道自己刚才所说所讲的事有多严重,立刻做出表态,不住地点头应是。 齐大人眼神阴毒的看了眼掌吏,跟着官袍一掀,就大步朝着门口奔去,此时此刻,能够救他的人,也只剩下皇后娘娘。 两炷香后 当齐大人跪在永和宫前苦苦哀求着要面见皇后娘娘一面时,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嬷嬷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的扫了眼跪在地上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齐大人,眼神中露出嫌恶之色。 “齐大人,你也知道,皇后娘娘虽执掌六宫,可她终究只是妇人,不便插手前朝的事;更何况这些年来她的身体也大不如当年那般健朗,平常管管宫里的事已经很费力了,如果再插手管其他的事,恐怕还真是有些分身乏术。” 齐大人是个人精,当然能够听出来这大嬷嬷是在拒绝他,可是想到凌王的手段,他就害怕的浑身颤抖,赶紧就对着大嬷嬷磕头,不停地求。 “嬷嬷,求求你去给娘娘递一句话,这些年来齐某跟在她身边,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纵然是养条狗,狗被人打了,身为主子是不是也应该站出来护一护;凌王殿下不是个好惹的,他不仅是要齐某的命,他连齐某的家人也不会放过啊。” 大嬷嬷不愧是常年跟随在姜氏身边的人,将姜氏那副刻薄的嘴脸几乎是学的一模一样。 “大人这话是何意?娘娘这些年来虔诚礼佛,除了偶尔见见朝中命妇,何曾接触过大人你这样的人;大人口中所说的‘跟在娘娘身边办事’这样的话,以后尽量还是不要再说 了,免得被有心人听见,往娘娘身上泼污水。” 齐大人被大嬷嬷的这句话一噎,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半晌都回不过来神,那样子,呆呆木木,看上去蠢透了。 大嬷嬷对这样的男人最是嗤之以鼻,眼皮更是不客气的往上翻:“齐大人,若是没什么事,就尽快回去吧,这永和宫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家娘娘也不是你能见的人。” 说完,大嬷嬷就又扭动着自己肥胖的身躯走进永和宫,而永和宫的大门随着大嬷嬷背影的消失,当着齐大人的面‘嘭’的一声关上。 齐大人似乎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都一抖,然后,才慢慢地抬起头,失焦的的眼睛怔怔的看着紧闭的宫门,缓缓地,眼底升出一股诡异狠辣的毒色。 这些年来,他为了这永和宫里的那个老虔婆做了多少事,不管是杀人还是悄悄地置人于死地,他替她办成了多少事,顶了多少次黑锅。 可是她呢?她何曾对他的付出给予过一分的欣赏和肯定? 如今,更是不顾他的死活,将他逼到了绝境。 齐大人从喉管里挤出一丝冷笑,冷幽幽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紧闭的宫门;心里默默地重复着这样一句话:做人不该是这样,真的不该是这样。 既然如此,你做初一,那我就做十五,你不仁,就怪别我不义。 齐大人扶着跪麻的身子从冰凉的地板上站起来,摇晃着身躯脚步蹒跚的转过身,像是失了魂儿似的慢慢朝着宫外的方向走。 可他却没注意到,永和宫偏殿的一处打开的窗扇前,却是立着一个穿着明黄色华贵宫装的女人。 大嬷嬷在齐大人走后,快步来到偏殿,走到从一开始就站在这里的皇后娘娘身后,脸上带着讨好的邀宠:“娘娘请放心, 老奴已经将那齐大人打发走了。” 依旧站在窗扇前一动不动的姜氏依然没将目光从先才齐大人跪下的地方移开,略带干涩的嘴角轻轻地张开:“你确定这条狗被你打发成功了吗?本宫怎么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别的东西?” 大嬷嬷一惊,脸上露出愕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娘娘问出的这个问题。 好在姜氏并没有等大嬷嬷回答的意思,而是继续道:“有的时候养的狗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反而是个麻烦,因为他不仅能替你咬死你不想见到的人,还能反过身来,咬你这个主人。” 大嬷嬷心口一颤,脱口而出:“他不敢吧。” 姜氏的脸上露出冷笑:“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更何况是条狗呢?知会一声齐府的人,一旦发现这条狗想要咬人,就直接做掉,别让他给咱们惹一身骚。” 大嬷嬷似乎早就做惯了这种事,立刻点头答应,跟着,就快步走出了偏殿。 她现在真是越来越觉得,娘娘的心越来越狠了,今日,她能这样对付齐大人,真不知将来,她会不会这样对待她们。 姜氏自然不知大嬷嬷此时心中所想,而是在大嬷嬷离开后,悄悄地攥紧了拳头。 这一次,她真是栽的有些狠,不仅失去了镇国公府这个强有力的‘盟友’,连养在身边多年的狗都一并被铲除了。 楚冰月、楚冰月…… 只要是跟杨蕊那个贱人有所牵连的人,怎么都喜欢跟她作对。 杨蕊死了,生了个贱种给她堵心,那个贱种娶了个这样的王妃让她添堵,这些人,难道上辈子都跟她有仇吗? 只是,不管这些人怎么折腾,早晚有一天,她都会让他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就像当年那样,杨蕊宠冠六宫又如何?最后,还不 是栽到了她的手里。 想到这些,姜氏的脸色这才好些,只见她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日渐苍老的面容,心底忍不住生出一抹悲凉。 耳边,忽然响起当初那个人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天定一族的血肉,能保人青春永驻’。 只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也没有那人的手段,不然,她可能也有机会尝一尝那鲜美可口的天定一族的人肉。 不过,那个人似乎这些年来一直不间断的疯魔般的到处寻找天定一族的侥幸逃生之人,也许,等那人找到后,她也能有机会恢复往日的容貌。 说句实话,女人还是年轻一点比较好,看看那个凌王妃,艳冠天下的容颜,实在招人妒忌。 …… 这时,镇国公府的书房中,镇国公李泽也收到了一封线报汇报的线索。 当他亲眼看见信笺中写到清儿曾在五年前参与陷害洛瑶偷盗鲛珠一案时,饶是镇定如他,都忍不住骂一声‘逆女’。 镇国公府的谋士诸葛先生看见李泽脸色不好,一面摇着羽扇一面走上来,问:“国公,可是除了大事?” 面对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女儿,李泽也只能无奈皱眉,将手中的信笺递到了诸葛先生的手中,没好气道:“你亲自看看吧。” 诸葛先生赶紧接过,飞速浏览一遍后,蹙紧了眉心:“这没想到,大小姐年纪那般幼小,居然心思却是如此惊人。” “她这是被我和皇后给惯坏了,不知道什么叫做为非作歹,更不晓得什么叫人命关天;本国公这些年来在朝堂上行走自如,人人见到本国公,都要客气的喊一声国公爷,可是,摊上了这么一个逆女,本国公真是无颜面对他人。” 看出李泽的痛心,诸葛先生直接问出重点:“国公准不准备救一救大小姐?”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夫妻情意,醒来 李泽也被这个问题难住。 说句实话,身为亲生父女,他自然是要救一救自己的亲生女儿,毕竟,她是夫人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了。 可是,想到信笺中写到的关于那个逆女这些年来做的令人发指的事,他就忍不住皱眉;若是他救了她,接下来,国公府恐怕就要被凌王府盯上了。 他李泽固然不怕凌王那个毛头小子,可是这件事他毕竟不占理,以后就算是碰到凌王,他也没有脸面将自己的脊梁再次挺直。 说到底,还都是那个逆女做的太出格,让人连救她都不知该如何下手。 李泽双手背在身后,在书房里走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到了诸葛先生的身上:“不知诸葛先生,在这件事上有何高见?” 诸葛昌明晃动着手中的羽扇,胸前的两缕头发被他扇中带来的风吹的轻轻飘动,还真有几分出尘的味道。 “依在下所言,国公你不仅不能救,而且还要亲自写一封信去凌王府,不仅严明这件事你不会插手,而且最好再将大小姐的所作所为痛斥一番。” “这是何意?” 要知道,无论李福清错的有多出格,都是他李泽身上掉下来的肉,他狠狠心不插手也就罢了,还要让他痛骂那个孩子,他恐怕还真做不出来。 诸葛昌明看出李泽心里真实的想法,神秘一笑,道:“在下大胆,问国公爷一个问题。” “先生不必拘礼,尽管说。” “在国公爷看来,皇上的九位皇子,将来有哪位可堪登上大宝之位?” 这个问题,李泽不止一次思考过,所以听到诸葛昌明这么问,他连犹豫不曾,直接开口就说道:“大皇子赵煊是皇长子,又寄养在皇后的膝下,勉强能够挂的上一个嫡长皇子的身份,所以朝堂上有不少老考究是站在 煊王的阵营中;二皇子、四皇子皆是喜爱享乐、软弱无能之辈,皇位自然跟他们无缘。” “至于五皇子虽说有着很高的天赋,可是身体羸弱,至今都养在蔡州行宫中,每日需浸泡温泉水才能觉得身体爽利一些;而六皇子,他自幼骑马摔断了腿,当然失去了储君的资格;七皇子赵熙是个古灵精怪的,他常年喜欢跟三皇子凌王混在一起,大有一副唯凌王马首是瞻的意思;八皇子和九皇子更是荒唐,一个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惩罚身边奴才,恶名在年纪小小的时候究竟传遍了整个京城,九皇子赵恒喜爱美色,他当年被罚去封地,就是因为他调戏后妃;这样的皇子要是继承上了大位,不出数年,朝堂一准会被他们折腾的乌烟瘴气、怨声载道。” 诸葛昌明笑看着李泽:“看来在国公爷的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人选。” “不错,如果不出意外,储君之位应该会在大皇子赵煊和三皇子赵凌之间产生,只是赵凌虽文武双全,可他出身太低,又没有母家帮助,这些年来他也就是凭着自己的一身本事走到了今天,和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大皇子相比,终究是弱了点。” “在下可不这么认为。” 诸葛昌明骄傲的养了下脖颈,手中的羽扇被他扇的更欢了:“国公爷只是看到了大皇子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没看到,三皇子凌王却是靠着一双赤手从一无所有走到了众臣拥护;论出身和现在身份,凌王的确是要矮了煊王一截,可是,煊王这些都是别人给他的,一旦被人收回去,他恐怕连那几位被人看不上的皇子都比不上;而凌王却不一样,他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他的所得都是依靠着自己,所以,他手中的权利,拥 有的能力都是煊王无法比较的。” “先生是更看好三皇子赵凌?” 诸葛昌明笑着说道:“自古皇族夺嫡之争,有多少幸运的皇子是靠着出身坐上皇位的?就算是靠着这些坐上了龙椅,但是他没有本事,早晚有一天会被有本事的吞掉;国公爷,眼下虽然情况并不是很焦灼,可是朝臣们都已经开始站队,你我皆知,皇后这些年来竭尽全力的接近大小姐,对大小姐好,就是想要拉拢你;眼下皇后舍弃了大小姐,不正是舍弃了我们吗?” “再说了,她这一舍弃,反而让在下心里松快了很多;毕竟那个女人在下从来都没有真正瞧得上过;一个妇人,野心太重,将来就算是成为太后,也不会是个多宽容仁慈的人;凌王有真才实干,虽面色寡淡,实则心底热诚,国公爷若是投身到他的阵营中,相信等凌王事成之后,必定不会薄待了国公府。” 李泽思考着诸葛昌明的话,眼神中带着疑惑:“本国公的女儿毕竟害死了他曾最喜欢的女子,他会接纳本国公吗?” 诸葛昌明笑言:“我的国公爷,你怎么糊涂了,若是凌王,连你的主动投诚都看不出来,他将来如何能眼明心亮的登上金顶之位?他若是连往日的仇恨都看不开,这样狭隘的人,又怎么可能一路披荆斩棘,走到了今天这样的高位?” 李泽明显被诸葛昌明说动:“先生的意思,本国公明白了,这样,本国公亲自去一封书信,麻烦先生辛苦一趟,亲自帮本国公送去,可好?” 诸葛昌明收起羽扇,恭敬行礼:“在下既然是国公爷的谋士,自然愿意瞻前马后为国公爷效力,不敢言谈辛苦。” 李泽立刻走到书桌前,亲自研磨书写,写下自己的肺腑之言。 …… 只是这个时候,凌王府上下却是被折腾的人仰马翻。 谁也没料到,早上出去还生龙活虎的王爷怎么在傍晚回来后,却是被人抬着回飞羽院的。 此刻飞羽院中,早就人来人去、忙碌异常,若是没有王妃亲自坐镇主持,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 楚星月坐在床沿边,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赵凌,多次想问身边的府中大夫赵凌怎么样了。 可是看着大夫紧缩的眉心,还是将口中的话咽下去,着急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诊断结果。 不出片刻,大夫就站起身,一面由丫鬟服侍着净手,一面收拾好自己向楚星月行礼。 “王妃娘娘,王爷这是因为心中悲痛,血气攻心,这才造成的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心中悲痛?血气攻心? 难道,就算是过了五年,洛瑶的死对他来说还是如此重?如此难以接受吗? 楚星月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吃味的时候,连忙收起心底涌起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稳了稳心神,问:“这些情况可严重?是不是需要找太医来看看?” 府中养着的大夫虽说名声不是太大,可是医术却也不低。 听见楚星月这么问,立刻给出肯定的答复:“王妃请勿过于担心,这些情况,在下都可以医治;只需三贴药下去了,王爷就会转危为安。” “那你还不赶快去开药,春杏,开好药之后就去抓,然后再赶紧去煎服,记住,这些事都要你亲自去做,不许假他人之手。” 春杏领了命,带着大夫就去开药。 而卧房中的其他人,在听到大夫所说的话后,都长舒了一口气。 要知道王爷的身体一直以来都很好,几乎是连伤风感冒都不曾有多,今日王爷倒下,情况看上去又是那么危险,他们这些当奴才的 能不担心嘛。 毕竟,王爷可是这个凌王府的天啊! 楚星月在将赵凌嘴角边的血迹擦拭干净后,又用热帕子将赵凌的手脚擦拭了一遍,在将他伺候妥当后,这才摆出王妃的姿态,扫了眼房中的下人。 “本王妃平常虽说是个好说话的,但是,也要看情况,要知道,泥人都有三分的性子,更何况是本王妃这种出身军伍之家的人。” 房中伺候的奴才听见楚星月这么说,立刻都纷纷跪倒在地,一副听从指令的意思。 楚星月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赵凌将府中的奴才都调教的不错,各个都是能看懂人眼色的。 楚星月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记住,今日在府中发生的事谁要是在背后乱嚼舌根,或者是将这件事传出去,若是被本王妃知道,轻者拔舌,重者,我就剥了她的皮。” 众人没想到这看上去精致漂亮到不可方物的王妃狠辣起来居然会是这样的主儿,当场就被吓得浑身打颤,连忙磕头应是。 “如果有人找你们打听府中王爷的情况,就说近段时间本王妃又病了,王爷忙着照顾我,无暇管理其他事,可明白?” “奴婢们明白了。” 听到自己满意的回答,楚星月依旧维持着自己上位者的姿态,对着众人说,“既然都晓得了,那就下去吧。” “是。” 看着房中伺候的下人们呼呼啦啦的都走了,楚星月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就卸下紧绷的劲儿来。 刚准备揉揉发僵的眉心,却没想到,却先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眼睛里。 “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本是陷入昏迷的赵凌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温柔的眼神带着几分笑色看着为了他殚精竭虑的傻女人:“就在你说,要剥人皮的时候,本王就行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八面玲珑的公狐狸 楚星月没想到这家伙一醒来就打趣儿自己,伸出拳头就轻轻地锤了下他的肩膀,漂亮的眼神中带着担心和幽怨。 “你还真有精力是不是?也不知道是谁刚一上马车连句话都说不明白就给我昏倒过去,又是吐血又是出冷汗,吓都能把人给吓死,现在精神了,开始欺负人了是不是?” 赵凌一把抓住楚星月锤在自己肩头的小手,心疼的攥在掌心中揉了揉,语气愧疚:“让你担心了。” “才知道叫我担心吗?李福清到底对你说了什么,都能逼得你变成这样?” 看着楚星月担心的眸子,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又被赵凌咽下去。 他不傻,当然能够看清她在自己面前洋装不在意的模样,其实,洛瑶和他的关系,她是介意的吧。 更何况,这件案子牵扯了不少人,而那些人当中,也有不少是她所厌恶的,她已经为他做了太多,他不愿意再让她为他承受再多了。 想到这些,赵凌就主动绕开话题:“府里大夫怎么说的?本王这一趟需要静养多少天?” 楚星月看了眼赵凌忽然做出轻松随意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愿意多谈,小心的遮掩住自己失落的神情,也故意做出和他说笑的样子。 “瞧你美的,不过是吐了几口血你就想偷懒,凌王府的大夫不是白养的,有几分本事,刚在你醒来之前拍着胸脯向本王妃保证,三贴药下去就能让你活蹦乱跳;所以,我的凌王殿下,你想偷懒,这辈子都不可能。” 赵凌瞅着楚星月俏皮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是啊,这才是他的凌王妃,谈笑自如、活泼嫣然。 这时,云霄的声音忽然从外面响起:“王爷,属下有事要报。” 赵凌看了眼楚星月,就见楚星月的眸子轻轻地拧在一起,看出她是在担心他不愿意他在这时还操劳,幸福温暖的一笑,摇了下楚星月的手算是安 抚了她。 才对门外的云霄道:“进来。” 云霄刚一踏进房门,就感受到两道不满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用猜也知道这眼神是来自于哪位主子。 顿时,云霄想哭的心都有了。 他当然知道此时此刻以王爷的身体该是好好静养,但奈何这来者身份特殊,他不得不禀告啊。 云霄扛着巨大的压力,连抬头看一眼那主子的勇气都没有,直接开口汇报:“王爷,镇国公府的诸葛先生来了,他带来了镇国公的亲笔书信,说是要面见王爷,亲自呈交。” 赵凌显然是没想到来者居然会是那个人,当场就是一愣,本是淡然的神情带着意外。 楚星月拿出帕子温柔的擦掉赵凌额头上浮出的虚汗,将他脸上的意外之色尽收眼底,状似无意的开口问:“什么诸葛先生?我怎么没听说过?” 赵凌开口向楚星月解释:“月儿你长居后院,自然不晓得这镇国公府的诸葛先生是何人;此人全名唤诸葛昌明,乃是个有名的世外高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说,更是深谙人心,足智多谋;当年,不知有多少朝中贵人诚意想要他下山相助,都被他婉拒;可没想到,最后他却甘心投到了镇国公李泽的麾下,为他当一名小小的谋士。” 听见赵凌这么说,楚星月做出总结:“但凡是有大才之人,皆有几分怪脾气,或许是镇国公正好对了他的胃口,这才让他甘心入府。” 赵凌听到楚星月这样的话,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月儿此话是有几分道理,而这个诸葛先生自从当了李泽的谋士后,镇国公府的名声与威望在京城和朝堂中的确是日涨船高;所以,在京城中,但凡是有人听见诸葛昌明的名字,皆会礼敬三分。” 说着,赵凌就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对楚星月道:“不行,既然是他亲自来了,本王定是要去会一会的。” 看着赵凌苍白的脸色,楚星月连犹豫都不曾,伸出手就按住他掀起来的被叫,阻止:“你刚吐过血就这样折腾,难道你真觉得自己的命很硬,能够随意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月儿你听本王说,诸葛昌明七窍玲珑,本王必须亲自会见了他,才会知道他的来意。” “还能是什么来意,不就是冲着李福清嘛。” 楚星月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瞧你这紧张在意的模样,老娘替你去见他,可以了吧。” 赵凌一怔,显然是没想到楚星月会提出这样的意见。 楚星月眼睛一瞪,唬着脸,道:“怎么?你不相信我?” “自然不是,只是,这样可妥当?” “有什么不妥当。” 楚星月大马金刀的端坐在赵凌面前,双手潇洒的一环胸,继续道:“他诸葛昌明就算是再智慧了得,他现在还不是替镇国公李泽办事的人,既是如此,何须你这个凌王府的老大去见他?在我们青州有这样的规矩,小喽啰对小喽啰,老大对老大,这样才公平。” 赵凌惊讶的听着楚星月说出这样石破天惊的话,要知道,来者可是号称大魏第一谋士的人物,怎么到了她的口中,就成了二流人物的小喽啰了? 这话要是传出去,指不定会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他赵凌的女人有这样的胆子敢说出这样的话吧。 “王爷,要不就让属下陪着王妃去会一会诸葛先生,您就在这静心养着,属下会保护好王妃的安全。” 楚星月还算满意的看了眼这时候开口帮腔的云霄,继续对赵凌说:“你放心,我做事向来有分寸,绝对不会坏了你的事就是了。” 见这二人一唱一和,最终,赵凌还是同意了,只是在楚星月临走前对她说道:“诸葛昌明最是聪慧,你要小心应付。” …… 王府花厅中 当楚星月携云霄 齐齐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手持羽扇身着蓝色锦服的年轻男子很是潇洒倜傥的站在花厅的正中间,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惬意的眯着,似颇有兴趣的打量着花厅中精心摆放的一切。 云霄看向男子的背影,凑近到楚星月身边小声提醒:“王妃,他就是诸葛昌明。” 说话间,诸葛昌明就转过了身,也正好让楚星月将他的一容一貌尽收眼底。 眼前的男子似乎十分年轻,只有二十五岁上下,清秀干净的五官让人很容易就对他产生好感,只有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泄露出他眼底暗藏的锋芒与睿智。 真的很难相信,在赵凌口中有着‘第一谋士’之称的诸葛昌明居然会是如此年轻,她还以为是个满面白须的老头子呢。 诸葛昌明显然也很意外,没想到他在凌王府中等了这么久,居然没等到凌王,反而等来了当日在猎场上以三箭之威震慑北蒙大将的凌王妃。 说句实话,相较于擅长韬光养晦的凌王,他倒是对这个锋芒毕露的凌王妃更感兴趣。 云霄不愧是常年跟随在赵凌身边的人物,不等楚星月上前介绍,自己就主动走上来,对着诸葛昌明抱拳,行礼道:“诸葛先生,我家王爷因为有事暂时无法与您见面,倒是我家王妃听说诸葛先生有要事,主动前来相见,还请诸葛先生勿觉得怠慢才好。” “能够有幸见到凌王妃的风姿,是在下最大的荣幸。” 诸葛昌明果然是擅长交际的高手,只见他就跟碰见旧友一般,毫不客气的就走上来,狐狸眼中盛满了潋滟的风采:“在下诸葛昌明,见过凌王妃。”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哪怕是白衣出身,也不会在权贵面前露出任何怯意,反倒是自成一股风流之态,令人一见难忘。 这下,她总算是明白为何连赵凌听到他的名字时都露出那般 愕然的神色,这个诸葛昌明虽说年纪轻轻,但的确是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镇国公府能够得到这样的人相助,难怪在京城的权贵中可拔得头筹。 “诸葛先生客气,请坐。” 说话间楚星月就示意伺候在侧的丫鬟们纷纷上前奉茶,“先生来的真是不巧,我家王爷此刻恰好不在府中,先生如果有什么事,不妨告诉本王妃,或许本王妃能够帮忙一二。” 诸葛昌明在来前就要人打听好凌王府中的情况,据镇国公府的线报,那凌王分明就在府中,可眼下却是避而不见,难道是真因为大小姐的事儿迁怒了国公爷? 想到这里,诸葛昌明的眼神就露出微微的闪烁之色,可脸上从容的笑意却是不减,开口道:“既然王妃愿意代劳,在下就不多做推辞了。” 说着,诸葛昌明就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件送到楚星月的面前,继续道:“这是国公爷写给凌王的书信,还请王妃代为转达。” 楚星月却不着急去接,而是淡淡的扫了眼诸葛昌明手中的信件,直接问出口:“镇国公忽然在这时写来信件,可是为了李福清?” 诸葛昌明觉得,自己真是对这个凌王妃越来越有兴趣了。 看来这青州楚家出来的女儿,不仅箭术了得,就连这心智也比寻常的女人聪慧上几分。 “王妃请放心,国公爷的信中的确是提到了大小姐,只是,国公爷也说了,造了什么因就要承受什么果,大魏的律法不是一件摆设,王爷依法办事,国公府上下都不会多说什么。” 诸葛昌明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眼手中的信件,停顿了片刻,又道:“还请王妃代为转达,这封信里,有我家国公爷的心意在。” 楚星月看到诸葛昌珉那双上挑的狐狸眼,立刻就从他递上来的信件上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只八面玲珑的公狐狸,究竟再打什么鬼主意?!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暗计再生 送走了诸葛昌明,楚星月当着云霄的面就打开了信件。 云霄看见这一幕也没上前阻止,要知道,眼前这位可是自家王爷的心肝,别说是私自看王爷的信件了,恐怕就是拿了王爷的私印,王爷恐怕都不会多说一句。 更何况,王爷亲口同意了王妃来会见诸葛昌明,既然这件事王妃已经搀和进来,他自然也不敢从中阻挠。 楚星月并不认识镇国公李泽,可是当她亲眼看见李泽的亲笔书信后,瞧着那铁画银钩、触笔有力的字迹,便猜出能写出这样字的男人必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而让她更惊讶的是,李泽的亲笔书信中却是只对李福清了了提了几次,而就是这仅提的几次,也是在斥责这个不孝女,当年因为一时糊涂而犯下那种大错。 这倒是出自楚星月的意外,真没想到,李福清被赵凌关进了天牢后,身为亲生父亲的镇国公不去救她也就罢了,居然还大有不管不问之势。 当楚星月拿着李泽的亲笔书信来见赵凌的时候,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赵凌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只见他在细细看过书信后,脸上露出了讽笑,对楚星月道:“这有什么好意外的,镇国公李泽能走到今天,靠的可不仅仅是身边的第一谋士诸葛昌明,还有一点,就是他够狠心,也足够理智。” 说到这里,赵凌就长出一口气,拉上楚星月的手就轻柔的攥在掌心,继续道:“在京城里,从来就不缺树大根深的勋贵世家,可在这么多枝叶繁茂的大家族中,这些年来只有镇国公府在父皇面前最露脸,世人皆以为是因为李泽曾与父皇自幼一起长到大的缘故,可却不知,在这么多侯爵公国之中,只有他李泽最会审时度势,也最能洞察人心。” “他在这个时候跳 出来斥责自己的亲生女儿,看似是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不闻不问,可实则却是以退为进;一面向本王投诚,一面希望本王看在他的面子上,给李福清一条活路;瞧,他这里面给本王提供的这条线索,就是他向本王示好的最大诚意。” 楚星月想到信件上写到的那件事,忍不住皱了下眉。 “今年雨水多,南方糟了洪灾,不少流民开始逃灾齐齐北上,他这个时候将这件事告诉你,是为了什么?难道还希望你这一朝王爷能够去灾地赈灾不成?” 楚星月的这番话立刻引来了赵凌的侧目,忍不住悄悄咂舌:如今,他的小姑娘还真是越来越敏锐聪慧了。 楚星月只是后宅妇人,自然不知这些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 这几天,朝堂上因为南方水灾的问题大臣们都已经吵成一锅粥了,当地方州郡将灾重问题上报朝廷之后,朝臣们就因谁当这赈灾钦差的事当朝闹了起来。 要知道,赈灾钦差可不是个不好干的活儿,不仅吃苦受累不说,若是把事办砸了很有可能还会被问责一个革职查办的下场;自大魏建朝以来,不知有多少赈灾钦差在去了一趟灾地后将性命给玩丢了。 但是,若是将赈灾之事办的漂亮那又是另说,不仅能够在朝堂上迎来更多的威望扎稳脚跟,还能在百姓口中博得美名。 如今,李泽在信中提到这件事,八成就是在暗示赵凌去当这赈灾钦差。 楚星月也算是能多少猜出些赵凌的心思,看他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李泽的书信,就晓得他在想什么,立刻开口阻止。 “你现在身体不好,必须好好养着,我不准你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听到楚星月如此紧张的声音,赵凌对她温柔的笑:“放心,本王心里有数。” 楚星月最不喜欢听他说这句话,而往往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救代表着他已经做出了某个决定。 …… 翌日,永和宫中 当姜氏收到来自前朝朝堂上发生的事后,当场便愣住了,忍不住又开口问了声身边跪着的宫侍,“你确定皇上已经下旨,要凌王当赈灾钦差,不日便动身前往济州?” 宫侍是侍奉在昭和帝身边的茶水宫人,对于探听天子信息最是灵便,“今日在朝堂上,凌王殿下递了圣旨,请求皇上准许他去济州赈灾,当场,便有不少朝臣站出来同意,就连镇国公都说了不少凌王的好话。” 当姜氏听到‘镇国公’这三个字时,微微蜷缩的手指立刻攥紧。 果然,李泽的这条臂膀,她算是彻底失去了。 真没想到,不过是邀请楚冰月见了一趟皇宫,那个女人就让她损失如此惨重,这要她如何心甘?如何能够咽的下这口气? 姜氏身边伺候的大嬷嬷见她脸色不好,捏着小心站在一侧开导:“娘娘,奴婢听说这赈灾的活儿可不是好干的,既然凌王愿意去抱这烫手的铁疙瘩,那我们何不成全?万一他将事情办砸了,咱们也好由此下手。” “你懂什么,赈灾一事虽说不好办,可保不齐他赵凌就有那个本事将这件事办成;这几年赵凌在朝堂上已经越来越如鱼得水,若是再让他把这件事办好,不管是对煊王还是对本宫来说,都不会是件好消息。” 大嬷嬷忙又开口道:“娘娘若是担心这个,奴婢认为,咱们可以从中加点料。” 姜氏阴鸷的眼神立刻就对上大嬷嬷不怀好意的脸色,两个年纪合起来已经过了一百岁的老妖婆在这一刻都在彼此的神色中看到了狠厉和阴毒。 不错,赵凌既然想以身犯限博场大的,那她何 不成全他,最好是将他的命都留在济州。 至于已经和赵凌站在一起的镇国公府,她不着急着应对;要知道,镇国公李泽可是条老狐狸,眼下他看似已经和赵凌站成一队,可不能保证他不会给自己留条后路。 只要赵凌那个孽种在济州出事,不用她再主动讨好,李泽就会乖乖地重新站回到她的身边。 想到这里,姜氏就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脸上的不屑之色更是明显。 要知道,这些年来她看似青灯古佛、不理他事,可是,她没有一天放弃过自己的太后梦想;自己精心步下的局,走出来的路,她决不允许有任何人跳出来坏了她的事。 尤其是那个人,还是那个贱人生下来的孽种。 姜氏略带浑浊的眼睛里渗出阴测测的毒光,看向身边伺候的大嬷嬷:“煊王现在何处?” 大嬷嬷立刻回报,“咱们王爷最是孝顺,平常只要下了朝不出半个时辰准会来永和宫见娘娘请安,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大嬷嬷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伺候在宫门口的小太监一脸笑色的小跑进来,跪到姜氏面前就回话:“皇后娘娘,煊王殿下来请安了。” 姜氏立刻收起眼神中的阴毒,脸上露出自认为宽宏大量的得体笑容,略带满意的看了眼身边的大嬷嬷,这才道:“让王爷进来吧。” 今日煊王进宫,不仅自己来了,连煊王妃苏樱雪都跟着一起来了永和宫请安。 今天的苏樱雪打扮的极为鲜亮美丽,娇红色的王妃长裙穿在她精致玲珑的娇躯上,勾勒出令人心动的动人弧线,青春靓丽的妆容点缀在她本就清秀的小脸上,硬是将那本不是很出彩的五官衬托的娇美端庄。 可是,她足足折腾了一早上来装扮自己,但是赵煊在看见她 后,也不过是将目光淡淡的扫在她身上一眼,跟着,就像是没看见一般扭头错开。 看着赵煊淡漠的神情,苏樱雪差点咬破红唇,偏偏在这时,脑海中浮现出赵煊看向凌王妃时的神情。 那是一个男人望向爱慕女子时的痴情模样,眼神中的情谊几乎快要变成水珠滴出来,好像在这一刻,他的全世界中只剩下她。 想到这里,苏樱雪就雪白了脸色,连娇躯都忍不住有些瑟瑟发抖。 扶着苏樱雪的贴身丫鬟香菱察觉到王妃的怪异,连忙抓紧王妃冰凉的手指,压着声音,小声的提醒道:“王妃,马上就要见到皇后娘娘了,若是让娘娘察觉到不妥,怕是不好。” 苏樱雪立刻被点醒,眼神中的遗憾痛楚之色被她悄然遮掩,只见她骄傲的扬了扬下巴,脸上露出几分怪异的狞色。 “不错,本王妃是皇后娘娘亲自为王爷挑选的煊王妃,岂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够比较下去的。” 香菱听见苏樱雪这话,立刻就明白为何王妃会在刚才露出那番形容。 看来在王妃的心中,还是放不下那个已经嫁给凌王的凌王妃。 香菱身为苏樱雪身边的贴身丫鬟,当然知道王妃在还是丞相府大小姐的时候就倾慕煊王的事,只可惜,本是一段郎才女貌的好姻缘,却偏偏跳出来一个楚冰月夺走了王爷的那颗心。 而王妃在嫁进煊王府之后,虽看上去风光无限,可只有她们这些常年照顾在王妃身边的下人们才知道,其实王爷对王妃并不好。 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讲是两个陌生人凑合在一起过日子;有多少次,她曾暗暗看见王妃在私底下偷偷抹泪,却也只能无奈叹息。 只希望王爷哪一天能够看到王妃的好,不要再将那颗心挂在已经不属于他的女人身上。 第一百三十章 命运多舛 苏樱雪与香菱之间的互动赵煊自然是没注意到,对他来说,苏樱雪的存在不过是用来稳固他地位的一种手段,同时迎娶她,也是为了讨皇后开心。 对他来讲,娶一个女人放进王府中,就跟买一件花瓶摆在桌面上那般简单;只要等他将来夺下大位,他所钟爱的一切,他都会重新拿回来;这当中,就包括了楚冰月。 待宫侍将赵煊和苏樱雪领进永和宫,穿着明黄色皇后燕居服的姜氏一扫先前的阴鸷,端的是一副温和慈爱的模样看着跪在下面向她行礼的两个孩子。 当目光落在赵煊身上时,向来老辣的她也忍不住闪了闪眸子;从心底深处生出几分无法控制的贪婪和遗憾。 如果,此刻跪在地上向她行礼问安的孩子是她的亲生儿子该是多好,只可惜,事实的真相往往都是很刺心的。 很多年前,她是有机会当母亲的,可以亲自孕育自己所爱之人的亲生骨血,可以体会十月怀胎的母亲情怀;但,所有的希望都在那个女人出现后尽数破灭。 她的痛苦、她的不甘,包括她的野心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再也无法遏制、野蛮生长。 现在想来,这样也很好。 因为不是亲生儿子,所以她才会毫无顾忌的利用他,乃至在关键时刻,牺牲他而成全自己。 想到这里,姜氏再看向赵煊时,眼神中的遗憾立刻被野心所替代;望向他,就像是已经看到了自己辉煌坦荡的太后之路,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俩这孩子,本宫都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需日日向本宫来请安,怎么就不听呢?” 姜氏虽嘴上责怪着,可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浓,“快来人,给煊王和煊王妃看座。” 赵煊出现在姜氏面前 后,也立刻切换出另一幅面容。 当着姜氏的面亲热的将苏樱雪扶了起来,甚至还帮她将鬓发间歪斜的步摇扶正,眼神中的温柔恋爱之色简直让人沉溺其中。 苏樱雪早就知道赵煊只会当着姜氏的面对自己好,确切的说是她早已看出赵煊惯会在皇后面前演夫妻恩爱的戏码。 虽说知道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是骗人的,可她还是不可救药的陷了下去,而且越陷越深。 姜氏满意的看向两个孩子之间的互动,尤其是对赵煊的行为颇为赞赏。 要知道,苏家在大魏朝堂上声望极高,苏老丞相更是门徒众多、弟子遍布天下,只要抓住苏家,就相当于抓住了大魏天下一半读书人的嘴。 如今,昭和帝重文轻武,朝堂上也是文官占据的比重最重;所以,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姜氏为赵煊挑选了苏樱雪为煊王妃的最大原因。 赵煊当然能够洞察出姜氏的话里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迎上她满意的眼神,他如她所愿的做出一副孝顺儿子的模样,开口道:“母后不必介意,儿子下了朝正好有空便绕来永和宫陪母后说说话,只要母后不嫌弃,儿子就愿意日日来。” 姜氏当然不会嫌弃,对她来说,眼前的赵煊就是她未来的保障。 只要是看见这个孩子,她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太后之梦,从心底深处蔓延出的满足感都能让她飘飘然起来。 可是,想到那个贱人生下来的那个孽种,姜氏难得带了几分笑容的脸色立刻又阴沉下来,主动开口问起朝堂上的事。 而恰好的是,赵煊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这件事。 要知道,姜氏举办赏花盛宴这件事赵煊是知道的,可是他却不知在宴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 会知晓怎么转眼间镇国公李泽在朝堂上替赵凌说起话来。 要知道,姜氏曾不止一次的告诉他,镇国公算得上是他们的人。 可既然是他们的人,又为何突然之间像是转了性子一般,和赵凌那家伙站成了一队? “母后,可是镇国公府那边出了什么事?” 对上赵煊疑惑的眼神,姜氏抿了抿寡淡的嘴唇,却是不愿意将心里隐瞒的事告诉他,总不好让她亲口承认自己本是想收拾那个臭丫头,没想到事情发展到最后,却是她栽到那个死丫头的手里吧。 虽说这两天她已经在极力的安抚着自己,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活了半辈子,却在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手中跌了一跤,姜氏就算是在梦中,都恨得有些牙痒痒,连带着,看向赵煊的眼神都开始透着股狠厉之色。 赵煊本是正等着姜氏的回复,可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了姜氏眼底的阴冷。 对于姜氏的这种眼神赵煊是最清楚不过的,当年他爱慕楚冰月,从青州回来匆匆进宫,向她禀明自己要迎娶心爱之人的决心,那时的姜氏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看得他就算是身处炎热难耐的夏季也忍不住出了一背的冷汗,整个人从镇定到无措,从无措到忍不住的隐隐发颤。 至今想到那时的自己,赵煊都觉得无比的窝囊,不明白自己堂堂一个男儿为何被一名妇人的气势震慑住。 而今,姜氏又露出这副形容,很明显,却不是冲着他,难道是这段时间宫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而这件事又恰恰跟今日早朝上的情况有联系? 赵煊的眼神敏锐的收敛了几分,安静的等着姜氏的这股怒气过后,主动向自己说明。 果然,不出片刻,姜氏就说 道:“那个孽种真以为自己有了通天的本事能够连李泽这样的人都为他卖命,可却不知,李泽是条连本宫都不敢轻易小觑的老狐狸,一不小心被这老狐狸骗了去他都不知道。” 赵煊虽面色平静的听着姜氏咒骂赵凌,可心里却也跟着发出一声冷哼;他怎么会听不出来此刻姜氏是因为气急败坏才会用如此恶毒的语言斥骂赵凌。 看来这次,姜氏一定是在某件事上吃了败仗,不然也不会让她失态至此。 而姜氏在咒骂完赵凌后,猛抬起头看向赵煊,颧瘦的脸上带着因为激动而腾起来的红光:“煊儿,此次赵凌主动请旨去当赈灾钦差,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虽说赵煊现在很好奇姜氏究竟和镇国公府发生了什么,但是,眼下他还是能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当然知道赵凌要去当赈灾钦差的事才是头等重要。 “儿子认为,赵凌是在下一步险棋。” 对上姜氏阴沉的眼神,赵煊继续道:“济州重灾,数以万计的灾民开始逃荒北上,而无法逃灾的灾民们则如婴孩一般嗷嗷待哺的等在济州,时刻等着朝廷的救助,而等在原地的灾民更是数不胜数;近些年来朝中虽无对外战事,但国库依旧不是十分充盈,父皇就算是打开国库赈济灾地,恐怕也不会给赵凌太多的粮食。” “用有限的食物去救济无数条人命,这本就是件十分难办的事;更何况,大魏自建朝以来,有多少赈灾钦差是风风光光去了灾地,又是悬着一颗脑袋战战兢兢地回来;所以儿子说,他这是在下一步险棋,而且,算得上九死一生。” 赵煊的话算是说中了姜氏一半的心思,所以,她也不打算遮掩,直接说出自己的计划: “这几年那个孽种在朝堂上的根基越扎越深,本宫本来还在头疼该怎么找出他的错处,将他踢出朝局,可没想到眼下就有一个这样的机会。” 赵煊立刻心领神会,“母后的意思是,让老三在赈灾这件事上出错?” 姜氏发出一声冷哼,道:“赈灾之事本就不易,就像你说的那样,堪比九死一生,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他最后的那个‘生’也给他堵上。” 姜氏深吸一口气,慢步从凤椅上走下来,说:“济州重灾,朝廷十分重视,赵凌身为皇子又是赈灾钦差亲自前去,必定会引来空前绝后的注意力;而在这个时候,他若是出了错,哪怕是丁点儿,也会被这股注意力无限的放大;到时候,就算不用我们出手,大魏千千万万的百姓都不会轻饶了他。” 说到这里,姜氏就冷冷的笑出声,“再说了,人在生死存亡之际哪里有什么理智可言,受灾之地,本就容易发生各种各样的危险情况,本宫至今还记得昭和三年,潮州大旱,你父皇派了赈灾钦差前去送济灾粮,可那钦差刚到潮州,就被受灾情严重的当地流民发动地方武装扣押下来;堂堂奉天子差遣的钦差大人一夜之间成了刁民手中的阶下囚,最后还因为潮州大乱而葬身在异地他乡;现在想起,都觉得唏嘘不已。” “而今,济州的情况和当年的潮州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他赵凌去了灾地,不仅没赈灾成功,反而还把性命也丢到那里,这才有意思呢。” 听到姜氏此话,赵煊的心口立刻跟着狠狠地一跳;现在,他总算是明白她在打着什么主意了,原来她居然希望老三能够有去无回。 看来这次,老三的赈灾一行,怕是要命运多舛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秋后算账 楚星月在赵凌不顾身体安危坚持上朝走后就隐约猜到会有事情发生。 果然,当天色大亮,她正坐在梳妆台前由春杏服侍着梳头时,就有府中的下人从外面匆匆跑进来,动作麻利的跪到她面前就汇报:“王妃,王爷请了圣旨,要去济州赈灾。” 下人话音刚落,正拿着梳子为楚星月梳头的春杏就发出一声惊呼,回头一看,这丫头居然脸色煞白,像是听见了什么可怖的事情。 楚星月下意识的就拧了拧眉,要人赏了这聪明伶俐的下人后,便将身边伺候的其他人支开,只留下神色怪异的春杏。 “我虽然也晓得这赈灾钦差的活儿不是个好干的,可也没你这么大的反应;春杏,你是不是还知道些其他我不晓得的事?” 对楚星月,春杏向来是知无不言,所以在听见她这么问后,立刻就将自己知道的事全盘托出。 “小姐失去了记忆,自然不记得了,在咱们大魏,但凡是顶着天子名声出去赈灾的钦差大臣,没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说到这里,小丫头似乎颇为忌讳的压低了声音。 眼珠子紧张的朝着四周张望了两圈,确定身边再无第三个人后,才悄悄地对楚星月说了句:“奴婢甚至还听说过一句话是这样形容那些领着皇命去当钦差大人的大官的,说但凡是被遣派到灾区的赈灾钦差,都是变相被贬黜之辈,这种出力还未必能讨到好处的活儿,几乎无人敢碰,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了,居然主动揽了一件这样破差事。”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按理来说,赈灾钦差代表着天子之名,到了灾区就算是地方父母官都要恭恭敬敬。 而赈灾钦差的活儿也不是很复杂,就是发放灾粮,安抚灾民,倒霉一点的可能会碰上灾区瘟疫,可这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当 瘟疫起来时,做好隔离治疗,配合地方官民控制瘟疫蔓延,少说三两个月,多则四五个月就能将事情搞定;可是为什么到了春杏的口中,就成了倒了大霉的事儿。 春杏看出楚星月的疑惑,放下手中的木梳,就细细为她解释道:“其实,地方受灾并不是最难办的事,大不了给受灾百姓送粮食、送衣物就能解决;可是,每次我朝遇到灾情,灾区就会爆发出数场百姓暴乱,趁着这次暴乱,不少藏了害心的流民们就会干些烧杀抢掠的事儿。” “小姐不记得了,数年前在青州附近也曾发生过一场并不是很大的蝗灾,当蝗虫过境,无数粮食都遭了秧;朝廷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灾区就发生了动乱,很多受灾百姓因为食不果腹而干起了杀人越货的事儿,到最后更是嚣张的闯进了地方州衙,差点将州衙中的郡守给活剥了;还是世子爷听说了此事,及时调集了兵马前去镇压,这才保下了青州附近的一片太平。” 春杏越说越心焦:“王爷当了赈灾钦差,带着粮草前去灾地这并不是大事,可奴婢担心的是,王爷若是也遇到了灾民暴乱,那可该怎么办?要知道,王爷如今的身体还不算大好,这样奔波又劳心,实在是不妥当。” 听着春杏念叨,楚星月也忍不住担起了心。 她倒是没想到在这一个地方遭了灾居然还能发展出这么多邪乎的事儿。 不过细想也能理解,在天灾面前,人类终究是渺小的;没有了居住的房舍,也没有了能够果腹的粮食,可不就是把人往疯狂里逼迫吗? 若是赈灾钦差再不给力,灾区发生暴乱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但楚星月认为,以赵凌的能力,应该不至于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就算是真到了那一步,从小就在战场上行走的他,自然也不会害怕那 些打打杀杀。 可,春杏的一句话还是让她忍不住揪了心。 这家伙刚为洛瑶的事情吐了血,昨天还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儿,今天就主动扛下了这么大一件差事,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受不了。 果然,还是镇国公李泽的那封信坏了事,她真觉得这镇国公府和凌王府还真是天生相克。 以前李福清作威作福的时候,折磨她,现在李福清被关押起来,又跳出来个李福清的老子开始变相折磨赵凌。 楚星月心里越想越糟心,到最后,更是不客气的将捏在手中的金簪狠狠地拍到梳妆台上。 看着铜镜中那张倾城绝色的脸,对站在身后的春杏道:“我要你派人去请赵恒来府中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春杏看出楚星月此刻心情不好,赶紧开口道:“一大早就要人去了恒王府,想必过一会儿就会有消息传来。” 说完,春杏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脸色不虞的楚星月,道:“小姐,你真打算在这个时候收拾那个人?其实,奴婢并不觉得委屈。” 楚星月瞥了眼站在自己身后宛若小媳妇般的春杏,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训斥她道:“瞧你这蹑手蹑脚的怂样儿,不会是进了两趟宫,陪着我经历了几场险情,就开始畏首畏尾了吧?” 春杏被楚星月数落的俏脸通红,垂着脑袋不敢应声。 楚星月继续道:“老娘现在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个时候不跳着出来找雀薇宫的麻烦更待何时?更何况,宫里的那几个你觉得哪一个是善茬?我若秉持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的态度面对她们,早晚有一天会被她们给撕吃了;与其被动着挨打,倒不如主动出击,我就是要让雀薇宫和永和宫的人知道,我虽说只是一个凌王妃,可也不是她们随便能够拿捏的。她们既然敢欺负到我的头上,那就准备好等待 我的反击才是。” 春杏听着楚星月义愤填膺的话,心里又是忐忑,同时也暗暗地兴奋。 近段时间凌王府上下发生了不少的事,可没几件事是能让人心情愉悦的;再加上王爷又在这时候揽上了赈灾钦差的活儿,小姐的心情可想而知。 至于雀薇宫,小姐说过迟早是要收拾的,这一天谁也避不开。 更何况,小姐亲口说过,她这么做,也是为了给她出那口恶气,有个如此袒护自己的主子,春杏只觉得格外幸运与珍惜。 恰在这时,外面有人进来通传,说是恒王殿下来了。 楚星月立刻抬头与春杏的眼神对视,皆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意外:呦呵,色小子还真不经念叨,这么快就跑来了? 相较于楚星月的意外,等候在前厅的赵恒此刻却是如坐针毡。 要知道,他可是差点对三嫂做出了那种荒唐事,虽说事后他已经被三哥狠狠地收拾过,而他也亲自去教训过那个敢给他下绊子的贱人。 但是,他却是一直没有勇气再敢出现在楚星月的面前,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就会翻过篇,可还不待他将这个天真的想法在脑海中生成,他就被三嫂派来的人叫到了三哥的府上。 如今身处在三哥的府中,他第一次有了种想要逃跑的冲动;他居然觉得此刻面见三嫂比见到震怒的三哥还要让他害怕。 事实是,赵恒在这么想的同时立刻也做出了移步逃离的动作,可还不待他猫着腰离开前厅,就听见从身后传来一声娇软轻柔的女子声音。 “来都来了,现在却想着逃,是不是太晚了些?” 对于这个声音赵恒是最熟悉不过。 曾经,他入了魔般的为她着迷的时候,夜里梦见的就是她用如此好听的声音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赵恒抚在门框上的手慢慢收紧,眼睛更像 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狠狠地闭了闭,在做出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后,咬紧牙关就猛转过身,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面对着楚星月。 楚星月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赵恒,当场就被他这奇怪的表情逗笑了。 听到了楚星月的笑声,赵恒这才像是有了几分勇气,悄悄地睁开眼睛看向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也就是这一眼,又差点让他晃了心神。 赵恒狠狠地在心里咒骂了自己几句没出息,上次就是被三嫂的美色所误差点做出禽兽不如的事,如今吃了教训,他又差点栽倒在同一处。 “三嫂……” 楚星月对赵恒的认识向来定位在纨绔风流上,这色小子发起疯来可是连昭和帝的后妃够敢调戏,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所以,当她看见那本该嚣张的像只小狼崽子般的家伙忽然在她面前变成了说话小心小意的小猫咪,她倒是出乎意外。 但想到将他叫来的目的,楚星月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故意露出几分冷意,眼神淡淡的朝着赵恒飘过去。 赵恒被楚星月的冷眉冷眼看的一哆嗦,这下,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完了完了! 他可是听说过三嫂曾在鹿骊山上,曾以三箭震慑北蒙大将,如今,三嫂摆明是来找他秋后算账,他若是处理不当,岂不是要倒了大霉? 想到这里,赵恒的腿就忍不住有些发软,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向楚星月求饶:“三嫂,小九真的知道错了,您要是不解气,只管打我骂我,小九绝对不敢言语一声,您看行吗?” 楚星月一怔,显然是没想到会从赵恒的口中听到这番话。 同时,也总算是明白这臭小子为什么一看见她就露出了如丧考妣的模样,感情是上次的教训太深刻,让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很好,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一百三十二章 狗咬狗 而与此同时,雀薇宫外。 一个粉红色宫女装束的女子低着头快步朝着雀薇宫的侧门走来,当来到门前,似是心虚紧张的忽然驻足,左右看了一圈确定并无他人追踪后,这才伸出细嫩的小手,对着侧门轻轻地敲了几下。 当侧门被叩响,不出片刻功夫,小小的侧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女子看清楚开门的人,好似十分惊喜,刚想行礼,就被门中的人阻止,跟着就被带进雀薇宫中。 而这一幕发生的十分快,不过是眨眼之间,侧门再次紧闭,竟让人生出一种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像是幻觉一般。 菊心一路小心翼翼的跟随在梦娥的身后穿过长廊前殿,总算是来到了此刻正在偏殿闭眼眯神的周嫣然面前。 对于周嫣然,菊心向来心存敬畏;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位正冲冠后宫的贵妃娘娘绝非李福清那么好糊弄,所以每每在面对周嫣然时,她都会拿出十二万分的机警和灵敏。 而事实证明,只要有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当她在周嫣然的面前展露出自己的聪慧时,果然就被周嫣然看重,从此成为安插在李福清身边的一枚暗桩。 菊心当然知道,背叛主子对一个奴才来说是多大的罪过,可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以来都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早就看清楚李福清是个蠢的,跟在这样的主子身边,她的未来都十分堪忧。 所以,当周嫣然向她抛出橄榄枝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就接住了。 她这么做不为其他,只为可以给自己挣得一个光明的前程。 而今,李福清在跟青州女的争斗中败下阵来,被凌王送进天牢,听说还牵扯进了一件大案,虽是活着却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而她也相当于变相完成了周嫣然交代 给她的任务。 故而今日她这趟进宫,就是为了兑现当日周嫣然向她许下的承诺。 梦娥在将菊心带到周嫣然面前后,就站在了周嫣然的身后,弓下身捏着轻音儿在自家主子的耳边说了句话,一直闭眼眯神周嫣然就睁开了卷翘的睫羽,露出了漂亮的眼睛。 菊心是从内心深处畏惧着周嫣然的,所以在看见她睁眼望过来时,立刻就做出一副谦卑唯诺的模样,向周嫣然叩跪行礼:“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千岁。” 周嫣然近段时间因为楚星月的原因而性情变了不少,很多时候都是处于暴躁与焦虑的边缘,哪怕是在此刻,看上去清清冷冷,实则内心深处却是依然波涛卷涌、阴气沉沉。 所以,在面对菊心时,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耐心,直接便开口道:“本宫不是跟你说过,没本宫的允许,不准你进宫寻找本宫吗?怎么?现在连你也敢忽略本宫的话,不将本宫当一回事了?” 菊心今日进宫本是想拿回自己的报酬发一笔横财的,可是没想到这些话她还没说出口,就先被突然开口的周嫣然吓住。 擅长察言观色的她立刻就意识到今日的周贵妃心情似乎很差,而她来的时机的确是有些不太对。 菊心一面暗暗懊恼自己的运气不好,一面又陪着小心,说:“娘娘息怒,奴婢并没有敢小觑娘娘的意思,娘娘应该知道,奴婢最是听从娘娘的话,万万不敢做出让娘娘厌烦的事。” 听着菊心的回答,周嫣然眼神中偶尔闪过的戾气却是依然浓而不散。 对于像她这种人,自然是早就见多了像菊心这样的溜须拍马之辈,对于这样的下人,她有的时候是需要的,而有的时候却是极为厌烦的,就像现在,只要是 看见菊心,她就会想到李福清那个蠢货,顺带着,也就想到了楚星月。 菊心见自己在说出这样的话后周嫣然的脸色依然不见好转,心里的不安就越来越扩大。 脑海中有一个理智的声音告诉她,今日情况不适合她说明来意,看来她还需找其他的机会再进一趟皇宫。 可是,当这个念头产生的同时,又有另一个声音从另一个耳朵里飞进来告诉她,皇宫大内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混迹进来的,今日她若不说明来意,恐怕下次就再难有机会了。 菊心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两个声音扯成两半了,一时之间便愣在原地,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话。 还是周嫣然忍不住心底的躁动,不耐烦的再次出声:“你来找本宫,是为了何事?” 菊心立刻抬起头,像是抓住了生命中最后一次翻身的机会,眼神中带着贪婪,故意勇气向周嫣然开口:“不知娘娘可还记得您与奴婢之间的约定?” 周嫣然一面用手指轻轻地揉着自己隐隐发疼的太阳穴,一面示意菊心继续说下去。 菊心说:“娘娘当日要梦娥姑娘找到奴婢,告诉奴婢,只要奴婢能将小姐的一举一动都盯的死死的,并且成功的再次引得小姐与青州女争斗一场,待事成之后,便会给奴婢一笔钱财,让奴婢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知娘娘可还记得?” 周嫣然看着菊心眼神中闪烁的贪婪目光,就像是看见了世间最恶心肮脏的东西,脸上露出一抹讽刺:“关于这件事,本宫自然记的。” 菊心雀跃一笑,连语速都跟着变快许多,继续说:“如今,小姐在跟青州女的争斗过程中败下阵来,且还被凌王送进了天牢,奴婢也算是完成了娘娘您交代给奴婢的任务;不知娘娘您向奴 婢承诺的话,何时兑现?” 周嫣然脸上的讽笑越来越浓,看向跪在地上的菊心:“原来你进宫,是想要跟本宫要银子的?” 菊心被说中目的,立刻满脸通红的垂下头,可向来嘴巧的她就算是被人当众拆穿心事,但依然能够做到逢迎几句:“娘娘是个宽宏大度的主子,奴婢相信,娘娘不会薄待了奴婢。” “不错,本宫自然不会薄待了忠心为本宫办事的人。” 周嫣然说着,就当着菊心的面将佩戴在自己耳朵上的一对鸽血石耳坠娶了下来,慢慢的送到菊心面前,道:“你常年服侍在李福清的身边,想必也是有着不少的见识,你来瞅瞅,本宫的这对耳坠可值钱?” 菊心看着静静躺在周嫣然手中的鸽血石耳坠,当场就看直了眼;要知道,鸽血石做成的首饰并不罕见,但真正罕见的是极品鸽血石打造出来的首饰。 眼下被周嫣然放在手中的耳坠,正是用一对极品的鸽血石打造而成;这样的一对耳坠,哪怕是被人佩戴过,也能在当铺中当上千金。 想到周嫣然做出的这个举动的意思,菊心下意识的就将其看成这对耳坠便是赏赐给她的酬劳,立刻露出激动之色,连声就叩谢着周嫣然。 “奴婢谢娘娘赏赐。” 周嫣然嘲讽的看着开心的眼圈都开始变红的菊心,心底的冷笑更是无法遏止的从嘴角溢出来:“谢本宫?谢什么?本宫何时说过要将这对耳坠赏给你了?” 菊心一怔,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像是被人高高的抛起后,又被人从高处狠狠地踢下来。 当场就控制不住的身体摇晃了几下,这才在周嫣然的冷笑中回过味来,渐渐察觉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 对上菊心讷讷的神情,周嫣然将手中的耳坠牢 牢的攥在掌心,然后当着菊心的面,又将手收了回来,慢条斯理道:“本宫若是李福清,知道你有一天会做出如此吃里扒外的事,定会将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菊心骇然睁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周嫣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要知道,在这一刻,她还将自己视为是雀薇宫里的人。 似是看出菊心的真实想法,周嫣然脸上不屑的冷笑不减,说着:“不要用一副遭到抛弃与伤害的眼神看着本宫,菊心,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但是你的聪明让本宫厌恶;知道一个奴才最不应该犯的错误是什么吗?不是愚蠢无知,也不是好吃懒做,而是背叛旧主,本宫的身边从来不会养吃里扒外的狗,而你,从一开始就不是本宫的人。” 菊心不愧是个聪慧的,立刻就从周嫣然的言辞中读懂了她要表达的意思,“娘娘的意思是,奴婢被娘娘欺骗了?” “谈何欺骗?” 周嫣然就像是在逗菊心玩似的,眼神中的冷嘲热讽极为明显。 “我们这叫愿者上钩,本宫承认,当初的确是本宫派人主动接触的你,但是这并不代表从此后就将你视为自己人,而本宫更没有逼迫你去做你不愿意去做的事;是你为了达到自己卖主求荣的目的,主动的、一次又一次的将李福清的线索交到本宫的手里,还天真的以为能够靠着这些东西从本宫这里敲到一大笔钱财。” 说到这里,周嫣然就像是在看一个自导自演的小丑剧一样,怜悯的看向呆愣在原地的菊心。 “本宫之所以留你到今天,也是看在你传递这些消息辛苦的份上手下留情;所以菊心,在本宫还愿意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你要见好就收,而不是主动跑到本宫面前,再来碍本宫一次眼。” 第一百三十三章 雀薇宫命案 菊心算的上是镇国公府的家生子,从她有记忆开始,她的所有亲人都是在为镇国公府卖命操劳。 她的母亲本是国公府的一个后厨厨娘,后来因为重病去世,兄长是府中车马所的马夫,但因为一次意外的惊马兄长受到连累,被打断了双腿,成为一个废人;而她的父亲则是在母亲去世后又跟府中的一个婆子看对眼,抛下了残疾的长子和那时还年幼的她,从此对他们再也不闻不问。 所以,在菊心的内心深处,从未对人情与人性产生多多浓烈的感情。 自她有记忆开始,她就步步走得艰难,虽说是王府的家生子,可因为没有父母兄弟的照顾,她在王府里也是受尽了白眼和折磨;能够成为李福清的贴身丫鬟,也是她靠着自己的手段,踩在无数竞争者的肩膀爬上来的。 所以,当有一天她的生活再次面临磨难与考验,她并不会有太强烈的挣扎,只会像以前那样,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可没想到,这一次她碰见的是周嫣然,而周嫣然从头到尾都只是想要利用她,根本就没顾惜她这个奴才的死活。 眼下,李福清被关进了天牢,为了不让李福清影响镇国公府的声誉,镇国公府中关于李福清的一切也都在镇国公的默许下悄无声息地消失着。 身为李福清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若是此刻菊心回到镇国公府,等待的下场不是被发配到下面庄子里等死,就是被安一个照顾主子不周的罪名立刻被毙命。 这也是为什么近几天菊心都悄悄躲起来的原因。 她本以为失去了一个镇国公府,她还能拿着周嫣然承诺给她的报酬好好地过下半辈子;可没想到,眼下连这条路都被周嫣然那个黑良心的贱人给堵死了。 跪在地上的 菊心忽然想大笑几声,可笑她从小就开始跟人玩心眼,自诩聪明无双,可没想到到了最后,却败了一个小人。 周嫣然一直都在小心留意菊心的神情,看这奴婢在被自己拒绝后,先是露出震惊的神色,跟着又是愤怒,最后居然在快要崩溃的情况下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种笑容,周嫣然是十分熟悉的;后宫的不少女人在知大将降至的时候都会露出这种类似于疯狂扭曲的笑,真没想到有一天这个笑容会出现在菊心的脸上。 这让本就情绪不高的周嫣然更为不喜菊心。 菊心也晓得,在这个时候她就算是能说出个天花乱坠,也无法从周嫣然的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与其这样,不如…… 想到这里,菊心挺直了腰背,对着周嫣然行了拜礼之后就要离开。 而周嫣然在看着菊心变化甚大的表情后,就悄悄地对伺候在侧的梦娥去了个眼神;梦娥常年照顾在周嫣然的身边,又怎么可能看不懂主子递过来的神色是什么意思。 当场便心领神会,带着菊心退了下去。 听着那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周嫣然的眼角露出几分狠色,只见她随手就将插在花瓶中的牡丹花拽了下来,捏在掌心中狠狠地揉碎。 心里,忍不住发出几声讽刺的腹诽:这条卖主求荣的狗,真以为将自己的心思藏的有多严实吗?她周嫣然长这么大,之所以在做了那么多坏事之后还能活到今天,最大的原因就是,她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把柄和对自己有威胁的东西保留下来。 对于像她们这种人来说,心慈手软,乃是大忌。 菊心被梦娥带着朝着雀薇宫外走,可是,走了小半柱香后,她发现自己还在雀薇宫里;更奇怪的是,此刻出去的路却是跟她进 来时走的路完全不一样。 菊心下意识就感觉到情况不对,赶紧收起自己的心思快步追上梦娥,道:“梦姑姑,我们不是要出宫吗?这是去哪里?” 梦娥的脸上挂着笑,回头就对菊心客气的解释着:“娘娘授意,菊心姑娘是悄悄进宫的,以免引起他人的注意,要奴婢带你走一条更隐蔽的路出去;你也知道,娘娘在后宫中的地位超然,但往往越是恩宠盛,被人盯着的机会也就越多,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总是要想办法替主子少找些麻烦,不是吗?” 菊心藏好心里的忐忑,脸上同样挂着随和的笑容:“梦姑姑说的对。” 看着菊心柔婉的姿态,梦娥的心里发出一声冷嗤;要知道,娘娘可是最痛恨这种卖主求荣的货色了,能够将菊心留到今天,还真是看上她能办成娘娘所交代的事,可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如此不识趣儿,真敢跑到娘娘面前卖好讨赏。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娘娘下手不留情了。 …… 此刻,凌王府的前厅里。 楚星月看着听了她一番交代后露出惊愕之色的赵恒,继续道:“老九,你应该也看出来,本王妃绝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几句赔罪就能应付过去的女人;当初在宫里,你差点对本王妃做出不轨之事,虽说事后被你三哥狠狠的修理了一顿,但是,那是他的手段,我还没解气呢,是不是?” 看着眼前活色生香的楚星月,赵恒的心早就被引的蠢蠢欲动;要知道,眼前的人儿可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 人就是有这种尿性,越是得不到越是觉得那个东西最好,尤其是此刻赵恒还对楚星月存了敬畏的心思,虽说诧异她要自己去办的事儿,可若能讨的美人欢心,别说是让他去杀一两个人,就算是让他 自己的半条命去了,他也会眼也不眨。 故而,在楚星月话音一落,赵恒跳起来就拍着胸脯保证:“三嫂请放心,小九定会将这件事办的妥妥的,再也不会让那个可恶的贱婢出现在三嫂面前,污了你的眼。” 楚星月倒是意外这小子如此好说话,当场便对他的厌恶之心去了不少:“冤有头债有主,按理说本王妃没必要跟一个丫鬟过不去,只是,这丫鬟心思歹毒,留她下来,不知将来还会有多少人会糟了她的后手,与其这样,还不如早早除去。” “是是是,三嫂这是为民除害。” 赵恒舔着脸,就像一条努力讨主人欢心的小狗,摇晃着尾巴恨不能围着楚星月转上一圈,继续道:“三嫂,当初都是小九糊涂,差点酿成大错,承蒙三哥手下留情,这才活到了今天,不过也请三嫂放心,以后那个周嫣然若是再敢欺负三嫂,三嫂只管给小九说,小九有的是办法让那个女人乖乖听话。” 看着赵恒脸上露出的怪异神色,楚星月一怔;这色小子说这话是何意?莫不是他真有了对付周嫣然的手段? 心里虽然好奇,楚星月也并未问出口,而是随意应付了两声,就打发了赵恒离开。 而赵恒在离开凌王府后,朝着皇宫的方向就直奔而去。 雀薇宫中,周嫣然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梦娥回来,也不知为什么,在梦娥与菊心离开后,她的心就一直惶惶不安的跳动着,总是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又耐着性子等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周嫣然再也无法安静的坐着,站起身就朝着外面喊了句:“来人。” 伺候在偏殿外打的宫侍听到周嫣然的呼喊赶紧埋头小跑进来,跪在地上,一副随时等候差遣的姿态。 周嫣然捂着跳入擂鼓的 心口,并不多话,直接开口问:“梦娥回来了吗?” 但凡是在宫内伺候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更何况是出自于宠妃宫里的,几乎各个都长了一颗七窍玲珑的心,“回娘娘的话,梦姑姑在先才出去后就再没回来,娘娘若是寻找梦姑姑有事,就让奴才去找一找吧。” 周嫣然嗯了一声,可在宫侍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又喊住他:“且慢,本宫随你一同前去。” 雀薇宫伺候的人谁不知道梦娥姑姑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第一心腹,最是为娘娘所倚重;可没想到,娘娘居然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看重姑姑,姑姑不过是离开了片刻,就亲自去寻找。 宫侍一边在心里羡慕着,一边小心扶上周嫣然的手,只是,这两人刚从偏殿中走出来,就听见从雀薇宫的后殿方向传来了惊心凄厉的喊叫声。 周嫣然被那声音惊的一张脸瞬间雪白。 宫侍看见她这模样,立刻拿出派头就冲着身边伺候的人怒叱:“还不快去看看究竟是出了何事?惊扰了娘娘,就算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宫人们被训斥,立刻奔走相告朝着后殿方向跑去。 而周嫣然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不顾宫侍的搀扶,提着裙摆也快速朝着后殿走去,只是在她快要到后殿时,一个跑的最快的小公公却是满眼惊骇的跪到周嫣然面前,拖着颤抖的声音,回话。 “娘娘,梦姑姑被人给杀了!” 像是为了证实这件事的真实,小公公的话音一落,从后殿的假山一侧就走出来一个身上沾满鲜血的女子。 女子身上的粉红色宫装早就看不成了,黑红色的鲜血将衣衫上的素净绣制尽数遮掩,披头散发的模样更宛若疯狂,而最要人惊骇的是,女子的手中竟提着梦娥的头颅。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三郎,你是来看我的吗? “杀人了……快来人,杀人了——” 一时间,整个雀薇宫上下都乱成了一团。 但凡是赶到后殿附近的人在看清楚被凶手抓在手中的梦瑶头颅时,几乎人人面露惊骇愕然之色,而顺着目光上移,在看清楚凶手的真容时,谁也不敢相信,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居然会用这般凶残的手段去杀人。 周嫣然早就被梦娥的头颅吓的懵住,一双宛若痴傻般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到死都睁大着双眸的梦娥,不敢相信前半刻还在她面前能说能笑的贴身心腹怎么转眼之间就成了死不瞑目的冤鬼? 而让她更难以接受的是,杀死梦娥的人居然会是她,——菊心。 一定是那里出现了问题,所以事情才会发展到现在这般地步;在偏殿里,她分明示意梦娥将菊心铲除,可为什么转眼之间,死的那个人却变成了梦娥? 周嫣然隐隐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古怪,连看向菊心时,眼神里都是浓浓的不解。 而相较于众人的震惊和惊骇,菊心所受到的冲击同样不小。 虽说,她在被周嫣然毫不留情的拒绝后就猜到自己可能不会有好下场,可是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到,周嫣然和梦娥居然会如此急切的想要她的性命。 什么另走其他更隐蔽的小路出宫,这分明就是一个借口。 所以,当梦娥将她带到假山附近并且从怀中掏出锋利的匕首想要她的性命时,她虽害怕却并不意外。 人在面临生死存亡之际哪怕是力量再弱小都会奋力挣扎,所以在梦娥朝着她扑来时,她几乎是拼出了全身的力气想要苟活下来;但奈何跟天生力量就大的梦娥相比,她的那点小力道无疑是蜉蝣撼大树。 先是侧腰被扎伤,跟着是双手,再是大腿…… 就在菊心觉得自己今天要把 性命交代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骑在她身上的梦娥整个人都以一个诡异的姿态僵直住。 跟着,前一秒还大喊着要她性命的梦娥陡然栽倒在地,而她的头就像是掉落的西瓜一样,一下就从她的脖子上掉下来,咕噜噜的就滚到了她的手边。 温热的鲜血像水注一样从脖颈处往外喷,喷到了菊心的身上,也喷了她几乎满脸,而这些都不是让她惊骇的。 真正让她感觉到恐惧的是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本该置她于死地的梦娥却在眨眼间死在了她的面前。 她刚拿起梦娥的头想要一探究竟,就被来到假山附近的宫人发现,跟着,杀人的声音就传响在雀薇宫上下。 如今,看着那一双双瞅向她时充满恐惧的眼神,菊心忽然不想解释了;但,有个人,哪怕是死,她也不愿意放过。 菊心咬紧后牙槽,微微挪步朝着周嫣然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看着被众人保护在中间的周嫣然,呵呵的发出一阵冷笑,“贵妃娘娘,如今这样的结局,你可满意?” 周嫣然看着满身血污,脸色却是苍白的菊心,稳了稳心神,开口:“梦娥是你杀的?” “不是奴婢杀的,还会有谁?” 菊心故意拽着梦娥头颅上的头发在周嫣然面前晃了晃,在听到连声的惊呼声时,眼神里露出病态般的笑容:“哦,对了,贵妃娘娘的确是要惊讶才是,因为,按照娘娘的你的计划,梦姑姑不该是死的那一个,真正死的那个人,该是奴婢才是。” 周嫣然脸色一寒,冷冷的看着菊心。 菊心却对她此时的表情十分满意,继续说:“谁能想到,我们的贵妃娘娘如此娇瘦羸弱,可实则却是最阴狠歹毒。” 菊心指了指假山一侧并不是很大的荷花池,质问 周嫣然:“敢问贵妃娘娘,这荷花池中的泥塘里,已经被你悄悄丢进去了多少被残害的无辜之人;瞧这池子里的荷花开的多漂亮,被人的血肉供养着,此处的荷花自然是要比他处盛开的更美才是;奴婢这么说,可对?” 周嫣然看着说话毫不留情的菊心,忌惮的朝着周围望了望,见雀薇宫近乎大半的宫人都在此处,若是再继续放任这丫头胡说下去,定会为自己招惹来麻烦。 所以,她立刻唬着脸,对站在身边的宫侍怒吼:“还看着干什么?快去叫御林军,有贼人悄悄潜入内宫杀人,还敢当众污蔑本宫,本宫定不会放任此等刁钻阴狠之人。” 听着周嫣然冠冕堂皇的话,菊心几乎都快笑出眼泪来:“周嫣然,论卑鄙无耻,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及得上你一分。” “放肆!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敢在娘娘面前恶语连连,等御林军来了,定将你论罪重处。” “是啊!你杀了梦姑姑,还将梦姑姑的头割下来,这种凶徒,应该千刀万剐。” “我家娘娘最是柔善,又怎么可能被你栽赃诬陷,你且等好了,此事若被皇上知道,你定不会有好下场。” 看着一个个跳出来为周嫣然发声的宫婢,菊心却是毫不退缩,而是继续怒视着周嫣然,“今日落到你的手里,是我眼瞎,但是周嫣然你别得意,因为游戏还没有结束,今日我的结局,就是你明日的下场。” 说完,菊心就将提在手中的梦娥头颅朝着周嫣然所在的方向一抛。 宫中内侍何时见过此等场面,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西瓜般大的死人脑袋朝着自己飞来,顿时,围在周嫣然身边的宫侍们皆抱头乱窜,惊呼不止。 一时间,好不容易稳下来的情况再次乱成一团麻。 只 是相较于其他人的抱头鼠窜,周嫣然虽说脸色不好,可却依然站在原地不动,因为,她看见菊心在将梦娥的脑袋扔来的同时就朝着一侧的假山上重重的撞了过去。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跟着,便看见红红白白之物不断地从菊心的脑袋上涌出来,而这个刚才还敢对周嫣然放言的女子,眨眼间便咽了气;只是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她似乎还心有不甘,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怒火与不屈,死死的瞪着周嫣然所在的方向。 在场的人谁也不敢相信那个杀了梦姑姑的杀人凶手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不过,她选择走上这条路,也算是明智。 毕竟,若是落到御林军的手中,她的下场恐怕会更惨。 雀薇宫中,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先后死去了两个人,而且皆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的性命,这要向来喜欢讨吉利的宫人们都觉得不详。 但碍于周嫣然在场,众人皆低眸垂头,不敢多言什么。但,大伙儿都心知肚明,此刻发生在这里的事,不用半天时间,定会传遍整个皇宫。 一直照顾在周嫣然身侧的宫侍是个伶俐的,看着周嫣然难看的脸色,小心的搀扶上来,轻声开口道:“娘娘,这里不干净,还是让奴才服侍您先离开这里吧。” 周嫣然看了眼这还算灵巧的宫侍,并不搭话;而是用一双锐利的眼睛小心谨慎的留意着宫人们的反应。 要知道,宫中哪怕是有点风吹草动的迹象,都会被人云亦云的传的变了味儿,如今,菊心那个臭丫头在临死前当着众人的面说出那么多奇怪的话,不难保证这里的人会将有些话传出去。 到时候,这些话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可想接下来她概要承受多少麻烦。 想到这里,周嫣然就难 掩盛怒的咬紧了牙关,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让她连想出应对办法的时间都没有。 再看到因为菊心的话而升起了无数好奇心的宫人们,周嫣然立刻敛紧了眉眼,浑身上下都冲蚀着冷肃的气势,道:“这件事本宫会交给御林军来办,本宫不管将来外面怎么说,但是,雀薇宫里的人若是敢在私底下再讨论这件事,本宫必将严惩不待。” 众人听到周嫣然发话,皆听话领命,不敢再有其他想法。 看到宫人们再不敢拿怀疑的眼神乱瞅,周嫣然这才稍稍放了些心;就在她刚准备随着宫侍回前殿,眼角却在无意间瞥见了假山一侧忽然被风扬起来的深紫色衣角。 对于这抹深紫色,周嫣然是最熟悉的。 所以,当她看见那个颜色忽然出现时,整个人都激灵的哆嗦了一阵,脸色更是从冷漠变成了惊喜。 扶着周嫣然的宫侍察觉到了她的怪异,立刻开口询问:“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周嫣然只要一想到那个人此刻就站在这里,她就恨不能在下一秒便看见他。 所以,面对宫侍的关心,她立刻矢口否认:“无碍,本宫没事,本宫只是想到梦娥心里难过,你们先退下吧,本宫想在这里陪陪梦娥。” 宫侍一听周嫣然这么说,多少心里也能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所以,便领着众人说了声告退,留下周嫣然一人在这里。 看着众人离开,周嫣然提起裙裾就朝着自己看见衣角的方向飞跑过去,当她难掩欢喜,脸色娇红的出现在那人面前时,眼神中的神采更是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亮光。 “三郎,你是听说我宫中出事,所以来看我的吗?” 没错,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正是三皇子,赵凌。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有命去抢,没命去享 一身亲王服饰的赵凌一看就是刚从朝堂上下来,连便服都没有换。 深紫色的亲王锦服穿在他高大挺拔的身材上更显英俊逼人,紫金玉冠将乌黑的长发束于头顶,露出逛街饱满的额头和俊美无双的容颜。 不得不承认,虽说大魏皇室的遗传基因还算不错,九位皇子皆风流多姿,可在这当中,赵凌的容色却是最风神俊美的那一个;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些年来总是桃花不断的原因,一个男人长的太好,也很容易被人惦记上。 此刻,周嫣然眼满贪婪的看着眼前的赵凌,如果不是因为激动心口砰砰乱跳,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做了梦,在梦中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只是,相较于周嫣然的兴奋难耐,赵凌却是神色淡淡,清冷的目光寡淡的扫过她因为欢心而变的娇红的容颜上,最后,看向倒在一边血泊中的梦娥尸身上。 周嫣然从小就悄悄爱慕上了赵凌,对他的性情也算是了如指掌,知道他是个沉默清冷的性格,眼下见他并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也不生气,而是顺着他的眼神朝着梦娥的尸身望了几眼,装出一副心伤落泪的模样。 “梦娥自幼就照顾在我身边,前几天我还想着她如今正到了适婚的年纪,该是为她指个好人家好好地过日子,可没想到,转眼间她就遭了恶人的毒手;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她,让她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人世。” 说着,周嫣然就从眼眶中挤出了两行眼泪,美人盈盈垂泪的模样当真是让人心疼,尤其是周嫣然惯会做这种事,更是在赵凌的面前将自己心伤难过的模样表现出了十分。 可赵凌就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盯着梦娥的无头尸身看了许久后,才慢慢的开了口:“当年,本王从凉州赶回来,在天牢里就看见洛瑶也是这样躺着,满身鞭痕、枯瘦如柴,好像被风轻轻一吹,就能散了。 ” 周嫣然心头一跳,难以置信的看着忽然说出这样一段话的赵凌。 整整五年,除了当初他曾开口问她关于洛瑶的事之外,这五年间他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个快要被时间忘记的名字。 为什么偏偏在今天提起?难道是楚冰月在他面前说起了什么? 周嫣然心里发了慌,不安的抬起头看向赵凌,掩在袖下的手指也因为紧张而蜷成一团。 可她素来心智极坚,哪怕是心虚到了极点,也不会让自己露出半分的破绽。 顺着赵凌的话,周嫣然揣着小心,洋装自若的说着。 “洛瑶妹妹是个命苦的,当年她被卷进那件案子当中,身边的种种证据皆对她不利,最后还被送进了天牢里受尽苦楚;可惜那时我人微言轻,也无法想办法救她。” 听着周嫣然毫无破绽的回答,赵凌冷笑一声,终于将清冷的眼神落到了她的身上。 “你人微言轻?周嫣然,当年你人微言轻就能将洛瑶置于死地,若是让你拥有了现在的身份,那洛瑶岂不是会落的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周嫣然脸色陡然变白,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三郎这话是何意?难道就算是到了今天,你还觉得是我害死了洛瑶妹妹吗?” “不许你提洛瑶的名字!” 赵凌压低了声音,目光中的怒色如熊熊烈火,朝着眼前娇俏美艳的女子袭来,“你真把本王当成傻子来戏弄,当年你告诉我,你之所以跑到皇后面前揭发洛瑶私拿鲛珠,是为了护下洛府不受她的牵累;周嫣然,你真觉得你的这番话本王会相信?” “洛瑶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本王比你清楚,别说是一个鲛珠,就算是拿来世所罕见的夜明珠,她都不会多看一眼,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稀罕一个小小的鲛珠呢?从一开始,你们所有人就想置她于死地。” “皇后设下圈套固然可耻,可真正 让人不忿心寒的人是你。” 说到激动之处,赵凌恨不能将眼前这惺惺作态的女子掐死。 “作为洛瑶最好的朋友,你在她落难的时候不相助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成为害死她的凶手之一;你知道洛瑶珍爱自己的家人,一旦鲛珠之事牵扯到了洛府,哪怕是身负不白之冤,她都会甘心忍下;所以,你将用来栽赃诬陷洛瑶的鲛珠从她随身携带的荷包中偷偷拿出来放到了洛府,然后又跑到皇后面前检举,彻底将洛瑶逼到了死局之中。” 周嫣然的脸色越来越白,到最后,几乎是站立不稳。 当年那件事她自认为做的滴水不漏、无人得知,可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居然会被赵凌说出来。 不!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了这些,她就会彻底失去他。 周嫣然手忙脚乱的抓住赵凌的衣袖,嘴唇哆嗦的辩解着,“三郎,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诬我清白的话,我是冤枉的,你千万不要信了小人之言。” “你冤枉?” 赵凌冷笑出声,一把就将自己的衣袖从周嫣然的手中扯回来,嘲讽的看向她:“周嫣然,你真以为本王没有证据?” 周嫣然立刻僵住,错愕的盯着盛怒的赵凌。 此时的她,就像一个可笑的小丑,睁着一双大大圆圆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赵凌,微张的红唇因为惊惧而忘记合上。 也正是看见她这副明明心虚而还要洋装镇定的模样,赵凌嗤嗤的笑了。 “你可知李福清为何会被送进天牢里?当年,洛瑶的那个案件她是始作俑者,本王不会放过她,但是让她就这样白白的死了,似乎也有些便宜了她,所以本王就将她关到了曾经关押洛瑶的监牢,让她在有生之年好好地向洛瑶赎罪。” “至于你!”赵凌忽然伸出手,抬起了周嫣然的下巴,目光咄咄的看着她,“你真的以为本王不会动你吗?” “洛瑶生前曾将你看 成最好的朋友,你在府中被人欺负,她那样淡泊的一个人却能为了你跟那些欺负你的人争执,甚至是打斗,可见在她的心中,早已将你视为亲姐妹般对待;你可知道,她曾对本王说过,将来本王若有机会,就多照拂你一二;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来本王纵然恨的你牙痒痒,也留你一条命的最大原因。” 说到这里,赵凌就嫌弃的将周嫣然的下巴推开,那表情,就像是再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恶心无比。 “你对洛瑶不仁不义,洛瑶却是对你始终如一;本王以为,经过五年的时间,哪怕你有一点点的悔改与自省,本王的忍耐也是值得了;可现在来看,对你的一切包容,都成了你伤害无辜的纵容;周嫣然,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何在洛瑶死后,本王会如此薄待与你吗?因为从一开始本王就知道是你伤害了她,你以为在本王面前演几场戏,掉几滴眼泪本王就会被你欺骗?别天真了,你的那些龌龊想法,能够瞒得住洛瑶,却永远都无法隐瞒本王。” 周嫣然浑身剧颤,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年她苦心安排的一切竟如此轻松的就被他看破。 换句话来说,这五年来她每次在他面前的示弱和落泪,都成了一场又一场的笑话? 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如此戏耍,哪怕眼前的男子是她最爱的人,她也因为无法承受而彻底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周嫣然看着冷肃无情的赵凌,身体摇晃着往后退了几步,雪白的脸色隐隐带着扭曲,一双美丽的眼睛也因为痛苦而拧在一起。 “赵凌,你说我无情,说我残忍,可是你知不知道,最无情残忍的那个人是她洛瑶!” 在这一刻,周嫣然什么都顾不上了。 反正她耍的那些小把戏也已经被拆穿,与其在他面前露出求饶可怜的模样惹的他更加厌弃不齿,还不如让她将这些年来一直压抑在心里 的话全部都告诉他,也能图个痛快。 她就是要让他知道,让她变成如今这面目全非模样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们口中所提的那个天真无邪的小仙女。 周嫣然苦涩的笑着,痴情的眼神深深地凝望着赵凌,任由两行眼泪从眼眶中滑落。 “你知道吗三郎,在我们三人当中,是我先认识你的,也是我先喜欢你的;当年宫中盛宴,我求了父亲带我一起来参加,是我拉着她洛瑶的手来见的你;我曾亲口告诉她,三皇子赵凌是我心慕之人,可是她是怎么做的,嘴上喊着我姐姐,却在转眼间将你从我的身边抢走;你可知,在那一刻,我所承受的背叛,有多重?!” 说到伤心之处,周嫣然面露凄然神色。 在这一刻,她不是宠冠后宫的贵妃,也不是周家如今最有权势的女儿,而是一个沉浸在痛苦回忆中无辜无依的脆弱女子。 但,赵凌却因为她的话而再次拧紧眉心,面露不喜,“本王从来就不是你的什么人,自然也谈不上你口中所说的那个‘抢’字。” 周嫣然哈哈笑出声,眼睛里的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是啊,你的心里和眼里,只有她洛瑶何曾有过我?对于这些,我都可以忍受,但,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她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却故意在我面前说你对她有多好,故意当着我的面与你亲热谈笑,她这么做分明就是在向我炫耀,在向我开战!” 说到这里,周嫣然的眼神中就迸射出刺眼的狠色来,她毫不畏惧的迎上赵凌凌厉的目光,道:“我周嫣然这辈子,因为一个庶出的身份就已经低人一等,没道理到最后,还要被一个心思叵测的小贱人欺负成这样;既然你不顾姐妹之情,那我就没必要再遵循姐妹之义。你既然有能力抢走我心爱的人,那我就要让你知道,抢走不是本事,有福气去享,才是最大的能耐。” 第一百三十六章 差点活活被掐死 赵凌有想过像周嫣然这种女人内心深处必然是扭曲而疯狂的。 可是,当他亲耳听到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还是被震惊到。 果然,当年洛瑶之死是她一手促成,如果说是皇后和李福清将杀洛瑶的屠刀悬到了洛瑶的头上,那么,就是她周嫣然将那把刀拿下来,毫不留情的刺进了洛瑶的身体里。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他最后一次看见洛瑶时的情境。 潮湿阴暗的天牢中,甚至连空气都带着粘稠的血腥味儿,那个往日总是喜爱穿素色长裙的淡然女子,就像一个了无生气的破布娃娃一身狼藉的倒在麦草堆上。 因为长时间的折磨,她早已瘦的脱了人形,枯黄的皮肤哪里还有一丝往日的鲜亮,可就算是这样,她的脸上依然带着恬静的微笑,好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终于得到了解脱。 可是,她却不知,她脸上最后的那个笑容对赵凌来讲却是今生最大的梦魇。 每次到了午夜梦回时,他都能够梦到她的那个笑容,在梦里,她虽是笑着的,眼泪却溢满眼眶;她想要开口对他说话,可是他什么都听不到。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眼前这个恶毒女子。 想到这一切,赵凌就再也无法控制内心深处的悲痛,毫不留情的伸出手一把便扼住周嫣然的脖颈,看着她因为呼吸困难而陡然睁大的眼睛,他的脸上尽是痛苦和怒色。 “周嫣然,不管你如何狡辩,你都改变不了是你杀了洛瑶的事实,本王以前饶恕你,是看在洛瑶的面子上对你手下留情,可如今你既然不知思过感恩,那本王也就没留下你的必要。” 说着,赵凌就将手中的力道更收紧了几分,看着脸色渐渐变成紫红色的周嫣然,继续道:“你对洛瑶所犯下的错,还是到她面前亲自谢罪吧。” 周嫣然有想过赵 凌会对她痛下杀手,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她才知原来死亡竟是如此恐怖。 她下意识的就开始挣扎起来,一双因为呼吸困难而睁大的眼睛瞪的圆圆的看着赵凌,双手无力的拍打着他的胳膊,张大的嘴巴里‘啊啊’的发着断断续续的喊叫。 就在周嫣然觉得自己今日就要命丧在赵凌的手中时,忽然,听见从远处传来一声高呼,跟着,便看见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衣华服的男子似炮弹似得朝着他们扎过来。 “三哥,你做什么?快松手!” 赵恒没想到自己来找周嫣然算账,这帐还没算,就先救起人来了。 赵凌虽然意外赵恒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此时,他早已顾不上其他,只想要了这毒妇的性命。 赵恒的那点力道怎么可能会是赵凌的对手,他几乎是使出吃奶得劲儿也无法将周嫣然从赵凌的手中救出来;眼见这女人快要被三哥活活掐死,赵恒突然心思一动,想到了一个人。 对着已经失去理智的三哥大喊,“三哥,你要是在这里把这个女人掐死了,你要三嫂怎么办?难道,你希望三嫂日日因为你而泪流满面吗?或者说,你希望三嫂当寡妇吗?” 月儿?! 赵凌失控的眼神终于在这时候浮现出几分清明,紧抿的薄唇也在这一刻呢喃出楚星月的名字。 赵恒一看赵凌这神色就知道有戏,继续大声对着赵凌大喊:“三哥,三嫂还在府中等着你,你想想,她那样孱弱的女子,若你出了意外,她还能不能活下去?再说了,三嫂长的那般貌美,若是你出事了,别人欺负三嫂,可该怎么办?” 赵凌像是立刻想到了什么,顿时,眼神咄咄的冷视向身边这个向来胆大包天的混世魔王。 赵恒被赵凌的眼神看的心口一惊,一边暗骂自己没事找事,一边又 赶紧摇晃着两只手向赵凌解释。 “三哥你别多想,小九再也不敢对三嫂做那种糊涂事了,小九就是希望三哥能够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做出让三嫂担心的事。” 赵凌想到楚星月巧笑嫣然的模样,慢慢的,心里的怒火得到了平息,渐渐竟也放松了手劲儿,让赵恒将快要被他掐死的周嫣然救了下来。 周嫣然怎么也没料到在生命遭受到威胁的最后一刻,将她救下来的人居然会是赵恒。 终于能够重新呼吸的她几乎是全身瘫软的依偎在赵恒的怀中,脖颈上火辣辣的疼痛时刻都在提醒着她,刚才她差点死在自己最爱之人的手中。 想到自己多年的经营在今日毁于一旦,再想到此刻赵恒恨不能杀了她的狠辣,周嫣然忽然觉得了无生气起来。 她这一生,看似富贵荣华,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没有一天是快活的。 因为是庶出,在周府的时候,她几乎日日都需看着周家嫡子嫡女的脸色过活,后来她入了宫,成为贵妃娘娘,终于能够在周家抬起头,得到父亲的重视;可是她十分清楚这份重视更多的是利用。 因为她现在是天子身边最得宠的妃子,所以周家随着她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父亲几乎对她有求必应;可当有一天她被昭和帝厌弃时,恐怕第一个背叛她的也会是周家。 身为周家的女儿,她从来没有得到过平等的对待,面对自己心爱的男子,她得到的也是憎恶和摒弃。 此刻,哪怕雀薇宫中富贵无双,她也觉得无比的寒冷,忽然觉得,就这样死在赵凌的手中也是不错的。 最起码,到最后,她能死在他的怀中。 想到这里,周嫣然神经质般的笑出了声,笑到最后,连眼泪都笑出来,看向赵凌:“三郎,事到如今,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洛瑶和 楚冰月,你究竟更爱哪一个?” 看着赵凌僵硬的脸色,周嫣然不怕死的继续说着:“你若是深爱着洛瑶,又怎么会对楚冰月动心至此?可若是爱着楚冰月,又怎么会到了今天还对洛瑶念念不忘?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的凌王妃十分的冰雪聪慧,她早就知道你的心里装着其他女人,若是让她知道,你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不惜背上诛杀贵妃的罪名,以楚冰月的性格,她可会接受?” 赵凌没想到在这一刻周嫣然还在贼心不死的使着坏招,顿时便恼羞成怒,声音沉冷道:“不要以为有老九护着你,本王就真不敢动手杀你。” 赵恒见三哥好不容易止了的怒火再次被周嫣然挑起来,当场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上去就捂住周嫣然的嘴忍不住在她耳边教训着:“你就不能少说两句,真想找死不成?” 数落完周嫣然,赵恒又忙陪着笑看向赵凌,“三哥你消消气,为了一个女人损了自己的大好未来实在是不值得;小九知道三哥不愿意看见她,这就将她带下去。” 说完,赵恒扛起周嫣然就跑,而周嫣然似乎也被赵恒的动作惊了一跳,竟是连反抗都忘记,就这样任由他扛着自己回到了雀薇宫中。 赵凌却是在看见这一幕时微微的敛了敛眸子,明显察觉到这两人之间似是发生了什么。 …… 为了掩人耳目,赵恒不敢大摇大摆的扛着周嫣然冲进雀薇宫的正殿,只能巧妙地带着她来到一处供人歇脚的侧殿。 而周嫣然也是被赵恒放回到贵妃榻上时才堪堪回过神,想到这只禽兽曾经对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她惊呼一声就抱紧了自己,一眼戒备的看向赵恒。 赵恒似乎被她的这个动作逗笑,摆出一副纨绔姿态,贱索索的抖着肩膀,道:“本王对满脸鼻涕眼泪,脖子上 尽是青紫伤痕的女人没兴趣。” 说完,他就又看了一圈周围,没发现自己要找的那个人,才又开口问:“你身边伺候的那个丫鬟呢?” 对于眼前的这个混世魔王周嫣然向来是心有余悸,要知道,这只禽兽可不比赵凌,他混账起来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眼下,听见他开口问梦娥,周嫣然立刻就猜出他又在憋着什么坏劲儿。 但是,想到梦娥的下场,她也不怕他再敢使什么坏,直接就回答道:“死了!” “什么?死了?” 赵恒不明白的挠了挠头,“本王还没出手,她怎么就先死了呢?难怪刚才本王看见大批的御林军直往雀薇宫跑来,敢情你这里出了人命。” 说到这里,赵恒立刻后知后觉起来,大批御林军马上就要赶到,他一个皇子却出现在宠妃的宫中,这事儿若是被人发现,他还不得被父皇给敲断了腿? 想到这里,赵恒就再也站不住,脚底一抹油就要开溜;反正梦娥已经死了,三嫂交代的事他也不用办了。 只是,在临走前想到三哥刚才对她对峙的那一幕,赵恒就忍不住再回头看向周嫣然,道:“老子早就跟你说过,我三哥不是你能招惹的,可你偏偏不信,如今脖子上的伤可好受?今儿你是运气好碰到我,也不是我怜香惜玉想救你,而是我三哥大好前途若是毁在你这个女人的手中,才是最大的可惜;周嫣然,你若聪明消停一点儿,还能有几年好日子可过,但若你一心找死,不用三哥动手,我就能替他解决了你。” 说完,赵恒连看都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过身就跳过窗子就跑了。 在赵恒走后,周嫣然感觉整个人如坠冰窟。 一直隐忍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无法遮掩的从眼眶中坠下来,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已然死灰一片。 第一百三十七章 让人牙痒痒的九皇子 可是,就算是被逼迫到了绝境,周嫣然心底深处的不甘依然如野草一般疯狂的滋长着。 如今的她,就像是一个恨不能毁天灭地的复仇者,将她所珍视的、痛恨的、折磨她的一切,都尽数焚毁。 而在这当中,她首先想要毁掉的就是楚星月。 那个得了她求而不得的男人,那个霸占着她想要拥有却不能占有的男人。 只要一想到待夜深人静,会有一个温婉娇俏的女子依偎在赵凌的怀中,享受着他给予的温柔和深情,她就恨的能呕血。 反正现在她已经在赵凌的心目中一落千丈,与其让她一个人痛苦煎熬,还不如拉上一个人陪着她一起熬着受着,这样,她才会觉得心里甘愿一些。 想到这些,周嫣然就擦掉了脸上的泪,哭得红肿的眼睛里闪烁着夺人的凶光,此刻的她看上去虽一如既往的娇艳迷人,可是,她已经从内心到骨子里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恰在这时,闻声赶来的宫侍在侧殿中寻到她,宫侍乖巧的跪在她的面前,回话:“娘娘,御林军统领萧大人携慎刑司的人来了,正在着手调查梦姑姑被杀一事;萧大人的意思是要奴才问问娘娘,可有什么话需要交代的?” 周嫣然已经整理好自己紊乱的思绪,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宫人,并不着急回答他的话,而是直接问:“你叫什么名字?” 宫侍是个聪明伶俐的,立刻就领会出周嫣然的意思,难以掩饰脸上的欢喜,道:“奴才名唤来福,自幼便被家人送进宫中,以前曾在厅奴所里待过,以后愿听娘娘调遣。” 周嫣然素来喜欢机警聪明的奴才,很显然,这个名叫来福的宫侍颇对她的胃口。 如今梦娥惨死,与其通知父亲让他从周府中挑选中意的奴才进宫服侍,还不如培养身边的奴才为自己所用,眼下这个叫来福的就很是不错。 周嫣然打定了主意,便 对来福道:“以后你就跟在本宫身边,记住,本宫对自己人向来大度柔和,但若是身边的人敢存了二心,本宫也不会心慈手软。” 来福是个鬼灵精,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周嫣然话中的意思,立刻便叩了头,表达着忠心:“娘娘请放心,奴才就是个属狗的,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以后,来福的命就是娘娘的,娘娘让奴才上刀山,奴才绝不会下火海。” 周嫣然入宫两年多,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宫里的人最是圆滑,来福虽聪明,但多少也学了些油腔滑调的嘴把式;所以听见他这么说,也不会完全当真,只是在嗯了一声后,缓缓道。 “梦娥是本宫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在本宫未入宫前,她就伺候在本宫身边,这些年来劳苦功高;如今她惨死,本宫本该为她主持公道,只因凶手也当场自裁,本宫也没什么话多说了;你去给萧大人传句话,就说本宫不愿意将这件事闹大,让他就按照普通的凶杀案来定论便好;至于梦娥的尸身,本宫会派人将她送回周府,让家人将其安葬,而梦娥的家人们,本宫也会给予补偿。” 来福立刻领命,带着周嫣然的原话去回复萧刚。 其实,周嫣然会做出这样的安排,也都是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梦娥就算是再受宠,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奴才,后宫本就是是非之地,平常一个风吹草动就能掀起无数话题,若是周嫣然将这件发生在雀薇宫的凶杀案大办,指不定会在后宫中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 后宫是昭和帝的后宅,昭和帝也不愿意看见这又是死又是血的一幕。 周嫣然若是想要维持自己长治久安的独宠,就要懂得不给昭和帝找麻烦,也要懂得不散布不利于自己的流言蜚语;所以,她将这件事大事化小,也没多出他人的意外。 只是,却是让不少心思通透的人看清楚一个事实,在后 宫之中,你没有身份,你卑贱如泥,哪怕是死了都会死的憋憋屈屈,这就是后宫的生活,看似富贵,实则残忍无比。 …… 再说赵恒,他前脚刚从周嫣然处离开,后脚就碰到了早就等候在雀薇宫外的赵凌。 面对自己这个面冷的三哥,赵恒向来都是比较怵的,只见他立刻收起一身的散漫,快步走到赵凌面前,他可不敢让三哥多等他。 赵凌刚在周嫣然那里找了一身的不痛快,眼下又看见这混小子,自然没有好脸色,直接就开口问:“你何时跟雀薇宫走的这么近了?” 赵恒心虚,当然不敢对着赵凌撒谎,勾着头,就实话交代了:“上次小九差点害了三嫂,事后,我仔细派人查了查,竟然查出让我差点做出这种糊涂事的人居然是周嫣然那个贱人搅和的,既然知道了真相,老子怎么可能放过她。” 赵恒说到激动之处,撸了袖子就摆出一副要干架的姿态,“老子二话没说,冲进宫就把她给……” 说到这里,赵恒立刻咬住了自己的舌头,脸色尴尬怯怯的看向赵凌。 赵凌脸色一沉,问:“你将她怎么了?” 赵恒觉得有些羞臊,不好意思开口,但想到眼前的人可是他三哥呀,若是瞒着三哥,指不定他要被三哥怎么收拾呢。 所以就厚着脸皮揉了下鼻子,哼哼嗤嗤的坦白了:“我就将她给奸了!” “赵恒!” 赵凌虽说知道自己的这个九弟荒唐,可没想到他居然能荒唐到如此境地,不管怎么说,周嫣然的身上还顶着皇贵妃的封号,也算得上是父皇的女人,他做出这样的事,难道就不怕天下万民的口诛笔伐? 看着眼前这不成器的东西,赵凌当下也没控制住自己,伸出脚就狠狠地踹在赵恒的腿窝上,疼的这小子龇牙咧嘴的‘哎呦’一声,差点没跪在地上。 “赵恒,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人伦? 就算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周嫣然在背后搞鬼,你大可以想办法去收拾她,也万万不能做出这样的事。” 赵恒一面揉着被三哥踹疼的腿一面不服气的叫嚣:“老子才不管什么人伦不人伦,再说了,这种事老子又不是第一次干,就算是被父皇知道了,老子也不怕。” 说着说着,赵恒就开始委屈起来:“三哥你说的轻巧,合该被陷害的那个人不是你;我承认,我对三嫂是有那么些想法,可是在知道三嫂是三哥你的王妃后,我就已经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了,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再熬上小半年就能把三嫂忘记了,可她周嫣然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对老子用了那不入流的手段,差点让老子成了三哥你手底下的冤魂,你说我气不气?委不委屈?所以,老子奸了她都算是给她面子,要是个我以前的脾气,老子非活剥了她的皮不可。” 看着走了歪路还能如此大言不惭的混小子,赵凌真是恨不能将这臭小子给揍死。 不过细想,当初他故意让自己的人留了线索告诉这小子,这一切的背后黑手是周嫣然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小子一定会用非常手段去对付周嫣然。 只是,想归想,当他亲耳听到这小子的话后,赵凌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 狠狠地剜了眼自己这个顽劣不堪的幼弟,赵凌就想再赏他一脚,可是看他刚才被自己踹的一瘸一拐,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又开口问,“既然你跟周嫣然发生了那种事,以后,你准备怎么对待她?” 赵恒被赵凌的这个问题问的愣住了半晌,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三哥这话中是什么意思,当场就抱着肚子笑起来。 “三哥,你不会是想着要让弟弟我娶了那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吧?” 赵恒笑的眼泪都快飚出来,道:“三哥,你是个正人君子,但并不代表着全天下的男人都是正人君子 ,你何时见过小九为自己的风流埋单了?如果小九睡一个女人就要负一个责任的话,那么,现在小九的恒王府早就被女人的花裙给淹没了;对小九来说,周嫣然就是小九众多风流债中的一个,睡她纯属恶心她,为自己出一口恶气,小九根本就没将她当一回事。” 赵凌拧着眉心看他:“既然没当回事,刚才又为何出现在雀薇宫?为何还要当着本王的面保下她?” “哎呦我的三哥呦,你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多问题,像个老太婆似的。” “给本王好好回答。” 赵恒被赵凌陡然凌厉的声音吓住,也不敢胡搅蛮缠了,乖乖地回话,“小九之所以会出现在雀薇宫,还不是因为三哥你的好王妃。” “关你三嫂什么事?” “当然跟三嫂有关系了,就是三嫂让小九来的雀薇宫。” 赵恒一五一十的交代着:“今日,三嫂派了人将我叫到了凌王府,本以为三嫂要将我五花大绑抽成腊肉呢,没想到三嫂却是要我将功赎罪,去做一件事。” “三嫂说,周嫣然是父皇钦封的贵妃娘娘,我们不能贸然去动她,但是上次三嫂在宫中被坑害的这口气,三嫂也不好咽下去;既然主子动不了,那就动奴才;周嫣然身边的那个贴身丫鬟梦娥一肚子坏水,当初还差点害了三嫂身边的春杏姑娘,想要杀杀周嫣然的威风,就要拿她身边的狗奴才开刀。” 赵恒做出一个大杀四方的动作,道:“三嫂要我去将梦娥给办了,她就原谅我当初的不敬之罪,可是没想到我刚一进宫,就看见你掐着周嫣然的脖子要弄死那个女人,三哥,我当时哪是护着她,分明就是护着你;要知道,你可不比我,我从小混账惯了,哪一天不闯个祸,父皇还不习惯呢,可你不同,你很有可能成为储君,若是因为周嫣然而失去了竞争储君的资格,你想想,多亏呀!”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吃醋?! 赵凌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会从这个混世魔王的口中听到这样一席话。 而赵恒却像是没看见他吃惊地表情一般,继续道:“我把周嫣然带走后,才知道原来梦娥那狗奴才已经死了,所以,就出宫了,然后,就碰到三哥你了。” 等赵恒事无巨细的将所有事都交代完毕,这才发现赵凌一直盯着自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要赵恒立刻又心如擂鼓,生怕自己又说错了哪句话惹的三哥心里不喜,赶紧揣着小心,捏着声音细声细气的问:“三哥,可是小九又说错什么话惹得你不开心了?” 赵凌被赵恒这么一问,这才反应过来;尴尬的冲着这小子一咳嗽,眼神瞟了一下,道:“看你一天到晚无所事事,不是宿在女人堆里,就是成天遛鸟斗狗;没想到你还关注着储君之位?” 赵恒嘿嘿笑着摸了摸后脑勺,乖觉的回答着:“三哥,虽说小九胡天胡地惯了,可是你也别忘了,小九也是名皇子呀。” “虽说小九因为母妃身份卑微,又是个不着调的性格,而不被众位朝臣们所看好,但是,咱们这些从小出生在宫中的皇子们,哪一个不知将来这九五之尊是出自于咱们兄弟几个人当中?” 说到这里,赵恒的脸色就难得的正经起来,“只是,小九给三哥说句实话,若是让小九在大王兄和三哥当中选一个人当未来的天子的话,小九二话不说,定会站在三哥这边。” 这倒是出乎赵凌的意外,“这是为何?” “还能为何,当然是为了一口气,同时,也是为了老子的将来。” 赵恒的表情上难得露出几分难得的成熟之色,道:“父皇有我们九个儿子,从小诸位皇子就生活在一起,大王兄因为是长子,所以从小到大从父皇那里得到的关注就要多一些, 也许就是因为这几分不同,从小大王兄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不知三哥可还记得,小的时候众兄弟一起玩游戏,大王兄永远都要玩那个当大王的角色,让我们这群当弟弟的跪在他脚下,任由他颐指气使。” 说到这里,赵恒就发出几声冷哼,“后来,大王兄成了皇后的儿子,就更加不将我们兄弟放在眼里,我是幼子,父皇有的时候难免会偏爱我一些,可父皇的这些偏爱落在大王兄的眼中就成了浓浓的嫉妒,从小到大,我不知在大王兄的手底下栽过多少跟头;还有一次,差点被大王兄推进荷花塘里活活淹死。试问,这样的人若是成为了未来的天子,可还有我们这些兄弟的活路?” 赵凌还是第一次从赵恒的口中听到这些,对于赵煊,他向来是不喜的,不仅是因为他向来目中无人,更重要的是,他的确是没有顾念多少的兄弟之情。 可没想到,这些感受居然赵恒也有。 “三哥你就不一样了,你虽然不苟言笑,从小又是个喜欢独处的性格,但是我们众多兄弟都知道,其实你最是热心肠;老七自幼就跟你玩的好,还记得他小的时候喜欢爬树掏鸟窝,有一次从树枝上掉下来,是你不顾性命的冲上去将他接住;可是接住了他,你的胳膊却断了;别忘了,那个时候老七虽然年纪小,但你也不过也才十岁出头;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看到老七抱着你哭的样子,老子有多羡慕。” 说着,赵恒的声音就低沉了下来,能看得出他此刻心情十分复杂,可是,再等他抬起头看向赵凌时,眼神中却又恢复成往昔那副玩世不恭的浪荡模样,嘻嘻哈哈的说道。 “三哥,我知道我这个不成材的弟弟有的时候挺招你烦的,我尽量不在你面前转悠;至于周嫣然,你 放心,那个女人我帮你盯着,她要是再敢使坏,我有法子收拾她;我刚才听见她提起洛瑶,做弟弟的不知该对你说什么,但有一句话是我这个花丛高手多年来积累下来的经验,现在就传给你。” “周嫣然有句话是说对了的,三嫂太聪明,聪明的女人向来不受男人控制;你如今还将洛瑶装在你的心里,三嫂若是爱重你,自然心中会有不满,时间久了,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出现问题;当然,如果三嫂在知道洛瑶的存在后还跟以前一样的话,若是这种情况你可要小心了,因为不会吃醋的女人往往心里就根本没装你这个人;不管是哪一点,你都要小心应付;以我的经验来看,三嫂绝非寻常女子,三哥若是得到她,定会如虎添翼,但若失去,怕会遗憾终生。” 说完这些,赵恒又揉了揉被踢得有些发麻的腿窝,一瘸一拐的朝着宫外走,最后,忽然像是又想到什么,突然回头冲着赵凌喊了一句。 “三哥,这次我真是清白的,没有不怕死的去私见三嫂,是三嫂主动约的我,麻烦你回去告诉她一声,我答应她的事儿虽然没去做,但也算是完成了,让她以后可别再记恨我了。” 说完,这家伙就又冲着赵凌一阵挤眉弄眼,跟着,就拖着被踢麻的腿,一瘸一拐的跑开。 看着赵恒那摇摇晃晃的身影,赵凌忽然忍俊不禁的露出一丝笑容。 真没想到,他还真是小瞧了自己的这个九弟;本以为,他除了花天酒地什么事都不会做,原来,这家伙心里却是门儿清,竟是将什么都掂量的一清二楚。 今天这一通闹腾,真正的胜利者不是他,也不是从他手中逃出生天的周嫣然,而是赵恒这色小子。 不仅在他面前表达了忠心,交代了自己的立场,甚至 还变相的讨好了他。 这臭小子,还真是一出接着一出的玩着花样儿。 以后老七再敢说他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傻子,他就要撬开老七的脑壳看看,这俩人究竟谁更傻一些。 …… 赵凌回到王府,就直接来到飞羽院。 飞羽院中,楚星月正神神秘秘的指挥着春杏在做着什么,看见赵凌回来后,赶紧一边朝着春杏打眼色,一边就迎着赵凌就飞扑上去,“夫君回来了。” 赵凌将怀中这香软的人儿稳稳地接住,看着她笑靥如花的娇美容颜,真是醉了一心,再想到周嫣然与赵恒对他说的那些话,不免有些哑然失笑。 他的小姑娘这么好,又怎么可能心里没有他呢? “赵凌……,赵凌你在想什么?”楚星月叫了赵凌好几声这小子都是一副失魂儿的模样,直到她轻轻晃了他几下,他这才垂眸含笑看向她。 “是有什么事吗?瞧你似有心事的模样。” 赵凌笑着抚掉楚星月额头上浮起的细汗,轻轻摇头后,回答她:“没事,倒是你,怎么一头热汗?再折腾什么?” 楚星月神秘的一眨眼,本想再瞒着他一会儿,可是看着他好奇的神色,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叫来春杏,拿起一个托盘一样的东西递到赵凌面前,道:“猜猜看,这里是什么?” 赵凌看了眼古灵精怪的楚星月,又看见她手中拿着的东西虽然被干净的帕子遮掩着但依然难掩清甜的香气,便道:“吃的?” 楚星月立刻露出讪讪的神色:“你是狗鼻子吗?怎么这么快就猜到了。” 赵凌失笑,伸手就捏了下她挺翘的小鼻尖:“也只有你敢说本王的鼻子是狗鼻子,这里面的东西是吃的吧?” 楚星月哼哼两声,示意春杏将帕子揭开。 当盘子里的东西彻底暴露在赵凌面前,连赵凌都 愣住了。 虽说宫中御膳房中天南地北的美食都能做出来,可赵凌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精致漂亮的小点心。 看着赵凌露出愕然的神色,楚星月这才露出点点得意之色;要知道,这日式点心可是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做成的。 点心的原料正是采用这满院子的樱桃花瓣,经过精心的点缀和**,每一块点心都被捏成了漂亮的樱花瓣形状,再配上粉嫩的颜色,光是让人看着都能流出口水。 别说是御膳房的厨师,就算是百年之后的厨子,也无法做出这千年之后以精致美观、让人口齿留香的日式糕点。 “这是你做的?”赵凌半天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吃惊地问楚星月。 楚星月骄傲的扬起自己的小下巴,眼睛笑成漂亮的月牙状,道:“当然是我做的,你送了我一院子的樱桃树,我就赠你一盘樱花糕点,咱们礼尚往来嘛。” 赵凌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礼尚往来’可以这样用。 当场,他就捏起一块糕点拿在手中,看着掌心里那粉粉嫩嫩的一小团,真是心都快要化了;在此时此刻,他竟没出息的觉得,这一小块点心竟比他长这么大收到的任何礼物都要让他心动。 忽然,他很想知道,在知道洛瑶的存在后,她究竟吃不吃味儿。 如果她露出一丝不喜的的表情,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抱进怀中,告诉她,洛瑶已经成为过去,今生今世,他赵凌唯一爱的女人只有她楚冰月。 “月儿,关于洛瑶,本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楚星月忽然打断赵凌的话,对上他若星子般晶莹明亮的眼睛,灿笑嫣然的告诉他:“赵凌,我尊重你的过去,不会否认洛瑶的存在;你放心,我不会像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似的跟一个已经去世的女子斤斤计较。” 第一百三十九章 痴缠疯狂 赵凌本是含笑的眸子立刻因为楚星月的话而沉了下来。 跟着,耳边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响起赵恒对他说的那几句话——‘如果三嫂在知道洛瑶的存在后还跟以前一样的话,若是这种情况你可要小心了,因为不会吃醋的女人往往心里就根本没装你这个人’。 心里没装他这个人吗? 这怎么可能? 这段时间他与她之间是那般情意缱绻、恩爱缠绵,若不是真心相爱,又怎么可能会做到这一点? 可是,既然如此相爱,她为什么没有露出一分吃味的态度?甚至还对他说出如此宽宏大量的话? 难道,是她不会? 赵凌努力的在为楚星月的话找着借口,就像一个倔强的孩子,打死都不肯承认心里最害怕的答案是真的。 楚星月看着脸色不好的赵凌,还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的回答不喜,抓住他略显僵硬的手臂,再次开口解释。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喜好争风吃醋的女人,再说了,你的年纪虽不算大,也是不小的;我仔细看过京中和你差不多大的男子,几乎每一个都是妻妾成群,咱们凌王府中只有我这一个凌王妃已经够世所罕见了;你有一两个初恋情人,也没什么好意外,我不会多言的。” 听着楚星月体贴入微的话,赵凌却觉得心如刀割,虽极力克制着自己,可眼神中的痛苦却是越来越浓。 他几乎是拿出全身的力量去否认面对那个刺心的真相,可是,当他看着她坦荡的神情时,隐约间似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在这一刻,他像是听见了自己的心被生生撕碎的声音。 那种钝痛,几乎能够折磨的他发疯。 楚星月 真觉得今天的赵凌有些奇怪,怪的让她有些摸不着门道儿,只能抓紧他僵硬的手臂,再次开口喊他:“赵凌?……赵凌你怎么了?” 赵凌看着近在咫尺的楚星月,脑子里却是乱成一团。 总是觉得眼前的她虚虚实实,竟不知该如何才能将她抓住,而她娇艳的红唇也在他面前不断地张张合合,说着让他锥心刺骨的话。 出于本能,他开始逃避,喃喃自语的对楚星月嘟囔着:“不要再说了,不要……不要再说了……” 楚星月听不清楚赵凌在嘟囔着什么。 只是见他神色古怪,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更是紧张,提高了嗓音喊他的名字:“赵凌,你到底怎么了?……” “不要再说了!” 陡然拔高嗓音的赵凌将楚星月吓了一跳,可他却像是陷入了某个怪圈中,没有看见她因为受惊而睁大的眼睛也就罢了,居然丢开手中的糕点,一把扣住她纤瘦的肩膀。 指尖用了力道,死死的将那掌心中的一抹娇弱捏紧,布满痛色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哀伤:“为什么你不会?为什么你不会?……” 楚星月真的要被这样的赵凌给折磨疯了,这家伙,前面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变成这样?难道是魔怔了? “不会什么?” 赵凌面露苦涩,倔强好强的他就是不愿意将自己心里的那句话说出来,只能在心里不断的重复着:为什么你不会吃醋?为什么? 心里无限的愤懑和难以遮掩的失落与恐慌像洪水一样朝着赵凌齐头压来,看着眼前这张娇俏明艳的娇容,他觉得自己心像是被风吹起来了一样,飘飘荡荡在空中,除了感受到水 水的凉意就剩下无限的苦涩。 到最后,为了压住心底冒出来的那一缕恐慌,赵凌当着府中丫鬟的面,一把就将楚星月拦腰抱起,直直的就朝着卧房方向疾走。 楚星月被他这闹出的一幕又一幕的状况惊住。 看他如今又在大白天抱着自己直往卧室奔,多少也能猜出他要做什么,立刻就有些反抗。 春杏也觉得今天的王爷有些不太对,走上前想要阻止,可还不待她开口,就被冷声的赵凌喝住。 “退下!” 这样的赵凌不仅是楚星月第一次看见,也是春杏等人第一次看见。 当场,所有人都被震慑住,都心有余悸的看着被王爷抱进卧房的王妃。 在进了房间后,楚星月再想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 忽然开始变的古怪的赵凌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不管做什么,动作间都带着粗鲁和难以遏制的急切。 楚星月被他粗暴的压在床上,一边承受着他突然升起的欲望,一边紧拧着眉心想要躲避。 可是此刻,已经动情的赵凌怎么可能允许她躲开他的热情。 楚星月刚刚扭开头,就被他毫不留情的捏住下巴又掰回来,娇嫩的红唇被他低喘着粗重的呼吸吞噬在口中,楚星月觉得自己的唇舌都快要被他吃掉了,整个人都因为无法承受他的热情而瑟瑟发抖。 可她却不知,正是她这娇弱惹人怜的模样让赵凌更是无法控制自己体内正在燃烧的疯狂因子。 直到到最后,眼看着她因为承受不住而在他身下昏死过去,赵凌这才升起了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 楚星月是在浑身的酸痛中醒过来的。 当她睁开哭得红肿的眼睛,看见那双 因为吃的餍足的而格外晶亮的眼睛,当场就气不打一处儿来,抬起胳膊就照着赵凌的脸上拍过去。 她本以为自己的这个动作做的这么慢,向来反应速度就极好的他定能躲开。 可没想到,当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他都始终保持着被她打耳光的动作,竟是连丝毫都没有躲开。 看到这一幕,有些懒洋洋的楚星月立刻就被惊的睁大了眼睛,赶紧收回手,冲着他道:“你傻了吗?不知道躲开?就这么想挨巴掌吗?” 对上她焦急的眼神,赵凌却是不急着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将她细嫩的手指眷恋在捏在手中,深情款款的看着她还未退去情潮的眉眼,亲了口她嫩嫩的掌心肉,开口问:“手疼不疼?” 楚星月真觉得这小子现在撩人的本事真是越来越高超了,被女人赏了巴掌不生气也就罢了,居然还向她问出如此醉心的话。 瞧他这一眉一眼、一言一句,恐怕世间没几个女人能够逃得过他布下的情网。 楚星月任由他捏着自己的小手,别过头不去看他深情地眉眼,故意不去理会他。 哼!就算他情话说得再好,她也不会原谅他刚才对自己做出的那些事。 赵凌知道楚星月闹了脾气,也晓得自己刚才是要的太凶狠了些;可是,他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自己那时的心情。 只要一想到她对待洛瑶的态度,想到她的心里可能并没有自己,他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只有狠狠地一次又一次的占有她,看着她在他身下娇弱的轻吟和哀求,他才觉得快要被挖空的心稍稍被填满一点。 直到此刻,他都怀疑并恐慌着。 不敢再开 口问她那个问题,生怕她再说出让自己无法承受的答案。 只能不断地在心里悄悄地安慰自己,也许他的月儿是个例外,并不像寻常女子那样喜爱争风吃醋,她的心里还是在乎自己的。 她,如他一般深爱着彼此。 想到这些,赵凌的脸色这才稍稍和缓了些,主动开口与她说着话,“你今日见了小九?” 楚星月意外的回头看向赵凌,对上他清亮坦荡的眼睛时,并不对他做出隐瞒,道:“是见了,我让他去雀薇宫找周嫣然的晦气,怎么了?” 赵凌宠溺的看着怀中这睚眦必报的小女人,伸手就无奈的捏了下她挺翘的小鼻头。 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纵容,道:“本王真是同情那些敢招惹你的人,他们该是有多想找死,才会无端犯了你的忌讳。” 楚星月哼哼两声,并不对他的话做出置评。 反正她楚星月就是这样的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向来是她的做事风格,周嫣然再三找她的晦气,她能够忍耐那个女人到今天,已经够挑战她的极限了。 “不过,你想找雀薇宫晦气的事儿,小九去迟了,本王替你办了。” 楚星月一愣,不明白赵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她那副呆傻的模样,赵凌将发生在雀薇宫的事向她交代清楚,只是隐瞒了他与周嫣然之间的对话。 楚星月在听完赵凌的话后,整个人都处于十分意外状况。 最后,喟叹一声,感慨道:“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谁能想到,最后竟是李福清的人将周嫣然杀了个回马枪,可能周嫣然做梦都没料到,自己会在一个不起眼的丫头手中栽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跟头。” 第一百四十章 离开打算 赵凌抱紧了怀中的楚星月,脑海中浮现出周嫣然对他坦白一切时的满眼仇视的模样。 对于那个女人,他自从认识的哪一天开始,就没多少兴趣。 当初,之所以对她有了几分好颜色相待,也不过是看在洛瑶的面子上罢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周嫣然居然一早就对他存了那种心思,甚至还变态的生出他是她所有物的想法,居然大言不惭的说着,他是被洛瑶从她身边抢走了这样胡搅蛮缠的话。 想到她对洛瑶做出的累累罪行,还不断地设计各种麻烦来给月儿添堵,赵凌就恨不能立刻除了她。 可是,赵恒有句话说对了。 周嫣然此刻就算是再该死,也架不住她头上扣着父皇宠妃的名头,光是冲着这个头衔,他还是不能让那个女人为自己的作恶付出代价。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像以前那样对她纵容放任。 只要她贼心不死,他就会有机会抓住她的狐狸尾巴,到那时,重重罪证面前,哪怕父皇再宠爱她,她也无法逃脱。 想到这些,赵凌不免对楚星月产生了几分愧疚。 明知道她现在因为他的原因而树敌太多,可是他却因为有太多的牵制而无法给她全面的保护,是不是正是因为看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才会对他有所保留? 想到这些,赵凌就害怕失去般的抱紧了怀中的楚星月,直到听见她因为他用力过大而发出的娇呼声,这才将她稍稍松开。 楚星月抬起头看向始终有些奇怪的赵凌,总是觉得今天的他透着几分古怪。 向来思维活跃的她机灵的转了转眼珠,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立刻就露出一副已然洞察一切欢喜模样。 看向他:“我总算是知道你今日为何这般古怪了,是不是因为你出任 赈灾钦差的事?” 经由她这么一提醒,赵凌这才想到在早朝的时候自己为自己揽了一个这样的活儿。 当场,就有些哭笑不得。 看着她晶亮的眼睛,不忍让她失落,点了头就道:“不错,正是因为这件事。” 想到这件事楚星月就带了几分气,伸出手就锤了下他的胸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责怪意思。 “就知道镇国公李泽的那封信来的大有问题,可没想到,你还真敢这么做。” “我可是听春杏说过,这赈灾钦差的活儿可不是好干的,不知有多少人没把差事办好反而还把性命给丢了;你现在身体还没大好,就敢将这么重的活儿揽到自己身上,你是真不要自己的命了还是觉得自己能够轻松应对?” 知道楚星月这么说是在关心他,赵凌也不计较她不好的语气,而是细细对她解释着,“本王当然知道,赈灾之事是个烫手的山芋,没几个人敢真正去碰;但,本王就是看准了这一点,这才向父皇请了圣旨。” 在楚星月面前,赵凌从来都没遮掩过自己的野心,道:“大王兄现在之所以能够在朝堂上与本王分庭抗争,一靠的不是战功,二靠的不是民意,他所依仗的不过是个长子身份和永和宫的后台,可是这些东西始终都是虚的;本王想要脱颖而出,走的必须是条和他不一样的路。” “赈灾一事固然难办,但若是办好,百姓呼声就会直达天听,纵然父皇不会多说什么,可朝堂上耿直忠诚的朝臣们也会对本王刮目相看;这些年,本王要的从来都不是虚无缥缈的赞声和逢迎,而是真正能助本王成事的助力。” 楚星月听着赵凌慷慨激昂的话,向来聪慧的她当然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可是,看着他距离 那个高位越来越近,她就越来越觉得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越远。 他终究会走上一条属于他的皇者之路,而她,却是甘于平庸,不喜那些争争斗斗。 看楚星月忽然沉默,赵凌就揽紧了她纤细的腰肢,声音温柔而动情道:“放心,本王曾答应过你,不管去任何的地方都不会丢下你一人;所以,就算是去济州赈灾,本王也会带着你一起前去。” 带上她一起去济州? 楚星月立刻惊讶的看向赵凌,怎么也没料到他居然做出了这样的打算。 “我也必须要去吗?你是赈灾钦差,本就身负皇命,责任重大,若是带着我一起岂不是会被人暗中指指点点?此事若是传到了父皇的耳中,恐会惹的他不喜。” 赵凌道:“你放心,这件事本王已经告之父皇,父皇并未阻止;月儿,上次你被人掳走,是本王疏忽大意这才害得你差点遇险,经此一事,本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丢下你一人了。” 赵凌没有告诉楚星月,当初他派出去追杀穆克察与卓朗的暗卫已经回来。 离开时的七人小队,回来时已经只剩下一个。 暗卫带来消息,他们虽联合出手击杀二人,但奈何这两个人都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儿,趁着一次雨夜他们终于暗袭成功。 可是,在牺牲掉六名优秀的暗卫后,也只是让卓朗掉进湍急的河流中消失无踪,穆克察负伤而逃。 现在,这两人都纷纷隐去了踪迹让人查无所获,但,既死不见尸也不能保证他们是否真的死透了。 想到楚星月的真正身份,赵凌就极为惶恐不安。 生怕自己一个没看顾好,就让她落入歹人手中,从此与她阴阳两隔,若真有一天这样的事发生了,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疯掉。 所 以现在,他几乎是很不能时时伴在她身侧,谨慎小心的保护着她的安全。 楚星月不知赵凌的这番苦心与打算,心里却在想着其他。 这段时间,她渐渐让自己从赵凌给予的情爱之中冷静下来,也更加确定自己要离开的决心。 对她来说,大魏王朝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自然也无须将自己卷进这一场又一场的风波与暗流之中。 只是以前,她想要弄死了赵凌再离开,可是,跟他相处之后,她对他的敌意也在渐渐降低,再没有必要将彼此折腾的你死我活,她只要想了办法离开他便好。 可是没想到,如今他去任何地方都要带着她一起,莫不是她露出了什么马脚,让他察觉到了她心底的真实想法?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忍不住抖了一下。 悄悄地打量着赵凌的脸色,看他一切如往昔,并没有露出其他可疑之处,就暗暗将自己的那个想法给抛开了。 其实自己想想,可能是自己多疑了。 以赵凌的性格,若是知道她到现在还存了要离开他的想法,恐怕定会跟她闹个天翻地覆,如今他一切照常,可见是根本就没察觉到她的那些念头。 既然如此,她还是有机会想办法离开的。 或许,去了济州,那里正值灾乱,她反而有机会离开也说不定。 只是,想到她离开后,赵凌暴跳如雷的神情,楚星月就忍不住拧紧了眉。 其实很多时候,她也弄不清楚自己对待他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如果说有爱,可是她却无法像寻常女子那般对他托付一切;尤其是在当初亲眼看见他为了别的利益而亲手放过卓朗之后,她更是嗤笑她与他之间的这份感情。 可若是不爱,但想到今后她的身边再无他的身影 ,多少心里又有些空荡荡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近段时间连番惦记着想要离开他的原因之一。 她要趁着自己还能掌控住自己心的时候离开他的身边,到时候不管是想办法回到现代还是去青州,她都要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皇室操戈、权力争斗、阴谋诡计、风云卷涌,这些勾心斗角的日子,是她最不喜的,既然不喜,何必逼迫着自己去承受。 想到将要离开这个待她还算不错的男子,楚星月一时之间的心情很是复杂;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又想起洛瑶来。 对于他的那个初恋情人,起初,她在知道时是有些吃味的,可是,当在发生了被卓朗绑架的事情之后,她却是看开了许多。 既然决定离开,又何必在意他的心里除了她是否还装别的女子? 眼下再想起洛瑶,想到的却是作为初恋情人,洛瑶离世他曾悲痛万分,铭记至今仍耿耿于怀,不知当有一天她离开了他,他又会记得她多久? 再想起她时,是对她的爱多一分,还是对她的恨多一点? 她突然好害怕他会恨她,所以,就在赵凌亲昵地拥着她将自己前往济州的计划告诉她的时候,楚星月却是什么都没听进去,而是一个转身将自己的娇躯压在他宽厚结实的胸膛上。 对上他因为自己大胆的动作陡然睁大的眼睛,双手捧着他的脸,主动将自己的香唇送了上去。 赵凌还是第一次享受到美人如此主动的动作,只是怔愣片刻,很快就化被动为主动。 勾住楚星月的蛮腰将她死死的扣在自己的怀里,唇舌卷动,立刻就将那主动送上来的香舌吞入口中,隐约间,他似乎听见佳人含含糊糊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刚想认真去听,她又不肯再说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场暗杀,两拨人 这边,楚星月像个妖精似得缠着赵凌翻云覆雨,乐得赵凌兴奋的连祖宗都快忘掉了。 煊王府中却是心思各异、气氛非常。 苏樱雪一路小心翼翼的跟着赵煊出了宫回到王府,想到皇后对赵煊说的那些话,立刻难掩心中的窃喜,壮着胆子快步追上赵煊的步伐,试探的开口:“凌王请下圣旨要去济州赈灾,不日便会出京,王爷准备何时动手?” 听到苏樱雪的话,赵煊停下脚下的步子,扭过头,看向站在身侧一脸喜色难掩的苏樱雪。 对于他这个煊王妃,赵煊向来没几分喜欢。 若不是看在她的身后站着苏家,他又怎么可能会娶这个又蠢笨又好吃醋的蠢女人? 想到她过去背着自己坐下的事,心里一直压抑的那股怒火就再也控制不住,趁着这个机会猛窜起来。 所以,苏樱雪眼睁睁的看着赵煊在她面前僵冷了脸色,连往日总是温和的眼睛都像是蒙上了一层冰霜,冷冷的看着她。 “王妃向本王问这么多,是想打听什么?” 苏樱雪是有些惧怕这样的赵煊的。 说句实话,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所认识的赵煊和外人口中传言的那个煊王像是两个人似的。 她与他是夫妻,几乎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可是他与她在一起,别说是温润儒雅了,甚至很多时候她都觉得他将她视为可有可无的陌生人;这跟他人口中所言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煊王实在相差甚远。 以前,她以为他只是对她有些陌生,所以才会如此;可是,他们已经做了一年多的夫妻,除了每个月他像例行公事一样歇在她房中几天,剩下的时间,他几乎都待在书房中从不过多的靠近她。 哪怕是她有时主动去书房找他,他都会想出各种办法拒绝她的靠近。 她在煊王府中,看似富贵荣华,可只有她自己知道, 当夜色来临时,她一人躺在冰凉的锦被中,除了将苦水一口一口的往自己肚子里咽,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看见他又用如此陌生冷肃的语气对自己说话,苏樱雪下意识的就瑟缩起来,黑亮的眼睛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左右乱转,声音也是支支吾吾的,“王爷误会了,妾身、妾……妾身没有想要打听什么。” 看着这样的苏樱雪,赵煊却是发出一声冷笑。 这个苏家女惯会在他面前示弱扮可怜,就像永和宫里的那个一样,明明不是个善茬,却将自己伪装的慈爱无比;每每看见这一幕,他都觉得十分恶心。 奈何他现在羽翼未丰,不得已才会暂时依附在那人的身边,待他日在他真正强大起来,届时,谁也别想束缚住他的手脚,更别想勉强他去做不愿的事。 而今,永和宫的那位他无能为力,但并不代表他就没有法子来制约苏樱雪这个女人。 赵煊发出一声冷哼,眼神冰凉如水的看着低垂着脑袋的苏樱雪,直接拆穿她的真面目,“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本王会不知道?” 苏樱雪的身子一僵,跟着,像是遭到电击一样猛抬起头,清秀的脸上尽是错愕的神色,似乎是不敢相信赵煊突然之间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赵煊对苏樱雪根本没多少感情,所以自然也谈不上会怜香惜玉,开口说出来的话几乎是要多狠厉便会有多狠厉。 “上次本王下令在城外击杀赵凌,可最后,为何连凌王妃都一起受到了牵连,这件事,你真以为本王没有在私底下调查吗?” 看着苏樱雪瞬间雪白的脸色,赵煊继续道,“那一天,从煊王府中离开的杀手看似只有一拨,其实,是两拨。” 苏樱雪的娇躯绷得越来越紧。 “其中一拨领本王命令去刺杀赵凌,而另一拨人却是领了王妃你的命令,去暗杀 凌王妃,对不对?” 苏樱雪只觉得自己脚下一阵阵的发软,如果不是站在身边的香菱扶着她,恐怕她早就栽倒在地。 如今,她是万万不能承认自己当初坐下的事,不然,以王爷对那个贱人的看重,以后她在煊王府中怕是不会再有好日子可过了。 想到这里,苏樱雪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紧紧地抓着赵煊的衣袖,哭的十分可怜,“王爷是从哪里听到的如此狠毒的话,究竟是谁想要陷害妾身,让妾身遭受如此不白之冤?!” 看着哭的梨花带泪的苏樱雪,赵煊眼神中的冷色却是越来越浓,“你是冤枉的?本王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本王的煊王妃居然如此会演戏。” 说完,赵煊就将自己的衣袖从苏樱雪的手中拽出来,声音依旧冰冷,“苏樱雪,你应该感谢那次刺杀中小月只是有惊无险,若是她除了任何意外,本王第一个不会轻饶了你。” 这是赵煊第一次当着苏樱雪的面提起楚星月。 立刻就让哭的抽抽搭搭的苏樱雪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到了今天,他居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要知道,那个女人就算是再得他的喜爱,她也成了他的弟媳,难道,他赵煊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强占自己兄弟的妻子不成? 想到这些,苏樱雪也不知是从哪里来了几分冲动的邪气劲儿,只见她当着赵煊的面忽然仰头大笑几声,跟着,自己扶着膝盖慢慢的站起身,一面擦掉脸上的泪珠,一面略带癫狂的看向赵煊。 “王爷,既然你如此爱慕那个贱人,为何当初你不娶了她?而是向苏家求娶了妾身?” 赵煊听到苏樱雪对楚星月的称呼,立刻不悦的拧紧了眉心,看向苏樱雪的眼神厌恶之色更加浓郁。 伺候在苏樱雪身边的香菱看见这一幕,早就急的恨不能上房揭瓦;她家小姐的脾气身为贴身 奴婢她自然是晓得几分的。 小姐看似柔柔弱弱,可是骨子里却是刚强无比。 一旦是将她逼急了,哪怕是在天子的金銮殿上,她恐怕都会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更何况眼下王爷居然当着小姐的面说出这样袒护凌王妃的话,难怪会将小姐气的连理智都没了,敢这样直面与王爷对峙起来。 赵煊自然是不晓得苏樱雪真正的性情与脾气,当下听见她说出这样的话,还以为她是暴露了真面目,脸上的冷嘲热讽极为明显,道:“你真以为本王愿意迎娶你吗?苏樱雪,你我皆心知肚明煊王府与苏家的联姻代表着什么,你我个取所利,怀揣目的,何必要本王向你说清楚。” “不过,今日你既然敢冲本王撕破脸说出这样的话,那本王也不妨对你说句实话;你若安生聪明一点,就乖乖的待在煊王府中当你的煊王妃,看在苏家的面子上,富贵荣华本王一样都不会缺少你;但,你若是敢跟以前一样,偷听打探本王的安排,暗中做下手脚伤害本王在乎的人,哪怕你是出自于苏家,本王也不会再轻饶了你。” 听着赵煊这类似于最后通牒的话,苏樱雪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从眼眶中滚出来。 只是,刚才她落泪是为了博得他的同情,现在流下的眼泪,才是真正被伤透心的。 苏樱雪一步一顿的走到赵煊面前,伸出手指,一下接着一下的叩着他的心口,质问,“在你的心里,她楚冰月是你在乎的人,那妾身呢?我这个煊王妃,是你的什么人?” 赵煊眼神凉凉的看着苏樱雪,心里明明知道她之所以会做出伤害小月的事是因为嫉妒,也是因为他,可是,面对她的感情,他真的无法做出回应。 所以,在对上苏樱雪那双受伤的眼睛时,他毫不犹豫的后退了两步,将二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开,冷 静的回答着她的问题,“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会照顾你一生,对你负责。” “只是对妾身负责,却不能喜爱妾身,王爷的意思就是这个,对吗?” 赵煊沉默着,眼神沉沉的看着苏樱雪。 而苏樱雪觉得自己在赵煊的沉默中被彻底判了死刑,再也看不到一丝的希望,一时间如坠冰窟,整个人都像是置身于寒冷的冬季。 看着苏樱雪惨白无色的脸颊,赵煊也晓得已这个女人的智慧,只要他言尽于此,她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所以,在离开前,他又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你要好自为之。” 看着赵煊头也不回的背影,苏樱雪由香菱搀扶着发出凄苦的笑声。 她真没想到,事情折腾到今天,她会从自己最爱男子的口中听到一句‘好自为之’这样的话,这不是她所祈求的,更不是她想见到的。 整件事追溯到源头,其实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楚冰月。 只要一想到那个贱人明明嫁了人还霸占着赵煊的心,苏樱雪就恨的牙痒痒。 只见她看着赵煊的身影渐渐走远后,突然一把抓紧香菱的手,黑亮的眼睛里迸射出狠绝的光泽,道,“找人跟上王爷派出去的人,一旦发现那个贱人的行踪,格杀勿论。” 香菱还是有几分忌惮,忍不住开口问:“可是王爷那边交代,不准许我们动凌王妃一分” “他说不让动本王妃就不动?本王妃还从不知自己居然会是如此温顺的性子。” 苏樱雪攥紧了手指,继续道:“只要他赵煊想要得到那个位子,就必须要依靠我们苏家,只要他需要苏家,他就不敢把本王妃怎么样;所以,杀了那个贱人固然会惹得他不快,但,他也不敢将我怎么样。” 而且,更重要的是,只有杀了楚冰月,赵煊才能忘记她,她才会有机会得到他。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下与美人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三日后 待圣旨下达,打开粮仓,十万担粮食谷物从国库中络绎运出。 作为赈灾钦差的赵凌在准备好一切后,就立即上奏昭和帝,言明明日便会出京直往济州。 楚星月在府中收拾好一路所需的衣物,又招呼着春杏将赵凌平常惯用的那些日常用具带上,正脚不沾地的忙前忙后时,一个府中负责洒扫的下人却在这时忽然出现在楚星月面前,神神秘秘的向她递上来一张写了一排字的纸条。 ‘一个时辰后,城东桥头一见’。 看着纸条上陌生的字迹,楚星月虽不敢确定,但也大致猜出写这副字的人是谁。 叫来春杏,刚将纸条递给这小丫头,便听见这丫头立刻咋咋呼呼的喊起来:“怎么直到现在,煊王还不肯放过小姐。” 果然,还真是赵煊找她。 楚星月下意识的就拧紧了眉心,双眸咄咄的看着手中的纸条。 春杏一看楚星月这幅模样就心里忐忑起来,生怕自家小姐又变的魔怔,做出惹得凌王不喜的事。 春杏赶紧抓住楚星月的手臂,眼神中带着紧张,连语速都比往日快了一些,“小姐,凌王与煊王向来不对付,以前王爷便十分痛恨你在私底下面见煊王的事儿,若是此时你再私下偷偷见煊王,王爷若是知晓,必然会动怒的。” 楚星月扫了眼十分忐忑不安的春杏,笑道,“放心,在这件事上我有分寸。” “小姐的意思是,真打算去城东见煊王吗?不可呀!” 看春杏急的都快跳起来,楚星月却是神色淡定,气定神闲,“你不觉得这个时候赵煊要求见我,这里面大有文章吗?” 春杏一愣,呆呆的看了看楚星月,又傻傻的看了看那张纸条,这才后知后觉的像是明白了什么。 楚星月继续 开口说,“赵凌作为赈灾钦差将要前往济州,此刻,别说是济州情况复杂,他这一去凶险难料,就连是在朝堂上也有不少人恐怕也想借着此次机会向他下绊子吧;而这当中,首当其冲的就是赵煊。” “我作为赵煊安排在赵凌身边的内应,他这个时候找上来,只会要求我在赵凌的身边里应外合的来整赵凌。我若是避而不见,就像变成了瞎子和聋子,对他的一切计划都不得而知,可若是我应邀前去见他,就会洞察他的计划,从中保护赵凌;这对我们来讲,反而是一个有利的见面,不是吗?” 春杏在知道小姐并没有背叛凌王的打算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心又跟着高高的提了起来。 又将担忧的目光落在楚星月的身上,“小姐现在心中有了凌王,不愿意再跟煊王有所牵扯,这事若是被煊王知道,恐怕不会轻饶了小姐;小姐还需万事小心,千万不要让自己成为这些皇子之间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楚星月意外的看了眼春杏,真的很难相信这样有深度的话居然会从这个小丫头的口中说出来。 不错,这些时日她日日都在想着离开赵凌,并非是她有多厌恶这个男人,而是,待在他的身边,她早晚有一天会被卷进权力争斗的漩涡之中。 她只是个臣女,身份比不上他们这些皇子来的高贵,一旦触及厉害之处,第一个牺牲的人就会是像她这样的人。 她不喜爱争斗,更不愿意白白成为他人争斗之中的陪葬品,想要得到安宁,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这些暗潮。 看着春杏忠诚坦直的眼神,楚星月感动的点了点头;如果说在这个世上还有真正关心她的人存在,那么春杏,绝对算得上一个。 “收拾一 些,我们这就去见一见赵煊。” 春杏晓得小姐素来是个有主心骨的,在简单的叮嘱了几句后就出去安排马车。 楚星月一人坐在圆凳上,又看了几眼手中的纸条,慧黠的眼睛里飞快掠过一抹厉色,看来赵煊在赵凌的府中还真是下了大功夫了,连凌王府中的某些下人都是他安排的人。 作为凌王府的女主人,她是时候该找个机会将这座王府好好地清洗清洗,免得在这偌大的府邸中总是混进来一些阿猫阿狗,做着伤害主子的事。 一炷香后,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从凌王府中行驶出去,直朝城东头的方向而去。 负责飞羽院的暗卫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王妃去偷偷见了煊王,一时之间还真是颇为感慨,不知该不该将今日这件事如往常一般事无巨细的回禀王爷。 还是常年跟随在云霄身边的一名暗卫最是心思灵透,看着渐渐驶远的王府马车,赶紧叫上一个人跟上。 同时交代着,“无论王妃要去见什么人,王爷当初既然要我们负责王妃的安全,我们就必须要做到保护王妃的职责,至于王爷这边,我会看着说明。” 暗卫听从指派,立刻隐了踪迹小心的跟在马车的后面。 而负责留守在飞羽院的其他暗卫们,则是好奇的看向开口说话的那一名暗卫,忍不住开口问,“你真打算将今天这件事告诉王爷?要知道,以咱们爷的那个性格,若是被他知道王妃见了煊王,在王爷劈了王妃之前,就先劈了我们。” “你不会是到现在还认为,咱们王妃在王爷的心目中只是寻常的地位吧?” 被同伴这么一问,众人都怔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们放心吧,就算王爷知道王妃见了煊王,以王爷对王 妃的疼爱程度,也不会拿王妃怎么样;你们可别忘了,当日王妃被人绑走,王爷那恨不能焚天煮海的劲儿,由此可见,咱们王爷的一颗心算是全拴在了王妃的身上,恨不能时刻将王妃当真心肝宝贝捧在心尖上疼爱着;既是如此,王妃哪怕是做出了惹王爷不快的事,王爷也不会太动怒,但若是王妃出了事,咱们才真可能会被王爷给劈了。”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露出恍然觉悟的表情。 同时,佩服的看着身边的同伴,“怪不得众位兄弟中就你最得云公子的青睐,光是这份见识,兄弟们都是服气的。” …… 马车一路缓缓弛行,大致走了有多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来到了赵煊所说的城东桥头。 只见那桥头处,有一家颇为精致小巧的酒肆,此刻酒肆中,除了在门口有一辆马车等候,竟再无其他客人。 一看这架势楚星月就知道这间酒肆应该是被赵煊包下来了。 由春杏搀扶着走下马车,楚星月刚刚站定,就看见身着浅蓝色华服锦衫的赵煊已经从酒肆中走了出来。 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他本就温润好看的眼睛里立刻迸射出可以看见的欢喜之色,脚下步子加快,朝着楚星月直直走来。 如今再见赵煊,楚星月感觉这具身子对他的感觉已经淡了许多,或许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这具身体上留下来的记忆也在渐渐消失的缘故。 赵煊已经数日不曾见到楚星月,今日好不容易又能见到佳人,当场就控制不住自己,待快步走近后,伸出手就要将心悦之人揽入怀中。 楚星月没想到他居然敢在青天白日对自己做出如此惊骇人的举动,虽是一愣,但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险险避过他的碰触,精致的面容上 立刻就带了几分恼色,“赵煊,你在做什么?” 被楚星月连名带姓的喊了名字,赵煊这才反应过来。 俊朗温润的面容上闪过一抹羞红,再看向楚星月时总算是恢复冷静,“小月你别生气,本王只是许久不见你,心中太想念了。” 楚星月察觉到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春杏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淡淡的看了眼这丫头,将目光又放到了赵煊的身上,“煊王殿下,我想再提醒您一次,不管我们的关系过去如何,现在,我是凌王妃,还请您能认清楚我们二人的身份。” 赵煊没想到楚星月会再次开口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要知道上次在猎宫,当她用这副冷冷淡淡的态度对他说话时,他有多心伤。 本以为她那时如此冷待自己,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她,让她也遭受到危险,所以才会对他冷脸相待。 可没想到,如今时日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如往日一样对他冷漠。 难道,真如她话中所言那般,她真将自己看成了凌王妃,抛弃了他们过去相恋相爱的情分? 想到这里,赵煊的心口就传来一阵麻麻的痛楚,这种痛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匕首一下一下的划着他的心脏,直到将他的心脏划的鲜血淋淋,千疮百孔,也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在这一刻,赵煊心里对赵凌的痛恨更上升到了空前的高度。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男人,他的储君之路不会走的如此艰辛,如果不是因为他,他也不会跟自己心爱的女子日渐离心。 只要一想到自己最奢望得到的一切到最后却是落到了他的手中,赵煊就无法控制对赵凌的杀意。 他告诉自己,短暂的失去不算失去,只要赵凌一死,不管是天下还是美人,都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第一百四十三章 赵煊的决定 所以,看着楚星月冷漠的神色,赵煊虽然心中难过,但并不完全绝望。 他将楚星月待自己的冷漠看成了小女人真该闹脾气的别扭劲儿,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眼前的女子对他的用情至深。 当年,他不过是当着她的面随口提了一次想要在赵凌身边安插暗桩的事,她就毫不犹豫的提出要让自己嫁给赵凌的决定。 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婚姻都可以拿来牺牲,可见这个女人对这个男人的感情有多深,如此深的情感,他不相信她真能眨眼之间就能放下。 所以,纵然是听见楚星月的拒绝冷漠之语,他虽是难过,但并未真的有多心伤。 因为他一直都很有底气,相信她现在对他冷色也不过是暂时的,等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还会如往昔一般,待他赤诚一片。 故而,在稳下略显波动的心绪之后,赵煊便风度翩翩将楚星月带到了酒肆之中。 从外面看精致小巧的酒肆里面的装饰更显清新雅致,赵煊似乎十分熟悉这里,带着楚星月就直接上了二楼的小隔间。 春杏站在隔间外,不断地踮着脚尖想要透过屏风打探里面的情况,她就不明白了,为何小姐会同意跟煊王独处,若是煊王在这里欺负小姐,那可该怎么办? 相较于春杏的惴惴不安,跟随赵煊走进隔间的楚星月却要显得淡然很多;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桥头的风景,杨柳堤岸,春风徐徐,还真是一派风和日暖的好春光。 可谁又能想到,在数百里之外的济州地区,却是因为洪灾频发那里正值民不聊生。 生命遭受威胁,生存遇到问题,那里的灾民百姓正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恐怕就算是拥有再好的春光,他们也没多少心思去欣赏吧。 赵煊看着美人眉间含愁的模样,心池又跟着忍不住的扬了扬,别开头,轻轻 地咳嗽一声,开口打破这满室的安静。 “本王听说,你要随赵凌一起去济州?” 楚星月暗道一声:这就直奔主题来了。 楚星月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淡淡的落在赵煊的身上,对他在这方面并不隐瞒,直接开口说着,“上次我在龙泉寺差点遇到危险,也许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缘故,现在赵凌不管去什么地方都喜欢将我带在身边。” 赵煊发出一声冷哼,语气中带着连他都没注意的醋意,“他倒是对你挺上心。” 楚星月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不做其他言语。 注意到自己语气中的不适,赵恒又忙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继续道,“你真打算跟他一起去?” “他是我的夫君,他要带我一同前往,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怎么?你有什么话要说?” “本王不希望你跟他去济州。” 楚星月一愣,不解的看向突然说出这句话的赵煊。 他不希望她跟着赵凌一起去济州?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应该希望她时时跟在赵凌的身边,将赵凌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他吗? 看着楚星月诧异的神色,赵煊就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当下便露出一丝苦笑,道:“原来,小月你对本王还真是误会颇深,不错,本王未达目的是不择手段了点儿,但,也绝对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大业可以随便牺牲自己女人的那种无良之人;小月,济州之行你想办法向赵凌推了,你就在京中凌王府中好好等着,相信本王,待这次计划成功,绝对不会再委屈了你。” 楚星月听着赵煊的话,心里却是没有一丝的高兴。 他不让她跟着赵凌去济州,难道是,他又想了更狠毒的招数来对付赵凌? 要知道,赵凌的这趟济州之行本来就困难重重,如果他真决定在这时候跳出来给赵凌添堵,这对赵凌来 讲,无疑是雪上加霜。 想到赵凌待自己的好,又想到赵凌此行的目的,楚星月不由间便在心中生出了袒护之意,眼神戒备看着赵煊。 “你要对赵凌做什么?难道是像上次那样,再对他进行一次暗杀吗?” 听出楚星月语气中对赵凌的袒护,赵煊的眉宇立刻拧紧,语气忍不住也带了几分严厉,“难道小月你是现在才知道本王跟赵凌时死对头的事实?要知道,本王跟他之间,只能存活一个;要么是本王死在他的手中,要么就是他栽到本王的手里。” 说到这里,赵煊就将怀疑的眼神投到了楚星月的身上,“小月,你不会是真的背叛了本王,彻底偏向了他赵凌吧。” 说到最后一句,赵煊的声音猛然拔高,不难想象,此刻他的心情定是复杂到了极点。 心里一直以来怀揣的那抹笃定,在此刻,出现了一丝晃动。 楚星月并不回答赵煊的提问,而是直接问出口,“你想要怎么对付他?你的计划是什么?” 如果是以前,楚星月这么问,赵煊一定会将自己的所有计划全盘托出,可是如今,当他看出她对赵凌的袒护之意后,他开始犹豫了。 他甚至想要开口问她,知道他的计划后她准备做什么? 难道是会转头回去告诉赵凌,让他小心提防他? 当这个念头产生的时候,赵煊一直隐隐钝痛的心在这时猛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那股痛意,差点让他站不稳脚步,整个人都忍不住晃了晃。 楚星月看赵煊抿唇不语,就知道他是不愿意告诉自己的;既然他不情愿说,她再想知道也是难了。 精致美丽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冷冷的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赵煊,道:“我以前一直认为,你虽为了储君之位不择手段了点儿,但最起码还算是个敦厚仁善、是非分明的人,可是 今天,我要对这个印象大为改观。” “你明知道赵凌此次前往济州是为了赈灾,他身负皇命,肩上扛着的是数以万计的无辜百姓性命,你可知在济州灾区,有多少饿的如婴孩般嗷嗷待哺、食不果腹的灾民正在望眼欲穿的等着他的到来;可你却要利用他这次赈灾大做文章,你要他的命我拦不住,可是,赵凌在出事的同时,济州的灾民怎么办?那可是数万条的人命啊,难道,你为了你的大位,连这样可怜的无辜者都要一起牺牲掉吗?” 赵煊的脸色寒了下来,直接开口反驳道:“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就要踩着无数无辜者的肩膀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心慈手软,只会一败涂地。” “可我也知道,成大事者要有一颗博爱仁慈的心,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你的这番作态,不是坦荡男儿所为,你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在任意屠戮无辜者。” 赵煊没想到会从楚星月这里听到这样的话,先是被她话中的家国情怀所惊讶,又被她言辞中的鄙视所激怒。 她不齿他的行为,说他不是坦荡儿郎,难道他赵凌的所作所为就是坦荡男子所为吗? 想到他在她心目中居然落得如此印象,赵煊就难以遏制心底的愤怒,疾走几步来到楚星月面前,本是温润的眼神被狠色所代替。 “没想到你我之间也不过是数日不见,本王在你的心里已经成了卑鄙小人;小月,你可知道夺嫡之争有多凶险,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本王也不愿意做那滥杀无辜之人,可是,有的时候牺牲是必要的,你以为他赵凌若是站在我的位置,他不会这么做吗?” 说到这里,赵煊的脸上就露出几分狞色,冷笑着看向楚星月,“若是赵凌是如今的我,本王可以告诉你,他只会被本王更狠。” 楚星月不惧此刻怒 火逼人的赵煊,倔强的抬起头,迎上他不善的眸子,斩钉截铁道:“我不管你向我辩解什么,但有一点你永远都无法抹除,那就是在你的心里,任何人的牺牲你都不会放在眼里,你的眼睛只能看见你的太子之位、你的勃勃野心,别人的死活又跟你有何干系?” 看着赵煊因为她的话而露出错愕失望的眼神,楚星月又扯着嘴角轻嗤一笑。 道:“赵煊,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你口口声声说心悦与我,可是若有一天你知道,你的野心会害死我,你的贪婪会让我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你还会不会让我成为你埋在赵凌身边的暗棋。” 赵煊不解的看着突然说出如此惊心之语的楚星月,“小月你这话是何意?你明明是好好活着的,又怎么可能会死去?” 楚星月苦涩一笑,心里不禁为薄命的楚冰月长叹一口气。 眼前的男人是楚冰月倾心爱着的,那个傻女人为了他的大业,走出青州,远嫁京城,在凌王府中如履薄冰,不仅被赵凌所不喜,甚至还要被像李福清那样的奸诈小人所欺负。 不知在她的心里,可曾有多一点的后悔? 午夜梦回时,可会觉得自己的牺牲是否值得? 只是这些问题,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了。 但,在面对赵煊时,楚星月还是会忍不住问出声,想要知道,在赵煊的心里,楚冰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可,如今看着他这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她又觉得无比的可笑。 知道了他的心意又如何? 那个人已经死了,就算他此刻哭着喊着说他有多爱她,她也听不到了。 想到这些,楚星月不觉悲从心来,她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让自己或成第二个楚冰月。 她要做一个自由而潇洒的人,绝对不会让自己沦为这些皇子们争权夺利的又一个工具。 第一百四十四章 意外来客 楚星月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尽数压下。 待再次抬起头看向赵煊时,眼神中卷动的失控情愫再次沉寂如平静的海面,淡淡的对他道,“如今,你我立场不同,看到的的东西自然也是不相同的,纵然再发生争执,也不会争出个结果,既然如此,也不必再相谈了。” 说着,楚星月再将目光投到窗外的桥头上,看着桥上走过的匆匆过客,继续道:“但今日有句话我要对你说,赵凌此次身负皇命前往济州,不仅只是办事交差这么简单;济州遭受大灾,百姓苦不堪言,每个人都在盼望着朝廷的救助,赵凌的到来对他们来说恩同再造父母,我不会同意你在这件事上做手脚,在害了赵凌的同时也害了无辜的百姓。” 听着楚星月表达出自己的态度,赵煊讽笑着看向她,“你嘴上说着是为了济州百姓不愿看见赵凌受到伤害,可其实,你是已经对他动情,舍不得本王动他一根汗毛吧。” 赵煊气急败坏的话让楚星月眼神中的不喜又多了一层,冷冷的抬起头看向他。 见他清亮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晦涩的阴影,一看就是一副已经钻了牛角尖的状态。 楚星月向来最是不喜这种人,因为跟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交流,是最难以沟通的。 所以,在听见赵煊这么说之后,楚星月也懒得跟他解释,干脆顺着他的话,破罐子破摔道,“你要真的这么想,我也无能为力;但赵煊,我要告诉你,这次济州之行我必定会陪着赵凌一同前去,你若是想要做出伤害他的事,就连我一起伤害吧。” 说到这里,楚星月的声音一顿,讽刺的对着赵煊一笑,说:“反正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上次,你不就做得很好吗?” 看楚星月说完这些话转身就要走,赵煊有些急了,赶紧抓住 她的手,脸色着急的想要解释,“小月你同本王解释,上次那件事是本王没有处理好,那是一个意外。” 楚星月扭头冷视着他,“意外?暗示我,让我成为凌王妃是一个意外?这一年来不断地要我将赵凌的一举一动尽数汇报给你也是意外吗?” “赵煊,其实我不应该冤枉你对我无情无义,或许,在你的心里,你是有些喜欢我的;只是,你更爱权势罢了。” 说完,楚星月就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拽出来。 可在她走到屏风处时,赵煊的声音再次从她身后传来,“本王的计划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本王看在往日的情分提前通知你避开这次济州之行,你若执意要去,只怕有去无回。” 楚星月毫不畏惧的回答,“当日,在决定离开青州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走上的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今日再走一趟,也没什么可怕的。” 看着那个袅袅纤柔的身影从眼前离开,赵煊只觉得脚下一晃,整个人有些发软的斜倚在窗扇处,眼瞳里布满了苦涩。 虽然他极力否认,可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小月真的变了。 以前的她,不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也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他说话。 难道真的是他做的太过分,伤了她的心吗? 当这个念头产生的同时赵煊整个人都僵住,跟着,他像是魔怔一般狠狠地甩了甩头,希望将脑海中生出的这种没出息的想法尽数赶出去。 为了那个尊贵的位置,他认了自己最不喜欢的老女人为母,甚至迎娶了自己不爱的女子为妻,他牺牲了自己的爱情,亲手葬送了自己的亲情,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就是为了将来厚积薄发,一举拿下高位。 他不能因为一个女人的几句话就动摇了自己的决定,更不能怀疑自己当初做出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 他 告诉自己,他其实并没有失去什么。 小月现在之所以待他如此陌生,让他感觉变化如此之大,只是因为他们二人的观念出现了偏差,待将来他们再在一起,她还会变成曾经深爱着他的模样,对他言听计从、温情脉脉。 不错,只要拥有了天下,现在所有的不如意都会再次变的如意起来;他深爱的人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而他所厌恶的,都会从这个世上消失。 所以,他必须要赢,必须在跟赵凌的争斗中成为胜利者。 在压下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后,赵煊再次重整旗鼓,一扫先才的阴霾和失意,再次变回成那个温润儒雅、气势逼人的大皇子。 …… 楚星月在走出酒肆后,春杏就忍不住赶紧开口问,“小姐,你到底和煊王在隔间中说了什么?奴婢使劲儿偷听都听不清楚你们在说什么话,只是突然听见煊王的声音拔高,吓了奴婢一大跳。” 看了眼身边这憨头憨脑的傻丫头,楚星月语气淡淡,“还能说什么,翻来覆去不过是那几句话;只是,倒是让我知道,这次济州之行怕是不会那么简单。” 春杏惊讶的张开嘴看向楚星月,刚想在说什么,可是看楚星月移步离开就知道她不愿意多谈,赶紧快步追上,服侍着她坐上马车回凌王府。 只是,在她们刚刚回到凌王府,府中却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向来在龙泉寺中深居简出的无尘大师今日依旧一身银白色的袈裟伴身,眉眼之间虽带着出家之人的温和慈祥,但眼峰间偶尔流露出来的尊贵风华却是让人不敢小觑他的存在。 明明是不染红尘俗世之人,骨子里的高贵气质却没有被终日的晨钟暮鼓所洗涤,反而随着时间的沉淀越显深厚;一面是诵经礼佛的得道高僧模样,一面又是出身于皇族的高贵身份, 这两种复杂的气质同时融合在他的身上却是丝毫不显突兀,反而让他更显出尘脱俗。 楚星月意外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凌王府中的无尘,好奇他怎么会突然离开龙泉寺来到这里。 一边由春杏服侍着解开身上的披风,一边快步来到无尘面前,目光却是不经意的扫了眼个跟在无尘身后的体格壮硕大和尚。 “大师突然来到凌王府,可是有什么事想要对本王妃说?” 无尘自然是注意到楚星月的眼神,微微侧移一步,将站在谁身后的人介绍给楚星月。 “这是我的师弟,名唤无双,因为常年喜爱云游四方,所以甚少有人知道他。我听说凌王请了圣旨要去济州赈灾,这些年来龙泉寺香火鼎盛,寺中由各地善男信女送来不少的粮食,如今济州遭灾,万民疾苦,身为出家人自然是要尽绵薄之力;所以龙泉寺上下一致决定,打开粮仓拿出一万担谷物,小小心意,希望凌王妃代为转达。” 楚星月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无尘大师是来送粮食的。 只是,看他这架势,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 “大师一片仁爱之心,本王妃自然会将此等义举传达给我家王爷,只是,大师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本王妃说?” 看着聪明慧黠的楚星月,无尘微微一笑,并不隐瞒她,“我想随师弟一同跟随着王爷前去济州,不知这样可否?” 楚星月差点被无尘口中的话惊的将自己呛咳死,感情这大和尚又是送粮食又是亲自下山的,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要随他们一起去济州? 楚星月知道无尘的真实身份,所以在他面前跟他说话也不会绕圈子,直接脱口而出问出自己的怀疑。 “龙泉寺中清净悠远,你作为得道高僧又得人尊重,放着这样的好日子你不过,你偏偏要跟着我们一起去赈灾,大师 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我家殿下这是一片好心,你这女娃娃不要不识好歹。” 一直跟在无尘身后的大和尚突然拖着粗声粗气对楚星月吼出声,这张口就满是红尘俗气的味道,着实让楚星月惊了惊。 无尘赶紧瞪了眼无双,出声呵斥他,“混账,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许随便开口说话,你怎么就偏不听?既然你管不住自己这张嘴,那就干脆回去,不要跟在我身边了。” 无双一听无尘要撵他,顿时哭丧着一张脸,活似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土藏獒,悲伤地连眼皮子都耷拉下来。 “殿下,属下这不是见不得这女娃娃对你的态度么。你明明是担心他们,不辞辛苦下山相助,可他们倒好,居然还怀疑你居心不良;这样不识好歹的人,咱们不帮也罢。” “无双,你准口!” 无双虽说是个粗鲁蛮横的性子,撒起野性来连自家老娘是谁都能忘记;可自古以来就有一物克一物之说,这样粗枝大叶的无双偏偏最是听无尘的话,也最是害怕无尘生他的气。 所以,看见无尘脸色真的不愉,他这才悻悻的闭上了嘴,只是那瞪的堪比铜铃般的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楚星月,眼神中分明写着警告楚星月小心点儿的意思。 楚星月则是颇有兴趣的看着无尘与无双之间的互动对话,通过二人的交流,她看明白一个事实。 原来这个名叫无双的也是个西蛮人,而且看他对无尘的尊敬态度,不难看出曾是无尘身边极为亲近之人;再根据他的体格来判断,此人定是一名武将。 想到大魏的寺院中,先是潜藏了一名隐姓埋名的西蛮大皇子当主持方丈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冒出来了一个西蛮武将当大和尚。 一时之间,楚星月觉得脑子乱极了,看向眼前这一静一动的俩人,当真是满眼的无奈。 第一百四十五章 患得患失的心 无双被无尘喝退,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是一双睁的圆圆的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楚星月,那样子就像是一只忠心耿耿的犬儿,但凡是发现她对自己的主子有一分的不利,就会扑将上来。 无尘看向楚星月,开口解释着,“王妃不要听他胡说,我只是听说凌王将要奉旨出京,想要尽绵薄之力,所以才会要求一同前往。” 楚星月当然知道这二人之间谁在说真话,谁在讲客套话。 看了眼眼睛鼓的跟牛儿般的无双,对无尘道,“大师,你我皆心知肚明彼此的底细,就不要再说这些客套见外的话了;本王妃倒是好奇刚才无双师父所言,大师你向来不问俗世,又是怎么知道这济州一行将会不太平,主动跳出来要保护我们。” 无尘略带责备的看了眼身侧的无双,无双赶紧低下头,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无尘向来拿这样的无双没脾气,只能向楚星月说了实话。 “我虽常年居于寺内,但并不代表不知外面的事,如今济州大灾,这时谁当这赈灾钦差就相当于谁揽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再加上凌王身份特殊,朝中有不少人对他颇有看法,不难保证不会有人会借着这个机会做出为难他的事;我此次下山,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好一个尽人事听天命。” 楚星月看了眼一副不染红尘模样的无尘,直接戳中他心底深处最小心遮掩的那丝隐晦,“在本王妃看来,你是不忍看着杨妃的独子遭人迫害吧。” 听到‘杨妃’二字,无尘的心狠狠的揪痛了一下,连看向楚星月的眼神都带着复杂。 无双再也忍不住,跳出来就指着楚星月大喊,“女娃,是谁给了你胆子敢这样对我们殿下说话?” 楚星月也 毫不客气的回怼过去,“怎么?还不允许别人说实话了吗?” 楚星月目光凌厉的看向无尘,继续道:“你应该知道,赵凌现在已经对你有了戒心,你这个时候跳出来,不正是让他对你更加警惕吗?我曾对你说过,不会管你对杨妃的感情如何,甚至帮你隐瞒你在知归林中的一切,所求的不过是不要让赵凌卷进你们上一代的恩怨之中;可你将我的话可曾听进心里?” 无尘立刻明白为何楚星月对他如此暗藏锋芒,原来,她是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会连累到赵凌。 无尘不禁轻笑一声,坦诚的看向她。 “实不相瞒,这段时间赵凌是派了不少人来龙泉寺,想要闯进知归林中一探究竟;可是,我亲自设置的阵法若是如此轻松就被人破解了,岂能说得过去?所以,王妃所担心的,绝对不会发生。” “再有,此次前往济州,我的确是存了相助之心,绝对不会给凌王惹来半点麻烦;王妃待凌王的心意我一清二楚,而我,待凌王之心,想必王妃多少也知道一些;就算是看在蕊儿的面子,我也不会让她唯一的儿子因为我们而出事。” 既然二人已经将话说的如此清楚,楚星月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好奇的问他另一件事,“你是说,赵凌还在揪着龙泉寺的事不放?” 她一直以为只要离开龙泉寺,赵凌就会将好奇心从龙泉寺收回来,可没想到他这个人如此执着,至今都派人盯着龙泉寺。 无尘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点了头,道:“凌王似乎从他人口中得知知归林中藏匿着一方墓葬,他十分好奇那座墓葬的主人是谁,所以不断派人想要硬闯;再加上王爷从王妃你的口中得知我的身份不一般,更对 龙泉寺上下起来戒心,现在凌王府的暗卫已经被派了不少来到寺中,日夜都在想着法子从我这里套得消息。” 楚星月听到这话,不免有些羞愧难当。 当初,她将无尘身份成疑的事告诉赵凌,不过是想让他对身边的人事多存几分戒心罢了,可没想到却让赵凌紧咬上无尘不放。 而碍于无尘与杨妃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复杂,她又不能将真相告知与他,所以才会让局面变成现在这般。 “我从未将知归林墓葬的事向他提过,可能是春杏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他这个人素来心性坚韧,若是想要查个水落石出,恐怕没几个人能够在他的眼皮底下将事情瞒住。” “王妃尽管放心,这件事我会将其办好;眼下,还请王妃将我要跟随一同前往济州的事告诉凌王,希望凌王能够同意。” 只要无尘没有存了异心想要跟着一起去济州,楚星月反倒是愿意带上他。 眼下前往济州一路前途未卜,多带几个帮手在身边,也能增加胜算的把握,就算是为了保命,将无尘和那个叫无双的大和尚带上,也能多增加点安全感。 所以,楚星月考虑了一番,当场就对无尘作出承诺,“这件事交给本王妃去给赵凌说,明日我们就会离开京城,皆是还请大师一路多多照顾。” 无尘像是早就料定了楚星月会答应下他,所以在行了佛礼后就领着无双离开了。 说是还要回去交代寺中人,小心照看好知归林和龙泉寺上下。 …… 因为临近将要离开京城,赵凌这段时间几乎都是早出晚归。 当夜色来临,月上中梢时,前院才来人通知说赵凌回来了。 楚星月知道他的习惯,一般会到王府会先去书房中逗留一会儿,过会儿便回来飞羽 院陪她一起进晚膳。 因为要照顾赵凌的身体,最近飞羽院的伙食都是以清淡养身为主,楚星月在听到赵凌回来的消息后,就立刻吩咐人将饭菜热上,好让他在回来后能吃一口热腾腾的饭菜。 此刻,出现在书房中的赵凌却是脸色沉冷,安静的听着跪在地上的暗卫汇报着。 “王妃去了城东桥头见了煊王,大致在桥头酒肆中待了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便离开了;属下本想潜近打探,奈何煊王身边也同样带了高手,属下担心暴露,就没有跟上去。” “你的意思是,并不知道王妃同煊王说了什么,就这样让他们在酒肆中独处了半个时辰之久?” 暗卫不用抬头便能猜出此刻王爷的脸色定是很难看,一面悄悄地擦掉额头上滚下来的冷汗,一面连声叩罪道:“都是属下无能。” 书房中的灯火并不是很亮,赵凌就站在一片略带昏暗的昏黄之中,神色难辨。 他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以月儿如今待她的态度,她是绝对不会再跟赵煊纠缠不清的。 可是,却在这时,赵恒对他说的那番话又如蚀骨之蛆般朝着他毫不客气的袭来。 他曾最不敢面对的真相如针尖般狠狠地扎在他敏感的神经上,他不断地在心里问自己,如果赵恒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在月儿的心里,并没有他多少位置,那么她的心中究竟装的那个人是谁? 难道,至今她都无法忘记赵煊吗? 当这个念头产生的时候,赵凌觉得血管中的血液都快要滞留了。 他这辈子,最无法原谅的就是背叛,可若是有一天,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背叛了他,他会怎么做? 赵凌的脸色越来越沉,到后来,连跪在地上的暗卫都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凉了下来。 就在 他以为这样漫长的时间还要再持续一会儿时,暗卫听到头顶上传来赵凌冷冷的声音,“以后,继续盯紧王妃的一举一动,但凡是发现一点可疑之处,必须向本王尽快告知;尤其是她和赵煊之间,必须派人盯紧。” 暗卫赶紧叩首,道:“属下遵命。” 待赵凌回到飞羽院,小厨房中的晚膳都已经热过三遍了。 往常赵凌是回来的会有些晚,可是也不会像今晚这般晚,尤其是他今夜还没派人提前通知楚星月他具体回院的时间,硬是让她空着肚皮得了他大半宿。 就在楚星月等的前胸贴肚皮的时候,总算是看见赵凌带着一身的疲惫从外面走进来。 满腔的埋怨在对上他疲惫的眸子时就烟消云散了,楚星月快步迎了上去,一边从他手中接过他脱下来的外衫,一边忍不住开口问,“今天是有什么事吗?早早就听人说你回来了,可见你一直待在书房里。” 赵凌始终都在留意着楚星月的神色,见她如往昔一般体贴的照顾着自己,藏好心底隐隐翻卷的情绪,长臂一伸,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就将她整个人带入怀中。 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的触碰着她细腻的脸颊,道,“没什么事,就是一些琐事需要处理,倒是你,累了饿了可以先吃先睡,不用等着本王的。” 楚星月温顺的依偎在赵凌的话怀中,任由他触碰着自己的脸颊,声音柔软,“多等你一会儿不碍事的,倒是你,千万别在这时候就太累着自己,要知道,从明天开始,才是真正辛苦的日子。” 赵凌轻轻一笑,牵着楚星月的手就坐到圆凳上,“本王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倒是你,本王最近太忙都有些疏忽你了,近日来可还好?今天做了什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心里的决定 楚星月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赵煊。 明亮的眼睛忽然般的在赵凌的脸上轻轻扫过,楚星月小心的藏匿起自己微微波动的心潮,“没做什么,就是在府里收拾了些东西,好方便去济州的时候带上。” 赵凌已然是笑容淡淡的看着楚星月,但轻拥着她肩膀的手却是略略收紧,“只是在府中待着?” “是啊。”楚星月目不转睛的看着赵凌。 看着怀中娇人明媚的眉眼,天知道在这一刻赵凌心底深处已经翻起了怎样的狂潮。 所有的借口,所有为她准备的理由,在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时都成了一场笑话。 往日,她就是睁着一双这样坦荡的眼睛欺骗着自己的吗? 而他,却傻傻的被他蒙骗着,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得到的是一颗真心,可没想到得到的却是一个又一个虚伪的谎言。 今天,如果不是提前从暗卫那里得知了她的去向,她是不是还要继续蒙骗自己。 而他呢?是不是将会继续被她欺骗着,被她像玩具一样戏耍着?! 想到这里,赵凌看向楚星月的目光愈加的温柔,到最后,他甚至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细嫩的脸侧肌肤,修长的手指顺着指下细腻的肌肤一点点的往下移,最后落到她纤细的脖颈间。 看着手下这细嫩的颈项,他几乎不需要太大的力道就能将其折断;可是,当这个念头在升起的刹那,又被他从心底深处生出的不舍阻挠。 是的,他舍不得伤害她。 哪怕是知道她背着他见了赵煊,知道她在欺骗自己,他还是舍不得伤害她。 他深深地清楚着眼前的女人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他喜欢着她,喜欢到快要因为她而忘记洛瑶;可是她呢?却对他的感情如此轻贱。 赵凌的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楚星月那张倾城绝色 的脸。 而楚星月也渐渐察觉到赵凌的不对劲,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他的眼睑随着自己手指的晃动而微微眨了眨,这才开口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只是盯着我不说话?” 所有的话都堵到了赵凌的嗓子眼,让他不能随意说出口。 在此刻,他几乎是拿出了所有的理智来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他害怕被他藏在心里的那头凶兽会挣开铁索,做出伤害她的事。 楚星月见赵凌只是沉默不语的看着她,并没有往别处想,还以为他是快要离京了心里紧张。 所以,她立刻就在脸上绽放出烂漫的笑容,伸出藕节似的光滑细嫩的手臂暧昧的勾住他的脖颈,道:“有件事要跟你讲。” 赵凌顺着她的话,问:“何事?” “今天,龙泉寺的无尘大师来了,他听说济州遭灾,便来到了寺中的一万担粮食,想要跟随我们一起前去济州赈灾。” 楚星月的这段话成功吸引走了赵凌的注意力,只见他微微拧着眉,沉默的看着她,可是脸上的不同意已经表露出来。 楚星月轻声细语的劝说着,“我知道你现在对这个无尘大师很是戒备,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无尘大师除了身份成谜之外,在大魏的这些年从未做出过伤害他人的事,或许,他并没有什么坏心呢?” “再说了,如今济州遭灾,无数百姓苦不堪言,虽说你带了粮食前去赈灾,但粮食这种东西是吃一顿少一顿,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慷慨解囊要赠送一万担谷物,这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不是吗?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接受呢?” 赵凌阐述出自己的观点,“但也不是什么人的东西本王都会收的,无尘身份成谜,本王在没调查清楚他之前,不敢贸然将他留在身边,也不能随意收下他的东西。” 楚星 月道,“可我的想法却是跟你恰恰相反。” 楚星月从赵凌的怀中退出来,一边在他面前慢慢地踱步,一边说着,“在我看来,将怀疑之人放在眼皮底下盯着,反而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今日,无尘主动前来,又是赠粮又是要求同往,难道你就不好奇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吗?反正对我们来说,将他放在身边也不会有什么不便,我们何不将他带上,好看一看他究竟在筹划什么?” 赵凌稍稍被楚星月说动,“他真的只是要求同往济州这么简单?” “真的只是这样,你若不信,明日他来,你可以再问他。” 赵凌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疑惑,“只是,他为何来找你说这件事,却是不直接来找本王?” 楚星月立刻被他眼神中的怀疑刺激了神经,立刻像是被电击的兔子一般,睁大了眼睛带着薄怒瞪着他,“赵凌,你在乱想些什么?我决不允许你像个神经病一样乱怀疑我。” 看楚星月急了,赵凌赶紧走上来将她再次抱住,温声安抚着,“是本王不对,本王最近遇到了太多的事,难免有些杯弓蛇影,你别生气。” 楚星月依然带着恼怒般的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语气愤愤道,“在知道你要前往济州之后,我几乎事事为你着想,所做的努力和牺牲,是你绝对想不到的。” 说到这里,楚星月一把抓住赵凌的衣领,将他一把拉到近前。 “赵凌,跟在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自问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你,所以,你要是敢怀疑我、伤害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赵凌看着近在眼前的娇俏人儿,瞅着她气鼓鼓的神色,心里却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真的对得起他吗? 如果真的对得起他,为何要背着他偷偷的去见赵煊,甚至至今都对他所有隐瞒? 赵凌压下想要问出口的欲望,脸上带着俊朗的笑容,“本王知道了,一切都辛苦你了。” 楚星月并未察觉到他的古怪,听见他说什么便信什么,见他向自己道了歉,就也没有深究,摇晃着他的胳膊就问,“你到底同不同意让无尘跟着我们?” 看着她娇俏的模样,赵凌答应下她,“就如你所讲,与其放任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做手脚,还不如将他放在眼皮底下,看他究竟要耍什么手段。” 楚星月想到知归林里的那缕香魂,忽然很好奇赵凌的生母,忍不住朝他开口,“对于你的母亲,你可有什么印象?” 赵凌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好奇起自己的母亲来。 踌躇了片刻,轻拥着她慢慢开口,“本王在年幼时就失去了生母,从小是由一个老嬷嬷抚养长大的,本王对她的印象是她是个罪臣之后,父皇和宫中的人都对她甚少提起;如果不是因为本王的存在,恐怕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够记得起她了;后宫的女人本来就多如牛毛,似她这般的更是不胜枚举,很多人都会在时间中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所以现在,再有人提起母亲,也只是说她是本王的生母,是杨妃而已。” 楚星月听着赵凌语气中平淡的介绍,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一个罪臣之后,却能吸引一国之君的目光,赐她摆脱奴籍,摇身一变成为后妃,甚至还孕育皇子。 而这些都不是最传奇的,真正传奇的是,她居然能让他国皇子为了她如痴如狂,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甘心落发为僧,从此断绝红尘;哪怕是过了数十年,都对她念念不忘。 这样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是平庸之辈? 而且,她一直都怀疑着昭和帝对待赵凌的态度,总是觉得这老皇帝对待他这个 儿子的很多行为都十分有待商榷。 看楚星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赵凌问她,“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对本王的生母感兴趣?” 楚星月知道赵凌是个机灵的,想要应付过他绝不可能随便找个理由;所以,心思一转,就想到一个借口。 “我也只是听你只提过你母亲一次,难免会对她有些好奇,所以就随口问了问。” 听到楚星月的这声回答,赵凌自然是不相信的。 可是,他却没有丝毫泄露出自己的怀疑之色,而是含情脉脉的继续看着楚星月,在陪着她用了晚膳后便休息了。 红绡帐暖,美人在怀。 赵凌在楚星月在他怀中熟睡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极为清冷沉静的眸子,哪怕此刻香软在怀,好似也无法再让他心驰荡漾一分。 他已经想明白了,对于楚星月,他是无法再放开的。 可是,面对她和赵煊之间的感情,他也是十分深恶痛绝的。 但是他知道,她向来主意极大,若是他将事情挑到明面上说,指不定会招来她的反感,反而会让她更快的离开他的身边,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将她永远绑在自己的身边。 如果她想要飞翔,那他就折断她的双翅,如果她想要奔跑,那他就打断她的双腿。 他要让他成为她唯一的依靠,哪怕是变相囚禁,也要让她彻彻底底的成为自己的人。他自知是个很贪婪的人,不仅想要得到她的身体,连她的心,也要牢牢的霸占。 赵凌揽在楚星月肩膀上的手渐渐收紧,在睡梦中的楚星月似乎被他的力道所影响,不舒服的在他怀中嘤咛了几声。 听到她的声音,赵凌这才松开手指。 沉沉的眼睛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许久之后,才轻声说了句,“就算你将来会责怪本王,本王也绝不会让你跟赵煊走。”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条贪生怕死的狗 翌日,当天色初露亮光,一队整齐有序的车队就穿过长安大街,浩浩荡荡的朝着已经打开的城门口方向驶去。 车队前后,皆有训练有素的京畿大营的军士看押,车队上飘动的明黄色的旗帜昭示着这群人的身份不凡。 押运着粮食谷物的马车干净而又整洁,用铁钉定制的极为牢固的桐木车轮重重的压撵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就是伴随着这一阵阵车轮的响声,备受人瞩目的济州赈灾之行,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下,悄然的拉开了帷幕。 此刻,看着那如长龙般渐渐离开京城地界的赈灾钦差队伍,站在城楼上的赵煊打扮的极为低调,眼神炯炯,紧盯着钦差队伍中那一辆乍眼看过去极为普通的马车。 他知道,此刻楚星月就坐在里面。 常年跟随在他身边的贴身心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辆马车,立刻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道,“王爷请放心,属下已经交代下去,不会让人伤了凌王妃。” 赵煊停了很久之后才淡淡的嗯了一声,说,“她对本王误会极深,此刻在心里,怕是已经有些偏向老三了;不过,本王倒也不怕,因为只要本王赢了这一局,她就会理解本王的苦心,重新再次回到本王的身边。” 心腹立刻迎合着赵煊的话,道:“王爷英明神武,定会得偿所愿。” 赵煊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心里生出几分警惕,“派出去的人必须经过严格的核查,若是再发生上次那件事,本王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心腹自然晓得王爷口中所提的‘上次那件事’是指何事。 上次暗杀凌王,计划本是进行的十分顺利,可没想到最后却出现了意外,凌王没有暗杀成功也就罢了,居然差点让凌王妃在那次 暗杀中香消玉殒。 此事发生时,王爷在王府中几乎是震怒非常,若不是看在他们这些年来还算有功的份上,恐怕早就被被王爷下令拖出去斩杀了。 虽说事后调查清楚那件事并非是他们所为,可毕竟是在他们手中出现了纰漏;所以王爷才会如此谨慎这次行动。 心腹立刻作保,道,“王爷请放心,这次派出去的人皆是府中精卫,万不敢再发生上次那件事。” 听到心腹之人如此肯定的话,赵煊也算是稍稍放心了一些。 在不知不觉中,他悄悄地攥紧了拳头,告诉自己,一切成败,皆看这次行动是否成功。 …… 两个时辰后,镇国公府中,却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 李泽身上的一品朝服还未来得及褪下,就看见慎刑司主司齐敏齐大人顶着一场苍白无色的脸摇摇晃晃的被人从外面扶了进来。 今日的齐敏,哪里还有往昔的志得意满,不过是几天的时间,整个人仿佛已经苍老了数十岁。 两鬓头发已见斑白,下垂的嘴角似乎因为恐惧而紧张的抿着,发红的眼睛像是许久都没有睡觉看上去干涩而又浑浊。 这样的齐敏,看上去陌生极了。 好像在他的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事,所以才会将这位慎刑司中最吃香的主司大人打击摧毁成如今这般模样。 李泽并不是很喜欢齐敏,因为他知道,他是谁的狗;可没想到眼下这条狗在被折磨的快要脱了人形时却主动找上了他,一时之间,颇为好奇他来的用意。 齐敏在被扶到李泽面前后立刻便如烂泥般跌坐在地。 确切的说在他回到府中,亲身经历一场投毒暗杀后,他就似失去了魂魄,整个人浑浑噩噩,几乎是处于自救的本能,一路从齐府中跑出来,最后来到了镇国公府。 眼下,看 见镇国公李泽一身暗红色的一品朝服,气度威严的站在他面前,竟晃似看见了救世主一般,不顾形象的扑将上来,一把就抱住李泽的腿,大声哭嚎起来,“国公爷请救下官一命吧!” 李泽被齐敏的动作惊的一怔,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很难相信往日总是眼高于顶的齐敏会在今日露出如此狼狈的形容。 看了眼站在身边的仆从,示意下人将齐敏扶起来。 李泽深谙官场之道,一颗七窍玲珑之心更是让他显得通透无比。 眼下看见齐敏如此,就猜出定是发生了不小的事,当下就安慰着齐敏道,“齐大人有话好好说,有什么需要本国公办的,但说无妨。” 齐敏被仆从再次搀扶起来坐在椅子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张苍白的脸随着他情绪的起伏而变的苍白透明。 “不敢隐瞒国公爷,有人要暗杀下官。” 李泽立刻瞪直了眼睛,声音呵斥道:“什么人敢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谋害朝中命官。” 齐敏怯怯的看了眼气度非凡的李泽,知晓眼前之人在朝中根基深厚,更重要的是他是天子近臣,如今,他得罪了凌王,又被皇后所抛弃,想要保下一条命唯一的办法就是依附一个颇有能力的人才行。 所以,他选择了李泽,而他选择李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是李福清的亲生父亲。 想到这里,齐敏狠狠地咬了咬牙,打算破釜沉舟,将一切事向李泽坦白了。 “国公爷可知,令千金之所以会落的今日这般下场,是因为谁?” 李泽幽亮的眼睛暗了暗,连声音都跟着沉了下来,“齐大人想要说什么?” 齐敏道,“五年前,下官只是一名慎刑司的小吏,并不是最惹人眼的,而下官之所以在五年时间中平步青云升到今天的位置, 只因在当年,替皇后娘娘办了一件事。” 说到这里,齐敏就陷入了回忆,将当年的事事无巨细的向李泽坦白了一个干净,最后,更是向他说出了一个连赵凌都不知道的真相。 “皇后娘娘极想要拉拢国公爷为自己所用,所以便投其所好,极力的对令千金好,但同时,也十分忌惮国公爷,就想要拿捏住国公爷;而国公爷您的手段同样了得,从来都没留下任何把柄在他人手中,所以皇后娘娘就将矛头瞄准了令千金。” “当年洛瑶一案,与其说是令千金挑的头,不如讲也有皇后在后面推波助澜,她让令千金牵扯进了人命案中,就是希望将来以此事来跟国公爷谈判;可是谁也没想到,当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天,令千金被凌王送进了天牢,而国公爷你为了国公府放弃了令千金,皇后的计划被彻底打乱,她下的这盘棋也就成了废棋。” 听见齐敏道出当年案件的全部真相,李泽的脸色早就阴沉下来。 他早就应该想到,姜蔷那个女人从来不会做无用之功,她对清儿好,怎么可能只是仅仅喜欢清儿那么简单?她的野心,从一开始就已经扎进了她的骨血里,她所做的每一步,都是有计划、有目地的。 只可惜,当初他就算是看出这一点,也没有及时出手阻止,这才让他亲生的女儿一步步的掉进了姜蔷的圈套中,让那个孩子做出那种错事。 想到这里,李泽就狠狠的闭上了眼睛,额头上隐隐蹦跳的青筋能够显露出他此刻愤怒的心情。 可,就算是怒气难遏,李泽还是一语窥破齐敏的目地,“你如今对本国公说这些,是不是那个要杀你的人就是姜氏?” 齐敏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再次跪到李泽面前,说道,“下官不敢隐瞒国公爷,下官这 些年来为皇后做了不少阴私的事,如今,她想要过河拆桥害了下官,下官也是迫于无奈才求到了国公爷的面前。” “再者,下官当年犯了糊涂,伤害了凌王殿下最在意的人,如今王爷想要下官的性命,下官为了苟活,唯有求国公爷救一救下官;若是国公爷肯救下官,下官愿意站出来替令千金道明当年真相,兴许,能将令千金从天牢中救出来。” 看着眼神中迸射着求救神色的齐敏,李泽的心里早就嗤之以鼻。 不禁为姜氏挑选人的眼光冷笑几声,选了一条这样贪生怕死的狗为自己所用,看来姜氏这些年来的手段真是越来越不入流了。 但,虽说他并看不上齐敏,可,齐敏的存在就相当于是姜氏的一条软肋,留下他,或许在将来还能起到一些作用。 想到这里,李泽纵然是再厌恶齐敏,也忍着快要反胃的感觉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道,“齐大人与本国公同朝为官,理该守望相助才是;至于齐大人口中所讲的救小女一事,以后就不用提了。” 齐敏一怔,不解的看向李泽。 要知道,李福清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这个当爹的怎么可能会不救自己的亲生孩子呢? 似是看出齐敏的疑惑,李泽道,“纵然洛瑶不是被小女所害,但当年那个案子终究是小女一手造成,那终究是一条人命,犯了错就该偿;就像是齐大人你现在,既然已经为当年做所作为深深懊悔,是不是也要想着尽力补救,将功赎罪?” 齐敏立刻心领神会,赶紧回话道,“国公爷若是有什么差遣,下官刀山火海,也定会前往。” 李泽淡淡一笑,伸出手拍了下齐敏的肩膀,道:“本国公不要你上刀山下火海,本国公要你把这些年来为姜氏所做的事都写下来,便可。”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情况紧急 三日后 赵凌一行人已经到达了岳州附近。 岳州毗邻济州,这次济州大灾,一时之间岳州境内涌进了无数灾民。 好在岳州州府还算是个仁善之人,眼看着大批灾民无处安置且形状凄苦,也没似其他官员那般将灾民们哄撵至城外;而是派出了大批人力安置灾民,只可惜,纵然岳州州府已经拿出了十二万分精力来应付这场突然而至的灾情和灾民。 但毕竟岳州近些年来也并不算富庶,州衙中的粮食不出半个月就被发放空,眼看着灾民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岳州已经极难支撑眼下严峻的情况。 偏偏在这时,灾民中有不少刁民还起头闹了事,先是结伙抢了几个商户粮店,到后来甚至还敢闯进殷实百姓之家为非作歹。 此事一传到岳州州府的耳中就被引起了重视。 要知道,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虽说大家都十分同情这些背井离乡的灾民,愿意伸出友善之手帮助;可是,不难保证这些人当中不出现一些歪瓜裂枣。 每次地方遭灾,总会有些作恶之人纠结无辜百姓一起闹事,严重的时候更会发生一些大大小小的乱事,不得不逼得朝廷派兵来镇压才能将这些消停。 眼下,眼看着又有心怀不轨之人妄图借着这才灾情想要闹事,岳州州府自然早早就吸取了前车之鉴,大力派出衙役抓捕那些闹事之人。 可奈何那些贼子也十分狡诈,如地痞流氓一般到处流窜。 岳州州府一面要安置无辜的灾民,一面还要抓捕借着灾情闹事的贼人,日日殚精竭虑、忧心忡忡,就这样不出数天时间,便病倒了。 眼看岳州将要群龙无首,恰在这时,赵凌一行人却是赶到。 赵凌等人被安置在岳州的驿馆之中,接见了拖着病躯前来迎接的岳州州府韩放。 对于韩放此人 ,赵凌已经在来的路上将他的义举打探的一清二楚,所以,看见韩放面容憔悴的跪在地上请安,就忙示意云霄将其扶起;往日总是冷肃的眼神此刻也带了几分温和。 韩放没想到赈灾钦差会这么快就来了,而且此次的赈灾钦差还是当朝三皇子煊王;当场便激动不已,连声叩谢皇恩。 赵凌对韩放的印象很不错,所以也不打算拿出自己王爷的身份来压制他,而是尽量和颜悦色,道:“本王听说岳州收留了大批的灾民,不知眼下这些灾民被安置在了何处?地方州衙可能应付?” 韩放虽说是个文官,但多少也了解一些京中的情势,晓得这当朝的三皇子乃是真正的行伍出身,虽说常年带兵打仗,可这些年来在朝堂上的表现却也是不俗。 所以,面对赵凌的提问,他也不敢含糊,尽量让自己表达的浅显易懂又详细准确。 “回王爷的话,自济州遭灾之后,岳州就涌现了大批灾民,起先每日大致以千人为计,可是渐渐随着灾情的严重,城中一日之内涌进上万人的灾民也是有的。” “我岳州近些年来虽说无甚大灾害,但因为岳州的土地贫瘠,百姓们也只是能简单的糊口,州衙之中的存粮并不是很多,随着灾民的日渐增加,现在州衙内的粮草已经被搬空;灾民被下官安置在城北,那里设置的有粥棚,也向部分身体孱弱的灾民发放了被褥。” “只是眼下,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王爷刚来,可能还不知,现在已经有小股的刁民在岳州境内流窜犯案,已有不少商户和百姓受难遭殃,最头疼的是这些天还有大批灾民涌入城内,城中已经饱和,无力在安置他们,下官又不忍心将他们驱逐至城外,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说到这里,韩放带着病气的脸上就露出不忍之 色,跪在地上就向赵凌叩头道,“王爷是奉旨前来的赈灾钦差,还请王爷可怜这些失去家园、亲人的灾民们,给予他们温饱,让他们有一席安身立命之处。” 看着跪地不起的岳州州府韩放,赵凌神色严峻,沉默陷入神思。 云霄走上来再次搀扶起韩放,宽声安慰与他,“韩大人请放心,我家王爷既是赈灾钦差,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灾民们再流离受苦;此次我等出京,已经带来了大量的粮食谷物,定能让岳州和济州的灾民们得一温饱。” 听到云霄这么说,韩放几乎是立即喜极而泣。 果然,他听到的传言真是一点也不假,很多人都说,这三皇子是个沙场杀伐之人,不见得有几分仁慈之心;可是他也听到一些从京城传来的小道消息,说三皇子赵凌虽是个面冷的,可心地确实不错。 今日看他身边跟随之人都是如此彬彬有礼,可见这次岳州和济州都要有救了。 赵凌此刻沉默着,正是在思考着韩放刚才的话。 正如韩放所讲,城中涌进大批灾民并不是最头疼的,真正头疼的是有人居然又趁着大灾想要闹事。 往年地方受灾,总是有些心怀叵测之人纠结无辜百姓与地方府衙正面冲突对抗,有几次甚至连朝廷都惊动了,直接派了重兵前来镇压。 事后才知道,真正该死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而大量受害者却依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百姓;眼下,这样的苗头又有在岳州出现,不难想象,此刻连岳州都乱了,百里之外的济州又该是怎样的一副乱象。 想到这里,赵凌就忍不住伸出手按了按蹦蹦跳的太阳穴,直接开口问韩放,“那些带头闹事之人,你可抓住了一些?” 韩放一听煊王直接开口问这件事,也不敢怠慢,立即回复道,“下官是抓到了几名,这 些人当中不少都是些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他们的家乡遭了灾情,如今背井离乡、食不果腹,骨子里的劣根性就又冒了出来,甚至还存了想借着这次灾情发笔横财的天真想法,这才敢动手去抢商户,去伤害无辜百姓。” 赵凌蹙着眉,问,“那些人关押在何处?” “下官将他们关在牢中,王爷可要亲自审问?” “不必,若是方便,还请韩大人将这些人交给本王,本王自有法子来处理。” 韩放虽说是岳州的一州之府,但跟赵凌的身份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眼下赵凌亲自开口要人,他自然不敢阻拦,立刻开口应下。 赵凌扫了眼韩放布满疲惫和病色的脸,语气柔了几分,道:“如今,本王既然已经来了,就会替岳州和济州做主,大人身体有恙,当好好疗养才是,接下来的事情,大人尽管交给本王来做。” 韩放听出赵凌关心他的意思,激动的差点流下泪来,赶紧开口道:“下官不敢言苦,王爷奉旨赈灾劳苦功高,王爷若是有什么需要下官,尽管可向下官开口,鞍前马后,下官定会全力以赴。” 听到韩放的回答,赵凌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他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后,就让云霄将他送出去。 韩放前脚刚离开,楚星月后脚就从房内的屏风后走了出来。 如今出京在外,比不上在京城王府中的逍遥日子,楚星月也不会再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打扮自己。 只见她身着一身上等的苏杭云锦长裙,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垂直腰侧,只是简单的盘了几发髻,发间扎着粉色的丝带;精致的眉眼不染丝毫青黛,似雪般的肌肤也不抹分毫胭脂,就这样素面朝天,却没想到,这样显得更加灵气逼人、绝色天成。 看见楚星月走出来,赵凌看着她绝美的面容晃了晃 神,快步迎上前,将她半拥在怀中,语气一扫先才的清冷,尽是温软柔和,“你不是说坐马车都快要坐吐了吗?为何不在房中好好休息?” 楚星月并不隐瞒赵凌,直接开口说道,“咱们刚一进岳州,我就看见街面上虽有人影,可大多数人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不是说只有济州遭了灾吗?为何连毗邻的岳州都是这样一副萧条的景色?” 赵凌扶着楚星月坐下来,将刚才从韩放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她。 楚星月听的专注,最后说出自己的看法,“这个韩知府虽说是个难得的好官,可也不难看出他有几分妇人之仁在里面。” 赵凌微微含笑看着楚星月,侧眸凝视着她,那表情分明写着要听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楚星月也不客气,说,“济州与岳州相邻,守望相助的确是应该,可是我们在帮忙的时候,也要学会量力而行。岳州本就贫瘠,就算是将整个州衙的粮仓都打开,至多也只能养活一两万的灾民,可是韩放也没有考虑这么多,只觉得百姓受苦,心情沉痛,一味的打开城门让受灾百姓进来;可却不知,若是受灾百姓进了城没有果腹之物,他们该怎么办?” “岳州本平静祥和,岳州的百姓也还算安居乐业,他们招谁惹谁了,突然之间城中出现了这么多灾民,有些灾民甚至心怀叵测,冲到家中就又抢又夺的,连性命都遭到了威胁,他们难道就不无辜吗?” “所以我说,韩放此人有些妇人之仁,做事拖泥带水;我能够理解他想要救人的决心,可是他现在灾民没有安置好也就罢了,连岳州的治安也出现了问题;幸亏他在岳州还算有威望,岳州的百姓也没有跟他闹上,但长此以往,不难保证岳州百姓会心生不满,生出要将灾民撵出岳州的想法。” 第一百四十九章 情况急变 看着将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的楚星月,赵凌眼眸含笑的看着她,同时牵着她的手,也珍惜的越来越收紧。 真不愧是他的女人,看待实物居然如此透彻,说的每句话都讲到了他的心里。 不错,他虽然看中韩放的为人,但却并不苟同他如今的做法。 岳州眼下的治安已经存在隐患,这才是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不然,等济州的灾情还没治理好,岳州就先乱起来,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赵凌看向素来就很有想法才楚星月,问,“那以你之意,眼下,该如何做?” 楚星月一看赵凌就是在考自己,这家伙,明明肚子里就藏着无数的好想法却闷着不肯说,偏偏要等她开口说话。 这闷骚的性格,真是越来越厉害。 楚星月娇嗔的白了他一眼,道,“很简单,两个步骤。” “第一,岳州州衙中的衙役已经十分熟悉城内灾民问题,将他们全部拧成一股绳,全力去往城北负责安置灾民。第二,至于那些流窜作恶的刁民,交给我们来处理。” 楚星月伸出纤细的手臂依赖的搭在赵凌的肩膀上,娇俏的依偎在他的怀里,道,“我早就听闻你在战场上是何等的厉害,可还从未见过你领兵打仗的模样,你在离京时不是带了不少的京畿大营的军士嘛,正好带着他们去抓刁民,也好让你在我面前展示展示你的手段。” 赵凌宠溺的捏了一下她的脸,温柔的语气里尽是纵容,“本王堂堂一朝亲王,怎么在你口中却成了需要展示自己本事的杂耍艺人了?” “怎么?你不愿意?”楚星月立刻坐直了 身子,撅着嘴瞪向赵凌。 那娇俏的模样,简直让人稀罕到了心里,又怎么可能忍心拒绝她的请求。 赵凌真是恨不能将她捧在心尖上,赶紧就对她说,“愿意,你让本王做什么本王都愿意去做。” “只是,这次出来我们带的人并不是很多,若是让部分军士去抓刁民,驿馆的防守可就松懈了不少。” 楚星月才不会上了他的当,伸出手就拍了他胸口一下,嗔怪着。 “你别想欺骗我,别以为我不知道,虽说表面上我们带的人不多,可实际王府中的人手也被你带来了吧;你放心,我们现在地处岳州驿馆,就算是有人想要闹事也要掂量一下,不敢贸然来打我们的主意。” 与其说担心心怀叵测的刁民,赵凌更担心的是楚星月的安危。 所以,他才不愿意随便调走京畿大营的人,只是眼下岳州情势不算太好,若是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可能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所以,也只能先按照她说的去办了,毕竟,眼下她口中所提的这个主意,还算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赵凌就将楚星月抱坐在自己的腿上,看着她如明月般皎洁的面容,立刻心动不止,凑上来就亲吻在她香软的唇上。 楚星月不知自己又哪里撩拨上他了,看他贪吃的往自己身上凑,就一面躲着,一面娇娇的说着,“不要,我们是在外面,……别胡闹了。” 赵凌也不想胡闹,但奈何怀中的人儿实在是太香甜,他控制不住自己。 她赶紧伸出手去按住他伸向自己腰间的大手,浑身发软的靠在他的肩头,声音因为情动而微 微颤抖着。 “赵凌,不要好不好?你前面在马车上就来了一回,到、……到现在那里还疼呢。” 说到最后一句,楚星月羞的几乎脸似滴血。 这个混蛋,表面上看上去一本正经,好似最不容人侵犯的正人君子模样,可楚星月却最是清楚他的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整整三天在马车里,他都想尽了办法来欺负她,有好几次动静折腾的大了点儿,她都怀疑声音都被外面的人听见了。 她对他说自己坐马车都快要坐吐了,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他对她做的那些事。 谁能知道,光是在马车里,他都能想出那么多羞人的动作来要求她配合,每次都害的她又是哭又是求的,她被他折腾的筋疲力尽,可他却是越战越勇。 这不,眼下又要来了。 楚星月眼角溢着波光粼粼的水汽,全身娇软无力的依靠在他的肩头细细的喘着气,娇嫩的红唇又被他折腾的红肿起来。 可这些都不算,这个无耻的家伙在听到她说那里还疼着的话后,居然张口要求要看一看才肯相信。 楚星月在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闭着眼睛就扭过头不理他,可她实在是低估了他的无耻程度,看她沉默着拒绝,他却是不为所动。 见楚星月死死的捂着不肯让他看,他干脆凑近到她的耳边,无耻的说了句,“不给看,那本王就开始做了” 想到随身携带的一些行李,赵凌抱起楚星月就去了后衙,把怀中美人放到床上,又在一个小匣子里翻找了一番,总算是找到一个白色的瓷瓶。 把瓷瓶中散发着淡淡香甜味道的东西挖 出来一小块,小心翼翼的涂抹。 楚星月没想到赵凌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动作,当场就被他这个动作惊的尖叫了一声,整个人都缩到了床头里面。 见她似脱兔般跳开,赵凌大笑着收好手中的瓷瓶,瞅着她红的快要滴出血来的面容,声音早就软成一滩水,“月儿,过来。” 楚星月此刻恨不能扒个洞将自己埋了,又怎么可能主动往他面前凑。 眼见心爱之人被自己的举动吓的不肯靠近,赵凌素来脸皮厚,干脆又主动凑上来,拉上她细软的小手在掌心,“你我是夫妻,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月儿可喜欢本王这样对待你?” 楚星月真想拿出一根绳子将这个混蛋的嘴巴给绑住。 为了防止他说出更多让她恨不能羞愧致死的话,楚星月移到了他的怀里,通红着一张脸,低着头,“要是被人知道你这赈灾钦差来了灾区却还如此不正经,小心被人写了折子参到父皇那里,给你治一个荒诞淫乱的罪。” 赵凌哈哈大笑几声,将怀中的娇人抱紧了,凑近在她耳边道,“本王这辈子只跟你荒诞淫乱,别人想要借此治罪与本王,绝对是最蠢笨的办法。” 楚星月才不愿意再跟他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话,推搡着他就催促他带人去抓借机生事的刁民。 赵凌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她这是还在害羞不愿意跟自己多待,便也甘心顺着她,转身就下了床。 离开房间,云霄就跟上来,赵凌交代道,“本王准备带人在岳州附近看看,你留在王妃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属下遵命。” 只是,谁也没有料 到,就在赵凌带兵离开驿馆的当天晚上,一队百人流民队伍冲进了驿馆,与留在驿馆中的京畿大营的军士们对峙上。 话说当时楚星月正由春杏服侍着将要歇下,忽然就听见从前院传来阵阵争吵杂乱之声。 刚想叫人进来问问,就看见云霄提着宝剑急匆匆的出现,站在屏风后就对楚星月回话,“王妃不好了,突然有大批流民闯进驿馆,属下这就送你先暂时离开这里。” 楚星月立刻从圆凳上站起来,随意拿起一件披风披在肩头后就从里面绕出来,站到云霄面前,“你慢慢说,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云霄见楚星月已经散开长发,洗净铅华,就知道她这是要准备休息了,一双眼睛也不敢乱看,赶紧低下头。 道,“属下也不太清楚,只是负责守卫的军士突然跑进来告知,说是有大量流民突然闯进驿馆,看样子是听说了赈灾钦差在此处,或许是要闹事也不一定;如今王爷不在驿馆,属下负责保护王妃的安全,这就送你离开这里。” 楚星月听着云霄着急的声音,神色却是冷静,看样子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云霄,你先出去稳住大局,告诉随我们一同来的京畿大营的将士们,千万不要与灾民发出冲突,本王妃简单收拾一下后,就会出来。” “王妃这是何意?您这是不打算随属下离开吗?” 楚星月镇定的看着云霄,说:“济州遭灾,岳州受累,赵凌身为赈灾钦差就是要来这里解决问题,如今他不在,我若是不站出来,如何能够对得起天子的重托,百姓的殷殷期待?” 第一百五十章 主持大局、危机已现 在这一刻,楚星月一扫在赵凌面前的柔弱之态,声音铿锵有力道,“灾民受苦,济州岳州水深火热,我们这一行人就是来解决问题的,若是一碰见灾民找上门咱们二话不说就躲开,那我们还来这里做什么?干脆躲在京城王府中吃香喝辣,逍遥度日算了。” 听见楚星月这么说,云霄虽然心里苟同,但是想到王爷的交代,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王妃若是挂心灾民,属下可以交代将士们不可与灾民发生正面冲突,但属下是负责保护王妃安全的,王爷临走前特意叮嘱属下,务必要以王妃的安全为第一要务;如今岳州并不是很太平,若是这批灾民中有一两个居心叵测的伤害到王妃,那属下就算是死一万次,也不够赎罪。” 楚星月知道赵凌对自己看重的程度,可是要让她在这时候离开,她也做不到。 她并非是什么忧国忧民的爱国之人,只是考虑到如今赵凌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若是今日没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此事若是传到京中,有人在昭和帝面前进了谗言,定会对找了那个不利。 考虑清楚事情的迫在眉睫,楚星月态度坚决的对云霄道,“总之,本王妃已经决定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你若是执意要将本王妃带走,大可以出手将我打晕带走;可若你不敢这么做,那就听我的,今夜我们都留在这里;好好地探一探这些灾民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如何?” 云霄也算是跟楚星月相熟了,多少也摸清楚以楚星月的性格,一旦是她决定的事情,就算是王爷出现了,她也未必会轻易听得进去。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顺着她的性子胡来了,谁让他没那个胆子向堂堂凌王妃出手呢。 云霄的无奈的看向楚星月,一句话憋在嗓子眼憋了许久才被他吐了出来,“属下遵从王妃命令,这就出去再前院等候王妃。” 看终于 将执拗的云霄打发走,楚星月又忙喊了声春杏,催促她快点收拾好自己。 春杏也在担心自家小姐此去是否安全,一面替她挽着头发,一面试探性的开了口。 “小姐,如今岳州情况不甚明朗,王爷又不在,我们还是听云霄的话,先离开驿馆再说吧;奴婢以前曾听世子爷说过,这些遭灾的灾民就算是以前再心底仁厚,到后来都会变的有些穷凶极恶;小姐你从未经历过这些,奴婢担心会发生不测。” 楚星月急急地拿起鞋子为自己穿上,道:“这群灾民之所以能找来驿馆,八成就是奔着赈灾钦差的名头来的,若是在此时我们将他们拒之门外或者是用其他消极的手段对待,此事一旦传扬出去,恐怕会对赵凌的声誉有损;更重要的是,还很有可能对他接下来的工作造成困扰。他现在不在这里,我能替他出去看顾一二,就没道理退让。” 说完,楚星月就站起来,看着铜镜中简单被收拾好的自己,又对春杏说,“你放心,你家小姐我虽说以前没碰到过这种事,但是,我以前碰见过比这还要严重的事,放心,我一定会解决好。” 春杏快步跟上已经拔腿离开的小姐,脑海中却还在回想着刚才小姐对她说的那句话。 她自幼跟随在小姐的身边,不敢说小姐的什么事都知道,但知道个七七八八也是有的。 从小到大,小姐都安安稳稳的生活在青州侯府,遇到的最大的事也只是跟煊王私定终身;可小姐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遇到过比灾民还要严重的事? 难道是小姐以前背着她,还做过更加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吗? 春杏一边想着,一边快步追在楚星月的身后,不出片刻,二人就来到了人影攒动、火光冲天的前院。 此刻的前院,早就站的人满为患。 身着铠甲的军士将衣衫褴褛、手持木棒的灾民揽 在外围,双方看上去已经有了争执,但因为楚星月下令极快,军士们倒是没有跟灾民们闹僵起来。 云霄冷沉着一张脸站在显眼的位置,一身青色的短衣锦服和常年跟随在赵凌身边培养出来的精卫气度着实能够震慑人,站在那里就如一尊能挡千军万马的门神,无人敢轻易冒犯了他。 看见楚星月走出来,军士们纷纷站成两列将道路让开,云霄也赶紧迎上来,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边,大有一副谁敢冒犯、格杀勿论的意思。 楚星月出现的刹那,也在灾民中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起先,是因为她出色的长相,精致绝美的容颜在火光的印照下晃似带着金色的光晕一般,让人晃似看见了从天而降的仙女,连呼吸都不敢喘的太大声。 跟着是惊叹于她出尘脱俗的气质,就算此刻楚星月并非穿戴奢华,可从小就养尊处优的生活早就培养出她绝伦非凡的气质,哪怕是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不言不语,也很难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灾民们在前院等了小半天,本以为会等到钦差大人,可没想到没等来钦差,反而等来了一个似天仙一般的女子,再听军士们对她的称呼,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女人身份也很不一般,居然是当朝凌王妃。 听着那做梦都难触及的身份,灾民们当中有不少对楚星月的容颜生出歧念的男子立刻小心翼翼的收起心底的龌龊想法。 更有甚者,连再看楚星月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自己腌臜的眼神会亵渎了眼前天仙般的人儿。 楚星月倒是没留意自己惊为天人的容颜会给在场的人带来多少的震撼,而是走到云霄先才站定的位置,声音朗朗,落落大方的开口,问:“不知各位乡亲中谁可作为代表,同本王妃讲话。” 娇美动人的声音似和旋一般在前院中响起,本来还连声聒噪的灾民们竟都在此刻有了几分 羞涩和胆怯,停了许久之后,才看见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从灾民中走了出来,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紧张的落在楚星月的身上。 “草民薛三,见过凌王妃。” 薛三是济州成平县人,今年二十三岁,在家乡遭灾前曾是县里的一个走街窜巷的算命先生,小的时候上过几天学堂,学过些字,虽没有考取功名,但也算是半个秀才。 所以,在此次前来面见钦差大人时,他就被众人推举出来当了带头人;面对乡亲们的信任,他也受理下这个头衔,可没想到他带着乡亲们来见钦差大人,大人没看见,却看见了大人的内人。 眼前的王妃娘娘居然比戏文中的描写还要惊为天人,哪怕此刻朱钗未佩,妆容未点,出水芙蓉般的相貌依然震慑人心。 薛三今年已经二十三岁,按理说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早就应该娶妻生子,可他这些年来就像是没开窍一般始终形单影只。 眼下,在看见王妃娘娘的天人相貌后,脑子里的那根筋才像是被打通了一般,所以纵然他再装出镇定的神色,擂鼓的心跳声却还是出卖了他的那点不能与外人道的小心思。 可他当然晓得自己的那点心思是有多可笑,他这样的人,如泥土一般卑贱无比,又怎么敢去肖想那似神仙一般的妙人呢?! 楚星月看着站出来涨红着一张脸的薛三,脸上带着宽厚的笑容,道:“既然你是代表,那本王妃就同你直接交流了;薛三,你带着众人来到驿馆,可是有什么事?” 薛三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居然会这么好听,尤其是在被王妃娘娘念出来后,激动的魂儿都快飞走了。 可他却不敢当着众人的面露出他的这点想法,低垂着头,声音也不负先才那般大,回答着,“回王妃娘娘的话,草民们听说钦差大人来到了岳州,就住在驿馆里,草民们就被乡亲们选了出来,想要 见一见钦差大人,问一问他,是否还管我们的死活。” 楚星月听到薛三此言,下意识的就拧了下眉心,好看的眉梢漂亮的轻皱着,竟让人生出不忍的神色来。 可就是这样一个处处惹人怜爱的美人,说出口的话却是极有分量。 “乡亲们,本王妃的身份想必不用本王妃多告知,你们也已经清楚了;我家王爷作为赈灾钦差,连日来昼夜不息的赶来来到岳州,就是为了乡亲们你们口中的‘死活’。” “济州大灾,震撼天听,皇上在知道他的万万子民如今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时,几乎是愁苦的夜不能寐,所以,就派遣了自己最看重的儿子前来赈灾;可见,乡亲们的死活不仅被我家王爷放在心里,更被皇上放在了心上。” “本王妃知道,你们失去了家园,也有很多人在大灾中失去了亲人,知道你们现在心里极度惶惶不安,甚至有些人已经听到了一些煽风点火的话,在心里对朝廷、对此次赈灾队伍存了怀疑的想法;在这里,本王妃可以告诉你们,我家王爷既然来到这里,就不会面对在民生疾苦时漠不关心,更不会无视你们的诸多请求;还请你们放宽心,给我家王爷时间,也给朝廷时间,相信再过不久,你们就能重返家园,再次过上衣能遮体、食能果腹的日子。” 众人没想到会从楚星月的口中听到一番这样的话,在愣神的同时,本是麻凉的心口像是淌过一汪温泉水,慢慢的让他们觉得熨帖了起来。 可这时! 混迹在这百人的灾民群众当中,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虽同样穿着破烂的衣衫,但眼神中迸射出来的凶狠光芒却是直刺人心。 只见他们相互彼此的悄悄对视了一眼,跟着,就看见站在距离楚星月最近的一个人慢慢的举起自己的右臂,待破烂的衣袖被悄悄的拉开,一张精巧的弓弩赫然出现在他的手腕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命悬一线 那小小的弓弩做的极为精巧,几乎只有半张手掌般大小,所以就算是暴露出来,也因设计精小而甚少被人察觉。 那人似是经常做这种事,所以当腕子上的箭矢在瞄准楚星月时,神色却是依然冷静,好像将要被他射杀的人并非是个人,而是寻常可见的鸡鸭鱼鹅。 楚星月站在显眼的台阶上,依然出声说着安抚之言,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逼近。 而守在她身边的云霄和京畿大营的军士也丝毫没察觉到不妥,直到一道阴冷的暗光终于从弓弩中射击出来。 ‘嗖’的一声直直的朝着楚星月的脖颈位置飞去。 楚星月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耳边传来云霄的一声惊呼,跟着,便感觉到一只手臂忽然从身侧神来,拦过她的腰肢就要将她带离。 可飞来的箭矢速度实在是太快,哪怕云霄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将楚星月带来,可在最后一刻,她的肩头还是被箭矢刺入。 楚星月只觉得一阵锥心的疼痛传来,还来不及发出一声痛哼,一口鲜血就从她的口中喷出来。 众人都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突然发生如此惊心动魄的事,空气陷入短暂的凝滞,跟着,也不知是谁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惊叫,众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顿时,前院立刻乱成一团。 云霄抱紧身中箭矢已经瘫软下来的楚星月惊怒的几乎目龇欲裂,只见他怒吼一声,对着身边的将士喊道,“关闭大门,不准放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京畿大营的人早就行动起来,眼睁睁的看着凌王妃在他们的重重保护下受到暗杀,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最大的羞辱与挑衅。 所以,几乎是在瞬间,京畿大营的人就将乱成一团的灾民们团团围住。 有些胆小的灾民从未遇到过这 种情况,早就被吓的方寸大乱,眼见又被官兵围住,还以为将要必死无疑,更是冲动的想要离开驿馆。 一时间,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军民关系再次紧张起来,而京畿大营的人显然是不再对这些灾民们客气,只要他们敢闹,他们就敢用手中的宽刀招呼这些手无寸铁的灾民。 片刻间,就有数名灾民被军士们放倒在地,空气中浮现出淡淡的血腥味道。 楚星月只觉得自己的半个胳膊都像是被人卸下来了,肩膀上的痛楚极为折磨人的从伤口处传到了四肢百骸,到最后,她觉得连脑仁都是疼痛的。 可,虽然身上痛楚难忍,但她的精神却还能勉强支撑,她看见因为自己受伤而大乱的灾民,看见京畿大营的军士们抽出宽刀向孱弱的百姓露出凶悍的一面。 她生怕因为自己的伤势而导致无辜百姓受到牵累,从而又要真正的幕后真凶逍遥法外、得偿所愿。 所以,她极力忍下快要疼的昏过去的痛楚,用力的抓紧云霄的手臂,支撑着快要耷拉下去的眼皮,交代,“不许伤害无辜之人。” 此时的云霄几乎化身成了一头护主的狼犬,恨不能将在场的人都撕咬干净。 见楚星月到了这一刻还在叮嘱他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自己不驯的一面,“王爷交代,叮嘱属下务必要护住王妃你的安全,可有人偏偏想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他。” 看出云霄眼神中杀气腾腾的狠厉,楚星月担心的看向被手持利器的军士围在院子正中间的灾民们,她很清楚,对于上位者来说,在迁怒之下杀几个人根本不算是大的问题。 甚至,可能会因为她的意外在场的人都会有去无回,想到将要因为她这里可能要血流成河, 楚星月就无法坐视不管。 看向像牲畜一般被撵到院子中央那一个个形消骨瘦的灾民,对上他们那一双双充满恐惧和害怕的眼睛,楚星月就想到了刚才对他们的承诺。 前一秒,她还答应了他们会让他们回归家园,可后一秒,情况急转直下,他们的生命就遭受到了威胁;眼前的情况,就像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楚星月的脸上,让她几乎是无颜面对那一双双可怜而畏惧的眼睛。 不可以!她不能眼看着云霄和京畿大营的人将这里无辜的百姓当成行凶者对待,更不能让他们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再次对上云霄盛怒的眸子,语气中带着迫人的压力,“云霄,本王妃以凌王妃的身份命令你,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不许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你不是无法向赵凌交代吗?好,现在本王妃就帮你找出真凶,让你向赵凌交代。” 说到这里,楚星月就闭上眼睛。 默默地在心中念道:天眼!开! 刹那间,站满百人的院落就被她尽收眼底。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眼神中的交流,举手抬足间的动作都在她眼皮底下暴露无遗。 她敏锐的视线精准的扫过每个人的脸,最后,确定出三个行为最古怪的人,将其告诉云霄。 “人群中左后方位置,有三名身着灰色粗布麻衫的男子,你可以叫人将他们抓起来。” 云霄听到楚星月的话诧异的看向她,跟着,忽然想到王爷曾对他说过的那些话,顿时就尽数明白过来。 看来王妃是打开了天眼已经确定了凶徒,眼下,虽说抓捕凶徒十分重要,但她的生命安危却是头等重要。 看着楚星月担心的眸子,云霄狠狠地闭了闭眼睛,总算是在楚星月的殷殷期 盼下答应下来,“属下答应王妃,不会伤害这里的人一分,还请王妃见谅,属下这就抱您回去查探伤势。” 从云霄这里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楚星月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高悬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之后,楚星月这才感受到来自于伤口处刺心的疼痛,瞬间,额头上就浮出一层冷汗,连娇躯都忍不住颤颤抖。 看着脸色陡然间变的极为难看的楚星月,春杏早就吓的痛哭起来。 云霄也是脸色难看的冲着身边的大喊道,“快去找大夫。” 跟着,抱起气息变的极不稳的楚星月就快步朝着后院奔去。 待楚星月被安置在床上后,因为承受不住来自伤口的疼痛,再次从口中呕出一口黑色的鲜血。 看着那黑色粘稠的血液,云霄早就变了脸色,他是习武之人,自然清楚若是简单的伤口定不会让受伤之人吐出这种颜色的鲜血;如今楚星月不过是在几息之间就气息萎靡,连眼神都出现涣散之象。 可想,这伤势定是极为凶险。 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云霄当下也顾不上什么,要春杏扶着楚星月就将她肩头上的衣物除下。 看着那本是白雪般的肩头肌肤此刻正呈现黑紫之象,饶是见惯了各种风雨的云霄,都忍不住白了脸色。 春杏从未见过如此凶险的伤口,吓的眼泪不住的从眼眶里往外掉,颤着声音就开口问云霄,“小姐的伤口为何如此恐怖?此处的肌肤为何连颜色都变了?云霄,你见多识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可知道?” 云霄在看见楚星月的伤口后也被惊的脸魂儿都飘散了不少,此刻,他真觉得如坠冰窟,连手指间都是冰凉的。 半晌后,才嗫喏着声音,有气无力道,“是毒,箭上有毒。” “ 什么?怎么会这样?” 春杏觉得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若不是还要扶着怀中已经进入昏迷状态的楚星月,她恐怕真会一头栽在地上,人事不知。 云霄在经过短暂的慌乱后就又拔腿跑到门口,冲着候在外面的人大喊,“大夫呢?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 此刻,就见岳州知府韩放闻讯赶来,而在他的身后,正跟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做布衣打扮,虽衣着简朴但目光炯炯有神,且看那形容一瞅就是民间大夫的模样。 韩放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看着浑身上下都冲蚀着躁动气息的云霄也不敢怠慢,赶紧将老者介绍出来,道:“云公子,这位是我们岳州最德高望重的周老,一手岐黄之术能媲美宫中太医,下官在府衙听闻王妃受了伤,希望来此能有所相助。” 云霄冲着韩放感激的抱一抱拳,当下也顾不上其他的繁文缛节,领着周老就朝着房间里走去,同时交代着楚星月的情况。 “我家王妃中了短箭,本以为伤势只是在肩膀上并无大碍,可没想到贼人在短箭上涂了毒;眼下王妃已经陷入昏迷,在昏迷前也已吐了数口黑血;王妃为我家王爷所看重,若是在岳州出了事,以我家王爷的性格,不将这里搅个天翻地覆是绝对不会罢手的;还请周老全力以赴,救一救我家王妃的性命,云霄在此千恩万谢。” 周老仔细听这云霄的交代,在听到伤者是中了箭毒之后更是双目一敛,心情沉重起来。 要知道,这行凶杀人者中最忌讳的就是用毒,因为但凡是用了毒,那必定就是见血封喉的致命毒药。 又听云霄说了这么多关于王妃的情况,不难猜出,情况已经是十分危机、命悬一线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阵阵恐惧、情况不好 赵凌带着人一路骑着快马顺着岳州境内走了小半圈,眼见暮色渐来,考虑到回去的路程,他决定,今晚在外将就一天,明日再回岳州城。 只是,到了临近后半夜的时候,带着数名军士在野地中扎营的赵凌忽然从浅梦中惊醒,一双眼睛像是失焦一般怔怔的盯着沉沉的夜色,脸色忽明忽暗,紧绷硬冷。 守在他身侧的一名贴身暗卫看见王爷醒来后神色就有些不太对,还以为是有什么问题,赶紧凑上来询问,“王爷,可是察觉周围有什么奇怪?” 赵凌讷讷的摇了摇头,伸手轻轻地碰触到自己心口的位置,“本王总是觉得心里很不安,像是有什么事发生。” 暗卫宽慰道,“定是王爷来到岳州看见这里的情况不容乐观,心情压抑所致,明日我们就可以回岳州城了。” “岳州城……” 赵凌喃喃自语般,“驿馆,云霄,……月儿?!” 赵凌豁然睁大眼,眼神中带着无法遮掩的紧张,只见他伸出手一把抓住暗卫的手腕,“不对,是月儿出事了,快把人叫起来,我们现在就赶回岳州城。” 暗卫看着立刻翻身站起来的王爷,想要出声再次劝慰,但想到王妃被王爷所重视的程度,还是忍了下来。 听从赵凌的话,赶紧叫醒沉睡的其他人,一队人骑上快马,借着朦胧的月光,就直朝岳州城的方向奔去。 …… 驿馆卧房中 楚星月已经彻底陷入昏厥状态,昏迷中的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放在烈火上炙烤一般,疼的她骨头都快要被烧碎了。 可明明如此痛楚,她的意识却还是清醒着的,所以这才是最让她苦不堪言的。 她像是又走到了曾经陷入的梦境之中,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无论她怎么走,怎么叫喊 ,都没有人出现;而就在她快要陷入绝望的时候,那个和她曾经相貌一模一样的女子再次出现。 毕竟第二次见面,楚星月已经没有了初次相见时的诧异和紧张,就像是旧友相逢一般,二人席地而坐,看着彼此,相视一笑。 女子看着精神萎靡的楚星月,关心的问,“你怎么了?” 楚星月看着跟自己过去一模一样的脸,就像是跟自己对话一样,轻轻一笑,回答:“受伤了,好像伤口上还沾了毒,不知道能不能活。” 听到楚星月略带失意的声音,女子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说,“放心吧,你不会死的。” 上次就是这样,她在自己面前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连个解释都没有便消失不见;眼下又对她说这种情况的话,楚星月真是愈来愈好奇此人究竟是谁,难道真如她所讲,她真的就是她吗? 楚星月拧着眉心看向女子,“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够走进我的梦境?你对我说的那些奇怪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女子对楚星月似乎始终都带着保留,就算是她再问出口,也不给一句痛快话。 而是自顾自说的讲着自己想说的话,“你帮了我忙,我要感谢你,所以才会出现在你面前,至于你梦境我想走进来并不困难,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楚星月,你只要知道我对你没有敌意,更没有恶意就好了。” 楚星月最受不了她这副说话说半截留半句的态度,立刻就有些急了,“当初你说,我本来就是属于这里的人,你这话是何意?难道我这是真的撞了邪?” 女子却是不似楚星月的焦躁,而是对着她安静的笑着,“每个人都有属于她的宿命,你的宿命就在这里,这个地方有等待了你很多年的人,你的出现,就 是成全他,也是成全你自己。” 楚星月见她又说这些让她听不懂的话,顿时就无语了。 算了,她算是看清楚了,无论她怎么问,这个女人口中的话颠来倒去的也就这么几句,与其被她的话扰的心思紊乱,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女子见楚星月失去了跟她交流的兴致也不多言其他,而是安静的陪伴在她身边,陪着她坐着、等着…… 就这样,楚星月在昏迷中精神陷入在一片无知的白茫茫中。 而此刻,守在楚星月身边的春杏和云霄等人却是手忙脚乱、精神紧绷。 周老被搀扶进卧室,先是仔细看了看楚星月肩膀上的箭伤,跟着就又探了探她的脉象,在有几分把握后,开口向焦急等待在一边的云霄说,“王妃娘娘的确是身中箭毒,具体是什么毒,必须等草民用银针探过后才能得知,只是这探毒所花费的时间要久一些,难免会耽误了救治王妃的最佳时机。” 云霄说,“周老可有什么计划?” 周老道,“草民认为,当务之急应该先将王妃肩头上的短箭拔出,及时止血。” 说到这里,周老就让跟在身边的药童拿出一个青色的瓶子,从瓶中倒出两枚药丸递上来,“这是草民自制的解毒丹,应该能暂且压制王妃身上的毒性,等草民查出王妃身中何毒之后,就能配出解药,救醒王妃。但,正如草民所说,止血拔箭并不是最关键的,最重要的是王妃身中的毒。” 周老的话提醒了云霄,“周老的意思是,王妃肩上的伤并不严重,真正严重的是她身中的毒,是不是只要查出她所中何毒,您就能配出解药?” “大致意思就是这样,只是……” 周老说出自己的担忧,“往往行刺之人都是些穷凶极恶之辈,他们所 用来行刺的毒皆极为霸道,王妃能够支撑到现在,不排除有奇迹的可能,若是公子有法子能早些知道王妃所中何毒,草民也能尽快配出解药。” 云霄的眼神中闪过狠厉,“放心吧,老子有法子让这帮孙子开口;周老您尽管拿出所有的本事稳住王妃的身体,我这就出去一趟。” 说完,云霄看向眼睛哭得红肿的春杏,“王妃交给你,务必要小心照看。” 春杏知道云霄是要想办法去救小姐,忍着悲伤地情绪冲着他用了的点了点头;如今王爷不在这里,她唯一能够相信的就只剩下云霄了。 云霄手持宝剑从卧房中走出来,就看见抓耳挠腮焦急等候在门外的岳州知府韩放。 堂堂凌王妃在他的管辖区域受伤中毒,哪怕是保住一条性命,事后他也很有可能会被凌王问责,难怪他就算是扛着自己的身体不适也要等在这里,不断地祈求着诸天神佛,务必要保佑王妃能够平安闯过这段难关。 看见云霄杀气腾腾的从卧房中走出来,韩放的腿当场就被吓的有些发软,赶紧提着精神小跑上来,焦急地问,“云公子,王妃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云霄对韩方的印象还算不错,眼下看他如此担心王妃自然不会对他迁怒,更何况,他还需要这位韩知府能够配合他一二。 “周老说王妃身中的毒颇为霸道,必须尽快知道所中何毒才能及时救下王妃性命。” 韩放一听这话,算是彻底软了腿。 ‘扑腾’一声跌坐在地上,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似透明了一般。 “该怎么办?这可该怎么办?……王爷若是知道下官没有保护好王妃娘娘,下官、下官……” 看着连句话都说不顺溜的韩放,云霄将他搀扶起来,眼神中的狠厉之色依 然不减,“韩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保王妃安全无虞;只是眼下,有件事倒是需要韩大人的帮忙。” “云公子尽管说,下官定会竭尽全力。”韩放此刻几乎将云霄看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云霄看向前院火光冲天的地方,问:“不知大人的府衙牢房中,可有厉害的刑房?” 韩放是个柔软的性子,治理一方州府,最是不屑用重刑,所以地牢中的刑房对他来说跟个摆设没什么区别。 眼下忽然听见云霄问这个,先是一愣,跟着又忙回话,“有,就在牢中,只是那刑房常年不用,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云霄的眼底闪过一抹猩红,“本公子今天想给韩大人的刑房染染血气。” 说完,云霄就冲着呆愣在原地的韩放龇牙一笑,跟着就快步朝着前院方向走去。 韩放跌跌撞撞的跟在云霄的身后,至今后脊梁上还竖着一根根被吓起来的汗毛;刚才这云霄公子冲着他那一笑,他就像是看见了阎罗身边的小鬼,惊的魂儿都快没了。 他隐约有个感觉,接下来他的府衙牢房中怕是要惨叫震天了。 前院被京畿大营军士围在院子中间的百人灾民们在楚星月被抱走后,几乎各个面露凄惶之色。 纵然他们是乡野之人,从未经历过如此场面,也晓得这是出了大事。 那个似天仙般的凌王妃遭人暗杀,凶手就在他们当中,看看将他们驱赶在院子中间的军士们,再扫一眼那闪烁着寒芒的兵器利刃。 不难猜,若是凌王妃性命堪忧,他们这些人怕是要为那身份金贵之人陪葬了。 想到这里,灾民当中有些胆小的人就已经害怕的抱头痛哭,早知道这驿馆一行会惹出这么多事,他们就该乖乖地待在城北,不来这里面见钦差大人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杀鸡儆猴 而就在前院众人各个人心惶惶的时候,恰好,云霄提着宝剑杀气腾腾的出现。 在看见云霄出现的刹那,被围在院子中间的灾民们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此刻的云霄早似变了个人一般,一双眼睛隐隐血红,脸上清晰地杀伐之气震慑众人,在他的嘴角还噙着一抹古怪的笑容。 被他的眼风扫过的每一个人,都害怕的低垂下头,好似眼前的这个人并非是寻常的人类,就是一柄只会要人性命的杀人凶器。 韩放忙不迭的从后面追上来,小心翼翼的向云霄开口,“云公子,我们来这里作何?” 云霄冷冷的掀起嘴角,目光如筛子般一层层的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自然是来找伤人凶手的。” 话音一落,云霄就根据楚星月的提示找寻到了在人群中那三名形迹可疑的人 只见那躲在灾民当中的三名男子各个神色有异,悄悄地直往人堆里躲藏,如此笨拙的动作想要人忽略都困难。 想到楚星月中箭昏厥所经历的痛楚,再想到王爷在临走前再三向他叮嘱的交代,云霄就觉得有一团火似在焚烧着他,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怒恨。 所以当目光落在那三人身上时,几乎是极为阴沉狠辣的。 只见他‘唰’的一声抽出手中的宝剑,闪烁着银亮光芒的锋利剑刃如蛟龙出海,在一阵惊呼声中从云霄的手中脱出,直直的朝着那三名中站的距离他最靠近的男子直刺而去。 男子似乎没料到自己这么快就被人抓出来,还在出神的片刻,心口位置就被利刃穿透。 ‘噗’的一声! 一注温热的血柱就从男子的胸口喷出来,腥红的血液似夜色中最亮的一道光芒,溅射了男子一身的同时连站在他身边的几个人都遭了秧。 云霄出手的速度实在是 太快,众人只觉得在眨眼间,一个鲜活的人就被灭了气。 而被云霄手中长剑直接斩杀的男子则更是在濒死的最后一刻都是睁大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居然就这样被人揪了出来,连一声呼救都来不及,就将性命交代在这里。 只有在死前的最后一刻,目光求救般的看向自己同伴的方向,可是他看见的却是同伴们同样惊恐的神色和害怕的瑟缩。 出现在驿馆中的灾民都是本分的良家人,若不是受了灾害逃难到此处,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生养他们的故乡;在自己家乡,他们见过的最血腥的场面就是宰杀鸡羊,何曾见过真正的杀人。 可眼下,电光火石间连只言片语都没有,人命就这样没了,他们甚至连反应适应的机会都没有,就看见一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身上被开了一个洞,一股股温热的鲜血不断地从洞里往外冒。 所有人都被吓得怔住。 直到云霄踩着稳健的步子一步步的走来,一脚踩在已经死透的男子身上,一手慢慢的将自己的长剑从他的胸口拔出来。 这个动作云霄做的极为驾轻就熟,好像此刻被他踩在脚下的人就如同家里圈养的牲畜一般,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终于,所有人看向云霄的眼神都在悄然中发生着变化,他们总算是明白为何连知府大人看见这位年轻的公子都是一副迎合讨好的面容。 原来,这京中走出来的贵人竟是如此凶狠,跟随在凌王身边的属下手段居然会这般冷酷。 所有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再也不敢发出一个声响,就连本是因为胆小而不断哭泣的几个人也都在这血淋淋的场面中被吓得止住了哭声。 因为大伙儿都在空气中闻到了真正恐惧的味道,那是一种属 于宛若死神降临的冷肃。 云霄就这样站立在寂若寒蝉的前院中,一边掏出干净的帕子擦拭着沾满血迹的宝剑一边曼声细语的说。 “众位乡亲,我家王妃刚才遇险,不用在下多说想必你们也看见了,如今王妃命在旦夕,在下要找几个人说说话,你们应该不会反对吧?” 灾民们早就被云霄所暴露出来的凶狠模样吓的战栗不止,眼下看着他这般动作,又有谁敢跳出来说一个不字。 薛三作为乡亲们的代表人,颤颤巍巍的站出来,声音带着颤抖,“不知王妃娘娘伤的可重?这位公子,实不相瞒,在这里的人都是本分的庄稼人,我们也不知晓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还请公子能够明察,千万不要冤枉了好人。” 以云霄的个性,此刻就算是杀光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心中有愧,毕竟,如果不是这帮灾民突然冒出来闯进驿馆,王妃又怎么可能会出事? 说到底,这一切事情发生的开端,就是因为他们。 但是,王妃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还在叮嘱着他不可滥觞无辜,他既承诺,就会兑现。 “薛三,你放心,无辜之人在下不会牵累,但,心怀叵测之人,老子也不会放过。” 说完,云霄就伸出脚重重的踢在脚下的尸体上。 只见那尸体被他狠狠的踢开,擦着地面就飞射出去,而那射出去的方向就是他的同伙躲藏的方向。 都是在刀刃血堆里过活的人,此刻,这仅剩下来的两名杀手自然也察觉到了身份的暴露。 刚才云霄当着他们的面直接将自己的同伙斩杀,动作狠辣而又毫不留情,就是在向他们示威和警告——他们,逃不掉了! 两名杀手神色紧绷的看着凶神恶煞的云霄,再扫了一眼同伴临死之前痛苦僵硬的脸色,二人相互 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决绝。 两把匕首同时被那两人从怀中掏出来,朝着自己的脖子抹过去。 而云霄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这么做,手中连续射出两把飞刀,直接将那两把匕首打开,而那两人见眼下死也死不成,更是慌不择路,转身就要逃。 可这时,已经围上来的军士们齐齐发力将此二人压住。 一时之间,在火光冲天的前院三个贼人尽数伏诛,一人被杀鸡儆猴般的直接诛杀,剩下两人被活捉。 灾民们都没想到在他们中间居然混迹了这样三个穷凶极恶的人,皆眼露惊讶之色,看向朝着那二人走近的云霄。 云霄看着被军士们压在地上控制住手脚的凶徒,锋芒逼人的眼睛淡淡的扫了眼已经死透了的其中一名凶徒,对那二人说,“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们一条命吗?” 那二人像是早就做惯了这种行迹的老手,哪怕是被云霄控制住,也是面露不惧之色,倔强的扭着头,不肯回答。 看见他们的动作,云霄却是一点也不作气,反而轻轻地笑出声,“放心,你们现在不说话不要紧,等会儿我有法子让你们一字一句的向我交代清楚。” 说完,云霄就看向站在不远处雪白着一张脸的韩放。 此刻,韩放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云公子问自己刑房在何处了,感情是为这二人准备的。 待这二人被压下去,云霄就交代守在院中的将士,“仔细再将这里的灾民再盘查一遍,若是发现他们当中有人跟这三人有勾结,直接抓了,不必汇报。” “是。” 院中的灾民们看着那两名大汉被扭送着送走,直到在这一刻,众人还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先是凌王妃遇刺,跟着又是这凶神恶煞的公子当众杀人,紧随着又抓到了他们的 同伙,这一系列的动作实在是太快,简直要人应接不暇。 可是,留下来的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想要安全无虞的离开这里,唯一办法就是祈求着王妃娘娘千万不要出事。 …… 而此刻 距离岳州城外三十里的地方,有一辆骡车正披星戴月的朝着岳州城的方向赶来。 赶骡车的车主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相貌颇为憨厚老实,一身粗布麻衣虽已落了补丁,但却被洗的十分干净,能看得出,此人是了利索淳朴的乡村汉子。 汉子十分健谈憨直,赶车的本事也算不错,借着朦胧的月光将骡车赶的又稳又快,随着骡车的疾驰,汉子忍不住透过晃动的车帘往里面望了一眼。 只见雇佣他的客人年岁似乎与他不相上下,一张雪白的脸就算是在朦胧的月色下也显得比寻常人更加白净许多,只是这份白净却隐约似带了几分孱弱,再加上客人那消瘦的身板,他真担心自家的骡车会将他给颠坏了。 想到这里,年轻汉子就忍不住开了口,“这位兄弟,如今岳州城收留了大批的灾民,听说这里也算不上有多太平,你这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可是家人在这里?铁牛我看你身体纤弱,面带斯文,倒像是个读书人,这日以继夜的赶路终究是对身子不好,你若是不着急咱们可以慢慢来;铁牛赶车的技术最好,一定会把你送到你要去的目的地。” 坐在车中的男子听到这朴实关心的话,一直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那一双如藏了皓月银海般的美丽眼睛,光是让人看一眼,就要人深深沉醉其中。 “不错,我是有家人在这里。” 铁牛一听这话,立刻发出一声惊讶的呼声,“难怪兄弟你一路催促的这般急,好,那铁牛我在赶快点,争取让你和家人早些见面。” 第一百五十四章 等你醒来,定要罚你 就在骡车朝着岳州城赶去的同时,一队人马已经叩响了紧闭的岳州城大门。 大门守卫看见站在城池下的人马,立刻就认出身披玄色披风,头戴金色玉冠的赵凌,不敢怠慢,赶紧打开城门。 当厚重的城门发出‘嘎吱’的声响,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的时候,赵凌一马当先,如离弦的箭羽冲进城内。 在他急急赶回驿馆,看见驿馆中火光冲天,就晓得果真是有事发生。 驿馆的侍卫看见王爷回来,赶紧跑上来帮忙牵住马缰。 赵凌翻身下马,一边将手中的马鞭丢向身边的侍卫,一边朝着驿馆中冲去。 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个时候驿馆中还是光火一片?” 侍卫不敢怠慢,赶紧将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交代清楚,在最后语气沉重道,“属下只是负责在院外守卫,并未走进院中,但也听说王妃似是受了箭伤,已经被云公子找来大夫诊治,但具体的伤势,属下也不清楚。” 听到楚星月受了伤,赵凌连呼吸都跟着变粗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总算是知道为何心中如此忐忑,果然,真的是月儿出事了。 真没想到,在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人闯进驿馆中伤害了他的女人,那些敢跟他作对的人,是真觉得他赵凌死了吗? 想到这里,赵凌就捏紧了拳头,因为愤怒此刻连额角的青筋都蹦起来,“伤害王妃的凶手呢?可抓住了?” 侍卫道,“已经被云公子抓住,听说已经被带到了府衙大牢中严刑拷问。” 赵凌发出一声冷哼,对侍卫交代道,“抽时间告诉云霄,不必手下留情。” “是,属下这就将话回禀给云公子。” 赵凌走了驿馆的小路,直奔后院的卧房中来。 伺候在卧房附近的 下人们都没想到王爷会在这个时候赶回来,在看见赵凌出现的那一刻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直因为担心而惴惴不安的脸色总算是好了许多。 赵凌连身上的披风都来不及解下,似一阵风般冲进了卧房。 此刻的卧房中空气压抑而沉闷,一股股浓郁的药草味和血腥味经久不散,春杏顶着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不断地用干净的帕子擦拭着楚星月冒着冷汗的额头,而守在楚星月身边的还有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者脸色肃整,不断地拿出银针试着从楚星月身上放出来的毒血,看着一根根银针皆在碰触到毒血后变成青黑之色,老者的脸色就越来越紧绷,而本就压抑的空气也在随着老者脸色的变化愈来愈沉重。 春杏听见赵凌快步走进来的动静立刻抬起头,在看见如天神般忽然出现的王爷,一直忍着的眼泪再次如决堤的洪水,倾泻出来。 “王爷,您总算是回来了,小姐、小姐她……” 听到春杏的哭声,房中守在楚星月身边的众人这才察觉到有人进来,皆纷纷下跪行礼。 赵凌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几步跨过来就来到了床前,看见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人儿,心在这一刻整个都揪了起来。 他不明白,白天他离开时还娇俏迷人、巧笑嫣然的心爱之人为何在短短几个时辰过后就变成了这样,看着楚星月那张雪白到近乎失去血色的面颊,赵凌的手指都是颤抖着的。 冰凉的指头轻轻地触碰着她薄而细嫩的面部肌肤,连声音都变的极为小声,小心翼翼的呼唤,“月儿?月儿你怎么了?……是本王回来了,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本王,好不好?” 听着赵凌颤抖的声音,春杏眼眶中的泪珠不断的往下掉着,“ 王爷,小姐已经昏迷了三个时辰了,周老说小姐的情况很不好,我们已经想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无法得知小姐究竟中了何毒,云霄带人离开后就再也没出现;奴婢好害怕,王爷,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听着春杏的痛哭声,赵凌狠狠地闭了闭眼睛,他像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似的,坐在床沿边就将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楚星月抱入怀中,察觉到她滚烫的肌肤,心疼的差点掉出了眼泪。 抬起头看向此刻跪在地上的白发老者,多少也猜出此人正是春杏口中的‘周老’,直接开口问,“王妃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周老不敢隐瞒眼前这一身尊贵气度的男人,说道:“王妃身上的皮肉伤只是箭伤,并无大碍,真正要人头疼的是伤了王妃的箭上带了剧毒。” 说到这里,周老就将一碗从楚星月身上放出来的毒血端到了赵凌的面前,只给他看,“此毒极为霸道,寻常之人哪怕只是沾染一点,就会一命呜呼,而王妃吉人天相,因为伤口处理得当所以才能拖到现在;可是,草民已经拿出了所有的本领都无法探知王妃究竟所中何毒,若任由时间再这样消耗下去,恐怕王妃她……” 说到这里,周老就抬起头悄悄地看了眼脸色难看的凌王,不敢将那近乎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可是,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周老的意思。 赵凌双目沉沉的看着被周老端在手中的毒血,大怒之下,一把就扫开了瓷碗。 只听见‘当啷’一声脆响,瓷碗摔在地上跌得粉碎,而碗中的毒血也溅的地面到处都是。 春杏看见这一幕,赶紧跪在地上惊呼,“王爷请息怒。” 房中伺候的众人也随着跪地连声高呼,希望眼前的这位爷可千万不 要在这时动了大怒,将他们这些没有照顾好王妃的奴才们拖出去斩了。 赵凌深吸几口气,极力克制着压制住心底翻腾的怒火,问周老,“王妃还有多长时间?” 周老见识了赵凌的脾气,自然晓得眼前的这位主子绝对不是好惹的,在仔细掂量了楚星月的伤势后,给予一个还算保守的答案:“回王爷的话,草民倾尽全力,也只能再护住王妃半天的时间。” 半天时间?! 赵凌紧咬着后牙槽,此刻,他的眼底几乎已经腾起了血红之色。 “好,就半天时间,本王将王妃交给你,若是在这半天内王妃出现任何差池,本王不会放过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赵凌凌厉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跪地不起瑟瑟发抖的人,最后,看向春杏,“你再去将王妃身上的血液放出一些,本王要带走。” 春杏虽然不知赵凌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还是听话的照着他的话这么做了,拿出一个小玉瓶又将楚星月伤口附近的毒血放出来一些,交到了赵凌的手中。 赵凌眸光清冷的看着手中盛满了楚星月血液的玉瓶,看向周老,“是不是只要晓得王妃所中何毒,你就有法子来救王妃?” “草民不才,虽不精通用毒之术,但天生万物相生相克,既有毒,便有解,只要能知晓王妃所中何毒,并且知道此毒的成分,草民就会有七分的把握,将解毒剂制出来。” “好,本王信你。” 说完这段话,赵凌就又深深地看了眼陷入昏厥状态的楚星月,低垂下头,将一个带着淡淡温度的吻落在了她微微轻拧着的眉心处。 就像是在同她如往常一般说话一样,开口,“你还是不听本王的话,总是让本王为你忧心;等你这次醒来,看本 王如何罚你。” 说着,赵凌就又亲了亲楚星月的眼睛,看着她此刻虚弱苍白的模样,当真是心疼到了极点。 在做完这些,赵凌就将楚星月再次交给春杏,拿着玉瓶中的血液就走出房间,转眼间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 在赵凌离开后不久,无尘携着无双也齐齐出现在卧房外侧的屏风处。 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之气,无双一双虎目睁的圆圆,压低着声音对身边的无尘道:“殿下,看这凌王妃的架势似是情况不妙,我们要不要出手帮一帮?” 无尘闭着眼睛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听见无双的话,慢慢地睁开眼,“你我的身上就算是带了些良药,但药不对症,也是无法救命的;她这是毒伤,制炼不出解毒剂只有死路一条。” “那该怎么办?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的看这她就这样死了?殿下你不是说过,她的身份特殊,绝对不能轻易出事的吗?” “正是因为知道她身份特殊,所以才知道,她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无尘淡淡的扫了一眼床榻的方向,声音轻轻的,“她们那一族人,生命力都极其旺盛,只要不是致命的东西是不会轻易要走他们的性命,更何况,凌王不是赶回来了吗?有他在,哪怕是将岳州搅个天翻地覆,也不会让她出事。” 听见无尘这么说,无双总算是放了心。 但想到匆匆出现又匆匆离开的凌王,一时好奇他的去向起来,“不知这时候凌王去了何处?” “这不难猜。” 无尘看向赵凌先才离开的方向,道,“他定是去府衙大牢中,去找伤害凌王妃的凶手去了。” 说完这句话,无尘就念了一句‘无量善德’的佛语。 要知道,赵凌这一去,怕是有人不会有好下场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有意思的误解 府衙大牢,刑房中。 阴暗潮湿的刑房里因为常年无人踏入,四处结满了蜘蛛网,挂在墙壁上的刑具早就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能看得出来,韩放算得上一方好的父母官,从来不屑用重刑来挟制人犯;但今日,这空置了数年的刑房注定了不会在沉寂下去。 伴随着一声声吃痛的低哼,被军士压在地上已经动了大刑的凶徒正满嘴往外窜血。 云霄已经被磨光了所有的耐心和理智,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两个硬骨头却像是要跟他硬磕上一般,不管他如何威逼利诱,就是不肯道出楚星月身中何毒。 想到王妃一脸雪白的躺在床上人事不知,云霄的心就像是被放在了铁锅上煎熬一般,所有的焦躁和心里承受的折磨都在这一刻发泄到了这两个残余的凶徒身上。 云霄坐在长凳上,眼神中的血光依旧不减半分,他的手中提着一根铁鞭,铁鞭上已经沾满血肉沫,冷冷的掀动着嘴皮,说:“本公子跟随在王爷身边,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京中,也算是见识过不少的硬骨头,说句实话,像你们这一型号的老子还没看在眼里,本公子真正的手段还没用上来,你们要是想尝一尝,我倒是乐意让你们感受一番;只是这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说到这里,云霄就又看了眼满身血迹的凶徒,道:“其实,只要你们乖乖回答本公子的问题,我是不会为难你们的;大家都是替主子办事的人,能够互相理解;我家王妃此刻中毒昏迷,我不向你们问是谁让你们下的手,只要你们告知王妃所中何毒便可;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们说出王妃所中何毒,我就能做主,放你们离开。” 听着云 霄的话,其中一名凶徒龇着一口满是血迹的牙齿,冲着云霄嘿嘿冷笑。 “云霄公子,你真觉得我们是被骗大的吗?只要我们说了实话,你真会放我们离开?哈哈!就算你真应了承诺让我们走,我们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要凌王妃的性命,她若活着,我们必死无疑;既然如此,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还能干脆一些。” 听到这话,云霄立刻攥紧拳头,暗道一声冥顽不灵。 愤怒之下立刻从长凳上站起来,朝着开口说话的凶徒走过去,抬起脚就朝着他的胸口位置重重的踢了数脚。 凶徒本就受了刑,眼下又生生挨了云霄几脚,鲜血更是不要钱的从鼻腔口中往外冒,一时间真要人担心他是否还能活下去。 而另一个凶徒看见同伴被折磨成这样,本是决然的眼神立刻露出了几分胆怯,正是这飞速从眼底闪过的怯色,却立刻被云霄察觉到。 拷问犯人,最怕的就是他们拧成一股绳,各个宁死不屈;只要其中一人流露出丁点贪生怕死的意思,就会有突破口。 注意到另一名凶徒的怯怕神情,云霄却是装作没看见,继续狠狠地折磨着脚下这已经去了半条命的凶徒。 他就是要让另一名凶徒好好的看着,不据实交代,想要求个干脆的死法,他都不会轻易成全。 赵凌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正好看见云霄已经将一名凶徒折磨的气息奄奄。 云霄没想到赵凌会在这个时候赶回来,赶紧停下手中的事,走上来就神色沉痛的跪在赵凌面前,“王爷,属下办事不利,让王妃身中毒箭,还请王爷责罚。” 对于云霄这次的失误,赵凌自然是愤怒的;但眼下,知道楚星月身中何毒才 是头等大事。 身披黑色披风的赵凌如一座高耸的大山气势惊人的站定在刑房中,扫了眼眼前狼藉的一片,问云霄,“可问出来了?” 云霄羞愧的摇了摇头。 赵凌不悦的看向云霄,“当年你跟随在本王身边,不管是战场杀敌还是冲锋陷阵,你永远都没有让本王失望过,没想到回到京中之后你却是屡屡失误;云霄,你这是逼着本王再将你丢到军营中好好历练一番。” 云霄羞愧的连头都抬不起来,再次叩罪道,“是属下无能。” “不!你不是无能,本王的身边也从来不会养无能之辈,你是安稳日子过的太久,心慈手软了。” 说完这句话,赵凌就走到被云霄动了大刑几乎连爬都无法再爬起来的凶徒面前,从袖中掏出装着楚星月毒血的瓷瓶,轻轻的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凶徒睁开充血的眼睛,此刻他的眼前早已是一片血茫茫,哪里还看得清楚被赵凌拿在手中的是何物。 赵凌似乎并不要他的回答,继续说着,“这是本王让人从王妃身上拿下来的毒血,经大夫确诊,血中毒素极为霸道,寻常人哪怕是碰上一点,便会立刻中毒;这就是你们用在本王王妃身上的致命毒药,现在,本王打算让你们自己亲自品尝品尝,如何?” 说完,赵凌就拔开了瓷瓶的塞子,看着听见他的话后不断挣扎的凶徒,亲自动手捏住凶徒的下巴就将毒血灌了进去。 ‘咳咳咳’! 凶徒痛苦的捂着嗓子,像是要将自己的心肺咳出来一般痛苦的咳嗽着。 而另一个凶徒看见自己的同伴居然被喂进了毒血,当场就吓的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跟着,如精神崩溃一般,冲着赵凌大喊:“凌王饶命!凌王 饶命啊!” 听见同伴居然在此刻向赵凌示弱求情,被喂进毒血的凶徒立刻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睁着充血的眼睛大声的对同伴怒喊。 “混蛋!你向他求饶做什么?我们做了这种事,注定不会有好下场,你真的以为只要求了情,咱们就能有条活路?” 说完这句话,被喂了毒血的凶徒立刻全身扭曲着抽搐起来,此时此刻,流进他身体里的毒素才开始真正发挥作用。 看见同伴在被灌了毒血后居然露出如此痛苦恐怖的神情,那名贪生怕死的凶徒终于松了口,妥协了,“王爷饶命,您想要知道什么,小的都告诉你。” 赵凌冷笑着看向不断求饶的凶徒,慢慢的站直了身子,眼神中尽是不屑之色,同时看了眼云霄,示意他上前询问。 云霄一早就看出这个家伙是个意志不坚的,所以才会故意在他面前折磨他的同伴,所用的手段不过是攻心罢了;果然,在王爷将一瓶毒血喂到那个硬骨头的口中之后,这家伙终于因为承受不住主动开口交代。 云霄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不断祈求活命的凶徒,问:“王妃身中之毒到底是什么?” 凶徒面露凄惶惧怕之色,跪行到云霄面前,满眼的诚恳,“云霄公子,您的这个问题小的不是不愿意告诉你,而是,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 云霄和赵凌同时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在费了这么大的劲儿之后,居然会得到一个这样的答案。 当场,云霄就急了,一把揪住凶徒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目露凶光,“你这话是何意?短箭上的毒不是你们涂的吗?为什么会不知道?” 凶徒被云霄凶狠的模样吓的屁滚尿流,眼泪不住的从眼眶中往外流,和脸上的血水混合在 一起。 “小的只是听命办事,当初上面主子将毒药和短箭同时交到小的手中,小的只负责杀人,并不知道手中之毒叫何名字,有何成分。” 也是这三名凶徒够倒霉,没想到自己的刺杀对象楚星月居然天赋异禀,在刺杀成功后没及时逃离也就罢了,到最后还暴露了身份,落到云霄等人的手中受尽折磨,性命岌岌可危。 云霄此刻恨的简直能咬碎一口银牙,看着在他手中害怕的瑟瑟发抖的凶徒,气的怒吼一声,手臂上使了力气,狠狠地将这个混蛋掼到地上。 继而,转身就跪到赵凌面前,满脸沉痛道,“王爷,都是属下无能,让王妃遭此暗害,王妃若是有个大碍,属下定不会苟活。” 此刻的赵凌脸色也是紧绷到了极点,掩在袖下的手也早就捏成了铁拳。 他显然也是没料到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喑哑的嗓音像是硬被他从口中挤出来一般,问,“是谁派你们来刺杀凌王妃?” 被掼到地上的凶徒颤抖如筛,听到赵凌的询问,跪趴在地上,据实交代,“小的是听命煊王府办的事。” 煊王府? 赵凌在听到这三个字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凶徒。 “你是说,是煊王让你们这么做的?” 凶徒早就被眼前急转直下的情况折腾的头脑发昏,哪里还有心思去仔细品味赵凌话中的意思。 他是煊王府的人不错,可是,确切的说他是属于煊王妃苏樱雪的人。 眼下听见凌王问他是否听从于煊王的话,他也只是一愣,跟着就不住的点头。 “小的是煊王府养的杀手,向来听从主子们的安排行动;凌王殿下,小的将什么都交代了,请凌王殿下饶了小的一命。”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元枫到来 赵凌眼神沉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凶徒,神色阴郁。 理智告诉他,赵煊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楚星月的事,毕竟,他们二人是如此彼此相爱。 可是,这又该如何解释今天所发生的事? 难道是这中间还有其他隐情? 云霄也脸色奇怪的看着赵凌,开口,“王爷,该怎么办?” 赵凌扫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断祈求的凶徒,眼前浮现出楚星月苍白着娇容的模样,最后,冷冷的说,“若是你伤害的人是本王,本王或许还会饶了你一命,但,你伤害的那个人是她。” 凶徒听到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怔怔的抬起满是泪水和血迹的脸,呆呆的看着赵凌。 “本王这辈子最无法原谅的就是有人敢在本王的眼皮底下伤害本王在乎的人,本王给你个利索的死法,也算是给你一个解脱。” 一边饱受折磨的另一名凶徒看着同伴惨白的脸色,一边忍着来自于身体的疼痛,一边叽叽咕咕的笑出声,“我早就看出无论你我交代与否,都不会有个好下场,可笑你贪生怕死,到了最后一刻居然出卖了主子;但,你出卖了主子得到了什么?还不是死路一条?” 听见同伴的话,凶徒双腿发软的跌坐在地上,倍受打击的他很快就从怔愣中回过神,半晌后,居然也跟着笑出了声,只是那笑声中却是有哭啼之音。 他知道自己贪生怕死,知道自己死有余辜,可是,在这世上谁敢说自己不想好好的活着? 如果真的有条活路摆在眼前,谁愿意去选择一条死路? 只可惜,他这一生坏事做尽,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也是活该。 …… 赵凌从大牢中走出来,正好就撞见了守在外面忐忑不安的韩放。 韩放是个文人,最是害怕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惨状,所以在云霄动手拷打那两名凶徒 的时候他就悄悄地退出了牢房等在外面。 等了小半刻的功夫就将凌王等了出来,刚准备开口问情况怎么样了,但是在看见凌王冷沉的脸色时,韩放的整颗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看来,情况并不是很好。 “王爷,下官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往附近的州郡寻找名医,定会竭尽全力救治王妃。” 听到韩放的话,赵凌幽沉的眸子总算是转动了一下,看向他,“知道了。” “王爷,周老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大夫,您放心,有他在这里,一定会护住王妃的。” 韩放实在是不忍心去看赵凌脸上的表情,此刻眼前的凌王就像一头受伤的雄狮,再无往日威风凛凛的气质,看着只要人心疼。 赵凌实在是没心情再对韩放多说什么,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就朝着驿馆的方向走去。 他希望,能够多陪伴在她的身边,希望,会有奇迹的发生,不要让她真的离开了他。 赵凌和韩放刚走出州衙,就看见负责城门守卫的守将骑马赶来,在看见赵凌和韩放后,守将赶紧翻身下马,来到二人面前,抱拳行礼。 “参见凌王殿下,见过韩大人。” 赵凌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城门守将就要离开,韩放倒是好奇这城门守将不好好的看着城门,怎么跑到州衙来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城门守将想到自己来此的原因,急忙叫住将要离开的赵凌,道,“凌王殿下,韩大人,属下冒昧,敢问一声是不是此刻驿馆中的王妃娘娘遇到了意外?” 已经移步离开的赵凌听到此话立即刹住脚步,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戒备,扭头冷视着城门守将。 韩放也诧异的看向守将,惊讶的开口,“你怎么会知道?王妃出事的事此刻除了驿馆中的人知道,再无他人得知,你是如何听说来的?” 守将也算是员武将,在对视上赵凌气势惊人地眼神时当即就被吓的心口一颤,赶紧低下头,道,“不敢隐瞒殿下和大人,此刻在城门外有一辆骡车执意要闯进城,骡车上所坐之人乃是一名书生打扮得年轻人,他言说,自己认得王妃娘娘,还说,他知晓了王妃出事,前来相救。” 赵凌的眉角狠狠地跳了跳,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薄线。 韩放越听越是觉得事情奇怪,看了眼神色难辨的赵凌,神色忐忑不安的开口,“王爷,你看这……,下官可以保证,王妃出事的事被隐瞒的极好,多余的人一概不知,定是有人不小心透露出消息让人察觉到;下官觉得此人来的蹊跷,要不,这就让人将此人撵走,免得他再胡言乱语?” “不!将此人带来,本王要亲自见见他。” 守将听从命令,立刻骑马而去。 韩放是个小心谨慎的性格,见凌王居然要面见那身份不明之人,生怕此时再出什么意外,就跟在赵凌的身后再次出声劝说。 “王爷,如今岳州城治安不稳,总是有宵小之人巧立名目、暗怀鬼胎;王爷身份何等尊贵,还是一切小心为上,切莫给了小人钻空子的机会;下官能够体会王爷担心王妃之心,但,还需要小心谨慎为好。” 看着跟在身后絮絮叨叨的韩放,赵凌头都大了。 此时,他的一颗心都挂在了楚星月的身上,别说是让他去见一两个陌生人,就算是让他去闯凶险之地,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本就因为楚星月受伤中毒一事而心情沉闷的他很快就被韩放的絮叨劲儿给念烦了,站住脚步,猛地一个转身,直直的看着年纪不大,可唠叨起来连中年仆妇都甘拜下风的韩放。 “韩放!” 韩放一个激灵,抬起头看向赵凌,“下官在。” “王妃 现在命悬一线,周老虽然医术了得,可他却不是研制毒方的高手,换句话来说,我们现在是连一点办法都没有;对本王来说,月儿的性命重过千千万万人,哪怕是有一点机会能够救她,本王不惜一切,都会试一试;你不要再劝阻本王,本王决心已决,你可明白?” 韩放看着神色严肃的赵凌,讷讷的点了点头;此时此刻他才晓得,原来在王爷的心里,王妃居然占据着如此重要的位置。 看来,正如云霄所讲的那般,若凌王妃真的在岳州城出现了意外,以凌王的性格,恐怕整个岳州都要颤上几颤。 半柱香后,守卫带着口中所讲的男子来到府衙前堂,面见了赵凌。 赵凌端坐在前堂上座,双目沉沉的看着跟在守卫身后的两名男子。 其中一名男子一看就是庄稼汉子的模样,面相忠厚老实;而另一男子却是身形消瘦,一身竹绿色的布衣长衫做书生打扮,乌黑的头发被一根木簪束与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秀的五官。 看着眼前清秀的男子,赵凌下意识的就轻眯了一下眼睛,他总觉得这人看上去竟有几分眼熟,好像以前曾在哪儿处见到过。 注意到赵凌落在自己身上的神色,男子走上来,不卑不亢的对着赵凌抱拳行礼,“学生元枫见过凌王殿下。” 赵凌探索的眸子一直都未从自称元枫的男子身上移开,看着他淡然从容的神情,心里对他的好奇更添了几分。 民间百姓但凡是遇见皇亲贵胄皆会露出怯懦胆小的神色,纵然是有些大胆之人,也极难做到似他这般从容不迫;电光火石间,赵凌就做出了判断,这个叫元枫的男人,绝对不是一名普通的书生这么简单。 只是眼下楚星月的事才是当务之急,其他的事都可以先暂时押后。 赵凌伸出手示 意元枫免礼回话,“本王听说你要见本王的王妃?” 元枫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苟的神情,双目极为明亮的看向赵凌,“学生大胆,想问凌王殿下,凌王妃可是出了意外,中了毒?” 赵凌放在椅把上的手立刻收紧,言瞳孔都跟着缩了一缩,“你是从何处听说王妃之事?” “王爷还没回答学生的问题。” 站在一侧的韩放还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书生,顿时站出来呵斥道,“大胆刁民,居然敢同王爷这样说话,难道你不晓得尊卑之别吗?” 元枫发出一声冷笑,扫了眼韩放,道,“若是王爷到了此时此刻还同学生计较什么尊卑之别,那凌王妃的性命恐怕就真的要不保了。” 赵凌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身上强大的气压也跟着紧随而出,双目铮铮有神的紧盯着元枫,像是要看尽他的灵魂深处。 “你可有办法救本王王妃的性命?” 停了半刻之后,赵凌终于说出这句话。 韩放听到这话,立刻张口要对赵凌说话,可却被赵凌伸出来的手势制止,只听他继续说道,“不错,本王不瞒你,月儿她的确是遇见了意外,此刻生死难料。” 亲耳从赵凌的口中听到‘生死难料’四个字,元枫的手掌刹那间就跟着收紧,看来,他从雀儿口中得到的消息是一点也没错,少主人她真的出事了。 元枫不敢在赵凌面前暴露太多的情绪,只能压抑着心底翻滚的急躁,开口说着,“王爷请放心,学生从小就学习各种医药典籍,对各种药物、毒物皆有心得,若王爷信得过,学生愿意倾尽全力,为救王妃尽一份心力。” “只是,学生有个要求,请王爷答应学生。” 赵凌问,“你有何要求?” “请王爷答应,不要过问学生是从何处得知王妃中毒一事,可好?” 第一百五十七章 胆色惊人 驿馆后院卧房中,紧张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快要凝结住,重重的压在每个人的心中,几乎快要人喘不上来气。 周老看着脸色越来越暗沉的楚星月便知情况不妙,忙让药童再次备好银针,朝着楚星月周身的几处大血刺过去。 当银针落定,只见躺在床上静止不动的楚星月立即脸色呈暗红色,跟着,只听见‘哇’的一声,又是一口黑血从她的口中喷出来。 春杏看见,心疼着急的直掉眼泪,赶紧用干净的帕子擦拭着楚星月嘴角溢出来的黑血,眼神中带着祈求,看向周老,“小姐怎么样了?为什么她还在吐血不止?周老,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家小姐。” 说完,春杏就抹着泪,如果可以,她真愿意替小姐承受这一切。 周老看着忠心耿耿的小丫鬟,带着精光的双目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并不着急先回答春杏的问题,而是开口问,“王爷还没回来吗?” 想到离去的王爷和至今都不知所踪的云霄,春杏就觉得心里更加悲痛,她就不明白了,这些男人一个二个的都匆匆离开,口中说着去想救治小姐的办法,可为何去了这么久都不见出现。 在这一刻,春杏及其想念青州,想念侯府,心里甚至生出如果此刻侯爷与世子爷在这里,定不会丢下小姐一人在这里不管。 再次擦掉脸上挂着的泪珠,春杏拖着哭音,道,“不曾,王爷还未归来;周老,我家小姐的性命金贵,自幼又身体孱弱,我家侯爷只有小姐这一个女儿,若是小姐在这里出了事,侯爷恐怕也会出个意外,还请周老怜悯,想办法救我家小姐。” 为今,春杏只能不断求救于眼前的老翁,希望他能拿出医书圣手的风姿,救治小姐的性命。 周 老又怎么可能不想着救下凌王妃的性命呢? 只可惜,他并非专攻毒术,且这凌王妃中毒颇深,如果不是他在这里拼尽全力的吊着她心口的这股热气,恐怕人早就没了。 眼下看见这忠心耿耿的小婢女不断地祈求他,他也是爱莫能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心里期盼着王爷快些将王妃身中何毒调查出来,也好方便他尽快配出解毒剂。 就在卧房内所有人都愁云密布、一脸哀痛之色的时候,院中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那声音似乎还不止来了一个人。 春杏赶紧从床头跳起来,一面掏出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面快速跑到门口,扶着门框借着灯火在看清楚走来的人是王爷和云霄时,本是悲苦的脸色立刻绽放出耀眼的笑容。 “王爷回来了,小姐有救了!” 春杏喊出这句话后就从房中奔出来迎上了赵凌,“王爷,可是知晓了小姐所中何毒?小姐刚才又情况不好,吐了好大一口毒血?” 还不待赵凌与春杏说上话,一个竹青色的人影就从赵凌的身后飞快掠出来,直直的就朝着卧房方向快走而去。 同时,一声属于男子的清润的嗓音也随之传来,“请王爷宽恕学生的不敬之罪,只因王妃情况不好,学生顾不得其他,眼下以救命为第一要务。” 春杏怔怔的看着那道竹青色的人影消失在眼前直奔卧房中的小姐而去,抬起头,不解的看向赵凌,“王爷,这是何人?” 赵凌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眼下的情况,说句实话,他也是在赌,赌这个清秀的书生能够救下月儿的性命。 回忆起在府衙发生的一切,赵凌到现在还有些犹疑,如果不是时间流逝,不允许他再耽搁下去,他又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身份成谜的 家伙来接近楚星月。 想到楚星月的身边向来形影不离的跟着春杏,赵凌忽然抬了抬眉角,转头就问她,“你也不认识此人?” 春杏歪着头看着赵凌,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抹竹青色的背影,那消瘦的人影她觉得有几分眼熟,可是就是想不起此人在哪里见过;确切的说,除了这抹熟悉感此人对她的印象完全是陌生的。 所以,听到赵凌问她是否认识此人时,春杏谨慎的考虑了一番,给出答案,“奴婢并不认识此人,王爷,他不是你带来的吗?你不认识他吗?” 赵凌陷入沉思,想起先才城门守将对他说的那句话,此人口口声声称自己与月儿认识,可是月儿身边最信任的贴身丫鬟却与他不相熟,难道…… 不好,月儿可能有危险! 当这个念头产生的刹那,赵凌便如炮弹般冲进卧房,脚下生风的绕过屏风来到床前,正好看见元枫从怀中掏出一枚赤红色的药丸要往楚星月口中送服。 瞬间,赵凌就伸出手紧紧地扣住元枫的手腕,眼神中尽是怀疑和冰冷之色,冷视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刚才春杏告诉本王,她根本就不认识你,春杏几乎是日日与月儿待在一处,连她都与你不相熟,你还敢说跟月儿相识?” 站在一边的云霄听到此话,立刻就从手中拔出长剑,同样冷视着元枫,厉声呵斥道,“大胆贼人,居然敢诓骗王爷,谋害王妃?” 听到赵凌和云霄的话,元枫却是不着急着解释,而是嘲讽的看着他们俩,冷冷的笑出声,“凌王殿下,学生在来救人前就对你说过,学生会拼尽全力营救王妃,但请王爷不要对学生太过好奇,可眼下,你似乎是要亲口毁诺了。” “你身份成疑,本王不放心将月儿的 性命交到你的手上。” “王爷既然不放心,那学生不插手就是,但,还请王爷问一问你身边的大夫,若学生就此收手,王妃可还有救?” 赵凌看向身侧的周老,只见周老面色难看的摇了摇头,看那样子,也是对楚星月身上的毒束手无策了。 瞧见周老的这个举动,元枫慢慢的转动着手中赤红色的药丸,冷笑一声,继续道,“王爷身边的人已经对王妃所中之毒无计可施,王爷又不让学生伸以援手,难道是想看着王妃毒发身亡吗?” 赵凌瞬间就攥紧了拳头,眸光幽沉的看着元枫。 “本王又怎么知道你是真心要救本王王妃,你不肯告知你来自何处,甚至还让本王对你的身份和从何处得知王妃中毒一事不许过问,元枫,你身上疑点太多,本王对你不得不防。” “哦?原来凌王是担心学生会加害王妃性命?” 元枫看向躺在床上已经毒入骨血的楚星月,指着她,向赵凌问,“王爷也算是有见识的人物,你且看看王妃如今的状况,她这有进气没出气的模样,真需要学生画蛇添足般的再害她一场吗?若学生真的想要她的性命,只管坐在一边默默等上数个时辰,凌王妃绝对会因身中剧毒而香消玉殒,何须我再亲自动手,暴露出自己的加害之心呢?” 说到这里,元枫又看了数眼戒备之心丝毫没有降下来的赵凌,干脆将手中的药丸拿与他面前,当着他的面把药丸一分为二,并且将掰掉的一半药丸直接抛于自己口中,喉间动了几下,眼也不眨的吞下,再次对赵凌开口。 道,“虽说学生的性命比不上王妃来的金贵,但,学生的这条命也只有一条,学生可是珍惜的很;眼下,学生当着王爷的面将这药丸吃了 一半,会把另一半的药丸让王妃服用,若是药丸有毒,学生也会跟着毒发毙命,此时此刻,学生做到这般地步,王爷可还会怀疑学生?” 赵凌看着元枫那双似盛满了星子的坦荡眼睛,踌躇了片刻,终于慢慢的松开自己的手。 看见赵凌信了自己,元枫这才长出一口气,其实他的心里也十分的忐忑,生怕这凌王是个钻牛角尖的,不肯让他来救治少主人的性命。 若他不同意,他才真正该头疼呢。 元枫赶紧手脚麻利的靠近床边,将手中捏着的半颗药丸送到楚星月的口中,此药丸入口即化,只要碰到唾液就不可能再吐出来。 云霄看见这一幕,终究还是有些担心,要知道,王妃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虽说这年纪不大的书生看上去并非是个坏人,而且还拿出了自己的性命做赌说服了王爷,可是,这世间杀人的法子何其多,谁能保证此人不是抱着连自己都一起牺牲的念头来谋害王妃的呢? 想到这些,云霄就觉得脊背上生出了一层冷汗,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忍不住开口喊赵凌,“王爷,难道我们就真的任由他来‘救’王妃吗?” 此刻,如果赵凌有其他的选择,他自然不会让此人多碰楚星月一下。 只奈何此人是如今唯一可能救月儿的人,他只能冒险一试了。 赵凌伸出手制止了云霄,双眸紧紧地盯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楚星月,眸光沉沉,道,“放心,若月儿有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活着离开这里。” 听到赵凌此话,房中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颤了颤,各个面露畏惧怯怕之色。 如今,他们也只能寄望与这忽然出现的清瘦男子,希望他真有本事,将王妃救活,同时也能从王爷的手中救下他们。 第一百五十八章 震慑刁民 在楚星月吞下药丸后不久,本是暗沉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几变,紧跟着,又听见她发出痛苦的轻吟声,歪着头又吐出了数口黑血。 看到这一幕,元枫和周老齐齐上前,一个拿出银针过穴,一个忙伸手探脉。 片刻之后,周老惊讶的抬起头看向身边的少年,面楼愕然神色。 赵凌赶紧开口问,“怎么样了?” 周老立即收起手中的银针,难掩脸色喜色的对赵凌说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神医少年,居然能救下王妃,草民从未见过如此奇人,竟真能把命悬一线的毒发之人救治回来,实在是奇人啊!奇人!” 听到周老这么说,一直压抑着愁云的卧房中立刻腾起一阵的欢呼声。 赵凌也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高悬的那口气总算是落了下来。 云霄也悄无声息地收好了手中的宝剑,再看向元枫时,眼神中的警惕之色早已烟消云散。 元枫听到周老这话,自己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他可是拿出了族中的秘丹来救人,虽说心里是有几分把握的,但终究还是有些忐忑。 眼下,亲耳听见大夫说少主人已经无碍,他这才觉得身上的压力轻松了一些。 赵凌来到床边,看着吐了数口黑血后脸色渐渐开始恢复的楚星月,动情的拿起她的手,将那细嫩的柔荑凑与自己的唇边。 满眼爱意的看她,声声自喃,道,“谢谢你月儿,谢谢你,没有丢下本王。” 春杏看着死里逃生的小姐也是感动连连,欢喜之下再次滚落出眼泪来。 楚星月身中毒伤,哪怕是被元枫拿出了秘丹来救命,但毕竟还是被霸道的毒药伤了身子,并没有及时醒过来。 赵凌守在她的床头一直守到了第二天天色大亮,可还不见她有醒来的征兆,若不是从 周老口中得知她并无大碍,恐怕他又要发一通脾气。 如今,楚星月化险为夷,赵凌总算是有了心思来关注岳州城的情况。 因为楚星月受伤中毒的缘故,至今前院中还看押着上百人的灾民,眼下,这些灾民的去向问题就是赵凌首先要解决的。 可是想到近日来岳州城混乱的治安,赵凌就有了法子,直接要人叫来了韩放。 韩放昨晚因为凌王妃受伤中毒一事被折腾筋疲力尽、心惊胆战,好不容易在得知王妃化险为夷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刚回到府中躺在床上歇了半口气,就又被凌王派人叫来。 这连番的折腾下来,本就是身染病气的他更是显得虚弱无比,光是站在那里不动,都让人生出一种他随时都有可能要昏厥栽过去的感觉。 赵凌看着气息萎靡的韩放,虽多少也有些体谅他,可是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必须有韩放在场。 正如楚星月所说的那般,韩放是一方好的父母官不假,可终究有些妇人之仁,这样的人虽不会闯下大祸,但长此以往必会留下弊端把柄;赵凌有意栽培韩放,自然要对他有一番提点指教的。 此刻,赵凌端坐在交背宽椅上,示意韩放坐下后,就直接说道,“本王昨日在岳州城内大致走了一圈,也去了你口中所讲的城北,韩放,岳州城在你的治理下很是不错。” 韩放虽知晓眼前的凌王是行伍出身,可也不敢蒙蔽小觑与他,更何况这两日接触下来,他已对眼前这位尊贵的皇子生出了依附之心。 眼下听见他这样夸赞自己,韩放自然喜不自胜,连身上的疲惫和病痛都抛之脑后,精神奕奕起来。 “下官承蒙皇恩成为岳州城的一方父母官,日日殚精竭虑,生怕辜负天子恩旨,更怕百姓在下官的管制下过的不尽人意;如今听见 王爷如此夸赞,只觉得汗颜无比,只求在任期间,所言所语能对得起百姓的看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便无所怨言了。” 赵凌满意的看着韩放,“只是,如今岳州城接收灾民众多,城北安置灾民的区域已经聚集了大量的灾民,本王亲自看过,因为灾民聚集那里的环境条件并不是很好,长此以往,恐怕会发生感染病症。” 赵凌此话正是这段时间韩放所考虑的。 灾民痛失家园,一路又颠沛流离,饥饿不饱,已经不少人病倒,根据往年治灾的经验来看,往往这种时候,若是处理不当,就会有瘟疫产生。 何况,安置灾民的地方人流量巨大,一旦瘟疫爆发,死伤就不会是简单的几个人,而是数百数千的死亡量。 大魏自建朝以来,死亡量最大的一次瘟疫就爆发在宣文十三年,一场瘟疫的爆发,竟然就在短短数日就让一座人口密集城池成了一个空城,数万无辜百姓,无一能够幸免;至今被人提起,都是不寒而栗。 韩放忧心忡忡,不敢向赵凌隐瞒自己的想法,“王爷,其实属下已经考虑在近日便关闭城门,不准备再接收灾民入城安置。” 赵凌看着韩放,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经过几次刁民闹事,下官也看出来,若是再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原本岳州城的百姓反而会遭了秧;下官不是个有大才的人,没有办法想到两全其美之策,一边能做到安抚好灾民,一边还能做到照顾好我岳州城原来居住的百姓,若真要下官在这二者之间做出选择,下官只能选择岳州。” 说到这里,韩放就露出羞愧艰难之色,这个决定对他来讲,的确是有些难了。 可是赵凌听到他这么说,却是很欣慰。在这个世上很多人不懂的什么叫做量力而行,反而一味强求, 最后这么做的下场反而是不得善终。 韩放能够自省自己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难得的了。 赵凌从交背宽椅上站起来,龙行虎步的走下来,来到韩放面前。 “本王奉旨前来赈灾,虽说岳州并不是灾地,可韩大人你的义举本王必定会递奏折给父皇,请来圣旨给予封赏;韩大人为国为民之心,连本王都要多多学习,只是有一件事还需韩大人能够看明白,仁者之心固然难得,可若是拘泥于眼前得失,恐怕会因小失大。” 韩放看出赵凌是要提点自己,立刻端正姿态,眼神炯炯有神的看向面前的这非一般的人物。 “济州灾民数万人之多,当灾情发生的时候但凡是能走路的,几乎都逃灾去了,岳州毗邻济州,成了灾民们第一选择避难的地方;岳州城池就这么大,纵然东西城楼同时开放,将城北之地全部划出来安置灾民,也只能容纳近万人;可眼下,岳州城内已经涌进了两三万的灾民,城内人员早已饱和,若是再打开城门接纳百姓,本王可以断言,不出数天,你这岳州城必然会被灾民淹满,届时若是发生意外,岳州城可就大乱了。” 韩放当然知道这个‘意外’是指什么意外,当场就雪白着脸色,脸色紧张的看着赵凌。 “这还是其一,其二,城内人口流量巨大,往往灾情过后就是瘟疫爆发的最危险时机,若是这时再发生疫病,难道韩大人是要将岳州城变成第二个宣文年间的‘鬼哭城’吗?” 韩放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他当然知道知道凌王口中所提的鬼哭城是指哪座城池。 曾经的那座城池富饶程度简直令人咂舌,可是一场瘟疫下来,满城百姓皆化为枯骨,后来有人路过那座城池,曾听到城中发出阵阵的哭声,好似这座城池在哭泣一般。 所以,百姓们又再私底下将这座城池起了个‘鬼哭城’的名字。 韩放可不敢将他的岳州城变成鬼哭城,听到赵凌这么说,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道,“王爷请放心,下官即日就下令给城门官,让他们不再放灾民进城。” “只是……”韩放担心的看了眼赵凌。 赵凌知道他要说什么,接过他的话,道:“放心,待王妃身体好转一些,本王就会即可上路,绝对不会延误了赈灾。” 韩放立刻叩跪下地,真心高呼跪拜道,“王爷仁心,下官代岳州、济州两城百姓千恩万谢。” 赵凌将韩放扶了起来,继续道,“灾民进城问题解决了,眼下,我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解决。” 韩放心领神会,道,“王爷可是在担心那些闹事的刁民?” “正是。” 赵凌目光中裹着精光,骨子里的杀戮之气再次隐隐乍现。 “本王出京时,可是有不少人在翘首以盼着等着看本王的笑话,因为很多人都知道,这灾情若是赈不好,灾区发生刁民作乱,纵然本王是皇子的身份,王爷勋爵,也定会被父皇治罪;这还是轻的,大魏自建朝以来,可是有两名赈灾钦差死在了刁民暴乱的手中,京中有不少人都希望本王能够死在岳州,别再回去了。” 韩放立即表态,道:“王爷请放心,下官纵然抛去了性命不要,也会保护王爷安全。” 赵凌看了眼身形单薄的韩放,笑道,“不管怎么说本王也是在战场上经过磨砺之人,怎么可能要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来替本王挡险?” 韩放羞愧的垂下头,他明白凌王并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只是他这身形跟身材高大、身姿挺拔的凌王相比,的确是有些不入眼。 赵凌道,“本王倒是有个法子,能够震一震这些敢借着灾情作乱的刁民。”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夫君,月儿疼,要抱抱 韩放立刻眼冒精光,欢喜的看向赵凌,“王爷有什么好办法?” 赵凌道,“本王不是要你将当初抓到的几个作乱之人交出来了吗,今日午时,在菜市口,韩大人就会知道本王的办法。” 菜市口? 韩放当然清楚那个地方是用来做什么的,难道,凌王是要将那四个刁民斩首? 想到凌王向来的行事作风,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再加上凌王作为赈灾钦差,拥有先斩后奏之权,杀几个敢作乱的人,他这个岳州知府也无权干涉过问。 韩放冲着赵凌福了福礼,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赵凌最是欣赏向韩放这种懂得自己要做什么的人,欣赏的眼神未从他的身上移开,继续道,“不过有件事,还是需要韩大人能够帮忙。” “王爷尽管吩咐。” “还请大人立即张榜,告知城中百姓今日午时在菜市口将要发生的事,再有,派遣衙役前往城北,最好是将城北的灾民全部都聚到菜市口来。” “王爷这是要……” 赵凌凌厉的目光一闪,道,“本王是要杀一儆百,警告那些敢蠢蠢欲动和包藏祸心之辈,敢在我赵凌的眼皮底下作案,下场绝对不会太好。” 看着凌王带着杀气的眼神,韩放下意识的就缩了下脑袋,暗叹这不愧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人,光是一个眼神都能让人惊的坐立不安。 真不知到了午时,这凌王殿下还要做出什么事来。 这时,门外的小厮弓着腰身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可以看见的喜色,跪在赵凌面前,“王爷,王妃醒了。” 听到楚星月醒来,赵凌几乎是连跟韩放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拔腿就朝着门外奔去。 看着脚底生风的凌王眨眼间就消失在眼前,韩放讷讷的张了张嘴,最后,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痕。 都说这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这句话同样在凌王殿下身上也 管用。 …… 后院卧房中 楚星月刚刚醒来就看见云霄和春杏两个大脑袋凑到自己眼前,一个眼冒喜色,一个目藏泪光,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楚星月微微动了下身子,肩膀上的钝痛立刻就袭遍全身,当场就让她出了一头的冷汗,忍不住发出一声倒吸凉气的‘嘶’声。 春杏看见,忙伸出手扶住乱动的楚星月,语气中难得带了几分犯上的责备,“小姐,你就消停点儿吧,刚醒来就乱动,若是再扯伤了伤口,奴婢的这条命可就真的要被你给吓没了。” 看向春杏担心的眼神,楚星月扯了扯嘴角向她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一伤惊吓了多少人,只是不知她这一伤之后,那些无辜的灾民怎么样了? 楚星月赶紧要春杏为她端了一杯温水润了润口后,就拖着绵软嘶哑的嗓音问站在床边的云霄,“凶徒可抓到了?你没怒火中烧,牵连无辜人吧。” 看着楚星月忧虑怀疑的眼神,云霄愧疚的低下了头。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王妃,有些无颜面对楚星月,还有另一方面则是暗暗嘀咕着,他不晓得自己在王妃的心目中该是有多凶残暴虐,才会让王妃一醒过来,就开口问他是否有造成杀戮。 云霄不敢让楚星月久等忧心,立刻就据实回禀,“王妃请放心,凶徒属下已经抓住了,而前来驿馆的百名灾民,也在被仔细核查过后,没有可疑,已经被王爷刚才下令放回去了。” 楚星月听到这话,也总算是安心了不少,但,心里的那口气还没彻底喘下去,就被云霄口中的话吸引住。 “你说,赵凌回来了?” “不错,王爷昨夜就赶回来了,刚才属下已经要人去通知王爷,想必过会儿王爷就会回来看望王妃。” 楚星月睁圆了眼睛,眼睛里没有惊喜,反而是像是做了坏事的孩童将要面对大人 时的紧张。 只见她一时心里没了主意,冲着云霄就喊道,“谁让你通知赵凌的,这个时候让他来见我,我岂不是要倒大霉?不行,我要赶紧躲起来,不能在这个时候见到他。” 说着,楚星月就撩开被子欲要下床,这她动作一动,立刻就扯动了肩膀上的伤,当场就疼的她再次哼哼了数声,连身子都忍不住哆嗦起来。 春杏和云霄看见她这样,都惊呼着上前阻止,生怕这小祖宗再把自己给折腾个好歹来。 “刚一醒过来就开始折腾,你这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是不是?” 一声带着震怒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跟着,就看见身着玄色锦服的赵凌从外面跨步进来,一张俊美的脸上带着一层寒气。 看见这样的赵凌,楚星月就不住的暗暗叫苦。 此刻,也不敢再折腾,拉了被子就盖在头上,学着那埋在沙地里的鸵鸟,模样要多蠢笨就有多蠢笨。 云霄和春杏看见这一幕皆是无语,见王爷寒着一张脸走进来,也不敢在房中多留,纷纷告了声退,就走出了房间;将偌大的卧房让给眼前的两位主子。 待房中多余人都退下,赵凌这才迈步走到床前,坐到床沿上,轻轻地去拉盖在楚星月脸上的被子。 可这丫头像是早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不敢面对生气的赵凌,抓着被子就是不肯放开;赵凌担心自己用了力会让本就身体虚弱的她受伤,就慢慢放开手。 对她说,“你要这样面对本王多久?跟个孩子似的,真的以为用被子把自己盖着就能没事了?快揭开,也不怕把自己闷坏了。” 楚星月当然知道她现在这样子有多蠢,可是,她是真的害怕他生气嘛。 明明知道他有多紧张她,明明晓得他是多不愿意看见她受伤,可是她就是爱出各种各样的意外,倒霉体制连她都佩服自己。 捂在被子里的楚星月瓮声瓮气的对外 面的赵凌道,“想要我出来也可以,夫君答应我不生气了,我就出来,可好?” 哎哟喂?!这是都会跟他讨价还价了? 赵凌本就带着寒气的脸色更冷了几分,也不跟她废话,直接加重了语气,对她说了两个字,“揭开!” 话音一落,楚星月似被电打了一般,一下就将盖在自己脸上的被子给撩开,这速度,连赵凌自己都差点被逗乐。 果然,女人就是不能太给惯着,有的时候就是要好好收拾她,她才会知道害怕。 楚星月看着赵凌难看的脸色,眼神似受伤的兔子一样,期期艾艾的看着他,声音糯糯的喊他:“夫君。” 赵凌当然晓得她做出这副态度是为了让自己心软,可是,在面对她的生命安危时,他向来不会太顺着她,哪怕是她露出这副快要哭了的可怜表情,他也会逼着自己硬起心肠。 “可知道自己错了?” 楚星月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赵凌,只能乖乖地点了点头,回道,“月儿知道错了。” “错在何处?” 若是以前赵凌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她听话,楚星月早就炸毛了,但奈何这次的确是她没有仔细照顾自己,这才让坏人着了道儿。 自己做错事在先,她不得不低这个头。 “我应该听云霄的话,不该去见那批灾民,不该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 说到这里,楚星月就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悄悄地去拽赵凌的衣袖,声音软软的喊他,“夫君,月儿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月儿的肩膀好疼,嗓子也好疼,你抱抱月儿,好不好?” 赵凌的一颗钢铁般的心,在听到她这软糯的几乎能化开一切坚冰冷雪般的话后早就软和的不像话了。 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被她的几句软话给欺瞒了,就这样轻松的任由她蒙混过去。 可是,看着她那兔子般可怜的小眼神,他真觉得这女人把自己 给吃的死死的。 无论他怎么警告自己不要被她装出来的可怜相收买,可他的那一颗化了的心还是变成了丝丝缕缕的棉丝,柔柔的向她伸出了双手,投了降。 赵凌手脚放轻慢慢的爬上了床,将躺在床上不能乱动的她动作小心的抱了起来,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肩头。 本是硬冷的声音也在不知不觉中柔软了几分,“伤口疼是因为皮肉伤的太深,过两天待伤口慢慢愈合就不会再疼了,月儿啊,你何时才能将本王的话真正的放在心里,你可知,你这一受伤,本王的心里是作何感受?” 楚星月眼见自己的计划将要成功,就更加卖力的向赵凌讨好卖乖。 伸出细嫩的小爪爪轻轻地挠着赵凌的心口位置,软绵的嗓音带着明显的讨好,娇娇嫩嫩的向他撒娇,“夫君,月儿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月儿答应你,以后不经过你的允许,我连大门都不出去,可好?” 说着,楚星月就在赵凌的怀中蹭了蹭脑袋,像一只顽皮狡猾的小狐狸,眨着明媚的眼睛,娇娇憨憨的继续道,“其实月儿受伤,我也很害怕的,夫君刚刚离开月儿就被人刺伤,在那一刻,月儿好希望夫君能够陪伴在身边,好害怕自己这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再也见不到夫君了;赵凌,你不要再生气了好吗?也不要再责怪我了好吗?其实,我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总是觉得那三名凶徒还在远处盯着我,随时在等着要我性命。”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赵凌的心都快要心疼的碎了。 将怀中的娇人儿狠狠地抱紧,许久之后,在她耳边沉痛心疼道,“好,为夫不生气了;月儿,对不起,都是本王的错,没有护好你。” 听见赵凌向自己道歉,楚星月虽依旧是那副软软绵绵的样子,可这时若是仔细观察不难看见,她此刻的眼底正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狡黠光芒。 第一百六十章 最不可告人的情愫 楚星月舒服的依偎在赵凌的怀里,此刻除了肩膀疼痛之外并无其他不妥之处,只是为了防止他再唬着脸责怪自己,所以才一直装出难受脆弱的模样,惹得他心疼。 “你不是带人去岳州城附近查探了吗?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至少也要耽误上两三天呢。”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赵凌虽然不忍心再责怪她,可终究还是忍不住又念叨了她几句,“若不是知道你重伤中毒,本王何至于如此急急忙忙,你呀,以前倒是没有发现,你这性子,还真是永远都不让人省心。” 楚星月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伸出细长的手臂轻轻地勾着他的脖颈,用自己挺翘的鼻尖卖乖似的蹭了蹭他脖颈处敏感的肌肤,声音绵绵软软道,“我又不是故意招惹那些是非的,受伤中毒还不是我难受,我没有害人之心,但并不代表别人不想害我呀。” 说到这里,楚星月忽然一抬头,眼睛晶亮的看着赵凌,问,“你可查出究竟是谁想要我的性命?” 赵凌立刻就想到了当初那名凶徒对他说的那段话,他要不要告诉她是赵煊要对她不利? 可是,如果他说了,她会相信吗? 赵凌犹豫了一下,决定先什么都不说,看看她的反应。 只见他垂眸看向因为身体虚弱而小脸雪白的她,疼惜的用好看的嘴唇碰了碰她光洁的额头,说:“那三名凶徒皆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在被云霄抓住后皆抵死不肯交代,本王看留着他们也没用,就要人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听到赵凌亲口说出那三名凶徒都陨了性命,饶是已经经历过不少事情的楚星月也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 “真没想到,到最后居然会折腾出这样一个结果,那我们岂不是不晓得是谁在背后使坏招害人 了吗?” 赵凌问楚星月,“你仔细想想,可有怀疑的人?” 楚星月捻起赵凌胸口的一缕黑发,轻轻地缠在指尖慢慢的玩着,仔细想了片刻后,道,“我这个人向来粗枝大叶,就算是得罪了人也未必知道;更何况,在京城中还有不少人看我不顺眼,我又哪里知道是谁派了杀手想要我的性命?” “听云霄说,凶徒能够准确的叫出他的名字,可见是对凌王府极为熟悉的人,你仔细想想,根据这条线索,你能想到谁?” 楚星月又努力的想了一圈,可是她的脑容量实在是有限,就算是有赵凌的提醒,还是想不到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 最后,只能求助般的看向赵凌,一眼的委屈,“我真的想不到嘛,赵凌,你向来比我聪明,你帮我想想,可好?” 看着怀中娇人儿向自己投来娇嗔依赖的眼神,赵凌伸出手轻轻地触碰着她细嫩精致的面容。 此时此刻,他真想问她,难道她就没想到很有可能会是赵煊吗? 恐怕,听到他这样问她,她一定会认为他疯了吧。 毕竟,他们至今还纠缠不清,毕竟,她还在背后偷偷的与他幽会……,她一定不会相信那个让她如此珍惜的男人会在转眼之间又想要了她的性命吧。 只是,赵煊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是这其中,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别的理由? 想到这里,赵凌就眼神复杂的看向怀中的楚星月,明明心跟煎熬一样,但脸上却挂着温柔的笑容。 他宠溺着她,几乎将自己这辈子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好,本王帮你想想,你的身体还需要静养,别让这些事打扰到了你。” 楚星月满眼笑容的看着赵凌,满足的嗯了一声。 倚靠在他的怀中就闭上了眼睛浅浅的眯起了神,而赵凌 也就这样抱着她,看着从窗外泄进来的温暖日光,闻着空气中漂浮的淡淡花香,好希望时间真的就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只可惜,他所希冀的,都是奢望。 楚星月并不知道此刻赵凌心里翻腾的想法,舒服的依靠在他怀中的她,竟然慢慢的又沉睡过去。 赵凌坐了片刻后,云霄就捏着小心的步子动作谨慎的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看见被王爷抱在怀中沉睡的王妃,压低声音回禀道,“王爷,韩大人来了,他说他已经将王爷交代的事办妥,只待午时三刻,与王爷商定好的地方会和。” “本王知道了。” 云霄刚要退下,就又试探性的开口,道,“王爷,京城那边,可要有所动作?” 要知道,当初那名凶徒交代幕后真凶的时候云霄也在场,所以,他自然知道是谁在派了这批杀手来;眼下王妃转危为安,以王爷的性格定不会轻饶了那幕后之人,所以云霄才会开口请示。 赵凌听见了云霄的话,却未立刻给出回答,而是目光沉沉的看着依偎在他的怀里睡的沉沉的楚星月,许久之后,才幽幽的飘出来一句话。 “本王觉得这里面还有其他原因,派京城里的人去查清楚,煊王府是否真的派了杀手一路跟着我们来到了岳州城。” “是,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云霄走出去,赵凌幽深的眼神却是丝毫未从楚星月的脸上移开。 他伸出有力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描绘着她绝色的眉眼,思绪却是飘的很远很远。 还记得当年他奉旨成婚,在得知自己要迎娶的王妃是青州靖北候楚毅的女儿时,虽有些拒绝,但并不反感。 因为他自小就被父皇扔到了军营之中,从小也算是听着靖北候楚毅的故事长大的,知道那是个铁骨铮铮的英雄人 物,他的女儿,就算是再不济,应该也不至于会遭人讨厌吧。 随后,他就收到了画师呈上来的关于楚毅之女的画像,也正是因为这个画像的存在,他才算是真正心甘情愿的接下了父皇的圣旨,迎娶了楚毅之女楚冰月。 他赵凌并非是贪色之辈,绝非是因为楚冰月绝色无双的容貌而迎娶了她,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看见画像的那一刻,内心深处波澜起来的涟漪有多汹涌。 画像中的楚冰月容貌的确是逼人般的艳丽多姿,就像一朵沾着晶莹露珠的牡丹花,哪怕是脸上未露出丝毫的笑容,也无法遮掩其国色天香的容貌;可这些都不是让赵凌吃惊的,真正让他惊愕的是楚星月眉眼之间自带的神韵竟是跟当年的洛瑶极为相似。 一样的纯净清冽,一样的不谙世事,就像被保护的极好的没有沾染任何颜色的白纸,让他心生向往,让他想要靠近。 失去洛瑶,对他来说是这辈子遇到的最遗憾也是最受挫的事,他知道,他将楚冰月当成洛瑶来看待,是对楚冰月极大的不公平;可是,如果不用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他恐怕无法安心的接下父皇的圣旨,迎娶她为妻。 只是,就在他快要跟楚冰月大婚之前,他知道了一个关于楚冰月和大王兄之间的隐私。 他没想到,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居然恋慕着自己的大王兄,更没想到,楚冰月在嫁给他之后,居然还悄悄的与大王兄来往。 当他知道这一切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是冷冷的嗤笑。 他一笑自己为何如此眼瞎,居然会将如此不堪的女子看成是洛瑶的替身;二笑这个女人竟然如此蠢笨,为了一个并不是很爱她的男人居然牺牲至此;三笑大王兄对皇位竟是这般执着,为了 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连喜爱的女人都可以利用牺牲。 当他看透这一切之后,他反而释怀了。 他让楚冰月顶着凌王妃的身份,心安理得的看着她被李福清等人欺负,看着她如何蠢笨的将自己府中的消息传递给大王兄,看着她明明受尽苦楚,却还傻傻的咬牙忍受,所为的不过是一个并不是很爱她的男人。 就在他以为这个蠢女人早晚有一天会死在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之中时,一场意外的受伤,却让她竟似变了一个人。 重伤痊愈的她,一改曾经的蠢笨无知、胆小怯懦,在他面前恣意飞扬的就像天边最绚烂的那朵彩霞,也是在那一刻他产生了一个很奇怪的念头;那就是看着这样的楚冰月,他才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她。 在他面前无拘无束的她就像一阵风让人想要牢牢抓住,在猎场上自信从容的她如战场上指挥若定的大将让人心生膜拜,在小七和小九面前古灵精怪的她更是要人眼前一亮。 他被她的个性所吸引,被她的风采所折服。 到最后,居然觉得现在的她比洛瑶更像洛瑶,好像在他最深的灵魂深处,很早以前就装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当她恣意的在他面前展颜一笑的时候,那个影子和她的容颜慢慢地重合,最后,深深地刻进他的血液里,刻进他的骨髓里,直到灵魂的最深处。 是她的出现,让他看到了除了夺嫡以外的其他风景,也是她的出现,点亮了他本是灰暗落寞的人生。 他对她有执着,有依赖,更有连他都说不明白的情愫在里面,这也是为什么在知道她和赵煊还有牵扯的时候,他没有选择放弃她,而是选择想要牢牢抓紧她的最大原因。 如果,今生注定要非她不可,他愿意变成锁链,将她永远囚禁在他身边。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二十年后重逢的旧友 楚星月的这一觉睡的并不是很久,在她醒来后,赵凌已经不在,反而是春杏照顾在她的身边。 看见她醒来,春杏赶紧凑上来,先体贴的递上来一盏温水给楚星月润喉,跟着才解释道,“王爷有事要办,就先离开了;只是在离开前再三叮嘱奴婢,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小姐,还要小姐在醒来后务必将汤药喝了。” 说话间,春杏就端上了一碗苦汁子送来了楚星月面前。 楚星月自穿越过来后,最深恶痛绝的就是喝中药,此时此刻,她真的是无比的怀念现代医学的西药和吊瓶啊。 看着春杏手中端着的一大碗汤药,楚星月觉得自己还没喝就想要吐了,忍着悲催的心情,可怜巴巴的抬起头看向春杏,“好春杏,我可以不喝这个吗?你看我都好了,只要再静卧两天就能活蹦乱跳。” 说着,楚星月就忍着肩膀上的疼痛,特意动了动自己的胳膊。 看见楚星月的这个动作,吓的春杏赶紧伸手阻止,“我的小姐啊,你可别再折腾自己了,奴婢都快被你吓的心从口中跳出来了。” 说着,春杏就不看楚星月可怜的模样,继续将手中的药碗往她面前一送,坚持道,“王爷说了,这些汤药小姐必须一口不剩的喝掉,这样才能好的快。” 听春杏一口一个‘王爷说’,楚星月不悦的撅着嘴,忍不住嘟囔,“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怎么你现在这么听赵凌的话。” 春杏耳朵尖,自然听到了楚星月小声的嘟囔,小丫头向来被她宠惯的没有规矩,也敢跟主子犟嘴,道,“奴婢自然是小姐的奴婢,只要是对小姐好的事,哪怕是小姐不喜,奴婢也会坚持去做。” 说完,春杏就又将汤碗往楚星月面前送了送,跟着像哄孩子似的对 楚星月继续道,“小姐,咱们不怕苦,奴婢已经给你备好了酸甜可口的梅子,喝完了药立刻吃上一颗,满嘴的苦味儿就能散的差不多。” 说完,春杏还真就捻起眼前盘子里的一颗梅子,笑的天真烂漫的在楚星月的面前晃了晃。 楚星月见小丫头还真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一样哄着,当场就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就是一碗苦汤子嘛,眼睛一闭嘴巴一张也就过去了。 只是,刚把药汤送到嘴边,闻着那一股股惹人不喜的味道,忽然想到自己这又是受伤又是中毒的,究竟是谁救了她? 楚星月扭头就问春杏,“你可知是谁救了我?岳州城的大夫吗?” 春杏想起楚星月遇刺后的种种危情,至今想起都不免唏嘘;伺候着楚星月好不容易将药汤喝下后,这才心有余悸的开了口,“小姐,你别怪奴婢一个劲儿的念叨你,这次是你运气好,让王爷遇到了元枫公子,若不是他忽然出现,恐怕这个时候,你就要与奴婢天人永隔了。” 说着,春杏就红了眼眶,将楚星月遇刺之后的事事无巨细的交代清楚,并且着重向楚星月介绍了救命恩人元枫公子。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听到元枫这个名字,尤其是在看见春杏对那个叫元枫的多有褒奖,更是好奇起来,“元枫?一个书生居然会治病救人?赵凌怎么会找了一个这样的人来救我性命?” “小姐当时情况危急,连周老都束手无策,恐怕在那个时候,王爷也是在拼力一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姐你毒发身亡吧。” 楚星月心里的疑惑当真是越来越多了。 连岳州城的名医都对她身中之毒没有办法,为何这个叫元枫的却是能药到毒除?! 楚星月眼珠 子咕噜噜的一转,立刻叫了声春杏,“元枫此时可在驿馆之中?” “在,王爷诚意相邀要他留下来看顾小姐你的身体,而他也是孑然一人,并无其他去处,所以就跟着我们了。” “很好,你去叫元枫前来见我。” 春杏诧异的看向楚星月,“小姐,你身体还虚弱,又刚刚服了药,还是多多休息为好,元枫公子会一直跟着我们,你若是想见他随时都能见,不急这一时的。” “不,有些人还是早见为妙,我总是觉得这个元枫有些不简单。” 看着楚星月一脸笃定的神色,春杏也无奈,只能听从她的话去叫元枫;谁让小姐最是个有主意的,她若是想见什么人,不急急为她找来,恐怕她会不顾自己的身体自己动身去寻。 此刻,驿馆后院的偏房外面,在一株海棠树下,站着一名身着竹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 男子的相貌很是清秀雅致,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拥有一双极为美丽澄净的眼睛,幽幽双眸,悄然流转间似天边浩瀚的银河,让人看上一眼,便会毕生难忘。 男子站在海棠树下,看着满树盛开的如云如霞的海棠花,嘴角露出了一抹舒适淡然的笑容,恰在这时,清风吹过,花海浮动发出沙沙的声响,细嫩脆弱的花瓣相互碰撞,有些从枝头上撞落下来,扑扑簌簌,如花雨般舞动在空中。 一只灵动的雀儿身披五彩羽毛叽叽喳喳的飞舞陪伴在男子身边,似乎在与男子交流,而男子在鸟儿飞走后,眼底飞速闪过一抹流光,虽未转过身,却是对身后隐在拱门处的人影开口。 “无尘大师,既然来了,何不与我这旧友站出来相见?” 身披银白色袈裟的无尘就知道自己的行踪瞒不过此人,但还是没想到 这么快就被他发现。 心中一边在暗自惊愕他如今的驭兽能力已经今非昔比,一边从拱门处走出来,慢慢的朝着站在花树下的他走过来。 “元枫,数年不见,本以为你已经离开,可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与你碰面。” 听到无尘的声音,元枫慢慢的转过身,他清楚地看到无尘在看见他的这张脸时微微惊讶的模样,却是轻嗤一笑,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脸。 “是啊,整整二十年,二十年前你还是西蛮最意气风发的皇子,皇位对你来说简直唾手可得,而我二十年前,则是个毛头小子,身负使命离开家族,只身闯进这俗世之中;谁能料到,一场意外,一场变故,会让你我的命运从此发生重大改变,你放弃了皇族身份落发为僧,而我放弃了回家之路选择孤身等候;二十年后重逢,旧友你虽眉目不变,可容颜还是被时光留下了痕迹,而我,却像是被岁月厚待,依然是当年的那个模样。” 说到这里,元枫就又冷笑几声,说,“我这张脸若是被有些丧心病狂的人看见,恐怕一定会被吓死,当年,我族遭受灭顶之灾,就是因为这一张张不易变老的容颜所致;哼!天定一族,世人皆说这是一个神秘而神奇的家族,甚至将我们的血肉之躯神魔化,可却不知这不变的容颜,是恩赐,也是诅咒。” 对于天定一族就算是无尘听到都是心存敬畏。 这个家族的人几乎各个都拥有一项绝技,比如眼前此人,看上去是个文弱的书生摸样,可是谁能想到,当年就是他,凭借着几声口哨叫来了无数飞禽兽,将他手底下最尖锐的一支军队打的丢盔弃甲。 也亏得他们那一次争斗,让二人不打不相识,从此成为莫逆之交。 只是,这 莫逆之交随着一人的死去从此分道扬镳,时隔二十年之久才再次相见。 “元枫,这些年你到底躲藏在何处?你可知,我曾到处找你?还有,你为何忽然出现来到这里?” 听到无尘的问题,元枫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问题,扭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反问,“那你呢?你放着青灯古佛的念经日子不过,又为何随着赈灾钦差的队伍来到了岳州?” 无尘抿了抿嘴唇,很显然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可是,元枫在看见他的这个动作后,却是嗤嗤的笑了,“无尘,你该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没几个人能够瞒得住我,你也做不到。” “你我皆心知肚明彼此是为何而来,你又何必在此多次一问?” 说到这里,元枫就忍不住长叹一声,道,“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性格,光明磊落,直接洒脱,不似现在这样,竟学的一些不好的习惯,喜欢拐弯抹角,不断试探。” 被元枫窥破心事,无尘的脸上略带尴尬之色,再看向元枫时,眼神中竟然有几分羡慕。 岁月如梭,时光流逝,所有人都发生着改变,可是好像只有这个家族的人像是被格外恩赐了一般,让他们永远保持着始终如一的个性和不会轻易改变的容貌。 他忽然有些理解卓朗的疯狂与变态,当看着水镜中自己一天比一天苍老的容颜,而想到在这个世上有些人却不用担心这些,难免心中会生出贪婪不平,故而无法控制的走上邪路。 元枫说他变了,他何曾不知自己改变了。 在这些改变中,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少无可奈何,有多少辛酸泪水,又有多少的委曲求全。 既然什么事都瞒不住元枫,他也不打算隐瞒,无尘直接开口,“你是来见凌王妃的,是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彼此的底线 无尘的这句话用的是肯定句,可见正如元枫所讲,他们的目的彼此皆心知肚明,谁也无法坐到向彼此隐瞒。 元枫抬起手,轻轻地从花树上摘下一朵海棠花,看着掌心中那朵鲜艳的颜色,脸上清润的笑容似春风拂过,明明是那样淡然,却是足够激荡他人人心。 “我是来见我的少主的。” “你是说?……”无尘的整张脸都随着元枫的一句话而立刻变的紧绷起来,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三个字,可是,在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又理科噤了声,神色紧张的左顾右看了一番,在确定无人后,快步走上来,靠近到元枫的身边。 压低了声音,再次开口,“你是说,凌王妃就是你那些年口口声声嘴上惦记着的那位少主人?” 元枫向来对无尘没什么隐瞒,毕竟,当年那件事,他从头到尾参与其中,天定一族的很多秘密他这个外人都知晓,他也没必要对他有什么隐瞒。 想到这些年来的夙愿将要达成,想到已如垂暮夕阳的家族将要因为少主人的归来再次走向辉煌,明明应该很激动、很振奋,可是元枫的脸色和心境却是极为平静的。 人好像就是这样,开心极了的时候反而会落泪,激动狠了的时候反而会冷静的可怕。 无尘一直都在留意着元枫的表情,看他的眼角微微的上挑着,嘴角也是稍稍向上弯着的,根据他对他的了解和认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此刻的元枫是心情极为高兴的。 看来,这个凌王妃的身份真的是天定一族的下一任族长了。 想到这里,无尘就觉得脊背上的汗毛都被刺激的竖了起来,谁又能想到,数百年都不曾出现的天定一族的下一任族长,居然会是大魏凌王的王妃,想到蕊儿的牺牲,再想到当年的那一场变故, 无尘真觉得自己这一生应了那一句话‘命运多舛、人生如戏’。 “当年,你肩负家族长老的殷殷嘱托离开天定一族踏入尘世,就是为了寻找你们天定一族的下一任族长,你曾将蕊儿误认为是少主,为了她,哪怕是受尽委屈也要踏进皇宫陪伴在她的身侧,最后,你发现自己弄错了,就又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她;元枫,我可是亲眼所见你当年的手段,你能肯定这次你找对了?她可是蕊儿的儿媳,是青州靖北候之女,她的身份比当年的蕊儿还要复杂,你确定,你真的找对了吗?” 也不怪无尘会说出这些话,毕竟当年,他真的闹出了一出很大的乌龙,而为了这个乌龙,很多人都丢了性命。 也是因为那件事,无尘至今都对他心存埋怨。 元枫道,“当年那件事我承认是我的错,不管是对杨妃,对你,还是有凌王,我都有所亏欠,但正如我所承诺的,我会努力去偿还,你不是一直很好奇这些年来我藏在何处吗?其实,我一直在宫里。” 看着无尘难以置信的眼神,元枫笑了笑,手指捻动着花瓣轻轻地转着,继续道,“杨妃之死虽与我没有直接的关系,可是当年,若我能够听从你的恳求继续守在她的身边,最起码留到她能顺利产下麟儿的时候再走,她也不会被歹人抓住机会,年纪轻轻就殒了性命;凌王自幼失去生母在宫中过的辛苦,姜氏又对他的存在虎视眈眈、存在怨恨,你真以为这些年来凌王之所以能够平安长大,是他的运气?” 无尘立刻像是明白了什么,结果元枫的话,道,“是你在暗中一直保护着他?” 元枫并不否认,说,“我与杨妃,虽没有同族之情,但最起码还有朋友之义,我偶尔照顾她的孩子一二,也算是 全了我们当年的那份友情。” 无尘脸露恍然之色,他总算是明白为何当年这个人一句话不说就消失无踪了,感情这人的性格还真是始终如一,一旦决定去做,就会立刻付诸于行动。 看来这些年,他还真是有些冤枉他了。 元枫继续说,“至于你口中所说我是否又找错了人,无尘,你大可放心,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当年我之所以会找错人,一来是因为我年幼,很多事情连自己都考虑不周到,二来是因为我太急切了;我的家族已经如西陲的太阳,希望之火正在渐渐熄灭,我的族人都在翘首以盼着我们的新任族长能够及时出现,挽救我们这支已经繁衍了上千年的古老家族。” “当年,在族中长老占卜出新任族长将会出生在大魏的时候,从族内就分别挑选出三名最出类拔萃的族人出来寻找,我们对于这个将要出现的少主人都抱着极大地希望,所以,我在感应到杨妃的身上有类似于天定一族的血脉之力时,就冲动的认为她就是我要找的人;却不知,自己的这个决定会为她的将来带去那么多磨难。” “前车之鉴在前,这次我又怎么可能不谨慎?我当然清楚凌王妃的身份极为复杂,容不得我再犯一次当年的错,所以,我也是在小心求证之后才肯定了她真正的身份;无尘,你知道我们天定一族的人都会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可是你却不知,我们所拥有的能力也是分高低贵贱的,只有能够成为族长的人,才配拥有天眼,而凌王妃,正是拥有着一双最极致的天眼。” 对于天眼的传说,无尘曾是皇子时听人说起过。 那是一双近乎被神化般的双目,似乎是能看见千里之内的所有事物。 真没想到,本以为是传言中的东 西,却是真实的存在着的。 这时,无尘总算是不再对楚星月的身份再生怀疑,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元枫隐藏身份行踪这么久,却偏偏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他早该想到,以元枫的性格,如果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少主人出现,他又怎么可能将自己暴露出来呢。 元枫看着无尘神色不断变化的脸,反而好奇他的行为,“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跟在凌王的身边?当年你落发为僧,不就是看破了红尘想要以己之身清清静静的陪伴在杨妃的墓前了此残生吗?据我所知,这些年来,你顶多出现在宫内与昭和帝偶有走动,剩下的时间几乎是幽居在龙泉寺内闭门不出,如今你做出这番决定,着实令人好奇。” “你是为了凌王妃,而我,自然也是为了她。” 面对元枫的坦诚相待,无尘自然也没必要隐瞒着他,开口道,“我也是猜到了她天定一族的身份,只是没想到她的身份当真会如此特殊;再加上,我也担心凌王。” 元枫能够理解无尘话中的意思。 寻常人跟天定一族的人纠缠上,普遍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就如当年的杨妃,后来的无尘,一个个都像是被影响了命运一样,每个人都走向了一条孤独而又凄苦的道路。 赵凌虽然身份不一般,可是,像他这样的人跟楚星月纠缠在一起,情况只会更加复杂。 毕竟,关于天定一族的传说实在是太多,而当年天定一族被灭族的惨况也实在是太惊心。 此时,若是楚星月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定会再次招来狼子野心之辈;到那时,赵凌就算是贵为皇子,也可能会被牵扯进来。 “所以,你决定以你的方式守在凌王也凌王妃的身边?”元枫问。 无尘回答道,“凌王是蕊儿留在这个 世上唯一的血脉,这些事情我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我明明知道,却还是选择无动于衷的话,百年之后、身归黄土,若是再见到蕊儿,我恐怕会无颜面对。” 元枫知道无尘对杨妃的执念,所以对于他的这个说法他并不心存有疑。 只是,不管无尘以什么样的方式插手在凌王的身边,他都希望无尘不要插手他和少主人之间的事,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无尘也在这里,还是选择面见这位老友的原因。 “无尘,不管你是想要守护在凌王身边,还是对凌王妃有多么好奇,我都希望你不要插手我族的事;我族为等少主人的到来,已经等待了上百年,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敢出手干涉,哪怕与我的关系再熟,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听出元枫语气中的警告,无尘表态道,“放心,天定一族的事我向来没兴趣插手,只是,当年你因为你的家族将蕊儿牵扯进来,我已经对你有了很大的怨愤;如今,你若是再因为你的家族而将凌王牵扯进来;元枫,我纵然知道你的手段了得,也是毫不畏惧的。” 二人将彼此要说的话讲明白,也算是互相给了对方一个自己的底线,只要对方不触及自己的底线,他们便会相安无事。 这时,在楚星月身边伺候的一名婢女快步从远处走来,老远就看见元枫公子似乎正在与无尘大师说着什么,先是一怔,跟着也没做他想,脚步更快地靠近着。 听到动静,元枫和无尘的脸上表情皆变了变。 一个又变回成一幅文弱书生的模样,而另一人则是变成得道高僧的高深莫测样儿。 婢女走近,看着元枫那张清秀雅致的脸,一张小脸立刻变的红扑扑,连声音都跟着软绵了几分,“公子,王妃醒来了,要奴婢前来相邀。” 第一百六十三章 等的人难道是他? 因为要面见外男,楚星月纵然身上有伤,可还是扛着不适让春杏伺候着简单的梳了妆,斜倚在床榻上,静候着元枫的到来。 不出片刻,就有奴婢在外通知人已到了。 春杏快速走到门口,将一身竹青色长衫的元枫迎了进来。 这是楚星月第一次正式面见元枫,当她看见跟在春杏身后缓缓走来的清秀男子时,饶是见过像赵凌这般俊美无双的男子,她也忍不住惊叹一声:好一个清秀雅致的少年郎。 一身竹青色的长衫穿在他清瘦的身躯上,并没有显得有多空荡荡,反而多出几分文人的傲骨,清秀的五官虽不属于惊艳型,但却十分耐看,尤其是那双宛若星辰般的明亮眼睛,光是看上一眼,都觉得会难忘终身。 真的很难相信,居然会在岳州城遇到一名如此皓风霁月的男子,难怪连春杏都对他颇多赞赏。 要知道,长的本就不错的人很容易引起他人的好感,更何况,此人一看就不是奸猾之辈,又救下了她的性命,难怪会让驿馆中的人对他颇为礼遇。 “学生元枫,见过凌王妃,王妃吉祥安康。” 看见元枫进退有度的站在距离床榻数步之外的地方恭敬有礼的行礼,楚星月将审视他的眸子收回来。 伸手抚摸了一下随意的垂在胸口上的长发,声音懒懒,“元公子是本王妃的救命恩人,本王妃感激不尽都来不及,又怎么敢受你这份礼?快来人,给公子看座。” 说着,楚星月就看见春杏搬了张圆凳子放到元枫的身后。 元枫并不拘泥客套,大大方方的告了声谢后就坐到了圆凳上,再抬起头,眼神坦荡的看向斜倚在床榻上的楚星月。 说句实话,此刻元枫的心里可不似他表面上看到的那般从容淡定。 当他真 近距离的看向楚星月时,一颗心当真是恨不能从胸腔中跳出来,眼前的人可是整个家族期盼了上百年的新一任族长,更是整个家族的希望。 百年前,族人遭受灭顶之灾,如果不是当时的族长以性命相搏,争取出时间让部分族人们从暗道逃脱,恐怕天定一族早就成为野史书籍上的一个名字罢了。 百年时间,族人们为了防止身份暴露,如永不见天日的飞蛾一样东躲西藏,曾经最高贵的家族,转眼间沦落成他人口中的食物,像阴沟中的老鼠,活的绝望而痛哭;为了保住性命,隐姓埋名,生活在环境条件最恶劣的地方。 就在残留下的族人们快要绝望的时候,大长老占卜出了新任族长将会出现在大魏的讯息。 这条讯息让族人们看到了希望,更让对四国皇族充满了怨愤仇恨之心的族人们找到了主心骨。 受苦,他们不怕! 死亡,他们更不惧! 但是,他们害怕像牲畜一样悄无声息的被宰杀放血,沦为盘中食物,更害怕今生今世都无法报此仇,待到了地下之后,无颜面见惨死的族人。 没有人能够体会到这百年来,他的族人们过的有多辛酸艰苦。 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随时都在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绝望的影子随时都笼罩在他们的脸上。 心底深处的愤怒与仇恨,还有对百年前遭受屠杀时留下来的阴影,就像是魔鬼的诅咒一样种到了他们每个人的心里。 夜深人静时,仔细去听,甚至都能听到族人们因为无望而悄悄痛哭的声音。 而这时大长老占卜出来的信息,却是给了族人们重新生活下去的希望,在知道将要寻回新任族长的那一刻,族人们都沸腾了。 一个个脸上都绽放出了久违的笑容,那 一张张笑容,是勃勃生机的,是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他们这三名被精心挑选出来寻找族长的族人承载着族人们的全部希望,分别以不同的路线潜入大魏,本以为最快一年,最慢三年就能将族长带回带族人面前。 可没想到,他在这大魏中一停留,就停留了整整二十年。 这二十年里,他几乎望眼欲穿,每天都带着希望醒来,可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口的悲凉有多重,失望有多深。 其实,他最不害怕的就是等待,可他怕,不知要等多久。 好在老天垂怜,总算是让他找到了少主,让他终于不负族人的重托。 只要一想到眼前的人是他苦苦等候了整整二十年的人,元枫就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看向楚星月的眼神隐隐带着灼热。 楚星月则是看着双眸闪亮如星辰的元枫,说,“本王妃重伤中毒,多久了元公子仗义相救,如今本王妃醒来,公子有什么愿望,或者是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向本王妃开口。” 元枫眸光一晃看向楚星月,她这是想要靠金银之物来打发了自己? 忍着嘴角噙着的淡淡笑容,元枫像楚星月说,“学生是读书之人,对那些身外之物并没什么兴趣,能救王妃,纯属缘分和巧合;再说,有一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妃就当学生是在修习善果吧。” 听着元枫毫无破绽的回答,楚星月的眼睛眯了眯,本以为这家伙救下自己是为了贪图财务,可现在来看,倒是她小觑了他了。 “既然公子高风亮节,本王妃若是执意答谢岂不是显得粗俗,只是有件事,本王妃一直疑惑不解,不知公子可否解答。” 元枫道,“王妃尽管问,学生若是能回答 的上,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星月冷静一笑,道,“本王妃醒来后得知,自己所中之毒并非寻常之人就能解开,就是连韩大人带来的岳州城第一圣手来了,都颇显束手无策;公子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又是读书之人,怎么会有法子来解了本王妃所中之毒呢?” 果然,她一醒来就会怀疑自己,这是元枫一早就料到的。 看来,他想要继续隐瞒下去,恐怕是不可能的了;但,有些话提早说清楚也是比较好的,以后他都要时常出现在她的身边,他的身份没必要向她保留。 元枫眸光深邃的看了眼楚星月,跟着,聪明的朝着她身侧站着的春杏方向一撇。 楚星月是何等冰雪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意图。 当场,便做主将春杏支了出去,独留下元枫一人面对自己。 “元公子,现在房中只剩下你我二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楚星月本以为会听到一些让自己意料之外的惊世骇俗的话。 可没想到,在她话音刚落,本是坐在圆凳上的元枫就立刻撩起衣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楚星月叩首道,“元枫见过少主人。” 楚星月当场就被元枫的动作吓的惊在原地,愕然的眨了眨眼睛,如果不是肩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犯疼,她真以为眼前这一幕是自己在做梦。 “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快起来!” 元枫执着的摇了摇头,继续开口说,“少主是否是被元枫给吓着了?少主若是想要知道真相,元枫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看着元枫认真的表情,楚星月渐渐收起脸上的惊愕,看来今天,是要有重大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了。 虽说她没猜到元枫会当着自己的面做出这样的动作,可是有 一点她猜对了,那就是,此人的确身份成疑,来历成谜。 “站起来,慢慢说。” 元枫听从楚星月的命令,从地上站起来,看向楚星月的眼神充满了敬仰之情。 “少主,元枫也跟少主一样,是天定一族的人啊!” 放在锦被上的手立刻被收紧,楚星月的眼神也跟着变的锋芒锐利一些。 “你说什么?你是天定一族的人?” 元枫不多言语,直接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当着楚星月的面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下。 瞬间,就看见他腕子上细白的肌肤被化开,鲜红的血液化成一颗颗血珠从他的腕子上往下落,可是,血珠还没流下来多少,就看见被匕首化开的伤口竟然渐渐开始愈合,且速度竟然比楚星月当初被划伤的愈合速度还要快。 刹那间,楚星月在也坐不住,不顾肩膀上的疼痛立刻从床上走下来,紧紧地抓住元枫的手腕盯着看。 许久之后,才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声音,道,“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让我遇见了天定一族的人。” 元枫纠正着楚星月的话,说,“不,少主,属下不是你遇到的,而是属下在这里已经足足等了你有二十年了。” 楚星月被元枫连番的话震惊的有些会不过来神,突然,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她陷入昏厥后在梦境中看到的那名和她过去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 那个女人告诉她,这里是她的归宿,因为这里有一个等了她很久很久的人,难道,那个人会是眼前的元枫? 想到这里,楚星月像是抓到了烙铁一样赶紧松开元枫的手腕,眼神中布满了慌乱和无措的神情。 看见这样的楚星月,元枫主动伸出手轻轻地扶住她,柔声安抚着她,“少主,你别怕,属下不会伤害你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步步铺垫 与此同时,岳州城中菜市口。 随着午时的越来越近,菜市口前聚集的人已越来越多,正如赵凌所叮嘱的,就连聚集在城北的灾民都来了大半。 此刻被数千百姓围住的刑台上,早已有了甲兵驻守,州衙衙役也都各个精神十足地配着宽刀守在看台四周。 但凡是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菜市口是用来做什么的,寻常百姓皆不爱血腥之气,所以这里平常也甚少有人踏足,再加上韩放对岳州城治理有方,少有恶贯满盈之辈需要被压在此处斩首。 故而,像今日这般人声鼎沸的场面,还真是从未有过。 此时,抬头望向邢台,只见红色的四角长桌被平平稳稳的摆在最中间的位置,一张交背宽椅被擦拭的锃亮放与长桌之后;长桌上并无多余的其他东西,只有一方砚台,一个放满了斩字令箭的木盒。 明明这样的摆设放置于寻常无异,可是亲临现场的人都从中闻到了一股别样的味道,总是觉得今日这里将会发生些不同寻常的事。 就在人人翘首以盼、低声讨论的时候,一对卫兵护送着一名骑着骏马的男子出现。 男子看上去还很是年轻,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一身玄红色的锦衣华服穿在他高大修长的身材上,更显出类拔萃、尊贵无双,俊美逼人的容颜虽看似清冷,但却极为扎眼,竟是让人群中的众多女子看了都不觉隐隐脸红。 男子他们并不认识,可跟在男子身后的岳州知府韩大人百姓们却是熟稔的。 此刻就见韩大人瞻前马后的跟在男子身侧,脸上带着逢迎恭敬之意;顿时,有不少人就猜出了男子的身份。 如此皇孙贵胄般的气度,除了传闻中前来赈灾的凌王殿下,还能有谁? 一时间,本就聒 噪的人群再次议论纷纷,看见男子缓缓靠近,皆下跪行礼,不敢再乱看那不容侵犯的容颜一分。 赵凌来到刑台前,动作潇洒的翻身下马,龙行虎步的就朝着刑台上的长桌方向走去;韩放亦步亦趋,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 待二人纷纷坐在刑台上早已备好的宽椅上,赵凌这才扫了眼跟随在身边的侍卫。 贴身侍卫常年跟随在赵凌身边,只要他一个眼神就晓得主子是什么意思。 侍卫上前一步,向着依然跪着行礼的百姓道,“凌王殿下奉旨赈灾,行径岳州境内,知晓城中也已收留了不少灾民,今日,凌王现身至此,就是为了告诉正在岳州避灾的灾民,殿下已经将部分赈灾粮款留与岳州州衙,大家不必再担心粮食短缺、食不果腹;待殿下去往济州,赈济济州灾民后,还请远离家乡、异地逃灾的百姓再次回归家园,与家中亲人团聚相依。” 此番话算是说到了背井离乡的灾民心中,想到朝廷居然这么快就派来了赈灾钦差,且赈灾钦差当真是事事为他们这些无依无靠的灾民们考虑,当场就有数人落下眼泪,高呼千岁感恩。 赵凌看着跪地痛哭的灾民们,从交背宽椅上站起来,缓缓走到刑台前,一直沉默不语的他总算是在这时开了口。 “济州灾情传至朝堂,天子百官皆放在心中,本王此次奉旨赈灾,定会一切以灾情为先,绝不会再让济州、岳州出现饿殍遍野的惨状。” 听到这声清冷中却夹杂着暖暖温情的声音,灾民们更像是得了主心骨,连素日里暗淡无光的眼睛都染上了晶亮的光彩。 赵凌做出一个手势,示意长跪在地的百姓们纷纷起身,同时又讲道,“只是,本王在来到岳州之后,却是 听闻了一件很是不悦的事。” 纷纷起身的百姓们听到这话俱都一愣,不明白凌王这话是何意。 赵凌双手负于身后,如在后院中闲庭散步般,慢慢的沿着刑台缓缓地走着,“岳州民风淳朴,在韩知府的治理下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也不为过,可是,本王听说最近岳州城多处有刁民作乱,闯进商户之家抢夺伤人,更有甚者连无辜百姓之家都闯进去,做出令人发指之事,不知在场的人,可有听说过?” 众人都没想到凌王会当众提起这件事,一时间人人脸色皆有变化。 恰这时,有几个遭刁民扰乱的商户百姓之家纷纷站了出来,跪在地上就向赵凌哭求着,“凌王殿下,请您务必要为小民做主啊。” “小民本是城东开烧饼铺子的,一家三代,皆是忠厚老实的生意人,可就在十日之前,突然有一天有一帮灾民手持镰刀利器冲进小民的烧饼铺子中,抢走了店里所有的粮食财务也就罢了,更有几个黑心的看见小民的儿媳生的还算周正,妄图染指;可怜小民的儿媳当时已有四个月的身孕,经此一吓,当场便出血不止;事后叫来大夫救治及时,总算是救下小民儿媳的性命,只可惜小民那还未见过面的孙儿,就这样走了;殿下,韩大人是好人,不忍看见无辜灾民流离失所,这才打开城门迎他们进来,可是,却有些恶人趁机作乱,伤害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还请殿下做主,将恶人抓住,给我们这些受害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是啊殿下,小民家中也曾遭受过恶人的抢夺,那群该遭天杀的,临走前居然连小民家中唯一的一口锅都给用石头砸烂了;他们这哪里是受灾的可怜百姓啊,他们分明就 是贼匪流氓,游荡在岳州城内,专门欺负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 由这两名苦主挑头,跟着,就有陆陆续续的人站出来,跪在地上开始控诉恶民的恶行。 而此次,围观在刑台附近的百姓几乎是岳州城内的三分之一,人人听到这声声啼血般的话,皆露出义愤填膺之态,更有甚者,竟当众脱口而出要将城中灾民撵出去之类的话。 要知道,此刻围在刑台附近的百姓,不仅仅只有岳州城内的原有百姓,更有从城北聚集而来的灾民。 当听到城内百姓如此排斥他们这些前来避灾的灾民时,许多灾民都因为羞愧而垂下了头。 没有人比他们更能体会此刻这寄人篱下的感受,虽说是韩大人接纳了他们,可是他们也清楚,对于像他们这样的外来人,岳州城内原有的百姓本就不是很欢迎他们。 因为他们的到来,让岳州城的街面变的拥挤混乱,因为他们的到来,城内治安出现了混乱,甚至为了接济他们,听说韩大人还将原本州衙用来慰藉城中贫苦百姓的粮食都拿出来给他们先用。 他们也是有良知懂得羞愧是什么滋味的人,当然清楚他们的出现破坏了岳州城内原有的平衡,也悄无声息的占有了本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城中的百姓能够容忍他们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很大的宽厚了。 可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灾民中的部分人居然聚众生事,将岳州城内闹的鸡犬不宁;现在,他们走到街道上,不时的就能看见被人指指点点、一眼嫌弃的眼神,虽然他们也很是委屈,可是,这种委屈他们也必须承受,因为那些受到伤害的人比他们更无辜。 眼下,对城北灾民来说最不堪的事情被人当众提出来,且看 着那一个个受害者声泪俱下的模样,他们唯有垂下头,将脸上的愧疚之色小心遮掩,连一句辩驳的话都不敢说出来。 赵凌始终保持着冷漠的神色,就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眼睁睁的看着刑台下的不少百姓都垂下了头,而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一眼就能认出这些人是来自于城北。 再扫了一眼对城北灾民十分排斥的原有岳州城的居民,赵凌慢慢的在心里数着数字,最后,待现场的气氛已经渲染到了顶点的时候,赵凌朝着坐立不安的韩放瞟去一个眼神。 韩放立刻如稚兔般跳起来,小跑到一侧,赶紧打着手势就要衙役将早就压来的人朝着刑台押送了上来。 刑台下的百姓依旧说的唾沫横飞、面红耳赤,赵凌并不出声打断他们,只是看着他们在随着犯人被压上来的那一刻,慢慢的从情绪激动变成了怔怔愣神,跟着,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 “殿下,那人就是妄图欺辱我儿媳的混蛋,殿下,请您让小老儿上来,亲手了解了这贼人的性命。” 随着这一声的爆发,众人纷纷回过神来,感情这凌王殿下是已经抓住了在城内作恶的恶人,并且还要在今日将他们处决了。 难怪官府张榜要百姓们今日聚集在这里,难怪先才凌王殿下说了那样一番话,原来都是为了接下来的事做铺垫。 看着呼啦啦的被押上来的不下十名罪犯,赵凌面向众人,道,“不用本王多做说明,想必此刻这押送上来的人,在场已有不少人将其认出来了吧。” 看着欺辱自己家人、抢夺家中财物的凶徒,刑台下的不少百姓都已红了眼。 此刻若不是甲兵驻守在侧,恐怕早已掀起民乱,冲上来将这叩跪在地上的凶徒生撕活剥。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本王就是王法 韩放紧张的看着这气氛紧绷的刑台上下,当真是为凌王殿下捏了一把冷汗。 要知道,当初在听殿下说,他要将这些被抓住的凶徒当众惩办的时候,他可是第一时间觉得不妥的。 岳州城内近段时间不断发生刁民作乱的案件,就在前几日,还死伤了人,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受害家属的情绪安抚好。 眼下在这种情况下将这群作乱的刁民押上来惩戒,只怕还不等侩子手手中的刀将贼人的头砍下来,百姓们就要冲上来将这些贼人们撕吃了。 果然,他的猜测一点也没错。 看着在刑台下情绪亢奋激动的百姓,他真担心凌王殿下震慑不住现场状况,让百姓们冲上来将事情演化的越来越糟糕。 可很显然,韩放的担心是多余的。 赵凌要的,就是刺激城中百姓的情绪,最好是大家越激动、越痛恨这在作乱的灾民,他的计划也就越成功。 赵凌看着将跪在刑台上的刁民们恨的牙痒痒的受害百姓,向前又走了一步,道,“本王自领兵以来,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恃强凌弱之徒,如今大灾当前,百姓流离失所,但凡是英勇男儿,都不会在此时做出如此狼心狗肺之事,可没想到眼下,就在这岳州城内正在发生着这样的事。” 说着,赵凌就转过身,眼神咄咄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刁民,“本王在京中接来圣旨成为赈灾钦差的时候,朝中有不少人都在暗暗揣摩着本王这次出京还能不能安全回来,因为,但凡是大魏的子民都知道,我大魏只要是发生灾情,若是赈灾不利,就会有刁民作乱,更厉害者,甚至不得不动用军队前来镇压。” “前有洪武二十三年的林州灾乱,后有襄和十七年的乾州大旱,这两次灾乱至今都被史官记在史册上,并非 是这两次灾情有多严重,而是这两次大灾后的暴乱却是最厉害的;刁民作乱,蛊惑无知百姓妄图动摇国本,最后连赈灾钦差都敢杀害;此等惊世骇俗之举,简直令人发指。” 被扣押跪在地上的犯人听到赵凌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各个冷汗乱冒。 有几个稍稍胆大的,竟然敢在这时直起身子,冲着赵凌大喊。 “我等也是逼于无奈才会做出这样的事,王爷,你口中所言的是大逆不道之举,我等只是因为饥寒交迫不得已才会闯进无辜百姓之家强夺些东西罢了,你不能因此就将我们押送在这里,处以重罚。” “是啊,凌王殿下出身皇族,从小就金娇玉贵,又怎么可能体谅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的苦难日子;济州大灾,一夜之间饿死多少人凌王殿下可知?你在这里说几句不轻不重的话就想要我们的性命,我们不服!” 眼看着这帮贼子到了这一刻还敢在嘴硬,赵凌眉眼之间的戾气就悄悄升起来。 而刑台下听到贼人说出这样话的百姓,各个面露愤恨之色,有几个脾气大的,则是要撸了袖子冲上来揍人,幸好被身边还存有理智的其他人拦住。 赵凌看着人群因为刁民的几句话而陷入蠢蠢欲动的状态,伸手安抚着众人的情绪,同时,眼神冷冷的看着跪在刑台上的刁民恶贼,“本王倒是没料到,你们各个还都是牙尖嘴利的主儿。” “不错,仔细盘算你们现在所犯下来的错,的确是罪不至死,就这样草草要了你们的性命,你们不服气,也是应该。” 听到赵凌这么说,刁民们像是重新找到了生机,脸上露出了无法遮掩的喜色,同时隐约间似乎还带了几分得意。 甚至有几人还暗想,果然当着众人的面将这样的话喊出来真的为自己争 取了一线生的机会,而眼前的凌王殿下,看似是个厉害的,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对付。 而在场的其他百姓,则是在听见赵凌的话后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尤其是刚才跪在地上的苦主,更是面色苍白;不敢相信这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为他们做主的凌王怎么转眼间就倒戈了? 莫不是凌王真的打算放了这些贼子?真的要无视他们这些受害者的苦楚了吗? 就在人人忐忑不安的时候,赵凌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既然你们罪不至死,那今日正好本王有空,就当着大伙儿的面同韩大人一起商议商议,根据你们所犯之错,应该要治个什么罪才合适。” 说完,赵凌就慢慢踱步走回去,舒服的坐在交背宽椅上,看向坐在身侧的韩放。 韩放瞅着赵凌递上来的眼神,立即不敢怠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向赵凌回话。 “王爷,这些刁民大多都是因为多次硬闯商铺、良家,趁机抢夺财物粮食,这才被下官抓了起来;因为前车之鉴在前,下官担心刁民再作乱下去恐引起民乱,这才将其下入重狱,既然王爷要求下官今日当众重审,那下官重审便是。” 听见韩放这么说,本就担心凌王可能会放过刁民的百姓心中则是一片死寂,果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而被押着跪在刑台上的刁民们像是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眼神中的得意之色简直不要太明显。 赵凌眼神淡淡,看似不甚在意,可是却将不少人的表情受尽眼底。 尤其是在看见刁民们露出的那丝窃喜之色时,他的嘴角竟然也慢慢抿出了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却是丝毫未达到眼底。 跟随在赵凌身边的侍卫看见自家主子笑成这样,皆在心中打了鼓;别人不知,难道他们这些常年跟 随在王爷身边的手下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王爷越是这样笑着,就证明他心底的杀戮之心越重。 看来,这些敢闹事的刁民,是活不过今天了。 韩放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道:“根据我大魏律令,抢劫、抢占他人财物者,轻者处以十年以下监禁,情节严重者则受鞭笞五十下,再被判为流放。” “哦?何为情节严重?”赵凌慢条斯理的问。 韩放继续答,“就是在被抢劫的过程中发生流血受伤。” “流血受伤就要受到鞭笞被判为流放,那如果是牵扯到人命呢?” 韩放道,“若是人命,那就另当别论了。” 韩放的声音清晰明朗,赵凌的言辞也是直接简单,二人之间的对话几乎是清清楚楚的听在每个人的耳中。 这时,本来正觉得伸冤喊苦无望的苦主们都像是点了穴道一般怔怔的看着与知府大人你一言我一语慢慢对话的凌王殿下。 殿下这是何意?他们怎么听着这话里话外似乎没有要偏袒这帮刁民贼子的意思。 而跪成一排本在沾沾自喜的刁民们则是在听到这番对话后,其中不乏有几个聪明伶俐的刁民立刻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凌王表面上是有意要放他们一马的,可为何与这知府大人的对话,却另有一层意思。 赵凌就像是看不到众人脸上精彩的表情一般,继续与韩放说道,“若是本王没记错,刚才有一名苦主当众说道,她的儿媳身怀有孕,却因凶恶之徒闯进房中意图侮辱,被惊吓至小产,不知这话本王可记错?” 还不待韩放回答,先前跪地哭求的苦主就再次跪在地上。 朝着赵凌大喊道,“王爷没有记错,正是小民家的儿媳受此迫害;小民一家的委屈还未说完,当日, 这群贼人闯进小民的烧饼铺中,抢夺了小民家的全部钱财余粮,将小民的儿媳惊吓至小产,事后,儿媳的性命虽保下,可因痛失孩儿,小民的儿媳因承受不住当场便患了疯病。” “小民一家倾家荡产救治儿媳,可最后还是无法阻止惨剧的继续发生,在一天夜里,疯病发作的儿媳竟然从房中跑出来,投进了小民后院的水井淹死了;王爷,小民一家本是幸福之家,儿子纯孝,儿媳仁善,家中还有一个一岁大的小孙女在牙牙学语;可经此一事,小民失去勤俭善良的儿媳,儿子失去挚爱的妻子,最可怜的则是小民那天真可爱的小孙女,在不记事的年纪就失去了生母;王爷,请您为小民一家做主,让这作恶之人必不会有好下场。” 听到苦主这么说,顿时就在当场引来了无数人的怜悯与同情。 赵凌听到这里,扭头对身边的韩放道,“看来,还不止一条人命,现在变成两条了。” 这下,心存侥幸的刁民们总算是听明白赵凌话中的意思,也暗暗晓得自己是上了当了。 没想到这堂堂凌王居然如此狡猾,饶了这么大一圈给他们设下了这个圈套,为的还是要整死他们。 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向来游手好闲、穷凶极恶之辈。 所以,在察觉到赵凌的意图后,刁民们则开始反抗起来,扯着大嗓门就冲着赵凌喊,“婴孩小产算是什么人命?疯妇跳井怎么能算到我们的头上,这大魏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我们要去告御状,找真正能为我们做主的人给我们主持公道。” 看着这帮刁民到了这一刻还如此不思悔改,赵凌终于不再按捺心底的怒气,伸出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道,“在这里,本王就是王法!”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若不是我,你还爱吗? 谁能想到,一直以来都神色冷漠的凌王殿下会在这一刻动了怒。 尤其是在听到那声‘本王就是王法’的话后,众人才恍恍惚惚的想起来。 眼前此人不仅是身份高贵的皇子,更是此次奉旨赈灾的钦差,光是手中拥有的先斩后奏之权,都能让人到捏一把冷汗。 而这几个刁民也赵凌的爆喝中回过味,对上凌王那双夹裹着冷冷杀气的眸子,他们总算是意识到自己这次算是摸到了老虎的屁股。 本以为能够蒙混过关,甚至天真的以为眼前的凌王是个可以糊弄的;可没想到人家从头到尾都在耍弄着他们,根本就不将他们这些人的话真正的放进过心里。 赵凌脸色难看,继续道,“敢跟本王讲王法,那本王就跟你们好好地说说王法;你们这群刁民,先是抢劫商铺良家的财物,后是害人性命不思悔改;到了这一步,还敢在本王的面前提王法,大魏的王法是为匡扶社稷、护佑黎民所设,从头翻阅到尾,没有一条王法是可以保护你们这些心思歹毒之辈。” “不过,反倒是有数条王法是专门为你们所设。” 说话间,赵凌就问韩放,“根据这些刁民所犯知错,依法处置,该将处什么罪?” “回禀殿下,此等刁民作恶多端,伤天害理,面对苦主控诉依然矢口否认,死不悔改,实乃罪大恶极;据大魏律法可判绞刑。” 绞刑?! 那岂不是比直接斩首还要痛苦千万倍? 跪在刑台上的刁民们总算是慌了,再看向赵凌时,眼神中的狡诈被恐惧畏怕所代替,他们到这时才幡然悔悟,刚才自己的那番话是有多可笑。 对于像凌王这种与生俱来便拥有至高权利的人物来说,别说是杀像他们这样敢为恶犯科之徒, 就算是杀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也没人敢站出来说个不字。 刚才的他们是有多可笑无知,居然敢对这样的人大放厥词。 眼下,听到他们将会被判以绞刑,唯有赶紧俯首认罪,苦苦哀求。 赵凌扫了眼跪在地上不断求情的刁民,道,“本王知道,你们在打着什么主意,地方遭灾,百姓困顿,官府尚且无暇顾及,自然就给了你们这些刁民为恶作乱的机会,大发灾难富贵,说的就是像你们这样的人。” “只可惜,本王不是往年那些文绉绉的赈灾钦差,面对你们这些刁民恶民会心存宽厚,你们可以出去打听看看,本王十二岁上战场,死在本王剑下的鬼魂何其多,本王最不惧的就是杀人;如今你们犯到本王的手中,难道还真想脱罪不成?” “殿下饶命!王爷饶命啊!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敢?” 赵凌冷冷的笑,“本王倒不这么认为,本王不是韩大人,有大把的时间和耐心来教化众人,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本王只相信,重刑重典之下才能制服于人。” 话音一落,赵凌就扬起手,身边的侍卫看见手势,上前高呼道,“上绞刑架!” 听到命令的甲兵立刻动作统一走上前,以二人为一组左右架起犯事的刁民,纷纷将他们送上了绞刑架。 而这些刁民眼见自己难逃一死,顿时鬼哭狼嚎声一片。 可这时,不管他们再如何巧言能辨,如何不断哀求,都不可能换得他人的一丝怜悯。 随着刑架上绳索越收越紧,只听见‘咔嚓咔嚓’数声,先前还能大声哭喊的刁民们纷纷没了气息,而要人震惊的是这些人的死状都颇为凄惨恐怖。 一个个竖在刑具上,脖子却呈诡异的弧度扭 曲着,仔细去看,那脖颈却是被绳索生生从后面勒断,脊椎也碎了大半。 这样的死状简直比人头落地还要看上去可怖几分。 而刑台下的百姓们何曾见过这种架势,纷纷皆白了脸色,就连那几位恨不能将这些贼人们亲手宰了的苦主们都忍不住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再抬起头看向坐在交背宽椅上的凌王时,人人的心中都产生了畏惧。 看着百姓眼神中的畏惧之色,赵凌扶着长桌站了起来,声音朗朗,传在每个人的耳中。 “自今天开始,但凡有人再敢借着大灾为祸百姓,扰乱城内秩序,这些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话音铿锵,几乎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顺着凌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满眼尽是刁民凄惨的死况,在这样惊心刺目的现实面前,谁还敢在这时发出一个声音,又有谁敢再生出打劫百姓、趁机发灾难财富的主意?! 凌王之手段,虽说颇为残忍,但却雷厉风行,立见效果。 看到这一幕幕,韩放虽雪白着脸色,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可是,在望向凌王的眼神里却是充满了敬畏与仰慕。 这下,他总算是知道为何眼前这位曾经并不是很受宠的皇子能够一步步的走到今天这般地位,光是这手段,就非常人能够比较。 不难想象,经过今天这一事,岳州城中恐怕再无人敢做出那作奸犯科之举,而凌王的威信,算是在岳州树立起来了。 …… 赵凌从菜市口回到驿馆,看见的便是楚星月小脸雪白的坐在窗边,眼神怔怔,似乎在想着什么。 就知道她是个不老实的,离开前她还能乖乖地躺在床上睡着,没想到他不过是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她就又爬起来,坐在窗户边吹风 ? 赵凌下意识的就拧了下眉,快步走上来就挡在了窗户的风口,眼神沉沉的看着眼前这垂眸凝神的女子。 楚星月在赵凌出现后都没察觉,情绪依旧沉浸在与元枫的见面中。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碰见了天定一族的人,想到元枫对她说的那些话,她的脑子都快要炸了。 而元枫在临走前,还对她提出了邀请,让她随他一同回到族中。 “少主,百年时光,族中上下幸存下来的一百零三人族人都在日夜期盼着你的回来,天定一族再经过百年前的那场灭族之灾后,就背离家乡、颠沛流离,过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坚苦日子,大家都在等着你回去主持大局,等着你回去,为惨死的族人们报仇雪恨。” 元枫的话至今都清楚响亮的传响在楚星月的耳畔,而他那殷殷切切的神情更是让她无法轻易忽略。 元枫希望她能够回到天定一族,那是不是就证明了要让她离开赵凌? 虽说,从一早她就打定了主意欲要离开赵凌,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她才知道,心里居然会有这么多的不舍。 “月儿?……月儿!……楚冰月!” 看着被自己连名带姓提高嗓音才喊回神的楚星月,赵凌扶住她的肩膀,眼神中带着关心,“你怎么了?本王喊了你这么久都没听见,在想什么?” 楚星月睁着还有些迷迷瞪瞪的眼睛,在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赵凌时,忽然心头一软,一下就扑进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劲瘦的腰,“赵凌,赵凌……” 此时此刻,她除了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她发现自己竟是什么都做不了。 赵凌任由她抱着自己,大手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脊背,安抚着她明显不稳的 情绪,“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看你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 千言万语都堵在楚星月的心口,眼神中带着委屈。 如果她刚才没听错的话,赵凌喊她时叫的名字是‘楚冰月’。 是啊,她在他面前是靖北候之女楚冰月,不是那个从二十一世纪魂穿过来的楚星月。 在他的眼里心里,她就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寻常女子,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是来自于未来的一缕幽魂,他可还会像现在这样疼爱着她?可还会如眼前这样珍惜宠溺着她? 想到这些,楚星月的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一抹悲哀之色,不知不觉间抓紧了他腰侧的衣物,声音又软又委屈,“赵凌,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听着她脆弱娇弱的声音,赵凌的嘴角露出溺爱的笑容,“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是啊,元枫给她说的那些话,可不就是跟噩梦很相似。 “嗯,赵凌,若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我,你还会喜欢我吗?” 对上楚星月不安的眸子,赵凌怔了怔,“还真是做了噩梦,连胡话都说上了,你怎么可能不是你呢?” 楚星月拿出自己胡搅蛮缠的缠人劲儿,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就轻轻的晃着,“我不管,我就要你回答,要是有一天,我不是楚冰月,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是不是就不要我了?是不是又变的跟以前一样,口口声声说着要掐死我,不再在乎我的死活了?” 赵凌看着焦虑的楚星月,总算是在她的不安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月儿,告诉本王,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回答?” 楚星月难得像个焦虑不安的孩子似的冲着赵凌发脾气,“是不是真到了这一天,你会弃了我,再也不管我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抽丝剥茧 两行伤心的眼泪无知无觉的从楚星月的眼眶中落下来,就像是滚烫的熔岩,狠狠地烫在赵凌的心口,让他连呼吸一下都觉得困难。 虽然不知她为何突然之间变成这样,可赵凌还是赶紧将伤心落泪的楚星月抱进怀中。 软声细语,小心安慰,“傻瓜,怎么突然说出这么锥心的话?你是本王的王妃,是我的妻子,本王不管你去管谁?” “月儿,本王向来不是个擅长甜言蜜语的人,总是觉得说再多的话哄你开心都不如踏踏实实的做对你好的事,所以很多时候本王都不向你多说什么,可没想到,本王这么做却是让你如此没安全感。” “我的傻姑娘,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不管你是什么,本王都心悦着你,喜欢着你,心甘情愿的疼惜珍爱着你;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更不要说这些令人诛心的话,你可知,听见你这么说,本王心里也十分难过。” 听到赵凌这么说,楚星月心里的那股闷气才算是稍稍松快了些。 她当然知道自己刚才是在无理取闹,更清楚刚才的自己有多胡搅蛮缠,可是,只要一想到她与他之间的缘分也就只剩下这浅淡的一层,想到她并不是真正的楚冰月时,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不会忘记当初她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他对待她的冷漠,只要一想到或许有一天他又会像以前那样对待自己,她都好难过。 如今,听见他这样说,她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一点,双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领,又问,“真的吗?真的不管我是谁,是我什么,你都不会嫌弃我,舍弃我吗?” “当然了,无论你是什么,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妻子。” 赵凌珍惜的在她的眼皮上落下数个温柔的亲吻,道,“ 月儿,能够告诉本王吗?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这样?真的是做了噩梦吗?” 楚星月眼神躲闪,不太敢去面对这样的赵凌,她当然清楚他是个多清冷性格的人,能够珍爱她到如此,绝对是付出了真心的;她怎么能在这时告诉他关于她的那些秘密?又怎么能亲口向他说,她根本就不是楚冰月,而是一缕来自于未来世界的灵魂呢? 楚星月将头搁在他的胸口位置,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轻轻地摇了摇,“我没事,就像你说的那样,只是做了噩梦,梦中梦见你不要我了,扭头就走,不管我如何解释,你都不听,只丢下我一个人哭。” 赵凌无奈的笑出声,“真是个傻子,梦里的事怎么能当真?本王还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吓了一跳呢。” 楚星月抬起头,看向赵凌,因为哭过,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清亮动人,“你去了哪里?我怎么一醒来就没看见到你?” 赵凌将发生在刑场上的事告诉了楚星月,最后道,“韩放此人虽性格绵软,但将来可堪大用,岳州毗邻济州,若是岳州发生了灾民暴乱,济州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将韩放一人放在这里独撑,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本王既然欣赏他,就没道理眼睁睁的看着他遇到危险。” “所以,你就将自己在岳州城的百姓面前塑造成了一个喜爱杀人嗜血的冷酷王爷形象,为的就是替韩放镇压那些蠢蠢欲动的灾民之心?”楚星月一语道破。 看着将自己了解甚深的小女人,赵凌伸手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有一句话你说的不对,本王并非是有意塑造,而是本王真正的性格便是如此。” 赵凌坦诚道,“本王跟其他的皇子不一样,从小就生活在富贵窝之中,过 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本王自幼生活在宫中,因为没有生母和父皇的庇佑,所以自小见到的最多的就是人情冷暖和各种阴谋诡计,后来被父皇送到了战场上,在那种地方,你若不举着刀子去杀人,被杀的那个人就会是你;那里不会因为你是皇子就会手下留情,相反,斩杀了一名皇子反而能让自己加官进爵;本王是从战场和血腥中走出来的人,鲜血和死亡对我来说不是陌生的,反而会在非常时期成为非常手段。” 楚星月心疼的伸出手抚摸着赵凌棱角分明的俊容,这个男人,很多人都说他是最有利竞争储君之位的男人,可是谁又知道,他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波折,遇到了多少生死。 正是因为知道他经历了这么多,所以她由衷的敬佩着他,甚至,欣赏喜欢着他的倔强和勇敢。 忽然,有一个想法在楚星月的心里生成,而且那个念头越来越浓烈。 “赵凌,你觉不觉得父皇对待你的态度十分的特别。” 赵凌侧首看向楚星月,不明白她话中是什么意思,“什么特别?” 楚星月道,“在我小的时候,听说过一个故事,故事的名字叫狮子王。狮子,是万兽之王,可是在一个狮群中却有无数个小狮子,为了从小狮子中选出合适的继承者,狮子头领会将小狮子从悬崖上推下去,让小狮子们在崖下厮杀、拼斗,让它们在流血和战斗中学会生存,而最后一个活着从崖下爬上来的小狮子,就会成为下一任狮子王。” 说到这里,楚星月看向赵凌,“你觉不觉得父皇待你的态度就很像狮子头领,而你,则是被他亲手推到崖下的小狮子。” 这样的话赵凌还是第一次听到过,只见他眼神错愕的看着楚星月,目光中 闪过复杂之色。 许久之后,才听他喃喃说起,“父皇有九个儿子,除了本王,剩下的八名皇子皆有生母抚养,本王的那些兄弟,随便挑出任何一个都比本王年少时受到的关注多,自本王记事以来,就有人告诉本王,本王虽然是皇子,可因为生母身份卑微而为人不喜,似乎印证这句话,从小到大,父皇抱过他的任何一个儿子,可独独没有抱过本王;月儿你现在告诉本王,父皇他很有可能是在故意这么做,是在磨砺本王,你这要本王如何相信?” 楚星月当然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很难有说服力。 根据赵凌的言词不难听出其实在他的心里,恐怕是还有些怨愤昭和帝的;毕竟,赵凌的童年的确是算不上如意。 在后宫那种险恶的地方生存,没有生母庇佑也就罢了,甚至连亲生父亲都对他格外的冷淡。 皇宫那种地方惯常是些捧高踩底的,当主子都对他冷眼相待的时候,还能祈求谁来对他好呢? 很多时候楚星月都怀疑,还是个稚童的赵凌是如何在后宫那种吃人的地方活下来的,真的是他命大运气好,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在其中? 但,眼下她猜到了一种可能。 看到从小因为失去双亲之爱而活的孤僻寂寞的赵凌,楚星月忍不住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他;妄图温暖他那颗因为缺失亲情之爱而变的冷漠的心。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的这种说法,可是,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不是吗?” 楚星月细细的将自己的怀疑告知他,“正如你所讲,父皇有九个儿子,可九位皇子中,只有你和赵煊真正被派到过战场上。” “赵煊被放到战场上历练没什么好意外,因为他是皇长子身份特殊,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还寄养在皇 后姜氏的膝下,也能挂的上一个嫡长子的身份,所以他被看重,被格外培养,没人觉得意外;但你却在赵煊被送到了青州之后,紧跟着也被送到了战场上,这一举动,就值得人推敲了。” 赵凌听到楚星月的话,脸上的嘲讽之色渐渐退去,反而是变成了一片凝重。 “我是出生在军伍之家的人,清楚地知道兵权对一个野心勃勃之人的重要性,当年赵煊被送到青州接近我父亲,还不是冲着我父亲手中的数十万大军而来;太平年间,军队的重要性不会被人发现,可是想要成事,没有兵权就绝对不可能成功。” “当年赵煊的身边有我父亲,而你在被送到战场上之后,也是良将围绕;最后赵煊奉旨回京,与当朝丞相的孙女苏樱雪结成连理,苏家在朝堂上根深蒂固,抓住了苏家,就相当于抓住了朝堂上一半朝臣的嘴和心。” “可紧跟着不久,你也被调回京中,迎娶了我为王妃;我楚家虽说没有苏家那么高门大户,可是谁不知道你凌王看上去娶得是青州女,可实则,你娶的不仅是楚家之女,还有整个青州,整个楚家军;他赵煊看似掌握了一半的朝臣之心又如何?你同样也没有输给他,因为我的嫁妆可是数十万能征善战的大军啊。” 说到这里,楚星月就是一叹,看着赵凌凝重的脸色,道,“你仔细想想,这所有的事情看上去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巧合,可是,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们能将其看成是巧合,但出现的次数多了,真的是巧合吗?” “我总是觉得父皇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你能有今天,固然跟自己的努力勤奋分不开,可若是没有一双手在背后默默推着你,你确定,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月儿,生个孩子吧 听着楚星月的娓娓道来,赵凌陷入沉思。 脑海中,不知不觉的浮现出幼年时的场面。 那时,他还住在宫中的皎云殿,身边只有一个老嬷嬷伺候着,无人问津,更没人关怀。 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连一个得势的太监都不如,宫中得脸的太监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被前簇后拥着,到了漫长难捱的冬季,还能用上最上等的金丝煤炭。 可他呢?除了一日三餐被人照顾,剩下的时间就像是宫中的一缕幽魂,不管飘荡到哪里,都是形单影只。 他是诸位皇子中启蒙最晚的那一个,被送到宫中小书房读书的时候,别的皇子已经背会了千字文,而他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那时他虽然未开智,但多少也知道父皇是喜欢聪明的皇子的,父皇爱读书,自然也喜欢读书好的儿子,为了吸引父皇的关注和喜爱,他拼命努力。 课业被落后了大半截他不怕,大不了别人休息的时候他多多勤奋。 那段时间,皎云殿的烛火彻夜长燃,他就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大声的、一遍又一遍的背诵着当天的课业。 可是到最后,当他终于从最后一名跃进前三的时候,父皇前来视察皇子们的课业,至今他都记得那一天所发生的事。 被众人簇拥着的父皇正值人生最好的年纪,意气风发、英姿逼人,他极为亲和的问过每一个皇子的课业,当众赞赏了大王兄的聪明睿智,送给了二王兄一套进贡的端砚,就连素来顽劣的小九,都被父皇抱在了怀中疼爱的逗玩了许久。 父皇对每一位皇子都是和颜悦色,只有对他,从头到尾都是忽略着的,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他这个人,看不到他那双殷切期盼的目光。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在父皇的 冷漠中读懂了自己一直都不愿意去懂的东西。 以前他曾悄悄地问过照顾他的老嬷嬷,一样是儿子,为什么父皇不喜欢他? 老嬷嬷怜爱的摸着他的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生母;听到这个答案,他还是不明白,就算是因为母亲,父皇对他诸多无视,可是,再无视他,他也是他的儿子不是吗? 但,如此幼稚的想法在看见父皇刻意忽视的眼神后,他就自己掐断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明白了一个很刻薄的道理。 那就是,当一个人真的讨厌你的时候,连理由都没有;什么儿子父子,什么骨血亲情,都会在那人冷漠的眼神下一文不值的烟消云散。 这些年来,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一点一点的在那个被他称呼为父亲的面前绽放出自己的风采,他以为靠的全部都是自己的本事。 可没想到,今天却有人告诉他,这其中有蹊跷,他或许是误会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真的是误会吗?他希望这是个误会吗? 赵凌混乱了,他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答案是什么。 自己同样冷漠相待了这么多年的一个人,忽然可能是你误解他了、冤枉他了,这要他如何能够承受? 赵凌的脸色隐隐透了分苍白,连神情都带着几分难得一见的萎靡,楚星月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竟然会给赵凌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赶紧开口,宽慰安抚着他,“我知道你现在的心里很乱,可能一时无法接受我刚才的那番话;赵凌,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关于我的所看所想罢了,并不是一定要你来接受,或许我刚才的那番话是错误的也不一定。” 赵凌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此刻的楚星月是在安慰着他。 可是,幼年时的那段时光对他来讲是人生中 最不想被人提起的痛楚,生母离世,亲父不爱,宫中随便有点权势的太监宫女都能欺负他。 那段日子,在他成年后多次想要忘记,可是,越是忽略,却越是锥心刺骨的被记着。 时刻提醒着他,那个皇宫给他留下的冰冷无情的回忆。 看着楚星月担心的眸子,赵凌忽然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量,身体一软,竟然直挺挺的朝着楚星月重重的压过去。 楚星月赶紧伸出手去接住他,担心的、努力的支撑着他厚重的身子,“赵、赵凌,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唬我。” 这样的赵凌是楚星月从未见过的,就像是一个脆弱无依的孩子,极其需要他人的保护和怜悯。 “月儿,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本王最羡慕的人不是大王兄,而是老七和小九。” 赵凌颤动着纤长的睫毛,沉沉的眼瞳里闪烁着破碎的波光。 “老七自小就聪明伶俐,最会讨父皇的欢心,本王记得,有一年的点灯节父皇带着老七乔装出宫去赏灯,等老七回来后,一手提着一个兔子灯笼,一手拿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那时老七就很爱粘着本王玩了,他跑到我的面前,将兔子灯笼送给我,说这是他专门为我挑选的,跟着,便当着本王的面甜滋滋的吃起糖葫芦。” “其实本王那时并不稀罕那盏兔子灯笼,稀罕的是他手里的那串糖葫芦,本王知道糖葫芦定是父皇给他买的,因为老七最爱吃甜食,本王也不是嘴馋想要吃,而是心里想着、羡慕着,若是父皇也能给我买一串糖葫芦,就算是要我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本王也能笑出声来。” 听到赵凌这么说,楚星月的心里却忽然很不是滋味来。 本来她还想着昭和帝是个比较另类的父亲,将自己所有的爱都 放到了心里不说,故意摆出一副严父的模样来教育自己的孩子。 可现在来看,曾经发生在赵凌身上的事定然不简单。 能看得出来,昭和帝一定是很偏心的,他的某些行为,在赵凌年幼时曾对他造成过很深的伤害,这才让他至今都无法做到释怀,每次被念起都耿耿于怀。 想到这些,楚星月不免心中负了气,气咻咻的一边拍着赵凌的脊背安抚着,一边道,“老七那臭小子太不厚道,吃糖葫芦都不分给你,看我这次回去见到他,怎么收拾他。” 赵凌被楚星月的话逗的无奈一笑,道,“其实后来,本王在长大后也曾要人买来糖葫芦尝过,发现那东西酸酸甜甜并不是很好吃,本王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楚星月没想到赵凌还会做出这么出乎意料的事。 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你这家伙,做事总是这么出人意料,那小九呢?你羡慕他什么?那个色胚,难道你还羡慕他女人多啊?” 说着,楚星月就故意伸出手狠狠地掐了一把赵凌腰侧的嫩肉。 果然,被掐疼的赵凌立刻像是被电打了一样,赶紧就从楚星月的身上趴了起来,捉住她那只使坏的手就轻轻地捏了捏,以示惩戒。 “本王自然不是羡慕小九女人多,而是羡慕他总是有法子吸引住父皇的注意力;父皇虽说只有九个儿子,可也并没有多少时间花费在我们的身上,但,小九就是有办法让父皇时常念叨着他,虽说念叨的内容大半都是在责骂他,可是,就算是被责骂也总比忽视来的强,不是吗?” 楚星月的心都快被赵凌的话说的酸死了,此时此刻,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往日里那个能够呼风唤雨的凌王,也不是手握重权的尊贵皇子,而是一个渴望 父爱、渴望被关注疼爱的平凡儿子。 但,就是这最简单的爱,最简单的亲情,却是赵凌渴望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无法拥有的。 她明白了他为何在听到她的那番话后神色变化会如此大。 昭和帝在他心目中的父亲形象应该是极为脆弱和失望的,甚至在赵凌的内心深处,很有可能已经将昭和帝看成了只有血缘关系的普通人了。 他的那番话,与其说是给他造成了震撼,不如说让他受到了惊吓。 看来,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赵凌和昭和帝之间的父子之路,还真需要很长的一条路去走。 楚星月心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伸出手描绘着他那俊美的眉眼,道,“我知道,有一些事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渐渐遗忘,我也不会要求你去忘掉小的时候受到的辛酸和苦楚;对我来讲,只要你现在和将来都能够好好的,我便心满意足。” 赵凌听见楚星月这么说,也很是情动。 伸出手就将眼前的人儿拉到近前,一手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一手轻轻地捏起她的下巴,看着指下这张国色天香的脸,欣赏了许久之后,才说了句。 “月儿希望本王的将来能够一路顺遂,本王却也是希望月儿的将来能够有本王陪伴在测;月儿,本王自幼就对亲情淡泊,对本王来讲,你是属于本王真正意义上的家人,可拥有你,本王现在已经不满足,你何时能够为本王生下一个世子,让本王真正尝一尝当父亲的感觉。” 楚星月没想到赵凌会忽然对自己提起这个,当场就有些愣住。 赵凌却是继续说道,“本王发誓,绝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像本王幼年时那般凄然苦楚,本王会当一个好父亲,成为一个好父王的。所以,月儿,给本王生一个孩子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好,生孩子 为赵凌生一个孩子?! 这个问题,是楚星月从未想过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甚至没想过要留在他的身边有多久。 眼下,忽然听见他说出这样的话,倒出将她自己又吓了一跳。 看着明显脸色犹疑,神情紧张的楚星月,赵凌的心狠狠的收紧了,紧的微微泛疼。 哪怕是到了今天,她还是不愿意与他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吗? 哪怕是知道了他过去最孤独过往,明白他对亲人的渴望,她依然坚持不想为他生儿育女吗? 是啊,他又不是她最爱的那个人,她又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 想到这些,赵凌的心口就腾起了一股邪火,立刻,便什么也不顾,低下头就噙着楚星月的香唇狠狠地亲吻起来。 楚星月刚被赵凌的几句话折腾的心里七上八下,还没回过味来,就又被他牢牢地抱在怀中亲吻。 他的吻落的急切而又凶狠,她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快要被他撕扯碎了,吃力地仰着头迎着他的急切与粗鲁,略带痛苦的轻哼从她的喉间溢出来;到后来,她实在是无法忍住,微微挣扎着就要推开他。 可她没想到赵凌忽然之间像是失去了理智般,她越是拒绝,他越是蛮横,到后来,甚至不顾她身上的伤势,单手一手控制着她乱扭的腰肢,一手伸上来就扒开了她的衣襟,喘着粗气的唇从她的脸上移到了脖颈、肩膀上,动作间已经碰到了她正在养着的伤口。 楚星月吃痛不已,终于在无法忍受之下,痛苦的闷哼出声。 也正是这声隐忍的闷哼,总算是将这头禽兽从发疯中拽回冷静。 赵凌眨着微微发红的眼睛看着唇下那被他噬咬啃伤的的娇红肌肤,刹那间似是回过了神,赶紧抬起头紧张的看着楚星月。 在对上楚 星月含泪委屈的眸子时,无法言说的愧疚和自责瞬间灌满了他整颗心。 他心疼的捧着楚星月雪白的小脸,压低着声音,一声一声的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月儿,本王一时没控制住这才失了方寸,是本王的错……月儿,你不要哭好不好?” 楚星月觉得肩膀上的伤口疼的她都快要发晕了,额头上布满了一层凉凉的冷汗,此刻看向赵凌,眼神中也尽是不满和失望。 生气的扭过头,就是不看他,也不愿意听他的道歉。 看见楚星月的这个动作,赵凌更是又害怕又自责。 到最后,只有赶紧将她打横抱起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轻手轻脚的解开她的衣衫,看着因为他的失控和粗鲁而微微开始渗血的肩头伤口。 他知道她的真正身份,自然也晓得这天定一族的受伤恢复能力是常人的数倍,如今,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又被他给扯开,可想他刚才的动作有多蛮横,下手有多不知轻重。 看着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肯看她的楚星月,赵凌懊恼到了极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越来越无法在她面前控制情绪,每次只要一想到她的心里还装着一个别的男人,他就恨不能去毁天灭地。 “月儿,月儿对不起,是本王错了,本王错了。” 看着受伤不肯看他一眼的楚星月,赵凌也像一头受伤的幼兽一样慢慢的低下头,将自己的脑袋轻轻地搁在她柔软温暖的娇躯上。 停了片刻,突然像抽风了一样居然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楚星月受伤渗血的伤口。 楚星月心里带着气,自然不愿意去理这个混蛋,该死的,明知道她受了伤中了毒还敢在这个时候欺负她,他这是真不管她的死活了,还 是又精虫上脑,胡天胡地起来。 就在楚星月在心里很不能将他们老赵家的祖宗问候个百八十遍的时候,突然,肩头上一股湿热柔软的感觉让她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当她意识到什么,赶紧睁开眼看过去。 果然就看见这只混蛋正满眼担心紧张的低着头,伸出来的舌尖正在一下一下的舔舐着她肩膀上渗出来的血液。 “你在做什么呀赵凌?!” 楚星月受了惊,也顾不上与他置气,抬起手就狠狠地将他的大脑袋推开,一脸的难以置信和嫌弃。 见心爱之人终于肯理自己了,赵凌晶亮的眼睛里立刻闪过欢喜之色,再次开口致歉。 “月儿,不要生本王的气了好吗?本王知道刚才都是本王的错,我是中了邪了才会那样对待你,你要是气不过,就打本王,好吗?” 说着,赵凌就拿起楚星月的手朝着自己的脸上招呼。 楚星月还真没想到这家伙会让自己打他的脸,他让她去打,她还有些不太敢了。 要知道,他可是凌王,是赈灾钦差,不时要面见不同的人,若是顶着一张印着五指巴掌印子的脸去见他人,他不嫌丢人,她还嫌弃呢。 “你快松开我的手,你抓疼我了。” 眼下,楚星月在赵凌的眼睛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生怕又将她折腾受伤;听到她这么说,赶紧就松开了她的手。 眼睛还不时的朝着她的腕子上细细的看,在确定那如玉的肌肤上并没有被自己抓伤,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他松了一口气,楚星月却还气着,不能打他的脸,她却能打别的地方。 楚星月论起拳头就轻轻地砸了一下他的胸口,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委屈和受伤,声声指控着她的恶行。 “你这个混蛋 ,明明知道人家受了伤,还差点被毒死了,混蛋劲儿犯起来依然什么都不管不顾,你就不怕将我的伤口折腾开,流血不止,再次昏迷在你面前吗?” “怕!本王当然怕!” 赵凌想到自己刚才的冲动行为,也是满眼的懊恼,“你说的不错,我是混蛋,是该死,本王犯了大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着在自己面前态度良好的赵凌,楚星月的心里也稍稍原谅了他。 但想到他刚才的可疑行为,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刚才到底怎么了?邪火说来就来,抱着我就乱啃,要不是我命大,恐怕又要折在你手里。” 赵凌可不敢在这时对楚星月说了实话,只能隐下部分情况,挑挑拣拣的对她说道,“本王怕你有一天会离开本王。” 楚星月心口一跳,放在被子上的手下意识的就收紧,她没想到赵凌开口就对自己说了这样一句话,而这句话,却是说到了她心底最深处的那个秘密。 “你、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楚星月倒是有些心虚起来。 她担心是不是自己暴露了什么,让他察觉到了。 赵凌拿出干净帕子轻轻地擦拭着楚星月的伤口,又动作小心的为她上了药,道,“本王并不懂你们女儿家的心思,但有一点,本王却是知道的,那就是女人会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喜爱的男人生儿育女,刚才本王向你说想要一个孩子,你迟迟不肯作答,本王就觉得脑子乱了,心也乱了,这才对你做出了失控的事。” 楚星月倒是没想到会是自己在这里露出了马脚,让他感觉到了不安。 果然这个家伙够聪明敏锐,眼光更是独到老辣,只不过是通过她的一个神情,就想到了这么多。 如今,为了安抚他,她也只能硬着头皮 哄着他。 主动牵起他的大手,抚摸着他干燥温暖的掌心中那因为常年练武而布上的一层厚茧,摊开他的手指,轻轻地亲了口他敏感的指腹,道,“真是个笨蛋,我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你怎么就先开始着急上火了?” 赵凌一愣,呆呆的看着楚星月,显然是没想到会从她这里听到这么意外的话,当场就有些怔住。 楚星月继续说着,“我是你的妻子,又怎么可能不想为你生儿育女呢?” 就这样一句话,让赵凌像是瞬间做到了云端,整个人都有些飘忽,半晌之后,才艰难的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句,“你说的可是真的?可是真的?” 感觉到眼前的男人因为她的一句话而瞬间紧绷了整个身躯,楚星月巧笑嫣然的一笑,对他展露着魅惑天成的娇媚,“这种话,怎么可能作假?” 赵凌再也忍不住,伸出手就将躺在床上的人儿紧紧地抱入怀中,神思好像还处于震惊和惊喜之中,一直在她耳边嘟囔着,“月儿,你若是敢骗本王,若是敢骗本王……” 楚星月的脸上硬扯出笑容,知道他此刻的激动,轻轻地拍着他略带颤抖的脊背,轻声细语,“这次不骗你,等我伤好了,你就多多努力一些,让我尽快为你生一个孩子。” “嗯!本王会努力,夜夜都努力!” 赵凌抱紧了怀中的人,在楚星月没看到的地方,双眸隐隐含泪,脸上,绽放着前所未有过的幸福笑容。 而此刻楚星月脸上的表情赵凌也没看到,那是一副无奈的带着歉意的神情。 赵凌对不起,我也很希望能够可以和你一起走出个天长地久,可以为你生儿育女;可是我们二人,终究是要走上两条不同的路,请你原谅我,这个对你说的最后一个谎言。 第一百七十章 动怒,暴打 在从卧房中出来,赵凌就唤来云霄。 “今日本王不在的时间,王妃的身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霄仔细回忆了一下,回答,“王妃见了元枫公子。” “元枫?” 赵凌立刻刹住脚步,扭头锁眉看向云霄,“他来做什么?” 云霄据实汇报,“是王妃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元枫公子,这才请人相邀过来,跟着,元枫公子就与王妃说了许久的话,就在王爷回来前不久离开的。” 赵凌越听越觉得奇怪,“他们二人独处了这么久?可探听到说了什么?” 元宵的脸上露出蹙郁之色,压低声音,走近找赵凌面前,“王妃拥有一双天眼,平常时间府中的暗卫们都是尽量隐藏踪迹小心的盯着,甚少有机会能够近身。” 是了,他怎么一着急就忘记了他的女人还有一项这种天赋绝技。 忽然,赵凌极其讨厌楚星月的天赋,真希望她能够平凡一点,这样,他就能知道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王妃在见了元枫后情绪就很不对,跟本王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本王怀疑是元枫对她说了什么,从而影响了她;既然我们无法从月儿这里得知更多的消息情况,那就派人盯着那个元枫,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摸清楚,但凡是察觉到丝毫奇怪之处,皆向本王汇报。” “是,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元宵离开的背影,赵凌眼底的神色渐渐加深。 他不会忘记楚星月抱着他声声喊着害怕的模样,那是一种畏惧离别的眼神,在那一刻,他似乎好像从她的眼底里看到了她对他的不舍之情。 虽然这种感情让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可是,他还是无法做到不去在乎。 现在他渐渐发现,只要但凡是跟她牵扯上的事,他很多时候都无法做到冷静,他知道她对他的影响现在已经越来越深,深到很多时 候连他自己都开始变的不像平常的自己。 明知道她的心中有着大王兄,可是,在她刚才抱紧他喊着害怕的时候,他居然从心里生出一个天真的想法,或许,她的心里也是有着他的。 当这个想法产生的时候,他隐隐有沉醉之感,看着她委屈的眼神,在那一刻,他恨不能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所求的不过是她能够展颜一笑。 还记得以前,他最看不起的就是优柔寡断,将男女之间的情爱看的过重的男人,可没想到有一天他自己会变成这样。 他清醒的看着自己一天天的泥足深陷,看着自己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半寸目光;越是在乎她,他越是想要完完全全的占有她,所以才会在看见她犹豫着不肯答应为自己生儿育女的时候情绪骤然失控,差点做出伤害她的事。 他知道他现在不该将过多的感情投放在她的身上,毕竟现正值夺嫡之争的关键时刻,稍稍走差一步,恐会万劫不复;可是,他就是无法对她做到放手,倔强的将自己的感情放到她的身上,所要的不过是她的那颗心。 而今,他早就想明白了,不管她留在他身边的目的是什么,他都要留住她;他宁肯相信在刚才她抱着他说的那些话的意思都是舍不得他,只要她对他有一丝丝的眷恋,他都想尽一切办法,将她长长久久的留在身边。 …… 在赵凌离开后,躺在床上假寐的楚星月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清亮无比,哪里有一丝的疲惫在里面。 轻轻摇晃床头铃铛叫来候在外面的春杏,春杏走进来,看见楚星月沾了血的衣襟就知道这好不容易止住的伤口定是又崩开了。 “这是怎么了?周老明明说了只要伤口包扎好便不会再流血,为何又往外渗了血?” 听到春杏的惊呼声,楚星月扭头看向自己的肩头,脑 海中却浮现出赵凌那只禽兽着急的扒开她胸前衣襟抱着她狠狠亲的模样,一瞬间有些脸红,微微扭开头,不好让春杏看见。 可春杏这个眼尖的孩子,立刻就看见了楚星月红透的耳朵,再次惊呼出声,“小姐的脸为何这般红?莫不是发烧了?不好,小姐的身体正值恢复,千万不能再这个时候起了炎症,奴婢这就去找周老,让他过来给小姐瞅瞅。” 说着,春杏拔腿就要往外跑。 楚星月可不敢让这丫头再出去咋呼,顾不得肩膀上的伤口,赶紧坐起来就抓住春杏的手,连声阻止着。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将伤口崩开了,刚才已经被赵凌重新敷了药,你要是不放心,再重新包扎一次便好。” 听到王爷已经看过,春杏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转回步子就又走到床边,小心的揭开包扎着伤口的干净巾子,又忍不住念叨起来,“小姐你可要仔细些,如今我们是在外头,自然事事都比不上王府,万一伤口感染伤了身子可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春杏又是一顿,停了停后,又道:“奴婢刚才在外面,听说王爷在菜市口上的刑台上露了面,当众威慑住了岳州城不少人,那个韩大人也颇得王爷赏识,岳州城的情况很快就会被稳定下来,想必过不了几天我们就会离开;这从岳州到济州,少不得又是一顿颠簸赶路,小姐若是没将身体养好,最终吃苦受累的那个人可是你自己。” 楚星月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赵凌做的事如此快速度的就传到了驿馆中。 “放心吧,我清楚自己的身体,不会再折腾了,定会好好养着。” 得了楚星月的承诺,春杏总算是不再念叨了,手脚更加麻利的查探着楚星月的伤口,见伤口除了只渗出了一点血之外,并无加深的迹象,这才算是彻底放了心。 就这样,楚 星月在驿馆中一躺便是三天,三日后,待伤口结痂,肩膀能简单的活动后,云霄带来了消息,说是再歇一天,便离开岳州,前往济州城。 …… 而此同时,岳州城内的情况也通过飞鸽传书传到了京城煊王府。 煊王府书房中,当赵煊展开信笺,看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关于岳州城内的情况后,先是神色变了几变,最后,脸色僵硬如铁,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几乎恨不能将厚实的桌案震碎。 同时,一声怒吼冲着外面伺候的下人们喊道,“去将王妃叫来。” 候在外面伺候的奴才们自然听到了书房中的动静,要知道,书房中的这位主子虽说平常时间是个温文尔雅的公子模样,可一旦动了怒,没有人不害怕的。 这个时候王爷要求见王妃,可见此次王爷的怒火定是跟王妃有关。 伺候的奴才不敢怠慢,赶紧快步朝着王妃居住的小院奔去,半盏茶的功夫过后,苏樱雪便穿着海棠色的锦衣华服,装点着精致的妆容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半掩的书房门。 随着书房门缓缓打开的同时,苏樱雪也感受到了书房中不同寻常的氛围。 可还不待她停下来思考,放在门框上的手就被人从里面一把抓住,跟着狠狠地往里面一拽,苏樱雪便踉跄着被人扯进了书房。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将她吓了一大跳,她刚刚发出一声惊呼,一个巴掌就从耳侧扇过来。 且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苏樱雪只觉得口中传来一股浓郁的腥甜,还不待她仔细去品,吃痛的声音就不受控制的从她嘴角溢出来,而她娇弱的身体怎么可能扛得住一个男人用尽力量的扇打,她就像一尾被人抓住尾巴的鱼儿,在原地扑棱了两下便狠狠地栽倒在地,头上的凤钗都随着她的动作掉在地上。 看见这一幕,伺候在苏樱雪身边的贴身丫 鬟香菱惊恐的发出一声惊呼,意识到书房中打了王妃的人是谁后,赶紧跪在地上,连声求情,“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 苏樱雪被这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头脑发昏,几乎是靠着一股毅力支撑着自己才没让自己昏厥过去。 她狠狠地甩了甩头,努力的压下心口腾起来的惊恐,睁着已经沁了泪的眼睛,看向从书房的昏暗处缓缓走出来的赵煊。 此刻的赵煊,脸色僵硬而铁青,如果不是脑海中最后的一丝理智控制着他,恐怕这个时候,他已经用书房中的宝剑将眼前这可恶的女人宰了。 看着赵煊难看的脸色,苏樱雪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害怕,她瑟缩的往后退了退,极力的控制着自己颤抖不止的娇躯,忍着半张被扇麻的脸,问出声,“赵煊,你凭什么打我?” 想到信笺上写的内容,赵煊浑身上下都忍不住在颤抖,尤其是在对上苏樱雪那双无辜的眼睛时,更是恨不能冷笑出声。 他真是没看出来呀,这娇娇弱弱女人居然如此厉害,罔顾他的命令也就罢了,还收买了他府中养在暗处的杀手为她所用。 如果不是岳州城的事情闹的太大,恐怕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居然会是个如此有心机手段的女人。 突然,想到当初姜氏在将苏樱雪指给他的时候说的一句话,‘此女的身份能够助你成事,而此女的心性更堪成为一国之后’。 如今再想起这样的话,他只觉得刺耳无比。 如此蛇蝎毒妇,又怎么堪为天下女子之表率? 姜氏为他选的王妃,简直就像另一个她,心狠毒辣、狭隘无比。 想到这些,赵煊冷冷的笑出声,看着被打肿了半张脸的苏樱雪,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 “我的好王妃,难道你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还是说,你需要本王提醒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看着赵煊难看的脸色,目光又朝着不远处站在桌案上摊开的信笺看了看,苏樱雪立刻就明白赵煊是为何动了如此大怒。 原来,这一切,还是因为那个贱人。 苏樱雪咬紧了红唇,不甘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出来,“妾身今日才知,原来王爷你也会是个情种。” 赵煊立刻就因为她的这句话而蹙紧了眉心,看着苏樱雪脸上的泪,只觉得反感无比。 苏樱雪心痛的看着赵煊眉眼间的厌恶之色,这一刻,她觉得心口上的疼痛早已盖过了来自于脸颊上的灼痛。 面对着赵煊的厌恶,面对着他的冷漠无情,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也正是这份绝望,给了她极大的勇气,将一直压在心里的话痛快的说出来。 “王爷一定是收到了来自于岳州城的飞鸽传说了吧,上面写了什么?是凌王妃受伤中毒?还是凌王妃性命垂危?” 说到这里,苏樱雪贝齿一咬,恶狠狠地对着赵煊大喊了一句,“妾身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将鹤顶红、牵机这样的致命毒药交给办事之人,这样的话,那个贱人就不会再有性命侥幸存活了。” “苏樱雪,你敢!” 赵煊眼冒怒火的冲着苏樱雪低吼了一声,跟着,冲上来就一把抓住苏樱雪的手腕,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在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么恶毒的女人?小月她做错了什么,会令你如此不择手段的对付她?你可知道你是大家闺秀,从小学识渊博,可是此刻,你的风度呢?你从书本上学到的仁慈呢?全部都吞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苏樱雪也毫不客气的冲着赵煊喊回去,“是,妾身没有风度,没有仁慈,因为这些善良美好的一切都在楚冰月那个贱人出现在我们的生 活中之后,就被一点一点的磨光了。” 苏樱雪挣扎着将自己的手从赵煊的手中拽出来,不顾来自于腕子上的疼痛,眼泪绝望的布满脸颊。 “你说楚冰月没对妾身做什么,王爷,当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曾摸着自己的良心?她楚冰月抢走了我的夫君,抢走了我的生活,抢走了我所有的荣耀与尊严,难道妾身就不该恨她,不该憎恶她吗?” 听着苏樱雪说出来的难以置信的话,赵煊冷冷的摇了摇头,“你的夫君?你的生活?苏樱雪,难道你糊涂了,已经分不清楚现实了吗?现在你才是本王的煊王妃,你住在煊王府中,睡在本王的身边,本王何时被她抢走过?” 苏樱雪神情古怪的咯咯笑出声,伸出手,轻轻地戳了戳赵煊的心口位置,“你的人是在妾身的身边,可你的心呢?他在不在?” 说到这里,苏樱雪就身体摇晃的往后趔趄了一步,眼神中布满了痛苦的绝望。 “王爷可还记得我们的大婚之夜?妾身是你正大光明、三媒六聘娶回来的妻子,可是在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却烂醉如泥,拉着妾身的手,喊的却是她楚冰月的名字;你可知,在那一刻我的心里在想什么吗?你可明白在那时,我的心底是有多痛的吗?” “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要娶我?既然娶了我,给了我希望,为何还要去想着她人?” “平常时间,只要她楚冰月出现在你面前,你的眼睛就只会盯着她看,在那个时候,你可还晓得我才是你的妻,你的王妃?赵煊,我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我天性如此,而是我被你们一步步的逼到今天,我无路选择,只能让自己变成如今这副心狠手辣的模样。” 赵煊对于苏樱雪口中的话却是不得而知。 他承认,在大婚当日 他的确是喝醉了酒,至于醉酒后的他做了什么,他自然不知道。 可是,这都不能成为她杀人的理由,更不能成为她埋怨他的借口。 “苏樱雪,既然你要把话说到这一步,那本王不妨将有些事向你挑明;你一直在强调着是小月抢走了属于你的一切,可是你知不知道,本王的煊王妃,本是她。” 满脸泪痕的苏樱雪因为赵煊的话顿时怔住,就像一个没有表情的提线木偶,讷讷的看着他。 “本王当年,来到永和宫向母后表明想要娶的妻子不是你,而是她楚冰月,本王在遇到你之前,就在青州与她相爱,本王承诺过她,会一路红妆、千里迎亲,将她风风光光的接进我的煊王府中;最后,是本王失信于她,让你坐上了煊王妃的位置;所以,若真论是谁抢了谁的东西,那也是你抢走了属于她的煊王妃位置,是你从她的手里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丈夫。” “不!不是这样的……一切都不是你说的这样。” 苏樱雪慌乱的摇着头,双眼发直的盯着赵煊,“王爷你喜欢楚冰月,自然会向着她说话,妾身不会听你说的这些,你说这些,都是为了扰乱我。” 说着,苏樱雪就伸出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张脸渐渐变向雪白。 赵煊才不会让她现在像蜗牛一样躲起来,伸手用力的抓住她的双臂,逼着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苏樱雪,你是个多聪明的人本王不用多说,本王说的这些话,你应该是知道一些的,这其中是真是假,相信你也能辨别出来;而本王说这些,就是为了告诉你,她楚冰月不欠你什么,若真正论谁欠了谁,便是本王负了她在先,你又害她在后。” “我不会听你说的这些。”苏樱雪一把甩开赵煊的手。 眼神慌乱的朝着四周望 了望,最后扶住身边的一个书架,娇躯颤抖道,“妾身只知道,现在是妾身坐在煊王妃的位置,妾身才是王爷你的妻子;她楚冰月若是想要害的妾身家宅不宁,妾身哪怕是付出一切,也要让她不得好死。” 赵煊立刻皱紧了眉,“你当真是执迷不悟。” 看着赵煊脸上的嫌恶表情,苏樱雪有些癫狂的仰起头轻轻地笑了几声,说,“妾身知道,此时此刻王爷已经厌恶妾身到了极点,但是,妾身也知道,纵然王爷讨厌极了妾身,却也拿妾身毫无办法。” 赵凌的脸色僵冷,眼神中更是没有丝毫的温度,死死的盯着像是疯了似的的苏樱雪。 苏樱雪继续说,“王爷,妾身是皇后指给你的王妃,纵然你有千般不愿,也不能休了妾身,更何况,妾身的身后站着苏家,王爷想要这天下,必须要有苏家帮忙,想要苏家出手,妾身就必须是你的妻子,是你未来的皇后;换句话来说,纵然王爷再喜欢楚冰月那个贱人,今生也与她无缘,只要有妾身在,她永远都不可能踏进煊王府半步。” 赵煊骤然收紧了拳头,愤怒的眼神中几乎是迸射出了汹涌的怒火,可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真没想到,本王的王妃居然是个如此洞察世事的人物,苏樱雪,本王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你。” 赵煊朝着苏樱雪又靠近了一步,“当了本王的煊王妃,你的本事长了不少,现在,都敢向本网说出要挟之言了?” 苏樱雪同样冲着赵煊笑了笑,甚至还向着他微微行了礼,道,“妾身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 赵煊冷笑着凝视着她,“你刚才不是亲口也说了嘛,你的身后站着苏家,本王要依靠苏家,纵然知道你是个蛇蝎毒妇,也拿你无可奈何;同时你是皇后所看 重的儿媳,本王想要得到皇后的助力,也不能轻易将你休弃,你有这两大靠山作为依仗,自然是完全不将本王看在眼里的,不是吗?” 苏樱雪虽态度谦和,但眉眼间却透着一股淡淡的得意之色。 她知道自己说出来这些话只会遭到赵煊的更为不喜,可是,她也在赌,赌眼前的男人舍不得将要唾手可得的至尊之位,舍不得为了一个女人和她撕破脸面。 就如他所讲,当年他可以为了拉拢苏家舍弃了楚冰月,那么今天,他同样也会为了守住得之不易的权势,再次将楚冰月丢弃一次。 可是,苏樱雪纵然是千般聪明,也不会料到,她的话对此刻的赵煊来讲,无疑是火上浇油。 只见赵煊先是冲着苏樱雪清风朗月般的笑了笑,跟着,靠近到她面前,然后在对上她那双自作聪明的眼睛后,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这个女人的脖子。 苏樱雪被赵煊突然出手的速度吓了一跳,她只觉得在眨眼之间,自己的呼吸就被人剥夺了,脖颈上传来的钝痛,让她恐惧的睁大了眼,只能提腾着双腿,两手拼命地挣扎。 赵煊看着不断挣扎的苏樱雪,脸上骤然升起的阴冷之色却是不为所动,只见他咬紧了牙关,像是从贝齿中挤出来话一样,慢慢悠悠的对苏樱雪说着,“你这贱人,究竟是向谁接来的狗胆,现在连本王都敢胁迫。” “本王这辈子一直都在遭受着各种威胁,先是凌王的存在威胁着本王的地位,接着是姜氏那个老虔婆又随意拿捏着本王,现在,连你也敢威胁本王了?” 说着,赵煊就忽然凑近到苏樱雪的面前,来到她的耳边,脸色狰狞,可语气却是极为温和的,“苏樱雪,本王告诉你,本王已经受够了被人胁迫的生活,你不会真的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正经不过三秒钟 苏樱雪被这样的赵煊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时的赵煊,哪里还有往日的风度翩翩,他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让人光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冰凉。 苏樱雪就像一尾被人从河水中捞上来的鱼,除了无助的张合着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红唇,脸色更是苍白无色,那模样似是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跪在地上的贴身丫鬟香菱不断地朝着赵煊磕头求情,眼泪哗啦啦的流个不停,无论她说出什么,都无法让赵煊眼中的杀气退去半分。 眼见着苏樱雪就快要被赵煊活活掐死。 在最后一刻,赵煊忽然身姿一动,长臂一挥就将苏樱雪像是个玩意儿似的随意的丢出去。 只听一声‘噗通’的声响落地,苏樱雪重重的被摔在地上,虽说被摔的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错了位,但好歹也算是保下了一条命。 香菱赶紧跪行上前扶着苏樱雪,看苏樱雪苍白着的一张脸,张大了嘴巴拼命地咳嗽着,似是恨不能将心肝肚肺都咳出来,望向赵煊时眼神中尽是恐惧畏怕。 看着这样的苏樱雪,赵煊的嘴角掀起轻蔑的弧度。 “你背着本王伤害本王在乎的人,甚至还敢收买府中本王精心训练挑选的杀手,苏樱雪,你的胆量本王算是领教了,但是今日本王可以在这里告诉你,下次你若是再敢触犯本王的逆鳞,本王就不会再手下留情。” 冷冷的目光瞥在她的身上,“你说的没错,本王想要继承大统必须依靠苏家,但是若本王没记错的话,苏家好像并非只有你一个女儿吧;若有一天你在府中暴毙,苏家为了维持百年的富贵,定会再送一个女儿进煊王府。苏樱雪,你是个聪明的,一定能够明白本王话中的意思,如果明白了,那就要好好的想想,是安安稳稳的待在府中当一个享受荣华富贵的煊王妃 ,还是想变成一个灵牌,被本王放在皇家的宗祠里。” 说完这些,赵煊就冲着苏樱雪狠狠地甩了下衣袖,跟着,便大步走出了书房,独留下跌坐在地上不断呛咳的苏樱雪好好地在书房中反思。 苏樱雪没想到有一天赵煊会对她如此残忍,为了那个贱人,他甚至想要杀了她。 而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有人情味,他们好歹也是做了数夜夫妻的人,可是当他一朝翻脸,却能说出如此催人心肝的话,甚至还讲出要从苏家重新选出一个女儿来替代她。 想到这些,苏樱雪就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挖了一个深深的血洞,除了不断地从里面冒血和感受到宛若刮骨般的疼痛之外,她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暖意和温馨。 香菱看着神色隐隐带着绝望的王妃,生怕她会想不开,赶紧开口宽慰。 “王妃,王这是动了大怒这才说出这样的话,等事后待他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地哄哄他,你与王爷之间的关系定会缓和。” 听着香菱的宽慰之语,苏樱雪面带苦涩的笑出声,“与他的关系缓和?香菱,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我和他之间,已再无可能。” “不可能的王妃,正如你刚才说所,王爷还需要苏家,他是万万不会丢弃你的。” “他是不会丢弃我,可是,从今以后怕是也会对我不闻不问,这种宛若被遗忘的忽略,简直比丢弃还要残忍。” 香菱听到这些,脸上不免也蒙上了一层悲戚。 她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当然看得出以刚才王爷的神色来看,怕是以后很难再踏进王妃的院子了。 王妃如今还这般年轻,身边也无个孩子陪伴左右,以后王爷若真的对王妃不管不问,那王妃接下来的日子可该如何过? 那样度日如年的生活又该是何等的煎熬? 想到这些,香 菱清瘦的身板也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双手堪堪的支撑着地面,眼泪苦涩的从眼眶往外流。 倒是此时的苏樱雪,在极致的悲痛过后,眼神中却冒出一股邪劲儿来。 “反正如今我已经变成这样,没道理再放过那个贱人,既然要坠入地狱,那我也要拽着那个贱人一起掉进地狱。” 香菱听到苏樱雪此话,赶紧抬起头看向身边的王妃,只见在王妃哭的红肿的眼睛里闪过阵阵凶狠之色,看的要人心惊肉跳。 香菱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神色不安的问苏樱雪,“王妃要做什么?” 苏樱雪眼睛隐隐发红的看向身边的香菱,嘴角扯出阴冷的笑容,“那个贱人害得我失去一切,我也要让她尝尝我如今所受的滋味。” “王妃……” 苏樱雪支撑着瘦弱的手臂慢慢的站起来,因为眩晕脚下的步子还踉跄了数下,最后,直到扶住身后的椅子,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我听说,她和凌王殿下的感情似乎很好?” 香菱也不敢继续坐在地上,赶紧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回话,“奴婢听说,凌王殿下很是疼爱凌王妃。” “哼!疼爱吗?那个贱人抢走了王爷的心,还霸占着凌王的宠,没道理全天下的好处都被她一人占了去。” 说到这里,苏樱雪就快步走到一侧的书架上,从上面亲自挑选出了一副赵煊亲笔所画的真迹,交到了香菱的手中。 目藏冷光的交代着,“将这幅画交给琉璃子,就说是本王妃的交代,让他仿照着上面的画迹画一幅……” 香菱听完苏樱雪的话,小脸立刻失去血色,再低头看向手中的画轴时,双手忍不住颤颤抖。 “王妃,此事做不得啊,万一此事败露,到那时,就算是苏家出面也救不了王妃你啊。” “到了今天这一步,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苏樱雪 眼神疯狂的看着香菱,凃染着艳红色花汁的指甲狠狠地掐进了肉里,“如今,我为了那个贱人落得一个夫不爱、家不家的下场,而那个贱人呢?占有着王爷的心,享受着凌王的爱,我不明白,她已经有了凌王,为什么还要来跟我抢王爷,既然她什么都喜欢跟我抢,那好呀,我就让她什么也得不到。” 说完这些话,苏樱雪就仰起头哈哈大笑了几声,一边笑着,一边任由眼角的泪水往外流着,“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反正也不介意情况再糟糕一些;我说过,就算是掉进地狱,我也要拉着她楚冰月一起,到那时,我也不会觉得寂寞了。” 在疯疯癫癫的说完这些话后,苏樱雪就脚下不稳的朝着书房外慢慢的走过去。 香菱捧着手中的画轴,只觉得捧了一个烫手的山芋,看着王妃渐渐走远的背影,心里极为忐忑不安。 她自然是认识王妃口中所说的琉璃子是谁,此人虽说只是一个身份不显的书生,靠在街边给人写家书赚点钱;可是琉璃子还有一项甚少有人知晓的绝技,那就是能够精准的模仿出他人的笔迹与画迹。 想到刚才王妃交代给她让琉璃子画的东西,从来还未嫁过人的香菱只要稍稍一想,就觉得面红耳赤、难以启齿。 不难想象,若是这东西辗转到凌王的手中,被凌王看见后,到那时,就算是凌王妃再得宠,恐怕也要遭殃了。 真没想到,到了最后一刻,王妃还能想出如此毒计,来坑害凌王妃一把。 香菱虽然脸色为难,可最终还是遵循了苏樱雪的交代,将画轴小心翼翼的收好后,就通过王府后门去往京城大街,去找在街边摆摊的琉璃子。 …… 楚星月在经过五天静心的休养后,终于在从岳州城离开的那天气色已恢复大好,肩膀上的伤口也已结痂,只 要不再出现其他变故,再不出数日,她就能恢复如初。 而赵凌这几日几乎成了粘人精,自上次亲口答应要为赵凌生儿育女之后,这小子就无时无刻不陪在楚星月的身边。 这不,当车辕准备好,赵凌就正大光明的弃了马,直接随着她一起上了马车。 楚星月刚钻进马车里就看见赵凌像个尾巴似的也钻了进来,生怕他再跟以前那般,拉着她在马车里厮缠,赶紧就手脚并用的将他往外推。 “你好歹也是奉旨钦差,骑着高头骏马才符合你的身份,如今陪我一起坐马车,就不怕有人在背后妄议你吗?” 赵凌怎么可能会不知她此刻在想些什么,伸出手就抓住她推搡着自己的柔荑,轻轻一拉,就将佳人抱入怀中,二人纷纷坐在身后的软垫上,道,“正如你所讲,本王不仅是奉旨钦差,还是一朝王爷,谁敢不要命了,敢在背后乱议论主子?” 说着,赵凌就在楚星月微微嘟起来的嘴上轻轻一点,继续道,“放心吧,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在你身体没好之前,本王也舍不得让你受苦,不会乱折腾你的。” 楚星月豁然睁大了眼睛,颇显意外的看向这小子;还真是难得了,向来吃肉的臭小子居然改吃素了? 对上楚星月诧异的眸子,赵凌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怎么瞧这女人的表情怎么就这么奇怪呢?难道他平时给她的印象就是一个色鬼的形象吗? 想到这里,赵凌就有些不满的伸出手轻轻地拍了下楚星月的臀部,听见她发出娇嫩‘哎呦’的惊呼声,脸上漫上了笑容,道:“本王可没忘记你对本王的殷殷交代,待你养好了身子,本王定会夜夜努力。” 听见他居然如此不知羞的将这种话又拿出来说,楚星月真是恨不能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再也不理会这个正经不过三秒钟的混蛋。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万千宠爱 因为考虑到楚星月刚身体痊愈,所以接下来的路程赵凌赶的并不是很急。 一行人在行至快到傍晚的时候,就来到了一处名叫太平的小镇。 镇内房舍林立,街道颇为干净整洁,因为闹灾的关系镇内人影很是稀少,甚少有商铺打开门做生意。 看到如此模样,赵凌缓缓放下撩开的车帘,脸色隐隐带着几分严肃。 楚星月多少能够猜出他此刻心里是作何感想,不忍心看他独自背负压力,主动伸出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道,“济州灾情已经延续了一段时间,难免会波及到四周,你看岳州的情况就能知道咱们越往济州靠近,萧条之色就会越严重;你是钦差大人,无数的百姓正在等着你去救命,这个时候,若是连你都对未来忧心忡忡,百姓们又该指望谁?” 赵凌看向冰雪聪明的楚星月,他真觉得自己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隐瞒住她了,他连什么话都没说,她却已经猜出了他心中所想。 不错,看着昔日繁华热闹的小镇转眼之间竟像是变成了一座空城一般,他的情绪就明显低落下来。 虽说早就猜到此次赈灾之行不会是个简单的,可没想到,情况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心头的阴霾像蚕丝一样略带压抑的缠在他的心上,他还没有多说一句什么,就什么都被她看透彻了。 赵凌的嘴角抿出一个无奈的笑,伸出另一只手学着她的样子覆在她的手背上。 “本王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这座小镇本王以前曾路过,还记得那个时候镇中人流密集,商铺客似云来,街边的小贩,卖花的姑娘,散发着阵阵香气的混沌铺子……,镇中百姓富足安乐的生活简直让人羡慕;没想到如今不过短短几年过去,本王再来此处,这里已经变的如此面目全非,如果不是看见镇口牌楼处那熟悉的石狮子,本王简直 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会和停留在脑海中的热闹景致同出一处。” 说到这里,赵凌就看向了楚星月,对上她关心的眸子,紧紧地牵上了她的手,道,“你说的没错,如今本王是这里百姓唯一的希望,这个时候,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给本王沉思缅怀;本王要让这里,让济州城,尽快的稳定下来,让太平镇真真正正的变成百姓们能够安安稳稳居住下来的太平小镇。” 听着赵凌真挚认真的话,楚星月看向他的眼神都隐隐带着光亮,“赵凌,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够做到。” 楚星月刚话一说完,云霄的声音就从马车外传来,“王爷,王妃,属下已经安排了镇中最大的客栈落脚,不知王爷还有何吩咐?” 还不待赵凌说什么,楚星月就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腕,问,“我们要住在客栈里吗?” 赵凌还以为她是不喜欢住在外面的客栈,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她。 “本王知道要委屈你,只是这里没有驿馆,只能暂时歇在客栈了;不过你放心,本王会让云霄上下都安排妥当,定不会让你受苦;咱们从王府中带出来了不少东西,本王等会儿就让春杏提前去准备妥当,不管是铺盖用具,都用我们自己的。” 楚星月见赵凌居然如此细致的安排着自己的生活,感动之余,又不免怪嗔的看了他一眼,“难道在你的眼里,我真就是那种吃不得苦、受不了罪的金丝雀吗?” 赵凌倒是被她的这个问题问住。 他从未跟一个女子外出行走过,自然不晓得在外面,需要为自己的女人准备些什么;但是,他也不傻,很清楚外面的环境比不上府中,所以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想要让楚星月住的舒服些,可没想到,他在做了这么多后,居然会听到楚星月的这个问题。 她这究竟是在欢喜他为了她准备了这么 多? 还是觉得他小瞧了她,所以才这么问? 看着一脸不解迷惑的赵凌,楚星月娇笑一声,轻歪着头就亲昵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娇娇糯糯的说着。 “赵凌,我很开心你为了我做的这些,真的,我真的好开心;只是,我也不是那种只懂得贪图享乐,什么都不懂的女人。” 楚星月扇动着纤长的睫毛,娇俏的看着赵凌俊美的侧脸,“我想你问一个问题,咱们一行人这么多,一个小小的普通客栈能够装得下我们吗?” 赵凌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这个,只是据实告诉她,“自然是装不下的,本王只是带了部分人进了小镇,剩下的人就地安营扎寨。” “这就是了,我们明明是一起出京的,为什么到最后要分成两拨,又不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赵凌总算是明白了楚星月话中的意思,这小女人是不高兴自己对她特殊对待了吗? 想到这些,赵凌就露出了宠溺的笑容,抱紧了怀中娇俏的人儿,语气中带着疼惜,“你刚受了伤,还中了毒,这种时候必须要好好休养,本王怎么能够忍心让你与京畿大营的军士一般,就地餐风露宿呢?” 楚星月知道赵凌是宠爱着她的,甚至很多时候都有些把她宠的无法无天,可没想到,当有一天在他脱口而出说出‘不忍心’这三个字的时候,她感动的都快流出泪。 这个男人,还敢说自己不会说甜言蜜语,他的甜言蜜语说起来,简直能让她溺死在里面。 楚星月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抓紧了他的衣袖,眼底氤氲着薄薄的雾霭,“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也担心你会受人诟病;你这一出京,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我生怕因为我而连累了你,让你回到京城后,被人拿出这些事受到攻击。” 赵凌揽紧了楚星月纤细的腰肢,道,“本王若是连自己的 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还不如有自知之明,及早退出这场夺嫡之争。” 说到这里,赵凌就抬起楚星月的下巴,对上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简直心动的不得了。 目光顺着她漂亮的眸子慢慢往下移动,炙热的眼神落到了她红艳艳的娇唇上,刚想凑上去做点什么,但立刻想到她的身体状况,他便又忍住了。 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将满腔的情谊都化成了深情地动作,轻轻地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楚星月挺翘的鼻子,声音温柔的几乎快要滴出水来,“本王知道本王的月儿是个聪慧坚韧的,也从来不敢小瞧你,只是本王心疼,只要能给你好的照顾,就不愿意轻易委屈了你。” 有了他这句话,哪怕是真的受了委屈,她也不会在意,更何况从离京到现在,她在他身边,从未受过一丝的委屈。 既然如今知道了他的心意,她自然也没有再拂开的理由,只是轻轻地捏着他的衣角,声音柔软道,“以后,不准再这样了。” 只要是能哄的楚星月开心,就算是让赵凌去摘那天上的星星,恐怕他都会心甘情愿。 眼下看美人儿难得表现出如此配合又顺从的模样,赵凌自然是事事都会依着她,忙应着她的话,答了一声,“好,本王都听你的。” 就在二人的说话间,云霄的声音再次从外面传来,“王爷,王妃,客栈到了。” 楚星月由赵凌扶着从马车中走出来,一脚一脚稳稳地踩在车凳上,身姿窈窕柔美的从马车上走下来。 早就侯在客栈外面的客栈老板与小厮匍匐着跪在地上,虽未能看到他们的脸,但根据他们此刻的形容能判断出他们对赵凌这一行人的敬畏。 毕竟是平头老百姓,平常时间见到的最大的官便是镇中的保长,何时有幸能够见一见京中的贵人,更何况还是龙子凤孙的皇子。 只要一想到接 下来客栈中将要迎来这样的人物,客栈老板就激动的浑身颤抖,不断地在心里小声的叮嘱自己,务必要把贵人照顾好,千万不能让贵人们觉得有一分的怠慢。 楚星月由赵凌牵着手,刚准备往客栈中走去时,忽然,耳侧听到一声清脆的鸣叫。 这声鸣叫极为动听悦耳,似是什么鸟儿发生来的声音,也像是什么乐器吹奏出来的乐曲,只是这声音来得快去的也快,楚星月正准备凝神再仔细听一听的时候,声音却骤然消失,让人再难察觉这声音是来自于何处。 赵凌见楚星月忽然停下来左顾右盼,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忙凑上来小声问她,“怎么了?” 楚星月朝着四周张望着,“你可在刚才听见了什么声音?很好听的那种声音?” “声音?……” 赵凌顺着楚星月的目光也朝着周围看了看,道,“本王什么也没听见?月儿你是不是身体依旧不好,出现幻听了?” 赵凌立刻眼神紧张的看着楚星月。 楚星月瞅着神色紧张地赵凌,表情却有些讷讷的,真的是幻听吗? 不!不会是幻听。 那声音很清楚,而且虽说是她第一次听到,可她却并不觉得有多陌生。 楚星月对赵凌轻柔放松的笑着,道,“你别多想,我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不会那么虚弱的,只是……” 楚星月又朝着周围望了一眼,当她的眼神落在跟在身后的人影上时,目光突然一顿。 跟着,神色间就浮现出一抹短暂的慌乱,可这抹慌乱也只是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就被楚星月遮掩住。 她抬起头对着赵凌粲然一笑,一改先才的语气坚持,道:“兴许真是我听错了,好了,我有些累了,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赵凌一听楚星月说累,立刻就扶着她朝着客栈中走去,还不时的回头叮嘱着春杏,务必要将楚星月照顾好。 第一百七十四章 凶徒再现,二次出手 无尘带着无双跟在队伍的后面,看见赵凌扶着楚星月走进了客栈,快走几步,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元枫。 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斥责,“你疯了不成?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王妃联络,难道你真的希望她的真实身份就这样暴露出来?” 相较于无尘的紧张,元枫却是神色平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这种利用鸟兽做出通知信号的声音,一般人根本听不见,放心吧,少主是我天定一族未来的唯一希望,纵然我舍了性命不要,也不会让她出半点事;倒是你……” 元枫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无尘,说,“没想到这些年里,你的成就还真是不小,刚才的那个声音竟然能被你听见。” 无尘忍不住暗暗瞪了眼元枫,心里腹诽着。 这个家族的人还真是百年来都改变不了孤傲的姿态,虽说他刚才的话没错,那个声音的确是一般人听不到的,可是谁也不能保证这里会有天赋异禀的人存在,万一刚才的那个声音被心怀不轨的人听见了,那么凌王妃的身份,还有平静了这么多年的四国,恐怕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无尘没好气的回答着元枫的话,“跟你们这样的人打交道了这么多年,我若是还跟当年那般没用,那岂不是笑掉大牙。” 元枫轻轻地笑着,眼神淡淡的瞟在无尘的身上。 “你刚才向凌王妃通知什么?别怪我不提醒你,这段时间凌王日夜守护在她的身边,就算是为了她的幸福考虑,你也最好少出现在她的面前。” 元枫立刻就蹙了下眉心,看向无尘,神色严肃,“她并非是凌王妃这么简单,她更是天定一族的人,是我们整个家族的希望,是我们的族长。” 无尘就怕元枫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家 伙,找了他们的族长这么多年,早就在心里埋下了深深的执念;当年天定一族遭逢灭族惨祸,事后也是付出了极大地代价才让部分人活着逃出来。 换句话来说,现如今活下来的天定一族的人恐怕早就没有了当年的淡泊无忧,他很担心这些幸存者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同样也担心着楚星月会被卷进来。 “我知道她是你们的族长,也晓得这些年来你们等待她等的有多辛苦,可是,你也看见了,她现在有属于自己的亲人、家人,你总不能让她一个小小的姑娘在这般年纪就扛起了天定一族的命运,这对她来说,也太残忍了。” 元枫听了无尘的话,清亮的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犹疑。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几日前他在她面前袒露自己身份时,她雪白的脸色和受惊的表情。 其实,她的内心深处是有些害怕自己的身份的吧,毕竟,天赋异禀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并不是一种幸运,而是一种灾难。 看元枫沉默着,无尘再次劝着开口,“我希望你能尊重她的选择,只要她不愿意,你就不要强迫她;你找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找到了她,总不会是希望她这么快就遇到各种危险吧,以我之见,你只要守着她、保护着她便好,剩下的,都可以交给时间和命运;如果命运要让她承担起这一切,她也是避无可避。” 元枫眼神古怪的看向无尘,“这些话倒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无尘,看来你还真对杨妃的这个儿子很不错,怎么?害怕我将少主带走,会苦了他一世吗?” 见自己的心思被这么轻松的被窥破,无尘也不隐瞒元枫,道,“蕊儿凄苦了一辈子,就连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是为了保护他人而选择的死亡,我不希望她 的孩子也如他的母亲一般为情所苦、为义所牺牲;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他能够和自己的喜欢的女孩儿幸福平安的过一辈子,这也算是成全了蕊儿生前时的最大愿望了。” 想到那个如夏花般烂漫皎洁的女子,元枫平静的心底也刮起了一阵小小的涟漪。 可是,他也有他的考量。 “说到底,我也只是族中派出来寻找少主的一名普通族人而已,最终真正要做决定的那个人还是少主,无尘,你不用把我想象的太厉害,只要少主不愿意,我也是无法勉强与她的。” 说到这里,元枫就看向了客栈方向,又道,“正如你所讲,在少主还未真正的做下决定之前,我也只能守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而已;有我在,我是不会让她出任何事。” “那你刚才那么做是……” 无尘陡然睁大了眼睛,神色中带了一丝紧张看向元枫,“难道是你察觉到了什么?是有危险吗?” 要不说元枫不愿意面见跟自己熟识之人,太熟悉的人很多时候彼此之间都没有了秘密,就像是无尘太了解他,纵然他什么都没说,他也能通过他的行为猜到他这么做的用意,而且,一猜一个准。 元枫见无尘既然猜出来,也不打算继续瞒着他,小声的在他耳边道。 “我的雀儿刚带回来消息,说是在太平镇外的三十里处,有一队不下百人的马贼打扮的男人正集结在那里,看那样子像是冲着咱们这一行人来的。” 无尘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眼尾扫了下跟在身边的无双。 无双的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立刻睁的又圆又亮,在向无尘行了一个佛礼后,就快步离开;看那离去的方向,正是冲着镇子外面奔去。 元枫知道无双的本事,自然也不会为他担心。 而是 转过话题,继续开口道,“咱们只带了十数名人进了小镇,大批的人和京畿大营的军士都被凌王留在了镇外,如果这群马贼打扮的家伙们真的是冲着我们来的,少主定会遇到危险,我发出讯号就是为了通知少主,想办法将她先带离这里,免得让她受到牵累。” “那凌王该怎么办?不下百人的马贼,咱们这里就这么些人,你这是打算要见死不救?” 元枫才不会被无尘的几句话就给唬住,“你少在这里给我危言耸听,凌王好歹也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人,什么样的血腥屠戮没有见过,他会畏惧这个?我反倒是担心他无暇照顾少主,这才主动跳出来帮他分担而已。” 虽说元枫的话没错,可是无尘还是忍不住揪了心。 要知道,凌王这一次出京本就困难重重,且先不说此次灾情极为难办,京中也有不少人想要借着这次凌王出京,想尽了办法不想让他再回去。 他说动凌王妃将他一同带出来,就是为了暗中保护凌王;可没想到,这刚刚离开了岳州城,连口气都没喘匀,就又遇见了这种事。 马贼集结,——真不知是真的马贼,还是有人刻意装扮成马贼,想要凌王的性命。 无尘想到这里就不免焦了心,加快步子就想要冲到客栈中,可却被元枫及时拉住,“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将这个消息告诉凌王,让他提早做出防备。” “蠢货!你就这样冲到凌王面前,红口白牙的说上一通,你觉得凌王会相信吗?” 元枫语气斥责道,“你真以为他赵凌会是个如此简单的人物?连他的人都没发现有危险将要靠近,你一个和尚却跑到他面前告诉他,有马贼在三十里外集结想要他的小命,你觉得他 听到之后会怎么想?” “是完全相信你的话立刻做出防备?还是认为你再胡言乱语?这些,都还好应付;如果赵凌产生了怀疑,质问你是从何处得到的这个消息,你又该如何回答?” 无尘被元枫的话问住,怔怔的睁着一双带着着急之色的眼睛看向元枫。 元枫停顿了片刻,又道,“到那个时候,你是准备将我交代出来,还是把我家少主交代出来;或者是说,你干脆将什么话都给赵凌说了个通透,让他知晓我天定一族并没有灭绝,然后把此事再汇报给昭和帝,传到其他三国皇族的口中,再对我们天定一族实施一次大灭族?” 说到最后,元枫的眼睛里已经隐隐带了血色,看向无尘的眼神中已然含了几分冷色。 无尘见元枫误会了自己,赶紧摆手解释,“我从未想过要出卖你,出卖凌王妃。” “可你刚才的那个行为,就是准备要将我们害死。” 元枫的脸上带了痛色与阴沉,“我不会忘记当年发生在我家族中的惨祸,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管是你还是赵凌,都算得上是我天定一族的仇人,可我们向来恩怨分明,你们祖辈造下来的杀孽我们不会算到你们的头上,但有一点无尘你要记清楚,那就是,不关你是有意还是无意,若有一天因为你而让少主置身于危险之中,我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面对元枫的警告,无尘心急如焚,“那该怎么办?你不让我去通风报信,那该如何告诉凌王有人要对他不利?还是说,你要我同你一般,眼睁睁的看着不管?” 对上无尘着急的神情,元枫也有些不忍心,思索了片刻,道:“我已经将消息传给少主,相信过一会儿,少主就会主动来寻我;到那时,或许她可以帮忙。”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诞下世子 楚星月由赵凌扶着一路上了二楼的天子号厢房。 打扫的极为干净的厢房中似还被人刻意点了熏香,闻着空气中漂浮着的阵阵馨香竟让人晃似回到了家中一般,不知不觉间忘记了连日来的奔波和劳累。 赵凌很是满意云霄的这趟安排,扶着楚星月坐到床榻上之后就快步走到窗口,看着楼下一幕了然的景致满意的点了点头。 想到此刻坐在床上的楚星月,赵凌就面带笑容转过身,刚想张口向楚星月说什么,但是在看见她略带沉思的表情时,又立刻停了下来。 他能够察觉到她的怪异,而这份怪异在马车上的时候还没有出现,既是如此,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对了,好像是在她开口问可听到什么声音的时候,她就一直似现在这般心神不宁的。 难道是,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赵凌平展的眉心又悄悄拧紧,在拧紧了几息之后又慢慢展开,然后,收敛起疑惑之色,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般,慢慢的朝着坐在床边的楚星月走过去。 此时的楚星月自然是没注意到赵凌的神色变化,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都想不出一个头绪来。 就在刚才,她在客栈下与元枫打了个对视,也正是因为这个眼神,让她立刻就明白过来,她听见的那声悦耳又清脆的鸣叫声正是他发出来的,而且,这声鸣叫应该是属于他们天定一族特殊的一种联系讯号。 元枫在这个时候找上她,想必是有什么要事要与她说。 难道是,他还想跟她旧提要让她离开赵凌,现在就跟着他回天定一族吗? 想到这些,楚星月就头疼不已,甚至连平缓的脾气都跟着带上了几分焦躁,连赵凌忽然靠近都没察觉到。 赵凌半跪在楚星月的面前,一只手放在她的膝头 上,含着脉脉温情的眼睛晶亮的看着她,“可还满意这间厢房?虽然比不上王府中的飞羽院,但云霄能够办到这种程度,也算是费了心的。” 楚星月听见他这么说,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带到了厢房。 抬起头朝着四周大致看了一眼,因为心里还装着其他的事,楚星月的态度带着应付,“还可以,赵凌,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 赵凌听出她话中的意思,伸出手关心的探了探她的额头,“真的只是累,不是身体不适吗?本王要韩放找了大夫一同带着,要不要宣进来给你看看?” 楚星月这是在装累,又怎么可能真的叫大夫来,万一她的谎言被大夫给拆穿了,她还真不知该怎么给赵凌解释呢。 楚星月赶紧开口拒绝,说,“不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只要好好休息一下就能好,不用再大张旗鼓的找大夫给我瞧。” 听见楚星月这么说,赵凌就不再坚持,站起来的同时,又伸出手摸了摸她细嫩的脸颊,语气温和。 道,“那你好好休息,本王正好有件事要办就先离开片刻,你待在客栈中乖乖地,哪里也不好乱跑,可好?” 楚星月听话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目送着赵凌离开。 当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楚星月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捂着心口,脸上沉思的表情越来越重。 可楚星月不知道的是赵凌在走出厢房后并没有直接下楼,而是转了个角,来到了挨着天字号厢房的另一个房间中。 而在这个房间中,元宵早就候在一侧。 看见赵凌进来,元宵立即行礼,道,“王爷。” 赵凌扫了眼云霄,直接开口问,“刚才在楼下,你可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云霄仔细的想了想,回答:“属下并没听到什么,王爷可是察觉到不 妥?” “不,本王觉得王妃有事在瞒着本王。” 赵凌目光犀利的看向云霄,“接下来的时间,本王要你亲自去盯着王妃,她的一举一动,她见了谁,事无巨细,皆全部告知本王知道。” “是,属下明白。” “还有,务必保护她的生命安全,不能让任何人伤了她半分。” 听到王爷的这声命令,云霄也忍不住从心尖上冒出来的几分苦涩。 能看得出,王爷待王妃极为赤诚,可王妃呢?想到这里,云霄就忍不住摇了摇头,隐约间还为自家主子带了几分不值当。 赵凌等了半晌都没等到云霄的回话,轻轻地咳嗽一声,表情严厉的看向他。 察觉到自己刚才竟然妄加干涉了主子的事,云霄赶紧垂下头,乖觉的回话,“属下定会拼力保护好王妃,还请王爷放心。” 赵凌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云霄心底的想法,只是有些事,他也没有办法向身边的人说明;毕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 楚星月在赵凌离开后就赶紧将春杏叫了进来,小丫头最近很是春风满面,但凡是看见楚星月,都会露出喜滋滋的模样。 如今,又见这小丫头笑的眉眼弯弯,楚星月就再也忍不住,好奇的问出声,“我怎么瞅着你这几天似乎很是高兴?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能让你乐成这样。” 听见楚星月的问题,春杏就快步走上来,一边搀扶着欲要起身的楚星月,一边实话实说着,“小姐,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瞒着奴婢吗?” 阿莱? 这是什么情况?她会有什么事瞒着这鬼灵精般的丫头? 楚星月疑惑的看着春杏,春杏却是将楚星月的疑惑看成了女儿家的矜持,轻笑着掩嘴,道:“奴婢什么都知道了,小姐你就莫要再装了,小姐准备给王爷生下 小世子,这是喜事,怎么还隐瞒着奴婢呢?” 楚星月这才恍然,原来这鬼丫头说的是这件事。 不过,这件事只有她和赵凌知道,既然她没有告诉这丫头,那必然是赵凌那个家伙告诉她的。 想到那个男人居然把这样的话告诉给她的贴身丫头,楚星月也不知怎么,明明没做错什么,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羞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春杏那双明亮的眼睛。 “他、他怎么跟你说起了这些?赵凌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春杏搀扶着楚星月走到微微打开的窗户口,一面陪着主子看楼下的风景,一面兴致勃勃的回着话。 “小姐,奴婢可是你的贴身丫头,你与王爷既然决定要孩子,这样的事是万万不该瞒着奴婢的;王爷告诉奴婢这些,也是希望奴婢能够好好地照顾小姐你,切莫再让小姐你着了凉、受了伤。” 楚星月知道赵凌素来是个心细的,可没想到这个男人真正心细起来竟然连这样的事都能照顾到;看来,他是真的希望能够跟她有个孩子。 只要一想到她说那番话的时候是带着敷衍之意,楚星月就从心底深处生出满满的愧疚,立刻,连脸上的羞红之色也褪去了,精致的脸颊带着淡淡的雪白。 楚星月神色微妙的变化没有瞒得住春杏。 看小姐似乎略有心事,春杏还以为小姐是还有其他顾虑,就在一边轻声的宽慰。 “小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女人就算是再得男人的宠爱,如果没有一个孩子傍身,始终是不可以的;如今王爷正是珍惜疼爱小姐的时候,小姐定要抓住机会,为王爷诞下一个小世子,这样才算是真正在王府中扎住脚跟。” 看着不断地为自己的将来谋划的小丫头,楚星月隐下心底的纠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目光却是被楼底下的一个正在贩卖肉包子的年轻夫妇所吸引。 “春杏,你真的觉得我能够和赵凌走出个一生一世吗?” 楚星月眼也不眨的看着楼下的对年轻夫妇,妇人身着一身青色的干净素裙,头上虽扎着布巾,但依然难掩清秀的眉眼,而妇人的丈夫一看就是个老实汉子,圆圆的脸盘带着几分憨厚,黑亮的眼睛透着一股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的朴实。 春杏不明白楚星月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先是一怔,跟着,立刻像是明白了什么,紧张的抓着楚星月的手腕,脸色带着紧张,“小姐,你莫不是又有了什么想法?” 楚星月不用去看春杏的脸色就知道这小丫头定是被自己的话吓的不轻,安抚般的捏了捏她的小手,眼神却依然没从那对年轻夫妇的身上移开。 她看见妇人从怀中掏出干净的帕子为汉子擦拭着额头上晶亮的汗珠,看见这对年轻的夫妻在大灾之年相互扶持,相视一笑的真挚神情,不由间心思震撼,眼底深处竟然流露出连她都没察觉到的羡慕。 “我能有什么想法,正如你所讲的那般,我是凌王妃,是赵凌得妻子,为他生儿育女自然是应该。” 春杏觉得自己的心脏简直快要被这样的小姐给吓的跳出来了,眼下听见她这么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一脸的惊魂未定。 “小姐,奴婢真的是要被你给吓坏了,还以为,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心有他法呢。” 楚星月终于将目光从楼底下的年轻夫妇身上收回来,落在春杏的身上,“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春杏立刻满口答应,“小姐尽管说,奴婢什么都照办。” 看着眼前这活泼伶俐的小丫头,楚星月笑出声来,“你要你帮我盯着楼下赵凌的人,我要出去见一个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有戴绿帽子的前科 春杏再次因为楚星月的话而被惊的心口砰砰乱跳。 连看向楚星月的眼神都带着怯怕,都着嗓音,说:“小姐,你这又是要去见什么人呐?奴婢求您了,可别再整幺蛾子了,奴婢真的怕了。” 看着春杏一脸害怕的表情,楚星月忍俊不禁,真没想到她在这丫头的心中留下了这么重的心理阴影,只是一句话,就能将她吓成这样。 若是让她知晓她的真正身份,会不会将这胆小的小丫头吓的厥过去。 想到元枫和天定一族,楚星月的眉眼间都掠过了一层苦涩的影子。 再抬眼看向春杏,尽量让语气轻松欢快些,“你的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我还没告诉你将要去见什么人,瞧你吓的,一副我要去给赵凌戴绿帽子的架势。” 春杏眼神中带着幽怨,飘飘荡荡的看向楚星月,心里忍不住腹诽。 小姐你以前又不是没给王爷戴过绿帽子,正所谓做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指不定你又在这个时候想要折腾出什么能要人性命的事儿呢。 看着春杏古怪的眼神,楚星月就觉得面子挂不住,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在这丫头的眼里居然如此没有信用。 一时间,楚星月的表情便有些悻悻的,清了清嗓音后,继续说,“你放心,我不是出去乱见什么人。” “那小姐要去见什么人?”春杏就跟防楚星月出轨似的立刻开口盘问。 楚星月本是对春杏对待自己的态度颇为不满,可是想到这具身体毕竟以前是有‘前科’的,不知不觉间,也慢慢没了底气,坦白交代,说:“我去见元枫。” “元公子?” 楚星月倒是意外楚星月会专门去见他,“小姐见他做什么?小姐若是想见他,大可以差奴婢将他唤 来,何来让你亲自跑一趟的。” 见春杏大有细问下去的态度,楚星月就知道不能再惯着这丫头了。 立刻唬着脸色,故意冷冷的瞥了眼一脸好奇的春杏,“是不是本王妃做什么,都需要向你交代一番?” 春杏是个单纯的,立刻就被脸色不虞的楚星月唬住,不敢再放肆的垂下了头,露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小姐息怒,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是万万不敢让小姐将什么事都向奴婢交代清楚的。” “那就是了,既然不敢,那就是说还会认本王妃这个主子,本王妃要你做什么,你便会做什么?” “是,奴婢是小姐的人,小姐有什么命令,奴婢都会遵从。” 说完,春杏就眨着圆亮的眼睛,乖巧般的看向楚星月,“奴婢会在楼下替小姐你守着,还请小姐快去快回,千万不要让王爷发现你偷偷去见了别的男子。” 瞅着春杏那副明明想要再交代几句但又害怕她不喜欢的表情,楚星月差点忍不住笑出来;继续故意板着脸,冲着春杏点了点头后,主仆俩就分头行动,一个守在了一楼的楼梯口,一个通过一楼处的一个小侧门,悄悄地来到了客栈的后院。 客栈的后院修建了几座青瓦房,院中还栽种了几棵果树。 如今正值春日,枝叶繁茂,万物青翠。走在铺着干净青石板转的地面上,看着满目的青绿之色,心情也跟着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元枫一直等在后院中,看见楚星月终于出现,忙快步迎上去,“少主。” 听到这声称呼,楚星月下意识的就不适的抿了抿嘴唇,犹豫了片刻,说道:“你还是叫我王妃吧,少主这声称呼,我有些不太习惯。”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元枫先是一愣,跟 着像是明白了什么,并没有露出其他异色,清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是,王妃。” “你叫我来做什么?” 不等元枫开口,楚星月又急急地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迫切的想要将我带回天定一族面见族人,可是元枫,我刚知道自己的身世不久,整个人还有些发懵,这个时候回去并不是合适的时机;我希望你能够再等我些时日,待我将这边的事都做出一个了断后,咱们再说,可好?” 元枫约楚星月来,本是想要告诉她关于镇外的情况,可没想到却让她误会成自己是在催促她回家族。 虽说这是个误会,可是这个误会却让元枫颇有几分意外惊喜,听少主话中的意思是她有打算跟着他一起回家? 想到家族中殷殷期盼的族人,元枫就像是找到了人生的希望,看向楚星月的眼神都带着晶亮,也不打算向她解释这个误会。 而是借着她的话,卖乖的说道,“属下听王妃的,待王妃开口说要回去,属下再带王妃回家。” ‘回家’?! 这个两个字对楚星月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地方有家人。 元枫扫了眼神色沉静的楚星月,停顿了片刻后,才决定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与她,“不知王妃可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妥?” 楚星月忽然听见元枫这么说先是一愣,跟着便不解的摇了摇头,“什么不妥?” 元枫并不多说,而是向楚星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动作别人或许不太明白,可楚星月却是太熟悉了。 他这是要她打开天眼自己看。 看元枫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楚星月也不多说,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天眼,开!” 刹那间,偌大 的太平镇尽数被楚星月收入眼底。 街道上的一房一舍、一人一物几乎都尽在眼前。 就在楚星月正准备朝着镇外看看情况的时候,忽然,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蹲在她身后不远出的一棵大树上。 当看清楚那个人是谁后,楚星月立刻睁开了眼睛,本是莹润如皎月的脸庞立刻变成了雪白之色。 元枫还以为楚星月已经发现了镇外的情况,开口解释着,“属下也是在刚才通过雀儿发现了镇外的这帮人,属下认为这些人来者不善,我们必当防备才是。” 楚星月脸色雪白的看着开口说着话的元枫,因为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对她造成的冲击实在是太大,所以在此刻,她发现自己像是失聪了一般,耳中传来一阵阵嗡鸣;只能看见元枫的嘴在她面前不断的张合着,至于说了什么话,她竟是什么也没听到。 元枫在说完这些话才注意到楚星月的神色不对,赶紧上前一步,虚虚的扶着她,关心的问:“王妃,你怎么了?可听见属下说了什么?” 楚星月在经历过短暂的嗡鸣后才回过神,看向投来关心之色的元枫,声音隐隐变的虚弱嘶哑,“你刚才说什么?” 元枫更觉得眼前的楚星月有些不太对劲,此时的她,颇有些魂不守舍,整个人就像是刚经历了一场重大的打击,虚弱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昏倒。 当场,元枫也顾不上楚星月先才的交代,大手稳稳的扶着她的肩膀,再次问出声,“少主,你到底怎么了?刚才你用了天眼看到了什么?” 听着元枫的话,楚星月发直的眼睛这才慢慢的转了转。 是啊,她刚才用了天眼,本想看看元枫口中的镇外情况,可是,却在无意之间看见了此刻 正蹲在身后不远出大树上的云霄。 对于云霄,楚星月是极为熟悉的,他身为赵凌的贴身侍卫,极为被赵凌所看重,几乎以赵凌的命令马首是瞻。 平常时间,云霄都会跟随在赵凌的身边,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时刻,赵凌才将他留下来保护她。 可是,刚才云霄的神色和藏匿的地方都在告诉她,他不是奉命在保护她,而是在监视着他。 普天之下,能让云霄听话的人只有赵凌。 难道到了这一刻,赵凌还在怀疑着她? 表面上与她恩爱有加,甚至说出要让她为他诞下孩儿的话,可实则,却还在处处防备着她,让自己的贴身心腹监视着她? 只要一想到这里,楚星月就觉得心如刀割,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元枫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脸色发白的楚星月,当下也顾不上身份之别,一把将楚星月打横抱起放到了小院一边的竹凳子上。 半跪于她面前,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对她说,“少主,你清醒一点,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用天眼看见了什么,能让你受惊受挫到如此地步?” 可是此刻,不管元枫如何着急的问,楚星月都只是红着眼眶可怜的看着他,晶莹的泪水溢满了她的眼眶,脸上的悲伤之色,简直让人心疼。 元枫见自己问不出什么,干脆,准备叫来雀儿替自己打探。 可他刚从袖中掏出通体碧绿的玉笛,就被楚星月一把按住,小声道,“不要,我被人跟着,此刻正被监视。” 听到楚星月这话,元枫立刻睁大了那双极为漂亮的眼睛,将楚星月的手紧紧地护在掌心之中,“是谁?” 楚星月咬紧了红唇,看着元枫气愤的神色,慢慢的垂下了头。 “是凌王的人,对不对?” 第一百七十七章 心冷离开 楚星月不知元枫是怎么猜到的,此刻她的心里只有满满的疑问和难以遮掩的悲愤与伤心。 只要一想到她与赵凌同床共枕了这么久,本以为早就赤诚相待,可没想到这一切却是她的一厢情愿,她就觉得心口闷疼,似是久久都无法喘上一口气。 是了,是她太天真了,她早该想到,以这具身体以前跟赵煊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又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忘记过去,完全接受她呢? 可笑的是,她却到至今为止还在处处为他考虑,会因为要离开他,而眷恋不舍。 他是龙子凤孙,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恐怕在他的心中,她也并没有多重的地位,真正被他放在心中的女人,只有洛瑶吧。 元枫看着快要哭出来的楚星月,心中又气愤又心疼,将她柔软的小手紧急的抓在手心之中,这一刻,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恐怕真会冲到赵凌面前,揪着他的领子好好地质问他。 少主究竟做了什么让他不安怀疑的事,他居然会派人在背后监视着她? “少主,你可是暴露了什么,这才让凌王生疑?” 楚星月抬起含泪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元枫,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他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认为,从一开始他就并没有真正的相信过我,与我在一起的情意缠绵,八成都是用来迷惑我的;我很了解他,他这个人对上心之人向来都会坦诚相待,当年一个洛瑶,能让他记住整整五年,至今想起都能让他心疼到吐血;至于我,因为从来没放在心上,所以才会不痛不痒,甚至能派自己的手下暗中监视,把我当贼人一样防备着。” “可笑的是我竟然被他表现出来的神情模样迷惑,如果不是今天无意之间发现了他的人,恐怕我到最后都会被他蒙在鼓里,天真的以为自己所 喜欢的人也是喜欢着自己的。” “少主……” 元枫不忍心听楚星月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心口也觉得酸涩不已。 在经历了宛若背叛般的伤心之后,楚星月深深地做出几个呼吸,稳住自己乱了的情绪,这才认真的看向元枫,道,“我刚才隐约间听见你说什么马贼,镇外到底发生了何事?” 见楚星月主动岔开话题,元枫自然不会主动提起这些让她伤心的事,而是将刚才说过一遍的话又娓娓向她道来。 “少主,来者意图明显,几乎可以确定是冲着我们这一行人来的,属下的意思是少主并无拳脚功夫,留在这里很有可能会受到攻击,属下想先带少主离开此处,至于凌王,全看少主的意思。” 楚星月明白元枫话中要表达的意图,她是天定一族未来的族长,他自然是要保护她的生命安全;而赵凌身为她的夫君,她想要保护与否全凭她做主。 或许,在先才元枫的心中有想过将赵凌一起庇佑了,可是在经历了一场刚才的事情之后,想必在元枫的心中对赵凌也产生了极大的不满;这才说出让她做主的话,他并不参与其中。 楚星月听到元枫这么说之后,立刻又闭上眼睛打开了天眼。 这次,她直接通过天眼看到了镇外,果然就如元枫所言那般,在镇外三十里处,的确是有一帮人集结在那里;这些人几乎各个手持利刃,身跨骏马,瞧那健壮年轻的体魄,一看都是练家子;如果这样一拨人和客栈中赵凌带来的人对上,一场厮杀绝对难免。 而让楚星月真正惊讶的是她竟然发现在每一匹马的马背上,皆带着一个巨大的水壶,而那水壶中丝毫没装一滴水,反而装满了桐油。 桐油是用来做什么的,但凡是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难道这些人不仅想 要杀人,还想放火不成? 楚星月立刻被心底的想法惊的睁开了眼睛,清亮的眼睛里带着慌乱与挣扎,同时看向元枫,将自己发现的线索告诉他。 元枫一听这些人竟然还带了桐油,当场也有些愣住,“没想到这些人如此心狠毒辣,竟是连一点生机都不肯留下。” “我知道赵凌离京的时候带出了不少府中的精卫,可精卫就算是武功不错,可跟上百人凶徒对峙起来也会有压力,这个时候若是再有人放火,无疑是火上浇油,让我们这一行人处于更加恶劣的劣势。” “少主的意思是,想要提前告诉凌王,让他早做防备?” 楚星月低下头,两只手轻轻地攥在一起,声音也跟着低下来,“我一片赤诚待他,虽说他待我有些不近人意,可在生命攸关面前,我也不希望他会出事;而府中的精卫也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如果让他们早些知道提早做出防备就能让有些人不会被枉死,我是愿意将这条线索告诉他们的。”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元枫的脸上隐隐浮现了一抹笑容。 他果然没猜错,少主虽是个雷厉风行、嫉恶如仇的性格,可在内心深处却也是个心肠柔善的女子,这一点,跟他们这些族人何其相似。 “少主既然想要告知,那就告知吧。” 楚星月诧异的看了眼元枫,她以为,以元枫的性格,是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轻松的答应了。 元枫自然是看到了楚星月的诧异,轻笑一声,道:“属下说过,一切会听少主的,既然少主做出了这样的安排,属下自然会遵从;只是,这个消息我们是靠着自己的天赋得知的,至今为止凌王的人都不知道,我们若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他若问起我们从何得知,那时,我们该如何回答。” 元枫提醒的看了眼楚星月,“少主,我们天定一族的身份千万不能暴露,你年纪不大并不知道,当年,四国皇族的人对我们的族人何其残忍,食肉、饮血,有些甚至还剥了皮,在这些贪生怕死,喜爱荣华享乐的皇族人的眼中,我们不是与他们一样的存在,而是他们妄图长寿的食物,也是他们畏惧生死的丹药。” 楚星月知道元枫的这些话一点也没有夸张,毕竟,她在见过卓朗之后,也晓得了当年天定一族的下场有多凄惨。 至今她都能回忆起卓朗喂给她的那颗丹药带着的浓郁的血腥味儿,那枚丹药可是用人的血肉炼制出来的。 “我知道,以赵凌的性格,就算是我亲口将这个线索告诉他,她也会怀疑我们得到这个线索的出处,为了隐瞒我们的身份,也为了能让他毫不犹豫的相信,我们必须要想个能让他接受的办法。” 楚星月从竹凳上站起来,在原地踱走了数步后,忽然扭头对元枫道,“赵凌这人很是谨慎,他府中的精卫有不少都在镇中四处潜伏着,我们何不想办法将这个线索故意泄露给他的精卫,让他精卫将镇外的消息告诉他。” 元枫也觉得这个法子很是不错,立刻应声道,“好,这件事可以交给属下来办。” 说完这句话,元枫就又担心的看向楚星月,他不会忘记她刚才那副欲要垂泪的可怜模样,他几乎没有跟女子有过接触的经验,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她。 凌王的这件事的确是做的太过分,少主待他已算是真诚,甚至到了现在还在为他的生命安危着想;可他呢?怀疑、不信任、派人监视跟踪,居然用如此复杂的感情的对待少主,现在想来,他都为少主感到不值得。 楚星月自然是看到了元枫脸上的担心和浅浅的愤懑,本以为她 还会在赵凌的身边多待上几天,可就现在来看,她也没必要再去做那些多余的事了。 楚星月踌躇了片刻,待再次开口时,已然是做出了打算,对元枫道,“今夜,我们趁乱离开这里,我跟你一起回天定一族面见族人。” 元枫觉得自己像是出现了幻听,脸色震惊的看着突然做出这个决定的楚星月。 要知道就在刚才,她表现出对这里的依依不舍,可没想到不过片刻,她就已经做出了要离开的打算,而且,今夜便要走。 “少主,你可确信?要知道,咱们这一走,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元枫不是在阻止她,而是在提醒她;这一离开,从今往后她就不在是凌王妃,而是天定一族的新任族长;夫妻再无缘分相聚,曾经的那些恩那些爱也都会随着今夜的过去烟消云散。 楚星月也觉得心如刀割,可是,她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眼睛里决不允许揉下沙子。 以前对赵凌恋恋不舍,那是觉得他待她真心实意,她也舍不得他给予她的这份情;可如今,既然知道了全部的真相,明白了他们彼此之间的虚情假意,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 或许在赵凌的心里,已经有些疲于应付她了,既然如此,她给他解脱,他也放她自由吧。 楚星月长叹一声,抬起头看向头顶碧空如洗的苍穹,伸出手指,像是渴望抓住天空中正飘飘浮浮的白云一样,声音缓缓,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如果我与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缘分,又何必强扭着在一起;他离开我,能够找到真正适合他的凌王妃,而我离开他,能够追寻到自己真正想要的自由和平淡生活;我们想要的彼此都给与不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潇洒的放手,待百年之后,再想起时,也不过是嘴角一个淡淡的笑纹罢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巧用心机 在送走了楚星月,元枫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倒是无尘沉不住气,在楚星月刚一离开就跳出来,脸色难看的抓住元枫的手臂,“你怎么能够同意这个时候就将凌王妃带走呢?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看着为赵凌打抱不平的无尘,元枫的眼神不知不觉的变的凌厉起来,“第一,我从未答应过你什么;第二,难道你没听见我家少主的话?” 元枫甩开无尘的手,眼神严肃道,“少主待凌王一片赤诚,哪怕是知道这趟济州之行危险困难重重,也不辞辛苦千里跟随,可他又是怎么对待我家少主的?居然派了府中精卫跟踪监视她?他这是在做什么?怀疑她、与她隔心,还是不喜欢她?如果是这些原因,他大可以正大光明的说出来,我天定一族未来的族长还不是那种厚着脸皮需要倒贴男人的货色;告诉你,雅尔,我家少主跟在他赵凌身边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既然他不知珍惜,那我们转身走人,只是在我们离开之后,他可别后悔。” 听见元枫将自己真实的名字都喊了出来,可见这次元枫是真的动了怒。 对于这些人的脾气无尘是领教过的,孤傲的就像一头独行的狼王,你若珍之爱之,他们便会跟之依之,可一旦发现你有丁点的虚情假意,他们也会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 爱憎分明,疾恶如仇,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说的就是像他们这种人。 无尘面对着元枫带着斥责的眼神,也有些没了底气,根据他的判断,凌王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他待凌王妃是动了真情的,他隐约感觉到这中间有误会。 可是,他现在却没有办法将‘误会’二字说出来,因为,凌王确实派了人跟踪凌王妃,这一举动,若是没被发现倒也罢了,一旦被发现,就有些 诛心了。 难怪凌王妃刚才的气色会那般差,也难怪元枫会气成这样。 不行,他不能眼见着楚星月离开赵凌,不能让赵凌的人生中留下遗憾,他必须想办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此刻,元枫和无尘的心思各异,而蹲在不远处的大树上靠着繁茂的枝叶遮挡住身影的云霄同样也是心事重重,神色凝重。 他奉命跟在王妃身边,一方面负责监视她,一方面负责保护她,可怎么没想到,这刚刚跟了半天有余,就让他碰见了王妃与元枫之间关系熟识,举止亲密。 刚才他如果没看错的话,元枫居然在青天白日之下将王妃打横抱起,如此亲昵的动作,惊的他差点从树枝上掉下来;还有那小子居然敢紧紧握着王妃的手不松开,还搂了王妃的肩膀。 就算大魏民风还算开化,但男女之间还未开放到如此程度,这一幕若是让王爷看见了,还不抽出随身佩剑将元枫那个弱鸡书生直接砍了。 还有王妃,她怎么可以在跟大皇子纠缠不清的同时还暗中又与元枫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难道在她的心里,王爷就是那般不重要? 想到这些,云霄就觉得心情异常的沉重,不知该不该将刚才看到的据实汇报给王爷;而就在他内心深处正在做着挣扎的时候,却又让他撞见了更为吃惊的一幕。 无尘大师居然跟元枫认识。 看那无尘大师对待元枫的态度,一看就知道二人是熟人,关系似乎还很不简单。 只可惜隔得太远,他为能听见二人在交流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二人一定是在发生着争执,赢的那一方反而还是元枫。 云霄越来越觉得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尤其是这个叫元枫的,他肯定并非是个简单的书生。 云霄此刻盯着元枫的眼神,就像是 看见了最大的祸害似的,眼神中的锋芒狠狠地闪了闪,最后,隐了踪迹,再次跟着楚星月的身影回到了客栈中。 可云霄却不知道,在他前脚刚走,后脚元枫就脸色紧绷的看向他先才躲藏的那棵大树,最后,从胸口间发出一声冷哼。 如此拙劣的隐身之法还敢在他面前使用,若不是顾念着少主的面子,他早就掏出玉笛命令四处的虫兽攻击这小子了。 可想到少主的交代,元枫便也按捺住了自己不悦的脾气,也不理会无尘,直接转身朝着客栈外走去。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设法通知赵凌的精卫,待他将这些事办成,在夜色来临时,就会带着少主离开这里。 …… 一个时辰后 位于镇子口的一个还算干净的茶寮中,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一个衣着破烂的乞儿。 乞儿面黄肌瘦,裸露在外的四肢上还沾着不少泥土灰尘,满头纠结的头发早就因为长时间不清洗而结成一团,脏的看不清楚容貌的脸盘上倒是长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上去有着几分机灵劲儿。 茶寮掌柜看见店里闯进来一个臭要饭的,立刻便唬了脸色,放下手中的茶壶就要来哄撵人,“去去去!小叫花子,这种地方是你来的吗?大灾之年老子保条性命都困难,哪有多余的粮食来接济你,快走快走!” 听见茶寮掌柜如此刻薄的言词,乞儿却是不为所动,站的直梆梆的立在掌柜面前,从怀中摸了摸,居然掏出来一锭五两重的金子,在掌柜面前晃了晃。 拖着还带着童稚的嗓音,慢悠悠道,“掌柜的,你可要睁大眼看清楚,确定不做小爷的这个生意吗?” 就算是在太平年间,茶寮掌柜也甚少有机会能够看到这么大一笔钱,更何况现在正值灾年,寻常人家有个几两银子都换成了米 粮,哪里还有余钱来他这茶寮中喝茶嗑瓜子? 眼下,看见这乞儿二话不说就从身上掏出个金锭子,可想茶寮掌柜心底的震撼;别说茶寮掌柜惊的半天回不过神,就是连茶寮中稀稀拉拉的几个正在喝茶的客人,都忍不住朝着乞儿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乞儿见茶寮掌柜半天都不吭声,就装作要走的模样,收了手中的金锭子转身就要离开。 茶寮掌柜怎么可能会放过眼前这位小财神爷,赶紧腆着一张笑脸,快步拦了上去,忙不迭的冲着乞儿赔着不是,“小爷爷,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认出您是个有身价的,瞧我这双老眼,真是越来越不管用,您消消气,来小的茶寮中喝杯茶吧;小的的茶寮中,不仅有上好的君山毛尖,还有火烧肉饼,刚出锅的狗肉包子,您要是喜欢,小的在给您上一盘牛肉,绝对能让您吃的恨不能将舌头都吞下去。” 乞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不断弓腰赔笑的茶寮掌柜,目光有望茶寮中错了错,道,“有牛肉、有包子,还有君山毛尖?” 茶寮掌柜一看有戏,更加欢快的点着头,生怕自己点的慢了点,会放跑了眼前这位小财神爷。 乞儿似乎还是因为年纪稚嫩就这样被茶寮掌柜劝回到了茶寮中,丝毫不过问刚才掌柜对他的出言不逊,端端正正的坐在一张被擦拭的很是干净的长凳上,大喇喇的将金锭子放到了黒木桌子上。 茶寮掌柜上来添茶的时候,忍不住将目光往金锭子上瞟了瞟,贪心的吞咽着口水,带着好奇,开口问,“小爷爷是从哪里发的财?” 乞儿像是十分好说话,端起茶碗喝下一口还算能解渴的茶水后,才道,“掌柜的是也想发一笔横财?” 掌柜嘿嘿笑了两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能有财 发,谁不愿意凑上一份。” 乞儿淡淡的撇着贪心的掌柜,抓了一把面前的花生一颗一颗的往嘴里丢,“不是我不愿意告诉掌柜,而是这笔财,只能发一次,我这一次过后,就没第二次机会了。” 茶寮掌柜立刻不信,还以为是这小乞儿小气,不愿意告知,“小爷爷,你说这样的话,小的可就不信了。” “你既然不信,我告诉你也无妨。” 小乞儿清了清嗓子,扫了一圈齐齐望过来的眼神,道:“大伙儿可还记得就在刚才,刚进城不久的一队驾着马车,骑着大马的一队人马?” 掌柜的等人一听这话,皆纷纷点头;刚才的那队人马那般大的阵仗,想让人忽略都困难。 而坐在茶寮角落处有两个衣着普通的年轻男子,在听到小乞儿这话,立刻向彼此对视了一眼,纷纷放下手中的茶碗,凝神静气,继续听着小乞儿接下来的话。 小乞儿从容不迫,语速缓慢道,“也不知这队人马保护着什么样的人物,居然有不少人在背后悄悄打听;刚在镇子外的数里之处,我正因今日没讨到饭食饿的直抹眼泪,忽然,有几个同样起着大马的高大汉子出现,朝我丢了这枚金锭子,向我打听那队人马的情况踪迹,我不过是向他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赚了这枚金子;大伙说说,这种发财的事是不是只能赚一次,再无第二次机会?!” 诸人一听小乞儿这话,立刻熄了也想发笔横财的念头。 要知道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可不就正如小乞儿说的那般,只有一次,绝无第二次。 就在诸人都纷纷感叹着小乞儿的运气好能够碰到这种天大好事的时候,坐在茶寮角落处的两名男子已经悄声不见,只有桌面上的两碗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和几枚铜板证明着他们曾出现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感情裂痕 小乞儿在茶寮中喝了茶,吃了一笼肉包子,最后还用荷叶包了两斤牛肉这才喜滋滋的离开。 茶寮掌柜虽说没走上好运也发笔意外的横财,可也总算是从小乞儿那里挣了些钱,喜滋滋的数着手中的碎银子,眼睛笑的眯成了缝隙。 小乞儿揣着两斤牛肉离开茶寮后就先在镇中的主要街道上走了两圈,在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这才绕到了街道一处颇为偏僻的院墙根,那里,早有人等候在此。 “大爷,我已经按照你的交代将那些话悄无声息地传给茶寮中的人,我仔细观察过,在我说完那番话后,坐在茶寮角落中的两名男子就先后离开,一个直奔镇外方向,而另一个,像是往天福客栈的方向去了。” 被唤作大爷的男子从墙角处的阴影中走出来。 一身竹青色的长衫衬得他极为出类拔萃,气质淡然,再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元枫嘛。 元枫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小乞儿,对他的表情颇为满意。 按照约定,就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送到他面前,看这小乞儿在接到银子后并没露出任何贪婪之色,依旧是那副神色不惊的模样,对眼前的这个不大的孩子就更加好奇起来。 “小子,你真是这太平镇中的人?” 小乞儿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平静的看着元枫,“大爷,我替你办事,你给我报酬,咱俩就两不相欠了,至于我究竟是什么地方的人,好像并不包括在我为你办事的报酬中吧。” 哎呦喂?!这小子防备心思还挺强的。 看着这说话不客气的小乞儿,元枫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浓,“你放心,我不是坏人,你的父母呢?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提到父母,小乞儿平静的眼底这才漾起了一层波光,隐隐可见悲痛之色,看来这孩子的父母应该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大爷可还 有其他的吩咐?若是没有,我就走了。”小乞儿依旧不回答元枫的任何问题,而是直接说清楚自己要说的话。 元枫对小乞儿的态度丝毫不动怒,反而极为欣赏这个孩子,一时间,竟然动了从未有过的心思。 “喂,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反正你的身边也没什么家人,靠着乞讨过日子也是朝不保夕,还不如跟着我,我给你温饱,也教你本事,如何?” 小乞儿没想到会从眼前的男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一时间脑子反而有些迟钝了。 可,已经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他早已看淡了人情冷暖,甚至对这世间的很多人都抱有敌意;所以,在反应过来后,脸上反而没有感激,倒是一片冷漠。 “从小我就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大爷,看你这身打扮像是个书生模样,可是你刚才的行为却不是一个书生能做出来的;我过着乞讨的生活虽说常常食不果腹,但最起码还能勉强保住一条性命,可若是跟着你,我才觉得是真正的危险。” 这样的话还是元枫第一次听见,他双目晶亮的看着眼前的小乞儿,心里连声的赞叹。 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洞察人世到如此深刻的地步,将来若是加以培养,指不定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物。 只可惜,这个孩子的防备心太重,他就算是有心调教,人家还不稀罕他呢。 想到自己堂堂天定一族之人,居然会被一个小乞丐嫌弃,元枫就有些哭笑不得,“孩子,我跟你有缘,你好好考虑,若是想要跟着我,你知道去何处就能找到我,若是不想,就像你说的,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你当你的小乞丐,我继续做我的身份神秘的穷书生。” 说完,元枫就不做停留,直接朝着来时的方向回去。 反倒是这个小乞儿,看着元枫潇洒离 去的背影怔怔的看了许久,最后,抱紧了怀中的一包银子,眼底流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情绪。 …… 楚星月在回到客房中后就躺在了床上闭眼歇神。 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眼前就不断的飘过元宵蹲在树上的身影,那个身影虽然淡淡,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就是这个影子对她造成的伤害与震撼。 只要一想到赵凌到现在还在防备着她,楚星月就觉得自己的心口在剧烈的抽痛,眼睛忍不住酸涩,一阵又一阵的有着想要流泪的冲动。 她是个凡夫俗子,知冷暖,识情趣,当一颗心在蜜罐中泡久了之后难免会有些动摇;当初在发现自己魂穿过来之后她就想过要离开赵凌,离开京城,可没想到人还没离开,心却已经沦陷在这里。 她没有看不起自己,在赵凌温柔的攻势下她会败下阵来悄悄将芳心暗许似乎也是情理之中,但,她却痛恨自己眼瞎,在没识清楚对方是否是个良人的时候就暗暗的喜欢上了他,甚至为了他多次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现在想起,过去她为他做的那一切,都像是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可笑的笑话,不断地发出嘲笑的声音响彻在她的耳边。 楚星月安静的躺在床上,耳边像是出现了幻听一样一直有笑声在徘徊,时间久了,她就渐渐失去耐心,到最后更是辗转难眠,气急败坏的猛坐起身,豁然将眼睛睁大。 只是,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被眼前忽然冒出来的这个人吓了一跳,差点发出一声惊呼,捂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口,脸色上带着明显的受惊。 “你这家伙,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走路也是悄无声息的,吓死我了。” 看着俏脸的确是被吓的雪白的楚星月,赵凌硬扯出一个笑容来,慢慢走近,来到床边,坐下。 “本王早就 进来了,看你似是在熟睡,所以就刻意放轻了脚步声,但没想到你会忽然睁开眼坐起来,本王倒是也被你吓了一跳。” 说完,赵凌就捻起楚星月额头上一缕略带汗湿的头发,小心的别在她的耳后,停了一下后,又问:“怎么不睡了?看你的神情似乎是有什么事?可愿意与本王说说?” 如今再看着自己心心念念喜欢的人,楚星月的心里五味杂陈,放在锦被上的手也慢慢收紧,“没什么事,倒是你,不是有事要办吗?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本王是想你了,一刻都不想离开你,这才匆匆交代完,回来见你、陪着你。” 赵凌像是看不到楚星月轻轻攥成拳头的手指一样,将那细嫩的小手轻柔的捏在掌中。耳边,却传来刚才云霄向他汇报时说的话:元枫牵着王妃的手,王妃并未挣脱。 赵凌的嘴角抿出一个又冷又淡的笑痕,光是一个赵煊还不够,现在还要加一个元枫吗?那小子有什么好,除了那张脸长的还算有点看头之外,哪里能够比得上他? 一边想着,赵凌**着楚星月的手就一边缓缓加了几分力道,到最后,直到听见楚星月疼痛的轻呼声,这才抬起头,看向她,“对不起,月儿的这双手实在是太好看、太柔软了,本王捏着捏着就有些控制不住力道,险些伤了你。” 看着声声道歉得到赵凌,楚星月却丝毫未察觉到来自于他的半分歉意,甚至,她觉得现在的赵凌有些奇怪,至于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 就是感觉他现在像是正在生气,而且,还气的不轻。 楚星月想要将无辜被捏红的手抽出来,可是她刚一动,赵凌就将手中的力道又加重,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面对这样的赵凌,楚星月竟然有些害怕,“赵、赵凌,你怎么了?” “……”赵凌 嘴角含笑看向楚星月,“什么怎么了?” 楚星月不安的吞咽着口水,说,“我总觉得你像是什么事要对我说,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像是在生气。” 赵凌听见她这么说,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语气也是越来越柔和,“傻瓜,都在乱想什么,本王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你可是本王这辈子最喜欢的人。” 是了!楚星月终于知道现在的赵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他一直都在向她说情话,而且,说的脱口而出,说的不经思考,就像背书一样随口就能捏来;这样的赵凌跟往日不善甜言蜜语的他有着极大地差别,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故意在她面前表现。 赵凌看着讷讷的望向自己的楚星月,继续笑着对她说,“你呢?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月儿,你要知道,我们是夫妻,这辈子都是要在一起的;既然是要生活一辈子的人,是不是就要做到坦诚相待?我知道你们女儿家喜欢藏着秘密,其实只要无伤大雅,本王不会细问,但若是隐藏着重要的事,可就不好了。” “本王在战场上抓到俘虏的时候,往往会给他们说一句话,那就是老实交代本王还会给他们一条活路,若是有些人不识时务、抵死不从,相信本王,他们的下场不会有太好。” 楚星月的手指开始渐渐变凉,根据她对赵凌的认识,他说出这么奇怪的话定是有原因的,到底是什么原因? 难道是云霄向他说了什么?可是她自问,从未做出过对不起他的事,自然也没必要如他口中所讲那样,做一个‘老实交代’的俘虏。 而且,楚星月对说出这样一番话的赵凌很有意见。 明明是他不信任她在先,明明是他先做出伤害他们夫妻之间感情的举动,可怎么到最后,听他的语气,错的那个人却像是成了她?! 第一百八十章 安排春杏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冷冷的笑出了声,忍着疼痛,硬是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中抽出来,看着被他捏的发红的手指,语气平静。 “赵凌,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手中的战俘,谈不上需要向你交代什么。” 赵凌的心像是被丢进河水中的铅块,随着楚星月的话越沉越深,“是吗?!既然如此,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赵凌暗暗咬紧后牙槽,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 这个女人,他真的是对她太纵容了,所以,才将她的胆子养的这般大。 既然她连他递上来的最后一次机会都不愿意抓住,那么,就什么都别说,直接做好了。 赵凌依旧神色如常的看着楚星月,带着些微冰凉的手指一下接着一下的抚摸在她极为动人的娇容上。 “月儿,本王曾答应过你,会一生一世对你好,会给你安乐无忧的生活,这个承诺,本王会向你兑现。” 明明是情人之间最动人的情话,可是此刻听在楚星月的耳中却似变了味道。 她甚至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淡淡的警告。 “赵凌,到底发生了何事?或者我换句话来问你,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 赵凌笑着收回自己的手,端详着神色不安沉静的楚星月,“别乱想,没什么事发生,本王回来看看你无碍便放心了;对了,本王下楼去镇中逛一逛,你可有兴趣一起?” 这样阴阳怪气的赵凌楚星月又怎么可能愿意跟着,在从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后,便道,“你自己去吧,我在客栈中歇会儿;放心,我哪里都不会乱跑的。” 听到楚星月的最后一句话,赵凌的眼神明显的闪了闪,跟着就点了点头,自己走出了客房。 随着客房房门被人从外面再次关上,楚星月脸色一变,快步走 到窗口朝着楼下客栈门口的方向看下去;可是她足足等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声称要逛太平镇的赵凌却并没有从客栈中走出去。 楚星月抚在窗扇上的手慢慢收紧,要不是坚硬的木块咯疼了她柔嫩的掌心,恐怕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居然用了这么大的力道。 看来,赵凌真的是有些问题,而且,问题还跟她有关。 想到他刚才对待自己的态度,又想到他说的那些乍听十分动人的实则却饱含警告意味的情话,楚星月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住一样,疼得她连腰都站不起,只能无力的依偎在冰凉的房板上,细细的喘着气。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他之间变成了这样,看似有情,实则却竖着身上的毒刺,将彼此扎的遍体鳞伤。 春杏端着时令的新鲜水果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楚星月脸色苍白的靠在墙上一脸的痛苦之色,这要她立刻又悬起了一个心,赶紧放下手中的托盘就快步走上去,扶住快要滑坐在地上的楚星月。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奴婢这就去叫大夫。” 楚星月赶紧抓住欲要拔腿就走的春杏,抬起自己布满冷汗的脸,无力的张合着嘴唇,“我没事,别惊动别人。” “你这样子怎么可能像是没事?是不是身上的伤口又疼了?” 楚星月又怎么可能向春杏说实话,只能应付着她,点了点头,“是,伤口又疼起来了,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我不小心将伤口又崩开了。” 春杏不敢怠慢,扶着楚星月就挪回到床上,把她扶着靠坐在床头后,就端来干净的温水,动作小心的解开她的衣襟。 看着包裹在那如玉的肌肤上的白色绑带上并未渗出半点血迹,春杏又撩开绑带看了看,待看清楚涂抹着晶莹药膏的肌 肤上几乎快要愈合的伤口,春杏惊讶的‘咦’了一声。 楚星月本来就是在应付春杏,她自然知晓自己的伤口并无大碍,可是忽然听见这小丫头发出这奇怪的声音,倒是让她好奇起来,难不成她还真的撞了大运,伤口真出现问题了? “怎么了?”楚星月一边问着一边低头去看。 春杏惊讶的抬起头看向楚星月,“小姐,你的伤口并无大碍,不仅恢复正常,而且瞧这恢复的速度也是十分之快。” 说到这里,春杏就开始轻声的嘟囔起来,“以前奴婢在侯府的时候,就听过伺候世子爷的丫头们说过,说世子爷从小就力气极大,被咱们侯爷称赞为是练武奇才,而更要人惊叹的是世子爷就算是受再重的伤,不出几天就能活蹦乱跳的下床,简直要人惊叹。” 楚星月被春杏的话吸引,看向小心为自己再穿上衣服的小丫头,“你说我兄长也有极强的伤口恢复能力?” “奴婢虽然未亲眼见过,但听侯府的人曾这么说过。” 说到这里,春杏就抬起头看向楚星月,脸上带着喜色,“不管怎么讲,小姐身体不适不是伤口引起就好,说起来小姐你和世子爷的身体状况还真是不错,定是侯爷是武将的原因,世子爷与小姐遗传上了侯爷出色的体魄,所以伤口的恢复也比正常人快一些。” 她和楚赫哪里是遗传上了靖北候楚毅的体质,分明就是遗传上了来自于母亲的天定一族的血脉,这才拥有了超出他人的强大能力。 想到这些,楚星月就无力的依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看向还在担心她身体状况的春杏,开口:“放心吧,既然不是伤口崩开那就没有大碍,我歇一会儿就能好。” “可刚才小姐的颜色未免也太难看了,奴婢差点被你 吓死。” 楚星月淡淡一笑,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暖暖的温情。 再次感慨,她何德何能,能够拥有春杏这般忠心耿耿的丫头,如果说离开赵凌身边,最让她遗憾的是什么,她一定会回答,就是舍不得春杏。 想到从此以后她就要跟凌王府的一切再无关系,楚星月就忍不住抓住了春杏的手,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眷恋,“春杏,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还从未问过你关于你的家人,还有你对未来的想法。” 春杏虽然觉得今天的小姐有些奇怪,可性格率真的小丫头也没多想,直接爽朗的说道,“小姐怎么又忘记了,奴婢曾在以前跟你说过,奴婢是被伢子卖到了侯府,就算以前有家人,但在踏进侯府的那一刻,奴婢的过去就跟奴婢再无关系,奴婢的家人就只剩下小姐你了。” 说着,春杏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用词不当,悄悄地看了眼楚星月,吐了下俏皮的舌尖。 “小姐你不要误会,奴婢不敢高攀,不敢肖想会成为小姐的什么人,奴婢只是想要告诉小姐,自从奴婢跟了小姐,小姐你就是奴婢的天,而奴婢的未来自然是要天天跟随在小姐的身边,照顾小姐,伺候小姐的。” 听着这个憨傻的丫头说出这样的话,楚星月真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就摸了摸她头上的发髻,道:“你不用多解释什么,其实在我的心里,已经将你看成了自己的家人。” 春杏因为楚星月的这句话豁然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她,“小姐……” 瞅着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激动的差点掉眼泪的小丫头,楚星月笑了,继续说,“正因为将你看成了家人,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天天围绕着我转。” “小姐这话是何意?莫不是嫌弃 了奴婢?” “不!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想到自己走后,将要丢下春杏一人在凌王府中,楚星月就觉得心头不忍,立刻从床上坐直了身子,脸色隐约间带了几分严肃。 “春杏,你听我说,将来如果你觉得凌王府中已经没有了自己要留下来的理由,那就回青州去吧;青州的侯府虽比不上凌王府来的富贵,可是那里却没有阴谋诡计,没有设计陷阱;父亲和兄长都是极宽厚和善的人,他们不会亏待了你;如果可能,他们也许还会为你找一门合适的亲事,让你嫁得良人、生儿育女,抚养属于自己的和你有着血缘关系的真正的亲人。”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春杏真的要被她的话给吓哭了。 “小姐,你为何忽然讲这样的话?奴婢是小姐的人,要生生世世跟着小姐;当年夫人将奴婢送到小姐身边伺候时就拉着奴婢的手,告诉奴婢,要奴婢替她好好照顾你,永永远远都陪伴在小姐的身边,奴婢答应了夫人,就一定会做到。” 看着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垂下泪来的春杏,楚星月自然也是心疼。 可是,她已经决定离开,又怎么可能带上她一起? 就算是她能将春杏带走,可是,她要去的地方、面对的人对她来说都是一片迷茫,将来她更不知自己是生是死,连自己的命她都无法有保障,带上春杏一起,岂不是要让她同她一起冒险? 这种事,她做不来。 所以,就算是心中不忍,楚星月也立刻板住了脸色,冲着春杏低斥,“你这丫头,现在越来越不听话,难道在你的心里,我这个主子已经到了调不动你的时候?” “奴婢不敢!” 春杏立刻跪在地上,想要哭,可是又害怕惹来楚星月的不喜,只能颤抖着肩膀,憋着哭腔。 第一百八十一章 死也不能便宜了赵煊那个王八蛋 楚星月不忍心去看如此模样的春杏,眨了眨也快要泛泪的眼睛,厉声道,“好,既然不敢,那就听我的话,将来若有机会,必须回到青州,不许在京城中多待,可明白?” 春杏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出声来。 抬起满是眼泪的清秀小脸,在看见楚星月严厉的神色时,最终,还是点了头,回话:“奴婢,听小姐的话。” 楚星月担心再跟这丫头说下去她也会落下泪,暴露出自己的脆弱来,于是赶紧摆了摆手,就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春杏撵出客房。 春杏在离开客房后,就掩着嘴逃跑似的下了楼。 听到春杏的哭声和快速跑开的脚步声,紧挨着楚星月客房一直紧闭的另一扇房门被人从里面悄悄地推出来一个缝隙,待看清楚跑开的人是春杏时,房门又被人从里面悄无声息地关上。 云霄转过身,看向此刻端坐在交背宽椅上脸色阴沉的王爷,汇报道,“王爷,是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春杏,看那样子像是被王妃训斥了,哭的好不可怜,似是下楼去了。” 眼前掠过楚星月那张国色天香的脸,赵凌卷长的眼睫轻轻地颤了颤,顿了片刻,道,“本王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性格,本王或许还未真正的摸透,可是,她对待身边的下人是个什么态度,本王却很清楚;以她对春杏的宠爱程度,又怎么可能将那小丫头训斥哭呢?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才让那小丫头哭成这样。” 云霄经赵凌这么一提点,立刻回过味来。 不过,王妃对待府中的下人向来宽和,从来不会动则打骂,是个颇为仁善的主子。 春杏又是王妃身边最得宠的丫头,王妃又怎么可能会向春杏下重口呢? 想明白这一切,云霄赶紧上前一步,对赵凌道,“可需要属下悄悄派人跟上去,好查探清楚春杏为何如此?” 赵凌神色不动的继续坐在椅子上,伸出手,阻止了云霄的提议,“不必,不管春杏如何,这都是小问题,真正的大问 题还是出在王妃的身上,万变不离其宗,我们只要盯着月儿,就会知道她究竟在玩什么。” 云霄仔细想想,颇觉得王爷的这番话很有道理,就点了头附和。 这时,从二楼楼梯口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那脚步声颇为轻快灵便,一听便知道是个练家子。 而此时此刻,能够正大光明出现在客栈中的练家子,只有从王府中带出来的精卫。 赵凌和云霄的眼神齐齐看向门口,不过三个数,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 一声长两声短,正是凌王府的精卫暗号。 赵凌轻拧了下眉心,知晓府中精卫是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岗位来面见他的,可一旦要求面见,那就是证明已经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赵凌立刻看向云霄,云霄接收到王爷的眼神,快步来到门口,将房门打开迎进精卫。 仔细看那精卫,可不就是先才在茶寮中喝茶的男子。 男子来到赵凌面前,单膝下跪,道:“王爷,镇外三十里处发现不明人物正在靠近,据属下打探,那些人差不多有上百人,且各个身怀高强武艺,手持利器,属下担心这些人集结,是冲着我们来的。” 赵凌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一步,走到精卫面前,“起来回话。” 精卫立刻站起来。 “可确定这个消息?那些人有什么体貌特征?” 精卫将同伴调查回来的信息据实汇报给赵凌,“上百人高手皆呈马贼的装束,腰跨宽刀,背负箭筒,长弓放于马背之侧,看那形容一看就是经常干这种事的凶恶之人;属下之所以确定这些人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是因为那些人当中有些人提前来到镇中,找镇中之人相问关于我们的情况。” 说到这里,精卫深吸一口气,脸色严肃,“王爷,太平镇中危险,属下请王爷和王妃还是及早与整支队伍会和,千万不要再在镇中暂住。” 赵凌对自己手边的精卫向来是报以十分的信任,既然精卫都这么说,那么事情定是不得 了。 真没想到,他这刚离开京城不久,就会有人已经按耐不住想要他的性命,会是谁?赵煊吗? 如果是赵煊,月儿会不会知道? 想到这个,赵凌立刻攥紧了手指,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冷笑,她就算是知道恐怕也不会告诉他吧,毕竟他才是他们二人之间最碍眼的那一个。 想到如果自己出了意外,那个被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女人可能立刻就转投他人的怀抱,赵凌立刻伸出手,生气般的一把打掉手侧边的一盏盆景花卉,脸上的盛怒之色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声几乎快要被喷出来。 云霄和精卫看到如此动怒的赵凌,纷纷跪在地上。 云霄也跟着开口劝说道,“王爷,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去跟大队汇合吧,属下这就去通知王妃。” “不!就待在这里。” 赵凌掷地有声的声音重重的传响在房中,“如果这些人是冲着本王来的,本王躲的了十一,也躲不过十五,更何况,一面对危险就要本王避开,这也不是本王的风格;本王倒是要看看,这些人是否真的有本事要了本王的性命,昔日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朝堂上,多少刀光剑影、汹涌暗潮本王都不惧,难道还会惧怕这帮藏头露尾的鼠辈?!” “至于王妃……” 赵凌的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儿,低沉的声音也像是从胸腔中挤出来似的,“本王与她是拜过天地的夫妻,父皇下达的赐婚圣旨上也说过,希望本王与她白首偕老不相离,生死与共不相弃,如今本王遇到危险,她是本王的妻,又怎么可以丢下本王独自离开呢?” “本王已经想好了,与王妃生死与共,如果本王真的要命断在此处,本王也会在闭气之前先结束了她的性命,这样就算是到了地府中,本王还能与她再做一场夫妻,真正做到生死相随。” 云霄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王爷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深情而又决绝,无情胜似有情。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可他多少也看出来 了,王爷是到死都要紧拉着王妃,若是真的在这里出了事,也断然不会让王妃跟了煊王那个乌龟王八蛋。 云霄和精卫对视了一眼,不再劝阻已经下定了决心的王爷,皆纷纷跪在地上,忠心耿耿道,“属下等愿意誓死追随王爷,刀山火海,不离不弃。” 赵凌眼神中的阴沉之色渐渐消散了些许,再次坐回到交背宽椅上的时候,对跪在地上的精卫交代着。 “既然咱们先知道了这些人的动静,也不能白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干,等着挨打;他们敢来要本王的命,本王也要告诉他们,本王的性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走的;交代下去,从现在开始,府中所有精卫从镇中撤回来,尽数隐藏在天福客栈附近的街道上……” 赵凌有力沉着地声音像一擂擂捶鼓,一下一下的击打在云霄和精卫的心口上。 听着王爷的布置和防备,二人的脸上纷纷露出了惊叹之色。 哪怕是事出急促,王爷也能在几息之间想出办法来应对,眼前的这个男人真是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膜拜跟随。 …… 就在客栈中的氛围渐渐紧绷浓郁的时候,离开了元枫的小乞儿怀揣着精心包好的牛肉和一包银子快速走出了小镇,朝着镇外的一处土地庙小跑而去。 待他来到布满蜘蛛网的土地庙,看着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断的岌岌可危的挂在庙门口的两扇木门时,本来还带着几分喜色的黑亮眼睛立刻变得僵直,双腿重如铅块的朝着微微闭合的木门走过去几步。 当走近了,听到从木门后传来的几声似压抑又似痛苦的女子呻吟和男人的粗喘气时,脑中立刻像是炸开了火花一般,让他整个人如木头人一般怔怔的站在原地,再也无法动弹一分。 他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只觉得听着那让他极度恶心的声音他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穿在身上的补丁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一滴滴汗珠,顺着脸颊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被汗水打湿的脸渐渐将脸上 的灰尘脏污都冲掉,露出了一张几乎比女子还要精致漂亮几分的男儿容颜。 小乞儿就呆呆的站在这里,觉得自己消瘦的身体都快要被四处吹来的风吹透了。 就在他以为将要在此处站到天长地久的时候,木门发出一声‘嘎吱’的声响,从里面走出来三四名同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男乞丐。 只是这些乞丐此刻脸上皆露出猥琐到令人恶心的笑容,一个个咧着一张脱皮的嘴唇,龇着一口大黄牙大喇喇的说着。 “这小妞儿可真不错,只可惜是个残废,那双腿还真是生的又白又直,摸上去简直比棉花还要软和,若是能动弹,玩弄起来那才叫销魂呢。” “行了吧,让你玩一次只要你十个铜板,比春柳街的窑姐儿便宜到哪儿去了,而且这小妞儿比窑姐儿还要干净鲜嫩,这样的价钱能让你玩一个残废,已经是天上掉下馅饼了。” “说的也是,听其他兄弟们说这小妞儿之所以舍了这身皮肉在这里伺候我们这些人,就是为了养活她那个年幼的弟弟;虽说都是可怜人,但我们也没白沾她的便宜,那十个铜板可是我存了小半个月才存下来的。” “嘿嘿!如果再让你有十个铜板,你可还舍得?” “自然是舍得。” 男乞丐粗噶的声音粗粗的响着,“小妞儿虽说已经被不少人玩烂了,但那身皮肉可还嫩的紧,还有那张脸,老子什么时候睡过这么漂亮的妞儿,而且我还听说,她身体上的别的地方也能玩,而且滋味也很是不错,以后有机会,老子也要尝尝。” 数名乞丐正讨论的欢快,忽然看见一个小乞丐直戳戳的立在门口,看那样子八成是里面那小妞的弟弟。 姐姐在里面伺候男人,弟弟在外面撞见,想到刚才的动静可能已经被这小乞丐听到了,男乞丐们也不觉得什么,而是继续嘿嘿笑着绕过了小乞丐,朝着土地庙外的方向走去。 那模样,就像一只又一只吃饱喝足的豺狗,让人几欲呕吐。 第一百八十二章 香魂消逝 小乞丐继续在门口站了许久,一张脸苍白无色,双手冰冷僵直,耳边一直都在回响着刚才那些男乞丐说的那些话。 他很想冲进去质问她,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到如今这种地步,可是想到刚才那些男乞丐们说她这么做是为了养活自己,心里的愤怒就像被水熄灭的蜡芯,发出‘噗嗤’一声,竟悄悄地消散了。 他想要大哭一场,可是想到此刻真正该哭的那个人是她时,眼泪就不敢再往外流。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姐姐曾经是个多么尊贵无双的人,一身华服长裙拖曳在地,回眸一笑,整个邺城的木棉花都不及她唇间的浅笑一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有一天双腿尽断,家破人亡的时候,为了护住自己唯一的弟弟甘心委身在这些肮脏的、丑陋的男子身下,只为换的十个铜板让他过活。 小乞儿狠狠地咬紧了牙,因为用力过大,整张脸都带着扭曲。 他用力的喘着气,想要压下心底的悲痛,他狠狠的拍着自己的心口位置,想要将那个打麻了,不要再痛了。 小乞丐在门外站了许久,站到终于将心底的痛苦悄悄的掩盖好,能从脸上的肌肉上挤出灿烂的笑容时,这才迈开脚步,装作没事人一样走进了土地庙中。 此刻的土地庙中,因为夜幕的降临已经燃起了油灯,一个身着藏青色布衫的消瘦女子无助的依靠在身后冰凉的墙壁上,一双又大又漂亮的眼睛空洞洞的看着正在空气中跳跃的灯火,双腿像是摆设一样,直直的放在身下的麦草杆上。 听到从门口传来的动静,女子这才像是回过神似的,眼睛里渐渐涌现了光彩,朝着门口看过去。 瞅见是小乞丐回来了,女子莹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也正是这个笑容,将她本就出色的容颜衬托的更 加惊艳逼人。 “睿渊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的这般晚?以后天快黑就要赶快回来,外面危险。” 听到女子的殷殷叮嘱,被唤作睿渊的小乞丐从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走近到女子的身边,轻轻地拉上她的手,只是随着他拉手的动作,盖在女子手腕上的衣袖划开,露出了似被人掐过的一圈又一圈的青紫。 萧睿渊虽然年纪并不大,可是身为一个男人他却很清楚这样的青紫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得来。 一瞬间,黑亮的眼睛立刻缩了又缩,注意到萧睿渊的表情变化,女子赶紧拉好衣袖将自己的手腕盖住,尴尬一笑,欲盖弥彰道:“今天你走后我突然有些口渴,就爬出去找水喝,可没想到水没找到可却磕了好几下;睿渊,没关系的,这点伤一点都不疼。” 看着姐姐脸上故作轻松的笑容,萧睿渊也故意装作是个傻子,只是在牵着女子的手时,手劲在不知不觉间加深了一些。 “都是我的错,没留足够的水给你,以后不会了。” 说着,小乞丐就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将一包银子和被精心包好的牛肉掏出来送到女子面前,像是个渴望被家长表扬的孩子,活泼道,“姐你看,我挣到钱了,这些都是我挣的银子,还有这包牛肉,也是我买回来给姐姐你吃的。” 女子没想到自己还不出十岁的弟弟竟然在一天之内挣了这么多钱,下意识的就想到这些钱可能来路不正。 当着萧睿渊的面就将那荷叶包好的牛肉一把丢开,白着脸色冲着他喊,“睿渊,你怎么可以堕落成这样,竟学着那些偷鸡摸狗之人学会偷人钱财?你把爹娘的教诲当成什么了?你把萧家列祖列宗的家训当成什么了?如果爹娘知道有一天你为了这些黄白之物去当小偷,他们在地下 ,又该是何等的痛心。” 萧睿渊听着姐姐痛心疾首的叱喝,又看向被丢在地上沾了一层灰尘的牛肉,忽然,也不知是她的哪句话捅到了他的心底最痛的地方。 悲伤隐忍到了极致的少年突然猛地站起身,看着坐在地上需要靠在墙壁上才能支撑坐起来的女子。 冷声质问,“姐姐,跟我做的事相比,百年之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面对父母的那个人应该是你吧。” 女子听到这声话,立刻像被人点穴了一般,怔住。 萧睿渊知道自己应该停下来,可是,他真的太痛苦了,回想这半年多来自己所经历的事,家族被灭,父母双亡,姐弟逃难;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那几个乞丐从庙中走出来的神情,耳边不断地响起他们说过的那些恶心至极的话。 他需要一个发泄,如果再不发泄,他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黑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脸色雪白的女子,继续冷冷开口。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萧如雪,你可知你自己的身份是什么,你可知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将自己看成了什么;如果父母还在,他们不用被歹人陷害致死,光是你做的这些事,就能将他们活活气死;所以,不要在我面前提父母,提列祖列宗,就是我们萧家太耿直,太遵循祖上传下来的话,所以才会落的一个满门被诛的下场,如果萧家的列祖列宗真的能英灵显世,我真想问问他们,如果知道有一天萧家会落的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他们还会不会誓死效忠他们的王,会不会向那个该死的皇族发下重誓,世代忠诚,绝不背弃。” 女子看着满心愤慨的幼弟,眼神落到了他带着隐忍的嫌恶表情上,许久之后,才像是找回到了自己的声音,慢慢道,“你、你知道了?” 萧 睿渊听到这几个字,理智才像是被缓缓地扯回来。 看着在这个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被自己的话伤害的如此重,萧睿渊立刻就后悔了,后悔自己的不理智,后悔不该将这些话说给已经伤痕累累的姐姐听。 像是害怕什么似的,萧睿渊立刻蹲下身紧紧地抓着女子瘦到皮包骨头的小手。 童稚的嗓音里隐隐带着颤抖,说:“姐,其实我现在有办法养活自己了,你看这些钱,都是我挣来的,我可以向你发誓,这些钱一不是我偷来二不是我抢来,我真的是通过自己的方式从一个书生的身上挣来的;请你相信我,好吗?” 女子看着萧睿渊坦诚黑亮的眼睛,雪白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微笑,伸出枯瘦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弟弟稚嫩的脸;谁能想到半年前,他们还是人人口中羡慕的金贵之人,没想到一夜之间家逢巨变,再一回首,他们竟然成为最卑微可怜的人。 看着弟弟这张和家父长的极为相似的脸,女子的脸上露出了对亲人的思念,温柔道,“是姐姐误会你了,睿渊,姐姐不该将你只当成一个孩子来看待,其实,你已经学会照顾自己,学会在这个残忍的世道上生存了;姐姐信你,这些钱财是你自己挣的,我的弟弟真有本事,都能挣钱给姐姐买牛肉吃了。” 听到姐姐这么说,萧睿渊一直隐忍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一颗一颗化为豆子般大小的从眼眶中往外落。 “姐,以后都由我来保护你,你不要再……,总之,我会保护好姐姐,就像当初姐姐为了保护我,双腿被压在车轮底下,就是为了救我,姐姐你才变成如今这模样。” 女子也跟着落下泪,明明心里已经苦到了极致,痛到了极限,可她还是心疼的为自己的弟弟擦拭着眼泪。 “傻瓜 ,姐姐保护你是心甘情愿的,你永远都不要有心理压力;睿渊,你是萧家唯一的男丁,是萧家最大的希望,只要你活着,才会有萧家,知道吗?” 听着姐姐的殷殷嘱托,萧睿渊重重的点了点头。 然后,在眼泪中捡起了被丢在一边的牛肉,用干净的井水冲洗干净后,撕下来一条一条,小心而又认真的喂到女子的口中,看着她大口的吃下,笑着问,“姐姐,好吃吗?” “好吃,这是姐姐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听到女子的这声回答,萧睿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姐姐喜欢吃,明天我还买来给你。” 就这样,在豆大般的昏黄灯火下,姐弟俩相依为命,靠着几块牛肉,吃下了这半年多来最美味的一顿晚安。 到了夜间,看着萧睿渊已经进入沉睡的睡颜,睡在萧睿渊身侧的女子慢慢地睁开眼,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带着倔强,藏着眼泪,在最后看了眼萧睿渊之后,就利用双手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往外爬着。 当她越过门槛,爬下台阶,来到土地庙后院的一处水井边缘,像是要最后看一看这留给她满是绝望痛苦的人世,美丽嘴角露出一个决绝刚强的笑容。 萧家的儿女宁可站着死,绝不苟活于世。 当初她那样作践自己,只是为了养活弟弟,如今弟弟已经长大,能够自己照顾自己,还能挣来钱财,这个时候,她已经成了累赘。 她不能让自己成为弟弟的拖累,更成为萧家的耻辱,所以唯有以死明志,到了地府中,再向父母磕头认错。 想到这些,女子绝美的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只听见‘噗通’一声水花溅起,一缕香魂,在这样漆黑的夜色中,以如此决绝的方式,送走了自己,也让自己千疮百孔的人生画上了并不圆满的句点。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让他们有来无回 楚星月要人早早就备好了晚膳等赵凌回来一起用。 自从二人真正成为夫妻之后,几乎每天都会在一起用晚膳,有的时候哪怕他再忙,也会抽空回来陪着她吃一顿,可是像今天这样,连一声照顾也没打,还迟迟不见人影的情况却是从来没发生过。 春杏就算是再迟钝,也能看出此刻楚星月脸上的失望,眼神再次不甘的朝着房门口的方向望了望,见那个迟迟未出现的人影还没到,这才犹豫的往楚星月面前凑了凑。 宽慰般的开口,说,“近日来王爷总是很忙的,许是今天刚来这里,有大堆的事情需要处理,这才没时间陪小姐你一起来用膳。” 说着,春杏就将楚星月爱吃的清淡饭菜送到她面前,道:“这些饭菜都是王爷差人仔细做来给小姐你用的,小姐快尝尝,可还爽口?” 楚星月听着春杏的话拿起面前的银筷,刚准备夹起眼前的饭菜,却是又抬头看向春杏,下巴朝着面前的小凳子上示意了一下,“既然赵凌没来,那就由你来陪我一起用膳吧。” 春杏知道自己得小姐的疼爱,可却从来没敢想过要跟主子一起坐在一起用膳。 当场就被吓的往后倒退了两步,连忙摆着手,道:“小姐这可使不得,奴婢是奴才,万万不能同小姐你一桌用膳的。” “我说使得就使得。” 楚星月看春杏连连向自己摇着头,干脆放下手中的筷子,道,“好,既然你不愿意陪着我,那我就不吃了,饿死算了。” 楚星月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在为难春杏,而且还十分的稚气;可是想到从今夜之后她与春杏之间的主仆情谊就要尽了,她就十分舍不得这个伶俐忠心的小丫头。 再想起她们主仆一场连一顿饭都没一起吃过, 难免会有些遗憾,这才一时兴起,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春杏作难的看着当真放下碗筷不肯再动一下的小姐,真觉得今天的小姐还真是十分的奇怪,言谈举止跟以往实在是相差太多。 再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确定王爷真不会回来后,她才小心翼翼的凑近到饭桌前,垂着头坐下后,像是怕被人抢走了眼前的碗筷似的,动作飞快的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却是连伸筷子夹菜的动作都不敢做。 楚星月看着春杏这般动作就知道这小丫头的心里在想什么,一定是想着快些将碗里的米饭吃完就算是交差了。 楚星月拿起筷子就为春杏拣起一块鱼肉送到她的碗里,轻声细语:“你慢些吃,别噎着。” 春杏看着碗里白嫩的鱼肉,塞满米饭的嘴巴鼓的就像一只正在生气的河豚,眨着圆圆的眼睛看向楚星月,“小姐,你真没什么事在瞒着奴婢吗?” 楚星月倒是没想到这丫头会这样问,神情微微一怔,跟着转而微笑,“我能瞒着你什么,瞧你年纪不大,疑心倒是挺重。” 春杏赶紧放下碗筷,快速的咀嚼着口中的米饭,在伸着脖子将口中的饭食吞下去后,解释道,“小姐误会奴婢了,不是奴婢疑心重,而是小姐这般模样,到时让奴婢想到了夫人。” “我娘?她怎么了?” 春杏低下头,脸上露出明显的哀伤,“奴婢比小姐年长几岁,虽夫人的印象自然比小姐来的深刻,再加上奴婢自小就受夫人大恩,更是不敢相忘她的一举一动,一眉一眼;奴婢记得,夫人在去世之前,有段时间行为也十分古怪,夫人是个清冷的性格,平常时间并不是很爱说话,明明是那样美丽的一个人,也经常不爱笑,常常一个人待在小 楼中,一待就是整整一天,谁也不见。” “可那段时间,夫人很奇怪;她不仅再不踏进小楼一步不说,还经常出入侯爷的书房和练功房,要知道那两个地方,夫人以前是最不喜欢去的;而且夫人还时常叮嘱照顾世子爷和照顾小姐你的下人们,务必要小心的照顾好你们,甚至还将你们的喜好和习惯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给我们听,生怕我们忘了似的。” “就这样过了不久,夫人就去了,奴婢那时候曾听侯爷说过一句话也觉得十分奇怪,侯爷说,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楚星月看着春杏不似说假话的眼睛,神情却是严肃起来。 楚冰月的生母是生病去世的,而且听说还是恶疾,病情来的十分快,几乎是在短短的几日就香消玉殒。 可是,根据春杏刚才是说法,她怎么觉得楚冰月的生母像是早就知道自己要走似的,如她一般,在向每一个人做临别时的告别呢? 楚星月拧了拧眉心,直觉告诉她楚冰月生母的死因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再加上她是天定一族的人,而且还成功的诞下了她这个天定一族的下任族长,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简单的病魔夺去了性命呢? “小姐,你在想什么?” 楚星月看向春杏,淡淡一笑,“我在想青州的事,将来如果有机会,真想去一趟青州,看看那里的好山好水和千里牧场。” 提到青州,春杏的脸上也露出了对家乡的思念与向往,“嗯,奴婢陪着小姐一起去,到那时,世子爷一定会骑着他的踏雪宝驹来迎接我们,小姐还记得踏雪吗?世子爷太奇怪了,踏雪明明是一匹黑马,世子爷却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踏雪,还记得那个时候, 小姐因为这件事笑了世子爷好久。” 看着春杏脸上灿烂的笑容,楚星月沉重的心情也跟着被感染。 好像真的去过青州一般,和那里自己的亲人们曾有过一段最温馨难忘的生活。 …… 就在楚星月和春杏一边用着晚膳一边聊着青州的时候,天福客栈随着暮色的降临早已被凌王府的精卫重重保护起来。 赵凌亲自指挥坐镇,身着玄色劲装手持长剑领着被紧急调来的部分京畿大营的军士们出现在太平镇前的牌楼处。 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感受着来自于大地的震颤,赵凌微微浅眯的眸子慢慢睁开,那是一双裹着冷冽杀气的眸子,就像是草原上的雄狮,被人放开了锁链,贪婪着鲜血的味道。 赵凌叫来守在身边的云霄,道:“回天福客栈守在王妃的身边,记住,没本王的命令,不可离开王妃半步,务必要保护好她的生命安全。” 看到王爷到这种时候还在记挂着王妃的生命安全,云霄第一次在赵凌面前忤逆了命令,面带不忿,脱口而出道,“属下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又不是王妃的,再说了,王爷已经调集了大批的精卫守在客栈附近,哪里此刻被保护的宛若铁桶,属下就算是去了也顶不上用,属下要留在王爷的身边,保护王爷的安全。” 赵凌听到云霄的话,扭头就冷冷的看着他,“你在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云霄立刻就被赵凌身上的气势镇住,他怎么敢再说一遍。 但,倔强的他还是在低着头的时候嘟囔了一句:“这些人宛若是煊王派来的,又怎么可能会伤害王妃?!” 赵凌自然是听到了云霄的嘟囔,冷哼一声,直接道,“今晚过后,本王会给薛亮亲自去一封信,让你去找他,要 他好好调教调教你这忤逆主子的毛病。” 一听王爷要将自己送走,云霄这下怕了,赶紧双手抱拳向赵凌行礼,“属下这就回天福客栈,哪怕是拼了性命,也会保护王爷安全。” 说完,不等赵凌再讲什么,云霄就像一只夜色中的苍鹰般,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看着云霄消失不见的身影,赵凌冷嗤道,“算你小子聪明,逃的倒挺快。” 说完,赵凌就叫来身边的一名精卫,道,“按照原计划进行。” 精卫领命,轻吹一声口哨守在牌楼前的军士们就借着夜色骤然消失。 眨眼之间,先前还在牌楼前列开的队伍就消失不见,空气中的雾色越来越重,如白练一般徜徜徉徉的漂浮在半空中。 夜色,静的可怕,偶尔间能够听见叫不上名字的鸟儿振动着翅膀发出特殊的叫声从夜色中飞过。 当马贼打扮的凶徒来到镇子口的时候,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也让他们锻炼出了察觉危险的警惕性。 骑着马儿行在最前面的领头人在来到牌楼下时,敏锐的感觉到空气中的味道有些不一样,立刻伸出手叫停了跟在身后的同伙,一双带着刀疤的眼睛警惕的张望着四处,好像要将这浓重的夜色看穿了一样。 跟随在领头人身边的一名同伙看出领头人的紧张,立刻催马上前,脸上带着轻敌之色,“老大,你这么怎么了?自从接了这门生意之后你就一直这样疑神疑鬼,眼见着今天晚上就要大干一场,你怎么又露出这幅模样;别让兄弟们看见,会笑话的。” “你懂什么!” 领头人挂着刀疤的眼睛闪烁着凶狠之色,“咱们要对付的人可不是一般人,要知道,这可是一锤子的买卖,若是不成功,咱们今晚就会死在这里。” 第一百八十四章 感情裂缝、误会产生 听到领头人这么说,同伙的眼神里露出嘲讽之色。 干他们这一行的人,哪一天不是天天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过活,干着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意。 在他看来,这次接的生意实在是笔大买卖,若是干得好,兄弟们这辈子都不用再干这种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了。 虽说这要杀之人的确是个大人物,但从来没干过谁能肯定他们干不好?万一他们就成功了呢? 看着领头人畏首畏尾的模样,他就觉得寒碜的慌,不就是杀几个人嘛,以前又不是没杀过;他早就打听过了,这些富贵之人都是惜命的不假,可是真正有本事的都是他们身边负责保护他们安全的人,自己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只要想办法拖住那个凌王身边的手下,他就不信,宰了不了那小子。 相较于同伙的不知天高地厚,领头人却要显得冷静许多。 当初在接下这单生意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单生意的难度,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从来都不值害怕为何物的他,竟然在今夜心底发颤,第一次没了底气。 他总觉得这浓浓的夜色中四处都埋伏好了杀机,就像一头张开嘴巴的巨兽,随时等着他们掉进去,再一口吞下。 而雇佣他们来干这一票的金主也是个极为狡猾的货色。 虽说他们也派了人伪装成他们的模样混在兄弟们当中,可他就是觉得这金主没安好心,像是在刻意用重金诱惑,等着他们在打前锋,至于他们自己的人,却在瞅准时机后,再一击命中。 可是,虽说心中忐忑不安,甚至多次萌生出带着弟兄们退了这票的想法,可是看着兄弟们一看到钱财就冒光的眼睛和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模样,领头人还是按住了心里的这个想法,硬着头皮朝着弟兄们又招了招手。 嗒嗒的马蹄声踩在青黑 色的石板路上,带着闷闷的回声似乎传了很远。 同伙看见领头人从一开始就蹙在一起的眉心,就有些看不起这样的老大,“大哥,弟兄们都知道这一票危险,但是干我们这一行,哪一天不危险?跟您说句实话,今晚这一票不少兄弟都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大不了死在这里碗大的疤,可若是我们成了,这可是泼天的富贵,从今往后,咱们可就再也不用过这种生活了;所以您也不必这么忧心,大伙都知道,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什么。” 听到同伙的话,领头人带疤的眼睛冷冷的觑了他一眼。 虽说并未多说什么,心里却发出一声冷哼。别以为他不知道,弟兄们之所以被眼前的黄白之物迷了眼睛,最大的原因并不是各个都是贪财之物,而是这混蛋在私底下吹邪风所致。 不管今晚的计划成功与否,他都已经做好了打算;那就是抽个时间将这家伙好好地收拾一顿,也好让他知道,在他们这一伙人当中,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领头人骑着马依旧走在最前面,三米五之后,跟着一个又一个骑着骏马的同伙;大家都是常年干这种活儿的人,不用叮嘱,也都凝神闭气,小心的握着手中的利刃,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断地朝着四周查看。 夜色,已经浓的像是砚台中的墨汁一样化不开,空气中的潮气也越来越重,凉凉的敷在人的脸上。 就在这些人以为牌楼附近并无任何异样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尖锐的口哨声骤然在夜色中炸响,惊的连树枝上的老鸹都嘎嘎尖叫着飞开;跟着,一个个身着深红色京畿大营服饰的将士们如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从高人数丈的房顶上飞跃下来,稳稳地落在这帮马贼的马背上,抱住还没反应过来的马贼脖颈,兵刃上的寒芒一闪 ,只听见‘噗嗤’一声,一股股还冒着热气的血柱就从马贼们的脖颈上迸溅出来。 将士们的出手速度极快,就像是经过了数百数千次的演练一样,刀起刀落,就是一条人命。 而被瞬间宰了数十名的马贼们几乎连哼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这样翻着白眼从马背上掉下来,到死都不明白,这明明是一次最隐秘的暗杀,为什么还是惊动了被暗杀的对象。 领头人也没想到突然之间会发生这种状况,立刻勒紧马缰,抽出宽刀,大喝一声,“大家小心,有埋伏。” 这声粗噶的声音在喊出来的同时,众人这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先才还跟在领头人身边的同伙在看见弟兄们突然之间死伤了这么多,立刻也惊白了脸,不断地呢喃,“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可能提前躲在房顶上?怎么可能知道我们会在今晚出现?” 听到同伙人惊慌失措的嘟囔,领头人当下也顾不上什么,伸出腿就重重的踹了他一脚,希望能够将他踹醒,“还能是怎么回事,定是我们的行动暴露了,快冷静下来,不然真就把命丢在这里了。” 踹完同伙,领头人又冲着已经乱了的弟兄们大喊,“兄弟们,既然被发现,那就大干一场,反正老子们的这条命也不值钱,真的杀了人,泼天的富贵可就等着咱们了。” 领头人的这一声喊总算是让乱了的马贼们找到了主心骨。 可不是老大说的那般?!他们这些人的命又怎么可能跟这帮京城中的贵人相比,与其等着束手被擒,还不如硬着头皮大干,万一要是赢了,等待他们的生活可就是吃香的喝辣的。 想到未来美好的生活,马贼们立刻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抽出宽刀,搭上冷箭,泼上性命跟京畿大营的军士们干 起来。 赵凌同样也提着长剑出现在已经打起来的街道上,闻着空气中渐渐浓郁的血腥味儿,他就像是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环境氛围,连眼睛里都跟着浮起了暗红之色。 长剑呼啸之处,马贼的尸首也跟着横在面前,而随着他的出现,牌楼前的暗杀算是彻底被推到了高峰。 马贼领头人是个机灵的,老远就看见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英勇非凡,想到金主给他看过的画像,立刻就认出了赵凌,又大喊,“弟兄们,凌王出现了,杀了他,咱们就完成任务了。” 这一声喊算是激起了马贼血液中的狂暴因子。 数十名马贼结成小阵,一路所向披靡的朝着赵凌所在的方向杀过来,能够看得出来,这背后出钱的金主十分有眼光,最起码找的这批马贼的身手,都是厉害的角色。 赵凌也跟着杀红了眼,他带来的京畿大营的军士本来就不多,靠的就是先前的那一阵突袭伏击,可没想到这批马贼的反应能力居然这么快,只是用了短短的时间就从震惊中回过神,跟着就与他们拼杀起来。 赵凌带来的京畿大营的军士虽说不多,可是跟在他身边的数名精卫却不是吃咸菜的;这帮马贼明显冲着赵凌而来,而他们又怎么可能让这帮不要命的混蛋接近王爷? 所以,转眼间精卫就跟马贼们拼斗起来。 清冷的夜色下,头顶上隐约躲在阴云中的月光散发着森白的光芒,光芒照在浓稠的血色上,这一白一红两种颜色,相互映衬,极为鲜明。 牌楼附近的厮杀声传到了很远,夜色中的太平镇家家门户紧闭,人人不敢露面,今夜的太平镇,注定不太平。 而就在赵凌等人没注意到的时候,有另一队人马借着黑夜悄悄地离开了这场厮杀的范围,沿着一人多高的围墙,朝着不远 处的天福客栈袭去。 楚星月坐在天福客栈中刚刚净了面洗了手,正准备换一身舒服些的衣服换上时,忽然,就听到从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的厮杀喊叫。 这要她立刻就从圆凳上站起来,脸色紧绷着来到窗户前,闭上眼睛打开了天眼。 天眼视线中,牌楼前所发生的一幕幕都被她尽数掌握,她看见那帮马贼纠缠上了赵凌带着的人,看见赵凌奋勇杀敌,俊美的脸上已经迸溅上了血珠,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从阎罗地狱中走出来的活阎王,往日总是清冷的眼睛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肃杀,手中的长剑,如砍瓜切菜一样,一个又一个的结束掉那些敢冒犯他的马贼。 楚星月看到赵凌还好并无大碍,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脸色隐隐发白,安静的站在窗户口,久久的未移动半分。 重新端了一盆热水从楼下小跑上来的春杏可没有楚星月此刻的冷静,小丫头赶紧放下手中的铜盆,快步走到楚星月的面前,神情慌张,“小姐,到底发生了何事?我怎么听见厮杀声?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楚星月不知该怎么向春杏解释,更不晓得该怎么向她说她就要离开了的话,只能紧紧地牵着她冰凉的手,表情欲言又止。 恰在这时,云霄从外面赶了进来,推门而入看见好好地立在窗户口的楚星月和春杏,当下也顾不得身份之别,快步走上来就将她二人从窗户口拉开,然后紧紧地将窗户关上,也算是阻隔了部分喊打喊杀的声音。 春杏见云霄出现,赶紧又扭头问他。 云霄看向楚星月,觉得此刻的王妃冷静的似乎有些不太像话,就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些事一般;难道,王妃真的伙同了煊王殿下来害王爷的性命? 她早就知道今晚会发生这些事,所以才会如此冷静? 第一百八十五章 确定要比划比划吗? 当这个念头在云霄的脑海中产生的刹那,他就无法再控制自己。 想到王爷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还想着要保护她,可她呢?却联合别的男人来害王爷的性命,如此不仁不义的女人,又怎配成为凌王府的女主人?又怎配的上王爷,成为凌王妃? 王爷疼爱她、珍惜她,舍不得说她、骂她,甚至撵她走,但他云霄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王爷的所有委屈,王爷的委曲求全,他真的是看够了,也受够了。 云霄看着神色沉静的楚星月,一边想着一边冷冷的笑出了声,朝着楚星月逼近了一步,回答着春杏的问题,“春杏,你不是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吗?哼,不用我告诉你,你只要开口问一问你的好小姐,她就会将一切事无巨细的说给你听。” 春杏愣住,“云霄,你这话是何意?” 楚星月也被云霄的话说的呆住,愣愣的看着他,是啊,他说着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在怀疑外面的厮杀跟她有关? 想到这里,楚星月的脸就变的更加白,到最后,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因为她想到,既然云霄都是这么想的,那么赵凌,是不是也是这样想? 可楚星月变了的脸色落在云霄的眼中却成了心虚的表现,他继续冷冷哼笑着看向楚星月,语气中尽是鄙夷嗤讽,“王妃,这整件事情您是自己向春杏交代?还是需要属下替您说?不过,属下先跟您打声招呼,如果要属下自己亲口说,那属下可就不客气了。” “属下是王爷的奴才,认的主子也是王爷这个人,但凡是对王爷心怀不轨、恩将仇报之辈,属下都不会随意轻饶;若是要属下开口说明,属下说的可就狠了,毕竟属下是个粗人,没有王爷那么怜香惜玉,说起话来也会很不 中听,到时候伤害到王妃,还请王妃不要责怪。” 云霄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就是连鲁钝的春杏都察觉到了云霄的攻击性。 看着自家小姐雪白的脸色,向来护主的春杏再也站不住,冲上来就狠狠地将云霄推开,站在了楚星月的面前,竖着眉毛,呵斥,“你这家伙今天是犯了什么毛病,怎么说话如此难听?还有你这话,说的阴阳怪气、颠三倒四,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云霄我告诉你,不管你要说什么,但有一点你不能逾越,就是小姐是主子,你不能如此放肆,不然,不等小姐下令收拾你,我就先不饶了你。” 看着将楚星月护在身后的春杏,云霄的脸上嗤讽之色越来越重,看向楚星月的眼神也越来越利,“王妃,到了现在,你还准备隐瞒一切吗?属下身为奴才的确是没有资格质问你,但是,属下为王爷感到不值,更因为王妃你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心寒。” 春杏看着依旧出言不逊的云霄,当真是气的半死,撸了袖子就想冲上去揍这小子。 可还不待她冲上去,一直脸颊雪白安静沉默的楚星月却在这时开了口,“你是怀疑外面的情况跟我有关?怀疑那些马贼是我联合着赵煊一起谋害赵凌的杰作?” 云霄‘噗嗤’一声笑出来,就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嘲讽的对楚星月说,“王妃向来聪慧,怎么在今天变的如此笨拙了?你想否认自己跟外面正在发生的厮杀无关,可你却又偏偏说漏了嘴,如果王妃真的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又怎么可能知晓,此刻正与王爷正面对峙的人是一帮马贼?!” 楚星月神色一愣,在看见云霄满脸的嘲讽之色时,隐隐钝痛的心在这一刻,竟是释怀了。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自作 多情。 原来,从一开始,赵凌和他的人就从未有过真正的相信她,他们一直怀疑她和赵煊私底下有交,甚至还怀疑她联合赵煊来要赵凌的性命。 是不是在赵凌的心里,也是这样想自己的? 楚星月忽然觉得好累,前所未有过的疲惫都朝着她重重的袭来,几乎快要将她压的喘不上来气。 所有对赵凌的不舍,对他的眷恋,在此时此刻云霄的嘲讽下都变的一文不值。 赵凌曾对她说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待,可他的坦诚相待呢?是一边假意与她虚情假意一边在背后怀疑着她的种种行为;过去的甜言蜜语像是幻灯片一样在她的脑海中呼啸而过,最后,在一瞬间被尽数击碎,化成了一片片模糊不清的画片在她面前飞过。 她真的累了,在这场感情中深深地感觉到疲惫与负重。 既然两个人之间再无信任,又何必在一起互相折磨。 赵凌和云霄都觉得这帮马贼跟她有关,事实的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跟她是否有关真的有人在乎吗? 因为他们已经在她还没有为自己自证清白的时候,就已经向她判了死刑不是吗? 春杏总算是听出了云霄话中要表达的意思,再也顾不上其他,冲上去就重重的推了下云霄,扯着脖子冲他怒吼。 “你是脑子被人打了是不是?这样的胡话都敢乱说?小姐在来到太平镇后几乎连客栈都没有走出去过半步,又怎么可能跟什么贼人扯上关系?云霄,你怎么可以用如此恶毒的想法去想小姐,小姐对待王爷的感情,别人或许不知情,难道你也是糊涂的吗?如果小姐真的在心里没有王爷,又怎么会不远千里,陪着王爷来到这里受这种罪。” 看着喊的俏脸涨红的春杏,云霄沉默着,可是却从心里 发出一声声的冷哼。 在他看来,春杏就是个傻姑娘,真正的楚冰月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而就在春杏义愤填膺的为楚星月鸣不平的时候,楚星月再次开口,看向云霄,说,“如果我承认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你会怎么办?替赵凌杀了我吗?” 春杏惊愕的扭过头看向楚星月,声音惊讶的喊出来,“小姐——” 云霄却在心里说了句‘终于装不住承认了’,同时,面向楚星月,道:“王妃始终是主子,属下虽是王爷的人,却没有权利处置王妃,等王爷回来,属下会如实禀报给王爷。” “还禀报什么,你这个傻子,难道没看出来我家小姐是在说气话吗?”春杏急的都快跳脚了。 可楚星月在听到云霄的回答后依旧十分冷静,只见她轻轻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后,却是冲云霄妙曼一笑,道,“我楚星月这辈子从来就不会任由他人来安排我的命运,你想让赵凌来决定我的生死,恐怕这个念头是不可能了。” 云霄一愣,“王妃这是何意?” “她的意思是,从今往后,她将和凌王府再无关系,不是凌王妃,赵凌又有什么资格来掌管她的生死与命运。” 随着一声清润的男子声音的传来,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跟着,就看见元枫一身竹青色的长衫,如一竹宁折不弯的翠竹,风姿卓越的出现在房中的三人面前。 云霄和春杏齐齐愣住,皆不明白元枫怎么在这时候冒了出来。 元枫直接无视其他二人诧异的视线,直接走到楚星月面前,看着她看似沉静实则却是带着无助悲伤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温柔道,“没事了,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看着元枫那双极为漂亮的眼睛,楚星月从刚 才开始就一直装作坚强的模样瞬间化为齑粉。 她伸出冰凉的手,轻轻地抓伤了元枫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委屈,“他误会我,觉得这帮马贼是我的手笔;元枫你告诉我,我跟他之间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没有夫妻间的恩爱,剩下的皆是对彼此的怀疑和刺探,别的什么我都可以忍受,可为什么他连最后的一点信任都不给我,居然怀疑这些马贼是我和赵煊联手合作要置他于死地的证据。” 听着楚星月委屈的声音,元枫心里的愤怒也渐渐升起了起来,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在她面前太过表露自己的怒气。 因为此刻的她已经很脆弱,他不能再让她受到丁点的伤害。 “没事了,他是怎么想我们无法扭转干涉,我们只要知道自己没有做就可以,清者自清,说的就是这个理。” 说完,元枫就走到一边的衣架拿起披风披在楚星月的肩头,动作娴熟的将衣带系好,然后牵上楚星月的手,就朝着房门外走去。 云霄和春杏在看见元枫出现的那一刻都齐齐愣住,尤其是在看见元枫动作熟稔的为她系好披风后更是惊讶的微微张大了嘴,直到看见他牵着楚星月的手要离开时,这才齐齐回过神。 一个手持宝剑揽在元枫面前,一个从后面快步追上来,紧紧地抓住楚星月的另一个手臂,二人同时开口。 “大胆!还不赶快放开王妃!”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楚星月看向春杏,眼神中也带着不舍,语气充满了愧疚,“春杏,对不起,我不能留在这里了。” 而元枫却是冷冷的看着云霄,嘴角抿出一个不屑的冷笑:“元公子,你确定要跟我比划比划吗?” 话音一落,一把通体翠绿的玉笛就出现在元枫的手中。 第一百八十六章 离开,阻拦 看见被元枫握在手中的玉笛,楚星月就知道他是准备动真本事跟云霄较量一场。 如果元枫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和云霄较量也不会将他怎么样,问题是天定一族的人天赋异禀,她听元枫说起他的天赋就是能够操控世间万兽,若是元枫真对云霄动了真本事,恐怕云霄就危险了。 云霄毕竟是赵凌身边的可信之人,她始终不愿意让他在这里丢了性命。 楚星月赶紧出手制止元枫的动作,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我刚才用天眼四处查探了一番,周围尽是王府的精卫,你若是在这里跟云霄动了手,定会惊动他人,到时候,你我的身份还很有可能会暴露,为了大局考虑,千万不可在此时动手。” 元枫当然知道自己的本事,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将眼前这两个人解决,对他来说并不是件困难的事。 而楚星月之所以会这么说,八成也是为了从他手中将云霄保护下来吧。 看透了楚星月的想法,元枫也不忍心让她为难,慢慢收回手中的玉笛,对云霄道,“把路让开,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云霄听到元枫这话,只觉得是这小子说话十分狂妄。 要知道,他可是凌王府中众多精卫中身手最好的那一个,就算是王爷亲自来,不拼出全力,也难从他手中讨到一分的好处。 眼前这小子一副文弱书生的弱鸡模样,还敢在他面前大言不惭? 云霄当着元枫的面冷笑出声,“元公子,这话恐怕是该由我来对你说吧。” 云霄看着元枫紧牵着楚星月的手,只觉得刺眼无比,说出口的话也冷若坚冰,“你可知你手中拉着的人是谁?我凌王府的人也岂是你能说带走就能带走的?” 话音一落,云霄就毫不犹豫的抽出手 中的长剑。 剑锋冷冽,寒芒逼人,直直的竖在元枫的面前。 元枫又怎么可能会将云霄的警告之言听进耳朵里,在他的眼中,甚至连赵凌都未必能够完全看上。 对他来说,如果能跟云霄打一架反而还是成全了他,他正有一肚子邪火等着发泄呢;赵凌那家伙居然把少主欺负的如此可怜,他天定一族的人就算是再没落,也不能被欺负玩弄成这般。 楚星月当然是看见了元枫眼底的好战之色,瞧着他一副斯文清秀的模样,可实则绝对不是个好惹的;恐怕在元枫的眼中,除了她,谁都不会被他看上吧。 楚星月赶紧站出来拦在元枫面前,看似是在保护元枫,实则却是在维护着云霄,希望这家伙能够聪明点儿,千万不要激怒了眼前这个看似文弱实则彪悍的家伙。 “云霄,并非是元枫要将我带走的,而是我主动选择离开的。” 到了如今这一步,楚星月也不打算再瞒着赵凌的人,直接坦诚相待道,“我与赵凌数月夫妻,也算是经历了生死,走过了难关,本以为已经和他之间有了信任和感情,可没想到哪怕是到了今天,他对我也有诸多的隐瞒,甚至是怀疑,为了监视我,他不止一次的派你暗中窥探跟踪过我吧。” 云霄是知道楚星月的本事的,听到她这么说,立刻意识到她已经发现了自己奉命跟踪她的事,顿时,心虚起来。 收起手中的长剑,脸色僵硬的解释了一句,“王爷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考虑,并非如王妃口中所说的那样,是完全为了监视你,其实王爷这么做,也是为了保……” “不管他为何要这么做,不信任就是不信任,再多的花言巧语也只是掩饰。” 楚星月根本不愿意去听云霄口中的解释,直接扭开头 ,抢过他的话,不愿意再听他说下去。 “他曾对我说,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待,我虽未完全做到这一点,可我待他的感情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我对他说过,我已经将赵煊放下了,愿意和他一心一意的过日子,最起码在他身边时,我会始终如一的做他心目中最完美的那个妻子;将心比心,我已经拿出了全部的诚意做到了这一点,可他做到了吗?” 说道辛酸之处,楚星月的情绪隐隐带了愤怒。 “他怀疑我至今都和赵煊纠缠不清,怀疑我对他的一颗心,将我付出的感情当成了泥土般践踏到了一文不值的地步;身为一个女人,如此污蔑,我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既然二人已经离心,我们又何必像唱戏一样演绎着一副琴瑟和鸣的模样,这种虚伪的感情,他或许无所谓,可我却不能接受;我楚星月就是这样一个性格,敢爱敢恨,眼睛里容不得任何的沙子;你坦诚待我,我必将生死相随,可若你怀有疑心,那么对不起,我就只能舍了你,再也不要和你貌合神离的凑成一对。” 说到这里,楚星月勉强在脸上挤出笑容,语气也跟着活泼了几分,“其实云霄你不必为了赵凌这样拦着我,如果你真的为了你的主子好,就应该在此时放我离开;我不是赵凌的有缘人,没了我,他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第二个洛瑶陪伴在他的身边,从此夫妻恩爱,相伴终老;我的离开或许短暂的会让他很失意,但相信我,我走了,反而是对他的成全;没有了我,他一定会更好。” 云霄听着楚星月的这番话,能看得出来,她说的是肺腑之言,可正是肺腑之言,却让云霄懵住了。 她的意思是,她没有跟煊王殿下合起来谋害王爷?她对待王爷 的感情是真诚如一的? 这怎么可能,她的这些话分明跟他们调查来的证据相违背,甚至是南辕北辙。 云霄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被楚星月的几句话而乱了心,可是,他的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也许这里面真的有误会。 不错,她此刻的表情不是作假,可如果她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就证明他和王爷真可能冤枉了她。 春杏在听完楚星月的这番话后不断地摇着头,眼泪也害怕的从眼眶中滚了下来,当下也顾不上身份之别,冲上去就抱紧了楚星月的手臂,哭的就像一个将要被丢弃的孩子,连声音都带着害怕的颤抖。 “小姐,小姐你不要离开奴婢好不好?奴婢总算是知道今天你为何会这么奇怪了,你是在向奴婢告别是不是?奴婢不要离开小姐,奴婢是小姐的人,要一生一世都追随在小姐的身边,小姐去哪里,奴婢都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不会喊苦,也不会叫累的。” 楚星月也极为不舍春杏,可是,她现在连自己都觉得前途一片迷茫,又怎么可以带着不谙世事的春杏去一起受苦呢? 楚星月赶紧从袖中掏出帕子神色动容的为春杏擦拭着脸上的眼泪,轻声宽慰着她。 “春杏你听我说,在我离开后,你就回青州;王府中有不少我的随身信物,你可以随便那一件去找我父亲和兄长,让他们凭借信物对你多多照顾;春杏,你是个好丫头,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我也愿意带着你,只是我现在连自己将来要面对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以带你一起离开呢?” “不要,奴婢不要离开小姐。” 春杏哭跪在地上,紧紧地又报上了楚星月的腿,“小姐自幼就是由奴婢亲手照顾的,离开了奴婢,小姐会不习惯,而奴婢离 开了小姐,恐怕也活不下去;奴婢不要回青州,奴婢哪里都不要去,就要跟在小姐的身边,刀山火海、地府阎罗,奴婢都不怕,只要小姐不要丢弃奴婢;就算是丢弃了奴婢也要跟着,哪怕只剩下一口气,奴婢都要在小姐的身边,伺候你,照顾你。” 听见春杏这么说,楚星月也立刻为了难。 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会如此死心眼,她可能会真如她所说的那般,楚星月若是带着她,她就乖乖地跟着,若是不带,她真可能会偷偷的跟着。 如今这天下并不算真正的太平,若是任由春杏乱跑乱跟,还真有可能会让她丢了性命。 楚星月为难的看着这样的春杏,抬起头,用一双隐隐蒙了一层泪光的眼睛看向了元枫。 元枫又怎么可能会不知楚星月心里在想什么,为难般的思付了片刻后,立刻作出决定,“将她一起带上吧。” 春杏觉得这个元公子简直就是这天下第一等的好人,好像生怕这二人反悔了一样,赶紧就应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随便又从衣架上拿起了几套衣服简单的包上后,就像个小尾巴似的坠在了楚星月的身后。 那亦步亦趋的模样,当真是像个害怕被丢弃的小媳妇,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楚星月被这样的春杏折腾的无奈,而看见这一幕的云霄却是脸色越来越难看,紧抿的薄唇因为用力几乎抿成了一条发白的细缝,黑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楚星月,“王妃真决定,要离开王爷?” “不错!” 看着连犹豫都没有的楚星月,云霄抬起头对着房顶笑了一下,跟着,就再次举起手中的长剑,只是这次长剑却不是对着楚星月和元枫,而是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楚星月大惊失色,“云霄,你这是做什么?”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就凭你们?! 听着楚星月近乎变调的声音,云霄露出了惨淡的神色。 “属下是王爷的人,终身会以王爷的命令马首是瞻;在离开王爷之前,王爷交代属下务必要保护在王妃的身边,必须确保王妃安全无虞。” 云霄扫了眼被春杏抱在怀里的小布包,脸色越来越透白,“可如今,别说是保护王妃了,王妃连人都要走了,换句话来说,也是属下无能,没有完成王爷的命令,只有以死谢罪。” 楚星月倒是没想到云霄会突然在她面前玩了这么一出,当场就有些被唬住。 倒是元枫,用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着云霄,在这种时候,还能夸赞他一番。 “不错,这一招以退为进的确是玩的漂亮,只可惜,要死要活都是你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少主,咱们走吧。” 听到元枫脱口而出对楚星月的称呼,云霄的眉角下意识的就抬了抬,心里立刻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几变后,又立刻敛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也没听见。 春杏倒是颇为担忧的看着要抹了脖子的云霄,声音小小的劝,“云霄,你别这样作践自己,人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到时候,你连怎么找小姐,怎么向王爷将功赎罪的机会都没了。” 这番话说的着实中肯聪明,元枫略略惊讶的看了眼跟在少主身边的这个小丫头。 楚星月则是没注意云霄的脸色变化,她真想狠一狠心就这样离开,可是,她也晓得这些王府精卫的性格与秉性,她若真敢离开这间客房一步,云霄还真有可能立刻抹了脖子。 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而牵累其他人,更不愿意看着自己熟悉的人因为她的关系而丢了性命。 就在楚星月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忽然,一簇暗红色的火光陡然从客栈后院升起。 刹那间,那嚣张的火蛇就瞬间引燃了 客栈后院,朝着客栈的方向凶恶的急扑而来。 客栈掌柜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好好地客栈怎么就走了水,当场就是一通敲锣打鼓,一边领着店小二和家眷提着木桶端着水盆冲出来,一边大喊大叫起来,“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命啊!走水了——!” 听到这声走水了的惊呼声,楚星月和云霄立刻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糟糕之色。 没想到赵凌带出去的人还是没将那些马贼拦住,竟然让人带了桐油接近了客栈,并且燃起了大火。 要知道,客栈中可是住着凌王妃,凌王对待凌王妃看重的程度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凌王府上下伺候的人谁人不知。 眼见这火蛇借着夜色中刮起来的风势已经烧到了客栈一楼处,负责守卫在客栈附近的精卫们又怎么可能稳得住,一个个都冲了出来想要扑火救人。 可他们刚刚靠近客栈,就被已经埋伏在客栈附近的马贼打扮的神秘之人就地拦下,跟着,刀光剑影,流血死亡,两方人立刻拼杀起来。 楚星月听着楼底下兵刃碰撞的声音,又看见那火蛇已经烧到了楼梯口的方向,当下也顾不上什么,赶紧将春杏推到云霄的怀里。 脸色严肃,声音急切的叮嘱他,“保护好春杏,她若是出了意外,我拿你是问。” 云霄也意识到情况不妙,一边紧紧地揽着春杏的肩膀,一边眼眨也不眨的紧盯着楚星月,“王妃你要做什么?眼下情况复杂,看样子是已经有马贼从镇子口冲了过来,王爷眼下情况不明,王妃难道还想趁着这个时机离开凌王府,离开王爷吗?” 楚星月眼神挣扎的看着在火光的照射下脸色隐隐发红的云霄,正不知该要说什么的时候,冰凉的手指却被元枫紧紧地攥住,只听见他说。 “现在这个情况逃命要紧,接下来的事等 活下来再说。” 说完,元枫就一把抱起楚星月,看上去清瘦的他力气却是极大,抱着楚星月就脚步稳健冲出了房间。 待他刚冲出客房,扑面而来的烟气和燥热就让楚星月呛咳不止,一张小脸在火光的映烤下都变成了苍白色。 听着楚星月的咳嗽声,元枫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少主请捂住口鼻,属下这就带着你冲出去。” 而跟在楚星月和元枫身后的云霄也抱着春杏跑了出来,春杏看着头也不回朝着楼下的火光中冲过去小姐和元枫,顾不上扑面而来的烟火气,张大了嘴巴大喊。 “小姐,等等我!” 云霄也是急了,尤其是在看见元枫带着王妃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时,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太好,嘴边在暗骂了一声脏话后,就跟着元枫离开的路线,不顾将脸面烧的火烫的火光,就也跟着扎进了火光里。 楚星月紧紧地抱着元枫的脖颈,她觉得自己都快要被烤熟了,飞扬的长发似乎都被扬起来的火舌烧焦,鼻息间尽是火焦的味道。 可眼下她也顾不上太多,只能将自己的全部性命都交托给元枫。 而元枫在冲下一楼后,就看见满院子的拼杀身影。 不难看出赵凌真的是留下了大批的人保护在客栈附近,可是,他留了不少的人,而同样也来了不少的人,而来的人身手也很是不错,一时间竟是让王府的精卫无法脱身。 元枫知道不能在此处多待,赶紧向怀中的楚星月说,“少主,麻烦你打开天眼看看,我们朝哪个方向离开较为妥当?” 楚星月听到元枫的声音立刻睁开清亮的眼睛看向他,只见他清秀的侧脸上带着冷然的气质,整个人似夹裹着风雪雨冰霜而来,除了一双眼睛亮的惊人之外,脸上连半点的表情都没有。 能看得出来,他此刻是有些紧张的,不然以 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开口向自己求助。 楚星月也不多说什么,赶紧闭上了眼睛打开了天眼。 这一开天眼,算是彻底让她看清楚了四周的情况。 漫天的大火已经烧出了客栈的范围,天福客栈周边的几家商铺和住户都已经遭了秧,许多闭门不出的百姓都纷纷从水井中提了清水前来救火,而叫人痛心的是,客栈掌柜一家老小和两名店小二则因为这群忽然跳出来的马贼丢了性命。 看着冲天的火光,闻着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在瞅见那一具具渐渐变的冰凉的尸首时,楚星月觉得,这里就算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吧。 似是看到楚星月脸上的悲痛之色,元枫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响起。 “少主,百年之前我们的家族也曾遭受如此重创,不,确切的说是那一天的惨状比今晚还要惨烈、还要刺目锥心。” 楚星月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站在火光中神色平静,但眼神却不断翻涌的元枫,听见他冷冷的声音在耳边传响。 “属下也是从族人中的老人口中得知的,那一夜,北境的夜空是血红色的,悲怆哀嚎的声音连沧澜山都在震颤,我们的族人上到老翁下到幼童,但凡是被四国皇族的人发现,都无一人幸免;他们杀了我们也就罢了,他们当中居然有不少人当众剥了族人的皮,一根一根的卸下族人的骨肉,看着族人在痛苦中将鲜血流失殆尽,然后他们在端起盛满了鲜血的海碗,一口一口的大口喝着,还龇着一口染满鲜血的牙齿,大喊着好喝、好吃。” “那可是皇族之人啊,他们自诩高贵无双,可却做着连禽兽都不如的事,饮人血,食人肉,所求的不过是他人口中谬传的长生不老、容颜永驻。” 元枫的眼神中跳跃着火光,他哼哼的冷笑了数声,道:“可笑的是,连我们自己都无法 做到真正的长生,真正的容颜不老,又怎么可能让这群禽兽不老不死呢?” “少主,请你好好地看清楚眼前这一幕,记住这攒越的火光,总有一年,我们天定一族的人会重新回到北镜,回到我们的家园,会像那些当年欠了我们的人,讨债、偿命。” 楚星月的心因为元枫的话而重重的响着擂鼓,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待她再睁开眼睛看向元枫时,却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冰凉的泪水。 元枫给楚星月的印象一直都是清冷隽永的,何时见他的情绪会波动的如此大。 看来,并非是他多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而是未到伤心之处罢了。 楚星月伸出手,轻轻地将他布满泪水的脸上摸了一下,道,“过去的,我们不能忘,但,天定一族的将来才是最重要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要回家,带着我们的族人,回到真正属于我们的家,才是我们眼下最重要的事。”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元枫低下头冲她淡淡一笑,“不错,我们要回家,有少主在,我们一定能够回家。” 楚星月也对他展颜笑着,然后伸出食指,指向东北方向:“朝着这个方向走,直接离开小镇。” 听了楚星月的话,元枫就抱着楚星月快步朝着东北方向移动。 只是,偏偏就有人想要凑上来找死,就在元枫带着楚星月连番躲避着刀光,将要走出客栈范围的时候,却被眼尖的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凌王妃在这里,兄弟们快冲过来,别让这女人跑了!” 随着一声大喊,本来还在跟精卫们周旋的‘马贼’立刻调转了矛头,朝着元枫和楚星月二人冲杀过来。 元枫将楚星月稳稳地护在身后,看着举着刀剑一脸杀气腾腾冲杀过来的凶徒,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就凭你们?!” 第一百八十八章 惊人本事 “就凭你们?!” 随着这声高傲清冷的声音响起,刹那间一声笛声如黄丽轻鸣,又似蛟龙出海般清越的在这火光与厮杀中瞬间传响。 瞬时! 所有人都像是点了穴道般怔愣在原地,各个睁大了眼睛抬头望向四处,都忘记自己手中正提着利刃要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而朝着楚星月冲过来的凶徒们也都像是被抽去了魂魄般眼神发直,口中喃喃自语,明显是中了神秘的某种术式。 楚星月看着手持玉笛吹奏出美妙旋律的元枫,这些旋律在她听来十分悦耳动听,甚至还颇感亲近,可是对寻常人来讲,这声声乐曲却像是能够操控他们人生的脉络一样,让他们瞬间变成木偶,被剥夺了行动的权利。 而这些都不是最神奇的,真正神奇的是随着乐曲的越来越动听,夜色中似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就在楚星月眯着眼睛借着火光看向四处时,忽然,便瞅见上百只狸猫借着夜色奔跑过来,那一双双在火光的照射下显得熠熠发亮的猫瞳简直要人望而生畏,楚星月一直都觉得猫儿是个很乖巧听话的动物,蠢萌可爱的模样更是要人喜欢心疼。 可是眼下出现在她面前的猫儿就像是一只只能够披挂上阵的军士,发红的猫瞳带着一股妖异,竖起来的猫尾巴上一根根猫毛像是拥有了各自的生命一样根根倒竖如刺。 随着笛声忽然变的尖利,上百只猫儿发出一阵阵渗人的鸣叫,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敢攻击楚星月的凶徒攻击而去。 而这些马贼凶徒显然是看见了猫儿,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各个四肢僵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一只只像是打了鸡血般的狸猫挥舞着利爪,张开锋利的牙齿朝着他们啃咬撕抓过 来。 楚星月的周围响起来渗人的惨叫和哀嚎,看着那一只只狸猫不要命的朝着人体撕扯,锋利的牙齿上还沾满了被撕咬下来的血肉,楚星月顿时觉得恶心无比,捂着嘴巴就干呕起来。 元枫看见楚星月的动作就知道她不喜这样,干脆速战速决,又吹奏出几个刺耳的音符,狸猫更像是疯了似的不断地攻击着人,而被攻击者则只能看着狸猫飞扑到自己的身上,一口一口的咬掉自己身上的肉,甚至有些人还被直接咬断了血管,鲜血不断地往外迸溅。 笛声悠远,眨眼间就传至很远。 无尘携着无双来到镇口牌楼出帮助赵凌一举斩杀了上百名马贼,忽然听见诡异的笛声传来,赵凌顿时就觉得心口血液翻腾,四肢也开始跟着僵硬起来。 无尘对这笛声极为熟悉,看见赵凌等人的异样赶紧从怀中掏出早就被好的两对特制的棉球,一个塞到无双的耳中,一个赶紧塞进赵凌的手中,向他解释。 “王爷千万不能听此笛声,这笛声能够蛊惑人心,号令百兽,看来那个人已经行动了。” 赵凌不疑有他,立即将棉球塞到自己的耳中,然后忍着快要疼炸的脑袋顺着无尘的眼神朝着天福客栈的方向看过去。 这不看倒好,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原来此刻天福客栈的火势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控制,大面积的着火让天福客栈周围都变成了一片火原,哪怕是没有靠近,看着那几乎将半张夜空都照亮的火势不难猜出此刻那里的大火该是有多汹涌猛烈。 想到刚才无尘略有所指的话,又想到此刻还在客栈中等着他的楚星月,赵凌立刻按耐不住,提着长剑就翻身上马,甩开马鞭就朝着天福客栈方向奔去。 月儿……月儿 ……月儿……!! 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就在赵凌朝着天福客栈奔袭时,无尘也赶紧向无双交代道,“你快去保护凌王,这里我来殿后。” 无双向来不会在危险之时将无尘丢下,眼下就算是听见他这么说,也犹豫着不肯离开,“殿下,虽说这些马贼已经被斩下,但不难保证他们当中个别人会不会死灰复燃,我还是留在你身边护着你吧。” “我无碍!” 无尘推着无双,同时牵来马示意他上去,道:“我会很快追上你们,凌王殿下不会是元枫的对手,元枫虽说声称不会向四国皇族的人复仇,可是对皇族之人却是没有多少好感,若是让他遇到赵凌,倘若赵凌不跟他硬碰硬倒也无碍,可那小子的倔劲儿万一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就算是看在蕊儿的面子上,元枫也不会下轻手;你晓得一些天定一族的手段,你快去护着他,千万不能让他出事。” 看着自家殿下在杨妃死了后还死心塌地的护着杨妃的独子,无双就无奈的只想生气;但是在对上殿下那双满是情谊的眼睛时,他又妥协了。 当年选择跟随在殿下身边,可不就是看在他重情重义的份上,如今还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没办法,谁让他跟了这样一个主子,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他的一切了。 无双再又叮嘱了无尘几句后就也甩开马鞭追上去,留下无尘一人站在满是血迹的镇子口,遥望着那处冲天的火光怔怔愣神。 半晌之后,才听他说了句,“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 元枫不过是在几息之间就解决了眼前的这帮马贼打扮的杀手,他也算是留了余情,并没有将人真正的置于死地。 只是,经过今晚这场风波,这些已经被放倒的 凶徒杀手就算是再醒过来,恐怕也距离疯魔不远了。 毕竟正常人谁能随意指挥动物来攻击人,而且,这些狸猫攻击人的手段实在是太惨烈,虽不能真正要人性命,但却能令人看见血肉横飞的惨况,受到如此刺激,谁还能再醒来后继续当一个普通寻常人? 而且,元枫还为了顾及楚星月的心情,没有向凌王府的人发动攻击,只是利用笛音扰乱了他们的五识,让凌王府的精卫在笛音收音后,皆慢慢陷入沉睡。 等他们沉睡三个时辰再次醒来,就会忘记刚才所经历的事。 在搞定了眼前的混乱现象后,元枫赶紧收好笛子,转身扶住还不断捂着心口干呕不止的楚星月,“少主可是心里难受的很?属下有随身携带的清心丹,少主可要服下一粒?” 楚星月冲着元枫摆了摆手,再又做出了几个吞咽的动作后,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他,道:“我虽然听你说起你的武器是一只玉笛,也晓得你能够号令百兽,可怎么也没想到在你笛音下的狸猫会突然转了性子,如此凶残的攻击人,以后,我再也不要养这种可爱漂亮的小动物了。”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元枫轻轻地笑了笑,轻拍了几下她的脊背后,道:“少主不用惧怕猫儿,真正可怕的不是狸猫,而是属下吹奏出来的笛音,天定一族天赋异禀,驭兽之能并不算最强,少主你的天眼才是天定一族的镇族之宝。” 听到元枫这么说,楚星月下意识的就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声音喃喃,“我也没想到自己会生了一双天眼,不过,既然天定一族的能力如此卓绝,当年又怎么可能会在四国皇族的围剿下死伤的如此惨重?” 元枫的脸上露出悲痛,“这个,也 是一言难尽,等少主随着属下回到族中,自会有族中长老向你解释当年的事。” 说完,元枫就扶起了楚星月,看着她雪白的脸色,继续说:“少主可能走路?要不还是让属下抱着你吧,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已经离开了火场,楚星月自然不会厚脸皮的提出让元枫继续抱着她的要求,轻轻地摇了摇头后,道,“不了,我自己可以走,你说的对,这里不是详谈的地方,咱们赶紧离开方为上。” 楚星月被元枫带着继续往东北方向走去,身后的火光将二人的身影长长的拉成细线,眼见越来越模糊。 可就在这时,只听见从身后传来一声长剑出鞘的嗡鸣声,元枫立刻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一把就将身边的楚星月推开,跟着掏出玉笛,面色冷静的迎上了这呼啸而至的剑芒。 楚星月被元枫推开后因为没站稳‘噗通’一声便跌倒在地上,脚踝处传来的刺痛更是让她下意识的拧紧了眉心,连忙伸出手去捂住痛处,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是你?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有几分本事与天赋,在我的笛声下只是受了伤,却没有昏倒沉睡?” 听见元枫诧异的声音,楚星月赶紧抬起头望过去。 待她看清楚向元枫出手的人是谁时,眼睛里的瞳孔下意识的缩了缩。 真没想到,云霄居然如此厉害,竟在客栈中的数人都昏倒后,他还能保持一份清醒站在他们二人面前。 可楚星月和元枫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云霄能够站在他们面前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仔细去看便能发现,他的一双耳朵正不断地从里往外溢血,而他的另一手则是无力的耷拉着,鲜血的血珠顺着他苍白的手指,一滴一滴大颗大颗的往下滚动着血珠。 第一百八十九章 师父,收徒吧 云霄忍着宛若被针扎般的脑袋,脚步虽蹒跚,但却依然咬牙坚持走的声声有力,手中的长剑直指元枫,“就知道你信不过,没想到你还是打算将王妃带走。” 说完,云霄像是忍受不了身体的疼痛一般,拧着眉心难以控制的从口中发出一声痛哼,那声音乍听竟是十分痛苦,可见此刻云霄身上的伤要比外表看上去的还要严重。 元枫这辈子甚少佩服过什么人,可没想到眼前的男子却让他刮目相看了几分,不愧是能够跟随在赵凌身边的人,光是这份忍耐力,就超出常人太多。 许是存了惜才之心,元枫倒是难得真心的劝说着云霄,“虽不知你用了什么办法让自己清醒着,但是,我的手段我自己最清楚,普通人若是靠着外力强硬阻止笛音入耳,身体受损程度绝对不轻;云公子,你这一身身手得来不易,可不要在今夜尽数在我面前散了才好。” 听见元枫的劝阻之声,云霄早就将自己的生死置身之外,看向倒在地上捂着脚踝面露痛色的楚星月,他已经有了心中的打算。 王妃要离开这里,此刻若没有元枫帮忙,定然无法成功,王爷看到天福客栈的火焰定会发现这里出现了状况,也会想尽办法朝着这里赶来。 他只要能够短暂的拖住元枫片刻,等来王爷,到那时,王妃自然也就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 想到自己的计划,云霄咬紧了牙关,哪怕是拼了性命不要,他也不能让元枫在这时将王妃带走。 “元枫,今夜除非我死,不然,你休想将王妃从这里带走。” 看着连手中的宝剑都快提不稳的云霄,元枫轻轻地摇着头,叹一声‘顽固’。 跟着,便再次竖起手中的玉笛,与云霄手中的长剑对峙,道,“既然你不听劝,那我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元公子,我会动手利索点,让你少受一些苦。” 话音一落,元枫就以手中的玉笛为武器,朝着手持长剑的云霄袭击而去。 云霄迫于元枫袭来的凌厉气势,脚步不稳的朝着身后蹬蹬倒退了两步,再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就握紧长剑,和袭来的元枫拼杀起来。 虽说云霄已经身受内伤,现在之所以还能稳稳地站在这里,全靠着一口气撑着自己,但这小子毕竟是赵凌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哪怕是到了樯橹之末想要将他击杀,也不会那么容易。 所以,在元枫与云霄拼斗了数十招后,二人都只是相互持平;元枫虽拥有特殊天赋,但在武功造诣上却是表现平平,这也是他至今都没将云霄拿下的最大原因。 楚星月拖着扭伤的脚踝脚步蹒跚的从冰凉的地上站起来,看着云霄和元枫缠斗的难分你我,她的心里绝对是最不好受的那一个。 这两个人都是她熟悉之人,甚至与她亦亲亦友,无论是谁受伤,她都不愿意看见。 无奈之下,她只能扯着嗓子对着云霄大喊,“云霄,你快住手,你身上的血都快要流干了,在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的。” 对着云霄喊完,楚星月又对着元枫喊叫,“我们只管离开这里便是,没必要要了无辜之人的性命,千万不要伤了他,你可明白?” 可这两个人早就打的双眼冒火,又怎么可能完全听的进去楚星月的呼喊。 就在这二人的战况越来越焦灼时,谁也没注意到,有一双冒着残忍冷光的眼睛此刻正躲藏在附近的一口水井处,那人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湿哒哒的井水,看上去就像是刚被人从水中捞出来似的。 那人一手按着井台,一手拿着还染着血的宽刀,双眸中带着贪婪的神色朝着楚星月站定的地方慢慢靠近。 这个时候,楚星月等人又怎么可能分出心来查探四周。 所以,当人影已经靠近了楚星月数丈,嘴角咧出凶残的笑容,举着宽刀大喝一声便朝着楚星月冲过来的时候,楚星月这才察觉到了已经逼近身边的危险。 瞅着那浑身湿漉漉,披散着一头湿哒哒的头发宛若水鬼般朝着自己冲过来的凶徒,楚星月惊叫出声,转身就想要逃,可她却忘了自己受伤的脚,刚移了一步就因为无法承受脚踝上的痛楚再次摔倒在地,而这次摔到,显然还摔得不轻。 听见楚星月的惊叫声,正在缠斗的二人这才回过神,只是他们距离楚星月摔到的位置着实有点远,此刻就算是咬紧牙拼命冲过去,恐怕也来不及了。 眼见那凶徒手中的宽刀闪烁着寒芒将要砍到楚星月的身上,元枫目龇欲裂,当下也顾不上云霄的重伤,收回玉笛就想要催动笛音来攻击,而云霄显然也顾不上自己的性命,同样大喝一声就朝着楚星月拼命地奔过去,看那样子,哪怕是只身挡刀,他也心甘情愿。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一触即发的时刻。 一个更为灵活娇小的身影从楚星月的身后不远处蹦出来,那人手中紧紧地抓着一个匕首,朝着楚星月袭来的凶徒身上狠狠地扎过去。 只听见一声血柱喷出来的‘噗嗤’声,凶徒疼的骇然睁大了发红的眼睛,待凶徒挣扎着想要用手中的宽刀也了结这敢坏他好事的小子时,云霄就已经赶来,手中长剑毫不犹豫的朝着凶徒的脖颈处划过去。 下一秒,楚星月就看见一颗圆滚滚的头从凶徒的脖子上掉下来,如簸箩大的西瓜般,咕噜噜的滚远了。 望见这一幕,楚星月再难忍受心口处泛起来的恶心感,捂着嘴巴扭过头,恨不能将自己的苦胆水都吐出来。 若 是这时你再仔细看那被云霄一剑斩下来的头颅便能发现此人十分熟悉,原来,他竟是当初跟在领头人身边的同伙,谁能想到这小子居然能从赵凌的手中侥幸保下性命跑到了天福客栈。 刚想妄图伤害楚星月的性命,却不料将自己的小命交代到这里。 只是,看他行为癫狂的模样,应该也是受了元枫的笛音侵扰,但因为被伤害性较小,所以这才能坚持到现在还是醒着的。 而云霄在斩下凶徒的头颅后,显然已经到了自己所坚持的极限,在看见楚星月安全无虞后,便双眼一翻,再也难以支持住,立刻昏倒在地上。 看着浑身上下都布满血迹的云霄,楚星月生怕他死了,强忍着心口翻腾的不适,手脚并用的爬到了云霄的身边,伸出食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最后,在察觉到他鼻息间细微的呼吸声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没死就好。 元枫也赶了过来,他自然是看见了刚才云霄不要性命的保护楚星月的那一幕,所以对这小子的印象也算是好了一些,看他如今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躺在冰凉的地面,从怀中摸出一枚药丸送到他的口中。 “臭小子,便宜你了,这可是灵药,寻常人几辈子都没福气见一见,今天倒是让你吃了。” 看元枫主动救下云霄,楚星月感激的看向他,还不待她开口说什么,却又被元枫抢了先。 “少主不必替他来感谢属下,他刚才不顾性命营救少主,咱们家族的人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他救你,属下救他,也算是还了他的这份恩情。” 说完,元枫这才注意到像木头桩子似的怔怔的站在楚星月身边的小人儿,借着火光在看清楚那人是谁是,他倒是惊讶了。 “小乞丐?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睿渊睁着一双又黑又亮 的眼睛抬起头看向元枫,表情木讷,许久之后才听他开口说道,“你白天说会教我本事,收我为徒,此话可当真?” 元枫哑然失笑,“我是说过会教你本事,但从没答应过要收你为徒。” 听见元枫的回答,萧睿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这时才发现他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大哭过,声音也带着嘶哑。 “师父,请你收下徒儿吧,我不怕吃苦,更不害怕受到各种考验,只要师父你能教我像你一样厉害的本事,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元枫看着小乞丐奇怪的神情,眉心下意识的拧了拧。 白天看见这孩子的时候,虽说他十分落魄,可眉宇只见正气犹存,眼神坦荡黑亮,一看就是个好苗子。 可现在的他,虽说露出了自己漂亮出色的容颜,但神色间却夹裹着令人不喜的戾气,眼神里尽是仇恨阴郁之色,他不知道只是一天的时间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如果这个孩子变成这般,纵然天赋再高,他也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人留在自己的身边。 “你走吧,白天的话我收回,你继续当你的小乞丐,从此我们再见也是路人。” 说到这里,元枫又从怀中摸出两张银票送到萧睿渊的面前,道,“你刚才救了我家少主,这些钱够足够你生活数年,拿着吧。” 看着被递在眼前的银票,萧睿渊的眼睛猛然收紧,脑海中浮现出姐姐幸福的吃着牛肉的模样,这么多钱,能够给姐姐买很多很多的肉吃吧。 可是,现在他有再多的钱也没用了,因为那个让他发誓会好好照顾保护的姐姐,已经离开了他。 萧睿渊豁然抬起头,含泪的眼睛亮亮的看着元枫,就像一头受尽了千疮百孔伤害的幼兽,冲着元枫大喊,“我姐姐死了!她死了!” 第一百九十章 告别 别说是元枫被萧睿渊喊的一愣,就连楚星月也被这个孩子悲怆的声音震惊的一颤。 睁大了眼睛,看着此刻跪在元枫面前泪流满面的这个孩子,不知为什么,她竟像是能够感受到他的痛苦一般,心口也开始跟着隐隐犯疼。 “你说过的,只要我跟着你,你就会教我本事,我现在来找你,你为什么不收我?” “我不害怕苦,更不怕累,只要能学到本事,为我的姐姐,为我的亲人们报仇,哪怕是受尽天底下所有的苦痛,我都能咬牙忍下来。” “你现在是我唯一能够依靠的人,为什么你要拒绝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不满意吗?” 听着萧睿渊嘶哑痛苦的声音,元枫却像是铁了心,看着满脸痛苦激愤的他,用最清冷的声音,对他说着话,“你好奇我为什么会改了主意吗?好,我告诉你。” “因为你的眼神仇恨布满,野心勃勃,拥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都是很危险的,我不会找一个危险分子留在身边,并非是惧怕你,而是我若真的交给你一身的本事,你拿这身本事去害他人,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萧睿渊没想到元枫居然会担心这个,赶紧跪行到元枫面前,用还沾满血迹的手去拉他干净的衣袖,“师父,我不会做那种事的,你所担心的,我都不会去做。” “真的吗?” 元枫露出不信的冷笑,“知道吗?在很久之前,也有个人曾跪在我的族人面前,向她指天发誓绝对不会将她告诉给他的秘密说出去,交给他的本事拿出去害人,事后,他的确也做到了没将那些本事拿出去祸害他人的承诺,可是他祸害的人却是他的授业恩师,他的救命恩人,和他恩师的族人们。”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个血淋淋的教训告诉我们,千万不 要随便的去当好人,尤其是靠近那些心思叵测、内心阴暗的人。” 元枫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萧睿渊冰凉的面颊,看着他那双又黑又亮很是晶莹透亮的眼睛,嘴角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当初,我看出你是个心思纯净的,这才想要将你收留在身边,可你现在,满腔仇怨,将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带着极强的目的性和攻击性,这跟我向来秉持的风格大相径庭,所以我不能收你;孩子,拿着这些钱去好好地安葬了你的姐姐,然后,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你现在还太小,仇恨对你来说,太沉重。” 萧睿渊听着元枫的话,就知道此刻不管他如何再祈求他,他都不会答应自己。 不过,他不会轻言放弃,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他就选择走另一条路。 萧睿渊将元枫拿着银票的手推开,倔强的眸子从元枫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楚星月的身上。 眼前的女子他已经知道她是何身份,看着她那张美丽动人的面容,他就像是又看见了姐姐,忙站起来用身上落满补丁的衣服擦干净自己的手指,又快步来到楚星月面前,将她小心翼翼的搀扶起来。 看她脚踝似乎受了伤,他立刻动作麻利的蹲下身,伸出手轻轻地在受伤之处按压了几下,最后抬起头,睁着黑亮的眼睛看向楚星月,用嘶哑的声音宽慰着她。 “王妃娘娘,不碍事的,只是普通的扭伤,疼痛在所难免,但只要歇两天,擦些药油就能好了。” 看着萧睿渊这一系列动作做的又是熟悉又是直率,别说是楚星月愣住了,就连元枫都怔住了。 嘿这小兔崽子,脑袋瓜子转的可真够快的,立刻就知道向少主示好献媚了? 元枫气咻咻的磨了磨后牙槽,刚准备走上来揪了这小子的衣领将他 丢开,却被楚星月用眼神制止。 “你叫什么名字?” 萧睿渊垂下头,他知道,想要让自己留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说实话。 可是,他若是说了实话,这些人察觉到了他的身份,会不会更不愿意将他留下? 犹豫了眼神对上了楚星月坦诚的神色,最后,萧睿渊一咬牙,狠狠的闭上了眼睛,带着一股破釜沉舟之势冲着楚星月说,“我叫萧睿渊。” 萧睿渊? 楚星月的眼瞳立刻跟着闪了闪,在对上这个还不到她肩膀高的孩子时,脸上浮现了一抹柔色,他一定是害怕极了,所以才会在回答自己的名字时都不敢睁开眼睛吧。 刚才他亲口说自己的家人被人杀害,而他的姐姐也丢下他走了,那在这个世上,他岂不是只剩一人,形单影只? 和她一样?! 想到这些,楚星月就像是在萧睿渊的身上找到了共鸣,再看向他时,眼神中尽是柔和之色。 “你的名字很好听,能看得出来,你的父母是费了心思给你起这个名字的,他们一定很爱你、很疼你。” 萧睿渊睁开眼讷讷的看着楚星月,他没想到她在听到他的名字后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反应,本以为她可能是在演戏,毕竟,这半年多的颠沛流离,他真的已经看淡了世间的太多冷情,心灵受到了太多的伤害。 可是,当他看见她温柔似水的眼睛时,不知为何,发红的眼眶里再次溢满了泪水,可被他强忍着,硬是逼着眼泪不肯从眼眶中滑落。 萧睿渊狠狠地点了点头,从鼻息间发出一个轻轻地‘嗯’声,算是他对楚星月话的答复;要知道这时候,他真有些害怕再开口,担心自己这一开口,就会忍受不了,痛哭出来。 楚星月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一个孩子洋装出来的倔强,心疼的看着身形单薄消瘦的萧睿 渊,在怀疑到他的真正身份后,又不得不对他如今的遭遇产生了怜悯。 抬起头,看向对萧睿渊的举动颇感不满的元枫,道:“我们带着他一起吧。” “少主,这恐怕不妥。” 元枫急吼吼的说着,“这个孩子虽身世可怜,可他连番遭遇人世最惨的变故,恐怕心里早就产生了异变;少主曾经生活的不谙世事,并不晓得在这个世上最毒最厉害的不是致命的毒药,也不是最强的武功,而是人心;正所谓人心叵测、堪比蛇蝎,当年我们就是随意轻信了他人,才遭到了灭族的惨祸,如今我们更要小心谨慎,万万不能让当年的事再发生一次。” 楚星月听着元枫极力的劝阻之言,目光却落在了萧睿渊因为他的话而受伤的脸上。 立刻,就露出不满,立刻出声喝止,“元枫,他还不过是个孩子,你用如此锥心刺骨的言辞来说他,不觉得对他太残忍了吗?” “他刚刚失去最后一个家人,在这个世上就如浮萍般飘零无所依靠,我们若不带上他,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再当乞丐,沿街乞讨吗?” “我知道你心里有防备,有恐惧,有害怕,我都不会责怪埋怨你的这些感情,可是元枫我想告诉你,在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也不是所有人都如当年的那个人一样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你要是至今还对当年的惨祸念念不忘,张口就提,那么,就算是我们回北境,回到家中,我们和我们的族人还会依然生活在痛苦和煎熬、恐惧和畏怕之中。” “我不是要你忘掉过去,而是想让你再试着去接受,拿出我们心底最仁善的慈心,去相信这个孩子跟当年的那个人不一样,可以吗?” 元枫沉默的看着楚星月,同样黑亮的眼睛落在被楚星月牵在手中的小乞 丐身上。 有一句话少主说对了,那就是如果他至今还对过去念念不忘,那么,他们还会生活在噩梦之中,永远都无法得到真正的解脱。 只是,百年来的仇怨与戒心又怎么可能轻易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元枫看了眼萧睿渊,道,“他想跟着也可以,但是,我不会轻易教他本事,还有,若是发现他有什么诡异的行为,哪怕他就算是个孩子,我也会亲手宰了他。” 说到最后一句,元枫浑身的杀气毕露,吓的萧睿渊浑身一个激灵,连脸色都雪白了几分。 楚星月倒是没有被这样的元枫吓住,而是牵紧了萧睿渊的手,对他道,“还不赶快去拜师?” 萧睿渊经楚星月提醒,立刻回过神。 立刻跑到元枫面前,跪在地上就结结实实的给元枫磕了三个头,嘶哑的嗓音里总算是带上了专属于孩童的稚嫩欢悦,“徒儿给师父请安,以后还请师父多多教诲,徒儿都会铭记于心,虚心受教。” 听着萧睿渊聪明伶俐的话,元枫扭过头发出一声冷哼,可虽然态度强硬,但终究还是软了话,道,“起来吧,别想为师以后会对你多好,只要你敢不听话,为师决不轻饶你。” “徒儿不敢,徒儿定会听话,好好孝顺师父和王妃娘娘。” 楚星月看着萧睿渊精致漂亮的小脸,又看向元枫口硬心软的姿态,忽然意识到,从今往后,他们二人就是与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再回头看了眼被大火烧的只剩下个火架子的客栈,心口微微泛着酸涩。 赵凌,从此以后,你就要从我的生命中彻底抹除,就像是这场大火,随着一夜的焚烧,除了留下的一层层灰积之外,便再也什么都留不下。 楚星月抬头看了眼被大火烧的通红的半个夜空,张了张红唇,语气坚定,“我们走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情根深种 赵凌一路骑着快马朝着天福客栈的方向奔去。 当他一路飞驰电掣的赶来,看到的却是已经被烧成火架子的客栈和满地的血腥。 他翻身下马,怔怔的站在原地半天动弹不得,满眼的血红让他看上去像是已经沉浸在这片血海之中无法自拔。 “月儿,月儿……” 就算是神情木然,赵凌依旧执着的呢喃着楚星月的名字,脚步蹒跚,跌跌撞撞的就朝着已经烧成火架子的客栈里冲去。 好在无双及时赶来,眼见凌王不要命的往火海里钻,不等身下的马儿挺稳就立刻从马背上翻下来,飞冲上去就拦住了神色恍惚、情绪近乎崩溃的凌王,“王爷,这里可不能乱闯,进去了可就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可赵凌却像是疯魔了一般,拼力的撕扯着无双的阻拦,眼睛发直的盯着眼前的熊熊怒火,如啼血的杜鹃眼角沁着泪大喊,“月儿在里面,本王的妻子在里面,我要去救她,我要去救她!” 一听赵凌此话,无双也怔愣住,“不是吧?凌王妃遇险了吗?” 一边说着,无双一边回头看向身后的火海,脸上浮现沉痛之色,“如果她真的在里面,恐怕这性命……” “闭嘴!不许胡说。” 知道无双要说什么,赵凌瞪着眼珠怒视着无双,“月儿她会没事的,她答应过本王,会永远陪在本王的身边,她不会丢下本王,不会……” 虽然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可是面对着眼前能够吞噬一切活物的大火,赵凌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绝望。 想到因为自己的决定而让楚星月置身在这样的危险之中,赵凌就觉得无限的后悔与懊恼,都怪他,怪他没有保护好她,怪他,让她一次次的遇险,一次次的命悬一线。 只要一想到 楚星月可能就在这火海之中,赵凌就痛苦的张大了嘴巴,冲着这几乎能将夜空烧出一个窟窿的大火,发出了痛苦的悲鸣。 看着如此痛苦的凌王,无双像是看见了二十年前的殿下。 那时的殿下在听闻杨妃薨逝的消息时也如他这般悲痛欲绝,就像是被人从身上硬生生的搁下了一块肉,痛苦的难以表述,行为近似癫狂。 如今的凌王也如当年的殿下那般,如此伤痛悲情,可见是对凌王妃是动了真感情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凌王妃可能就真的误会了凌王。 想到这样彼此深爱的两个人却因为重重误会而分崩离析,这要向来视感情为无物的无双都为之动容、心生不忍。 可如今,纵然再不忍也是没法子,凌王妃生死不明,他只能拼尽全力阻止着欲要冲进火海中的凌王,希望他能尽快冷静下来,千万不要做了糊涂事。 这时,一直陷入昏迷当中的云霄总算是从晕厥中醒过来,当他有了意识,耳边正传来王爷大喊着王妃名字的声音。 王爷回来了? 当这个念头在云霄的脑海中生成的那一刻,云霄立刻就睁大了眼睛,不顾身上的伤痛,捂着心口位置就慢慢的站了起来。 身边的空气都被烈火烤成了炙热的温度,人只要站在这里,就会不自觉的汗流浃背;抬眼望过去,王爷神情悲壮的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瞧那架势竟像是要往火海中冲一般。 被赵凌的这个动作吓住,云霄忍着身上的伤痛快步朝着赵凌的方向快步走过去。 无双眼睛尖,立刻就发现了云霄的存在,赶紧就抓住了赵凌的手臂,向他指着云霄的方向,“王爷,云公子来了,他不是一直负责保护王妃的安全吗?既然云公子安然无恙, 那么王妃定然是无碍的。” 说到这里,无双也是难掩喜色,说句实话,他虽然不爱喜欢太聪明的凌王妃,可是,看着凌王对凌王妃一往情深,他也不愿意看着这对有情人天人永隔,从此一人魂飘四方,而另一人却是要孤独终老。 听到无双的话,赵凌混乱的思绪也总算是被扯回来一丝理智,回头看向朝着他快步跑来的云霄,当下也快步朝着云霄冲过去。 还不待云霄说话,赵凌就双手用力的扣住云霄的肩膀,眼神咄咄的看着他,“月儿呢?她怎么样?她没有受伤对不对?她没有出事,对不对?” 看着行为近乎有些失常的王爷,云霄的心里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不断地翻滚,想到王妃临别前对他说的话,再看看王爷如今为了王妃失魂落魄的模样,云霄忍着来自于肩膀上的疼痛,重重的点了点头。 “回王爷的话,王妃并无大碍,她没有出事,只是好像扭伤了脚。” 听到楚星月安然无恙的话之后,赵凌这才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整个人都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双腿一软,‘扑腾’一声跌坐在地上。 云霄和无双皆被赵凌的动作吓住,纷纷惊呼出声,“王爷!” 赵凌宛若劫后重生般的扬起了自己带泪的面容,失笑的看向担忧的云霄和无双,“无碍,本王只是有些脱力,歇一会儿就好。” 听到赵凌这话,云霄和无双都纷纷露出了然的神情。 在镇子口斩杀上百马贼都没将赵凌磋磨成这般,在看见熊熊大火燃烧的客栈时,赵凌的情绪却失控成这样,一时间经历了大喜与大悲,难怪在一切尘埃落定后连双腿都软了。 看着如今像个无力的孩子一样跌坐在地上半天都动弹不得的赵凌, 由此可见楚星月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这天下,恐怕也只有这个女人能够将他折腾成这样吧。 云霄看着为了王妃变成这样的王爷,高高悬起来的那颗心更是极度的不安起来,若是让王爷知道王妃已经跟着他人离开,以王爷的性格和对王妃爱重的程度,这对他来说定是极大地打击。 云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向王爷隐瞒王妃的行踪,更不知道在王爷问起来时他该怎么回答才能让王爷受到的伤害小一些。 就在云霄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的赵凌抬起头,看向他,问:“王妃被安置在了何处?你刚说她脚踝受了伤,可严重?都怪本王没将那群马贼尽数拦在镇子口,这才让这帮混蛋借机溜到了这里,纵火伤人、滥杀无辜,此等凶恶之徒本王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云霄神色忐忑的看着终于向他开口问王妃下落的王爷,斟酌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赵凌等了半晌都没听见云霄回复,再仔细盯着他的脸审视了一番,发现这小子眼神闪烁、神情不安,摆明就是有事在瞒着他。 难道说,刚才云霄告诉他月儿没事是欺骗他的? 想到这个可能,赵凌立刻被吓的从地上弹起来,冲到云霄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贝齿紧紧咬合,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句话,“你到底有什么事隐瞒着本王?嗯?!” 云霄被这样生气震怒的王爷吓的不断地往后缩,可是,被揪着衣领子的他能又缩到什么地方? “王爷,王妃她、她……” “她到底怎么了?快说!” 云霄眼睛一闭,道,“王妃她跟着元枫走了。” 在喊完了这句话,云霄立刻觉得自己的领口一松,赶紧睁开眼睛看过去,果然 就看见王爷雪白着整张脸,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不相信。 “这怎么可能?她为什么会跟着元枫走?月儿不是说,她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元枫吗?还是说,这又是月儿的一个谎言?” 看着不断呢喃自语的王爷,云霄立刻说出自己的推论,“王爷,属下经过仔细观察,发现这个元枫对王妃极为恭敬,而且,属下亲耳听到,他对王妃自称‘属下’,称呼王妃为‘少主’。” “少主?”赵凌敛紧眉眼,仔细的品味着这两个字的涵义。 跟着,像是被点醒了,立刻露出恍然之色,“元枫是天定一族的人。” 云霄点头道,“不错,如果属下没判断错误的话,这个元枫应当就是天定一族的人;王爷可在刚才听见了一声笛声?” 赵凌点了点头,看向云霄。 云霄继续道,“那笛声就是元枫吹奏出来的,笛音玄妙,似乎能够控制人的意识,而更要人惊讶的是,还能召唤动物为自己所用。” 云霄指着地上被伤的奄奄一息的马贼们,道,“王爷你看,这些人都是被元枫召唤来的狸猫所伤,在他的笛音下,温顺的猫儿能够成为伤人的工具,简直要人惊骇连连。” “笛音伤人?天定一族的人居然会有如此本事?” 无双看着面露惊愕的赵凌和元宵,双手抄在宽大的衣袖下,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天定一族的人天生天赋异禀,驭兽之能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很稀罕,只是元枫精通此术,能一边驭兽一边操控人的五识,如此能耐,比二十年前的确是出色了不少。” 忽然听见无双之言,赵凌和云霄皆纷纷愕然的看向他。 赵凌则是直接沉了脸色,质问他,“大师可是知道什么事?还是说,你与那元枫,是一伙儿?” 第一百九十二章 默默守护,情深一生 “我说小娃娃,你怎么好歹不分呢?要不是我与我家殿下,你这条命还能折腾到现在吗?” “殿下?”赵凌眼睛微妙的眯起来。 无双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立刻转过身,装作一副刚才什么都没说的掩耳盗铃模样。 赵凌也不逼着他,而是淡淡的开口,“若是大师不准备交代清楚,也无妨,无尘大师名满大魏,本王虽知他常常是父皇的座上宾,但,想请他去天牢中做做客,也不是不可能。” “小娃娃,你怎么可以说翻脸就翻脸?刚才我和我家殿下可是拼了命的帮你。” 看着吹胡子瞪眼睛的无双,赵凌道,“大师还是称呼本王王爷吧,大师尽管放心,看在你们刚才的确是帮了本王的份上,本王是不会轻易对无尘大师用刑的,前提是,他的回答能让本王满意。” 说到这里,赵凌朝着无双逼近了一步,“怎么样?大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肯说吗?” 无双真觉得眼前的凌王不是个好东西,狡诈多端、手段多变,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谁能想到,当年的杨妃是何等的天真烂漫,怎么就生出这样一只让人不省心的小崽子。 为了防止这家伙去滋扰殿下,再加上殿下的身份也不是那么见不得人,他唯有妥协,在这个时候将殿下的身份开诚布公的告诉给凌王。 “王爷,你不用在这里恐吓我,说句实话,老子在吓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所以说,现在我能告诉你这些话,并非是迫于你的淫威,而是我家殿下身份没那么不可告人,告诉你,也无妨。” 一边说着,无双一边朝着西南方向拜了拜手,脸上露出尊敬之色,“我家殿下乃是西蛮大皇子雅尔,也是当年统领三十万虎 啸军的虎啸大将军。” 虎啸大将军雅尔皇子? 赵凌的脸色顿时变了几变,他有想过无尘的身份极为特殊,可他怎么也没料到遁入空门的无尘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人物。 虽说二十年过去,对于西蛮的虎啸大将军雅尔皇子至今边陲的将士们还会时不时的偶尔提起。 明明是西蛮皇室中身份最尊贵的皇子,可却不爱文装爱武装,舍弃了一身的富贵荣华扎进了虎啸军,凭一己之力将军纪涣散、人心分离的虎啸大军重新组建成了西蛮最强的军队,在虎啸军真正走向鼎盛的时刻,风头甚至都压过了大魏靖北候楚毅率领的青州军。 就在其他三国都在日夜防备着西蛮的虎啸军时,谁也没想到,这位储君最有力的继承者一夜之间忽然消失,就是连西蛮皇室都对他的去向缄口不提。 一个注定了会活的万丈光芒的人骤然像流星般消失,当年雅尔皇子的去向简直成了四国百姓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可谁能想到,他不是消失不见,也不是突然病逝离开,而是看破红尘,遁入空门,隐姓埋名藏在了他大魏的佛寺之中,整日与青灯古佛为伴。 赵凌真觉得越来越猜不透无尘此举的真正用意,要知道,如果不是当年他突然离开,此刻西蛮的天子应该就是他了。 放弃了大好的江山,舍弃了一身的荣华,为的却是甘心当一个和尚? 此话说出去,会有谁会相信? 看出赵凌脸色的犹疑和诧异,无双并不隐瞒他,道:“殿下此举的确是匪夷所思,可是,若不是突逢重大变故殿下又怎么可能选择这一步。” “到底是为何?” 无双伸出手,指向了赵凌,“因为你的母亲。” 赵凌豁然睁大眼,看着无双那双圆圆的大眼睛, 立刻动了怒,“放肆,本王的生母又怎能容你轻易提起污蔑?!” 看赵凌不相信的模样,无双倒是也不着急着解释,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的话有多离经叛道,可是,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相较于无双的不紧不慢,赵凌的心里此刻却被掀起了狂风暴雨。 他很清楚自己的母亲是什么身份,她是罪臣之女,在未入宫之前身份甚至还是最不堪入眼的罪奴;就是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认识西蛮的雅尔皇子? 根据无双的言词,意思是雅尔皇子之所以在当年抛弃一切遁入空门还是因为他母亲,这又怎么可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无双会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吗?难道,当年真有他不知道的隐情发生着? 赵凌觉得自己的心乱极了,身子也跟着不受控制的晃了晃,脸色渐渐变的雪白。 对他来说,这一夜真的发生太多的事,先是马贼来袭,跟着是情绪大起大落几乎折磨的他神思涣散,等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又得知月儿被天定一族的人带走,还牵扯出了无双的真实身份。 一夕之间发生这么多事,就算强大如赵凌,一时之间都觉得有些无法承受。 无双看着脸色泛白的赵凌,多少能猜出他此刻心里翻滚的惊涛骇浪,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将一切告诉他并不是个好时机。 但这小子现在明显疑心颇重,若是不将真相告诉他,指不定他会乱想出什么幺蛾子;就像他和凌王妃之间,便是误会重重,造成了如今这般后果。 再说,这些年来殿下为了他们母子二人所做的牺牲与隐忍,别人或许可以不用知道,但他赵凌,身为人子,他应该知晓。 “我能理解王爷此刻的震怒和怀疑,但是,真相就是真相,纵然你 说着不肯相信的话,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真相。” “当年杨妃在未入宫之前,曾在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隐姓埋名潜入大魏京城的殿下,殿下对她一见倾心,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最终杨妃娘娘入了宫,成为昭和帝后宫之中的妃子。” “殿下从大魏回来后,就日日借酒消愁,神色郁郁寡欢,就这样过了有两年时间,本以为殿下已经振作,将杨妃娘娘忘记,可在有一天,殿下收到了一封来自于大魏的书信,写信之人正是杨妃娘娘。” “心中所写娘娘在入宫后颇得天子盛宠,但在这极致的宠爱的背后,却是无数后宫女人的妒恨与不平,杨妃娘娘没有家族可以依靠,甚至在后宫之中连可信的人都没有几个,虽看似富贵荣华,实则却是步履艰难。” “而这些都不是最让她忧心的,真正让她不安忧心的是在她怀孕后,居然多次有人朝她暗中下堕胎之物,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她只能求救于待她志诚志真的殿下;殿下收到了她的这封信后就疯了,抛下了一切,仅带着几个真正的心腹一路披星戴月、不辞辛劳的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大魏,并且在宫中,见到了杨妃。” “那时王爷你已经在杨妃的腹中有三个月大,为了保护你和杨妃的安全,殿下假扮成她身边的贴身宫侍小心照顾,借此机会,也算是见识到了后宫妇人的阴谋手段;想我大好男儿,在战场上厮杀拼敌,哪怕是面对千军万马都不会皱一皱眉头,可没想到当我们亲眼见识到那些看似羸弱的妇人们耍弄出来的手段后,都忍不住倒生冷汗、胆战心惊。”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们认识了同样改变身份、隐姓埋名在杨妃娘娘身边的元 枫,只是当年元枫还只是一个十一岁大的孩子,论心智与手段,自然跟今日无法比较。” 听着无双说起当年的事,赵凌的神思也跟着恍惚着,他是宫里长大的皇子,自然清楚后宫的那些阴谋是何等的卑劣残忍,母亲那样生性单纯的人的确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母亲真的与当年的雅尔皇子相识,甚至还得了雅尔皇子的一片真心;果然,命运这种东西真的太神奇了,本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都能在冥冥之中扯上了关系。 “元枫当年又为何出现在母亲的身边?” 无双道,“那是因为元枫将你母亲误当成了他们天定一族的人,你可能不知道,元枫十岁离开家族入世,为的并不是什么寻衅报仇,而是在找他们的下任族长。” “下人族长?” 赵凌忽然想到了楚星月,“你是说月儿她……?” 无双点了点头,道:“不错,如果我们的猜测都没有错误的话,你的凌王妃就是他们天定一族身份最神秘尊贵的族长;而当年元枫就是误将你母亲当成了天定一族的族长,这才隐了姓名,扮成了小太监保护在你母亲的身侧,也多亏了他,才让你母亲能够支撑到殿下的到来;我们也是在那个时候跟他认识的,只可惜,那小子到后面发现自己弄错了,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了皇宫,消失了踪迹。” “只是没想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人间蒸发了,可没料到这些年来他依旧躲藏在宫内,还让他在二十年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从无双的口中得知了上一辈人的纠缠恩怨,赵凌陷入了沉思。 他很清楚,眼下最重要的并非是找到无尘核实无双这些话的真实性,而是已经被元枫带走的楚星月。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天眼的得来 楚星月是被元枫带走的,而元枫则是天定一族的人,再考虑到楚星月的真实身份,赵凌本来就拧着的眉心更皱在一起。 当初他在猜出她的身份后,就选择了隐瞒,不仅是为了保护她,更是想要留住她。 可没想到,她的能力实在是太特殊,还是被天定一族的人找到,将她从他的身边带走。 在赵凌的心里,她楚冰月自嫁进凌王府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他赵凌的王妃,他的妻子,任何人想要将她从他身边带走,都要经过他的点头,哪怕那些人是神秘的天定一族的人,他不同意,谁也别想让她离开他。 想到这些,赵凌的眼神中就腾起了一股横劲儿,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道:“不管他元枫是个多了不得的人,也不管月儿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本王都不允许任何人将她带离本王的身边;哪怕会因此而得罪尽了天定一族,本王也不怕。” 无双听到这话,并没多意外,他能看出凌王对凌王妃的用情至深,早就想到,凌王是绝对不会让元枫将凌王妃轻易带走的。 只是云霄听到王爷的这句话后,脸色却凝重起来,不知该不该向王爷说清楚在天福客栈里发生的所有事。 赵凌早就注意到云霄的表情有异,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手下,他们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几乎都难逃赵凌这个主子的双眼;一看云霄这表情就知道他还有事隐瞒着自己,赵凌立刻便沉了脸色,目光冷冷的看向他。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本王?还不快说?” 云霄没想到自己的心事这么快就被王爷看穿,当下也不敢再隐瞒,而是将天福客栈中的事细细的朝着赵凌娓娓道来。 而赵凌听着云霄的禀报后,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几乎是从 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你是说,王妃亲口说的,想要离开本王?” 云霄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赶紧道,“王爷,属下觉得王妃与王爷之间似乎有误会。” 赵凌沉默着看向云霄,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日王妃在京城中曾与煊王殿下在城东相见,我们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王妃还在与煊王暗地私相授受的证据,可是王爷,咱们细想,派出去盯着的精卫并未靠近他们二人,自然是也听不到他们究竟说了什么;万一,王妃并未与煊王谋和,那我们岂不是冤枉了她?” 赵凌的神色微微的变化着,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攥成了拳头。 “再有,属下仔细回忆了王妃一路来的行为,当日在岳州,王妃之所以会遇到危险是因为听到有灾民前来,为了安抚这些找上门的灾民这才站了出来;属下至今都还记得王妃当时说的话,句句皆是为了王爷考虑,声声都是在安抚忐忑不安的灾民;若王妃真的与煊王谋和,她不在暗中添乱都算是极好的了,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又怎么可能为了王爷,放下身段,亲自面见驿馆中的灾民呢?” 赵凌的神色越变越快,听到这里,已经出现了动容之色。 “再有,就是在王妃离开前对属下说的那段话,她委屈的对属下说,她与王爷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自问问心无愧,还告诉属下,她既然答应了王爷不再与煊王来往就定会这么做;可是那时属下脑子不灵光,竟然还在责怪王妃,甚至出言不逊,还抓住她的话柄,质问她那些马贼可是她与煊王的杰作?!” 说到最后,云霄也羞愧的垂下了头,连声音都跟着变的越来越小。 而赵凌则是在听到这番话后,立刻动怒的 看向云霄,“混账,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 云霄立刻跪在地上,道:“属下知道属下越举了,也晓得自己说出来的这些话有多混蛋,属下懊悔无比,在寻回王妃后王爷要怎么罚属下,属下都心甘情愿;只是王爷,属下有一个大胆的揣测想要说给王爷细听,属下怀疑这群马贼非但不是王妃的手笔,反而还是王妃在暗中救下了我们。” 听到云霄这么说,赵凌的神色立刻愣住。 不错,他怎么就没想到还有这个可能。 月儿拥有一双天眼,只要天眼打开,方圆百里之内尽收眼底,有什么秘密能够躲得开她的那双眼睛。 他们一直怀疑城外三十里处的马贼是月儿联合着赵煊里应外合所引来,但却忘记这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月儿打开天眼发现了马贼的踪迹,然后又想了法子通知他们。 现在再细想精卫们得知到的马贼的消息实在是太轻松,按理说如此奇袭,这样的情报应该不会轻易泄露,可那小乞丐却是来的如此巧合,偏偏还是当着精卫们说起那话,引起了精卫们的注意,这才追查到了马贼们的踪迹。 赵凌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极大,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一再冤枉了月儿,而她却是在这种情况下承受着不白之冤离开,赵凌就觉得整个心像是被人用刀狠狠地剌过似的,疼的他连呼吸都做不到。 难怪月儿会对云霄说出那样诀别的话,如果不是他伤她的心伤得太重,她又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又怎么会对他死心? 他自问向来是了解她的性格的,晓得她是个决绝的人物,可怎么也没料到她会如此决绝,说离开就真的毫不犹豫的离开他,让他连一个挽留的机会都不肯给。 想到这些,赵凌 就捂着心口位置狠狠地大喘了几口气,云霄看着脸色苍白的王爷,赶紧上前搀扶,出声宽慰,“王爷不必太过悲伤,属下等人必定会全力寻找王妃的下落,定会将王妃再重新迎回来。” 赵凌听到这话,心里却有些打鼓,他伤月儿的心如此重,又怎么可能将她轻松迎回来呢? 就在赵凌心里乱成一团麻不断地思念着楚星月的时候,云霄的声音再次响起,“王爷,王妃可还有另一个名字?” 这个问题倒是让赵凌一愣,抬眸看向他:“这话是何意?” 云霄蹙着眉心,回忆着楚星月对他说话时的自称,道,“王妃在同属下说话时,称呼自己为楚星月,属下就算是再糊涂,也记得王妃的名字叫楚冰月,不是吗?而且,王妃还提起她与王爷之间数个月的夫妻感情之类的话,属下明明记得王妃嫁进凌王府已经有两年之久,又怎么可能是数个月这么短?” 赵凌的眼睛立刻幽亮了起来,紧紧地抓住云霄的手臂,追问,“你确定这些话都是王妃亲口所说?” “属下不敢随口造次,这些话的确是王妃亲口所言。” 赵凌了解云霄,他的确是没这个胆量随口乱说这样的话,只是,月儿的话当真是奇怪的紧,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叫错属于自己的名字? 想起他与月儿感情恩爱的几个月时间,能勉强符合她口中所言的数月夫妻感情这类的话,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至于哪里不对,他的脑子一时间也有些犯糊涂。 这时,一个男子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我问王爷一句话,王妃的天眼是自两年前刚嫁进王府时就被王爷发现,还是几个月之前被发现的?” 看着赶回来的无尘大师,赵凌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以前怀疑这 老和尚是个用心不良的,所以他处处防备他,可怎么也没料到,这个大和尚不仅身份尊贵,居然还变相是他和母亲的救命恩人。 一时之间的身份转换还真让赵凌有些应接不暇,但好在他素来行事镇定,很快就稳住思绪,向无尘坦诚说道,“不瞒大师,正是数个月前被本王无意之间发现。” 无尘看了眼赵凌对自己陡然变的尊敬的态度,淡淡的瞥了眼站在身边在看见他的眼神后立刻垂下头的无双,便将一切了然于心了。 “那就是了,看来,当年我听到的关于那个流言,也不算是谣传。” “大师听到了什么流言?” 无尘道,“当初我在西蛮虎啸军中,曾听说过关于天定一族的天赋能力是如可开启之说的说法。” “听说天定一族的族人自生下来后与常人并无二样,要说他们真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这个家族的人无论男女皆没有貌丑之人,且天生生命力强悍,这也就是为什么王妃在遭遇毒箭重伤后,没有向寻常人一样直接殒命,反而还能坚持着等来了解药的真正原因。” “但,世人皆知天定一族拥有天赋异禀的能力,但这种能力也不是他们生下来就有的,而是靠着后天的机缘,也就是他们口中所讲的天缘所得。” “天缘?” “不错,就是拥有天定一族血脉的人,在经历某种刺激,或者是生死一线时展露出来的惊人天赋,在那一刻,天缘打开,天赋得来。” 生死一线? 赵凌忽然想到了当初他背着月儿在丛林中逃命的那一刻,那时的月儿同样是身中伤箭,且是一箭扎在了心窝上,当时,他若不是探测到了她还有一线鼻息存留,也不会背着她一起逃命。 难道就是在那个时候,月儿的天眼打开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辛酸的恳求 看赵凌的神情就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无尘展了展手臂上银白色的袈裟,道,“看来王爷已经根据我的话,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可是,这对赵凌来说并不够。 他虽然根据无尘的提示得知了月儿是通过什么方式打开的天眼,但她说错自己的名字又该如何解释? 再回忆起她重伤醒来后的种种与从前不同的行为举止,赵凌第一次生出了浓烈的奇怪感。 以前,他以为她的性格之所以大变是因为她突逢生死变故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可现在细想,处处充满了可疑。 一个人就算是遭逢再大的变故也不可能让性格变的跟过去再无一点相似,甚至连口味和习惯都跟着大变了样。 赵凌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不断地恼恨自己以前对楚星月的关心实在是太少,连她这么多明显的变化都不仔细的放在心上。 “大师,本王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看着虚心求教的赵凌,无尘点了点头,道:“王爷尽管开口。” “本王好奇,是不是天定一族的人天赋得来之后,性格也会改变很多?” 无尘锁眉思考了片刻,道:“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王爷这么问可是因为王妃的缘故?” “不错,月儿的性格前后差异太大,以前本王没有留意,也不觉得怎么,可如今再细想,却处处奇怪,充满了疑点。” 无尘附和般的点了点头,道,“看来,王爷的这个问题,也只有王妃能够解答了。” 想到楚星月,赵凌的心口就又跟着一痛,看向身边云霄,命令道,“点齐我们的人,不遗余力,定要为本王将王妃找回来。” “是。” …… 元枫带着楚星月和萧睿渊一路朝着东北方向走,不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走出了太平镇。 再回头看向被大火烧的通 红的半面夜空,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元枫看了眼神色略带沉思的楚星月,问:“少主在想什么?” 楚星月将目光从那被大火烤的红彤彤的夜空上收回来,一步一步的朝前慢慢走着,说:“我在想对别人来说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可对我来讲却是如经历了两次生命似的,凌王府的生活花团锦簇,如今我却是行走在漫无人迹的夜色小路上,如果不是看见我穿的这身上等的雪缎云绸,还真会以为现在是在做梦。” “少主,属下知道要辛苦少主了,但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尽量不让少主吃苦。” 看着忠心一片的元枫,楚星月就知道他误会了自己话中的意思,这小子,不会以为她是吃不得苦的小娇娥了吧。 不过,他误会就让他误会吧,她总不能向他解释,她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是,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人,现在她正在经历的人生跟她过去的人生实在是太南辕北辙了。 楚星月轻笑了一下看向元枫,顺着他的话,道:“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一时感慨而已。” 二人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一直小心跟在他们身后的脚步声却没有追上来。 楚星月好奇萧睿渊这小尾巴怎么不黏上来了,本想等等他,回头一看,却发现这个孩子却是眼眶发红的盯着不远处的一个黑黢黢的地方,紧抿着薄唇,双手也因为用尽全力的克制而微微颤抖。 这样的萧睿渊倒是让楚星月好奇起来,走近了一步,伸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唤他:“睿渊,你怎么了?” 萧睿渊害怕楚星月看见他的眼泪不喜,赶紧伸出手胡乱用袖子抹了下脸,他身上穿的这身衣服实在不是什么好料子,轻轻地在脸上划拉那么一下,居然就将他白皙的面容给搓红了。 看着萧睿渊洋 装坚强的模样楚星月就觉得心疼,心里隐隐打了主意要对这个孩子多照顾几分。 楚星月温柔的摸了下萧睿渊的脑袋,替他梳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继续道:“若是春杏跟来就好了,那小妮子虽说是个唠叨鬼,可手艺却是相当不错,有她在可以为你做两身干净柔软的衣服;我是一个不识五谷针线的,不太会照顾人,现在也只能委屈你,等到下个有人烟的镇子再好好给你买一套衣服穿了。” 萧睿渊听到楚星月说出这样的话,立刻受宠若惊般的不断摇着头,同时悄悄地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看的元枫,师父一定是在责怪他太娇气,让少主担心了。 “少主,我不碍事的,这身衣服我已经穿习惯了,并没什么不妥;你看,除了补丁落的多了点,但还是挺干净的,不是吗?” 说着萧睿渊就朝着楚星月展开了双臂,极力的表现着自己身上的这身补丁摞补丁的乞丐服。 自从跟了楚星月之后,这小家伙就机灵的学着元枫的样子称呼楚星月少主,也是,现在她都离开赵凌了,还算什么凌王妃。 只是,萧睿渊的坚强落在楚星月的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心疼,这个还不满十岁的孩子,若是搁在现代社会,定是被家人千娇百宠着的。 其实,若是楚星月的猜测没错的话,萧睿渊以前也生活的富贵逼人,只可惜,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 “睿渊,我既然答应将你带在身边,就会将你看为家人般对待,面对我,你不必事事小心谨慎,我们只要轻松相处就好;我想对你好也不是出于什么目的,你既然选择跟随在我们的身边,就要全身心的相信我们,明白吗?” 萧睿渊扎着一双聪明伶俐的眼睛看着楚星月,心里猜测着,少主是发现他的忐忑不安了 ,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萧睿渊的眼睛就再次红起来,不去看元枫的脸色,而是悄悄凑近到楚星月的面前,声音小的像猫儿一般,道,“少主,睿渊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看着这个孩子像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楚星月自然会答应。 可还不待楚星月一口应下,就听见元枫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睿渊,你别得寸进尺,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吗?别做一些无中生有的事。” 听到元枫的训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话的萧睿渊立刻又垂下头,黑亮的眼睛里明显带着钝痛和隐忍。 看见这一幕,楚星月第一个站出来不依,生气的瞪了眼元枫,道,“你冲一个孩子这么严厉做什么?你没看见他都被你吓坏了吗?” 听到楚星月这话,元枫差点把眼睛给郁闷歪了。 他才没看见这臭小子被他吓坏了,他只看见这臭小子现在找了一座靠山,利用自己出色漂亮的皮相和扮出来的可怜模样正在不断地博取着少主的同情。 少主实在是太天真仁善,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这小子给蒙骗住。 萧睿渊生怕楚星月将师父训斥的狠了,师父更加不喜欢他,赶紧伸出手拽住楚星月的衣袖,忍不住的为元枫求情,“少主,我没事的,师父也是为了教育我,我该虚心受教才是。” “什么虚心受教,这家伙摆明了就是防备心太重,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元枫我告诉你,我理解你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情,但是你若永远都这样,活该这辈子孤独终老,永远不得解脱。” 说完,楚星月就扶着萧睿渊的肩膀,鼓励般的看着他,道:“说,你要求我什么事?我什么都答应你。” 说到最后一句,楚星月有意将声音提高,就是让 元枫这小子好好地听清楚。 果然,元枫听到这话,更是郁闷的不行,耷拉着俩肩膀,活似一条被主人嫌弃的拉布拉多犬。 萧睿渊犹犹豫豫的抬起头,先看了一眼脸色郁闷的元枫,才稍稍再生出了一点底气,向楚星月开口,指向先才他看的不远处的黑黢黢的方向。 “不瞒少主,在今晚之前,我一直和姐姐生活在那个土地庙里,姐姐为了不成为我的累赘,今夜趁我不备,投井自杀了。” 看着说到这里又眼眶发红的萧睿渊,楚星月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我年纪太小,没有太大的力气将沉入井底的姐姐捞出来;虽说姐姐以前对我说过,人的这副皮囊也没什么好金贵的,没了也就没了;可是,姐姐是我这辈子仅剩下的唯一的亲人,我不想让她一个人泡在冷冰冰地井水中。” 说到这里,萧睿渊扑通一声跪在楚星月面前,抬起含泪的眸子恳求的看向她:“少主,睿渊可以求你帮我想想办法,将姐姐的尸首捞上来吗?” “我只要将姐姐捞上来,用一张席子将她裹了,让她真正的入土为安便心满意足。”说完,萧睿渊就朝着楚星月磕起头来。 看着如此让人心疼的萧睿渊,楚星月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快掉下来,可还不待她伸手将他瘦小的身子扶起来,身边就刮过一阵风,跟着便看见本是站在她身后的元枫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先她一步伸出手,将跪在地上不起的萧睿渊扶了起来。 萧睿渊诧异的看向元枫,黑亮的眼睛里感情直接而真挚。 元枫别过头,轻轻地咳嗽一声,道,“这有什么好求人的,安葬自己的亲人本是天经地义,你若是丢下你的姐姐不管不顾,我反而还后悔收下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徒弟;走,我帮你将姐姐捞上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这是为师送给你的礼物 听到元枫这话,萧睿渊更是诧异的将眼睛都睁圆了。 元枫见这小子只是傻呆呆的看着自己不动,就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故意唬着一张脸,道,“怎么?不稀罕我帮?行,那我干脆还落的清净,不帮了呢。” 说完,元枫就摆出一副撂挑子的姿态,双袖一甩就要走人。 看见他这动作,楚星月和萧睿渊齐齐都急了,纷纷伸出手一左一右的拽住他的两只胳膊。 萧睿渊赶紧开口拍马屁道:“徒儿就知道师父是这世上最有情有意的男儿,徒儿真是得了天大的好运,才遇到像您这样的恩师。” 看着笑的像只摇尾巴的狗儿似的萧睿渊,元枫扭过头,发出一声冷哼。 楚星月在另一边继续拍马屁,外加顺毛道,“就是就是,本少主也是摊上了极大的好运气,这才有了你向你这样热心肠的好属下。” 看着站在身子两边同时拍马屁露出一副谄媚样儿的两个人,元枫还真是有些不忍直视。 可是心里却并不反感,在清了清嗓子后,道,“你们这是在求我帮忙?” “是啊是啊!求你,大大的求你!”楚星月和萧睿渊齐齐点着头。 “我是好人?热心肠的人?”元枫继续问。 “对对对!天底下你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元枫你绝对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楚星月觉得自己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连如此不要脸的话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而更不要脸的元枫居然还将这些话照单全收了。 “好吧,看在你们都这么求我的份上,那我就帮这个忙吧。” 说完呢,元枫就大袖一甩,朝着土地庙所在的方向走去。 楚星月和萧睿渊看着元枫大步流星的动作,皆站在原地露出一副长出一口气,然后又都同时做出一个擦汗的动作。 做完这两个动作后,楚星月与萧睿渊宛若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神 中看懂了彼此对元枫此人的评价。 楚星月的评价是——厚颜无耻、妄为君子。 萧睿渊的评价要留点情面——师父好幼稚,师父要人哄。 也多亏了这么一通闹腾,总算是将楚星月压抑的心情挥散了不少,看着已经要走远的元枫,楚星月冲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拉上萧睿渊的手就快步追了上去。 …… 一行三人,越来越靠近土地庙,萧睿渊的脸色也跟着渐见悲痛之色。 楚星月看着小脸雪白的萧睿渊,一时不忍,便伸出手主动牵上他;似是感受到了来自于楚星月的关心,萧睿渊懂事的抬起头,冲着她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 夜色中的土地庙安静的伫立在镇外的偏北方向,因为长年累月的风雨侵蚀,再加上多年来也未经人修缮,所以四处皆露出破败不堪的残像。 踩在落了一层又一层的腐烂枝叶上,看着四周的残垣断壁,真的很难相信这里会有人居住。 楚星月牵着萧睿渊的手,轻声问他,“你以前当真与你姐姐住在这里吗?” 萧睿渊知道楚星月为何这样问他,毕竟这个地方四处漏风不说,下雨天气更像漏斗一样,外面大雨倾盆,里面小雨不停,就连是乞丐都会嫌弃这里;可是,就是这个地方,收留了他们颠沛流离的姐弟。 “姐姐双腿不便,但还是坚持着将我带来了大魏,我与姐姐一个残疾,一个幼小,就连乞讨都会被其他年强力壮的乞丐欺负,能够住在这里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很满足了。” 说着,萧睿渊就抬头看向楚星月,说,“少主不用为我担心,诚如师父说的那般,再惨烈痛心的变故我都经历过,只要能活着,眼前的这些困难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上苦。” 说完,萧睿渊就松开楚星月的手快走几步,缓缓推开发出‘嘎吱’声响的木门,看着庙中他和姐姐曾经生活的地方,萧睿渊的眼泪就再 也止不住,伤心的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看着默默哭泣的萧睿渊,楚星月也跟着极为难受;无论怎么说,他还只是个孩子,让一个孩子经历这么多、遭受这么多,终究是太过残忍。 萧睿渊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然后指着后门方向,对元枫道,“师父,我姐姐就在那里。” 元枫的神色也随着来到土地庙后渐渐变的沉冷,听了萧睿渊的话,二话不说,抬起腿迈开步子就朝着后门方向的水井走过去。 萧睿渊想要跟上去,却被楚星月拉住。 并非是她不愿意让他去见他姐姐最后一面,而是被水浸泡过的尸体几乎都会很恐怖很难看,一来她不想吓着这个孩子,二来,也是希望在萧睿渊的心里,留下关于他姐姐最美丽的样子。 “睿渊,在我的家乡有一个风俗和你们不一样,你想不想听?” 萧睿渊还以为楚星月是要随口说些话分散自己的悲伤情绪,听话懂事的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少主请讲。” 楚星月扶着他消瘦的肩膀,看着头顶上皎洁的月光,声音缓缓,“在我们那里,也有讲究入土为安的说法,但是还有一种,他们会选择用另一种方式离开人世;他们会要求自己的子女亲朋在自己去世后,用大火将自己的尸身烧了,然后找个罐子将烧成灰的尸骨装进去,再等到一个有风的日子,将罐子中的骨灰撒出去;从此,也算是飘荡在天地间,无拘无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萧睿渊愕然的看着楚星月,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楚星月抚摸着他的头,继续道,“你刚才说,你姐姐的双腿不便,对于肢体不便的人来说,自由绝对是他们最渴望的;生前,生活的无奈和命运的扭转让她活的坚韧而又痛苦,或许死后,她想要和风在一起,活的逍遥一些、自在一些。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和一个小小的 意见,关键还是要看你。”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萧睿渊沉默了。 脑海中浮现出他和家人还在邺城时的生活,每年到了春季来临,姐姐都会带着他去放纸鸢,他记得姐姐曾经说过,要是她能变成纸鸢,定要飞到世间的最高处,好好的看一看他们生活的家园和城池。 少主虽说从未和姐姐见过面,可是她却像是能够读懂姐姐一样,说出了和姐姐颇为相似的话。 虽说少主的提议很大胆另类,甚至让人有些无法轻易接受;可是他知道,如果姐姐还活着,她定会同意少主的话。 为了就他,姐姐的双腿被生生扎断,虽说姐姐从不说什么,可是他知道,每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姐姐都会摸着自己无知无觉的双腿偷偷的哭泣。 姐姐的心里一定十分痛苦,痛苦在失去家园,失去父母之后,连双腿也跟着失去了。 如果,他应下少主的提议,让姐姐随风离开,她会不会高兴一些呢? 萧睿渊攥了攥拳头,最后慢慢地闭上眼,两颗大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微微颤抖着声音,道:“少主,让姐姐和风儿成为朋友,让风带着姐姐走吧。” 楚星月知道,萧睿渊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下定了极大地决心;这个孩子,若是悉心教导,将来必将不凡。 楚星月像是要给与萧睿渊力量一样扶着他颤抖不止的小身板,道,“睿渊,不要悲伤,从此以后,我和元枫,都是你的亲人。” 元枫在将萧如雪的尸身捞上来后,饶是早已见惯了生死的他,也不忍直视。 这个可怜的女子,若不是生活所迫、命运所逼,又怎么可能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就以这种决绝的方式结束了自己花样的生命。 元枫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想要盖在萧如雪的身上,可是,当他无意间看到萧如雪裸露在外的肌肤时,眼瞳跟着下意识的收紧,嘴唇也抿成了一 条冷线。 怎么会这样? 元枫忍着心底的愤怒,将披风盖在萧如雪的身上后就快步走回来,看见被楚星月扶着的萧睿渊,脸色沉沉的走近他,然后,带了怒气的将他的手腕一把抓住,跟着扯到一边。 楚星月不知道元枫又在发什么疯,好好地怎么又冲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发脾气? 当下就有些不高兴,刚想冲上去制止,却在对上元枫回头的沉痛眼神时,愣住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元枫怎么会变成这样? 萧睿渊被生气的元枫拽走后就知道师父定是知道了什么,黑亮的眼睛里同样露出了沉重的哀伤,就算是被元枫捏痛了手腕,也不敢哼哼一声。 楚星月看见元枫将萧睿渊拽走后,两人在不远处说了许久的话,最后,萧睿渊跪在了元枫的面前,泪流不止。 楚星月再也忍不住,生怕元枫又抽风撵这个可怜的孩子走,赶紧小跑上前,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又跟他说了什么话?” 此时的元枫又变回到刚才在客栈中吹动笛音集结狸猫伤人时的那一幕,眼瞳漆黑如墨,双目沉冷如冰,只有在看向楚星月时,才似是稍稍带了几分人气,“少主,还请少主在此处等候片刻,属下去办件事,去去就回。” “你要去哪儿?” 楚星月下意识的就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元枫和萧睿渊之间有秘密在瞒着她。 而这个秘密让萧睿渊痛苦不堪,也让元枫难以启齿。 元枫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萧睿渊,声音清冷,“我虽并非情愿收你为徒,但你终究是开口向我叫了一声师父,在我的家中,只要收了弟子,师父就要给徒弟送一件礼物;今夜,我就送你一件礼物。” 说完,元枫就冲楚星月道,“少主,还请你静心等候,不出两柱香的时间,属下必定回来。” 说完,元枫便手持玉笛,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楚星月和萧睿渊的面前。 第一百九十六章 报仇 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元枫,萧睿渊坐在地上,不断地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楚星月实在是好奇元枫为何在眨眼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本以为他怒气冲冲的将萧睿渊带走是又要对这个孩子怎么样,可现在看他这架势,像是真心接纳了萧睿渊这个徒弟了。 他们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元枫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接下来,在楚星月不知道的两柱香内,太平镇附近的所有乞丐棚都遭受到了极为惨烈的攻击。 随着一曲悠扬的笛声响起,无数条黑压压巨大的老鼠宛若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冲进了乞丐棚,刹那间,棚内惨叫哀嚎声一片,鲜血夹杂着血肉更是迸溅的四处都是。 相较于天福客栈中受到狸猫攻击只是身受重伤的马贼凶徒,遭受到巨鼠攻击的乞丐们几乎无一人生还,哪怕是幼童妇女,都在不明不白的恐惧中呜呼殒命。 事后,这件事惊动了官府人,当附近县城派来调查此事的衙役将镇内镇外的诡异现象禀告上去,所听所闻之人无不震惊诧异;要知道,如今正值大灾之年,越是靠近济州城,灾民乞丐就越多。 可是,唯有太平镇的乞丐一夜之间如遭受惩罚般各个失去性命,死状极为凄惨,而据调查此事的衙役汇报,聚集在乞丐棚中的乞丐身上皆有被动物噬咬的牙齿印,而在尸体附近,不时地还有巨大的老鼠窜进窜出。 后来,这件事就被传的越来越玄妙,有一种说法更是在此刻被传扬的尘硝直上。 说是这群乞丐中有人得罪了镇外土地庙中的某个暂时歇脚的神仙娘娘,娘娘降罪,设下术法,这才让这群乞丐皆被巨鼠噬咬断命。 不过,说来也神奇,自这件诡异灵奇的事情发生之后,太平镇在接下来的数百年之内 都再无一个乞丐出现,而被众人遗忘了的镇外土地庙,也被镇中的某个善人出资修筑,从此以后,庙中香火鼎盛,前来供奉的善男信女更是络绎不绝。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 楚星月和萧睿渊远远地等候在土地庙中,在两柱香不到的时间就看见元枫一路踏着冰凉的夜色朝着他们缓缓走来。 一身竹青色的长衫穿在他略显清瘦的身上,更显得如山林间傲骨铮铮的翠竹,宁折不弯,清雅出尘的气质几乎要人过目难忘,可就是这样一个满身书卷气,一身傲然风的家伙,可骨子里却是个又幼稚又暴躁的家伙。 看他手中持握的玉笛,不难猜出他去什么了,只要一想到他风情淡然的吹奏着玉笛就能操控万兽为他所用,楚星月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深深觉得这小子绝对是个危险的人物,好在他够听她的话,不然有他这样一个对手,恐怕在梦里都不安生吧。 看见元枫回来,萧睿渊就小跑上前,跪在他面前就又结结实实的磕了几个头,声音朗朗,满目坚定:“师父,您的大恩大德徒儿今生没齿难忘,徒儿在此发誓,一生都会孝敬师父,绝对不会做出让师父不喜反感之事,更不会有辱师门。” 身上杀气还未褪尽的元枫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小子,冷哼一声,道:“听你这语气若是为师今晚没帮你做这些事,你以后还敢不孝敬为师?” 楚星月前一秒还在为元枫出尘的风华所折服,后一秒在听到他这不讲理的言辞后差点翻出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辈子真没见过比他还要不讲理幼稚的家伙,为难一个孩子有意思吗? 刚想到这里,楚星月就愣了一下。 不,确切的说她见过一个能跟元枫不相上下的,那家伙的幼稚劲儿发作起来 ,简直比元枫还要厉害。 想到那个人,楚星月就忍不住心底一痛,不知不觉间就扭头朝着太平镇的方向看过去;想着,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到了天福客栈了,不知到了那里,看到满眼的狼藉,他会是什么表情,看见不见踪迹的她,他会是什么心情? 或许他什么心情都没有吧,毕竟,在这世上真正能让他上心的女人只有洛瑶;她可清楚地记得,当日他从天牢中走出来后,当着她的面就喷了一口血,昏迷期间还拉着她的手轻轻地喊着洛瑶的名字。 对一个男人来说,该是有多深爱,才能做到连在昏睡中都念念不忘、默默呓语。 不过,这一切对她来说都过去了,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他的凌王妃楚冰月,而是以真正楚星月的身份活下去。 元枫在跟萧睿渊说了几句话后就注意到楚星月意兴阑珊的表情,大致猜出她的心里在想着谁,便也不上前打扰,而是指了萧睿渊守在她身边,自己再次走进庙中,处理萧如雪的身后事。 他已经从萧睿渊的口中得知萧如雪的身后事该如何处理,其实他很能理解少主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当他在亲眼看见萧如雪的尸身后都忍不住连声叹息,如果让睿渊看见他姐姐身体的惨状,那个孩子恐怕会一辈子留下阴影吧。 烧了就烧了,最起码,是干干净净的离开了。 当土地庙的后院生起冉冉烈火,萧睿渊哭倒在楚星月的怀里。 元枫难得没有再阻止他,而是任由他放肆的大哭着;哭吧,大声的哭出来吧,最好是将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在这一刻哭完,然后,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挺起胸膛,从此做一个说一不二、有勇有谋的好男儿。 就在楚星月三人在土地庙中解决着萧如雪的身后事时,有三队人马 从太平镇中飞奔出来,朝着不同的方向领着相同的命令去寻找他们王爷心心念念的人。 只是,偏偏就有如此巧合的事,三队人马分别朝着东、西、南三个方向寻找,唯独没有朝着北边而去,而此刻的楚星月却偏偏是在偏北方向。 宛若命运般的擦肩而过,从此就是天涯分别。 …… 数日后,济州城内 一场大灾的降临,将这座昔日繁华的城池蒙上了萧条苍凉的景色。 昔日繁华的街道虽依然平整宽阔,但却再无拥挤的人群流动,街道两边大部分商户都紧闭房门,反而是有大量的猫狗不断地蹿上长街,围绕在偶尔走过的行人腿边,喵喵呜呜的叫着,好不可怜。 看到这一幕,一个身着白色锦衫的少年从一个敞开门做生意的客栈中跑出来,手中拿着两个肉包子,递给了一只饿的连路都快要走不稳的猫儿。 闻到肉包的香味儿,顿时从四面涌来了不下数十只猫狗,各个都围着少年喵呜汪汪的叫唤起来。 而少年想必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立刻就有些手足无措,高高的举起还剩下来的一个肉包,不知该丢给谁。 恰在这时,一个身着粗布麻衫的老妇经过,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碎碎念了一句:“真是糟蹋粮食啊,在这人都吃不饱的大灾之年,居然还有心思喂这些猫猫狗狗?用不了多久,恐怕这些猫狗都要成为我们这些灾民的腹中食物了。” 听到老妇这么说,少年一张极为漂亮白皙的脸就红了起来。 一个身着竹青色长衫的男子也随着从客栈中走出来,来到少年面前,不听少年开口解释,就先伸出手指,敲了下他的脑袋,训斥道:“还想着你突然拿着包子出来做什么,原来你还有心情喂这些小东西,还不快跟我进去。” 少年 被训斥,也不敢多言,只是睁着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委屈的看了一眼青年男子,像个小尾巴似的缀在男子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等走进了客栈中,他们来到最靠里面的一张方桌前,桌前已经坐了一个蓝衣打扮的少年公子。 只是这位公子的相貌要更加出彩一些,唇红齿白,明眸顾盼,仔细看过去,竟有些男生女相之感,让人见之难忘。 原来,这三人正是楚星月一行。 而楚星月为了方便出行,在来到济州城后就找了一间成衣铺子,将自己打扮成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把洗漱干净的萧睿渊扮成了白衣加身的小小少侠。 只可惜,他这少侠身上的富贵劲儿太重,扫了一圈看上去倒不像是个小侠士,反而像是个矜贵小公子哥儿。 小公子哥儿就小公子哥儿吧,反正他真正的身份只会更加尊贵。 楚星月看二人回来,萧睿渊眼带委屈,就晓得他又被元枫收拾了。 相处的久了她也看出来了,元枫虽然嘴上对萧睿渊十分严苛,可心里还是很疼爱这个孩子的,正所谓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甜枣吃,正是此刻元枫对萧睿渊的态度。 “一早就听说济州城的灾情十分严重,可没想到真的来到这里后才发现,路上听到的那些话简直就是九牛一毛;看看这城中几近荒芜的样子,谁还敢相信这里曾居住着数万人。” 听到楚星月的话,前来为他们添酒的店小二也忍不住多了句嘴,“一看这位公子就是个富贵之人,自然不晓得这穷苦之人没钱没粮的惨况。” “唉!今年年初济州城遭灾,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城中的人就走了大半,就连我们百年老店昌隆客栈也快要维持不下去了,前几日掌柜的还说,在这样下去,我们这百年的招牌也要关门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被断袖盯上了? 听到店小二这话,楚星月好奇的看过去,“不是说这钦差大人就要来了嘛,只要朝廷的钦差一到,济州城就能起死回生。” 说起这个钦差,店小二就有了几分气性。 “我们这些穷老百姓自然也听说了钦差快要来了,听说这次来的这位钦差还来头不小,是皇帝老子的亲儿子,还是个京城中位高权重的王爷;可是,这个消息在我们济州城里传了都有小一个月了,可钦差的人影呢?我们连个毛都没见到。” 看到义愤填膺的店小二,楚星月呵呵笑了两声,“既然是奉命赈灾的钦差,就一定会来,咱们只要耐心等待便可。” “可问题是我们没时间等了。” 店小二无奈的叹了口气,“日子一天天的过,灾情始终没有得到缓解,现在城中已经有不少饿死的人,济州城的父母官可比不上岳州城的韩大人,能够急百姓之所急,我们的父母官可是恨不能将我们身上所有的油水都刮干净,只为塞进他的小金库里。” “眼见钦差不到,父母官又不管我们的死活,城里已经有不少百姓怨声载道,这位公子不瞒你,你要是想在济州城多待几天,就听小的一句话,一,千万不要露才,二,绝对不能独自夜间走路;不然,以你这身穿着打扮,定会遭来横祸。” 看心肠还算热诚的店小二,楚星月动作优雅的端起一杯水浅浅的抿了一口,“哦?你是说,这济州城中也不太平?” “何止是不太平,这里简直都快成土匪窝的天下。” 说到这里,店小二忽然收了嘴,一双受惊的眼睛灵活的左右看了几眼后,才悄悄地暗出了几口气,拍着心口,念叨着:“瞧我这张嘴,怎么张口就将这种话说出来了,天王老爷,可千万别让那些要人命的家伙们找上我。” 念叨完这些话,店小二就又忍不住叮嘱了楚星月一句,“公子,记住小的的话,千万别被人盯上了,若是被人盯上,就赶紧跑,知道了吗?” 说完,店小二就将手中的白色巾子往肩膀上一搭,手脚麻利的去柜台里忙活起来。 看着店小二走开,楚星月陷入了沉思;看来这济州城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混乱,只是让她奇怪的是,赵凌一行人怎么还不到。 他可是奉旨钦差,这个时候若是有人在天子面前参他一本说他延误时间,保准一参一个准。 看着楚星月略有所思的模样,元枫就为她又加了一口水,道:“少主,不管这济州城的情况怎么样都跟我们无关,今夜咱们就暂时在这里住一晚,明天继续赶路吧。” 听到元枫这话,楚星月沉默了片刻,然后在看见萧睿渊和元枫齐齐投来的眼神时,她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轻轻地打了个颤儿。 跟着宛若欲盖弥彰般的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好,咱们就歇一晚,明天就走。” 听到楚星月答应了自己,元枫微微高悬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他能看得出来,少主虽然被赵凌那混蛋伤了心,可心里还是有他的影子,眼下正是他们回去见族人的关键时期,少主好不容易答应了跟他一起走,他可不能让少主再被赵凌那臭小子给拐回去。 夜里,楚星月就与元枫、萧睿渊三人宿在了昌隆客栈。 因为知道如今的济州城并不太平,大家都抱着不想惹事的姿态,故而都没提出要出去走一走的话。 随着房间里的烛火升起,楚星月简单的用一盆温水擦了身子,换了件舒适的里衣刚准备睡下,就听见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少主,我与睿渊就在你的隔壁,若是有什么事,你尽管大喊一声,我 们二人便会立刻赶到。” 虽然楚星月做了男子打扮,可终究还是女儿身,所以,三个人向客栈掌柜要了两间上等的客房歇下;而元枫为了就近保护楚星月,所以将两个房间选的挨在一起。 听到元枫的再三叮嘱,楚星月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这家伙,一路走来简直将她照顾的面面俱到,尤其是她的安全,更是看的格外重。 “知道了,你和睿渊早点睡,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呢。” “是,少主。” 元枫隔着房门看见投在门窗上的光影暗了,就知道是楚星月吹灭了烛火,这才放心的回到自己的客房。 萧睿渊虽说以前身份不一般,但经过半年的颠沛流离也算是看尽了人情冷暖,尝遍了各种辛酸苦楚,如今能够跟随在楚星月和元枫的身边对他来说简直是这半年来过的最舒适的日子;自然就更加卖力的在元枫面前表现自己,不敢露出半点的懒散和懈怠。 看见元枫回来,萧睿渊赶紧将早就准备好的温水端上来,欲要服侍他梳洗,“师父,给你帕子。” 看着眼前这小小的人儿过分成熟谨慎的眼神,元枫虽然神色不动,可心中却是漾起了一丝波纹。 再想起少主对他说的关于萧睿渊的身世,也就对眼前这臭小子怜悯了几分。 “你也早些睡,为师会照顾自己。” 说着,元枫就示意萧睿渊上床休息。 萧睿渊是从骨子里敬畏着元枫的,听见他这么说,刚想摇头推拒,可在对上元枫清冷的眼神时,终究还是听话的点了头,乖巧的褪了鞋袜上了床。 自从离开太平镇这数日以来,楚星月一行三人也算是紧赶慢赶的赶着路,路上虽然也经过几个小镇,但因为镇内的情况更不容乐观,所以三人也没好好休息。 眼下好不容易来到了济州城, 住上了一间还算不错的客房,连日来的疲惫就跑似的赶上来,别说是本就年龄不大的萧睿渊在一沾枕头就熟睡了,就连楚星月在熄了灯后,也立刻陷入酣睡的梦乡。 夜色在这样带着凉气的夜晚越来越浓,隔着客栈的大街上,几乎已无任何人走动,只有偶尔吹来的一阵阵风卷起地上的一些破烂东西,碰撞在某处,发出‘砰砰’的声响。 就在这连夜猫都不会乱走动的夜色中,有两个身影忽然在夜空中一闪而过,跟着,就身法轻盈的朝着昌隆客栈的方向奔走而来。 一看那身轻如燕的身影就知道来者定是个轻功高手,再借着凉凉的月光看向来人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 喝! 好一双花心勾人的桃花眼,光是瞅见这双眼睛,就能猜到这被包在黑巾下的脸定是一张还算不错的容颜;只是,绝对是属于勾引良家子的小白脸类型。 两个人影身法都是超绝,且步伐一致,甚至连身上的佩戴的衣物及发饰都极为相似;再看另一个人,虽说没一双桃花眼来的要人眼前一亮,但至少露在外面的五官还算周正,脸型带着阳刚之气,让人看了不至于讨厌。 “我说小蝴蝶,你能别给小爷拉着一张寡妇脸吗?小爷不就让你陪着一起来见一见美人嘛,瞧你这不愿意的样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不行呢。” 被唤作小蝴蝶的男人偏偏是那个长相很爷们的男人,听见同伴依旧称呼自己这个该死的外号,他也拿这混蛋没办法,只能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沉着声音,道:“老子到底行不行,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情?” “靠!小蝴蝶你皮紧了是不是?连小爷的便宜你都敢占?” 说着,桃花眼‘唰’的一声就将脸上的黑巾扯下来,完全将自己那张长的很是 妖孽的脸露出来。 说他妖孽,还真一点都不冤枉他。 要知道,楚星月女扮男装撑死了算一个‘男生女相’,就连像萧睿渊那种长的很漂亮的小男生好歹眉宇间也带着一股还未成型的男儿气概。 可眼前这个桃花眼呢?简直让人看了浑身发软,如果不是看见随着他的说话声他喉咙间的喉结一上一下的动着,不清楚他性别的人乍一看,还以为这桃花眼是青楼里走出来的窑姐儿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骚狐狸的劲儿。 看桃花眼要跟自己急,被唤作小蝴蝶的男人实在是不愿意继续招惹他,扭了头看了看月色道,“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争吵不去看你的美人了?我们的时间不多,离开久了会被发现。” 听到小蝴蝶这么说,桃花眼赶紧将黑巾再次扯起来蒙住自己的半张脸,同时还不忘给小蝴蝶甩白眼。 “差点因为你忘了我的美人,我可是亲眼看见今天从城外走进来一个大美人,那走路的身段,那漂亮的容貌,还有那在阳光下细的堪比羊奶的肌肤,还要我的定力强,我一定会命也不要的扑上去。” “是,你的美人可漂亮了,只可惜,是个男人。” “是男人怎么了?小爷是个双儿,男女都爱,只要漂亮,小爷就要采上一采。” 听着桃花眼那见色眼开的混账话,小蝴蝶立刻露出一副悲壮的神情;说句实话,他挺佩服自己的,怎么就跟这个一个色鬼成了兄弟拜了把子呢。 当年他得多有勇气才能干出这么勇敢的事情啊。 一边想着,二人就来到了昌隆客栈。 看着客栈紧闭的房门,桃花眼急不可耐的搓了搓手,就差再流出一盆口水以示自己的急不可耐,“小美人,小爷来了,小爷今晚保管让你魂飞千里,尝尝那飘飘欲仙的滋味。” 第一百九十八章 美人,你可真是要了哥哥的命了 楚星月在睡梦中就感觉到空气里似乎飘浮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那香气十分轻盈好闻,贪婪的嗅着,像是置身于花海世界中一般,她想要伸出手去摘采那近在眼前的花儿,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全身都没有力气,甚至连抬起手臂动弹一下都无法做到。 楚星月立刻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太对,开始挣扎扭动起来,但是她越扭动,身子就越沉,到后来,因为挣扎的太厉害,她觉得身体里仅存的一点力量也开始渐渐流失,因为扭动挣扎而折腾出来的热汗也顺着她的脸颊一颗一颗的往下滚。 这时,她感觉到似乎有一个冰凉的东西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耳边,还有人在说话。 “小美人,别挣扎了,小爷给你用在身上的可是西蛮秘药千金软骨粉,只要被人吸上一口,就会全身瘫软无力,任由人随意摆布;你放心,小爷是很怜香惜玉的,定会好好疼爱你,不弄疼了你。” 说着,楚星月就察觉到那个抚摸着自己脸颊的冰凉东西开始渐渐往她胸口上移,在快要碰触到她胸前的衣襟时,楚星月突然睁大了眼,借着从窗外照进来的月色,立刻看清楚此刻在她床头上却出现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 楚星月被这忽然冒出来的男子吓的一愣,跟着张口便要大叫。 男子似乎也被楚星月的突然醒来吓了一跳,赶紧就伸出手捂住楚星月长大的嘴,另外伸出一只手比在他的嘴唇上,压低声音道,“小美人你别乱叫,我不会害你性命的,如今这夜深人静,正是成人之美的好时机,你这一喊叫若是惊来了他人,小爷这一晚上的折腾岂不是白费了。” 楚星月被来人捂住了嘴,四肢又动弹不得,只能转动着一双媚媚的眼睛无助的看着他。 男人被楚星月的眼神看的骨头都酥了,身子都麻了半边,没出息的像个软脚虾似的趴在楚星月的身上,眨着自己漂亮的桃花眼,张合着红艳艳的嘴唇,“小美人,你别这样看着小爷好不好?就算你现在哭出来,小爷爷舍不得放开你。” “不过,你还真够奇特的,这千金软骨粉能让人宛若置身于梦境之中无法自拔,可没想到对你却不起作用;果然是小爷看上的小美人,就是跟常人不一样。” 说着,男人就又要伸出手朝着楚星月的胸口袭来。 楚星月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色眯眯的桃花眼定是个采花贼,想到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却落到了采花贼的手中,楚星月哔了狗的心情都有了。 眼见这该死的桃花眼伸着手朝着自己的胸口直袭而来,楚星月唯有赶紧想法子自保,但现在她除了一颗脑袋能动之外剩下任何地方都动不了。 眼见自己的清白将要毁在采花贼的手中,楚星月当下也是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出舌头就舔了下那捂着自己嘴巴的大手。 果然,当她湿滑的舌尖舔过男人敏感的掌心,桃花眼立刻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坐直了身子,眼睛睁大,惊讶无比的看着突然对他做出这个动作的小美人。 “美人,原来你是如此主动急切的人?小爷还真是碰到了同道中人了呀。” 楚星月听着桃花眼的胡言乱语,几乎快要被他给气疯了。 你妈才会急切主动! 你妈才是同道中人! 该死的桃花眼,你有种将老娘放开,让老娘放开膀子跟你好好大战个三百回合。 当然,这些话只能在楚星月的心里想想,被捂着嘴巴的她自然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只能不断地扭着头,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桃花眼看被他捂着口鼻的 美人露出不舒服的表情,也心疼美人被自己磋磨的不行,犹豫了一下,便道,“美人儿,小爷是个怜香惜玉的,也舍不得让你受苦;咱俩打个商量如何,小爷放开手,你别喊,怎么样?” 楚星月听到这话赶紧点头,你让老娘不喊老娘就不喊?真把老娘当听话的鳖孙了?! 看着楚星月闪烁着的娇媚眼神,桃花眼早就喜欢到了骨子里,又补了句,“不过你要是喊小爷也不怕,反正小爷的脾气就是这样,玩不到的女人小爷宁可亲手杀了,也不会让美人从手指缝中溜走;美人如此聪明,可明白小爷话中的意思?!” 楚星月听到这话立刻一怔,顿时吞咽了几口口水。 感情这色胚还是个心狠手辣的,好么,为了她的这条命,她还真的要委曲求全了;只希望睡在隔壁的元枫能够快些察觉到她房中的动静,速来救她。 楚星月不敢再打歪主意,只能认命的点了点头。 看出楚星月真的乖了,桃花眼这才嘿嘿笑着松开了手,将美人那张千娇媚的脸彻底尽收眼底。 白日里只是惊鸿一瞥,桃花眼就被楚星月的美色迷的神魂颠倒,如今能够近距离的观察美人的绝色娇容,桃花眼更是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连声感慨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绝色佳人,哪怕是静躺着不动,都能要了他的魂儿,吸走了他的魄。 桃花眼在楚星月面前兴奋地要死,伸出手就抚摸着楚星月精致的面容,不断地感叹。 “美人啊,哥哥真是快被你要了命了,你就成全哥哥一次,哥哥一准儿伺候的你舒舒服服,如何?” 楚星月在冷静下来后算是彻底看清楚这采花贼的相貌,一张阴柔的脸上生着妖气的五官,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骚劲儿,她都怀疑这小子今晚不是 来睡她的,而是她嫖他。 “你是谁?” 听到楚星月清越动人的嗓音,桃花眼立刻露出陶醉之态,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连连赞叹。 “美人就是美人,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如此醉人,美人你别急,想要知道哥哥的名字,哥哥也不是不能告诉你,来,叫声兰哥哥听听。” 楚星月都快被这桃花眼给折腾的吐了,还兰哥哥,小兰花还差不多;瞧他这千娇媚的样儿,简直比她还要会勾人。 楚星月轻哼一声,扭过头不去看他,“你就是个登徒子、采花贼,有本事将我放了,咱俩好好聊聊。” “美人说这话可是冤枉死兰哥哥了,哥哥对美人你可是一见倾心,为了你,连主子交代的任务都不顾连夜来看你,就算哥哥的老本行是采花贼,但哥哥向你保证,你绝对是哥哥采了这么多年见到的最漂亮的那朵花,也是哥哥我最费心思、最想要得到的那一朵。” 说完,桃花眼就拿起楚星月胸前的一缕头发,凑与鼻尖轻轻地嗅。 楚星月真是讨厌死这家伙对她动手动脚,但奈何她现在手脚皆动弹不了,只能任由他对自己为所欲为。 更重要的是他刚才说的话,立刻引起了她的兴趣。 什么任务?难道是跟赵凌有关的事? 楚星月立刻生出了警惕之心,在看向桃花眼时情绪也是复杂的。 她清楚地知道赵凌这一趟济州之行是多灾多难的,如今很明显又有另一拨人等在这里守株待兔,看来这济州城的水绝对比岳州城还要深。 楚星月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那个男人已经跟自己无关了;可是,想到这里会有危险等着他而她却置之不理,终究是良心难安。 一番挣扎下来,楚星月说服自己。 她这么做并不完全是为了赵凌,而是 为了济州城的百姓;如今整个济州城情况复杂,能稍稍在一边帮赵凌解决点问题,也算是能尽快将济州城的灾情处理好,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帮他,而是福泽万民。 在说服了自己后,楚星月立刻说做就说。 一扫先才的的冷淡冷漠,再扭头看向桃花眼时,眉眼之间皆带着娇媚的勾魂劲儿,声音也跟着放的娇软起来,道,“原来好哥哥你是对月儿一见倾心,这才不顾辛劳,连夜来探望月儿了。” “美人的名字原来叫月儿?哎呀!也只有这般动人的名字才能衬上美人。” 一看楚星月朝着自己露出示好的神情,桃花眼激动的不要不要,一把就抱住楚星月的手,将那柔软的手指紧紧地按压在自己的心口,满眼深情,继续道,“为了美人,好哥哥什么都愿意去做,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哥哥都愿意摘下来送给你。” 楚星月忍着快要吐出来的感觉,继续娇媚的看着桃花眼,一娇一嗔之间的绝代风情几乎将桃花眼勾的直流口水。 “哥哥原来是这么情深意重的人,月儿真是感恩,能够认识哥哥这般的男儿。” 说着,楚星月就忽然蹙了下眉心,娇怜无比的发出一声痛哼。 美人这一声不适的轻哼声可着实要了桃花眼的命,当即便立刻将楚星月抱在怀里,满眼的紧张与心疼,“美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楚星月娇娇的躺在桃花眼的怀里,硬是逼着自己氤氲着一双含泪的眼睛看向桃花眼,“哥哥想要与月儿巫山云雨,成了这一夜夫妻,月儿能够理解哥哥对月儿的心意,可是,哥哥千不该万不该便是对月儿下那种药;现在月儿浑身麻痛,十分难受,怕是伺候不了哥哥你了。” 说完,楚星月就从眼角挤出来一滴泪。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又是一个美人哥哥 美人落泪,实在是把桃花眼心疼坏了。 抱紧了楚星月就又急又心疼的哄,“美人别哭,你这一哭可是把哥哥的心都哭碎了;小蝴蝶那臭不要脸的也真是的,小爷的房中有无数药瓶,各个药瓶中皆放着珍贵奇药,那小子不会是将我要的千金软骨散给拿错了,拿成了别的用在了美人你的身上了吧?!” 说到这里,桃花眼就又是紧张心疼的把楚星月抱在怀中,抚摸着她光洁的额头。 继续道,“美人你别怕,哥哥带的那些药都不是致命的毒药,美人身体不适可能是暂时的,等过一会儿就会药劲儿过去了,便好了。” “真的吗?”楚星月期期艾艾的抬起沾着泪的眼睫可怜兮兮的望着桃花眼。 桃花眼在这一刻真是恨不能死在楚星月漂亮的眼睛里,不住的点着头,道:“真的真的,若是美人出了差错,哥哥也不活了,阎罗地狱都会跟着美人,咱们在阳间做不了夫妻,到了阴间,哥哥再带着美人你好好风流快活。” 楚星月眼见这色小子已经渐渐上钩,楚星月的眼底掠过一抹狐黠;死色胚,今儿老娘就坑的你连祖宗是谁都忘记。 “月儿也舍不得让好哥哥你随着月儿一起死,月儿也心疼……” 看着桃花眼激动地眼睛直发光,楚星月继续给这小子灌着迷魂汤,道:“不如,哥哥陪着月儿说说话,分散一下月儿的注意力,哥哥可愿意?” “愿意愿意,美人让哥哥做什么,哥哥都愿意。” 说话间,桃花眼褪了鞋就跳上床,从后面抱住瘫软无力的楚星月,能够揽着这样的美人在怀,他可是连做梦都没想到的,“美人想听什么,哥哥都告诉你。” 楚星月眼睛一眨,道:“人家想听你刚才口中所说的什么 任务,月儿觉得一定很有趣,哥哥刚才答应了月儿,会说给月儿听,哥哥不会拒绝的,是不是?” 桃花眼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跳进自己挖的坑里,一时间,神色挣扎为难,哼哼嗤嗤的不知该怎么回答楚星月的话。 楚星月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这小子是不愿意告诉她,哼,就你这点道行,还能逃得出老娘的手掌心? 楚星月眼神凌厉的一闪,跟着,就故意露出生气不悦的模样,娇嗔着瞪了眼桃花眼,“刚刚你还一口一个美人的叫我,哄骗的我将好哥哥叫了,现在就开始欺负月儿了是不是?” “我的心肝啊,哥哥我怎么舍得欺负你呢?” “还敢说不欺负,你若是不欺负,会哼哼嗤嗤的不说给我听吗?你说过话还犹然在耳,明明说什么都愿意告诉我,可是转眼间就又否认不肯相告,你这不是哄骗我是做什么?” 说到这里,楚星月就轻轻扭动着身子,娇蛮道,“你走,你快走,我不愿意再看见你。” 桃花眼又怎么可能舍得离开楚星月,这美人生气更是风情无限,别说是此刻楚星月只是撵着要他走,就算是站起来给他一耳光,他都会心甘情愿美滋滋的受着。 “美人你别动怒,听哥哥把话说完;并非是哥哥不愿意讲给你听,而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哥哥若是告诉你,可是顶着极大地风险,此事若是让哥哥的主子知道,哥哥的这条小命可也就跟着完了。” 楚星月委屈的看向桃花眼,“哥哥这是怀疑月儿是坏人,会出卖哥哥吗?” “哎呦我的小心肝,别说月儿不是坏人,就算月儿是坏人,哥哥我也心甘情愿被你出卖。” 说着,桃花眼像是做出了极大的决定似的,咬紧了牙,攥紧了手道,“罢了 ,哥哥就说出来给我的好月儿听听,什么主子,什么命令,都给小爷滚到一边去。” 楚星月嘴角抿着笑,看着桃花眼这副为了美色甘愿去做任何事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子是个为了风流连什么都不顾的主儿。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必客气,务必要想尽一切办法将消息套出来。 这头,桃花眼兴奋的就像一只发了情的花孔雀几乎将自家主子的底兜了个底朝天,那头,守在外面为桃花眼蹲点的小蝴蝶却是脸色阴郁难看,不断的计算着悄悄流逝的时间。 眼见时间越拖越长,想到主子那心狠手辣的脾气,小蝴蝶终于忍不住。 从暗处走出来就欲要靠近昌隆客栈,提醒桃花眼时间差不多就成了,别再折腾那被他看上的兔爷儿了;干这种事从来就没一晚上吃饱的汉子,若真这么喜欢这个兔爷儿,大不了明晚他再陪着他来一趟,保准让他爽透行了吧。 可是让小蝴蝶没想到的是,此时此刻的桃花眼早就被楚星月灌了迷魂汤,红艳艳的嘴唇一上一下的碰撞张合,只顾着兜他们主子的底,却还没来得及向美人伸出魔爪。 就在小蝴蝶从暗处走出来朝着昌隆客栈靠近的时候,忽然,一只黑色的狸猫就从不远处蹦出来,直直的就朝着他飞扑过来。 现在济州城遭灾,满大街的流浪猫狗,几乎是已经到了人和动物同生活的境地;小蝴蝶又素来不爱这种长毛的东西,大晚上的,突然看见一只黑猫朝着自己扑来,小蝴蝶下意识的就躲开身,脸上的厌弃之色几乎溢于言表。 “哎呦,大哥哥你的身手还挺利索,竟然能够躲开小黑的飞扑?” 就在小蝴蝶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夜行衣,准备继续走的时候,一个童稚的男孩声音就从前 方传来,定睛一看,却是看见一个身着白色锦服的少年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腆着一张漂亮的小脸朝着他张望。 小蝴蝶没想到在济州城这么晚的时间还是能在路上碰到一个孩子,看这孩子的打扮装束和一身气度,首先就能判断出这个孩子定是出身富贵之家。 只是奇怪,既然是富贵之家,又怎么会让一个孩子在这么不太平的时候出现在这里? 小蝴蝶眯了眯眼,下意识的就察觉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眼神朝着昌隆客栈方向看过去几眼,喉结跟着滚动了几下。 没错,此刻出现在这里的正是萧睿渊。 萧睿渊双手环胸慢慢踱步朝着小蝴蝶靠近,然后停在距离他数步之远的距离继续看着他,漂亮的小脸上,可爱的笑容一依然不减,同时歪着头,好奇地问,“哥哥你的身手真是不错,敢问是师从哪里?拜的哪位恩师?” “实不相瞒,最近我也刚刚拜了一位恩师学本事,可是我的师父除了会吹吹笛子什么都不会,实在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我看哥哥你的身手就不错,不如你就告诉我,让我弃了这没用的师父另投他门如何?” 小蝴蝶是个谨慎的,又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孩子的话牵着走,只见他全身绷紧,审视着眼前这一看就十分聪明伶俐的孩子。 “小孩儿,大晚上的你怎么一人在这里?难道你就不怕这里有危险吗?” 萧睿渊装作懵懂的朝着小蝴蝶看过去。 “我怎么会是一个人呢,刚才我的好朋友不是介绍给哥哥你了吗?小黑很厉害的,它会保护我;还有,这里怎么会危险呢?眼下这条街上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再没有第三者,若真的有危险,我一个孩子当然不会威胁到哥哥你,那么就只剩 下哥哥你是最危险的那一个,对不对?” 小蝴蝶的眼睛骤然闪过冷冽的光束,隐藏在宽袖下的手也慢慢收紧;果然,这个孩子还真是不一般,他的确是不能小瞧了他。 眼下,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夜是定要出事的。 也不知桃花眼潇洒快活的怎么样,他必须想办法通知那小子,让他赶紧提裤子开溜。 萧睿渊看着小蝴蝶绷紧的脸色,继续道,“我看哥哥你一直朝着昌隆客栈的方向看,可是在等什么人?如果在等人,那就听我一句劝,别等了,等不到了,你赶紧走吧。” “你这话是何意?”小蝴蝶立刻冷喝出声。 萧睿渊笑着,“哥哥你怎么这么笨呢?我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你都听不懂,没关系,今晚本公子心情好,就给你解释解释;刚才本公子的那句话意思就是你的那个漂亮同伙要被我师父抓住了,你若是不想同样被我师父抓住,现在溜还来得及。” 稚嫩的童音刚落,就听见昌隆客栈的方向传来异样的响动。 萧睿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看吧,我没有欺骗你吧,这就抓住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 听到小蝴蝶的呓语,萧睿渊道,“这有什么不可能,虽说我师父是挺没用的,但是抓一两个采花贼的本事还是绰绰有余;大哥哥,你是现在逃?还是准备被抓?” 听见昌隆客栈方向传来动静小蝴蝶就知道情况已经大变,在这期间,他甚至还听见桃花眼痛呼的喊叫声,那声音,一听就知道被人踢中了命根子。 他跟桃花眼数年的交情,又怎么可以在危险之时丢下他。 看着眼前这摆明就是同是一伙的小家伙,小蝴蝶立刻计上心来,冲着萧睿渊低吼道,“小孩儿,老子今晚要借你用用。” 第二百章 小兰花,来,别急着跑 一听小蝴蝶这话,萧睿渊就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警惕的往后倒退了一步,道:“大哥哥,听我一句劝,千万别冲动,我师父这个人虽然很严厉,但十分护短,你想啊,他怎么放心我一个孩子出来面对你呢?如果没有万全之策,我又怎么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你面前呢?” 听到萧睿渊的话,小蝴蝶警惕的朝着四周看了看。 可是四周除了浓浓的夜色什么都没有,又看这孩子露出了怯怕的神色,就猜出这小孩儿定然是在使诈。 桃花眼说过,他们一行只有三个人,如今两个都在昌隆客栈里,又怎么可能会再冒出来一人来救这个孩子。 所以他猜,这聪明伶俐的孩子定是在跟他唱空城计。 故而,小蝴蝶就又朝着萧睿渊逼近了几步。 冷笑道,“小孩儿,我承认你十分聪明,而且非常有胆量,但,一个孩子再聪明又怎么可能是大人的对手?所以今晚,我只有先对不起你了,只要能抓住你交换出我的同伴,我向你保证,不会伤你性命。” 说完,小蝴蝶就低吼一声,朝着萧睿渊奇袭奔来。 而就在小蝴蝶露出招式朝着萧睿渊逼近的时候,数声猫叫似约好了一般,此起彼伏的在周围忽然传响;跟着,便看见一双双闪着绿光的猫瞳直直的朝着小蝴蝶走来。 被一群狸猫围上,而且看那狸猫的状态似乎还很是邪门,小蝴蝶立刻收起招式,一眼警惕的扫视着周围渐渐走近的狸猫群。 萧睿渊则是站在原地不动,笑着抱起又回到他身边的小黑猫,一面抚摸着小黑猫油亮的皮毛,一面道,“都给你说过我师父虽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但却十分护短,让你早点逃你还不听,现在好了吧,逃也没机会了。” “你以为我会害怕几只猫吗?不过是群畜生,还想伤人 不成?” “哥哥可千万不要说这种话,以前我也觉得这些可爱的小家伙是绝对不会伤人的,可是,事实的真相是再漂亮可爱的东西都会伤人,尤其是越漂亮的东西,伤人的时候手段越毒。” 随着萧睿渊的声音落下,狸猫像是听到了某种命令,立刻朝着小蝴蝶群起而攻之,看着飞速朝着自己袭来的狸猫,小蝴蝶从腰间抽出软剑便与这攻击力十足的猫儿拼斗起来。 街上小蝴蝶被萧睿渊和猫群缠上,昌隆客栈中的桃花眼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怎么也没料到就在他抱着美人将自家主子出卖个彻底的时候,突然,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跟着在他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整个人就被从床上翻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不说,还被地上的塌角磕中了命根子。 当场就疼的他惨叫哀嚎,不断地在心里咒骂:靠!翘了半天的鸟儿没来得及用在美人身上就先伤着了;哎呦我的娘唉,疼死爷的宝贝儿了。 楚星月听到桃花眼的惨嚎声就猜出元枫这下手有多重,不过也是这孙子活该,采谁的花不好,偏偏敢来采老子的花,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元枫在将桃花眼从床上翻下来之后就快步来到床前,看着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楚星月就知道她是中了药,在大约扫视了她一圈,确定她并未被真的占了便宜去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好在他机灵,将饲养的雀儿留在楚星月居住客房的房梁上,待房中闯进人之后,雀儿被惊醒,立刻发出细微的声响,这声响寻常人或许听不到,但对元枫来说却是极为敏锐。 其实,元枫早就侯在了房门口等着楚星月递出来信号,可是等了半天除了听见房中传出来的隐约的说话声竟是没听见别的半点动静,元枫生怕楚星月被欺负,便再也 忍不住冲进去。 当他看见桃花眼动作亲昵的抱着楚星月齐齐坐在床上的时候,天知道在那一刻他想撕了这采花贼的心思都有了。 他的少主,冰清玉洁,这样的人儿岂是这污糟糟的混蛋能够触碰的? 如果不是害怕自己的手段惊吓住少主,元枫真想当场就要了这色鬼的小命。 楚星月被元枫扶起后就瞥了眼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几乎是去了半条命的桃花眼,眼角真正溢出笑容来,娇媚的说,“好哥哥,你这一摔滋味如何呀?” 如今再听见这声好哥哥,对桃花眼来说简直就是极大的羞辱。 只见他喊叫噙着腾出来的泪,颤抖着手指怒指向楚星月,硬是从嘴里发出一个声音,“你、你你你你、你——” 现在,他除了发出这个声音这个字之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早就看出这美人是个不会轻易听话的,可没想到她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耍手段,故意态度配合勾引着他与她说话,实则为的就是惊动睡在隔壁房间的同伴,好让同伴来救自己。 想到自己做采花这活儿十几年从来都没失过手,今天却栽在了一个如此绝代芳华的美人手里,桃花眼真是又恼恨又羞愤,真真觉得自己给这一行抹黑了。 相较于桃花眼被气的说不出来一句话,元枫却是诧异的看向楚星月,刚才他若是没听错的话少主好像称呼着采花贼‘好哥哥’? 我列个去,看来少主刚才在房中和这采花贼玩的还挺开心,连这么勾魂儿的爱称都喊出来了;难怪这色胚会被少主迷惑成这样,感情少主在他身上也废了不少的劲儿啊。 心里虽然对少主和采花贼调情一事好奇到了极点,可元枫可不敢在这时候向少主问这个问题。 而是将楚星月扶好后,走到桃花眼面前,又是一脚踢在桃花眼 的肩膀上,把他整个人踹的翻个个儿,跟着就瞄向桃花眼一直动手捂着的命根子位置,不咸不淡的问,“兄弟,挺疼的吧。” 面对眼前这个伤了自己子孙根的混蛋,桃花眼气的眼圈都红了,红艳艳的嘴唇一张一合的骂咧着。 “孙子,有种你别给小爷玩偷袭,咱们正面真刀真枪的干;还有,你要是好奇小爷疼不疼,来来来,你也磕一下尝尝这滋味,小爷敢跟你打赌,你的鸟儿绝对没小爷的鸟儿结实,一磕准爆。” 楚星月海还真没想到这桃花眼如此逗,都这种情况了还敢向元枫挑衅,居然说出来的话还是如此别致,比赛磕鸟?亏他想得出来。 一时间,楚星月立刻忍不住,抿着嘴唇就轻轻笑出声来。 听到楚星月笑出来的声音,在对上桃花眼那挑衅的眼神,元枫就更怒了,好小子,不仅硬气还骚气是不是?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失去鸟儿的滋味。 感受到从元枫眼神中腾起来的凌冽气息,桃花眼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好,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 就在元枫准备抬起脚朝着他的鸟儿狠狠地踩下去时,还没被踩到的桃花眼立刻发出一声‘嗷’的惨嚎声。 看见元枫因为他的惨嚎被惊的一愣,桃花眼赶紧开口道,“兄弟,都是爷们,给小爷留条以后快活的路儿,小爷谢你祖宗十八代,咋样?” 楚星月再也忍不住,哈哈哈的笑出来。 她决定了,桃花眼虽然是个招人讨厌的采花贼,但这逗比外加二货的气质实在是太符合她的胃口,如果可以,真想将这色胚养成自己的宠物。 元枫的脸色越来越黑,冷冷的看着桃花眼,“老子谢你祖宗十八代。” 虽然嘴上是骂着的,可元枫总归是将脚给收回来,继续冷冷的看着桃花眼,伸出手,“ 把解药交出来,不然,老子让你先尝一尝爆了的滋味。” 这个时候桃花眼再不敢跟元枫倔强了,依旧保持着弓如虾子的动作看向床上不能动弹的楚星月,眼神里流露出遗憾,“美人,你可算是坑死小爷了,今晚,小爷不仅前所未有的失了手,还落到你们手里;唉,今年小爷还真是流年不利。” 说完,桃花眼就向元枫打了个眼色,示意了一下自己随身携带的宝蓝色荷包,道,“东西都在里面自己拿,我说兄弟,看在我这么积极配合的份上,你在拿到解药后放了小爷如何?小爷向你保证,以后再不敢来采这小美人了,如何?” 元枫实在是懒得搭理这二缺,将宝蓝色的荷包从桃花眼的腰间拽下来后就走到楚星月的面钱,掏出解药喂到楚星月的口中。 看见她的手指渐渐能动有了知觉,这才松下一口气。 眼见着小美人就要能跑能跳了,桃花眼更是心急着离开,扯着脖子就冲着楚星月叫,“美人,今晚小爷也算是看出来了,实在是小爷我自己点子背怨不得人,你就看在小爷未作案成功的份上放小爷走吧,说话留着我在你面前,你看了也糟心,不是吗?” 楚星月在双腿恢复知觉后慢慢从床上走下来,纤细的身影配上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当真是漂亮精致到能让人看呆了眼。 瞅着立刻又将自己看呆的桃花眼,楚星月暗在心里啐了一口狗改不了吃屎。 然后走近到他面前,脸上漾着甜美动人的笑容,“小兰花,你怎么就舍得这么快离开我呢?刚才是谁抱着我说,就算是天上地下也要与我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怎么,转眼之间,你就又忘了?” 听着自己刚才说的情话又被翻出来,桃花眼想死的心都有了。 靠!他有一个预感,今晚真正的倒霉才刚刚开始。 第二百零一章 你才兔爷儿,你全家都是兔爷儿 看着疼的脸色发白但依然阴柔不减的桃花眼,楚星月围着他转了一圈,继续说着,“咱们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小兰花,你还没告诉我,太后姜氏要你们这些人怎么给凌王添堵,用什么法子让他有去无回。” 一听见楚星月这么说,元枫立刻怔住,刹那间就抬起头看向桃花眼,真难相信,原来刚才他在门外听到的那些不是很清楚的谈话竟是在说这些。 而这采花贼居然会是太后的人,而且还奉了太后的命令来谋害赵凌? 难怪少主会不惜以美色为诱惑套取消息,原来这些消息都是关乎赵凌的生命安全。 想到这里,元枫便是无奈的看向楚星月清冷的面孔,忍不住叹息一声,在心里道:真是个心软的人,嘴上说着再也不要与那薄情之人再有纠缠,可是心里,却还在不自觉的记挂着他的安危。 如果说前面肯开口告诉楚星月关于主人的一切计划那是因为自己为美色所诱惑,同时也猜测这美人不会坏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才会坦诚相告。 但眼下在确定了美人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后,桃花眼立刻便生出了警惕之心,怎么也不肯再把刚才的话说下去了。 楚星月就知道这桃花眼在元枫出现后定会生出警惕,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好说话,但是,既然人都落到她的手里,也容不得他扮演出一副忠诚不二的模样。 她早就看出来了,这色胚比谁都怕死,一身的骨头比软体动物都要柔软,才没有什么铮铮傲骨。 因为桃花眼的性格还算对的上楚星月的脾气,所以,她也没直接下令让元枫对付他,而是继续围着他绕了一圈,道,“你我刚相熟,自然也不了解我的性格,既然如此,我就不防同你说一说, 我这个人向来是他人敬我一尺,我便敬人一丈,可要有人想要给我不痛快,放心,在我不痛快之前他只会更加不痛快;换句话来说就是我这个人心眼小,最爱记仇了,今晚你要是不给我说出我想知道的东西,恐怕咱们都不会好受。” 桃花眼不安的吞咽着口水,眼前的美人虽然貌美惊人,说出来的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可是他硬是从脊梁骨处生出了一层的冷汗,颇为不安。 “我不能出卖主子,出卖了她,我会很惨的。” 楚星月掩嘴轻笑了一声,“你已经把你的主子出卖的差不多了,也不在乎这接下来多说的一两句,小兰花,你放心,只要你据实相告,我保护你的性命。” “怎么能让美人你为我分忧呢?算了算了,还是什么都不要说比较好。”桃花眼对着楚星月讪讪的笑着。 看这小子一时间是很难松口,楚星月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看来小兰花你是准备敬酒不吃吃罚酒?” “美人,严格说起来这凌王也与你没什么关系,你怎么就偏偏要听关于他的事儿呢。” 看楚星月的脸色都变了,桃花眼立刻露出一副快要被逼哭的模样,那模样还真别说,乍眼一看还真挺可怜的。 楚星月却是不为所动,轻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跟凌王没有关系?” “什么?你认识凌王?不可能,如今凌王一行人还未到济州城,你若是凌王的人应该是跟随在他的身边,又怎么会只身先来到这里?” 瞧着桃花眼一脸不信的神色,楚星月伸出手捻起胸前的一缕长发,细细的把玩弄着,“我怎么就不能提前来了?不瞒你,我不仅跟凌王认识,而且还和他关系匪浅。” 一听楚星月这么讲,桃花眼的心 情顿时就跟着翻了几番。 眼前的美人绝色动人,瞧这精致绝伦的相貌,世间但凡是个男人看见了都会心猿意马,莫不是那凌王也好这一口,提早对美人下了手,成了这美人的裙下之臣? 想到这些,一直都还算脾气顺从的桃花眼立刻就炸了毛,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珠子就冲着楚星月喊叫,“美人你快告诉小爷,是不是那凌王用身份和手段强占了你,让你成了他的兔爷儿。” 兔爷儿? 楚星月着实被桃花眼这话给刺激的不轻,怔怔的睁圆了美目讷讷的看着桃花眼。 而桃花眼一看楚星月这表情就误会了,当下也顾不上自己的鸟儿疼,扯着嗓子就大喊大叫,“该死的赵凌,他居然敢跟小爷抢男人,小爷碰到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容易吗?没想到小爷还没来得及下口就先被那龟孙给尝了鲜;哇呀呀!等小爷离开这里,定要给他好看;这简直比夺妻之恨还要让小爷怒火中烧。” 楚星月算是彻底被桃花眼的话给绕晕了,只见她低头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自己,为了方便穿男装,的确是将自己鼓鼓的胸口束了起来,可就算打扮的在像个男人,她这模样也是很女性化的,这混蛋究竟是哪只眼睛看见她是个爷们,居然敢口口声声的说她是个带把的。 说她是男人也就罢了,还把她想成了兔爷儿? 你妈才是兔爷儿,你妹才是兔爷儿,你全家都是兔爷儿。 楚星月就像是被邪风吹了肺管子,当下也顾不上朝桃花眼继续追问关于姜氏的计划,而是提起衣摆抬起脚,朝着桃花眼的胸口就狠狠地踩下去。 一边踩着,还一边不解气的大骂这个混蛋,“睁开你的死鱼眼给老娘看清楚,老娘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可 是纯娘们,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娘是个男人了?还敢说老娘是兔爷儿?妈的,今天晚上,老娘就先把你踩成兔爷儿。” 随着楚星月的话音落定,她高高抬起来的脚就狠狠地踩在这混蛋的小腹位置,刚才被磕伤的伤痛还没退下去,眼下又被楚星月补了数脚。 顿时,桃花眼求饶不止,眨巴着一双快要哭出来的眼睛哭唧唧的看着楚星月,“你、你你你、你是个女人?” 楚星月被这王八羔子气的只喘粗气,双手叉腰道,“我不是女人,难道你是女人?” 这下,桃花眼算是知道自己是彻底看走眼了,本以为今晚过来是走后门的,没想到眼前的美人却是个女人? 想到这里,桃花眼就紧紧地抱着自己躺在地上唧唧咕咕的笑出来,“是女人也好,女人也好,小爷也喜欢漂亮的女人。” “你妹的,都到这时候了还敢对老娘贼心不死,去你大爷!” 楚星月骂骂咧咧的朝着桃花眼又踢了一脚,她这脚力虽说用了十成十,可是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却并不重。 桃花眼被楚星月踢的哆嗦了两下,就抬起头盯着楚星月的那张脸桥。 现在再仔细看,可不就是一张漂亮的娘们脸嘛,他早就应该反应过来,美人女扮男装虽说装扮得十分像,可终究还是会露出些女儿的娇态来。 都怪他一时被美人的美色迷惑的连亲祖宗都忘记是谁,这才闹出这么一场大乌龙。 “美人既然不是凌王的兔爷儿,那是凌王的什么?” 楚星月冷冷开口,“老娘是他的祖宗。” 听见楚星月这么说,桃花眼多少也猜出了点楚星月的身份。 像他们这种为京中贵人办事的江湖人,多少也是了解一些皇族的事,当朝凌王迎娶了青州靖北 候之女为王妃,听说那王妃娘娘是个绝代风华的人物,没想到那个活在他人口中的妙人今日却是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 桃花眼暗啐了一口痛骂自己真是倒了血霉,咋就落到了凌王妃的手中。 难怪她对凌王的事如此上心,事关她男人的生死,她能不格外挂心吗? 看倒在地上一会儿神经质的呵呵直笑一会儿又露出一副苦逼的表情的桃花眼,楚星月气哼哼的走上来,“小子,现在还准备不跟老娘说实话吗?” 桃花眼抬起脸,阴柔的五官随着他波动的心情居然隐隐带了几分骨气与坚持,面对着楚星月那张千娇媚的脸,道,“既然小爷已经大致猜出来你是谁,自然更不可能将我们的计划全盘托出。” 楚星月气的狠狠地吸了一口凉气。 好啊,她还看走眼了是不是?色小子色心壮了狗胆,居然有骨气了是不是? 就在楚星月准备再让桃花眼见识见识自己的本事时,忽然从窗外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刺耳的响动;跟着,便听见无数的猫叫声送四面八方涌来,而隐约间还听见有人在打斗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楚星月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元枫,元枫却是气定神闲的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看向楚星月,回答,“少主请放心,是睿渊在楼下。” 楚星月诧异的一眨眼,不明白睿渊此时在楼下做什么,而且听这动静,外面还挺危险。 而相较于楚星月的诧异不解,倒地不起的桃花眼却是立刻变了脸色,虽然为亲临现场,可是根据他对小蝴蝶的认识,自然能够通过打斗判断出楼下之人所用的招式,而这些招式,可不就是小蝴蝶惯常使用对敌的招式吗?! 难道不仅他被发现了,连小蝴蝶都跟着栽了跟头?! 第二百零二章 姜氏的野心 想到这里,桃花眼终于知道急了,冲着楚星月就大喊起来,“喂,你们有种都冲着小爷来,别为难我兄弟。” 一听桃花眼居然还有兄弟跟在这儿,而且很有可能正是此刻在楼下发生拼斗的那个人,想到萧睿渊的人生安全,楚星月也急了。 对元枫就生气起来,“你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面对凶徒?他还只是个孩子,难道你就真的这么不喜欢他,恨不能他死吗?” 一听这话元枫就知道楚星月是误会了自己,生怕她着急会做出什么事。 元枫赶紧走上来,扶住楚星月因为生气而颤抖的肩膀,道,“少主,只要睿渊喊我一声师父,我又怎么可能会对他做出残忍的事?” “难道少主忘了吗?我的本事是什么,又怎么会让睿渊一人面对凶徒?!” 听见元枫这么说,楚星月这才渐渐恢复冷静,想起来,是了,刚才她听见了猫叫,定是元枫招来了城中的狸猫,再回忆起当初在天福客栈中发生的那一幕幕,楚星月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那些猫儿平常时间是极为温驯的,可是在元枫的笛音下却能变成能要人性命伤人武器,有狸猫陪伴在睿渊的身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在知道了萧睿渊不会有生命危险后,楚星月这才有精神来料理桃花眼这个浑货。 “你们要对小爷的兄弟做什么?我说臭娘们,趁着小爷还肯跟你好好说话,你最好放了小爷的兄弟,不然,小爷就算是拼的性命不要,也要跟你们斗个你死我活。” 说话间,本事倒地不起的桃花眼就强撑着身体的疼痛慢腾腾的便要站起来。 元枫一见,立刻冲上前,毫不客气的就照着桃花眼的胸口狠狠拍过去一掌,只听见桃花眼发出一声痛 苦的闷哼,跟着‘哇’的一声从口中吐出鲜血,可见是被元枫这一掌拍的不轻,立刻震成了内伤。 瞧着桃花眼又被打倒在地,楚星月笑嘻嘻的看着他,“刚才还一口一个的叫老娘美人,现在就变成臭娘们了?小兰花,你这善变的本事简直比我们女人还要厉害,难怪长的比妹子都妖媚阴柔。” 倒在地上单臂支撑着地面的桃花眼眼神中迸射着凶光,擦掉嘴角的血迹,抬起头看向楚星月。 “小爷这辈子最恨别人说小爷长的娘气,你才阴柔呢,你全家都阴柔。” 靠!这个二货! 楚星月简直对眼前这只浑货无言到了极点,若不是想从他口中得到消息,又觉得他的脾气颇对口不想对他用狠,她真想把这骚气冲天的色胚丢到青楼里,直接让人给轮了,到时候,她就不信他不据实交代。 楚星月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你也看见了,现在你兄弟也要因为你马上落到我的手里,跟你说过,我的耐心有限,你要是再强撑着什么都不肯说,那就别怪我对你和对你兄弟不客气。” “呸!有种你冲小爷来,小爷若是怕了你,从今往后就跟你姓。” “得了吧,我还不想有你这么大又这么色的儿子呢。” 楚星月眼睛一转,打算也不跟这色小子再纠缠下去,直接叫了元枫,“我这儿的情况已经控制住,要不你去帮帮睿渊,把他那个在乎的兄弟抓过来,我倒是想看看,老娘捏着他兄弟的小命,他还敢不敢嘴硬。” 一看元枫要走,桃花眼终于慌了,“等等,你们且等等。” 楚星月侧眸看向他,“怎么?想明白要交代了?” 桃花眼听着外面的动静,想要判断这个时候小蝴蝶是死是活,反正他算是看出来了 ,今晚他是逃不掉了,若是能过拖的时间让小蝴蝶逃跑,他也算是对得起兄弟了。 楚星月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打算,“小兰花,别再转你的花花肠子,时间耗的越久对你越不利。” 桃花眼眼睛一闭,牙一咬,在露出一副誓死如归的表情后,终于慢慢开了口,“好,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楚星月看这小子终于松口,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还真看不出来,这小子还算是有情有义,为了自己的兄弟,倔骨头的劲儿总算是放下了,终于在她面前放乖了。 桃花眼跪坐在地上,缓缓说道:“我和我兄弟都是江湖中人,从来没想过要跟什么勋贵之家打交道,我以前是个采花贼,我兄弟是个江洋大盗,两个人虽然兴趣不同,但却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就拜了把子;真正让我们跟京城中的贵人们打上交道的契机是在三年前。” “三年前,江湖中一夜之间传起了一个流言蜚语,说是有一个神秘人想要结识江湖高手为自己所用,钱财都好说,只要有本事且忠心办事,我们提出来的所有条件那人都会满足答应。” “当时,我和我家兄弟因为犯案太多,正在官府缉拿,说句实话,就官府里养的那样手软脚软的鹰犬小爷还就从来没看上过;可是当时我们实在是被官府里的这些家伙们缠的烦了,就格外想念太平的日子,所以便投到了那人麾下,寻求到了庇佑。” “而那人的确是手段了得,在我们刚投其门,第二天我们的缉拿令就被人撤下,那时纵然我和我兄弟走在大街上碰见衙差都毫不畏惧,那种感觉,对像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美妙了;也就是从那之后,我们借着那人的庇护,堂堂正正的过上了我们 想要的生活,要是一时兴起,还能继续干一干老本行,反正有那人在,官府那边永远都不会有人缉拿我们。” “而我们要为那人办的便是一些杀人放火的勾当,其实对我们江湖中人来讲,杀个把人根本没什么,但那人要我们杀的几乎各个都是朝廷命官,且一杀便是灭全家。” 听到这里,楚星月立刻就拧紧了眉心,真没想到这个成天在永和宫里吃斋念佛的皇后娘娘居然会是如此心狠手辣之辈。 勾结江湖败类,诛杀不为她所用的朝廷命官,在她的眼里,究竟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看出楚星月沉冷下来的脸色,桃花眼嘿嘿笑了两声,继续道,“起初,我们也怀疑过我们的主子究竟是个什么人物,毕竟,在她手中像我们这样的人不知有多少个,而且几乎都是官府缉拿之人,要养活像我们这样的人不仅需要大量的金钱,更重要的是在朝中还要有非常强势的地位;我们猜遍所有人,可谁都没想到,原来我们的主子居然会是一个深宫中的妇孺,那个在百姓口中慈爱仁孝,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皇后娘娘。” 说到这里,桃花眼的脸上就露出了嗤讽的笑容。 想必他也十分不齿姜氏,但奈何多年听命与她,那个女人给了他们安定的生活,无限的财富,但同时也抓住了他们所有的把柄,让他们这些江湖人在最后不得不为她所用。 “这次,我们聚集了三十号人等在济州城,为的就是要凌王的性命,其实计划很简单,不管是偷袭还是投毒,暗杀还是明战,只要能让凌王死在这里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对了,美人你既然是凌王的人,应该也晓得咱们大魏每逢遭灾必起民乱之说吧,今年的民乱我们也 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凌王一行人来到了济州城,这里就会发生暴动,到时候哪怕凌王带出来的人再多,在面对受到蛊惑且盲目行凶的百姓,他一时间也会乱了手脚吧;到时候我们的人再伺机而动,就不信拿不下他的命。” 看着桃花眼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楚星月也发出一声冷哼,“凌王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人,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识过,又怎么可能会被眼前的小小阻碍击垮?” “美人,你可听说过一句话,家贼难防?!” “你这话是何意?” “意思就是,济州城知府李元是皇后娘娘的人。” 看着桃花眼在说完这句话后露出喜眯眯的样子,楚星月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她还真没想到,这济州城中居然被姜氏布下了这么多暗棋,为的就是要在这里要了赵凌的性命。 先是江湖杀手,再是被鼓动起来的暴民之乱,跟着还有济州城知府李元,这一个又一个的暗招,姜氏还真是下了血本。 楚星月的脸上露出冷冷的笑,“老娘上次就没从姜氏的手中讨到多少便宜,没想到这次又让我跟她碰上了。” “美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星月眼睛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我的意思是,以我睚眦必报的性格,若这次能够坏了姜氏的计划,姜氏会不会气的跳脚吐血?若真是这样,我心里的这口气才算是给捋顺了。” 桃花眼算是看出来了,原来这美人不仅长的貌美,连胆子也都是极大,她居然在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后,想也不想,直接就要跟姜氏杠上? 这时,外面传来的拼斗之声突然熄了,元枫像是察觉到什么,立刻快走到窗前往外看,当他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后。 脸色一沉,低声咒骂,“该死!” 第二百零三章 元枫,你敢睡小爷? 看到元枫难看的脸色,受了伤的桃花眼眼珠子一转,就立刻明白他为何会如此气急败坏。 当场,便乐了起来,“哈哈!我家小蝴蝶还真是好样的,居然不负小爷所望,果真逃掉了;小子,想抓住我们的计划,落空了吧。” 看着桃花眼得意的神色,元枫走上来就捏紧了桃花眼的下巴,对上他妖气十足的面颊,道:“你得意什么,你的同伙逃掉了,可你还在老子的手里,老子想要折磨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桃花眼纤细的柳腰一震,立刻摆出一副不惧生死的表情:“小爷生是一条汉子,死是一个英雄,难道还会怕你?!” “呸!还英雄呢,我看你跟狗熊还差不多。” 说着,元枫就将桃花眼的脸丢开,“你别高兴,落在老子的手里,有让你哭的时候。” 元枫在警告完桃花眼后,就转身看向了楚星月,“少主,属下下楼看看情况,很快就上来。” 楚星月看着元枫立刻严肃起来的表情就知道楼下的情况可能不太妙,赶紧说,“你不用管我,尽管去,记住,务必要将睿渊平安带回来。” 听到楚星月的话,元枫的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是。” 看着元枫急急离开,楚星月搬来椅子坐在桃花眼面前,看来是还要从他身上榨取关于姜氏的其他情报。 对她来说,既然要对付姜氏那个毒妇,自然是越了解透彻越好,她可不会在那个蛇蝎女人面前掉以轻心;那个在后宫之中翻云弄雨了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的毒妇,她若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她手中的猎物。 当初的御花园之行,对她来说印象可是极为深刻的。 元枫在离开楚星月的视线后脚步便不知不觉的加快,最后几乎是身影飞速的冲出了昌隆客栈来到了大街上。 此 刻的大街,哪里还有萧睿渊和小蝴蝶对峙的身影,满街都是狸猫的尸体,遍地的血红,一眼望过去竟是极为残忍。 他真没料到,这江洋大盗的身手居然如此厉害,以这般快的速度解决了狸猫的攻击也就罢了,居然还掳走了萧睿渊,定是那江洋大盗察觉到桃花眼落到了他们的手中,为了保住桃花眼的一条命,这才掳走了萧睿渊,为的可能就是要跟他们谈判。 想到这些,元枫的脸上就露出了冷冷的杀意,握在手中的玉笛越收越紧,最后,在他刚准备吹奏出笛音利用夜间鸟兽追踪江洋大盗的身影时,元枫又忽然刹住了手中的动作,眼神深深地看向昌隆客栈中此刻正燃烧着烛火的一间二楼客房。 凌王将要来到济州城,定不会放过在城中寻找少主的机会,他若是在城中制造出大片的动静将来传到凌王的耳中,以凌王的聪明才智定会发现他们也走了这条路。 到那时,他们的行踪可就要暴露了。 为了少主能够平安回到族中,此时此刻,他必须学会忍耐。 看来,只剩下最后一个法子找到萧睿渊了。 等元枫再从外面回来,楚星月正坐在椅子上一面喝着温热的茶水一面抬着眼梢淡淡的看着坐在地上脸色发白的桃花眼,问,“你确定跟我说的这些,便是你了解姜氏的全部。” “我的姑奶奶,你这刑讯逼问的手段实在是太磨人了,在这种情况下小爷又怎么做到继续有事瞒着你呢?小爷已经将脑子里记得的关于姜氏的一切都告诉你了,信不信都看你,反正小爷是说不出来了。” 说完,桃花眼干脆枕着手臂躺在地上,一只脚还敲在了另一条腿的膝盖上,一下一下的抖动着;丝毫没有作为人质的自觉性。 元枫一看见他这德行就 来气,冲上来就揪住这小子的衣领,硬是把桃花眼从地上拽起来,恶狠狠道,“你的同伙将睿渊带到哪里去了?” 一看元枫这凶狠的像是要撕吃了自己的模样,桃花眼没被吓住反而笑了,一双媚媚的桃花眼里流转着勾人的波光,冲着元枫笑的要多柔媚就有多柔媚,“现在知道急了?还敢冲小爷耍狠?你信不信小爷什么话都不告诉你,让那个叫睿渊的家伙死在小爷的同伙手中。”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眼见这吃了炮仗的两个人将要对上,楚星月也坐不住,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上来就抓住元枫紧揪着桃花眼的衣领,眼神中带着紧张,“你刚才说什么?睿渊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定是被我家小蝴蝶给绑走了呗?真当我家小蝴蝶是吃素的,好歹是当年名镇江东的一代大盗,可比小爷我有用多了,官府就算是出动了上百名精锐捕快可还是连他的人影都抓不到,对付你们几个,绝对是绰绰有余。” “是吗?” 元枫冷哼一声笑出来,只见他慢慢松开桃花眼的衣领,像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截沾满血迹的衣袖丢到桃花眼面前,冷哼一声,道,“你口中的那个江洋大盗也没见的多有本事,他现在就算是能跑能逃,可也绝对身负重伤;小子,你要是把他的去处告诉老子,老子答应你,给你一条活路。” 看到被丢到地上的血袖桃花眼的眼睛立刻猛烈的缩了缩,不错,这衣袖的确是小蝴蝶的,看来还真如这狂妄的小子所言,小蝴蝶就算是逃了,也身受重伤。 但就算是身受重伤、狼狈逃窜,也总比落到这两人手中来得强。 反正他已经出卖了主子,早晚有一天会被主子派人追杀,他的命已经朝不保夕 ,还不如用自己的命来换好兄弟的命。 桃花眼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自然不畏惧元枫的话。 一看桃花眼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元枫就真气急了,红着眼睛就要举起拳头揍这孙子,可却拳头还没落下,就被楚星月冷声阻止。 “都给我住手。” 楚星月的一声冷斥立刻让怒火中烧的元枫和摆明要死扛到底的桃花眼立刻注意到她,楚星月顾不上其他,眼神死死的盯着元枫,寒着脸色,问:“我问你,什么叫做睿渊被人绑走了?你不是说你有把握吗?你不是说睿渊不会有事的吗?” 面对楚星月的质问,元枫也有些抬不起头来,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自信过头了,所以才会让萧睿渊被他人有机可趁,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绑走。 看着元枫低头不语的模样楚星月就猜出情况已经很不妙,伸出手就在他的胸口上打了一拳,继续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他还只是个孩子,就算是懂事点,那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孩子的事实;他刚失去家人,又突逢人生重大变故,我们应该对他多多关怀,哪怕是你做不到这一点,最起码也不要轻易地伤害他,可是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凶他,经常对他冷脸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让他置身于危险之中被凶徒绑走?” “元枫,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听着楚星月的斥责声,元枫真是又羞有愧,他知道,现在他解释什么少主都不会相信他,唯一能够让少主再次对他充满信心的办法就是尽快将萧睿渊找回来。 而想要找回萧睿渊,就需要靠眼前这个死色胚。 元枫的脸上露出狠绝的神色,先是看向楚星月,道:“少主请放心,属下一定会将睿渊平安带回来,那人如果真的伤害了睿渊,属下定让 他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说完,元枫就扭头对着桃花眼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紧跟着,在楚星月和桃花眼诧异的眼神下,元枫忽然伸出手点住了桃花眼身上的几处穴道,顿时让他四肢无力、身体发软的跌倒在地。 跟着,元枫抿紧了薄唇,一把抱起桃花眼就朝着床帐方向走去。 看见元枫这个动作,别说是楚星月了,就连桃花眼都惊呆了,半天才回过神,讷讷的看向云霄,“喂,死小子,你要对小爷做什么?快放开小爷你听见没有?快放开……” 不顾桃花眼的挣扎和喊叫,元枫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将怀中这阴柔的家伙丢到床上,然后一边开始解床头上挂着的帐子,一边开始为自己宽衣解带。 对上桃花眼震惊的眼神,嘴角诡异的笑容越来越浓,声音低沉而缓慢道,“老子要是没看错,你小子是个喜欢走后门的吧?这些年来你走了不少别人的后门,还从来没被别人走过后门,是不是?” 听到元枫这么说,站在不远处的楚星月立刻明白了元枫将要做什么,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幕辣眼睛的场面,楚星月当真是又激动又震惊,羞红着一张脸就赶紧转过身,同时捂着自己的耳朵希望自己不要听到那些不该听到的声音。 而此时的桃花眼也总算是从浑浑噩噩中回过神来,立刻明白了元枫话中的意思。 看着眼前这禽兽一件一件的剥自己的衣服朝着他渐渐压过来,桃花眼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公孔雀,扯着脖子就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 “元枫小爷要干死你,你要是敢在今晚睡了小爷,小爷就算是做鬼,也不会饶过你。” 楚星月就算是捂着耳朵,也将桃花眼的嚎叫听的一清二楚,同时,也从桃花眼的喊叫中听到了一丝恐惧。 第二百零四章 收拾乖觉了 听着桃花眼颤着尾音儿的喊叫声,楚星月忽然明白了元枫突然这么做的用意。 感情这小子为了萧睿渊的下落如此拼,连这种事都做出来;看来,在对待萧睿渊的事情上,她或许真的对他有所误解。 而此刻床帐中的两个人却是另外一幅光景。 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桃花眼被元枫吓的眼泪都快滴出来,明明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可男儿的尊严还是强撑着他不肯让他轻易服软。 至于元枫呢,则是继续慢条细理的解着身上的衣带,像是要折磨桃花眼的意志似的,声音慢慢的说,“你刚才不是也想这样欺负我家少主吗?现在轮到了自己,感觉如何?” “感觉好个蛋,元枫,小爷就不信,你一个直的真敢睡了小爷?!” 看到了这时候还在强撑的桃花眼,元枫轻轻地笑出声,只见他伸出手抹了一把桃花眼比女人还要细腻的面部肌肤,道:“你说的没错,跟你相比老子的确是个直的,这辈子都做不到走男人后门,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哪里像个男人?” “说句实话小兰花,就你这长相还要这纤细合度的身材,若是声音再放细一点,没人会将你看成是个男人;老子就当睡了个性别不明的阴阳人,跟你一夜快活,做一对恩爱无比的一夜夫妻,也算是成全了你今晚来此的目的。” “靠!你说谁是阴阳人?你说谁他妈性别不明;死元枫,你才身材纤细,你才长相娇媚;你他妈敢叫小爷小兰花,小爷跟你拼了我。” 说完,桃花眼就使出全身的力气开始奋力挣扎,犹如滚入泥潭的鱼儿浑身抖动不止。 但奈何此刻他周身几处重要的穴道被点,就算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无法动弹一下,最后反倒是折腾的他气喘 吁吁、香汗淋漓,阴柔的脸颊上腾起两朵红晕,看上去还当真是可口无比。 看着折腾的几乎把自己半条命都快交代掉的桃花眼,元枫抚摸着他细腻的脸颊慢慢的往他脸上看,清冷的眸子淡淡的掠过他红艳艳的嘴唇,说,“其实,本公子还是挺稀罕你这股辣劲儿的,放心,本公子知道这初次都会疼一下,我会尽量小心一点,不把你折腾得太狠。” 一边说着,元枫就一边朝着桃花眼的脸上靠近,而微微抿起来的薄唇也朝着那轻轻张合的红唇欺上去。 眼见元枫将要亲上自己,桃花眼真的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吐了,以前跟漂亮的兔爷儿玩闹,桃花眼自认也没有这么强烈的排斥感,难道是他的龙阳之好在遇到元枫后就不药而愈了?同时,他察觉到内心深处的底线在此刻竟如裂开的冰面一样碎的连个渣滓都不剩。 他清楚的知道,眼下该怎么做能够救自己,可是,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桃花眼眼见元枫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连他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元枫的气息已经压迫过来。 终于,他再也撑不住了,猛地将头扭开,一脸痛苦的大喊:“小爷认输了,小爷知错了,美人快救我,你们想要知道什么小爷都告诉你们。” 听到桃花眼说出这样的话,元枫立刻如受惊的蚂蚱似的从床上蹦下来,同时像是沾染上了什么恶心东西一般,不断额伸出手擦拭自己的嘴唇。 那样子,哪里还有一丝刚才的风流多情模样,分明就是对做此事厌恶到了极点。 果然,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让视死如归的桃花眼乖乖交待出萧睿渊的下落。 楚星月听到身后的动静,也立刻回过身看过去,就见床上的桃花眼娇喘吁吁的不断 吐着粗气,一双眼睛发直般的看着床榻帐子顶,脸上的那副模样简直就跟已经被人轮了似的。 至于元枫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张脸却是雪白,清秀雅致的脸上布满了冰霜,让人想要靠近一步,都害怕是否会被他冻上。 楚星月知道元枫做出的牺牲巨大,恐怕此生都要因为这件事而留下阴影,不好再为难他,便自己主动走上来,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一动也不动的桃花眼,“现在知道怕了?肯乖乖交代了?说吧,人在什么地方。” 桃花眼怎么也没想到他一个走后门的会沦落到差点被人走了后门的下场,想起刚才经历的一切,他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 这个时候,什么兄弟情义什么手足之情,都被刚才的事打击的破碎不堪,他依旧眼神发直的盯着帐子顶,像是还魂飞天外似的,却乖乖地回答了楚星月的问题,“人就藏在济州府尹李元位于城东的别苑里。” 听到桃花眼的回答,楚星月冷哼一声,看来这济州府尹李元还真是和皇后姜氏沆瀣一气了,连自己的别苑都拿出来藏匿凶徒;难道他就这么肯定,赵凌这一趟来,会真的有来无回吗? 楚星月的眼神里闪烁着冷光,走到衣架前拿下自己的衣服便穿上。 元枫看见她的这个动作赶紧走上来,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少主穿上衣服是要去做什么?”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人藏在哪里,还晓得了姜氏的计划,咱们当然是要去救人了。” 元枫看向楚星月的眼神沉了沉,紧抿着薄唇似有话要说,可是却久久不语,只是用黑亮干净的眼睛看着她,等了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少主,在少主的心里,可还放不下凌王殿下?” 躺在床上的桃花眼立刻支棱起俩 耳朵来,看来是有八卦可听啊。 楚星月听到元枫的提问,抬起头看向他,眼神中有诧异,也有躲闪,她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声音也弱了几分,“你在乱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还放不下他,他做了那么多伤我心的事,我讨厌他、厌恶他都来不及,又怎么还会让他住在我的心里。” “这就要问少主你了。” 元枫向来说话直接,面对着楚星月的躲闪,他更确定了心里的判断,“当初我们离开太平镇,一路朝着东北方向走,可是到了最后,少主还是绕了个大圈来到了济州城,你口中说着沿途辛苦,想要来到大的城池好好歇息,可是,你的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你敢说你来此地,不是为了他赵凌?” 楚星月就像是被大人抓住正在做坏事的孩子似的,在这一刻,在元枫朗朗的眼神下,竟有些无所遁形;一时之间,突然恼羞成怒起来。 “元枫,是不是我太纵容着你,才让你敢用现在这副口气对我说话?在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可还认我这个少主?” 看见楚星月脸上的怒气,元枫立刻跪在地上,明明是跪着的,但却态度不改,脊背挺的挺直,一身的桀骜与倔强之气。 “属下不敢忤逆少主,属下只是想要提醒少主,我们当初离开太平镇时的初衷,我们一路奔走是为了什么;如果少主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属下觉得,少主也大可不必在这时跟着属下离开,毕竟带走了少主这个人却带不走少主的一颗心,这对属下来说也是失职。” “族人等了少主百年,少主是族人们唯一的希望,若是被属下带回去的少主日日分心思念着他人,无法将一颗心安定在族中,那么属下也是族中的罪人,无法像族人交代。” 元 枫的这番话虽然说得狠,但却又十分真实。 不错,楚星月的身上肩负着天定一族崛起的希望,她将要面对的则是想象不到压力与重担;若是以她现在这副状态回去,恐怕什么事都办不好,自然是要辜负了族中之人的期待。 楚星月被元枫点醒,垂下头半天不敢去看他;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没想到还是被人一语拆穿。 不错,她虽然对赵凌伤心绝望,可是始终还将他的影子留在了心里;正因为爱他,所以才会伤心,因为深深地喜欢着他,故而才会绝望。 如果她真的如口中所言对他的感情淡了,她又怎么会在提起他时,始终耿耿于怀、无法彻底放下呢? “少主,属下不逼迫你,如果当初你的情丝还没有彻底斩断,你先暂时留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元枫看着为情所困的楚星月,始终是心软的,就像无尘说的那样,眼前的她虽然肩负着重振家族的希望,可她终究还是个女孩儿,他们不能对她太苛刻、太冷酷、太残忍。 元枫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属下愿意陪着你,真正看清楚自己的心,看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后,再与少主同进退。” 楚星月看向元枫,面对着他秀气清雅的面容,一时间只觉得眼眶滚烫,似有酸涩之意。 在这一刻,她从元枫的身上感受到了家人的感觉,这种小心翼翼被爱护,真心真意共扶持的真情,让她心绪波动,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元枫,谢谢你,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就像你说的,与其做一个自欺欺人的人,不如直面面对;反正,最坏的下场,我也能想得到。” 元枫深深地看了眼楚星月,跟着双手微弓,向她行了族中大礼,“是,属下愿意陪着少主一起面对。” 第二百零五章 赵凌,你可想我? 听到这二人的对话,桃花眼也大致猜出个苗头,毕竟是常年浸淫在女人窝里的男人,对感情这种事看的最是透彻。 只见桃花眼欠扁的扯着脖子,冲着楚星月就喊道。 “美人,你果真就是凌王妃是不是?只是,你堂堂一个王妃,不跟在自己的丈夫身边却跟别的男人在一起,难道是背着王爷偷汉子,红杏出墙玩私奔吧?” 听见桃花眼到了这个时候还敢说出如此欠揍的话,元枫气的牙一咬,冲上来就捏住桃花眼的脸,对上他媚气十足的眼睛,恶狠狠道:“你是真想逼着老子亲你是不是?” 一听元枫的这声要挟,桃花眼立刻认怂,不敢再跳腾了,陪着笑就冲着元枫示好:“我错了,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行不行?” 看这小子笑的眼睛波光粼粼的模样,元枫就嫌弃的一把丢开他的脸,鼻息间发出一声冷哼,暗啐道:欠收拾。 好不容易将自己的连从元枫的手中解脱出来,桃花眼眨了眨眼,继续看着楚星月道:“美人,刚才的那些话是故意闹着你玩的,你别当真;你兰哥哥我也算是情场高手,这男女之事只要看一眼就能瞧的明明白白;看你刚才那形容,分明是对凌王殿下有了怨气但又十分舍不得,强迫压抑着自己。” “听好哥哥一句话,感情这种事最讲究的就是一个顺其自然,有的时候你越是强扭着,反而越事与愿违,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就是这个道理。” 楚星月倒是没想到这桃花眼是个耳朵尖的,竟是将她跟元枫的话听的一字不落,甚至还在这儿给我装情圣讲经验。 是了,他的经验最多,专门祸害男人女人的经验更是令人佩服之至。 楚星月撇了眼摆出一 副过来人姿态的桃花眼,冷哼道:“说的好听,什么狗屁顺其自然,有本事你在祸害你看中的男人女人的时候给老娘玩个顺其自然,到时候,看你是怎么死的。” 被楚星月毫不留情的怼回来,桃花眼的面子一时有些挂不住,赶紧转开了眼珠继续盯着帐子顶装死人。 在怼完桃花眼,楚星月看向元枫,道:“我们现在就去救人吧,我现在就告诉你李元城东的别苑具体在什么位置。” 看见楚星月要闭上眼睛打开天眼,元枫赶紧伸手扶在她的肩膀上阻止她。 同时用眼神示意楚星月这房中还有第三个人在,道,“少主,属下有一个想法,不知少主可有兴趣听一听。” “睿渊落到那凶徒的手中生死不明,此时此刻我们耽误不得,必须要抓紧时间去把睿渊救回来;有什么话,等回来再说吧。” “此事正是事关睿渊。” 楚星月一愣,看向元枫,“你这话是何意?你到底要说什么?” 元枫又瞥了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桃花眼,将自己得来的想法告诉楚星月,“刚才在街道上,我仔细将周围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狸猫的尸首之外再无其他,可见睿渊定是在毫无受伤的情况下被那凶徒绑走的。” 说到这里,元枫的声音一低,凑近到楚星月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句:“少主,属下对血液极为敏感,街道上血气弥漫,但大部分都是动物鲜血的味道;你尽管放心,我可以确保,睿渊没有受到伤害。” 楚星月听见元枫这么说,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那个孩子没有受伤就好,不然,她还真就良心难安了。 “属下认为,那凶徒绑走睿渊,就是为了采花贼。” 顺着元枫手指的方向楚星月 看向了桃花眼,桃花眼察觉自己忽然成了主角,立刻眉毛一跳,赶紧道,“你们别这样看着小爷呀,小爷从一开始就落到了你们的手里,小蝴蝶有什么计划,他要做什么,我都是不知情的。” 元枫懒得搭理这货,继续道:“那凶徒应该是察觉到这采花贼已经落入我们的手中,为了救出他的同伴,这才掳走了睿渊,为的就是想要用手中的睿渊跟我们交换这个采花贼。” 听见元枫这么说,桃花眼里立刻摆出一副很受感动痛哭流涕的模样,悲嚎起来。 “小蝴蝶呀,小爷以前真是误会你了,原来在你的心里小爷我竟然如此重要;在这种情况下你都不忘兄弟我,等兄弟我真的能成功逃出去,定陪着你去将江东的江家给偷了,到那时,小爷给你站岗放哨。” 听着桃花眼这狗改不了吃屎的言词,楚星月无力的翻着白眼,突然觉得认识这么一个东西,不被他逗死就很有可能会被他气死。 元枫倒是冷静,对桃花眼的行为很是嗤之以鼻,“少主,如果属下猜的这些都是对的,那么今晚,我们倒是不必急着去找那凶徒,因为此刻,那凶徒定被我们还要着急;他的同伴生死不明,自己又受了重伤,他的情况只会更加不妙。” “咱们只要等在这里等他上门,到那时,手中捏着这个采花贼,难道还愁换不回睿渊吗?如果可以,到那时,属下将这二人一起解决了,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功夫。” 听见元枫的分析,桃花眼又跟着开始鬼吼鬼叫起来。 “死元枫,原来你在打这个主意,瞧你长的一张秀气无害的脸,没想到你的骨头里都给小爷渗着毒啊,这么狠的话你都能说的出来,你还是人吗你 ?有种你来杀了小爷,小爷死都不会拖累自己的好兄弟。” 听桃花眼叫的欢腾,元枫冷冷的看向他:“放心,你已经在刚才很成功的拖累了他,若有一天他出事了,绝对是因为你。” 桃花眼看着鬼坏鬼坏的元枫,被欺负的连眼泪都快流不出来,憋着嘴就又开始鬼叫。 “小蝴蝶,你可不要怪我,都怪这臭小子,他娘的他连采花贼的美色他都敢觊觎,简直就是色中恶鬼,小爷差点在他的手里将自己的后门丢了,小爷也是迫于无奈这才出卖了你;小蝴蝶,请你原谅我,原谅小爷啊!” 见桃花眼这鬼喊鬼叫都折腾出了抑扬顿挫的腔调来,元枫彻底忍不住了,快步走到床前,一把抽掉桃花眼腰间的衣带就朝着桃花眼欺身上去。 桃花眼一看元枫这凶狠劲儿和架势,当场就吓的瞪圆了眼睛,扯着嗓门更是不要命的大喊。 “靠!你不会是发了疯病,要跟小爷玩‘游戏’吧?不要啊,小爷要是在今晚真将清白丢到你的手里,小爷会诅咒你祖宗十八代的;你快走开,快走唔唔唔——唔唔唔——” 元枫毫不留情的就将手中的腰带塞到了桃花眼红艳艳的嘴巴里,终于将这色小子的臭嘴给堵上。 还以为他要跟他玩‘游戏’?我呸!这么变态的东西,他才懒的跟这色胚玩呢。 楚星月也被这桃花眼聒噪的声音吵的不行,在一瞬间,她还真希望元枫将这色鬼给上了,让他那喋喋不休的嘴巴别再喊出那些烦人的话, 房中终于安静了,楚星月这才有了心思着重考虑元枫刚才的话。 仔细想下来,那凶徒带走睿渊,还真是因为这个可能,既然如此,睿渊在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有生命威胁的。 楚 星月长出一口气,道,“好,我就听你的,咱们等着他找上门,到时候,今晚的账一起算。” 元枫点了点头,说:“不错,届时,属下绝不会让那人再逃掉。” 说着,元枫就朝着窗外张望了一下,回头关心的看向楚星月,“少主,今晚折腾了一晚上,你也没有休息好,要不,就到属下的房间中歇一会儿吧;属下在这里看着这小子。” 的确,半宿的折腾下来楚星月的确是有些疲惫,揉着隐隐犯疼的太阳穴,道,“好,那我就去歇一会儿,你也别太累了,接下来的事儿,才是重头戏。” “属下明白。” 将楚星月送到自己先才歇下的房中元枫就退了出来,守在桃花眼的身边盯着这狡猾多端的臭小子。 至于楚星月,明明躺在软乎乎的被中,汹涌的瞌睡劲儿也不断地朝着她袭来,可她就是无法好好地安睡。 在翻了好几个身后,终究是睁开了眼睛,看向床头那一盏豆大的烛火。 济州城,赈灾钦差,难民,暴乱,姜氏,李元,……赵凌。 这些词语不断地在她的脑子里绕老绕去,最后,变成了一个白点飞散到了四处,就在她以为这个白点就是结束的时候,赵凌俊美无双的容颜却又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想要将其赶走,可是不论如何努力,他的容颜始终在她面前晃来晃去;难道真如桃花眼所讲的那样,越是压抑,越是事与愿违吗? 她对赵凌的感情,当真如此深切吗? 楚星月长叹一口气,伸出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红唇吐着缓缓地气息,许久之后,才听见她呢喃般的说了句,“如果这是命,我也不会逃,赵凌,你现在在做什么?可在生气?可在想我?可在,……恨我?!” 第二百零六章 敢冒犯小姐的人,都该打 春杏这数日来都过的有些浑浑噩噩,她觉得自己的魂魄自太平镇的那场大火后,就被大火给烧散了。 那一夜,对她来讲犹如噩梦一般。 待她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王爷变了,云霄变了,而小姐,……丢下她走了。 想到小姐,春杏已经哭的红肿的眼睛里再次漫出眼泪,眼看眼泪将要莹莹坠下,就瞧见从不远处走来一个浅绿色的女子身影。 看见那身影,春杏赶紧伸出手擦掉将要垂下的泪,吸了吸鼻子稳住波动的心绪;同时,向来性子和善的她也竖起了警惕,清亮的眼底随着那抹浅绿人影的靠近闪过一抹不喜之色。 那浅绿色的身影是一个扎着丫鬟发髻的小丫头,丫鬟名唤采柳,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虽五官长的普通但皮肤却是白皙如羊脂,乍眼一看相貌还算可以,只是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里却带着一股奸猾之感,生生蹉跎了她这难有的几分秀色。 采柳是奉了自家小姐的命令出来为小姐找些可以下口的点心水果,刚离开小姐暂时歇脚的小院走出来,便看见春杏那丫头站在一丛花丛前露出一副伤心垂泪的模样。 一看春杏这模样,采柳就猜出春杏是又在惦念那个突然之间离开不见的凌王妃,对于凌王妃采柳从未见过,只是偶尔听他人说起过,那是个生的十分美丽的妙人儿,可就算是再美,会有她家小姐美吗? 出于心里的某个私心,采柳十分不喜凌王妃,就连是凌王妃身边伺候的春杏都一并讨厌起来。 这一路上采柳和小姐一起跟随在王爷的身边,总是看见这个春杏动不动就哭哭啼啼颇惹人讨厌;眼下又被她瞧见这一幕,采柳轻轻发出一声冷哼,眼神中尽 是讽刺不屑。 偷偷看了看周围,发现四处并没有他人;顿时,采柳的心中便生出一计,骄傲的扬着下巴,眼神中带着刻薄,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就朝着春杏走来。 对于采柳,春杏也是十分不喜的,尤其是采柳服侍的那个小姐,她更觉得那个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女子似乎对王爷另有所图。 眼下小姐不在王爷的身边,王爷近日也是郁郁寡欢,春杏真的很害怕那个用心不纯的女人会想出什么下作的手法趁机勾引王爷。 故而,不管是面对采柳还是面对那个总是喜欢扮弱博得同情的小姐,春杏都是心生警惕,不敢让自己放松半分。 采柳走的很快,眨眼之间就来到了春杏面前,上下打量了春杏一番,最后将眸子落到了春杏哭的又红又肿的眼睛上,当下也不避讳,直接掩了帕子就嗤嗤的嘲笑起来。 “我当时是谁在这里哭呢,原来是春杏姑娘啊,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凌王妃真的出了事,您在这里为她悲伤吧。” 春杏就知道这个采柳是个不安好心的,可没想到她的烂心眼居然如此明目昭昭,就这样连避讳都没有,直接就说出如此刻薄的话。 当场,春杏就怒了。 攥起了拳头就冲着采柳吼道,“你给我说话客气点,我家小姐怎么样用不着你一个下人来担心;再有,你要是不懂规矩我可以教教你,我家小姐是凌王妃,身份尊贵非一般人能比,以后你要是再敢说出此等恶语中伤我家小姐的话,小心我回禀给王爷,让王爷拔了你的舌头。” 对春杏来讲,楚星月几乎就是她的命,采柳可以漫天胡说她,却不能随意乱说楚星月;所以说春杏之所以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正是因为 采柳踩中了她的雷区。 采柳倒是没想到这个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丫头发起脾气来居然也是个厉害的角色,瞧着这横眉怒对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彪悍。 只可惜,春杏这幅模样吓唬吓唬寻常的丫鬟也就罢了,可她采柳却偏偏是个刺头儿,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她可是凭借着自己的性格为小姐挡下了不少事,就是连府中的一些颇有头脸的奴才,看见她都是要敬畏几分的。 故而,面对春杏的怒火,采柳却是不遑多让,直接就与春杏正面扛起来。 “春杏姑娘好大的气性,我不过是随口说了那么几句,你这口口声声的又是提起王爷,又是要拔人家舌头,当真是厉害的很;正所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看见你这样,我多少也能猜出那凌王妃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舍了自己的丈夫偷偷的跑掉,恐怕这世上也只有像她那样的女人才会干出如此不知礼数、不知羞臊的事儿。” “你胡说什么?!” 看着气的颤抖的春杏,采柳讥笑着看向她,“我怎么会是胡说呢?这样的话可是我亲耳听见云公子向王爷禀告事情的时候说的,春杏姑娘,要我说这凌王妃要走便让她走,她一个女人突然消失数天,若是在这个时候回来,不管是声誉还是其他,都是有损的。” 春杏当然听懂了采柳的话,她这是暗示小姐是个作风不检点的女人,只要还有点脸面,就不该再回凌王府丢人。 想到小姐下落不明,众人正在齐心协力寻找的时候,眼前却有个不相干的贱丫头忽然跳出来说如此恶心人的话。 立刻,春杏就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火气,干脆也将采柳的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说了出来 。 “呸,你个毒心肠的坏丫头,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的打算;我家小姐是真正的凌王妃,是王爷八抬大轿、三媒六聘迎娶进王府的妻子,凌王府就是她的家,她不回到凌王府,难道,你还希望你家的小姐能够进了我凌王府不成?” 说到这里,春杏的脸上就露出了**裸的讽刺之色,“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就你们主仆俩那寒酸样儿,也敢肖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采柳,今儿我就以王府的老人身份告诉你,就你家小姐那小家小气的模样,就算是来到我王府给王爷做妾,恐怕王爷也是看也不会看她一眼的。” 在采柳的心里,的确是存了将小姐和王爷配成一对的想法;要知道,小姐和王爷之间可是有点关系的,再加上她还有自己的打算。 她身为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自幼照顾在小姐的身边,将来小姐嫁了人发达了,身为照顾在小姐身边的贴心人,她也很有机会被抬为姨娘;富贵的公子采柳见了不少,可跟凌王比起来,简直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想到若是小姐将来能够跟了凌王,而她也能鸡犬升天的有机会照顾上凌王,采柳就忍不住浑身热血乱冒,恨不能在下一刻就将自家小姐塞到王爷的床上。 这些隐晦的心思采柳自然是不敢让他人知道的,可她怎么也没料到,她的这点小算盘居然会被春杏这个死丫头看出来。 再听见春杏那些毫不客气到近乎羞辱的言词,向来心高气傲的采柳也跟着恼羞成怒,涨红着脸就冲着春杏对骂起来。 “小贱蹄子,你在老娘面前装什么清高,还敢说我家小姐连做妾的命都没有,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左右也不过是个 伺候人的下贱货色;再说你那主子,当真是毫不知羞,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小姐是跟了一个野男人跑了;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究竟是多放浪形骸的女人连这样的事儿都做的出来。” “春杏我且告诉你,你就睁大眼睛看着吧,你家小姐不回来倒还能保下一条命,她要是敢回来,以王爷的性格,定会将她这种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女人抽筋扒皮,活活打死。” 听见采柳居然用如此恶毒的话诅咒楚星月,本来就已经很愤怒的春杏更是被气的双眼直冒火。 到最后,干脆大叫一声,撸起衣袖就朝着采柳撕打过去。 春杏好歹是出身青州靖北侯府,虽说只是个小丫头,可因为靖北候楚毅和世子爷楚赫都善武的原因,倒是调教的府中上下有不少的下人也会一两下拳脚功夫;当初春杏也是好奇,跟着大伙儿一起练了几招。 本以为多年不再敛,招数都要生疏了;可是,当春杏冲上去一脚将采柳扳倒在地,跟着就骑在将那口中不留德的丫头身上狠狠打的时候她才知道,面对可恶之人,哪怕是已经忘了不少招式,她还能凭借着本能将采柳揍的哇哇大叫。 采柳耍嘴皮子功夫可以,论拳脚自然是比不过春杏的;眼见春杏骑在她身上不要命的揍她,当场她也有些怕了,一边挣扎着一边扯直了嗓子大喊求救。 “快来人啊,大家都来看看,这是要打死人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凌王妃的人仗着身份欺负平头老百姓了——” “救命啊!这是要把人不当人看往死里打啊——” 采柳的喊叫声越来越惨,可是,无论她怎么喊叫,这个时候都没有一个人路过此处救一救她。 第二百零七章 动怒的云霄 不出片刻的时间,采柳就被春杏揍的鼻青脸肿,连梳理的整齐的发髻都散成了疯子。 眼见春杏打红了眼,自己要倒大霉,也不知从什么时候,采柳将头上的一根簪子悄悄地拔了下来,然后趁着春杏又扬起手朝着自己扇打过来的时候,采柳的眼神中立刻迸射出毒辣的神色,举起手中的银簪就朝着春杏的掌心处狠狠地扎过去。 只听见一声痛苦的叫声从春杏的口中喊出来,跟着,便看见春杏抱着被银簪扎透鲜血急流不止的手掌痛苦的跌坐在地上,整个身体都因为来自于手掌上的痛楚而缩成了一团。 看见春杏掌心中的鲜血如泉水般不断地涌出来,采柳的眼神里带着狠色,只见她从地上翻了个身爬起来,当下也顾不上来自于身体上的痛楚,忽然伸出手就抓住了春杏的发髻,跟着便将受了伤的春杏按在地上,要将她的头往地上磕。 同时,恶狠狠道:“死丫头,老娘你也敢打?今儿老娘就让你见识见识,得罪老娘,你会有什么下场。” 说完,采柳就按着春杏的脑袋狠狠地往地上磕去。 只听见‘咚’的一声,春杏的脑门上赫然印上了紫红色的伤痕,因为地面粗糙,甚至有些小石子已经割伤了春杏额头上的肌肤,鲜血隐隐乍现。 可做到这一步的采柳却是丝毫不解气,想到她以前在府中何曾受过今日这样的打骂,更生出恨不能将春杏弄死的想法;所以紧跟着,她就又要按着春杏的脑袋往地上狠磕。 “你不是为你的主子鸣不平吗?你不是说你的主子是真正的凌王妃吗?今天老娘就告诉你,什么叫做掉毛的凤凰不如鸡;你敢打老娘,老娘今儿定要了你的命。” 一边恶狠狠地 说着,采柳一边紧抓着春杏的脑袋往地上猛磕,就在采柳凶恶着一张脸欲要将春杏磕死在这里的时候,只听见一声怒吼从身后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正是这声怒吼,总算是将采柳手中的动喝挺,也让她立刻从疯狂的边缘找回理智,赶紧松开手中几乎被伤的去了半条命的春杏,露出害怕胆怯的模样。 而这一声呼喝,正是出自云霄之口。 云霄怎么也没想到,刚从外面办差回来的他会亲眼目睹如此血腥惨烈的场面,而那看似瘦弱的采柳陡然之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抓住春杏的头发就要将她往死里整,春杏似乎被伤的不轻,几乎连反抗都没有,就这样任由他人欺负。 想到往日春杏笑起来明媚灿烂的模样,云霄也不知怎么了,顿时觉得从心口传来阵阵的钝痛,当场便也顾不上其他,冲上去就将春杏扶进了臂弯之中,看着满脸满手都是血的她,简直恨不能将行凶伤人的采柳活剥了。 采柳在伤人的时候只觉得痛快解恨无比,哪里会想到春杏的伤势会看上去那么惨烈,尤其是她的伤几乎都是伤在头上,鲜血从她的额头和头顶上留下来,几乎盖满了整张脸,若不是她的眼睛还微微的张着,简直都能让人怀疑此刻的春杏已经被采柳给打死了。 春杏只觉得整个脑袋都痛极了,还有她的手,几乎疼的都快要不是她自己的了;眼下看见云霄赶来,她像是找到了依靠,一直强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从眼眶中滚出来,冲开了她脸上的血迹,声音脆弱的呢喃,“云霄,我好疼啊!” 听到春杏这声虚弱的呢喃,此刻云霄想杀人的心都有。 他抱紧了怀中的春杏,怒视着此刻瘫软成一 团肉颤抖不止的采柳,怒喝着,“你敢伤她?简直就是找死。” 云霄眼神中的杀气总算是震慑住嚣张跋扈的采柳,她浑身惧怕的不住颤抖,清楚的知道此刻想要保住自己的命,她只能一边痛哭告罪,一边指责发生这一切都是因为春杏先动手伤她。 听了采柳的哭诉,云霄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不错,此刻采柳披头散发脸带伤痕的模样的确像是被人先打了,可是,想到她刚才对待春杏的狠辣,云霄就想将眼前这心思歹毒的女人撕吃了。 这里的动静总算是惊动了赵凌。 只是,随着赵凌一同前来的还跟着一个年纪并不大的姑娘。 只见那姑娘生的颇为秀丽,瓜子般的脸上挂着俩水汪汪的眼睛,颇有点娇滴滴、弱楚楚的感觉,再加上这女子似乎颇会打扮自己,一身淡粉色的长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娇躯,乌黑的长发垂及腰间,将她身上本是只有五分的美硬是衬成了七分。 如果说,楚星月的容貌是富贵逼人、倾城无双的牡丹花,那么此女子则是生长在青墙壁瓦下娇弱动人的小白花,二人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都相差甚远,完全是两种类型。 采柳早就被云霄眼神中腾腾的杀气快要吓死了,眼下看见自家小姐来了,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也不顾仪容不整,哭叫着就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洛柔奔去。 “小姐快救命,奴婢、奴婢快要被春杏姑娘打死了。” 云霄正抱着受伤不轻的春杏查探她的伤口,忽然听见那贱人还敢倒打一耙,顿时心底的厌恶更是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连本就不是很喜欢的洛柔都一并狠狠地讨厌了。 这对惯会装腔作势的主仆,果然王爷留下她们,还真是后祸 无穷。 洛柔娇怜楚楚的跟随在赵凌的身后,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不时的朝着赵凌高大挺拔的身躯上瞟来瞟去,那模样,一看就是对眼前之人动情的。 也难怪这小丫头会看上了赵凌,赵凌的一张脸本就长的极为出色,再加上皇亲贵胄般的气度,自然是寻常公子无法比拟。 这些时日洛柔一直小心翼翼的跟随在赵凌的身边,虽表面上安分守己,可一直都在为自己寻找机会,她仗着赵凌内心深处的一份愧疚能够留在他的身边,自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是,就在她想要慢慢施展自己的计划时,却没想到自家的丫鬟却跟凌王妃的贴身丫鬟打了起来。 如今,看着采柳一身狼狈的模样,洛柔自然是心疼护短的,可是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地盘,而且她也不敢在赵凌面前真实的表露出自己的情绪;故而,就算是听见采柳的哭诉,她也只是怯怯的抬起头看向赵凌。 声音更是委屈娇怜的呼唤赵凌,“王爷……” 赵凌自然是听到了洛柔的声音,扫了眼此刻跪在他们面前的采柳,又看向不远处紧紧抱着春杏脸色阴沉的云霄;赵凌凌厉的眼睛立刻便眯了眯,也不多说什么,连看都不再多看采柳一眼,就直直的朝着云霄所在的地方走去。 看见赵凌没有搭理自己,洛柔狠狠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采柳,示意她起来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地,你怎么招惹起凌王妃的人?” 采柳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小声的向洛柔求救,“小姐救命,都是那贱丫头先动手打奴婢;而奴婢与她厮打起来是因为她说小姐你一直都在痴心妄想,以小姐的身份连给王爷做妾的资格都没有;贱丫头说话实在是 太难听,奴婢听不过去,这才与她动了手。” 听见采柳的话,洛柔立刻睁大了眼睛瞪向此刻不知生死的春杏;没想到,她和采柳的那点心思居然还被这臭丫头给看出来了,敢说出对她如此不敬的话? 好,那她就让她见识见识,她洛柔不仅有资格留在凌王的身边,若是想要,连凌王妃的身份她也有办法抢过来。 看见洛柔眼底闪烁出不善的神色,采柳就知道小姐是动了怒了;别人不知,难道她还不清楚她伺候的主子究竟是个什么性情的人。 明明生了一张娇弱动人的脸,可是心底却是最好强,无论做什么都喜欢争、喜欢抢;眼下她故意当着洛柔的面将刚才春杏说的话讲出来,为的就是激怒小姐。 只要小姐对春杏生了气,小姐才会跟她站在一边,一起对付春杏那个贱丫头。 说话间,洛柔就和采柳一起来到了云霄的面前,洛柔看见被云霄抱在怀中满脸是血的春杏,红润的嘴角抿出一个刻薄的弧度,只是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却是娇弱连连的看向赵凌。 再次柔弱的开口,说:“这是怎么了?好好地为何打了起来?刚才我也看了采柳脸上的伤痕,当真是好惨,又红又紫的的,不知该该有多疼呢。” 云霄早就对眼前这对主仆俩厌恶起来,眼下听见这装腔作势的女人只提采柳却不提春杏受伤,立刻心里就带了怒火,不顾赵凌在场,直接脸色不善的看向娇怜无比的洛柔。 嘲讽的冷笑一声,说:“洛小姐可真会说话,难道你的眼睛只能看见自己的奴婢受了伤,看不到我的怀里也有个人被伤的快去了半条命吗?采柳被打的脸肿着,你都能心疼至此,春杏浑身是血,难道就是活该吗?” 第二百零八章 洛柔狡诈的心思 洛柔没想到向来看见她都客客气气的云霄会突然之间当着赵凌的面如此指责自己,更重要的是赵凌听到云霄斥责自己的话却不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顿时,就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刻改变了战术,转身就朝着跟在身后的采柳怒斥着,“采柳,还不快跪下。” 采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配合着洛柔的怒火就擦着眼泪故意哭诉道,“云公子你别生气,奴婢知道奴婢错了。” 采柳一边哭诉着一边偷偷地朝着赵凌所站的方向看过去,见他对自己的哭泣不为所动,就更加牟足了劲儿哭着。 “奴婢知道自己不是王府的人,应该小心谨慎,不该与府中老人春杏姑娘起冲突,春杏姑娘教训奴婢,奴婢也该受着;只是奴婢以前跟在小姐身边在洛府,从未被人如此责打过,奴婢也是一时失手为了保护自己这才伤了春杏姑娘;以后,奴婢再也不敢了,春杏姑娘若再‘指点’奴婢,奴婢也会乖乖地听话,好好的受着。” 说完,采柳就露出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神色当真是又可怜又惹人怜惜。 但这一幕落在云霄的眼中,却是如嚼了苍蝇似的恶心无比。 云霄虽说不是后宅妇人,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刁奴嘴上是在哭诉认错,可却是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了春杏的身上。 真难相信,这看上去并不是很大的女子居然如此心狠手辣,春杏性格天真,又怎么可能是她们的对手? 云霄抱紧了怀中的春杏,气的连喘气都粗了起来,“你将春杏打成这样,也敢说是自己一时失手?若不是我及时赶来,你还不要了她的命?” 采柳赶紧露出害怕的表情,朝着云霄就磕头道,“云公子,奴婢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 女子,又怎么敢做出害人性命的事;还请云公子能够明察,不要误会了奴婢才好。” 误会? 身为练武之人云霄怎么可能看错采柳在猛磕春杏脑袋时眼神中闪烁的无情杀气,这个女人,不仅巧舌如簧、心思深沉,更重要的是她还下手狠毒,将这样的人留在王爷的身边,终究是一大祸患。 还有那个洛柔,仗着是洛家的女儿就缠上了王爷,利用王爷对洛瑶的那份感情待在王爷的身边,这种女人谁敢说她没有什么野心?没有目的? 从一开始洛柔就在小心翼翼的留意着云霄的神色,清楚地看见云霄对采柳的不喜,到最后,那份不喜还蔓延到了她的身上。 她是洛家旁支庶出的女儿,在府中根本就没什么地位,这些年来之所以能够活的还算平顺,全靠她的手腕和机灵;如今她的年纪已经渐渐长大,家中已经开始商量她的婚事。 如果在未见到赵凌之前,她或许还能顺从家人的指派随便嫁一个寻常人家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可是,当她遇到了赵凌,见到了世间男儿最出色的这一个,又怎么可能舍去璞玉,委身与那泥瓦呢? 看着赵凌高大挺拔的身姿,精致俊美的相貌,再想到他尊贵的身份,和他身份背后所代表的荣华富贵,洛柔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哪怕是用尽一切的手段,也要得来他的青睐,堂堂正正的住进凌王府中。 眼见她正要实施着自己的计划,突然却发生了这件事。 云霄身为赵凌身边最可信的人,言谈举止都对赵凌有着影响;这数天以来,但凡是见到云霄她都会小意应对,可怎么也没想到一招错满盘皆输,竟然会让云霄因为两个 丫头打架而对自己生出了厌恶之情。 想到自己的计划,再考虑到云霄此时对她的不喜,在洛柔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狠毒的念头。 若是这个云霄敢挡了她的路,她也定不会对他手下留情;要人死的方法千千万万种,不一定只有利刃才会杀人。 只是眼下云霄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发生了这一幕,从来到现在一直都沉默的赵凌心里是怎么想的。 赵凌会不会因为采柳和春杏打架而对自己也生出不喜? 会不会觉得她没有御下之能?将来她可是要跟着王爷一起进凌王府的,若是让他以为自己是个没用的或者是凶恶的,那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洛柔就绞着帕子,睁着一双楚楚含泪的眼睛轻咬着红唇,在动了动心思后,‘噗通’一声朝着赵凌跪下去。 而那说来就来的眼泪更是在瞬间布满了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看上去真是惹人怜爱到了极点。 “王爷,这一切都是柔儿的错,都怪柔儿御下不严这才让身边的奴才伤了王妃的人,请王爷责罚,柔儿愿意领受。” 说到这里,洛柔就捏出帕子轻轻地擦拭着自己脸颊上的泪,声音柔柔弱弱,姿态也是可怜卑微。 “柔儿出京这趟本是听说外祖母身体不适,想要敬孝心近身服侍这才离开家欲要前往兖州,可怎么也没想到路上遭遇恶人差点一命呜呼,多亏遇到王爷相救这才保下了一条小命;承蒙王爷不弃将柔儿带在身边,柔儿本该感恩戴德,可没想到还是因为柔儿的粗心大意,让身边的奴才伤了王妃姐姐的人;若是王妃姐姐回来看见春杏姑娘伤的这般重,定会气恼柔儿的。” 洛柔一边说着一边窥探着赵凌的脸色,果然就看见赵凌在听她提 起凌王妃的时候脸色变得更加阴沉难测,心里露出几分得意。 她自认为多少也是了解一些男人的想法的,一个女人不守妇道跟着别的男人私逃,这对一个丈夫来说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而今,她就是要故意当着赵凌的面提一提凌王妃,好告诉他,就算是采柳伤了人,可她伤的也是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的奴才,若赵凌真的对凌王妃心生不满,想必也不会为那个女人的奴才出头。 这就是她的计划,看似在拦罪哭求,实则却是在提醒赵凌,凌王妃默默地给他戴的那顶绿帽子;对一个男人来说,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的背叛绝对是最不可饶恕的。 可是,聪明狡诈的洛柔却是怎么也没料到赵凌对楚星月的感情有多深,更何况,她根本不知当初发生在太平镇中的事,只是偶尔通过采柳打探来的一些消息自以为是的做出一些自作聪明的推断。 她觉得自己这么说这么做是踩中了凌王的痛点,却不知,她耍弄的这点小聪明却是早早被赵凌看了个透彻,要知道,后宫中的女人比她还要会演戏,从小就是看着一群‘戏子’长大的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被一个女人蒙骗了去? 瞅着此刻跪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的洛柔,赵凌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他觉得自己当真是可笑到了极点,在当初第一次看见她并且知晓她是洛家的女儿时,怎么会觉得她和洛瑶生的有几分相似呢? 她哪里长的像洛瑶?不管是相貌还是品性,简直相差洛瑶十万八千里。 扫了眼抱着春杏面露愤愤之色的云霄,又瞥见春杏脸上几近结痂的伤口,想到若是今日月儿还在他身边,看见她最心爱的小丫头被人伤成这样,可会气的暴跳如雷? 恐怕不止暴跳如雷这么简单吧,那个小女人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又极为护短,见春杏伤成这样,她定会让伤了春杏的人好好地尝一尝痛是什么滋味。 而今,月儿不在,她的人,他自然要护着。 想到这里,一直安静地看洛柔和采柳俩主仆演戏的赵凌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他先是慢慢走到春杏面前,看见倒在云霄臂弯中的春杏眼神略带涣散,眉眼之间尽是痛苦之色,立刻开口对云霄交代道,“赶快将她带下去诊治,就说是本王的命令,用最好的药,让最好的大夫来瞧。” 听见赵凌这么说,云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这些时日以来王爷的情绪变化实在是太大,很多时候王妃的名字几乎都不能在王爷面前提起的,本以为洛柔主动提起王妃,会让王爷情绪波动,可没想到王爷还是关心起了春杏的伤势,甚至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在云霄抱起春杏将要离开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刁奴采柳。 注意到云霄的神色,赵凌道,“放心,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本王。” 听王爷这么说,云霄总算是能踏踏实实的带着春杏走了,若不是他着急春杏的伤势,他真想亲自留下来处决这个该死的刁奴,敢伤害他凌王府的人,也不瞧瞧这里是谁的地盘。 洛柔在看见云霄抱着春杏离开的背影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微微张开的嘴唇更是滑稽的僵着一个动作,若不是眼珠子还能动弹,真怀疑她是不是被人点了穴道。 不该的!不该是这个样子! 她提起那个行为不检点的凌王妃时王爷应该动怒才是,可是为什么他不仅没有生气,而且,还露出了对春杏的关心? 不好!采柳要倒霉了! 第二百零九章 痴心妄想 在洛柔心底响起警铃的刹那,果然就看见赵凌慢慢的转过身,冷冷的看着此刻跪在他面前的主仆俩。 对上赵凌那双幽亮清冷的眼睛,洛柔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她总有一种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裸露在赵凌面前似的,她的一切小心机、一切想法都被他看的透彻。 当这个想法升起的刹那,洛柔就心虚的捂着心口,忐忑不安的抬着楚楚动人的眼睛,紧张的看着面前伟岸的男人。 赵凌却不着急先说什么,而是沉默的看着这主仆俩,无形之中,身上的威压便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让眼前这两个胆敢在他面前耍心机的女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就在洛柔以为自己要被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气息的赵凌吓昏过去的时候,沉默的赵凌总算是开口说话了,“你可知,本王为何答应收留你们二人留下来吗?” 洛柔知道赵凌的这句话是冲着她说的,不敢怠慢,吞咽了一口口水之后,道:“是王爷仁慈,也是洛柔的福分。” “你的福分?哼,你在本王的身上会得到什么福分?” 赵凌虽神色不动,但明晃晃的眼睛里却明显带着讥讽之色,“本王不瞒你,想必你自己也清楚,本王之所以答应帮你一把,完全是看在你姓洛氏,若不是这个姓氏,本王又怎么会容忍你在本王的眼皮底下耍弄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洛柔的心口‘砰砰’猛烈地跳了两下,赶紧跪下磕头,极力的像赵凌辩解着,“王爷误会柔儿了,柔儿绝对不敢在王爷的面前耍心机、玩手段的。” “都到这种时候,你还矢口否认吗?好,既然如此,那本王不妨将一切都告诉你,好让你明白个透彻,本王到底有没有冤枉你。” 赵凌双手负立在身后,这个动作衬 得他的身形更加高大颀长,看上去极为气势逼人,可是,这样一个出彩绝伦的男子,此刻却是双目如寒星,毫无任何怜香惜玉之情看向跪在地上满眼是泪的洛柔。 “这段时日,你仗着本王对你的纵容,多次让你的贴身丫鬟在本王的周围活动,她那攒头攒脑的模样,需要本王给你学一学吗?” 洛柔脸一白,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赵凌继续道,“还有,你居然想用银子收买照顾在本王身侧的下人,并且装作攀谈的样子,想从他们的口中套取关于本王的信息,洛柔,你到底想要调查本王什么?若是你真的这么好奇,大可以直面走到本王面前大大方方的问本王到底喜恶什么,本王定会坦诚的向你说个明白。” 一直以来,洛柔都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可没想到,她的那些动作却是尽被赵凌了解个透彻。 想到自己如小丑一般为了他忙碌奔波,想到他可能已经猜到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洛柔本是变的雪白的脸色又立刻跟着涨成了血红色,楚楚可怜的眼睛里布满了被人戳破真相的羞耻。 高声大喊一声冤枉,便是跪地不起。 洛柔虽只是一个不出十五岁的小姑娘,可心智却要比一般的男人还要厉害;她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她绝对不能认了赵凌口中的话,定要想出说辞来为自己辩解,不然,她很有可能就会被赵凌立刻赶离身边,那么她所有的计划,她的美梦都会跟着一一破碎。 “王爷,柔儿万万不是你口中所讲的那种心眼奇多的女子。” 洛柔挂着一脸的泪,满是委屈的看向赵凌,眼神之中的恳切真情当真是连戏子看了都要自愧不如。 “柔儿知道,王爷救下柔儿是因为顾念着情谊,也晓得以柔儿的 身份是不该随意靠近王爷您的;可是,正所谓救命之恩不可忘,滴水之恩更当涌泉相报,柔儿虽然是个弱女子,但从小也被送到族学中念过书,明白万万不该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所以这才会派了身边的奴婢去王爷周围转悠打探,为的就是想要知道王爷你到底喜欢什么,柔儿也好照着王爷你的喜好来报答你。” “没想到柔儿的一片真心会遭来王爷的误解,若是当初柔儿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王爷误会的这般深,柔儿宁可当那忘恩负义之人,也不要王爷在心里这样想柔儿。” 说完,洛柔就捏起帕子委屈的擦拭着脸上的泪,那被冤枉、被误解的可怜模样当真是被她诠释的入木三分。 此时此刻,若不是自己现在没什么心情,赵凌真想好好为洛柔的演技鼓鼓掌。 他还真是小瞧了她,这么快就为自己出格的行为找到了说词,而且,讲着这般坦坦荡荡,此等心智,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看着哭哭啼啼的洛柔,赵凌实在是不愿意跟她在这方面上多做计较,他相信,今日将话说的这么明白,她要是个聪明的,以后定不敢再来招惹他。 等他们一行人回到京中,她回到了洛府,自然跟他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只是,洛柔他不屑搭理,但并不代表他会饶恕了敢伤了春杏的采柳。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采柳,赵凌脸上的厌恶之情半分都没有遮掩,冷冷的开着口,“采柳,你可知道你打的那个人是谁?” 采柳在赵凌亲自收拾小姐的时候就猜出自己的情况会很不妙,可没想到不过是眨眼间,头顶上的雷就炸响了。 听到凌王低沉的声音,采柳吓的双腿发软,连跪都跪不稳。 因为暗中倾慕凌王的原因,她曾在私底下多方打 探过他,晓得他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王爷,对待敌人和自己不喜的人向来是手段狠辣的。 想到被云霄抱走时气息奄奄的春杏,再听着从头顶上传来的凌王的冷声,采柳就再也撑不住,双手伏在地上,就用脑袋狠狠地磕着地面求饶,“王爷,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听到采柳这么说,赵凌却是淡淡的笑了,“本王相信你,经过今天这一件事,以后你的确是没胆量再敢动我凌王府的人一根手指头。” “只是春杏她受了重伤,至今都是昏厥着的,本王的凌王妃又是个极其护短的,若是等她回来让她晓得在她不在的时候,有人敢动她的人,而本王却没有站出来为她出气,本王的妻子定然会跟本王生气;采柳,你说本王会为了你,让本王的妻子对本王失望生气吗?” 采柳听到这话,几乎觉得血管中的血液都冻僵了,她怎么也没料到凌王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这摆明就是要为春杏责罚她的前兆。 至于洛柔,则因为赵凌的话而垂下了眸子,眼神中闪过浓浓的嫉妒。 可她却并没有在此时失去了冷静,而是仔细的分析着赵凌对待凌王妃的态度。 那个女人明明让他受到如此羞辱,可他不生气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袒护那个女人留下来的下人? 难道是她打探得来的那些消息有误? 想到这些,洛柔就狠狠地瞪了眼采柳,暗啐道:真是个没用的奴才,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看来,也该让她受点苦了。 赵凌淡淡的看着因为他的话而怕的腿软的采柳,冷哼道,“你虽不是我凌王府的人,但伤了我凌王府的人就该按照我凌王府的规矩来办;春杏现在只是昏厥不醒,为了让你长点记性、吃点教训,本王就让你领三十 板子,你可受的?” 三十大板?! 这不是要了人的命?! 采柳再不敢在赵凌面前演戏,真正害怕的哭出声来,“王爷饶命,奴婢身子骨弱,无论如何也是经受不住这三十大板的,还请王爷开恩,奴婢愿意去照顾春杏姑娘直到她痊愈,还请王爷给奴婢这个机会,宽恕奴婢这一次吧。” “你说自己身子骨弱,但是当你将春杏打成重伤的时候,可有想过她也是个弱女子,也经受不住你如此狠辣的手段。” 赵凌眼神如刀的落在采柳的身上,按照他的性格,往常碰见这种刁奴,他连看都不会看,直接就会命人乱棍打死;而今之所以还留下她的这条命,还是看在洛家的份上,不然,她还真以为自己有机会跪在他面前向他磕头求饶吗? “你想要请罪照顾春杏?本王觉得大可不必,因为,春杏的身边可不能出现像你这般心思歹毒之人。” 听到赵凌这么说,采柳算是彻底知晓自己的这顿板子算是挨定了。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般,要是早知道等待她的会是这样的下场,打死她都不会去招惹那个小贱人的。 至于洛柔也是惊讶的看向的如此重罚与采柳的赵凌,她在赵凌冷肃的表情中,终于读懂了他的内心。 原来,那个给他带来如此耻辱的凌王妃居然会在他的心里占据着如此重要的位置,看来,她想要达成自己的愿望,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相较于采柳被三十板子的责罚吓的失魂落魄的样子,洛柔却是很快就从震惊中回过神。 朝着赵凌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后,连片刻犹豫都不曾,直接替采柳领了这责罚,“柔儿替采柳多谢王爷饶过一命,以后柔儿定会好好约束身边的奴才,再不会让她们出来惹下这样的祸端。” 第二百一十章 达成共识 赵凌眸光深深地看了眼洛柔。 暗叹,他真是小瞧了这女人,眨眼间就恢复冷静,当年洛瑶要是有她一般的心智和计谋,也不会落的惨死的下场。 不过再细想,若是洛瑶是那等耍弄心机的女人,恐怕他也不会将她放在心里记这么久。 …… 看着赵凌离开的身影,洛柔扶着双腿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 因为长时间的久跪让她双腿发麻且酸痛不止,但这些痛苦都不及她此刻心底翻涌的各种情绪。 她能看的出来,经过今天这件事凌王待她的态度定会大不如前,也能看的出来,就算如今凌王妃离开凌王行踪不明,在凌王的心里依然有那个女人的存在。 想到这样一个男人心里却装着其他的女人,她就隐隐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但是这种感情都很淡,她很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凌王的身份、凌王的权势都是她最渴望得到的,还有他这个人,若是能够拥有这般出色的男儿,回到洛家,那些往日里看不起她是庶女身份的嫡亲姐妹们都会羡慕她吧。 她太需要像凌王这样的男人来让她翻身了,好像压抑在心里多年来的自卑,都能随着这次翻身而让她彻底扬眉吐气。 所以,她绝对不能让自己计划出错,不过好在今天这件事虽然闹的大,但凌王却始终没有开口撵她走。 她能看的出来,凌王的心中还装着洛瑶,只要他还惦记着那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她这个洛家女就绝对有机会。 洛柔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扭头看向依然跪在地上忍不住瑟瑟发抖的采柳,秀丽的脸上闪过厌色,“采柳,你可知错?” 听到小姐的声音,采柳立刻像是被人点醒,睁大了眼睛仓皇的朝着 洛柔看过去,伸出手紧紧地抓住洛柔的衣裙,求着,“小姐,求求你救救奴婢,三十大板奴婢是绝对扛不住的。” “既然知道扛不住,你又怎敢在这个时候惹怒了凌王?” “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采柳哭的满脸都是泪,“奴婢当时只是气不过,这才下了狠手,奴婢是绝对没想到在那个时候云霄会出现,也没想到王爷会为了那个贱人这样重罚奴婢。” 洛柔轻哼一声,“你真以为王爷这么做,是完全心疼春杏那个小丫头吗?” 声音顿了顿,洛柔继续说着,“你刚才没听见他说的话吗?他之所以要重责你是因为他的王妃,在他的心里,还有凌王妃的位置,所以连她的人,他都要护着。” “小姐,奴婢、奴婢……” 今日凌王的态度实在是转变的太快,谁能想到,就算是凌王妃离开了他,凌王的心中依然满满当当的装着她。 说到底,这主仆俩的棋从一开始就走错了,猜错了赵凌的心思,办错了事,自然要受点罪的。 看采柳哭的可怜,洛柔慢慢躬下身伸出手将她牵了起来,“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只是眼下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凌王的手段相信在刚才你也见识到了,从今往后,我们更要警惕些,明白吗?” 采柳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眶中的泪也随着她的点头大颗大颗的坠落。 “采柳,当初我选你当我的贴身丫鬟,看上的就是你的头脑和野心,你的心思我很清楚,想要一步登天当上凤凰,也不是不可能,但前提是你必须很会办事;你要知道,只有本小姐我成了凌王的人,你才会有机会侍奉在他身边,你可懂?” 听见洛柔这么说,采 柳惊了一跳,连哭都忘记,只能怔怔的看着她。 看着采柳明显吓傻的样子,洛柔笑了,“怎么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采柳,你忘了刚才本小姐对你说的话了吗?我既然能够看透你的野心,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说着,洛柔就压低了声音,凑近到采柳的耳边说,“你我皆不愿意再在洛府中过着低三下四的生活,既然如此,我们就要好好地抓牢凌王这棵大树;你是个聪明的,晓得该怎么帮我办成这件事,因为只有我成功了,你才会成功。” 采柳一直都知道自家小姐是个极有手段脑子的,可怎么也没想到,小姐早就将她的心思猜了个透彻。 想到自己这些时间以来一直都在小姐面前摆弄小聪明,采柳吓的腰骨都是软的,若不是洛柔扶着,恐怕又会双腿一软摔倒在地。 看着采柳向自己露出如此怯怕的表情,洛柔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继续说,“采柳你别怕,我虽说是个庶女,但好歹也是大户之家走出来的女儿,当然很清楚后宅中的一些手段和关系。王爷身份尊贵,以后身边总不可能只有我这一个女人,与其到最后帮助王爷纳妾便宜了别的女人,我还不如扶持身边可信的女子,和我一起好好地伺候王爷;你说对吗?” 采柳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她真的不敢回答洛柔的这个问题。 洛柔却是在看见她这个态度后有些不悦的拧了下眉心,眼神一沉,轻轻地发出一个‘嗯’声。 此刻,就连这个声音都能将采柳吓的浑身发颤,生怕小姐会误会自己,采柳赶紧点了头。 规规矩矩的回话,“小姐请放心,奴婢生生世世都是小姐你的人,永远都不会背叛小姐。” 洛柔得 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放过了被吓的一惊一乍的采柳。 放开她的手慢慢走到一边,道,“这三十板子既然王爷已经下令,为今之计也只能承受了;不过你放心,既然咱们现在已经达成了同盟、道明了心意,我自然不会对你不管不顾。” “等会儿我会去给行刑的下人塞些好处,让他们下手轻点,然后再为你备上良药,想必这样一番安排下来,不会要了你的命。” 既然听见洛柔都这么说了,采柳就知道自己的这顿打是逃不掉了。 看着采柳虽然应下但依然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洛柔便试着宽慰了她两句,“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就当这顿打是为了将来能够走进凌王府的铺垫吧;以后,办事机警点儿,就算是再憎恨讨厌某个人,也别傻傻的正大光明的来,能用阴招背后出手就千万别吝啬。” 采柳听了话,应道,“奴婢晓得了,多谢小姐提点。” …… 春杏的这顿伤着实不轻,尤其是伤在头部的伤口更是尤为严重。 不过好在找随行的人当中带着大夫,有用了良药,不出半天时间陷入昏迷中的春杏就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便看见云霄担心的神色,她动了动被包扎的堪比熊掌的手,轻轻地喊,“云霄?” 云霄听见春杏的声音,也不着急着回应,而是赶紧将大夫再找来,看着大夫将春杏好好地检查了一遍,确定只要静养已无生命危险之后,这才松下了心口的这口气。 “你呀,平常就知道你是个性格烈性的,还真没想到居然敢动手打人?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的这条命还要不要?” 春杏躺在床上,一边张口接受着云霄的喂水,一边听着他念叨。 忽然想到将自己打成这 样的采柳,本是无力的眼睛里的立刻又燃起了火焰,支撑着手臂就要下床,道:“我要跟那个贱人拼了,她居然敢如此侮辱我家小姐,还敢口出狂妄之言,我定不会轻饶了她。” 云霄一看春杏折腾着乱动,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碗汤勺,按住她乱动的身子:“你还真是想要找死不成?这条命刚刚捡回来,你就又想折腾没了是不是?” “好好好!你想报仇是不是?那我现在告诉你,你的仇不用报了。” 被云霄按住不能乱动的春杏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你这话是何意?” “能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现在那个叫采柳的,恐怕比你还要惨。” 说完,云霄就将在她昏厥后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给春杏,而春杏在听到云霄的叙述后,一双眼睛里顿时迸射出晶亮的光泽。 “真的吗?王爷真的重罚了那个贱人?” “可不是,三十大板,就算是行刑的人放水,能让采柳保下一条命,她那屁股恐怕也要烂成八瓣。” 春杏为出了一口恶气而心里欢喜,而最欢喜的是王爷对待此事的态度,“云霄,你说王爷这样明晃晃的偏袒我,是不是因为我家小姐的原因?” 云霄的嘴角露出一个笑,道,“看来你还没傻透,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春杏露出了总算是放心的表情,说着,“其实,我这些时间一直都很担心王爷会讨厌小姐,憎恶小姐,现在好了,只要王爷的心里还有小姐,他们之间的误会、隔阂就能解开,你说对吗?” “前提是,咱们要先找到王妃。” 云霄提醒般的朝着西南方向瞥了瞥,说,“春杏,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那对半路上冒出来的主仆俩对咱们王爷的心思可是很深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臭小子太不一般了 连云霄这种对待感情都缺根线的家伙都出声提醒,可见眼下这情势的确是有些不容乐观。 要知道,王爷对待洛家有一种特殊的情怀,不然,也不会在知晓那对主仆心思不纯后要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可见在王爷的心里,对洛家的人纵容度有多大。 春杏心急得不得了,顾不上来自于伤口上的疼痛,用自己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抓住了云霄的大手,紧张道,“那该怎么办?现在我们连小姐去了哪里都不晓得,王爷派出去了那么多王府精卫都找不到小姐的下落;时间短一点倒是无所谓,可若是长此以往,真让那个装腔作势的女人钻了空子爬到了王爷的床上,那时说什么都晚了。” 一见春杏将事情说的这般严重,云霄就忍不住为自家主子辩解了两句。 “春杏,咱家王爷不是这样的人。” “那倒未必,不是说受了情伤的男人心里最脆弱嘛。” 春杏不满的嘟囔着,“王爷将小姐给气跑了,现在又跑来一个娇滴滴的洛家小姐随时虎视眈眈,保不齐什么时候王爷一不小心心软了,就钻了人家的道儿了;虽说那个洛柔生的连我家小姐的指头都不如,但终究相貌还算过的去;你们男人是天底下最奇怪的动物,有的时候难搞定的要死,可有的时候却又极为好骗。” 云霄见春杏连全天下的男人都一起骂,当场便有些无奈。 伸手摸了摸鼻子,偷偷的抬起眼看了看春杏,“我还真是白挨了这顿骂,不管怎么样,眼下这洛家主仆的确是个祸害,我们得防着,不过经过今天这件事,想必她们会安分一阵,倒也无须太过担心。” 春杏说,“要我说,当初咱们就不该救下她们,谁能想一个好心却救了两条心怀不轨的狼。” “当初谁能想到被流民贼 匪打劫的人会是洛家的人,咱们不也是无意之间撞见了嘛;你也晓得,王爷对洛瑶姑娘念念不忘,这洛柔虽说是个偏房庶女,但终究和洛瑶有着血脉关系,看在已逝的洛瑶姑娘的情面,王爷也不能对她们见死不救,或者是半路将她们给丢下。” 春杏为自家小姐不值当道,“王爷的心里装着洛瑶,难道就不装着我家小姐吗?万一小姐回来了,看见他身边带了两个姑娘,小姐心里会怎么想?本来他俩之间就存在着裂痕,难道王爷就不怕裂痕越来越大?” “王妃是个讲理的,只要向她说明,她会理解。” “理解个屁。” 着急的春杏连脏话都说出来,“若是被小姐知道王爷的心里还装着别的女人,她定会走的头也不回;云霄,你不了解女人,再大度的女人在遇到自己的男人和感情问题上都会变的无比小气;你且看着吧,现在不听我的话,以后有你们主仆受的罪。” 春杏是强撑着意志跟云霄说了这些话,眼下又开始头疼起来,就蒙了被子盖在头上,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今日多谢你,以后若有需要我定会还你的恩情,我累了,你还是先走吧。” 云霄知道春杏此时的心情不太好,先是王妃离开对她的打击不小,又是被这半路上冒出来的主仆俩欺负,难怪连性格都变的尖锐了许多。 为了让她好好休息,他也不留下来多做打扰,在又交代了几声后,就离开了春杏的房间。 听着房门合上的声音,盖在春杏头上的被子被揭开,露出春杏苍白的脸色,只见她眼睛里噙着泪花,无助的看着帐子顶,呢喃着楚星月的名字。 …… 而与此同时,被小蝴蝶掳走的萧睿渊被安置在李元位于城东的别苑里。 此处的别苑早已被姜氏 的人占据,几乎各个都是高手,且在江湖上有点名望,只是大部分的名望都有些不太好听罢了。 为了防止萧睿渊跑出去泄露了桃花眼被人抓住的事儿,小蝴蝶将萧睿渊周身的几处大穴都点住,又考虑到这个孩子有些诡异的手法和太过聪明伶俐,就又找来一根绳子,将萧睿渊绑在椅子上,这才算是彻底放了心。 萧睿渊哭笑不得的看着一个大男人如此防备他,就知道他这是有些怕了自己,无奈的一笑,目光落在满身是血的小蝴蝶身上。 “我说这位大哥,你身上的伤受不得轻,若不及时治疗,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说完,萧睿渊的目光就落在了小蝴蝶脖颈处最狰狞的这道伤口上,那伤口几深,好像都快看见喉管了,若不是这家伙真的够皮实,恐怕昨晚便要命丧在街上。 小蝴蝶听见萧睿渊的话冷哼了一声,道:“老子受着伤还不是因为你?!” “大哥,你也不能这么冤枉人。” 萧睿渊丝毫不将眼下的困境看在眼里,反而气定神闲的与小蝴蝶说着话,“第一,昨晚是你们主动找上门想要伤害我家少主,可不是我们主动找上你们;第二,在狸猫来之前我就给你善意的提醒过,让你赶快逃走,但你偏偏不听,最后这才受了伤;严格说起来,我还算是你的半个救命恩人,你如今不感谢我倒也罢了,你还责怪我。难道你们江湖人士各个都是如泥这般狼心狗肺的?” 小蝴蝶还真没行到一个孩子的口才居然如此伶俐,这小子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行,正如你所讲,是我们主动撞上了这种倒霉事,我们自己认了行不行;但是你要说是我的救命恩人,老子死都不认。” “不认就算了,你何必如此激动,看,身上的伤口又崩裂了, 我说大哥,你要跟我说话也可以,但能不能先把自己的伤口处理好,或者是你先帮我松开;不管怎么讲我也是个孩子,被你又是点穴又是捆绑的,以后会影响我的身体生长发育的,我长的矮了,会娶不到媳妇的。” 都这时候了,臭小子还想着将来给自己娶媳妇? 要是那个死色胚出个好歹,他就把这臭小子宰了,让他到地府中给色胚当媳妇,反正这小子的长相就是色胚喜欢的类型。 小蝴蝶是个暴躁性子,虽然脾气很硬,但也晓得在这个时候先处理好自己的伤势最为重要,他还要好好地调理好自己,想办法去救那个急色鬼呢。 看着小蝴蝶站起身摇摇晃晃的绕过屏风走到后间,萧睿渊这才松了口气,先用力的挣扎着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还真动弹不得之后,才算是彻底死了心。 放眼打量眼前的这间房间。 能看得出来,他们此刻所在的这个别苑定是有钱有势之人所有。 被小蝴蝶一路扛回来他多少也留意了一些,发现此处的别苑十分奇怪,偌大的院子中几乎很少能看到人影,就算是偶尔远远地看见一两个人走过,那些人的身法也极为迅速,一看都是练家子。 难道,这个别苑中住满了这种人? 不对呀,济州城的一座别苑里住满了高手是为了什么?难道是…… 萧睿渊立刻被自己的智慧给惊叹道了,仔细想来,济州城最近将要发生的大事可不就是赈灾钦差的到来嘛。 真没想到这凌王殿下还真是一个香饽饽,有无数的人想要他的性命。 萧睿渊咕噜噜的转了下眼珠子,思考了片刻后,就扯直了脖子朝着屏风方向望过去,同时开口问,“我说大哥,小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麻烦你解答一下吧。” “闭嘴,老子现在没心情解 答你的问题。” 萧睿渊啧啧两声,摇头道,“大哥,你都已经受了伤了,怎么这脾气还如此坏,要知道怒气攻心,眼下最不利你这伤势的就是你的脾气;你要真想利用我救出你的同伴,就心平气和的,不然,你的同伴还没救出来,你就先翘辫子了。” 萧睿渊叽里咕噜的说完这些话,半晌都没听见里面再传出来动静,就多少猜出这脾气暴躁的小蝴蝶心里在想什么。 “大哥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心里想法?” 萧睿渊得意的挑着眉角,说,“其实你的想法一点也不难猜,昨晚上情况那么危机你都要坚持着将我带走,带出来后你一没有折磨我,二没有泄愤的杀了我,而是将我绑在这里不让跑不让动,可不就是想要利用我换回你的小伙伴吗?” “放心,我家少主和我师父都是很疼我的,只要我落在你的手里,你的那个同伙短时间内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看,我都把这么重要的事说给你听了,你是不是也该投桃报李,解释一下我的疑惑呗?!” 正在后间处理伤口的小蝴蝶听着萧睿渊喋喋不休的话,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虽然年纪不大,可说的很多话都很在理,不错,只要攥住这小子的性命,那色胚就会有一条活路。 “你想要知道什么?” 萧睿渊眨了眨眼睛,兴奋地一哆嗦,道,“大哥,我就是好奇现在济州城糟了大灾,除了过路的人几乎没人想要停留在这里;你的武功这么高,一看就是江湖中人,你说你一个江湖中人不去闯荡江湖待在这济州城做什么?” “还是说,你也好奇这赈灾钦差长的是什么模样?想要看看?” 小蝴蝶正在上药的手猛地一顿,眼神中的精光就迸射了出来。 这臭小子,果然很不一般。 第二百一十二章 欠调教的桃花眼 看着小蝴蝶急匆匆的从内室走出来,萧睿渊依然直言不讳的说着。 “我可是听说了,这次前来济州赈灾的钦差是当朝的一位皇子,也是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当今天子日倚老迈,虽有九个儿子可却没有立下储君;自古以来皇家之事最为错综复杂,这位凌王爷虽说在诸位皇子中排名第三,可在朝中的呼声很高,势头碾压数位皇子,想必在争储的过程中,他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吧。” 小蝴蝶绝对不会相信一个寻常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眼前这小子,绝对不简单。 “臭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对自己露出警惕之色的小蝴蝶,萧睿渊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说:“我就是个小孩子,还是一个被你绑来哪里也活动不了的小孩子。” “别给老子在这里装蒜,你刚才的那些话,究竟是自己想的,还是他人给你说的。” “大哥你为何突然对我的这番话如此感兴趣?还是说,大哥你的身上藏着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还跟将要到来的赈灾钦差有关系?” 小蝴蝶的眼神中露出了汹汹的杀气,若不是要靠着这小子将那色胚救出来,他恐怕早就对这臭小子用上各种手段了。 看出小蝴蝶脸上的杀气,萧睿渊却是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他知道,这小子还要利用他去换他的同伴,所以这时候,他一点也不危险,反而很安全。 这也是他为何敢向他说出这种话的真正原因。 “我说这位大哥呀,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小蝴蝶满眼警惕的盯着眼前这小子,他再也不敢将这小子看成寻常孩子,臭小子的这股厉害劲儿,连成年男子都未必比得上。 萧睿渊继续喋喋不休着,“那钦差大人时 何许人也,且先不说他是皇子,身边必然有军卫保护,光他一个王爷的身份就不能一般人能够随便拿捏得,大哥你要是想对他做点什么,怕是要无功而返了;这还是比较乐观的情况,若情况差一点,你的性命都危险。” “小子,这些话到底是谁给你说的?你不是寻常的公子哥,你到底是谁?难道是凌王身边的人?” 萧睿渊略有深意的看了眼小蝴蝶,笑的灿烂天真,“这种话用不着别人教我,自己仔细想想就能想明白的道理;大哥,我猜的没错吧,你的秘密就是跟凌王有关,而且不仅是你的秘密,这整个别苑的人目的都是凌王,你们是某些人收买来的高手,想要对凌王不利,对吗?” 小蝴蝶立刻攥紧了拳头,全身紧绷到极点的同时居然笑了,“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如此出色的眼力劲儿,看来,我是不能轻易将你放回去了。” “你夸我眼力好,我承认,毕竟若我没这份眼力,恐怕在半年前就已经死了;但,今日我既然知道了大哥你的秘密,就不免要唠叨两句,大哥你我相见虽说有些戏剧但还算有缘,即是有缘我就稍稍提点你两句;自古以来,但凡是卷进皇家之事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个江湖人本是逍遥自在,又何必让自己陷进这泥潭之中呢。” 小蝴蝶幽亮的眼睛沉沉的落在萧睿渊的身上,这个孩子年纪不大,可出言和行为方式已经不像一个孩子了;他真是好奇,究竟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才能将一个孩子养的及早的褪去了青稚,连成年人都避其锋芒。 “你说的不错,我本是逍遥自在人,陷进泥潭自然是身不由己,既是身不由己,又如何能够脱身?” “ 哦,大哥这是承认了被人收买想要对凌王不利了?” 看着萧睿渊鬼机灵般的眼神,小蝴蝶算是默认了。 小东西太诡诈,他没想过真的能瞒得住他,将他带回别苑真是失策,没想到他们的计划就这样被一个孩子窥得。 看着小蝴蝶一脸无法遮掩的神色,萧睿渊就对眼前人的印象更加好了几分。 昨夜在知道有人要对少主不利的时候,他如师父一般,恨不能将那胆大的混蛋活剥了皮才泄心头之愤;可是,当他看见小蝴蝶为了救出自己的同伴不顾生死也要将他掳走的那一刻,他已经麻木的心却在那时被拨动了。 看着这样的小蝴蝶,他好像回到了半年前。 半年前的他还不是个小乞丐,身边有亲人疼爱,有仆从伺候,更有尊贵的身份让人人敬仰;谁能想到一夕之间,他就被人从天堂推到了地狱。 父母惨死,亲人被戕害,他和姐姐是在家中最忠心的侍卫的保护下才死里逃生。 可是,在接下来逃亡中,保护他们的侍卫一个一个的死在了追杀的刀下,尤其是最后一次追杀;姐姐为了救他被马车扎断了双腿,而自小就保护在他身边的贴身侍卫更是身中数箭,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他挡下了危险。 他至今都记得保护他的侍卫在临死前还把他往外推,用吐着血沫的嘴,一遍又一遍的叮嘱他:“世子,你快走,快走,要活下去,替萧家,活下去。” 在那一刻,他本以为已经哭干的眼泪再次奔流而出。 从来没有驾过马车的他用力的抽打着马背,带着奄奄一息的姐姐奔走逃命;他在离开前曾最后一眼看向自己的侍卫,那时,他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脸上却是带着笑容。 如今,看见小蝴 蝶就像是看见了曾经那个为了救他不顾性命的侍卫,他们的身上有个东西很像,就是对放在心上的人绝对的忠诚和不弃。 所以,萧睿渊才会在他面前如此放松,还与他说了这么多话;甚至,在心底深处,还想要让他好好地活下去,为的也许是留在心里的那点遗憾吧。 他不忍心看着如此忠肝义胆的人再死了,在这个世上,坏人一直都好好的活着,为什么好人却要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 好人已经太少了,他能帮一个,便是一个吧。 小蝴蝶看着萧睿渊眼底湿润的情绪,总是觉得这个孩子对他有种莫名的亲近,明明是被绑来的人质,却丝毫不害怕他,反而还有心思与他说笑;真不知是他胆子太大,还是他堂堂一个江洋大盗已经落到了连一个孩子都震慑不住的地步。 如果是第二种,小蝴蝶嘴角抽搐般的动了动,突然有种想要掩面羞愧的冲动。 “大哥,你们是被谁收买?能聚集到如此多的高手,想必那人的实力应该也不浅吧,定是京中的大人物,是不是?” 小蝴蝶皱着眉看像萧睿渊,“小子,你不要继续猜下去了,你已经知道了太多。” “知道太多又怎样?大哥你会杀了我吗?” 对上萧睿渊那双透亮的眼睛,小蝴蝶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万不得已,就会杀。” “嗯,会杀了我呀。” 萧睿挑了下眉角,明亮的眼睛里却是流转着纯粹的感情:“可是,睿渊对大哥你一见如故,却是舍不得让大哥就这样白白成为他人的旗子,糊里糊涂的命丧黄泉的。” 小蝴蝶显然是没想到会从萧睿渊这里听到这样一句话,当场就愣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凝固住似的,眼神直直的看 着萧睿渊。 萧睿渊则是神色坦荡敞亮,任由小蝴蝶上下打量。 他知道他说出来的话有多震惊,可是,他说的都是实话;他从小蝴蝶的身上感受到了半年前曾失去的真挚的情谊,也让他本就僵冷的心,开始渐渐转温。 …… 相较于别苑中小蝴蝶被萧睿渊的话折腾的心情忽上忽下,昌隆客栈里,气氛却是颇为诡异异常。 楚星月一大早就起来洗漱好和元枫一起守在桃花眼的身边,本以为他那个逃走的同伙会因为救人心切而想办法联系他们。 可是,等了大半天了,连云霄都下楼看了三四次,还是没见人找上门来。 渐渐地,楚星月开始失去耐心,从椅子上站起来围绕在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的桃花眼一圈一圈的转。 经过一夜的折腾,桃花眼也被折腾的没多少力气,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叹着气,抬头看向明显情绪焦躁的楚星月,忍了又忍后,终于开口。 “美人,你能安静点坐一会儿吗?小爷被你们闹腾了一晚上浑身上下都难受,你再这样转下去,我都要吐了。” 楚星月才不理会这小子的难受劲儿,一手托着下巴,满脸的沉思表情,扫了眼桃花眼,问:“你的同伙儿不会不管你了吧?” 桃花眼一听这话,眼底里立刻飞掠过一抹喜色,“好,小爷巴不得他不管小爷,这样,他就不会掉进你们的陷阱,我们就不会被你们连锅端了。” 听见桃花眼说出这样的话,楚星月冷哼一声,伸出手就毫不客气的戳了下桃花眼腰间的痒痒肉,刺激的这小子‘哎呦哎呦’不舒服的叫了几声,这才道,“你还是求着你的同伙来救你吧,要是让老娘发现你没用了,老娘就让你嫁给元枫当小妾。”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夜探李府 站在一边的元枫一愣,诧异的看向楚星月,眼神再瞥向桃花眼时,脸上的嫌弃简直不要太明显。 桃花眼现在一听见元枫的名字就像是被刺猬扎了似的,惊叫一声赶紧说,“美人,你可不能对我如此残忍啊,你让我委身与他,还不如杀了我呢。” “你还真稀罕我愿意碰你?在碰你和自宫面前让我选,我会毫不犹豫选择自宫。” 元枫的那张嘴同样狠毒,面对桃花眼的嫌弃,同样不客气的刺回去。 听这俩人现在还有闲心情斗嘴,楚星月气的都快二佛升天,扭头就瞪向元枫,语气不悦道,“你还有心思跟他鬼扯淡,咱们都等了这么久了,还没有等到动静,难道你就不担心睿渊的安全?” 元枫其实心里也着急,但是为了安抚楚星月故意没有表露出来,眼下被她训斥,虽然委屈但也不说,只是走近到她身边,尽力安抚着,“少主,你且放心,有这小子在我们手里,睿渊肯定不会出事。” “那为什么到现在……”楚星月不敢说下去,她总是害怕自己乱说会一语成谶,到最后害了睿渊。 元枫又怎么可能体会不到楚星月此刻焦虑的心情,他自然看得出她将睿渊那个孩子看的极重,平常时间,他打骂一两句都不愿意;昨晚,他也是费了些口舌才将她安抚下来,没想到今日会有这样的结果。 元枫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踌躇片刻,作出决定,“少主,属下等夜色来临,会亲自去一趟城东别苑探一探。” 楚星月早就打算这么做,立刻随声附和,“好,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别苑情况不明,让少主跟着,恐有危险。” “我的本事难道你还不清楚?打架我或许不行,但避开凶祸的本事我还是有的,你要是不带我一起,那我就自己去, 你看着办。” 一看楚星月这态度元枫就知道她这是打定了主意了,既然如此,他也唯有妥协。 “好,属下带上少主一起,只是这个家伙怎么办?” 楚星月看向元枫指向的桃花眼,眼睛跟着眯了眯;不错,她和元枫都走了,这小子该怎么处理呢? 楚星月知道,桃花眼现在是不怕死的,杀了他反而是成全了他,留下他应该还有不少的用处,但也绝对不能让他给逃了。 想到这里,楚星月的心里就冒出一个鬼点子,对着俏脸雪白的桃花眼嘿嘿一笑,便朝着他走过去。 见识过楚星月的某些不着调的折磨人手段后,说句实话,桃花眼还是挺怵她的,眼见她如今又这样一脸坏笑的朝着他走过来,当场就被吓的将后领子处的汗毛竖起来,睁大了漂亮的桃花眼,颤抖着嗓音对着楚星月喊。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小爷告诉你,小爷宁死不屈!你休想再想出什么法子来折磨小爷,也别想利用这个色鬼来欺辱小爷。” 元枫觉得自己被一个色胚骂色鬼真是件哔了狗的事。 至于楚星月,她才不搭理这小子的鬼喊鬼叫,坏笑着走近到他身边后,伸出手就对他上下一通乱摸,在桃花眼控制不住的浑身扭动外加哈哈大笑中,她总算是从他的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将那精致的小瓶子拿在手中转了转,看向笑的眼泪都快飚出来的桃花眼。 “小兰花,你这里面是不是装着昨夜差点迷倒我的千金软骨散?” 桃花眼一看楚星月这动作,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心里此刻的打算,眨着冒泪的眼睛看向她,“美人,你不会是想要将这东西用在小爷的身上吧?” “不错,听聪明的,猜对了。” 楚星月笑嘻嘻的对着桃花眼一眨眼,一边拔掉盖在小瓶子上的 塞子,一边将那瓶中的粉末状的东西倒到手中,轻轻一嗅,赶紧移开,皱着鼻子,道,“嘿,还真别说,味道够冲的;这些年来你用这东西祸害了不少良家少女吧,正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也来尝尝这千金软骨散的滋味,如何?” 说完,楚星月就将手掌摊开,对着慢慢睁大眼睛直勾勾望过来的桃花眼猛地一吹;只见一阵白扑扑的尘粉朝着桃花眼铺面盖过去,呛得他眼泪鼻涕横流的同时颤抖着嗓音对着楚星月虚弱的喊。 “你个笨女人,这千金软骨散就算是毒性极弱也算是毒药的一种,你给小爷用这么多,小爷的这条命、这条命……恐怕也要折在你手里了。” 听见桃花眼在说完这句话立刻脑袋一歪昏厥过去,倒是将楚星月吓了一跳;不是吧,她以为这东西只能使人浑身无力这才给他用的,不会真的因为剂量过重把他给闹死了吧。 楚星月赶紧丢掉手中的瓶子推搡着桃花眼的肩膀晃动着他,连声叫着,“喂,你醒醒,快醒醒,你会真的死了吧?” 楚星月回头,无措的看着站在她身后的元枫。 元枫眼睛一眯,仔细打量了一番桃花眼,像是确定了什么东西之后,才走上来伸出手探到了桃花眼的鼻端。 “怎么样?真翘辫子了?” 元枫收回手,看向楚星月,答:“少主放心,他呼吸平稳,面色正常,死不了。” 得了元枫的这声回答楚星月这才放心,连忙拍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口嘟囔着,“我就说嘛,这祸害遗千年,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嗝屁了呢。” 说完,楚星月就拉上了元枫开始商量晚上的行动。 …… 随着夜幕的降临,楚星月换上了可供方便行动的男装同元枫一起离开了昌隆客栈,朝着城东别苑方向奔去。 只 是,在去往城东的路上,正好路过济州府府尹李元的府邸;看着门口坐落着两头石狮,挂着大红灯笼的李府,楚星月的脚步慢慢停下来,站在李府门口,怔怔的看向那双门紧闭的府门。 看见楚星月停下脚步,元枫也跟着站在她身边,道,“少主可是想要做什么?” 楚星月并不隐瞒自己的心思,说:“济州城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最大的原因就是在灾情发生的时候,当地官员只顾自己中饱私囊,却不管民生疾苦,直到坚持不住的时候才向朝廷告知,又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欺瞒圣听;看看岳州城的情况,再瞅瞅济州城的惨状,高下立见。” “天下官员并不是人人都如岳州知府那般视百姓的安危生存为第一要务,出现像李元这样的官员并不奇怪。” “的确是不奇怪,但是这个李元更该死。” 楚星月抿了下嘴唇,眼神中带着坚定之色,“改变一下计划,我们稍后先探李府,再去城东别苑。” “少主是想见一见李元?” 楚星月道,“李元是姜氏放在济州城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也是刺杀赵凌的关键人物,元枫,你说若是李元今晚命丧于此,姜氏的计划会不会就此而大乱?” “少主是想要在今晚便杀了李元吗?这么做,会不会打草惊蛇?” 楚星月笑了,“打草惊蛇又如何?从济州到京城,以最快的速度传递消息少说也要有四五日,待四五日后姜氏收到李元命丧的消息重新再做部署,那时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折腾十天左右;十天的时间,足够我们将姜氏的所有计划全部瓦解;到那时,姜氏远在京城,想要哭都来不及。” “而且,济州城若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情况,赵凌也会提早做出防备,断然不会傻呆呆的被动 挨打。” 听到楚星月的分析,元枫也觉得很有道理,道,“好,那属下这就进去,将那李元直接宰杀。” “不,杀一个李元没用,我们最好是能找到李元跟姜氏暗通的证据,谋害皇嗣,当这条罪名真正坐实,纵然姜氏有通天的手段,她也别想逃脱制裁。” 楚星月看向元枫,说,“你带我一起进去,咱俩,一个为民除害,一个找证据。” 元枫看向神色坚定的楚星月,晓得以她的脾气他想要劝说她不要涉足危险之地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李府他从未来过,保不齐里面就会有难以想象的危险出现,如今少主的性命关系着整个家族的振兴与希望,他是绝对不能让少主在这个时候出现丁点的意外。 想着,李元就从腰间扯下来一个随身携带的香囊递到楚星月的手中,交代她:“少主,等进了李府,你务必将这香囊贴身放置,千万不要轻易丢了。” “这是什么东西?” 楚星月翻看着手中的香囊,只觉得这香囊似乎被用了许久,边缘处都有些破损,可是,囊中不知装了什么,用了这般久依然带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元枫向楚星月解释,道,“这里面装了我族的秘花,有震邪祟、醒神之功效,等会儿进了李府,我们若能悄无声息地杀了李元倒还好,但若是惊起动静,属下便要大开杀戒;属下的笛音虽能操控万兽,可是有些畜生却也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万一它们发了狂性伤了少主可就不好;香囊中装的秘花散发出来的香气是许多畜生害怕的,少主拿着它,能暂保平安。” 楚星月还真没想到这小小的一个香囊居然会有如此大的作用,立刻也不矫情,收入怀中。 跟着,就被元枫拦腰抱起,纵身一跃,二人双双从墙外跳进了李府。 第二百一十四章 踪迹显露 李府中 随着暮色的来临,府中四处都被点起了灯火,相较于济州城此刻的萧条寂冷,李府中却是声色喧闹、别有洞天。 只见府内到处都是一片花团锦簇的模样。 远处的假山,近处的亭台,还有一眼看过去都望不到边际的九曲回廊,简直处处是景,到处可见奢华之色。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此刻身处济州城,真的很难相信,在遭受到如此重灾的地方,居然还能看见如此骄奢华贵的府邸,且此府邸还是这里的父母官所拥有。 楚星月被元枫掩护着躲藏在生长茂密的花丛中,拨过花枝,看向这热闹而又富贵的李府。 楚星月忍不住冷哼,“济州城里都有百姓快要吃流氓的猫狗了,可这里呢?简直就像是人间的天堂,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看连那些走过路过的下人们都穿着上等的锦绸,真的不难想象,这个济州府府尹李元在私底下是个多能挥霍贪婪的人。” 元枫迎合着楚星月的话,说,“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济州城远离京城,身为地方父母官,在这里李元就相当于是土皇帝的存在,他的府邸有此等盛况,也没什么好意外。” “我从未有过伤人性命的时候,本来还心有犹豫,要不要真的对李元痛下杀手,可眼下看见这李府,再想想外面将要饿死的灾民,我若对那混蛋手下留情,岂不是在纵容他继续犯罪。” 楚星月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元枫,交代他,“我先打开天眼探清楚李元那个混蛋躲藏在何处,你下手时,不必手下留情。” 元枫领命,看着楚星月当着他的面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打开了天眼。 天眼开启后,偌大的李府算是彻底被楚星月收入眼中,只见这李府占地极大,几乎都将整条街的一半都囊括其中。 楚星月在看清楚李府的格局后,算是真正 见识到什么叫做‘土皇帝的作风’,看着到处都是亭台楼阁、雕龙画栋的府宅,楚星月就忍不住嗤讽;有一句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以李元如此奢华的手笔来看,真不知他在任期间,从百姓的手中捞了多少油水,才能建造出如此规模的府邸。 可见,此人绝对是个贪婪无度的,楚星月对他的印象立刻更坏了几分。 虽说楚星月的一双天眼十分了得,几乎能看到自己想查探到的一切,但李府的设计构造也颇为奇怪,乍眼一看到处都是奢华的景致没什么好奇怪,但再细细观看下来,却发现这看似杂乱无章的景致构造却像是隐含了什么乾坤在其中。 对了,很像当初在龙泉寺里知归林给楚星月的感觉。 当这个念头产生的刹那,楚星月就立刻睁开了眼睛,眉眼之间带着浓色;看见楚星月的神态,元枫赶紧开口,“少主,是有什么奇怪的吗?” “要说奇怪是有些奇怪,但要说不奇怪,也没什么好奇怪。” 元枫楚星月的话绕的有些晕,嘴巴犹豫的张了张,“少、少主……,你这话是何意?” 楚星月扭头看着元枫,食指轻点着下巴,缓缓说着,“这个李元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中饱私囊的无用废物,除了他被姜氏看中被选为刺杀赵凌的凶徒让我稍稍刮目相看一点之外,剩下的一切,他并没有什么能让我好奇和看中的;但是就在刚才我打开天眼时却发现,他这府邸建造的颇为有意思。” “是什么?” “你既然告诉我你跟无尘相熟,那也该知道无尘的龙泉寺里有一片颇为神奇的知归林吧。” 听到楚星月提起知归林,元枫的脸色就变了几变,沉默了片刻后,道:“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知归林了。” 楚星月觉得元枫此话颇为有意思,就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知归 林中布了能迷糊人心智和五识的阵法,但凡是无意间闯进去的人,要么运气好一点绕了绕去还能绕出来,但运气差的恐怕就要把性命丢到那里了;毕竟,天下四国,扶海八部,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个家族能够在阵法造诣方面超越天定一族的。” “你是说,这知归林中的阵法是属于天定一族的?可是我怎么查探到无尘是跟北蒙国师卓朗是有师徒关系;如果说无尘布在知归林中的阵法是卓朗亲自所授,那是不是说明卓朗是会天定一族的阵法的?” 楚星月睁大了眼睛,吞咽着口水看向元枫,“你不要告诉我,卓朗那个大变态是天定一族的人;不对不对,他要是天定一族的人,就不会想方设法的想要天定一族人的血液来炼丹了。” 楚星月觉得自己简直快要被眼前得到的各种讯息给绕晕了,一时间不断地抬起手的猛敲自己的脑壳,希望自己能够快点想出个头绪来。 看见楚星月直敲自己的脑袋,元枫怕她这样会伤着自己,伸手就抓住她的手,向她解释道,“少主不要着急,属下可以将这件事的其中缘由告诉你;其实,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卓朗之所以会天定一族的阵法,那是当年我族中有人被他所蒙蔽欺骗,将族中的部分阵法曾亲自传授给他;所以,他才会对我天定一族了解甚深。” 听了元枫的解释,楚星月这才恍然;感情这里面还参杂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原因在里面。 天定一族向来仁善,恐怕他们也没想到他们曾帮助的人会在有一天将屠刀举到了他们的头顶上,卓朗此人,说他是狼心狗肺还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只是,既然知道了知归林中的阵法是如何由来的,那李府中的设计和布局和知归林中的阵法颇为相似有该如何解释? 楚星月将自己的疑惑告诉元枫,元枫在思考了 片刻,道,“或许是当年我族遭受到屠杀时,族中的一些阵法被四国皇室抢夺,经过时间流逝,部分阵法流落民间,被一些高人所参透,几经辗转,又落到了李元的手中,被他利用在了建造府邸上。” 这个解释倒是能够说的过去,当年天定一族遭受到史无前例的杀戮,很多人连性命都保不住,又怎么可能分神去保护族中的阵法图呢? 四国皇族的人对天定一族的神秘向来好奇已久,借着这次屠杀抢夺属于天定一族的东西也没什么奇怪。 元枫倒是紧张的看向楚星月,说,“既然少主已经知道这李府中布有阵法,可见这李元绝对是个惜命的,而且还颇有头脑,少主定要小心。” 楚星月才不会将李府中的阵法真正的看在眼里,虽然她对天定一族的阵法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刚才打开天眼的时候她能够感觉到,李府中的阵法相比知归林中无尘所布的阵法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 当初,她既然能从知归林中毫发无伤的走出来,又怎么会真的将这李府看在眼里。 只是为了让元枫安心,楚星月这才应付着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小心,倒是你,也要谨慎些。” 虽然知道元枫的能力非常人能及,但是这李府里明显带着一些古怪,多多叮嘱他几句,也算是给他提个醒。 …… 就在楚星月和元枫纷纷准备好要在李府中大干一场的时候,在李府的深处,隐藏在葱郁竹林间的一个竹屋内,一个佝偻瘦弱的身影长长的投在平滑的地面上。 竹屋并不是很大,只能摆放下一张床和几张桌椅板凳;人影极为清瘦,又似身体十分不好,不断地能听见咳嗽声从那人口中传出来,空气中浓郁的药味儿近乎有些刺鼻。 可就在这时,半合的竹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身量并不是很高大的男人。 男人的穿着十分奢侈,就连腰间佩戴的腰带上都镶满了各色宝石,鸽子蛋般大的宝石在烛火的印照下闪烁着瑰丽的色彩,印衬出男子略显肥胖的脸。 而此男子,正是济州府府尹李元。 李元在一出现在竹屋内,一双豆大的眼睛里就冒出了精光,死死的盯着此刻趴坐在板凳上正拿着毛笔似在写写画画的瘦弱之人。 对于这瘦弱之人李元颇为十分紧张,只见他快走几步来到那人面前,张口就道,“先生今天可感觉好一些了?我已经按照先生的吩咐将先生所需要的药材尽快收齐,而那些稀缺的药材我也派人去周边几个城镇搜罗,相信再过不久,先生就能炼制丹药。” 听到李元所说的话,瘦弱之人总算是将头从桌案上的纸张上抬起来,当那张脸清清楚楚的出现在李元面前时,李元也忍不住轻吸了一口气。 眼前的这张脸似乎因为太久没有见日光而显得极为苍白,可就算是这样,也无法遮掩其年轻的气息,可是,就是这样一张年轻的脸,却长在一个佝偻老者身上,这两者之间的反差,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是难以让人相信。 瘦弱之人看出李元眼神中的震惊,只见他淡淡一笑,缓缓放下手中的笔,道:“李大人辛苦了,待老夫炼出能让人长生的丹药后,必定会赠送给李大人几粒,以谢李大人的救命收容之恩。” 听到瘦弱之人的答复,李元激动的一张脸都开始变的通红,不住的做出搓手的动作。 看见李元的这个动作,瘦弱之人虽是脸上笑着的,可眼神中却是没有丝毫的喜悦之色;想到这段时间发生在他身上的经历,他恨不能咬碎了一口的牙齿。 想他当初何等身份与荣耀,若不是落到凌王妃与凌王的手中,又怎么可能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等他养好伤,那些害了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处处透着古怪 随着夜色的越来越浓,满院灯火通明的李府上下更是热闹非常。 李元是个极精明的人,当然也十分好色,除了正妻王氏,光是通房侍妾都有七八个,这还不加他在外面养着的那些名伶名妓。 所以,当到了饭点,看见穿着或粉或绿春衫的下人们纷纷从厨房端出来饭菜,跟着又纷纷朝着不同的院子方向疾走,生怕慢走了几步会耽误了主子们用饭时间。 楚星月和元枫就是趁着这个空档,纷纷打晕了两个送饭菜的下人,并且换上了他们的衣服,正大光明的混进李府的送饭大军。 楚星月已经将李元的书房位置和李府的中心活动区域告诉给元枫,让他去找关于李元的下落,至于她,则是手脚麻利的利用着天眼,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就来到了书房靠后位置的一个并不是很显然的小院前。 楚星月为何会选择这个小院先下手,原因是整个李府,只有这里的保护力度最大。 且看看这站在小院门前五大三粗的护院,再瞅瞅来回不断在小院附近巡逻的打手们,若不是李元做贼心虚在这里藏匿了什么,他又怎么会如此紧张这个小院。 只是眼下她到了小院,又如何混迹进去呢? 楚星月趴在一人高的草丛里忍受着喂蚊子的煎熬,一面拨动着手中攥着的石子,一面转动着眼珠子想着计谋。 恰在这时,她看见几个厨房里的伙计纷纷端着食盒朝着小院的方向走来,看那样子,像是给小院外的护院和打手来送饭食的。 楚星月的眼睛顿时亮了亮,暗叹一声:天无绝人之路,法子,有了。 楚星月喜滋滋的从草丛里爬起来,又转身躲在不远处的一个巨石的缝隙中观察着小院前的情况;果然不出几息之间,厨房里的伙计就一脸 笑盈盈的迎上了小院前的护院。 “张大哥,今儿辛苦了,老爷吩咐,要给你们加餐,厨房里的肖妈妈拿出了看家本事给你们做了她们家乡的东坡肘子红烧肉,不仅卖相佳更是色香味俱全;来来来,哥哥们这段时间都劳苦功高,都快来尝尝吧。” 听到厨房伙计的吆喝声,顿时就将小院前护院和打手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了来。 如今济州城正遭大灾,虽说跟着老爷办事不会饿着他们,但中就是在伙食上下降了不少;尤其是他们这些只会舞枪弄棒的下人,根本算不上是个主子,已经快有小半个月没有沾上荤腥了。 眼下听见有红烧肉和东坡肘子可吃,大伙儿又怎么可能忍得住,当场就看见有人跑起来,眨眼间齐齐的就将前来送饭的小伙计围上。 几个送饭的小伙计中当属小秦子最有眼色也最会讨人欢心,刚才的那番话就是他说的;身为府中的奴才,他深谙奴才之道,从来都是将伺候好主子,相处好周边关系奉为人生的第一要务。 也得亏他这八面玲珑、见人讨喜的性格,让他在府中很吃的开,就连府里几个难说话的姨娘,都对他有几分好颜色。 护院们蜂拥而上,连小院的看守都抛到脑后,闻着从饭盒里散发出来的阵阵饭菜香气,大伙儿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口水眨眼间就溢满了整个口腔。 “小秦子,你可知老爷为何忽然对我们加餐?要知道,这钦差大人马上就要来了,老爷为了蒙蔽这个从小就锦衣玉食的皇子可是在府里下了不少的功夫;听说,为了糊弄那个钦差,老爷甚至还要听从几个师爷的话,将李府上下折腾的寒酸点,再吃几天糠菜,也算是全了咱们重灾之地的身份。” 小秦子听见护院头领 张大哥的话,喜眯眯的说着,“张大哥,你日夜守在这里哪里也去不得,自然没有小弟消息灵通;小弟听说,咱们老爷最近在府里迎来了一位贵客,那个贵客不知向王爷许诺了什么,这些天老爷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错;连前几日三少爷出去喝花酒,一不小心玩了老爷养在外面的姑娘,老爷都没有真正动气,只是让三少爷去跪了祠堂便草草了事。由此可见,老爷最近的心情可谓是和风细雨、春色正好啊。” 来了贵客? 楚星月和那张护院同时愣了愣。 楚星月想的是没想到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李元混不是个东西,连他儿子都能跟小九那个色胚有的拼,亲老子的女人都敢玩,他还有什么不敢的?不过,能让李元看上的贵客,到底是什么人? 相较于楚星月的一头迷雾,张护院却是要知道的更多一点,只见他回忆了片刻,立刻就想起数日之前,老爷曾带着几个姨娘出去赏春,本来说好是好好玩上七八日才回来,但是让人吃惊的是,老爷前脚刚走没两天,紧跟着就又回来了。 回来也就罢了,似乎还救了一个什么人;难道,此刻被安置在府中竹林里不许任何人靠近的那个竹屋里居住的神秘之人,就是小秦子口中的贵人? 张护院是个聪明的,很清楚主子的心思还是少猜比较好;所以,在对着小秦子哈哈大笑了几声后也算是绕过了这一茬,然后,就招呼着弟兄们上来吃肉。 楚星月看见护院们端着饭盒直接就在小院附近用饭,就又有些心急,这些家伙此刻抱紧了饭碗不动,那她该怎么进行自己的计划? 楚星月有些心急的抿了抿嘴唇,在看见手中的石子之后,嘴角就咧出一个冷笑的弧度来,“你有张良计 ,老娘有过墙梯,就不信了,这院子老娘闯不进去。” 嘟囔完这句话,楚星月就将自己手中的石子抛出去;便看见那石子呈现一个抛物线形直直的就砸到了小院里。 ‘当啷’一声! 小院中立刻传出动静。 本来都快馋的流出口水的护院们正准备抱着饭盒大快朵颐,忽然听见这声动静纷纷扬起了头,跟着就看见张护院一人当先先放下手中的饭盒,挺起硕壮的身材,大声招呼道:“兄弟们,先随老子进去看看。” 随着这声声音的响起,护院和打手们皆放下手中的饭食,抄上家伙就奔向院中。 楚星月看见护院和打手都离开了院门口,就赶紧从巨石后跳出来,来到厨房伙计面前,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说:“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肖妈妈刚才在厨房里说不知是谁把东西给送错院子了,几个别院的主子都大发雷霆,现在正在查呢,要厨房里所有的帮伙都赶紧回去,你还不赶快去。” 小秦子看着忽然冒出来的小子也是吓了一跳,要知道,这肖妈妈可是府中掌管厨房的老妈妈,在老爷面前也是极得脸的,甚少有人敢招惹她。 真不晓得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办错了差事,这才惹得肖妈妈不悦,于是当下也顾不得仔细看楚星月一眼,急忙告了谢便匆匆带着人朝着厨房方向奔去。 至于楚星月,则在看见厨房的伙计离开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她耳朵尖,刚才听见这小伙计说了一句‘肖妈妈’便猜出此人在李府中是有些地位的,这才故意在小伙计面前提起她;没想到她的猜测果真一点都没错,小伙计听到她的话后立刻当了真,带着人就急急离开。 回头扫了眼还没及时回来的护院和打手,又瞅了瞅四下无人 的周围,楚星月笑着从怀中掏出先才从桃花眼那里顺来的千金软骨散,二话没说,就手脚飞快的将此药下到了食盒中。 看见呈白色的药粉在落到饭菜上后很快就与食物融合了,楚星月立刻大喜,将剩下的药收好后就又躲回到巨石的缝隙中,小心翼翼的盯着院子前的动静。 护院和打手很快就从院子里走出来,张护院走在最前头,手中持着一面宽刀,脸色略有所思,“刚才,你们也是听见了动静,是不是?” “是啊,兄弟们都听见了,虽说动静不大,可却是清清楚楚。”一个打手站出来回话道。 “那为什么我们冲进去后,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见张护院愁眉不展,有几个性格跳脱的护院立即站出来,劝说道,“自大老爷让我们日夜不离的守在这里之后,大伙儿日日都紧绷着神经,难免会有些杯弓蛇影;或许是城中的流浪猫狗跑了进来,不小心撞到了什么发出动静也不一定,大家就不要再多想了,反正一切都没事便是好事。” “是啊是啊,也不知老爷为何如此紧要这院中,竟是要我们寸步不离的看守,张大哥,要小弟们看咱们也没必要各个削尖了脑袋紧盯着这里;如今这偌大的济州城,哪个不长眼的敢闯进李府;要我说,咱们就当做是寻常的差事,简单的应付着也就过去了。” 此话一被说起来,立刻引来不少人的赞同与附和。 不错,这段时间他们的确是被眼下这差事折腾的够呛,连个囫囵觉都没得睡。 听着手下们你一眼我一语,张护院始终都是沉默不语的,虽说他能理解兄弟们最近辛苦,但是他素来也比较小心谨慎。 大伙儿都说刚才的那个动静没什么大问题,可他却觉得处处透着古怪。 第二百一十六章 英雄救美 虽然觉得奇怪,但又不知奇怪在什么地方。 几经思考下来,张护院也放弃了,招呼着饥肠辘辘的兄弟们就再次拿起饭食,各个狼吞虎咽的吃着。 楚星月看见这一幕,高悬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真没想到这李元府中的下人居然各个都是如此机警,看来李元能在济州城中横行一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带着一帮如此警醒的下人,坏事准没少做。 只是这帮护卫与打手再警醒又如何? 吃了桃花眼的千金软骨散,保准他们一个个变成没了骨头的泥鳅昏昏入睡。 楚星月靠在巨石上一边计算着时间一边无聊的抛着石子,再默默数到十的数字时,忽然听见几声‘砰砰’的落地声。 她赶紧爬起来一看,好家伙,桃花眼的东西果然是好东西,这才多长时间过去,这帮护院和打手们就各个睡的跟猪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楚星月立刻从巨石后面蹿出来跑到小院前,绕着这帮昏睡的家伙们走了一圈,确定这些人全部都着道儿了之后,这才手脚麻利的朝着小院子里奔去。 此处的小院跟别处的小院也没什么区别,两间大屋四间偏房,院中种着一棵盛开正茂的花树,或粉或绿的花儿叶儿相互映衬着倒是好看。 楚星月没心情欣赏院中的景色,直直的就奔到大屋门前,看着紧闭的房门也不客气,直接就推开了房门。 随着‘嘎吱’一声房门的声响,楚星月有些难以适应眼前的黑暗,下意识的就眯了眯眼睛。 只是,在她眯眼睛的时候,耳朵尖的她还是敏锐的听到了几声类似于人声的‘呜呜’声,这要她立刻就竖起了后脊梁骨上的汗毛,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的站在门口不知该怎么办。 我去,这房间不会是闹鬼吧。 小院四处都是黑压压的,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院子,可她怎么 在刚才听见了人声? 楚星月不安的吞咽着口水,准备掏出怀中的火折子照一照眼前的情况时,那呜呜声再次传来。 这下,饶是她向来胆大也有些受不住,哆嗦着嗓音,扶着门框就开了口,“我说,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屋子里是有人吗?” 说完这句话,楚星月就等了片刻,可是,片刻之后却是依然没有动静。 靠!真他妈越来越邪门了? 楚星月眨着眨因为瞪的太圆而有些发酸的眼睛,刚准备再开口发出两声动静,那呜呜声稍稍大了些,又传来了。 这下,楚星月算是确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屋内绝对关着人。 只要是人就好。 楚星月赶紧吹燃手中的火折子,星星之光在黑暗的环境下微微晃动,楚星月也捏着小心慢慢的朝着房内走去,然后在找到一支蜡烛后赶紧点上,这才算是彻底将房间内的情况看清楚。 还算宽敞的房间里桌椅板凳俱有,且还都是上等的金丝楠木,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熏香味儿,房间里四处的摆设也都颇为精致女性化,可见居住在这个小院中的主人定是名女子。 再抬头朝着房间的床铺方向看过去,这不看倒好,一看连她自己都惊了一跳。 原来在粉色的床帐上,竟然坐着一个浑身皆被五花大绑的女子,女子身着白色素裙,乌黑的长发似缎子一般垂在肩头,一张雪白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痕,水汪汪的眼睛里更是溢满了泪光,红润的嘴唇里被人堵上了棉布发不出半点声响,这模样还真是楚楚可怜、娇弱动人,让人一看就颇为心疼。 看见楚星月拿着烛火走近,女子似乎颇为害怕,肩膀下意识的就往床帐里缩了缩;但是,见来人只是拿着烛火打量自己并没似那禽兽一般欺辱自己时,女子这才松下了一口气,朝着楚星月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楚星月还真没想到在李府中会发生这样的事,难道这女子是李元绑架来的? 楚星月又朝着床帐方向走近了几步,试探着朝女子开口,“首先,我不是坏人,你不用害怕,可明白?” 女子听见眼前这生的极为漂亮的小哥儿清润爽朗的声音赶快就点了点头,娇弱的身躯似带着依赖般,朝着楚星月所在的方向移了移。 楚星月继续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看你这模样不像是属于李府的人,难道,你是被李元强迫带来的?” 女子眼眶中的泪立刻滚滚坠落,也迫切的朝着楚星月发出呜呜的声音,不住的点着头。 瞧见这架势,楚星月算是什么都明白了,真没想到,这李元无法无天到如此地步,定是他看上这女子生的好,就起了歹心撸进李府关着;真没想到她楚星月也有英雄救美的一天。 本以为看这院子防守严密定是李元窝藏重要证据的地方,可没想到那孙子不藏东西,反而藏了人在这里。 大爷的,害的她白忙活了一场。 楚星月暗暗啐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烛火走近到床边,一边替女子解开身上的绳索,一边说着,“我帮你解开,你别乱喊乱叫,趁着夜色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女子这段时间一直都被李元这样囚禁着,承楚星月搭救这才得了自由,眼下正是诚惶诚恐,看着面美如玉的眼前公子更是心生依赖;故而在楚星月将她扶起来后,女子便身娇体软的依偎进楚星月的怀里,滚滚晶莹的热泪就再次从她的眼眶中流出来。 同时,抓紧了楚星月腰间的衣带,形容可怜的说,“公子,奴家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想办法离开这里呢?还请公子好人做到底,将奴家彻底救出这虎穴吧。待离开这里,奴家定会舍身相报。” 说完,美人就往楚星月的怀 里钻了钻,纤细的手指更是将衣带攥紧了几分。 楚星月没想到自己难得英雄救美一次,还救了一个如此粘人的美人,看美人眉目间的神色,楚星月从中读出了其他的味道。 灯火下的美人双眸垂泪,当真是好不可怜,一双盈盈美目顾盼生辉,带着惹人怜惜的柔情,纤细嫩白的肌肤似羊脂般,娇艳的红唇更能勾起人的欲火;难怪李元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将这美人绑在这里,如此佳人,的确有让男人疯狂的本事。 只是眼下楚星月根本没时间跟美人卿卿我我,更重要的是,她一个女人如何能能够承受美人的情义呢? 楚星月看着美人眼神中依恋憧憬的神色,下意识的就将美人往自己的身外推,赶紧开口拒绝着,“姑娘,不是我不愿意送佛送到西,而是我也有其他的事,实在是帮不了你;眼下这夜色正浓,你只要小心一点,出了院子往西走,那里有一处偏门,打开门锁你就能离开了。” 美人看出楚星月的拒绝,眼神中更是带着恋恋不舍和委屈,眼见着就又要落下泪。 “公子,奴家知道你是侠义之士,奴家本是城中的卖唱女,与老父亲在茶楼中卖唱赚点小钱,简单维持生计;奈何今年糟了大灾,城中的多数百姓都已经去逃难了,老父亲也因为身体羸弱而撒手人寰;为了埋葬老父亲,奴家只有卖身葬父,希望被一个好人家买了去当丫鬟,得了些钱财能好好送老父亲最后一程;可没想到奴家却被该天杀的李元看中,抢入府中欲要霸占为妾。” 说到这里,美人就哭成了泪人,“奴家虽然是贫寒之身,但也知道,这妾室就是个玩物,命好一点的会有富贵日子可以享,但若命不好,遭了嫌弃,恐怕连这条命都保不住;奴家不愿意成全那李元,就被李元绑在这个小院里日夜折磨。 今夜能够在此遇到公子,是奴家与公子之间的缘分,奴家知道公子是个好心人,这才想要求一求公子,希望公子能够彻底救了奴家;奴家不是那金娇玉贵的人,愿意跟随着公子为奴为婢,好好照顾公子一生一世。” 说完,美人就跪在了楚星月的面前,那双美目里含着泪带着情,当真是让人难以拒绝。 楚星月知道,摊上这样一个粘人的,想要摆脱了恐怕一时半刻还办不到;眼下她正有要是忙,也没时间跟她在这里瞎耽搁。 所以,在踌躇了片刻,楚星月立刻作出决定,“姑娘,既然你的身世如此可怜,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你要是信我,就在此处等我稍许,待我办完自己的事,就回来接你如何?” 说着,楚星月就将脚踝处别着的一把匕首拿出来放到美人的手中,交代:“这东西留给你防身,你小心一点。” 美人自小就过的贫寒,与老父亲相依为命,最后命运多舛,连最后一个亲人都离她而去,又差点被李元霸占,正是心中悲苦凄惶人生最是煎熬的时候。 偏偏在这时,从天而降一个相貌极为俊美、心肠又十分仁善的英伟公子,这要美人如何不芳心暗许,将自己视为他的人? 手中拿着公子递上来的匕首,美人满心满眼都是感动和幸福,头一次觉得被李元掳来对她来讲并非是噩梦,也许是老天安排她与公子在一起的一场缘分。 故而,美人更是对楚星月拿出了全心全意的真情,担心的看向了楚星月,问:“公子是要去做什么?那个李元十分狡猾,公子定要小心才是。” 楚星月侧眸扫了眼美人,心里却在做着盘算。 小美人被李元掳来了这么久,想必对李元的一切情况也是有些了解的,她想要知道李元最紧张何处,何不开口问一问小美人,或许小美人知道呢?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有客人来了 有了这个打算,楚星月立刻朝小美人询问:“姑娘可知这李府中哪里是李元最紧张的地方?比如说那个地方他经常去,或者是安排了不少人把守。” 美人一看公子朝着自己询问消息,立刻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这可是她第一次帮助公子,定要做到完美无憾,真正帮助公子排忧解难才是。 美人动情的挽着楚星月的胳膊,一双俏生生的眼睛轻轻地转了转,想了片刻后立刻想到一个地方,赶紧向楚星月说:“奴家知道一个地方,或许是公子要找之处。” 美人娓娓道来,“那还是在四五天前,李元又想逼着我就范,正准备向我行那禽兽不如之事时,忽然有人在外面拍响了门,听那人说,似是竹屋中有什么情况,要李元速去。” “李元最是好色,那晚他欲对奴家用强,根本就是势在必得,可是在听到下人们汇报的情况后当即便放过了奴家,连外衫都来不及穿上便急急走了,那样子似是十分紧张;公子要找的去处可是那里?” 楚星月听到这话,立刻喜了,“不错不错,就是这里,姑娘可知那竹屋在何处?” “应该就是在府中的竹林里,奴家听说那竹林四周好像都有人在把守,公子去了定要小心谨慎。” 看着紧抓着自己袖子不松开的小美人,楚星月笑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道:“姑娘放心,我会小心的。” “嗯,奴家在这里静待公子平安归来。”说着,美人就朝着楚星月盈盈行礼,那模样,可不就跟个听话的小媳妇一般,让人看了都心痒痒。 可是,楚星月瞅见这一幕却是一点也不心痒,而是有些尴尬。 前面她还能装一装糊涂,能视美人中的情意视而不见,可眼下看着 美人如此热烈的感情,楚星月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美人灼热的感情给烤焦了。 谁能想到,她这难得救一次人,居然给自己救了一朵桃花。 算了,眼下处理正事要紧,至于这小桃花,待她解决好眼前的事再说吧,若实在摆不平,就让元枫上;反正元枫的那张皮相长的也很是不错,勾引一两个小姑娘的本事还是有的。 楚星月告别了依依不舍的美人之后,就打开了天眼找到了美人口中所说的竹林,只是这竹林的布局也让楚星月颇为熟悉,虽不敢说跟知归林的布局一模一样,但相似程度也能达到七八分。 而且,这片竹林给楚星月的感觉比知归林更加危险。 看来,此处就真是她要找的地方了。 …… 再说元枫,待他按照楚星月给的路线一路来到书房,因为仗着会些拳脚功夫,又巧妙地避开附近的守卫,不费吹灰之力就轻轻松松的推开了书房的房门。 此时的书房中正是黑灯瞎火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元枫一路小心翼翼拿着火折子在书房里翻腾,因为会些机关奇巧之术,只要让他扫一眼书房就能辨别出这里面是否有问题。 所以,不出片刻的时间就让他从书房的书架上找到了一个暗格,打开暗格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数个已经打开的信封。 看那信封上的署名,元枫的眼神就跟着闪了闪,脸上露出喜色,立刻就断定出这就是楚星月要找的关于姜氏命令李元暗害皇子的重要证据。 只是,楚星月要找的证据在书房里,那她现在在李府中到处瞎逛岂不是很危险? 元枫考虑到楚星月的生命安全,赶紧火急火燎的将信封收好,又吹灭了手中的火折子,折回去就要去找楚星月。 他 准备先找到楚星月将信封交给她,然后让她在李府外等候,自己再进来一趟将李元给宰了,跟着再带上她一起去救萧睿渊。 就在元枫计划好一切正在找楚星月的途中,楚星月却已经出现在小美人口中所提的竹林外。 刚才她打开天眼看过,这竹林中的确是透着一股古怪,而在竹林外,其实并没有多少护院负责把守,似乎是很确定无人敢靠近这竹林一般。 楚星月站在竹林外单手托着下巴思付了片刻,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抓到姜氏的小尾巴,不付出点努力是绝对办不到的。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狠了狠心,咬紧了贝齿大步流星的就朝着竹林里扎进去。 此刻竹林中的竹屋内,李元正小心翼翼的侍奉在瘦弱的男子身侧,一双眼睛又是贪婪又是忌惮的紧盯着男子的脸。 男子淡淡的瞥了眼李元,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老夫若能解答,必当知无不言。” 听到男子的声音,李元也不再做客气,而是坐在男子对面的蒲团上,问出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压在他心口上的疑问,“先生神通,本官已经领教,只是我十分好奇,像先生这样的能人,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要知道,当初若不是李元相救,恐怕此人早就没了性命。 李元至今都记得初次见此人时的那一幕。那时的他奄奄一息,一张脸也不是像现在这般年轻有光泽,而是宛若一个七旬老头,正在垂死挣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但是,也就是这样一个垂死挣扎的老者,却是当着他的面不知喂了自己什么东西,眨眼之间就让自己满是老年斑和皱纹的脸上立刻又恢复年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 的朝气磅礴;若不是亲眼看见这一幕,李元又怎么会好心当那施救者,将这样一个身份奇怪的人救回到府中小心的接待。 男子似乎早就料到李元有一天会这么问,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而是用琥珀色的眼睛淡淡的看着李元,“不知大人可听说过一句话,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老夫当初差点遭难,就是因为碰见了自己生平以来最大的死对头,这才差点一命呜呼。” “哦?换句话说,像先生这样的能人在这世间还有?而且,那人的本事比先生还要高?” 看着李元贪婪的眼神,男子嗤笑了一声,“怎么?大人是想要弃了老夫,去找那更强者吗?” “不是不是,先生千万不要误会。” 李元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敏锐,他不过是稍稍提了一下,就被这人发现了他心中所想,赶紧矢口否认道,“先生如今是我李府的座上宾,先生的朋友就是本官的朋友,先生的敌人自然也是本官的敌人,本官向来是个有仇必报的,那人能害的先生差点没了性命,本官是想着要不要将那人找出来,让本官替先生出这一口气?!” 看着李元狡猾的神色,男子轻轻地笑着,他自然不会相信李元的这番说辞。 他太清楚像李元这类人的劣根性了,在知道世间真的存在长生不老这样的事情之后,就会无所不用其极,势必要让自己成为那不老之人。 如今李元向他打探这些,不过是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更多的关于不老长生的秘密,或者是从中翘出关于不老长生的其他的事情。 要知道,他现在所知的这些事都是他穷极一生所得,算的上是他一生最大的财富,又怎么舍得将这些告诉李元这样贪婪无度的人呢 ? 男子冷冷的笑出了声,看向李元的眼神也带着阴鸷,“大人一番美意老夫心领了,只是老夫向来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承太多人情,老夫的仇老夫自己会报,就不劳烦大人为老夫操心。” 一听男子这么说,李元的脸上虽然是笑着的,可心里却忍不住发出冷哼。 这该死的怪物,嘴巴可真是够严实的。 这段时间他一直围着这老怪物打转,就是希望从他的口中得知更多关于长生不老的事,要知道,那可是长生啊,是人都会渴望的。 以前并不知道这世间真的会又长生不老的人,所以他自然不会肖想,可是当他亲眼看见一个白发老人眨眼之间又变成了一个小伙子,不信都不可能了。 但,当他相信之后,长生不老的魔咒就像是印到了他的灵魂深处,叫他日夜思、夜也想,甚至在梦中,他都梦见了自己一夜之间变老,如此噩梦,简直让他夜不敢寐。 所以,他才会迫切的想要知道关于长生不老更多的事,他忽然十分畏惧死亡,畏惧衰老,畏惧眼前得到的所有一切会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男子看见李元脸上露出的惊恐害怕的神色,脸上的嘲讽之色越来越浓,他很清楚此刻李元在害怕什么,因为当年,他也同他一般,畏惧着时间的流逝,害怕着死亡的降临。 所以,他才会在当年掀起了那样一个腥风血雨的夜,可没想到那一夜过去,他本以为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但现实却告诉他,他还没有真正得到。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活着,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 就在男子隐隐下定决定暗暗攥紧拳头的时候,忽然,他琥珀色的眼神一凛,警惕的看向窗外的竹林,冷声道,“有客人来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动了杀机 听到男子这般说,李元立刻就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赶紧就从蒲团上站起来,眼神里带着阴狠,“本官倒是要去看看,究竟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闯本官的竹林。” 看着李元凶神恶煞的就要往外冲,男子及时出声喊住他,“大人且慢,能闯进老夫亲自布下阵法的竹林,可见此人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或许,还跟老夫是旧识。” 一边说着,男子的眼神就一边露出异样的光彩,“如果来者是那个人,那么老夫的这趟伤也不算是白受。” 李元忽然听见男子说出这样的话倒是一愣,难道,这来人会是他熟悉的人? 仔细一想也是,自从这人来了之后,他府中上下的格局就变了大样,用男子的话来说就是他在他的李府布下了阵法,一般人贸然闯入,只会有进无出,尤其是这偌大的一片竹林,更是被男子用足了心力;这个时候能只身闯进竹林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跟男子相熟的人。 只是这相熟人当中也分好几种,不知来者是友还是敌。 李元没有男子的那份定力,着急的想要出去看看究竟是谁有此等能耐闯进竹林,转身就对男子道,“先生,本官先出去为先生看看来者究竟是谁?” 男子将幽幽地目光落在李元的身上,他当然能够看清楚李元身上的急切;想着让这个贪心的家伙先为自己打打前哨也不错。 所以男子点了头,便同意了李元的提议。 李元脚步看见男子的动作,赶紧应了一声就快步走出了竹屋,瞧那急切的背影,当真是恨不能生出一对翅膀飞出去;倒是男子在看见李元离开的身影后,一双枯瘦的手下意识的就抚摸到自己的胸口位置。 那里就算是此刻轻轻碰触着,钝痛之感依然折磨着他,可想 当初他所受的伤该是有多重。 真没想到,这趟大魏之行,本以为能够全了自己多年来的愿望,可谁曾想,他差点将自己的性命都交代到了这里。 而他如今落得今天这步田地,都是拜那一对男女所赐,想到这些,男子阴鸷的眼睛里就冒出了阴狠的光泽,连紧抿的嘴唇都弯出一个毒辣的弧度;待他养好了伤,定不会放过那二人,尤其是凌王妃,楚冰月。 楚星月在踏进竹林的那一刻就打开了天眼,虽说竹林中的阵法十分凶险,甚至有多处都设置了能要人命的陷进,但这一切对楚星月来说都应付的极为简单;到了此时此刻,她总算是明白为何在人人都天赋异禀的天定一族中,拥有天眼的人会成为下一任族长。 这样一双神奇的眼睛,无论做什么事都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下场,若是运用得当,甚至能够改变许多人乃至于一个王朝的命运;只是,让楚星月至今都想不通的是天定一族如此能耐卓着的家族,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就被屠杀的有家归不得,如无根的浮萍只能苟延残喘。 看来,还有太多的秘密她还不知道,只能听从元枫的话在回到族中后由长老告知了。 就在楚星月心事重重想着天定一族的事时,忽然前方的一阵响动惊起了她的警惕。 她立刻站定在原地,眼睛直直的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那地方极为隐蔽,乍眼一看除了满眼的竹青绿色竟是什么也瞧不见,但偏偏楚星月拥有一双特殊的眼睛,所以,纵然那人再会隐藏,也被她瞧的一清二楚。 就见在前方郁郁葱葱的竹林中,一个身材算不得高大且略显微胖的男子穿着一身华服站定着朝她所在的方向看过来,男子双眸警惕而贪婪,再看他这通身的打 扮,立刻就让楚星月猜出此人的身份。 难道这人就是济州府府尹李元? 楚星月下意识的就拧紧眉心,真没想到居然让她在这里碰到了李元,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不让元枫离开自己,现在李元在这里,不晓得元枫那家伙正在什么地方满天满地的找他呢。 楚星月为了隐藏自己的天赋,并不能在这时惊动李元,而是装作没看见他一般继续朝着林子深处走。 至于李元,则是在看清楚那贸然闯进竹林中的人只是个年轻的少年时明显是有些失望的,还以为这能闯进竹林的人当是个多了不得的人物,谁承想会是一个毛头小子。 想他李府上下向来被护院和打手保护的固若金汤,尤其是这片竹林,更是被他三令五申不许任何人靠近,可偏偏却有人敢闯,这不是在无视他的规矩吗? 想到这里,李元的心里就升起了一股难以忽视的暴戾之气,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竹哨,放于口中轻轻地一吹,一声刺耳的鸣叫声顿时从竹林中扩散开,惊的连林中的鸟儿都扑棱着翅膀飞开。 楚星月显然也是没想到这李元会突然弄出这么一出,当即便站定了脚步,直直的朝着李元所在的方向看过去,这不看倒好,一看却是让他一惊。 原来,随着那声竹哨声的响起,在李元的周围立刻出现了几名黑衣蒙面男子,且男子的体格各个都极为健壮,一看就是练家子。 看到这一幕,楚星月忍不住叹了一声,在踏进李府的那一刻楚星月就猜出这个李元是个十分贪生怕死的,可没想到他竟然谨慎到如此地步,居然安排了高手随时保护在侧。 至于他此刻身边的高手,八成也是江湖人士一流,就像是桃花眼那一类,毕竟现在济州城中,除了灾民多 之外,剩下的就是这些江湖高手比较多了。 李元的这声竹哨响起的刹那他就相当于暴露了自己的行踪,看清楚只是楚星月一个人,他也没什么好忌惮,干脆就从葱郁的竹林后走出来,慢慢的亮相在楚星月的面前。 楚星月装作是刚刚才看见李元一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也不做他语,而是学着赵凌寻常时爱做的动作,双手背在身后,脸色冷冷淡淡,安静的看着李元等着他先出招。 李元不愧是姜氏的人,在自负和阴狠方面简直跟姜氏一模一样,看了眼孤身一人的楚星月,直接就开口道,“小子,你可知你闯进的是谁的地盘?” 楚星月看着身材略显肥胖,眼神中闪烁着狡诈贪婪光芒的李元,心里对他的厌恶只有越来越浓,只要一想到这个人是姜氏安排刺杀赵凌的凶徒之一,她就有些忍不住的牙痒痒。 “当然知道,这里正是济州府府尹李元李大人的府邸。” 楚星月故意环视了一圈周围,继续补了一句,“只是如此奢华精致的府邸,若不是看门口的牌匾上写着李府,我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到了某处的行宫;看来这些年李大人在济州城过的很是不错,银子捞了不少,日子过的也十分滋润逍遥。” 李元本以为眼前这臭小子是个打秋风的盗贼一类,可是当他在听见楚星月的这番话后,脸色顿时变了几变,连声音都沉了下来,“臭小子,你在胡说些什么?” “大人真的觉得在下是在胡说吗?” 楚星月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灿烂,衬着身上简单利落的衣衫,更显得她俊朗如玉、风姿翩翩,“如今在大魏,谁不知道济州城糟了大灾,正等着朝廷派遣赈灾钦差前来解救万民,可是,我这一路走来,却是看见了 很有意思的一幕。” “济州城内人烟萧条,百姓几乎都已经食不果腹了,城中的店铺十家中有八九家都关了门,街道上的流浪猫狗比人都要多;但是李大人你的府邸呢?却是另有乾坤、别有洞天;府中仆从如云,美食丰盛,就连着此处的景致都是难得一见的精致华美;真的很难相信,这样一座府邸是会出现在一个受了重灾的城池之中。” “在下不才,喜爱游历四方,在路上曾听人说起这赈灾钦差很快就要来到济州城了,还听说此次到来的这位赈灾钦差还是位皇子,要知道,这龙子凤孙的脾气向来没几个好的,若是让前来赈灾的钦差瞧见李大人你在天灾降临的时候,只顾着享受自己的荣华富贵却不记挂城中百姓的死活,真不知道李大人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李元最近这段时间正在为赈灾钦差的到来而有些伤脑筋,要知道,这些年来他在济州城可没干几件好事,他生怕会有百姓跳出来将他这些年做的恶都抖落出来,在他没先杀了凌王之前先被凌王宰了。 可没想到他正隐隐忧心的时候,眼前这小子居然敢明晃晃的直戳他这痛处,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顿时,李元就来了怒火,指向楚星月道,“臭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好啊,你不是口齿伶俐吗?等老子杀了你,看你还敢不敢在老子面前大放厥词。” 看李元发了狠,楚星月立刻就朝着身后退了几步,打开天眼在四处搜寻元枫的身影。 她真没想到这个李元会是个如此爱激动的,她不过是说了他几句,这个混蛋就敢向她喊打喊杀,如今,为了保住自己的这条小命,她唯有赶快找到元枫,同时想办法拖住明显已经动了杀机的李元。 第二百一十九章 宵小之辈,人人诛之 保护在李元身侧的黑衣人听到命令,扑身就朝着楚星月袭去。 楚星月下意识的就在心里叫苦,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碰到一个这样的货色,她还真是低估了李元无法无天的混蛋程度。 就在楚星月以为今晚难免要挨上一通痛揍的时候会,一个低沉的声音却是从李元等人身后传来,“大人且慢,此人,乃是老夫的一位旧友,还请大人看在老夫的情面上,饶了她这一次吧。” 对于楚星月来说,这个声音绝对是印象十分深刻的,当场她便愣在原地,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那个人。 至于李元,则是在听见男子的声音时同样也是一愣,暗想着:眼前这臭小子瞧着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级,怎么可能会和这个身份神秘的男子是旧友? 难道,眼前此人也跟男子一样,懂得长生不老之法所以才能以如此年轻的面貌示人吗? 想到这里,李元就激动了。 是人都会畏惧死亡,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会害怕时间无情的流逝;男子虽拥有着一张年轻人才能拥有的脸,但身躯却已步入老态,如此模样,一般人又怎能接受? 这就是为什么李元想要从男子口中打探长生不老信息的主要原因。 他不愿意让自己像男子这般看上去如此诡异,若是他能够找到让自己的脸和身体一起永葆青春的办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可惜男子的嘴实在是太紧,又是个过于谨慎的主儿,他不过是稍稍试探就被男子怀疑,为了稳住他,李元只能小心应付,不敢再将自己的目的让男子察觉。 就在他以为想要打探长生不老的消息将十分渺茫的时候,眼前却出现了一位如此年轻漂亮的小子;看来这次,连老天都站在他李元这边了。 楚星月注意到李元的神情,尤其是在看见李 元那双贪婪而又暗暗发红的眼睛直戳戳的朝着自己望过来时,她下意识的就拧紧了眉心,心里对李元的厌恶已经上升到了最高度。 李元眼神中贪婪的神色男子自然也看到了,只是他向来极为自负,在瞅见李元的神色后,立刻在心里发出一声冷嗤:他的猎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也敢肖想? 李元想到可能会从眼前小子的口中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立即就想主动找楚星月搭话,可在他的嘴巴刚刚张开,还没说出一个字的时候,就听见男子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李大人,老夫与旧友有几句话想要商谈,还请李大人能够给个方便。” 李元又怎么可能会听不出男子语气中撵人的意思? 虽说心里有些不太情愿,但李元还是不好在这个时候让自己跟男子之间的关系闹僵,脸色僵硬的讪讪的笑了几声,就领着自己的爪牙退出了竹林。 只是在离开前,眼神又深深地在楚星月的身上瞟了一眼,那目光,就跟看见这辈子最渴望的东西似的,满满的都是想要霸占的欲望。 楚星月眼下也没多少时间跟李元计较,要知道,在她认出那个人的声音时她就知道,今天晚上这趟李府之行,她算是撞上大运了;跟眼前此人比起来,李元算什么东西,这家伙才是重头戏。 楚星月借着竹林四周燃起的光火看着那枯瘦的人从昏暗中缓缓走出来,当他那张还算熟悉的脸被楚星月看的一清二楚时,楚星月不惊,反笑了:“还真是国师大人你啊,只是不知卓朗国师怎么会有如此雅兴,跑到我大魏重灾之地济州城中过上隐姓埋名的日子了?” “我若没记错,当日同国师你一起来的人里面还是穆克察将军,国师既然在此处,那穆将军是不是也在附近?许久不 见,不知穆将军现在可好啊?” 看着楚星月脸上淡淡的笑容,卓朗紧攥的手指上青筋都快冒出来,若不是他此刻的身体状况经不起折腾,他定会在看见楚星月出现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冲上去狠狠地掐断她的脖子。 这个女人,害的他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还能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与他谈笑风生? 哈哈——!在北蒙,谁不知道他卓朗是最不能轻易招惹的人,谁敢让他不好受,他定会让那个人比他难受一千倍、一万倍。 “是啊,的确是许久不见,王妃你也让老夫极为刮目相看,没想到王妃你现在的演技真是越拉越厉害。老夫为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王妃你会不知道?穆将军现在是生是死,恐怕王妃你比老夫更清楚吧。” 楚星月一愣,不太明白的看着忽然说出这样一段话的卓朗。 这老怪物,不会是神经变态到已经得了臆想症吧,她怎么可能会晓得这老怪物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明明最倒霉的人是她好不好,想看见的人没找到,这辈子都不想再遇到的人却偏偏被她撞上。 楚星月才不搭理卓朗的阴阳怪气,嘴角一扯轻笑一声,说:“国师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本王妃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楚冰月,你还敢对老夫说你听不明白?老夫成了如今这模样,就是你的亲手杰作。” 卓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朝着楚星月快走几步就怒吼出声:“当日,你凌王府的精卫是何等的厉害与忠心,竟将我们追出数百里远也不肯放过我们;穆克察的身手在我北蒙都难逢敌手,你府中的精卫为了将我们就地格杀,连致命的毒药都敢用上;这些手段,可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啊。” “你说什么?说什么追杀?什么毒药?” 楚星月总算是从 卓朗的口中听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当日她被赵凌救出来,曾亲耳听见赵凌当众许诺,为了大魏和北蒙的两国之好答应了穆克察将卓朗带回北蒙交给北蒙的天子处决;那时,她还为赵凌的决定伤心不已,觉得自己在他的心目中也不过尔尔。 可今晚,卓朗却告诉了她一个她并不知道的另一个状况,凌王府的精卫在暗杀他们?难道,这是赵凌的命令?要知道王府精卫十分忠心,向来只认赵凌这一个主子,就连她都调遣不动。 看着楚星月一头雾水的模样,卓朗才不会相信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他可是在这狡猾的女人手上狠狠地栽过跟头,他若是再信了,那他就真蠢到了极点。 “你们夫妻俩当真是狡猾多端到了极点,各个都是演戏的高手,表面上同意我们离开大魏回北蒙,可是,在我们刚刚走出京城,凌王府的精卫就昼夜不停的朝着我们掀起一轮又一轮的暗杀,到最后,连穆克察都糟了你们的毒手。” 卓朗冷笑了几声,说:“凌王妃,老夫真是佩服你的手段,当年若是天定一族的人能够有你一半的狡诈与狠心,他们也不会落的一个凄惨被灭族的下场。” 楚星月拧紧的眉心松开又蹙紧,她现在多少能够从卓朗的口中猜出几分当日整件事情的真相了。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赵凌已经向那些敢欺负她的人下手了,而且手段还是如此直接凶狠。 看看现在卓朗的状态,不难猜出他当初在一轮又一轮的暗杀下能够保下一条命是多艰难的事。 只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赵凌为何要瞒着她做这件事?还是说,赵凌想要卓朗和穆克察的性命是突然决定的?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楚星月只觉得此刻脑海中有无数的疑问,本来已经有些冰凉的 心在她一次又一次的疑问中竟有些渐渐变暖;她是不是可以认为她在赵凌的心里还是有地位的,他也会为了她做出一些疯狂而不计代价的事? 卓朗看着楚星月的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眼睛里的眼神几乎快要留出毒汁来,“看不出来,凌王殿下待凌王妃你的心还真是真诚可鉴,为了一个女人,将两国的和平都置与刀案之上,若是大魏的天子知道他的皇子敢如此对待老夫,不知昭和帝的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听出卓朗的冷嘲热讽,楚星月此刻却是一点也不作气,反而心里还挺美滋滋的。 “卓朗,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当初要不是你主动招惹我,你又怎么可能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正所谓因果报应、天道轮回,当年你作下的恶事早晚都要你来承担,所以,你有现在这样的下场,已经是老天对你极大的仁慈了。” 楚星月讥讽的看着卓朗凶狠的神态,根本不将他表露出来的凶气看在眼里。 “能让你现在安安稳稳的活着,你就要感恩戴德,而不是心存怨愤;至于我家王爷,你说他狡猾也罢,狐诈也好,在本王妃的心里,他向你和穆克察出手,那是你们咎由自取;大魏和北蒙结好又如何?你北蒙若敢欺负我们大魏,照样收拾你们。本王妃是他赵凌的妻,我家王爷是战场上的枭雄,身为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女人被欺负了都无法保护,他还算什么男人?” “身为一个皇子,他若是无法保护自己的子民,他配拥有皇子的殊荣吗?所以说,就算有一天这件事传到了父皇的耳中,父皇也只会对他的儿子赞赏有加;因为,我们大魏的男人就是要不畏凶险,上能敬天恩,下能护黎民。至于你——” 楚星月怒视卓朗,道:“宵小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第二百二十章 笛音救命 看到直到今天还敢如此呵斥藐视自己的楚星月,卓朗怒极反笑了。 不错,天定一族的人就该有这样的胆色和脾气,这股子清高劲儿和永远站在高处俯瞰黎民批判众生的态度,可不就是他们天定一族遗传的吗? 当年,那个神秘的家族若是肯向他弯一弯腰,肯答应他卑微的祈求,或许,就不会落的被灭族的下场。 所以,所有的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人人得而诛之吗?” 卓朗重复着楚星月的话,明明语气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可脸上却是带着诡异的笑容,眼睛眨也不眨的直勾勾的看着楚星月,“当年,就连那最神秘古老的家族都拿老夫无可奈何,天下那些无知的百姓又能拿老夫怎么样?” 说着,卓朗就朝着楚星月摊开了手臂,眼神中隐隐带着得意,“就算当初凌王手段尽出,派遣出了凌王府的大批精卫想要暗杀老夫,可他还不是照样拿老夫无可奈何,叫老夫保下了这条命吗?” “所以说楚冰月,老夫的本事你还未真正领教过,你若以为老夫失去了北蒙的庇佑,将老夫多年隐藏的秘密暴露于世人眼前,老夫就会输,那你就太天真了;活了这么些年,若没几样看家本领保命,老夫又怎敢出现在你们的面前呢?” 看着神情都开始变得古怪的卓朗,楚星月立刻感觉到危险,后退了几步,道,“你想做什么?” “王妃难道不知道老夫想要做什么吗?当日在京城附近,王妃你不是已经大致领教过老夫的手段了吗?老夫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这臭丫头;当初你若乖乖听话,老夫还能成全你让你有个痛快的死法;可现在?哼哼!” “如今老夫的这具身体已经开始有些不受 控制,急需要你们天定一族新鲜的血液来补充,王妃你的到来,真是解了老夫的燃眉之急。” 说着,卓朗就慢慢的朝着楚星月走过来,因为身体已经老迈佝偻,所以他走的极慢,宛若蠕动一般。 楚星月却在看见他的动作后心里排斥到了极点。 对于卓朗这个老变态她向来是无法接受的,总是觉得这个人虽然长了一张人皮,但其行径简直跟禽兽没什么区别;眼下,一头让她直发恶心的禽兽将要靠近她,又如何让她不反感? 楚星月随着卓朗的靠近一步一步的朝后退着,不住地朝着四面张望,心里暗急:元枫那个家伙怎么还不出现,他再不来,她就要变成卓朗这个老怪物的大餐了。 楚星月警惕的盯着卓朗靠近的动作,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就去摸周围的东西,希望能够抓到什么可利用的武器,跟眼前这个老怪物拼上一拼。 奈何无论楚星月的一双手如何在身后四处搜索,都没有找到可用之物,反倒是引来了卓朗的嘲笑。 “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当初,你是多胆大包天,敢在老夫的眼皮底下使诡计害的老夫功亏于溃;甚至在刚才,你还不指着老夫的鼻子咒骂老夫是宵小之徒吗?赵凌害的老夫的这具身体成了今天这幅样子,那老夫就要用你的血来补偿老夫这段时日以来所受到的伤害。” 说到这里,卓朗的眼神里就带着深深地恶意。 “老夫要让他后悔,敢对老夫下手,他付出的代价定会比老夫的还要重;既然你说你们大魏的天子不会将赵凌对老夫所做的伤害真正放在心上,那老夫的仇就只能自己来报了;当初赵凌为了就你可算是手段尽出,足见在他的心里你占据着何等重要的位置,杀了你,定能让他发疯崩溃吧;看 着差点将老夫逼至穷途末路的凌王殿下难过痛苦,老夫也算是能解气了。” 说话间,楚星月就看见卓朗露在外面的一只手隐隐腾出黑色的气体,想到此人也是个手段阴狠惯用毒物的家伙,楚星月下意识的就蒙住口鼻,想要阻隔自己对周围空气的吸入。 可是,她这么做已经迟了。 当她刚刚将手抬起来捂住自己的口鼻,眼前的一阵眩晕就让她立刻瘫软了双腿,‘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看着双腿无力的自己,楚星月骇然的睁大了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会突然失去力气? 看着惊惶无措的楚星月,卓朗桀桀的笑声再次传来,“真没想到,就算是过了百年,你天定一族的体质依然没有得到任何改变,也不枉老夫当年废了那么大的劲儿弄来这世间至毒的毒药……” 卓朗已经走近到了楚星月面前,看着她瘫软无力的坐在地上,用另一只手轻松地捏起她的下巴,对上她清醒的眼睛,“你应该有奇怪过,天定一族的人天赋异禀,几乎人人都拥有着特殊的能力,又怎么可能在当年任由他人宰割呢?答应,就是这个。” 卓朗将自己的手慢慢摊开,在他的掌心放着一个圆圆薄薄的黑色东西,那东西散发着阵阵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楚星月一闻到那个味道,就差点吐出来。 看着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楚星月,卓朗得意的对着她笑,“说起来,老夫真该感谢你们,若不是承蒙当年的收留,老夫又怎么可能会知道看似无坚不摧的你们,也是会有弱点的;正所谓,万物相生,相生相克,说的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卓朗一边说着,一边捏着楚星月下巴的手缓缓下移,最后落到她的喉间开始渐渐用力;看着手下之人像一只无力挣 扎的幼兽只能被动的等待着死亡,在他的心底深处,又生出一股莫名的快感来。 这种撵踩他人的赶快,简直让他快要兴奋到发疯,尤其是此刻被他掌握在手中的人还是天定一族未来的族长,那个曾经将他视为泥土般不屑的种族的族长。 楚星月觉得自己快要被卓朗这个老变态给掐死了,能呼吸道的空气已经越来越少,她想要用力挣扎,可是瘫软的身体却成了她最大的负累,这种感觉,比中了千金软骨散还要让她无力痛苦。 在看见卓朗眼神中露出近乎饱腹敢的快感时,楚星月本是快要发出声的嘴巴又用力的闭上;死变态,想要听见她吃痛的祈求声吗? 老娘偏不让你如愿。 看出楚星月的倔强,卓朗的眼神中更闪烁出了前所未有过的疯狂,紧掐着楚星月脖颈的手开始渐渐放松,就在楚星月以为能够大大的喘上一口气的时候他又猛地掐紧;这种近乎于折磨般的动作的确是将楚星月折磨的不轻。 就在她以为马上要被卓朗活活折磨死的时候,耳边,一声清脆的笛音瞬间传来,刹那间,楚星月似乎从笛音中听到了万兽的吼叫,震撼的人心颤。 而卓朗显然也是被这声笛音惊住,像是被火烫了一样立刻松开楚星月的脖子,佝偻的身躯摇晃着倒退了数步,眼睛睁大,张望着四处:“怎么会?怎么会还有天定一族的人在?” 当他吃惊的说完这句话,又立刻扭头看向楚星月,目光中露出难以置信的情绪,“天定一族的人出现了?他们来找你了是不是?” 楚星月此刻哪有功夫回答卓朗的疯言疯语,她趴在地上用力的咳嗽着,喉咙因为长时间被掐着而受了轻伤,隐约间能够听见从喉管里发出沉沉的沙哑声。 卓朗见楚星月恨不能将自己 的肺都咳出来,阴鸷的眸子里尽是狠辣的毒色,他想要伸出手将楚星月带走,可是,听着那宛若催命般的笛音,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此刻,楚星月的身边有天定一族的人保护,他若是带着她离开,恐怕逃不了太久就会被天定一族的人抓住,到那时,他的下场定是凄惨无比的。 还不如先让她再活上几天,反正他已知晓当年侥幸活下来的天定一族的人已经问世,有了这个重要的消息,他就能想办法将他们再次抓住,把他们变成瓶子里一颗颗炼好的丹药。 卓朗忍受着笛音对他的侵扰,咬紧了贝齿,对趴在地上咳嗽不止的楚星月道,“楚冰月,你给老夫记住,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因为你的命可是老夫预定好的。” 说完,卓朗就又后退了几步,在转身欲要离开的同时伸出手捂着自己的心口,赶紧从袖中掏出玉瓶倒出一枚丹药吞入腹中,这才将身体里不断翻滚的疼痛和血气压下去。 真没想到此刻出现在楚星月身边的天定一族的人居然会如此厉害,这笛音操控之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若不是他早有防备,恐怕在他听到笛音的时候,身体里的血气就会直冲心肺,让他立刻爆体而亡。 果然,跟天定一族的人打交道,必须要步步小心。 楚星月看着卓朗一步一步慢慢移开的背影,随着他的渐渐远离,萦绕在楚星月附近的那股难以忍受的恶臭也总算是散了不少,无力的四肢也渐渐开始有了点力量。 “卓朗……” 楚星月忽然开口,用沙哑的声音叫住快要走远的枯瘦身影,瞅着他停下来的那个影子,她神色坚定道:“你放心,本王妃会好好地活着,就算是死,也要在亲手杀了你,替我族人报了血仇之后再离开这人世。”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我看重你的命 当元枫匆匆赶来,楚星月正满身疲惫的靠在身后的竹竿上,一口一口重重的喘着气。 看着楚星月脖颈上触目惊心的青紫,再闻见空气中已经淡了很多,但依然让他十分不喜的味道,他就能猜出刚才在这里,发生了多惊险的事。 “少主,你有没有事?” 楚星月扭头看向元枫,对上他担心的眸子,“等着你来救我,我都要死八百回了。” “都是属下该死,让少主受到如此伤害。”这一刻,元枫真想将自己给挠死算了。 楚星月瞅着元枫一脸懊恼的表情,轻笑了一声,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别自责了,刚才要不是你,我就要被活活掐死了;靠,没被赵凌那孙子给掐死,倒是差点被那老变态给弄死,想想都觉得窝囊。” 一边说着,楚星月一边扶着地面让自己往上坐了坐,歇了一会儿,继续说:“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这家伙,也算是一个大大的意外了。” 元枫十分敏锐,立刻就从楚星月的口中听到了许多的信息,“少主,此人到底是谁?少主与他认识?” 楚星月向来对元枫都是比较坦白的,听到他这么问也不隐瞒,就将龙泉寺的事事无巨细的向他交代了,最后对他道,“如果我没猜错,卓朗就是当年害的天定一族差点被灭族的罪魁祸首,他现在把自己整的不人不鬼,更加深信不疑天定一族的血肉能够让人延年益寿,所以,想方设法的想要将我弄到手,同时还想利用我将你们引出来再来个一网打尽。” 元枫没想到会从楚星月的口中听到这样的消息,当场就怔愣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静,眼神里翻滚着汹涌的情绪,能够看得出来,此刻的他是暴戾的,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吓着楚星月,他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 “真没想到,当年 残害我族人的凶徒们基本上都已经死绝了,却偏偏让这个罪魁祸首活了下来,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怎么做到这一点?” 楚星月很能理解元枫此刻的疑惑,天定一族的人根本就是寻常的人类,也会生老病死,也会受伤卧床,连在族中都从未出现过一个能够延年益寿的人,他卓朗又是如何做到的? 但这对楚星月来说,并不是很难理解,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他,“卓朗极善炼制丹药,几乎日日都在服用,而炼制丹药所需的材料基本上都是极为罕见之物,那些东西服用久了,或许在无意之间就改变了他的身体结构,让他拥有了超越人类的绵长寿命。” “可是,就算是让自己的寿命延长了,但也只是暂时的,他还是需要昼夜不停的服用丹药来维持,不然,身体就会急剧的衰老。” 想到自己刚才见到的不伦不类的卓朗,楚星月就觉得心里发毛。 他的脸虽然依旧年轻,但身体却已经衰老下来,而且,似是就算服用了丹药也不管用;所以,他才会在看见楚星月时心情会那么激动,口口声声说着要用她的血肉让自己恢复年轻。 可他却不知,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支撑的极限,若不想办法稍加改善,恐怕用不了多久,连他那张年轻的脸都会一点点的老去。 听了楚星月的解释,元枫也算是了悟了。 本以为,时间轮回,因果报应,当年那些犯下如此血案的禽兽们都死干净了,可没想到却让最该死的那个活了下来。 不过,这也许也是一种成全,让他们这些后世子孙亲手将那禽兽宰了,也算是慰藉了当年惨死的族人。 楚星月一直都在注意着元枫的表情变化,见他脸上露出宛若杀戮的凶狠之色时,赶紧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神色紧张的看 着他,“你在想什么?你想要做什么?” 元枫情绪亢奋的看着楚星月,两只眼睛冒着光芒,“少主,少主果然是我族的希望,属下刚刚找到你,就遇到了当年害我族人的罪魁祸首,待属下将他碎尸万段,回到族中禀告长老,族人们必定会欢喜开怀。” 楚星月就猜出这小子会这么想,当即二话没说,扬起手就重重的拍在元枫的脑袋上。 沉着脸色,怒喝他,“你敢轻举妄动试试?” 元枫被突然生气的楚星月惊得一愣,待他反应过来,却是不解的看向她,“少主,你这是何意?” 楚星月指着自己至今还没恢复多少力量的双腿,双眸严厉的看着他,“你难道没看见我现在这副模样吗?你难道不晓得在卓朗的手中,有克制我族的毒药吗?” 元枫讷讷的看着楚星月直挺挺的双腿,双眸沉沉,看上去一副听话安静的模样,可紧抿的嘴唇却泄露了他的倔强和不妥协。 “属下不怕死,属下若是能够拼得一死,手刃仇人,那属下死也瞑目了。” “哈!你是死瞑目了,可他卓朗却是要笑坏了。” 楚星月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元枫,说:“我很清楚对天定一族的人来说,当年的血仇有多沉重,也能明白你们一心想要报仇的决心;但是,有决心固然好,却不能连自己的命都赔进去。” “你亲口说过,当年天定一族之所以能够在那样的屠杀下还侥幸活下一批人的性命,是有无数甘愿奉献自己生命的族人们给你们拼出了一条活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希望你们活下来后再找那凶手拼个你死我活或者是玉石俱焚吗?不,他们所求的是能让你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好好地继续活下去,为了天定一族,也为了他们,让我们的族人们不至于真正被灭族,你可明 白他们的这番苦心?” “元枫,你不看重自己的命那是你的事,可我看重你的命。” 元枫霍然抬起头,诧异的看着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楚星月,清澈的眼底跳跃着连楚星月都看不懂的星光,似满天的星海,朝着她翻滚着涌来。 楚星月伸出手轻轻地触碰到元枫的手臂,抓住他的衣服就像是抓住了他整个人似的,偏执的不肯松开。 “你还记不记得在你带我离开太平镇的时候,我曾回头看了一眼那镇子,然后又对着你和睿渊笑了,你可知,当时我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楚星月将头依靠在元枫的肩膀上,就像是把他当成了自己最依赖的那座靠山,声音变缓了,语调也变轻了:“我把你睿渊看成了我这辈子最亲的亲人,我尊重你们,也想像你们保护我一样保护你们,想和与你们在一起,不要你们在我面前出现任何意外;元枫,卓朗这个人很阴狠毒辣,就连我和赵凌连翻几次都没将他的性命取来,你只身一人去找他,只会惊险重重;我不是要阻止你去报仇,报仇也是要讲究方法的,只有笨蛋才会想到要同归于尽。你若是信我,就不要冲动,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可好?” 元枫在十岁刚出头的年级就离开了家族涉入红尘,唯一支持他孤身一人坚持到今天的信念就是找到少主,将少主带回族中完成长老交代的任务。 这些年来,他孑然一人,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份几乎从未跟他人有过靠近;所以,哪怕他现在已经二十几岁,早过了男子该有的情窦初开的年级,可他依然从未与女人有过真正靠近。 而第一次让感受到女子的身躯竟是如此柔嫩时还是他上次将楚星月从客栈中抱出来的那一次,那时的他们完全是为了逃命,自然都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 可此刻,当元枫感受到楚星月的接近,甚至到最后看见她将自己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时,他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连呼吸都跟着不敢大喘。 鼻息间,尽是她身上恬淡的清香,她毛绒绒的发顶就搁在他下巴的位置,好像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她乌黑如缎的发。 元枫被楚星月的忽然靠近惊的魂不守舍,楚星月却没多想别的,对她来说,元枫是她值得相信的人,而且已经被她划到了亲人这一行列,所以亲人之间哪怕是偶尔做出亲昵的举动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她却忘记她现在所处的时代并非是她原来所在的现代,而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并非是她真正的亲人。 楚星月讲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本以为自己说完这些话,元枫就会立刻做出反应,可是她等了半天别说是等到他的回答,就连哼一声他都吝啬不给。 想到元枫可能真的会趁她不备去找卓朗拼命,楚星月干脆使出杀手锏,不再跟他细声细语的说。 而是猛地坐直身子,双手用力的将他一推,指着他的鼻子摆出凶狠的模样,道:“你小子,若是敢偷偷地去找卓朗玩命,老娘这辈子都不会回天定一族去。” 如此重的话,若是往常被元枫听见,他定会大惊失色,连片刻犹豫都不敢,立即答应楚星月的要求。 可是现在,他在看着楚星月气的瞪圆了眼睛的模样时,却是神情呆滞,双眼不眨的盯着她瞧了许久,最后,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不负刚才的情绪亢奋,声音沉了下来。 答应道:“少主放心,属下不会做再让少主担心的事了。” 楚星月看着元枫乖顺下来的态度,眉毛诧异的一挑;呦呵,这是突然想明白了吗? 她还准备了一肚子要挟的话还没说呢,这小子怎么就先乖下来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李元之死 卓朗是通过竹林内的小路离开的李府后院的。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刚离开竹林,就碰见了李元的人守在附近,那人也是十分机警,看见他出来,立刻走出来,客客气气的行礼,道,“先生,我家老爷交代,先生若是出现就想请先生一见,还请先生不要拒绝。” 卓朗对李元的企图早就看得一清二楚,本想着他若是个识相的,他看在他的救命恩情上送他两枚强筋健骨的丹药也算是答谢了。 只可惜,他还真是低估了李元的贪欲。 既然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那他就没必要再喂下去,更何况现在李元也没什么用了。 如今李府已经不再适合他养伤,为了避开凌王与凌王妃,他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还有,用来克制天定一族的药已经用的差不多,那药极为难得,他想要抓住天定一族的人就必须再尽快得到一些。 所以济州城,他势必是要离开的。 只是,在离开前李元既然想见他,那他再见一见他又何妨? 毕竟,这个人也算是对他有恩。 卓朗很好说话的冲着李元的人点了点头,然后用眼神示意他前面带路,自己在后面跟上。 李元在书房中焦急的来回踱步,只要一想到自己将会拥有无尽的生命,他就兴奋地恨不能喊叫出来。 直到书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跟着传来自己派出去的属下的声音,他这才赶紧收拾好情绪,装做出一副老沉稳重的模样,道:“请先生进来。” 书房门发出‘嘎吱’的声响,卓朗佝偻枯瘦的身影就从外面缓慢的走进来。 看着那张在明亮灯火下极为年轻的脸,李元脸上的贪婪表情就再也控制不住。 直接开口就朝着卓朗问,“先生,不知你的那位旧友可在济州城有落脚 之地?若是没有,本官府中客房众多,随时欢迎你的朋友来居住;本官定会将其视为座上宾,好好招待。” 卓朗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李元在打什么主意,想要利用他来接近楚星月,这人的狗胆可真够大的。 卓朗眼神里讥讽的笑容越来越浓,也不跟李元继续假客气下去,开口说出他真正的目的,“大人是想认识老夫的这位朋友?” 李元见卓朗将话说开了,他先是讪讪的笑了几声,跟着,也不再装腔作势,将一切都摊到明面上说,“先生,实不相瞒,本官对你这延年益寿的能耐很是钦慕,你的那位朋友想必也是深谙此道,既然本官与先生有缘,又对先生你有救命之恩,先生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老夫答应过你,会给你丹药。” “不,只有丹药是不够的。” 说着,李元就毫不遮掩眼神的将卓朗上下扫视了一圈,目光在落到他枯瘦佝偻的身躯上时,明显闪过一抹不可言语的嫌恶,而这眼神,却是被卓朗正好瞅见。 “说句实话,本官虽想延年益寿,但可不愿有一天变成像先生你这样,本官要的是长生不老,而不是拖着一副衰败的身体,日日面对这死气沉沉的自己。本官看你那朋友似乎能耐更厉害一些,还请先生你能够引荐。” 卓朗倒是没想到李元在这个时候将实话向他说了出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骇人,要知道,相较于他人眼神中的异样,真正最无法忍受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人是他本人。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他可以自己嫌弃自己,却不愿意从他人口中听到关于自己的一点抨击,哪怕那人说的是实话,也会觉得刺耳无比。 本来卓朗就对李元生出了几分离心,眼下又在 听见他说出这番话后,心里就更对他没了丝毫的情谊。 明明在听到李元的真心话后恨不能亲自出手将眼前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亲手扯碎,可卓朗的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他慢慢朝着李元走近,然后在走到他面前时,略带苍白的脸上笑容已经达到了眼底。 “大人这是在看不上老夫的能力是吗?觉得老夫虽然保住了容颜不老,可这幅身子却是个没用的;所以,才会想要借助老夫,认识老夫的那位朋友,对吗?” 李元跟卓朗也算是相熟,在相处中多少也了解了他一些。 眼前的这个老怪物,平常时间总是死气沉沉的一人待着,连竹林都不肯离开半步,就算他找时间主动与这老怪物攀谈,老怪物也总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 现在看这老怪物忽然笑的如此亲热,李元心里的警惕立刻就竖了起来,总是感觉眼前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先生误会本官了,先生的本事本官是见过的,只是本官向来是个谨慎胆小的,觉得先生的朋友既然也是同道中人,何不一起坐下来认识,也算是再多交几个朋友。” 看着李元在自己面前狡猾的模样,卓朗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其实大人想要认识老夫的旧友,也不过是想从老夫旧友那里得知关于长生不老的法子罢了;这些法子,其实老夫也是知道一些的,大人可有兴趣知晓?” 往常时间,李元稍稍露出一点想要打探消息的意思就会被卓朗冷冰冰的眼神掐断,可今天怎么就主动问李元是否想知道了? 李元虽然觉得其中有诈,但还是受不了诱惑,心里虽然还在犹豫着,可身体却已经凑了上来。 看见李元这动作,卓朗心底的冷笑几乎都快爬到他的脸上,可就在李元将 将靠近卓朗的时候,从卓朗宽大的袖口里忽然飞出一个黑色的貌似长虫一般的活物,眨眼间,那活物就钻到了李元的耳孔里。 李元也立刻感觉到有东西跑进了自己的耳朵里,当场就惊了一跳,立刻在卓朗面前上蹿下跳起来,“先生,是有什么东西跑到本官身体里了?哎呀!在耳朵里,在耳朵里——!” 听着李元惊慌大叫的声音,卓朗却是神色淡定,冷冷的看着李元像是小丑一样在自己面前蹦跳,道:“大人不是想从老夫这里得知长生不老之法吗?现在,老夫就将这法子告诉你。” 李元惊恐的看着陡然就变了脸色的卓朗,心里又惊又气,当即就与卓朗撕破了脸面,冲着卓朗怒吼起来。 “老怪物,你到底放了什么东西进本官的耳朵里,趁着本官还能与你好好说话,你最好赶快将那东西拿出来,不然,本官对你不客气。” “大人想对老夫怎么不客气?” 卓朗阴沉沉的笑着,“明明是大人你一次次的朝着老夫追问如何才能长生不是吗?老夫愿意告诉你了,你怎么又露出这幅姿态?” 卓朗慢慢的在李元面前走着,讥笑的眼神凉凉的落在李元的身上,“老夫这长生之术其实说来也并不难懂,你见过老夫随身携带的丹药了吧,其实那个东西,才是最重要的。只是这丹药极为难炼,尤其是这药引,更是千金难求。就算是以大人的本事,恐怕也是无法得到这珍贵的药引的,” 李元还在不住的掏着自己的耳朵,那飞进他耳朵里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不断地在他的耳孔中游走,惊的他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老怪物,你少在本官面前危言耸听,本官在在济州城中,可算是万人之上,想要 什么样的珍贵药材会没有?” 卓朗冷笑一声,眼神冰凉诡异的看着李元,“天定一族的人肉也人血,大人有吗?” 李元看着卓朗嘴角的冷笑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刚才听见了什么?这老怪物说什么天定一族?什么人肉人血? 看着李元怔楞的神色,卓朗讥讽的笑着,“以你这孤陋寡闻的脑子,当然不可能知道老夫口中所提的天定一族是什么;不过,你也不用知道,因为,很快你就要与那些人见面了。” 李远更是听的糊涂了,他不明白的看着卓朗,看着他冰冷到有些渗人的眼睛。 至于卓朗,则是在静静的看了眼李元后就慢慢的就朝着门口方向走着。 李元看见卓朗欲要离开,这才反应过来,开口就要去叫住他;可还不待他将口中的话喊出来,耳孔里忽然传来的剧痛就让他立刻大叫出声,捂着疼痛不已的耳朵跌倒在地。 卓朗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动静,缓慢的转过身,当他看见因为痛苦而在地上不断挣扎的李元时,神色依然是木然的。 “老夫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有人敢算计老夫,李元,不要怪老夫,要怪就怪你太不知足了。” 听见卓朗的这句话,李元就知道这耳孔中的疼痛定是跟卓朗有关,再想到刚才飞进他耳朵里的那个东西,他惊的面色骇然,匍匐在地上就朝着卓朗爬过去,伸出手,求救般的朝着卓朗看过去,希望他能够救一救自己。 可是李元却不知道,他现在所求的这个人,简直比厉鬼还要残忍。 看着露出痛苦之色,不断地从耳孔中流出鲜红血液的李元,卓朗神色不动的朝着房门口继续走去,好像从身后那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将要垂死的人在他的眼中堪比蝼蚁,让他连驻足的资格都没有。 第二百二十三章 别有深意 楚星月在竹林里休息了快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才渐渐恢复了些力量,由元枫搀扶着朝着外面走去。 “真没想到,卓朗居然还颇通我族的阵法,竟在这竹林之中布下了四象大阵,看来他是真的很担心有人闯进来,打扰了他。” 楚星月对天定一族的阵法自然是不通的,听见元枫这么说,这才接着问了句,“四象大阵?是很厉害的阵法吗?” “在我族中,四象大阵只能算得上是中庸,可是放在寻常人的眼中算得上是厉害;这个阵法颇为玄妙,想要布置出来也不那么简单,一般用于藏匿和遮掩的用途。” 经过元枫的解释,楚星月多少也了解了一些;再想到这个大阵的用途,多少也明白了为何卓朗和无尘都对这个阵法青睐有加的原因。 当初无尘在知归林中布下这个阵是为了保护遮掩杨妃的墓,而卓朗在李府布下这个阵则是为了保护自己;真没想到不过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她就先后将这四象大阵见了两次;一个在京城,一个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济州城,也算是缘分了。 不过,提起李府楚星月就想到了李元,赶紧推了推身边的元枫,道:“刚才李元就在这里,这家伙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我总觉得他像是知道些什么,这个人绝对留不得,我们必须赶快想办法将他解决了。” 元枫此刻对李府的好感度已经降到最低,只要一想到李元居然包庇了杀害他们族人的罪魁祸首,他就恨不能放把火把整个李府都烧成灰烬。 “少主放心,李元此人,属下必定不会放过。” 说完,元枫就从怀中掏出从李元书房中找到的信笺送到楚星月面前,“这是皇后姜氏跟李元通信的证据,少主请收好。” 楚星月没想到姜氏的罪证居然会被元枫找到,本来还 在心里唱衰的她立刻一扫心头的阴霾,笑容满面的接过信笺,“行啊元枫,你家少主我还真没白疼你,关键时刻你还挺管用的,我还没找到这东西竟然就先被你给找到了。” 看见楚星月笑的眉眼弯弯的样子元枫也跟着心情舒畅了许多,似一个大男孩儿般腼腆道,“能为少主分忧,是属下的荣幸。” “好,是个懂事的。”楚星月简直是越看元枫越满意这小子。 深深觉得这族中的长老们派了元枫出来寻她,真是最明智的决定。 “既然信笺我们已经找到,剩下的就是人了。” 楚星月朝着元枫眨眨眼,说,“走,找李元算账去。” 说完,楚星月就拉上元枫的手,大步流星的朝着前院方向走去。 只是,让楚星月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刚来到前院附近就被院中打乱的情况惊了一跳。 瞅着一个个脚步匆匆、神色凄惶的下人们纷纷像是没了主心骨般不约而同的朝着同一个方向急奔,楚星月立刻就意识到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赶紧抓住一个路过她身边的小厮,开口就问:“这是怎么了?大伙儿都急急忙忙的样子,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那小厮看楚星月穿着府中下人的衣服,便也将她视为府中之人,开口道:“你还不知道吗?咱们老爷,被人杀了。” “什么?”楚星月惊的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这不可能呀?! 半个时辰之前她还在竹林里见过李元,那时候那混蛋还是一副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短命的;再有,他的身边还有其他高手保护,又怎么可能会在转眼间便死了呢? “你确定吗?确定老爷死了?” 听见楚星月的追问,那小厮神色无奈道,“我哪敢随便拿这种事开玩笑,你没见咱们府里已经乱套了吗? 听伺候在书房附近的下人们说,老爷死的可惨了,七窍流血、死不瞑目,先才府里的管家已经通知了夫人,夫人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听到老爷去世的消息后,当场就被惊的厥了过去,直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行了行了,我不跟你多说了,现在整个府中都人心惶惶,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看着那小厮在说完这段话后急急跑开的身影,楚星月拉住了元枫的手,沉默的看着他。 一看楚星月这表情元枫就知道她在怀疑什么,赶紧说,“少主,李元不是我杀的,我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楚星月拍了下元枫的肩膀,道:“我当然知道他不是你杀的,我怀疑是那个人。” “少主怀疑是卓朗?” 楚星月向元枫递过去一个聪明的眼神,单手托着下巴,道:“卓朗这个人长的是个人样,可做出来的事连禽兽都会自叹不如,在他的眼中,除了自己的命是个金贵的,其他人的性命他向来不会看在眼里;基本上是想杀谁就杀谁,冷血自私的厉害,只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卓朗为什么要杀李元呢?严格说起来,还是李元救了他,给了他一个安身立命之处不是吗?” 听到楚星月这么讲,元枫发出一声冷嗤,“既然少主你都说了卓朗是个禽兽,那么禽兽的想法我们又怎么可能了解的透;李元并非什么好人,而卓朗也不是个好东西,二人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定时存在着某种交易,若是交易不成功,杀人了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有了元枫的这个解释,楚星月赞同的点了点头。 “只是,让我好奇的是卓朗是用什么法子将李元杀死的。” 楚星月看向说出这句话的元枫,问:“怎么?你想去看看?” 元枫有自己的打算,既然现在已经确定卓朗就是当 年害死他们无数族人的凶手,那么他就要想尽一切办法对他有足够的了解,这样才能在以后的对峙中,不落于下风。 很显然,楚星月也看出了元枫的打算,立刻潇洒道,“你去看看吧,我在这里等你。” 元枫是不太愿意将楚星月一人丢下的,只是看她似乎还有些腿软脚软的样子,就想着还是让她多多休息一会儿。 于是,便将楚星月藏到假山的巨石缝隙中,再三向她交代着,“少主,你且藏在这里,不要乱跑,属下去去就回。” 楚星月听话的点了点头,就目送着元枫离开。 …… 半柱香后,当元枫从书房回来找到楚星月,脸色却是冷沉一片,一看就是颇有心事的模样。 楚星月的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正在翻看元枫交给她的信笺,看见他的脸色就忙收起手边的事,担心的看着他,“怎么了?是李元那边还有其他情况?” 元枫看着楚星月安静的沉默着,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院中纷乱的光火,可是在眼底,却翻滚着压抑的情绪。 “李元的尸身已经被盖上了白布,书房周围也有院中的护卫看守我无法靠近,所以,我并没有看到他的遗体。” “那你这幅表情又是什么意思?看不到就看不到,反正只要他死了,我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元枫看了眼楚星月,脸上带着挣扎。 楚星月最受不了身边的人对她露出这副模样,简直就是在吊她的胃口,“你倒是说话,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元枫并不愿意吓着楚星月,可是看她紧追不舍的追问,也晓得自己是不能瞒着她的。 “少主,你要有个思想准备,接下来你看到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元枫一边给楚星月提着醒一边从袖中掏出一个长长细细 的玉瓶,待瓶口打开楚星月探头一看,若不是元枫及时伸手扶住她,恐怕她真会被吓得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这、这是什么东西?” 楚星月似撞了鬼一般,颤抖着手指指着那玉瓶,刚才在瓶中看到的那个东西,简直如蚀骨之蛆深深地刻在了楚星月的心里。 原来,在那瓶中,竟是装了一只肥肥胖胖的活物。 那东西乍眼一看很像蜈蚣,长长的身子,多手多脚,可是仔细再看,却要比蜈蚣还要骇人;因为寻常蜈蚣不会是浑身通红的颜色,可那活物却是通身发红发紫,圆圆胖胖的就像一条肥厚的大肥虫,浑身上下似海长了黑色的绒毛。 只要在脑海中回忆起自己刚才看到的,楚星月就忍不住做呕。 看见楚星月难受的样子,元枫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少主并非从小生活在族中,自然不晓得这东西是什么;可是,我族中之人却对这东西极为熟悉,因为以前在我们生活的地方,就有这种骇人的毒虫生活。” “你说这是毒虫,既然是毒物,你为何还将它带着?” “少主,这毒虫是刚才属下在李元尸身附近找到的,这毒物其实并不大,可一旦等它吃饱之后,就会变的圆圆滚滚,迅速成长起来;而他最喜欢的吃的,就是人的脑髓。” 脑髓? 楚星月立刻想到了李元,本来雪白的脸色立即变成了苍白之色。 真没想到,卓朗现在居然变态到这种程度,竟然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去杀人。 不对,如果只是一只毒虫还不至于将元枫惊成这样,这其中,必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在里面。 楚星月也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脑子一转,立刻就明白为何元枫在回来后,就变成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了。 原来,卓朗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杀死李元,为的竟是这个! 第二百二十四章 被填满 看着被云霄拿在手中的玉瓶,楚星月就像是看见了卓朗那双阴鸷狠毒的眼神出现在上面一般,冷冷的盯着,说:“云霄,我明白卓朗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杀害李元了。” 楚星月抬着头,看着同样表情沉静的云霄,继续说着:“你刚才说,这毒虫是生活在天定一族世代居住之地的附近,寻常人固然不不知道这个,可是,知道天定一族存在的人,定然一眼就能认出这毒物,尤其是当年参加一起屠杀天定一族的四国皇族的后人们,他们当中,也定有人能够认出。” 云霄也是在担心这个,当他亲耳听见楚星月说出连自己都害怕的话,向来性格坚强无畏的他都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冷颤,本是乱了的心渐渐蒙上了一层恐惧的阴影。 “我族已经在世人眼前消失了数百年,最近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也不过是百年之前,百年前的那场屠杀堪比炼狱,将我族逼至绝境的凶手们几乎都已经命归黄土;少主的意思是,他们当中会有人将当年的事讲给自己的后代听吗?” 楚星月神色冷静,道:“我且问你,你可从族人的口中听过,那些当年残害我族的凶手们到最后可有人能够做到延年益寿?他们饮人血、食人肉,最后可做到了长生?可得到了容颜不老?” “除了卓朗,至今属下都没有从族人的口中听说过,连族中的长老都没有提过,想必是没有的吧。” 楚星月冷笑一声,继续道:“云霄,你我从小就天赋异禀,所以对于自己的能力和族中之人同样出类拔萃的人都是以一种很平和的心态去对待的;可是你知道吗?就在一个月前,我曾从卓朗的口中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他 指着我的鼻子,用又羡慕又妒忌又畏惧的眼神看着我,说我是个怪胎,是个异类,我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来说是不允许的,就算我长的跟个正常人一样,也无法改变我的与众不同;在这个世界上,与众不同的人是会遭到排斥的,就算什么也没做,也会引来他人的瞎想和畏惧。因为我们太强了,而他们太过弱小,人会追逐强者,向往成为强者,可是当一个寻常人努力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强者以绝对霸道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又会因为害怕而变的懦弱无知,变的心胸狭隘,到最后,变的面目全非。” “卓朗就是这样一个面目全非的人,他明明指着我咒骂我怪胎,可他却在内心深处渴望着成为像我这样的怪胎;当年的惨剧就是他的嫉妒心和畏惧心造成的。四国皇族联手屠杀一个与世无争的家族,他们渴求的是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容颜永驻,就算是到最后,他们发现自己什么也没得到,恐怕也不会后悔当年那么做。” “因为,我们的存在太特殊了,特殊到让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都感受到了威胁与惧怕。卓朗就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成功的利用了他们;而他们呢?心甘情愿的被利用,这就是人心,有的时候善良的可以像个天使,可很多时候我们的心里都会住着魔鬼。” “卓朗将那毒虫拿出来,就是希望这只毒虫能够被有心人注意到,他今晚不仅仅只是杀了李元,同时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一些人,天定一族的人并没有被屠杀尽,他们回来了,出现了。卓朗又想将我们变成猎物与他们口中的食物,让当年的惨剧再发生一次。” ‘咔嚓’一声! 被云霄紧紧握在手中的玉瓶应声而碎,同时,那条丑陋的虫子也被他捏在掌心,稍稍用力,那毒虫连扭动挣扎一下都来不及,就给云霄活活捏死。 看着被云霄捏死丢在地上的毒虫,楚星月简直不忍直视,别过头,“云霄,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你要知道,这个时候冲动什么也做不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少主,你可知道当我看见这毒虫的时候有多害怕?我不畏惧死亡,我只是想不明白,我的族人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下场?” 看着眼眶隐隐翻红的云霄,楚星月说,“我们什么也没做错,如果真要说个对与错,那么做错事的人也不是我们。” 楚星月走上前,拉上了云霄颤抖冰凉的手,掏出干净的帕子轻轻擦拭着他掌心中的血迹,“你放心,这次卓朗的计划不会成功的,当年发生的事,也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少主,我们必须赶快回到族人的身边,告诉他们要小心警惕,以防万一。” 楚星月看着明显已经乱了方寸的云霄,说出自己的看法,“我不认为此刻回去是最好的办法,云霄,我们已经被卓朗盯上了,难道我们还要当向导,给卓朗带路,让他跟着我们的踪迹找到我们仅存的亲人们吗?” 云霄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这一点。 “还有,我这个人向来不是属乌龟的,别人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想要我躲起来,绝对不可能。” 看着楚星月凌然的神色,云霄心神一晃,赶紧抓住她,问:“少主是要做什么?” 楚星月轻笑一下,道:“正所谓斩草除根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现在既然知道卓朗这个始作俑者还活着,我们又怎么可能轻 易的放过他呢?你前面不是还抱着与他同归于尽的态度想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吗?” “少主是准备向卓朗下手了?” “他不仁我不义,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律,本以为这老怪物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一定会像个老鼠一样找个洞,安安静静的养伤,能给我们一点准备的时间;可没想到他居然以杀了李元的方式来向我们挑衅,我楚星月向来是个暴躁脾气,又怎么可能允许他如此欺负我。” 云霄看着思路清晰,眼睛灼亮的楚星月,不安的心也想是被她渐渐抚平了似的,说:“属下愿意追随着少主,绝对不会放过卓朗。” “放心,有你表现的时候;只是眼下,不是动他的恰当时机。” 楚星月看着已经乱成一团的李府,从假山中走出来,朝着李府大门的方向走去,“他卓朗现在很清楚自己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才会在杀了李元后消失不见,他那样的人诚心躲起来,咱们想要找到着实会费功夫;既然如此,我们就请君入瓮,等着他主动找上咱们。” 云霄亦步亦趋的跟在楚星月的身后,“少主是有什么办法吗?” 楚星月眼睛明亮如星子般看着云霄,指了指自己:“刚还觉得你聪明,现在怎么又犯傻了?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诱惑,你还不明白吗?” “少主是要将自己当成诱饵?不可,那样太危险了。” “危险什么?你真觉得我会栽到他手里吗?云霄,现在的主动权可是握在我们的手里,只要我好好地活着,不管我出现在什么地方,他卓朗就会乖乖的找上门,到那个时候,他就逃不了了。” “可是……” “不用可是。” 楚星月打断云霄的 话,“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话我很喜欢听,就是做什么事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有些代价很小,可有些代价却是需要付出鲜血和生命作为交换;我就是要让他知道,当年他所犯下的恶行是要付出代价的,想要我楚星月的命,他更要有这个本事才行。” 云霄怔怔的看着这样的楚星月。 不知为什么,眼前的她明明纤细而柔弱,可是,他却觉得在这一刻与她在一起却是无比的安心;所有的恐惧和担心都在她如星子般的眼睛里渐渐消散,她在唇边淡淡的笑容里变的不值一提。 楚星月回头就看见云霄怔怔的看着自己,那样子,似带痴迷,“看什么?快跟上,走了,我们还要去就睿渊呢。” 云霄忙应了一声赶紧跟上,可是在追上楚星月的脚步后,他又叫了她一声,“少主。” 楚星月眸光灿烂的看向他,歪着脑袋慵懒的笑着,“怎么了?” “属下想感谢少主,刚才若不是少主,我一定又做了糊涂事了。” 楚星月安抚般的伸出手拍了拍云霄的肩膀,说:“你不用谢我,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云霄,我将你视为家人,既然是亲人,我就要保护你,哪怕我的力量跟你比起来要显得微不足道,但我也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做。” 这已经不知云霄第一次从楚星月的口中听到‘亲人’二字。 以前听到这两个字,他都觉得这是她的一种说辞和敷衍,可是在今晚,他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真诚的真挚。 忽然,他从心里由衷的感谢族中的长老,派他出来寻找少主。 虽说自幼离开族人让他格外孤单寂寞,可是,在他找到少主的那一刻,他那颗已经空荡了多年的心,悄悄地,被填满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姚娘就是公子的人了 楚星月没想到,来李府的时候她还需要元枫抱着从墙外面跳进来,出去的时候却能从无人看守的大门口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她会在大门口遇见意料之外的人。 元枫看着忽然像变成抽风的兔子一般跳到自己身后躲藏起来的少主,奇怪道,“怎么了?不是你喊着要去救睿渊吗?怎么都到大门口了,反而躲起来了?” 在看清楚等候在李府门口的人是谁后,楚星月差点哭出来;光顾着惦记收拾卓朗,她怎么就把这小姑奶奶给忘记了呢?要她没想到的是,这丫头还是个倔强难缠的,居然堵在门口找她? 楚星月立刻就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藏在元枫的身后,弓着腰指了指门口方向,压低声音道:“你小声一点,看见门口站着的那个姑娘了吗?我不能见她。” 元枫顺着楚星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可不就在那里站着一个妙龄少女;看那女子的穿着打扮,倒像是这李府中人,只是少主什么时候招惹上李府的女人了? 元枫看向楚星月,“少主以前就认识这姑娘?朋友吗?” 什么朋友,简直就是一段错误的缘分。 楚星月无奈,只能将发生在她刚闯进李府的乌龙事件告诉元枫,元枫是何等精明的人,瞅着穿着男装很是风流倜傥的少主,又看那少女正值豆蔻年华,立刻就从楚星月的话里品出了一丝不对味的地方。 “少主,那姑娘不会是将你看成了翩翩少年郎,对你芳心暗许了吧?” 楚星月就怕的就是这个,可是回忆起那丫头当初看她的眼神,可不就是充满了憧憬和情义。 难得能够看到楚星月有苦难言的样子,元枫一扫先才心情的沉闷,整个人都变的明朗起来,“看不出来呀少主,你还男女通 吃啊;那丫头的眼光也够好的,一眼就能相中我族未来的族长,就这份眼力劲儿,我刮目相看。” 楚星月啪的一巴掌拍在元枫的手臂上,“老子都快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耍我是不是?信不信我把这小姑娘许配给你当媳妇?!” “别别别!棒打鸳鸯的事儿属下可干不来;少主,既然人家姑娘都站在这里度咱们了,咱们也不可能总是这样躲着是不是?再说了,你也讲了人家姑娘身世坎坷,现在李府上下乱成一团,她待在这里不会有个善终,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你主动招惹上人家,就要对人家负责。” “我怎么负责?老子又娶不了她。” 元枫忍着笑,道:“属下也没说让你娶她,反正现在咱们也不着急离开这里,要不将她带在身边,待找个合适的人家后再将她托付出去,到时候大不了咱们多花些银子,也算是给这可怜的姑娘一个安稳的后半生,如何?” 虽说楚星月觉得元枫的这个主意算不上多高明,但总比她现在什么主意都想不到的强。 思考了片刻,道:“行,就照你说的。” “好,那我们过去吧。” 说着,元枫就将楚星月从自己的身后提溜出来,跟着将她推到前面,大步流星的朝着李府门口走去。 姚娘是对楚星月一见钟情的。 自幼,她就跟着年迈的父亲一起卖唱求生,虽生活过的艰辛,但还算幸福快乐,因为她的身边,始终有最爱的亲人陪伴着。 可是,济州城遭灾了,父亲重病不起,在人人都食不果腹的日子里,父亲终于支撑不住丢下她一人走了;家中已是家徒四壁,她一个弱女子又没有亲人帮助,为了能给父亲挣来一口薄棺,她只能将自己卖给富贵人家当丫头。 但 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容貌被李元看上,霸占入府,日日过的心惊胆战;可就在她快要陷入绝望的时候,他出现了。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俊俏的郎君,竟生的比女子还要好看几分,更重要的是她能看出他是个好人;他的出现,对她来说就像是快要溺死时忽然有人朝她伸来了一个一块木板,让她死死地抓住,坚决不能放开。 所以,她趁着府中大乱悄悄地跑了出来,守在李府门口等着他。 她相信,他绝对不会丢下她一人不管,只要她等着,他就一定回来找她。 果然,就在姚娘满怀期待的等待下终于将自己的梦中情郎等到,看着他缓缓朝着自己走来,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从胸口里跳出来,这一刻,她的眼睛里全部都是他的影子,心里满满都是他那张让人难忘的面孔。 “公子……”姚娘看见楚星月,惊呼一声就从门口跑来,神色激动的她连女子该有的矜持都无法做到,冲上来就紧紧地抱住了楚星月的药,把头安心的放在她的怀里,脸上流出了幸福的眼泪。 “奴家就知道,公子是舍不得奴家的,只要奴家等待,公子就不会丢下奴家孤身一人。” 楚星月张开着手臂吃惊的看着如小鸟般投入怀中的姚娘,惊讶的半天都没把嘴巴给合上。 至于元枫也好不到哪儿去,亲眼看见把人家小姑娘勾引的神魂颠倒的少主,他真想朝着少主竖起大拇指;果然,少主这男人当的,简直比他这爷们还要爷们。 “你、你……” 向来口齿伶俐的楚星月都快变成结巴了,哆嗦着嘴唇说了半天,可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姚娘从楚星月的怀中抬起闪烁着晶亮星子的眼睛,倾慕的看着她,道:“公子,奴家名唤姚娘,以后姚 娘就是公子的人了。” “什么?咱们这好好地,你怎么就成了我的人了?” 楚星月惊的毛都快炸起来,不断地朝着元枫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想办法就自己。 至于元枫,他才不敢在这时候跳出来招惹这事儿,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名唤姚娘的女子是个粘人的,现在她粘着少主还不关他的事儿,万一他出手,这女人又看上他了,那他可真就倒霉了。 楚星月一见元枫在这时候装聋作哑,就晓得这小子是不准备管她,当即就在心里将元枫这见死不救的家伙问候了一遍。 拍了拍姚娘的肩膀,意思着要将这粘人的丫头推开:“姚娘,这毕竟男女授受不清,咱们有什么话慢慢说,别动手动脚的,行不?” 经楚星月这么一提醒,姚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顿时羞红了一张脸,俏生生的从楚星月的怀里退了出去。 看着脸红如火的姚娘,楚星月哭的心都有了。 你妹的你说你脸红个什么劲儿,老娘也是个女人好不啦。 可现在,楚星月是绝对无法将这句话说出来的,她尴尬的咳嗽一声,看向姚娘:“姚娘,我知道你身世凄苦,咱们既然碰上也算是有缘,我答应会帮你,但是,你刚才口中所说的那句‘是我的人’我不能接受。” 姚娘听出楚星月拒绝的意思,立刻就又红了眼眶,楚楚可怜的看着她:“公子可是嫌弃奴家?” “不不不!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看你,长的又漂亮又年轻,还是个懂事的,是我,配不上你。”最后这句话,楚星月几乎是硬着头皮硬说出来的。 “那公子是觉得姚娘刚才的行为过于奔放,心中不喜了?” 说着,姚娘就急了:“其实奴家也算是好人家的女儿,虽说自幼没读过什么书 ,但行为举止绝对不是那种浪荡女人;奴家只是在刚才看见公子心中欢喜,这才控制不住扑进了公子的怀中,若是公子不喜,以后奴家在没经过公子的允许下,绝不会再碰触公子一下,可好?” “姚娘,你真的误会我的意思了。” “公子还在拒绝奴家,难道是嫌弃奴家曾被李元强入府中?”晶莹的眼泪,立刻就从姚娘的眼睛里再次冒了出来。 瞅着美人哭的楚楚可怜,向来巧舌如簧的楚星月顿觉头顶压雷。 忽然间,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男人在遇见女人的眼泪时都会立即妥协,并非是女人在哭时说出来的话有多动人,而是,这眼泪实在是太招人烦了。 姚娘一边落泪,一边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楚星月,那眸子似会说话一般,不断地指控着她,像是在说:你不是人啊,……你没同情心啊,……人家都这么惨了,你还能硬着心肠拒绝人呐…… “奴家知道是自己配不上公子,也知道公子会嫌弃奴家,可是奴家可以指天发誓,奴家的身子是干净的,绝对没有被李元玷污一分,若是公子不信,奴家可以以死明志。” 说完,姚娘就朝着一边的大石柱子上冲过去,瞧那架势,难不成是真的要撞死在楚星月的面前? 楚星月赶紧拦上去,一把就将要撞柱子的姚娘抱紧在怀里,连声道,“好好好,我信你、我信你还不行吗?你要跟着我,我也同意了,咱们都好好地活着,谁也别死,好吗?” 姚娘听到楚星月这番话,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依偎在喜爱之人的怀里,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 再想到自己过去所吃的苦,竟觉得都是值得的。 喜极而泣的眼泪再次溢满她的眼眶,抱紧着楚星月的腰,便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激怒小蝴蝶 元枫从一开始就站在一边看好戏。 他亲眼见证着一个女人是怎么利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法绑住了他家少主,看着楚星月脸上露出生不如死的表情,他真想不厚道的笑出声;但碍于楚星月的余威,他还是很识相的控制住了自己。 楚星月安抚好姚娘后,就朝着元枫投过去一个快要被榨干的表情,压低着声音对他说,“怎么办?我真被这丫头给看上了,怎么办?” “少主真是魅力无边,属下佩服。” “你!……” 楚星月觉得下次出来一定要看黄历,不然,她不是被人给弄死,就是要被元枫给气死。 看楚星月气的都快厥过去,元枫也舍不得让她再糟心,凑近到她耳边,道:“少主,眼下正经事要紧,至于这姑娘,待找回睿渊,我们再商量她的去留;少主请放心,还是那句话,属下会帮你想办法的。” 楚星月无奈,只能苦着一张脸朝着元枫点了点头,然后三人结伴走出了李府。 在离开李府前,楚星月又回头看了眼这诺达的府邸,谁能想到,不过是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这座府邸的主人就从活蹦乱跳变成了一具死尸,待明日天亮,指不定济州城中会讲今夜之事传成什么样子。 赵凌在听到李元之死时,又会是什么神情? 姚娘见楚星月若有所思,走上来就轻轻地拽住她的衣袖,会说话的眼睛里溢满了关心之情:“公子在想什么?我们现在是要回家吗?” 楚星月看了眼姚娘,道:“我没想什么,咱们先不着急回去,要先去救一个人。” “救谁?奴家可以跟着一起吗?” 看了眼姚娘不安的表情,又低头瞅了瞅她紧紧抓着自己衣袖的小动作,多少能够猜出眼前的小姑娘心里该是多没安全感,所以才会像膏药一样恨不能时 时刻刻的粘着她。 “姚娘,我要去救的这个人是我的亲人,他被坏人抓走了,而那个坏人现在所在的地方有些危险,你跟着恐怕不太好。” “奴家不怕,只要能够跟着公子,刀山火海奴家都愿意一起闯。” 楚星月虽然早就猜出姚娘会这样说,但是当她亲耳听见,也颇为无奈;果然这好人不能随便当,当不好就会当成任劳任怨的老妈子。 关键是都到这个时候了,元枫那个家伙还站在一边看好戏,只见他捏着声调,怪腔怪调的冲着楚星月说,“少主,你听见了吗?人家小姑娘刀山火海都愿意跟随着你呢,看来少主这魅力,真是无穷啊。” 听到元枫这么说,姚娘立刻娇羞的低下了头,但微微扬起来的嘴角能够看出她此刻欢喜的心情。 但楚星月绝对欢喜不出来,瞪了眼敢在这时候跳出来捣乱的元枫,道:“你信不信我不跟着你回家族了。” “不要啊少主,属下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见这捣乱的家伙终于不敢再闹腾了,楚星月这才觉得心静了一些,对姚娘交代着,“你想跟着也可以,但是你要听我的,等会儿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姚娘看着楚星月俊美无双的脸,表情有些不安。 楚星月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既然答应了你不会丢下你,我就会遵守这句承诺。” 得了楚星月这句话,姚娘这才痛痛快快的应了她的话,然后欢喜的跟在楚星月和元枫的身后,朝着城东方向走去。 …… 此刻位于城东李元的别苑中,一只雪白的信鸽停在了偏厅的花架上,且刚刚站稳,一个人影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信鸽脚踝处绑着的小竹筒拿下后,就朝着后院的一处房间走去。 待那人走进房间大约过了半刻钟,就从里面匆匆 走出来两个人,根据那二人的身法,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不住地回头交代着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李大人出事的消息务必要向其他人保密,我这就去写信通知主子,凌王很快就要来了,我们绝对不能在这时候出现任何差错,坏了主子的大事。” “是,属下这就去办。”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后,夜色,再次安静下来。 当楚星月和元枫一行三人来到别苑,夜色已经到了后半夜。 元枫看着眼前这座颇为雅致的别苑,看向楚星月,问:“少主,你确定人就在这里面?” 楚星月对自己的这双眼睛还是很相信的,双收一环胸,神色笃定、气定神闲道:“当然确定,睿渊就被小兰花的同伙绑在他居住的房间里,就像你说的,暂无性命之忧。” “少主怎么怎么做?直接冲进去将人救出来?还是……” 楚星月考虑着,“这个别苑里住着不少的武林高手,若我们就这样堂堂正正的走进去,定会引来骚乱,到时候打架绝对不可避免;虽说有你在身边,我根本用不着怕他们,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这些人纠缠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少主的意思是偷偷潜进去?” 楚星月的眉角抬了一下,跟着就回头看向像个小媳妇一般跟在她身边的姚娘,“姚娘,你就在外面等着我,我要进去救个人。” 姚娘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听了楚星月刚才的那番话,自然能够猜出这座别苑里该是有多凶险。 已经将楚星月看成是今后可以依靠的姚娘十分担忧的看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紧紧地拉着她的衣角,再三交代:“公子,奴家是个妇人,在这方面帮不了公子,还请公子小心谨慎、保重自己,千万不要伤了。” 说着 ,姚娘就又要掉出眼泪。 楚星月现在可是最害怕女人哭了,一看姚娘这架势,赶紧伸手扶住她瘦弱的肩膀,郑重的向她承诺,“你别哭,我答应你,一定不会出事。” 姚娘将楚星月的承诺看成了恋人之间的情话,顿时就羞红了俏脸,也忘记了哭泣,娇滴滴的垂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当真是柔顺乖巧到了极点。 楚星月看见这一幕,只能尴尬的不停咳嗽,倒是元枫依旧不嫌事大的不停朝着楚星月眨眼红。 要不是碍于现在着急去救睿渊,楚星月定会好好收拾今晚格外欠扁的元枫。 “还眨眼睛?不怕眼睛抽筋吗?还不赶快带我进去,真不知道你这师父是怎么当的,徒弟都被人抓走了,你还不慌不忙的。” 元枫都已经被楚星月数落习惯了,如今再听她数叨自己,也全然不会放在心上,搂紧楚星月的腰就又带着她跳进了别苑中。 姚娘站在院外,听话的躲藏在一棵大树的后面,看见她的梦中情人被一个男人抱着跳进了别苑中,虽说有些怪异,但转着心思想了想,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姚娘的心里,楚星月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最出色优秀的翩翩公子,温文尔雅、风流倜傥,虽说看上去有些纤瘦,但也许是因为是读书人的关系,自然是比不上那些动不动就舞刀弄枪的莽夫的。 …… 被元枫抱着跳进院子里的楚星月自然不知道此刻她在姚娘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高大神圣,在跃进别苑中后,她就打开了天眼,一路平平顺顺的就找到了萧睿渊和绑架了萧睿渊的小蝴蝶。 此时的小蝴蝶正在通过萧睿渊的言辞猜测他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也没想到楚星月会带人找到他的老窝。 看着忽然闯进房间的楚星月,饶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他也忍不 住颤了颤心口,在猛喘了几口气后,才算是将将稳住心神。 “你、你们……” 楚星月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一身阳刚味的男人,真没想到,小兰花长的那么娘炮,他的好基友却是如此爷们;这俩人的组合,野也够奇葩的。 萧睿渊早就料到少主不会丢下他,只是小家伙没想到少主会这么快就赶来,当即就激动地小脸涨红,冲着楚星月就喊着,“少主,你是来救睿渊的吗?” 被萧睿渊这一嗓子喊的立刻就回过神的三个人纷纷朝着彼此上下打量着,楚星月丝毫不惧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大步流星的朝着萧睿渊走过去,看这小子一身完全无缺,气色除了有些疲惫也没什么大碍,为他担心了一晚上的心也总算是安稳的落了下来。 “你说我是不是来救你的?小东西,瞧你这样子还算不错,怎么样?他没折磨你吧?” 萧睿渊对小蝴蝶的印象很好,听见楚星月这么问,担心她会命令师父向小蝴蝶出手,赶紧开口解释着,“少主你不用担心,眼前这位大哥人还不错,除了将我绑来也没对我做什么事。” 楚星月瞅着萧睿渊明显袒护的态度就朝着小蝴蝶高深莫测的看过去一眼,用眼尾淡淡的扫了他一圈,“辛亏他没对你做什么,不然,他的那个朋友可就要吃点苦头了。” 小蝴蝶一直都在担心桃花眼的状况,听见楚星月主动提起桃花眼,赶紧追问:“他怎么样了?你们有没有伤害他?” “伤害?” 楚星月故意一笑,道:“不知阁下口中所说的伤害到什么程度?断胳膊断腿?还是气息奄奄、命悬一线?” 小蝴蝶慢慢攥紧拳头,看着一瞅就知神通广大的两人,咬牙道:“你们若是敢动他半根汗毛,老子就算拼上性命,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小美人 楚星月倒是没料到眼前这哥们还是个暴脾气。 一听见小兰花可能遭遇不测立刻就炸了毛,瞧这护短的架势,楚星月严重怀疑这二人之间有点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现在不是追究这秘密的时候。 楚星月轻轻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看向小蝴蝶,“你放心,只要我们家睿渊没事,小兰花也不会有事。” “我说兄弟,看你也是相貌堂堂、仪表非凡,怎么就跟着小兰花一起为虎作伥,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小蝴蝶看着眼前这风流倜傥的小公子,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声:难怪这臭小子能被他看上,光是这张皮相就够招人的,更何况还是个有点本事的。 碍于人家都已经找到自己的老窝了,小蝴蝶也没劲儿再整出一些幺蛾子来挣扎一两下,眼睁睁的看着萧睿渊被人松开绑,自己坐在椅子上,道:“他的喜好就是这个,身为兄弟,我若不护着他,他哪天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楚星月赞赏的看着小蝴蝶,早就猜出这小子是个重情重义的,真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哥们,老子敬佩你算是一条好汉,今晚这桩事咱们就当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翻过这个篇,一切都算了,如何?” 小蝴蝶倒是没想到会忽然从楚星月的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当场就愣住,“你、你不计较了?还是你,有其他的打算?” 楚星月也不瞒着,道:“不错,老子是有其他的打算。” 说着,楚星月就绕着小蝴蝶走了两圈,上下打量了他几番,说:“我已经知道这别苑中为何有这么多武林人士的出现,还真没想到,像你们这种江湖人居然会跟京城中的贵人牵扯上关系,现在更是胆大包天,连皇子都敢刺杀。” 如果说先前小蝴蝶的脸色是惊讶,那么在听到楚星月 说的这段话后,就变成震惊了。 “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是不是?当然是小兰花告诉我的。” “不可能,此等重要的事,他是打死都不敢说的。” 瞅着斩钉截铁的小蝴蝶,楚星月狡猾的一笑,“我晓得小兰花是个硬骨头,动手打他要他老实交代,他必定会拼死抵抗,这么笨的办法我才不会用的;能让他将你们窝藏的秘密一字不落的交代清楚,我自然是有自己的办法;兄弟,你家兄弟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他现在将这么重要的事都透露给我,说说看,若是被心狠手辣的姜氏知道他出卖了她,姜氏会怎么对待他?” 小蝴蝶脸色立刻变的苍白,他们这些人当然清楚的知道头顶上的那位主子是个多阴狠毒辣的人;若此事被她知晓,求死还是轻的,只怕到那时,只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星月见自己的威慑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于是立刻又朝着小蝴蝶递出一个橄榄枝,道:“其实你也不用这么害怕,当初小兰花将这些秘密告诉我,就已经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你们兄弟俩也算是感情深厚,他说了这么多都将所有的责任一肩扛下,可见是不愿意将你也牵扯进来,让你陪着他一起葬送了性命。” “但,我一看兄弟你就不是个贪生怕死的,想必若有一天小兰花真的遭到了你们主子的追杀,你也不会见死不救是不是?” 小蝴蝶警惕的看着眼前这小子,本以为这小子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兔爷儿,真没想到,他还有如此手段,竟然将他们俩兄弟逼到了这一步。 “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星月一笑,看着对她露出不满和警惕之色的小蝴蝶,“兄弟你放心,我不是姜氏,绝对不会杀你们,而且不仅不杀你们,还给你们机会,让你们戴罪立 功。” “呵呵!你会如此好心?” 小蝴蝶讥笑的看着楚星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害的我们兄弟到今天这一步的人,好像就是你吧;把我们逼到绝境,现在又开口说要救我们,你觉得我会相信?” “你不信也得信,因为现在,只有我能救你们。” 看着小蝴蝶难看的脸色,楚星月道:“实不相瞒,我是凌王的人,此次出京凌王早就知道有许多的人想要他的性命,所以就要我们乔装假扮在前面为他探路;果然凌王殿下还真是高瞻远瞩,我们这一探,竟然探除了一个这么大的秘密。” 在听到楚星月说出他们是凌王的人后,小蝴蝶就知道他们这次是踢上铁板了,难怪这小子敢如此信誓旦旦,原来背后居然有这样一个大人物为他撑着腰。 “我们是听从与皇后的命令要凌王性命的人,对于像我们这样的人,你也敢用?凌王也会相信吗?” “这你就放心吧,凌王的心胸绝对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狭隘;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选择了你们,我们就会相信。现在小兰花是自身难保了,而你想不想救他,怎么救,就看你愿不愿意踏上我们这条船了。” 小蝴蝶攥紧拳头,脸色因为思考而紧绷着,“整个济州城几乎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凌王来钻,只要他敢出现在这里,等待他的只会是一条绝路,且先不说这别苑中藏匿了多少武林高手要他的性命,就连济州城知府李元,也是皇后埋下来的一枚暗棋。我们现在在皇后那里是条死路,跟了你们,也是条死路。” “是谁告诉你跟了我们是条死路了?哦对了,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口中所说的李元,已经在今晚被人杀了。” “什么?李大人死了?” 小蝴蝶今晚真是连番在楚星月这里遭到打击,“ 怎么会?他怎么会死?难道是你们下的手?” 楚星月赶紧出手打住,“哎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做过的事我认,但我没做过,我可不会承认。杀他的那个人跟我们也认识,只是,宰了李元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们的人。” “那到底是谁?” “是谁你不用知道,你现在只要知道,济州城已经不似当初那般牢不可破,姜氏的计划已经产生漏洞,只要我们解决得当,姜氏的计划就会土崩瓦解;而且,我不仅会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还要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怎么样呀兄弟,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你放心,我们可不是姜氏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喜欢捏着别人的把柄强迫他人为自己做事;待济州城的事儿了解了,你和小兰花就会恢复自由,到那时,你们想去哪儿,想干什么,我们都不会拦着。” 听见楚星月这样说,小蝴蝶的心里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还敢说他们跟姜氏不一样?明明都是一路货色,只是姜氏更蠢一些罢了。 但眼下,就算是心里再不愿意,为了保住那个闯了大祸的家伙的性命,他也只能再次上了贼船,看着楚星月那双晶亮的眼睛,慢慢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帮助你们将城中皇后的势力铲除。” 楚星月本来还在忐忑,觉得自己可能拿不下眼前这小子,可没想到这小兰花在这家伙的心目中居然如此重要,为了小兰花,他还真是拼了。 立刻,楚星月看向小蝴蝶的眼神就很带了点味道,伸出胳膊轻轻地撞了撞这家伙结实的胸膛,道:“瞧不出来,小兰花还被你看的挺重要,你俩还真是情真意切呀。” “你胡说什么?” 一看这小子要恼,楚星月赶紧管住自己的嘴,笑着打岔道:“行行行,我胡说,咱们一 切皆在不言中;好了,既然是我们的人了,就跟我们走吧。” “就这样走?” 楚星月笑着看向小蝴蝶:“不这样走你还准备怎样走?难道要我们敲锣打鼓,惊动这里的人再走吗?” 被楚星月怼了一下,小蝴蝶当即就有些尴尬,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后就乖乖地跟在楚星月的身后,一行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李元的别苑。 …… 待天色渐路晨辉之光,忙碌了一晚上的楚星月总算是回到了昌隆客栈。 中了千金软骨散的小兰花也渐渐醒了过来,看着跟在楚星月身后被带来的小蝴蝶,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怎么来了?谁让你跟着她了?你快走,别管我,你快走啊!” 看着躺在床上依然动不了但思路还算清晰的小兰花楚星月连搭理他的精力都没有,接过睿渊递上来的一杯热水,一边看着小兰花作妖,一边一口一口慢慢的抿着喝。 小蝴蝶果然不负众望,大步流星的走到床边,先是在吱哇乱叫的小兰花脖颈处探了探脉搏,跟着脸色一黑,没好气道:“活该你,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祸害人,你偏偏不听,现在中了自己的药了,滋味不好受吧。” “靠,胡冲!你小子来是拆小爷台的是不是?亏得小爷咬紧了牙关没把你交代出去,你就是这么对待小爷的。” 被唤作胡冲的小蝴蝶面对着瘪嘴的桃花眼继续冷哼几声:“谁要你保我的性命,没有我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小兰花听出胡冲话里有些其他的含义,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过来。 顿时,他都快被眼前这乱七八糟的情况给气哭了,冲着慢慢喝茶的楚星月悲戚的嚎了一嗓子:“美人,你是属蛇蝎的吗?坑了小爷不算,连小爷的兄弟也一起坑,小爷今晚出行,还真是没看黄历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赵凌只带了她一个女眷 看着被胡冲半抱在怀里哭的抽抽搭搭的小兰花,楚星月阴郁了一晚上的心都得到了治愈。 只见她一手端着茶杯慢慢的喝,一手放在椅把上轻轻地敲击着,双眸含笑,娇容动人道,“小兰花,别难受了,先才你在欺负我的时候,不是口口声声的对我承诺着,为了我,刀山火海都愿意闯,天上的星星都甘愿摘吗?现在我一不让你闯刀山,二不叫你摘星星,只是让你乖乖地和你的好兄弟听我两天话,如此简单的要求,你应该会答应的,对吧?!” 看着楚星月笑的明媚动人的模样,小兰花真想一头磕死算了。 心里不断的咒骂着:去他妈的海誓山盟!滚他妹的天长地久!小爷这次可真是在女人的手里栽了大跟头了。 半抱着小兰花的胡冲也不客气的在小兰花侧腰细嫩的肉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恶狠狠道:“叫你以后还敢睡兔爷儿,早晚有一天让你死在兔爷儿的床上。” 小兰花哭的连眼泪都掉不下来了,只见他委屈的抓着小蝴蝶的衣袖,眨着似被人欺负狠了的大眼睛,泪蒙蒙道:“小蝴蝶,她不是兔爷儿,她是个女的;小爷今晚真是白瞎折腾了这么久,没睡到人也就罢了,还差点被人给睡了。” 楚星月再也忍不住,‘噗’的一声就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 至于元枫也好不到哪儿去,顿时脸色尴尬的看向四周,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对楚星月说了句去安排姚娘的住宿问题后,就脚底抹油开溜跑了。 经过这一场又一场的闹剧,夜色终于过去,金乌冉冉升起。 而发生在李府的事也在转眼间如秋风落叶般在济州城中传开,谁都没想到,在济州城里作恶多端的李知府一夜之间竟被人给杀了,听说仵作验尸,查出来的死因竟是脑髓被吸干所致。 只要一想到李元会有这样的下场,城中几乎是无人 替他惋惜几句,反而有不少的声浪在下面讨论着李元定是平时作恶太多,所以才会有这样凄惨的结果。 只是,赈灾钦差马上就要来了,偏偏作为济州城的最大官员李元死了,还不知道这接下来的灾情该如何处理。 一时间,各种讨论声此起彼伏,有暗中叫好李元之死的,也有担心济州城灾情的,还有些人干脆开始议论起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大胆,要了李元的性命。 这天,楚星月带着元枫、萧睿渊、胡冲及桃花眼一起在昌隆客栈用午膳,就算距离李元之死已经过去了四五日,当地百姓对这件事的议论热度依旧不减。 楚星月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听着客栈中食客们的议论声,不免轻笑一句,对围坐在身边的几人说道,“我想李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死,竟然会在济州城里造成这么大轰动;都过去了好几天,连棺材都入土了,大伙儿对他依然‘念念不忘’,走哪儿都能听见一帮人在讨论他。” 桃花眼依旧穿的风骚无比,一双招人的眼睛勾魂般的在楚星月的身上一扫,说:“李元此人生前坏事做的太多,就算大家讨论他,也都是一边议论一边暗骂死的好;前两天我去成记铺子买糖饼,还听说有当地百姓故意端着家中的浆水往李府的偏门上泼呢。” “济州城遭灾,身为当地父母官不顾百姓的死活,只顾自己富贵享乐,李元会在死后留下这样的骂名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楚星月看了眼难得开口说话的胡冲,道:“只是我现在更好奇,赵凌听说了李元的死讯后,他是什么态度。” 说着,楚星月就扭头看向元枫,问:“要你打探的消息探出来了吗?赵凌走到哪儿了?究竟什么时候到?” 元枫慢慢抬起头看向楚星月,瞅着她眉眼略带着急的神情,就知道她的心里是在时刻惦记着他的。 罢了, 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既然少主忍不住的去想念凌王,他想要阻止,也是不可能的;也许,这也是少主跟凌王殿下的缘分,想要靠外力拆散,眼下怕是不可能。 想明白这些,元枫就对楚星月道,“少主别急,属下打探来的消息,王爷这两天就会赶来。” “你前两天就说了这两天就来,可现在呢?人呢?我……” 就在楚星月朝着元枫念叨的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铜锣声从外面炸开,紧跟着,便看见一人骑着快马一边在街道上急驰,一边扯着嗓子大喊:“钦差大人来了!赈灾钦差大人来了!” “来了,真的来了。” 楚星月一下就从长凳上站起来,丢下手中的包子就朝着外面跑,“没想到他还真不经惦记,就这样来了,元枫,你还愣着做什么,快随我去看看。” 元枫看着风风火火跑出去的楚星月,赶紧在后面跟上,萧睿渊见师父跟着少主跑了,也紧忙在嘴里塞了口包子追上去。 只有胡冲和桃花眼还算云淡风轻的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尤其是胡冲,奇怪的看向急忙跑出去的三人,问身边的桃花眼,“她就这么着急见到凌王?连口饭都来不及吃?” “能不着急嘛,他们夫妻俩分开这么久,自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眼下好不容易盼来了,当然是急着想重逢了。” 胡冲一愣,看向桃花眼,“你说什么?你说她是凌王妃?” 桃花眼往自己的嘴里丢了颗花生米,斜着眼睛看胡冲,“小蝴蝶,你别告诉我你没发现,如果她不是凌王妃,身边会有这样的高手保护吗?如果她不是那个男人的妞儿,会这样不要性命的为那个男人保驾护航吗?啧啧啧,还是太年轻,没见过风浪啊。” 听着桃花眼对自己的评价,胡冲却是不再多说一句,忽然沉默下来,只有拿着筷子的手缓缓收紧,嘴唇抿成了 一条隐忍的细线。 胡冲心里想什么身为好基友的桃花眼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拍掉手中剥花生的碎屑,伸出胳膊就搭在了胡冲的肩膀上,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劝说着好友。 “你如果是惦记上别的女人,身为好哥们,不管是用什么办法,我都能帮你将那小妞儿给骗过来;可是兄弟,你瞧上的这个女人她不是一般的妞儿,她是镇北侯楚毅的女儿,是当朝天子的儿媳,是凌王的正妃;随便拿出一个身份来都能压的我们不敢对她做什么;所以说,孽缘这种东西早些看开做些掐断,不是自己的就别强求;再说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这美人虽说是个漂亮的,但也太漂亮了些,而且极为聪明,身为一个情场高手我不得不提醒你;男人找女人绝对不能要太聪明的,不然男人这辈子都会被这个女人吃的死死的。你别用一副失意且羡慕的眼神去妒忌凌王,你就相信兄弟一次,咱们的这位凌王殿下爱上这种女人,绝对有他好受的。要么,被吃的死死的,要么,这辈子都别想蹦跶出她的手掌心。” 说到这里,桃花眼长叹一声,看向头顶的房梁,继续补了一句:“人生在世,本就苦多余甜,你要是找个如此会磨人心的小美人在你身边,相信我,你这辈子都甭想痛快了。咱们呢,还是当一个风流潇洒的薄情郎比较适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逢场作戏、欢欢乐乐,这多潇洒快活。” 听着桃花眼说的这一大堆乌七八糟的话,胡冲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一把就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推开,“你是聪明人,你看的通透,那你当初怎么就没看出她是女扮男装,还敢夜袭她?你就不怕睡了天子的儿媳妇,凌王会扒了你的皮。” 桃花眼就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一被人提起来他就觉得莫大的羞辱;尤其是那天他差点失 身的事儿,更是他今生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我当时是被美色迷了心,一时乱了眼这才没看出来她原来是个女娇娥,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你还是会被迷了心、乱了眼,继续毫不犹豫的犯错。” 胡冲不客气的抢过桃花眼的话,毫不留情的说完就从长凳上站起来,照着楚星月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桃花眼看着拆自家台的好兄弟,气的直拍桌子,“我说你这只臭蝴蝶,你心里不痛快怎么就找我发脾气了?你眼巴巴的跟上去做什么?难道刚才小爷说的那番话还没让你醒悟过来?我说,你快给小爷站住,胡冲!” 楚星月一路打探,总算是找到了赵凌将要下榻的地方,还真没想到,这家伙来到济州城,不去住驿站也不去住当地豪绅献上来的别苑,反而直接要求要住在李元的府中。 他就不怕半夜李元的鬼魂飘出来,联合着那些想要他性命的杀手要了他的小命。 楚星月碎碎念的站在李府对面的大街上,双手环着胸紧盯着李府的大门,好奇的问跟在身边的元枫,“你比较聪明,猜猜看,赵凌为什么要住在李元的府邸?这里刚死了人,很忌讳的。” 元枫道,“兴许是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态度吧。” “你是说,赵凌已经察觉到李元有些问题了?” 元枫看着古灵精怪的楚星月,道,“凌王殿下向来聪慧,李元在这个忽然丧命,他一定会派人暗中调查他,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些什么也不一定。” “不错,赵凌是比较谨慎;哎呀不说了不说了,钦差的队伍来了。” 楚星月立刻扯直了脖子朝着不远处缓缓行来的钦差队伍看过去,只是,慢慢的,她发现了有一个不太对劲的地方。 怎么会有一顶轻纱软轿跟在钦差队伍里面,如果她没搞错的话,赵凌此次出京,只带了她一个女眷。 第二百二十九章 赵凌,你敢给自己找女人? 楚星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似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待她再睁开眼看过去。 哎呦,她还真是一点都没看错,是有一顶软轿混在钦差队伍里,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楚星月在疑惑着,同样元枫自然也发现了那顶软轿,朝着身边的楚星月看了一眼,就又探头看向钦差队伍,猜测着软轿中坐着的人究竟是谁。 长长的钦差队伍带着兵甲,运着粮草,前有敲锣开道,后有骑兵压阵,当真是好不威风,一路浩浩荡荡就来到了李府。 紧闭多日的李府终于在今日打开门厅,因为丧事儿挂在四处的白娟都被替换成了红绸,四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丧气劲儿。 赵凌从马车中走下来,一身玄色锦衣华服被他穿的英姿逼人,乌黑的长发被金冠束起,露出俊美无双的脸。 楚星月已经若日不曾见到赵凌,今日这远远的一看,当即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脚步不自觉的朝前移动了一步,若不是有大批的百姓赶来站在她的前面,恐怕她都要不管不顾的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本以为狠心离开他,她就能将他放下,可经过这几天她总算是发现,原来嘴上说放下心里放不下竟是如此滋味。 尤其是在知道他为了她派人暗杀卓朗和穆克察之后,她更在心里对他尤为感激,往日对他的种种不满也随着烟消云散。 如今,她只想好好地看着他,陪着他,如果可以,希望他能够原谅她的不告而别,带着她一起回京城。 楚星月眼神中的深情元枫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面容平静的她怔怔的看着她的侧颜,最后,慢慢的收回眼,垂下头,遮掩在袖下的手缓缓的收紧,似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是什么?” 就在元枫沉浸在 自己的思绪中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忽然就听见楚星月开口说了一句这样的话,抬起头朝着她看去,然后顺着她的眼神朝着同一个方向一瞅,顿时,连他都惊讶了一下。 原来,待那顶软轿停下后,却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那美人虽带着面纱,可根据身形和露在外面的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女子的相貌并不是差的。 这个时候,楚星月可关不上美人究竟有多美,而是睁大了眼睛诧异的紧盯着那女子,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脑海中,不断地盘桓着一句话:赵凌那只禽兽,居然趁着她不在,这么快就勾三搭四了? 恰在这时,身边好事的百姓也开始议论起来。 “快看,那个漂亮的女子是不是凌王妃呀?凌王妃真好看,真不愧是京城里走出来的女人,瞧这走路的模样都是极有气质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早就听说这凌王妃乃是青州靖北侯的女儿,而且容貌国色天香,此等美人别说是走路有气质,恐怕连吃饭喝水睡觉都能让人心痒痒呐。” “蠢!真是两个蠢货!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那个女人是凌王妃吗?凌王妃那可是天子钦点的儿媳,身为皇子的正妃又怎么可能坐在一顶小小的轻纱软轿里,定是要和凌王殿下一起坐马车才能显示出身份;要我说,那个女人就是凌王的小妾。” “不是吧,这样的美人只能是个小妾?哎!这龙子凤孙就是不一样,光是一个妾室就能是如此美人,实在是让人羡慕,让人羡慕啊!” 羡慕个屁! 楚星月听到周围百姓的讨论声,眼睛里都快喷火了。 元枫伸手抓住楚星月攥紧拳头不断颤抖的手,小声的安抚着她,“少主别生气,这些无知百姓什么都不 懂,咱们不必将他们的话听在耳朵里。” “那你告诉我,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他的身边别说是个女人了,连母蚊子都没一个。” “这……” “这什么这?这很好解释。” 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桃花眼站在楚星月的身后忽然开口,“男人跟女人不一样,是最害怕寂寞孤独的,美人你忽然离开凌王殿下,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当然需要找个女人来纾解纾解;所以他的身边出现别的女子,很正常。” “正常个鬼。” 楚星月狠狠地瞪了眼桃花眼,气咻咻的模样就像一只被人惹急的小狐狸,快要龇着牙来咬人,“你要是再敢跟老子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扔到青楼,让人把你轮个十遍一百遍。” 面对如此凶悍的楚星月,桃花眼被吼的一噎,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悻悻的看着那小美人由丫鬟扶着一步一娉婷的朝着李府大门走去。 同时,还敢嘴欠的说,“还真别说,从背后看这小美人的确算是个不错的,但是跟美人你相比,就要逊色不少;哎呦呦,小美人转过身来看我们了,啧啧,这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还真是楚楚可怜、动人极了,本以为凌王殿下喜欢的是像美人你这班艳丽多姿的绝色佳人,可没想到凌王居然口味如此多变,转眼间就又给自己找了朵清纯动人的小野花呀。” “什么小野花,我还野酸菜呢。” 楚星月没好气的冲着桃花眼吼了一句,然后再也忍不住,甩开元枫的手就扒开人群朝着外面跑开。 元枫不敢在这时丢下楚星月,立即快步追上去,生怕她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出现一个万一。 至于桃花眼,看见楚星月跑了,也是无奈的伸出手揉了揉眉心,忍不住感慨一句,“没想到美人也是个会吃醋 的,瞧瞧,连醋缸都承载不了她的酸爽,直接上酸菜了。” 胡冲向来知晓桃花眼是个欠揍的,听见他这么说也不当回事,倒是站在一边还没动弹一下的萧睿渊不乐意了。 抬起头瞪向桃花眼,明晃晃的威胁他,“小兰花,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家少主现在是在气头上,所以没工夫跟你计较;但,你要是再敢这么嘴欠,相信我,我家少主还没收拾你,我师父就先不饶你了。” 桃花眼听见萧睿渊这话,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诧异的看着这个连他肩膀都不到的小子:“哎呦喂你这小豆丁,连哥哥我都敢要挟是不是?小兰花是你叫的吗?” 萧睿渊冷哼一声,凉飕飕的瞥了他一眼后就也走了。 见身边的人先后都离开,桃花眼颇有一种被人无视的挫败感,赶紧就拽着胡冲找安慰:“小蝴蝶,你也看见了吧,他们一个个的都欺负小爷,你要为小爷我做主啊。” 往日里向来对他很是纵容的胡冲今天也像是吃坏了药似的,将拽着他撒娇卖憨的桃花眼推开,面无表情的赏了他两个字:“活该。” 这一个二个的,都给他脸色看是不是? 桃花眼就像是一只被欺负狠了的蟾蜍,瞪着圆圆的眼睛,气鼓鼓的踢了踢脚,最后,还是害怕一个人被丢下,赶紧追上大伙儿的脚步离开了此处。 而与此同时,已经走到李府门前的赵凌忽然转过身,朝着前来围观钦差的百姓人群中望过去。 云霄看见赵凌的动作,从后面快步走上来,压低了声音询问着:“王爷,是有什么情况吗?” 赵凌深邃的眸子不断地在人群中扫过,最后,眼底露出失望,“没事,本王只是好像在刚才听见了月儿的声音。” 听见王爷主动提起王妃,云霄知道,王爷这是又 想念王妃了,立刻就有些心酸,劝着:“王爷,王妃不会在这里的,定是王爷思念王妃心切,这才出现了幻觉吧。” 听见云霄这么说,赵凌露出苦笑,“不错,她躲本王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出现在这里呢?云霄,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传回来。” “回王爷的话,派去青州的人已经传消息回来,说王妃并没有回青州,至于剩下的两队人相信很快就会传来消息。” “没有回青州,她当真就如此狠心,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要了吗?” 赵凌说完,就又苦涩笑出声,“交代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替本王将王妃找回来,哪怕是有丁点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 一直跟随在赵凌身后的洛柔虽然站的有些远,但在看见赵凌的脸上露出似笑似苦的表情时就知道他又在想念那个抛弃他的女人了。 捏在手中的帕子被她渐渐缴出了褶皱,看见这一幕的采柳虽说有些心惊,但还是小声提醒着:“小姐,这是在外面,许多人都看着。” 听见采柳的话,洛柔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端正态度,满意的看向采柳:“没想到那顿板子你还算没白挨,倒是长进了不少。” “奴婢晓得,那顿板子是奴婢交的学费,教育奴婢以后不敢张狂,万事都要小心谨慎。” 采柳的话更是让洛柔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人可以不聪明,但一定要通透,最怕的就是那种自以为是却又偏偏不自知的人;采柳,本小姐以后会有很多地方倚重你,当然,等一切事成,也不会忘记当初对你的承诺。” “奴婢谢小姐的恩赐。” “先别急着谢,眼下,我们好多仗要打;这第一仗,就是要将那个碍眼的女人从王爷的心里撵出去。” 第二百三十章 要去追问个真相 楚星月一路怒气冲冲的回到了昌隆客栈,脑海中一遍又一般的播放着那个从轻纱软轿里走出来的女子身影,就像是刻在了她的心里一样,让她怎么想忘都忘不掉。 元枫从外面跑进来,看着一脸生气表情坐在床沿边沉默不语的楚星月,犹豫的走上前,道:“少主,也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 “还能有什么误会,虽说我跟赵凌做夫妻的时间并不长,但他究竟是个什么性格我还不清楚吗?那个混蛋,向来心高气傲,如果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又怎么可能将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带在身边?” 说着,楚星月委屈的就想掉眼泪,狠狠地一下一下的拽着自己的衣袖,继续道:“亏我在济州城里为他殚精竭虑,几次出生入死都是为了他;可他是怎么对待我的?我刚刚离开他,他就去找别的女人,他待我的情谊可真是深厚啊。” 元枫也有些不满赵凌将一个女人带在身边的行为,尤其是在听见城中百姓的议论声后,心情更是不好。 但这个时候,他只能尽量劝说着楚星月,千万不能再招惹的她继续生气,“少主,凌王殿下是不是个情深义重的人,你比属下知道的更清楚,如果他是个朝三暮四的,以少主你的聪明智慧,又怎么可能没早早发现呢?要属下说,这里面一定会有其他的原因。少主现在动怒生气,在属下看来皆有些言之过早,我们何不找个机会去见一见王爷,想他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那时,少主你若是再想生气,属下也不拦着,如何?” 楚星月拖着微微有些发囊的鼻音看着软语哄着她的元枫,“我不想见他,现在一点都不想。” “少主……” “你不用劝我,元枫,你知道你说的那些话是有道理的,但是,就算那女 人现在还不是赵凌的什么人,但在赵凌的心里,她也一定有点分量的,不然,他也不会将她带在身边。我楚星月的性格就是这样,感情世界里绝对不能出现第三者,若是出现了,我不会委曲求全,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结束这段感情。” “少主的意思是你要和凌王结束?别忘了,我们现在之所以会留在济州城里迟迟不走,就是因为少主你要等王爷;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你连眼前的问题问都不问清楚,就又要糊里糊涂的离开吗?少主,属下且问你,就这样走了,你甘心吗?将来有一天你再想起来,会后悔吗?” 楚星月被元枫的话问住。 不错,她就是看清楚了自己的真心这才愿意留下来等赵凌,她知道他喜欢她,而她的心里显然也是有着他的,既然两情相悦,她就想给他们二人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可能白头偕老的机会。 想到在等待他的这几天里,她几乎都是在想着他的夜里入眠的,每天早上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也是能不能在今天见到他。明明对他思念的如此迫切,她又怎么可能真的说放下就放下了。 可是,刚才看见的一幕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刺心了,在这几天里,她想象无数次他们重逢时可能出现的画面,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带着女人在身边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所以,她愤怒、她失望,更多的是她无法接受和心伤;正如元枫所说的那样,如果她当真就这样离开了,将来有一天想起来,她会后悔吗? 也许,是会的吧。 最起码,她应该为自己争取一个明白清楚地答案,听他亲口告诉她,那个女人究竟是谁;而不是凭借着自己的臆想,断章取义般的猜测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楚星月眨着溢着泪光的眼睛,看着一直用担心眼 神看着自己的元枫,“好,我听你的,找赵凌亲自问清楚,再做决定。” 看着楚星月闪着晶亮泪光的眼睛,元枫紧绷的心总算是松缓下来。 可是,在松缓下来的同时他却发现自己的心口空唠唠的,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失意和怅惘。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的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只知道,看着楚星月为了赵凌而掉泪的样子,他的心都乱了,连笑都笑不出来。 紧跟在楚星月身后一起回来的三个人齐刷刷的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元枫安抚楚星月的那一幕。 萧睿渊见少主止了眼泪,才长出了一口气,小声嘀咕着:“还是师父有办法,能把少主这么快就安抚好。” “是啊,你家少主现在是不哭了,但你的师父心里可就要难受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睿渊扭头就看向身边的桃花眼。 桃花眼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元枫,眼睛里露出洞察一切的了然,“小爷的意思是,小爷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只可惜,这个秘密实在是藏得太深,连身怀秘密的当事人都没发现。” 萧睿渊真觉得自己是越来越听不懂这妖里妖气的男人说的话了,歪着脖子刚想继续追问,就听见胡冲接过桃花眼的话,补充了一步:“我也发现了,秘密。” 桃花眼诧异的看着胡冲,伸手就拍在他的肩膀上:“看不出来呀小蝴蝶,跟着小爷混了这么些年没白混是不是?连男女之间的事都能摸出些门道了?” 胡冲懒得搭理桃花眼,白了他一眼就离开,朝着自己的客房走去。 桃花眼见这里也没什么好戏可瞧,忙追上胡冲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几乎是将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不住的说:“先前小爷还觉得你是个苦逼的,原来还有人比你更傻;果然,美人太会勾魂就是不 好,简直就是你们的杀手锏。” “是啊,美人勾魂不好,我们男人看见她就会失了魂儿,至于你们女人,只会吊儿郎当的在一边说一些派不上作用的话。” “嘿,臭蝴蝶,你刚说小爷什么?你居然敢说小爷是女人?!” 又被胡冲惹炸毛的桃花眼生气的拍打着胡冲的肩膀,“小爷长的漂亮是爷的错吗?爷貌美如花我能怎么办?小爷天生就长了一张这样的脸,你以为小爷不愿意像你这样男人味十足啊。” 胡冲背着身后的这个冤孽,无奈的听着他的耳边的碎碎念。 早知道这家伙现在念叨人的本事这么厉害,他就应该放任元枫将这家伙给灭了,免得叫他活下来,活蹦乱跳的折磨自己。 …… 李府中 赵凌站在书房里,看着李元生前最后停留的地方,听着身后云霄的汇报:“经属下打探,李元此人在济州城为官数年来,百姓对他的评价并不高,此人贪婪好色、心狠手辣,瞧瞧这被他修缮的富丽堂皇的李府就不难看出他是个什么货色;虽说,所有认识李元的人都对他诟病颇多,可有一点却是要人不得不服气的,就是此人颇有点能力和手腕。只可惜,他的能力都被用在了怎么坑害人的事情上,所以直到死,都没做过什么好事。” “他如果没有能力,又怎么可能在济州城一坐知府就做了这么多年。虽说他这知府的官位并不大,但在这个地方,他就相当于是土皇帝的存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恐怕就连父皇都没他来的逍遥快活。” “可不是,济州城遭灾,城中百姓苦不堪言,李元身为当地父母官不思为百姓谋福祉也就罢了,他竟然还联合当地商贾故意抬高粮价,暴利搜刮民脂民膏,此行径简直令人发指;可见是个为了钱财什么丧心病 狂的事都能做出来的人。” 对于云霄对李元的评价,赵凌也是颇为认同的,但心思一转,又想到了李元的死因。 “虽说李元是个该死的,但毕竟他是朝廷的官员,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大魏律法的铡刀下,而不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暗杀;本王已经要信差快马加鞭将李元的死讯通报朝廷,相信不日京城那边就会传来消息;眼下,要本王奇怪的是,究竟是什么人胆子如此大,居然敢明晃晃的无视我朝律法,潜入官员家中,直接将朝廷命官宰杀。” “属下问过验尸的仵作,那仵作是个颇有能力的,经过他的验尸得出结论,李元的死因是因为脑髓被吸干所致;所以,他才会死的那样怪异凄惨。” “脑髓被吸干?” 赵凌一边转动着大拇指上佩戴的玉扳指一边低声重复着云霄的话,“还真是下手狠辣,杀人的方法有千万种,究竟是什么人会选用这么残忍的手段?云霄,你见多识广的,你可知道究竟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让一个人的脑髓没了吗?” 云霄也在一直考虑这个问题,眼下听见王爷这么问,立刻回答道,“属下多次揣摩,只想到了有一种手段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平白无故没了脑髓。” “什么办法?” 云霄道,“用毒虫。” “毒虫?”赵凌楞了一下。 “不错,正是毒虫,人的脑髓被头颅上的几块硬骨保护在里面,想要将脑髓取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开颅;但李元的身上连丁点的伤痕都没有,谈何开颅一说?既然如此,他的脑髓是怎么没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什么活物从他的鼻腔或者是耳朵孔中钻进去,顺着脑颅内的结构爬进大脑,然后一点点的从里面将脑髓一口一口的吸干;而往往这种活物,普遍都是毒物毒虫之类。” 第二百三十一章 勃勃野心 饶是像赵凌这样见惯生死的人在听到云霄的这番话后都忍不住蹙紧了眉。 真难相信,这世间竟然还有人会养如此渗人的东西来害人性命。 “那根据你的见识,什么样的毒虫会食人脑髓?” 云霄倒是被赵凌的这个问题问住,挠了挠后脑勺,道:“属下并不精通毒物,所以对于王爷你这个问题,实在是帮不上忙。” 赵凌在书房中踱走了两步,看着这偌大的书房里四处摆满了精致的古玩字画,随手就抽出一把折扇拿在手里把玩着,“是本王的这个问题太为难你了,你是习武之人,对于兵器刀刃的见解绝对是数一数二,而对于这种圈养毒物毒虫的手段想必也是第一次碰见;李元之死过于骇人,未免人心惶惶,你要是差人去告诉仵作一声,让他将李元的死因尽量保密,外人若是问起,就说是暴病。” “是。” “再有,既然是毒虫害人,那我们就不能不小心了,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像这种利用他物悄无声息害人的手法绝对是最难对付的。通知府中的精卫,让他们以最快的时间将李府上下都盘查一遍,尤其是碰见什么虫子之类的,都要小心辨认;我们要谨慎,万一李府中还有余留的毒物活动也不一定。” “是,属下这就下去交代兄弟们一声。” 云霄刚转过身准备离开,习武之人敏锐的听觉让他立刻察觉到有人正在朝着书房靠近,本来已经要走的云霄立刻收住脚步,再次守在赵凌的身边,眼神警惕的盯着书房门口。 不出片刻,就看见一抹雪白色的人影如天边袅袅的薄云娉婷婀娜的出现在书房门口,云霄看见来人,下意识的就抿了下嘴唇,眼神看向此刻背对着书房门的王爷。 “王爷,是洛姑娘来了。” 赵凌 自然也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只是没想到来人会是洛柔;下意识的,他就捏紧了手中的折扇,连头也没回,直接对云霄说,“你问她来此有何事?” 一看王爷连话都不愿意跟洛柔说,云霄这才将高悬的心放下来,只要王爷对这颇有心计的白莲花没意思,他就放心了;等会儿找机会他要告诉春杏,让她不用再整日以泪洗面,担心王爷的心会被心机女给勾走。 云霄走到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副柔弱可怜模样的洛柔,“洛姑娘,这里是王爷查案的地方,姑娘若是没什么事,就先回房歇着吧。” 洛柔聪慧,当然听出云霄话里撵人的意思。 忍着心里对云霄的不满,洛柔娇柔的朝着云霄笑着,将端在手中的托盘轻轻地抬了抬,很是温良贤惠的说,“王爷一路舟车劳顿很是辛苦,刚才柔儿在李府的小厨房里做些了羹汤,有滋补安神的功效,柔儿便想着拿来给王爷尝尝,也算是感谢王爷对我们主仆俩的照拂之恩。” 真的只是送羹汤这么简单? 如果真的是送羹汤,那为什么连衣服都换了,还画着如此精致动人的妆容? 云霄实在是不愿意拆穿洛柔的谎言,眼神看也不看她手中的托盘,继续面无表情道,“王爷正在办事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洛姑娘的一片美意,我就先替王爷收下了;没什么事,姑娘请回吧。” “可是,这羹汤要趁热喝才好,云公子,我……” 见洛柔继续继续纠缠不清,云霄也懒得再跟她纠缠下去,干脆端起托盘上的汤碗,连勺子都不用,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几口就将这甜不甜咸不咸的羹汤一饮而尽。 随后,再将汤碗放回去,看着洛柔震惊的表情,云霄不耐烦道,“洛姑娘,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此刻,就算洛柔再脸皮厚,再装作听不懂看不明白的样子也不可能了,人家撵人都已经撵的如此明显,她要是再留下,可真就没皮没脸了。 抬起眼泪的眸子恋恋不舍的瞅着连头都不愿意回的赵凌背影,洛柔委屈的抿紧了红唇。 然后再看向云霄不善的神情,忍着满腔的怨愤和不甘,朝着云霄和背对着她的赵凌行了礼,如小猫般说了句,“那柔儿就先告退了。” 看着洛柔铩羽而归,云霄擦了把嘴唇回到赵凌的身边,忍不住念叨着,“这洛姑娘的目的现在是连遮都不遮了,明晃晃的来献媚,行为实在是难看的很。” 赵凌扭着头看向一脸嫌弃的云霄,难得有心情打趣他,“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你刚还喝了人家一碗羹汤,人还没走远,你就说人家坏话,这似乎有些不太好吧。” 面对自己的主子,云霄还是敢于暴露几分真性情的:“幸亏王爷你刚才没喝那碗羹汤,还说什么滋补养神?淡的跟菜汤一样,我能忍着没吐出来就算是给她几分颜面了;还是王妃的飞羽院小厨房的手艺好,不管是老鸭汤还是鸽子汤,或者是各种各样的甜汤,无论是那一道汤品都比她做的好喝。” 说完,云霄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赶紧偷偷地瞄了眼赵凌,跟着悄悄地吐了吐舌头。 正捏着折扇把玩的赵凌忽然听见云霄提起楚星月,当即也是一愣,神情像是陷入了回忆,许久之后才回过神,看向身边做鹌鹑状的云霄。 轻声失笑,“臭小子,你不用故意说这样的话来试探本王的心意,本王当初救她们主仆,完全是看在她们的姓氏才出手相助;在本王的心里,只有一个妻子一个王妃,那个人就是月儿,剩下的任何一名女子都无法替代她在 本王心目中的地位;待回到京城,本王就会差人将她们送回洛府,从此以后,也不会有瓜葛。” 云霄见自己的小聪明一下就被王爷看穿了,讪讪的笑了笑,道:“属下就知道王爷没将这洛姑娘看在眼里,在王爷的心目中,只装着王妃;是属下心胸狭隘,胡乱猜忌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罢了,你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还不是为了月儿,冲着这一点,本王也不会罚你。只是,本王看这洛柔是个很有野心的,以后告诉下面的人一声,别让她有事没事就在本王眼前转悠,本王不太愿意看见她。” 云霄倒是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洛柔来这一趟本来是示好可没想到却在王爷面前碍了眼,以后连靠近王爷的机会都没有。 顿时,云霄就乐了。 满脸欢喜的应了一声,声音欢快清脆道:“是,属下绝对将王爷交代的事办的漂漂亮亮,给手底下的兄弟讲一声,以后别说什么洛姑娘了,就连母蚊子属下都不让她们靠近王爷您叮一口。” 赵凌被云霄的话逗的轻轻一笑,一双沉沉的眸子深远的看向远方。 这段时间他越发有些喜欢愣神,一颗心总是轻飘飘的荡着,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月儿,你究竟在哪里?在哪里?! 再说洛柔,被云霄挡在门口拒绝与赵凌见面之后,她就露出一副凄楚可怜的模样逆来顺受的往回走。 在她穿过小花园,走过半月拱门,察觉四周再无他人的时候,‘啪’的一声,就将手中的托盘丢在地上,眼眶里的眼泪在早被她抹去,剩下的则是一片冰冷的恨意。 “那个该死的奴才,居然敢坏我的好事。” 采柳找上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小姐露出一副恨不能杀人的样子,杀气腾腾的怒视着地上 的一片狼藉。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地盘子汤碗都摔了?可是有谁欺负你了?” “谁敢欺负我?!谁又能欺负我?!” 洛柔明显正值盛怒,见采柳赶来,立刻就将火气撒到她的身上,“你刚才死哪儿了?为什么现在才来?” 采柳是有些畏惧洛柔的,看着生的娇滴滴但性格阴晴不定的小姐,她唯唯诺诺的回答,“是小姐说近来身子不爽利,奴婢就想着去为小姐找些燕窝来补补,既能养颜,又能益气养阴。” 对于自己的这张脸洛柔还是很看重的,要知道,在洛家并不且姑娘,可为什么她能在洛家的众多姑娘中脱颖而出,除了脑子好使之外,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她长的够美;就连已经死了的嫡女洛瑶,在容貌上都比不上她。 眼下听见采柳说起燕窝,洛柔的眼神闪了闪,强压下心头的火气,道:“那你来找燕窝了吗?” “奴婢没用,现在济州城中正遭大灾,很多人都食不果腹;就算李府富贵逼人,但像燕窝这样的好东西也没有多少;奴婢找了一圈,也没找来;倒是听说在离京前,凌王妃带了不少的金丝燕窝,可现在被春杏收着;奴婢跟春杏不对付,就算是找她去要,恐怕也是要不来的。” 洛柔本来就生气了一肚子的气,眼下见采柳连自己想吃的燕窝都寻不来,更是怒火中烧,气的直发抖。 是啊,她现在是无名无分,哪里有资格吃那等好东西,又哪里有脸面去讨要王妃所食之物。 等她有一天真正成了那凌王府的女主人,到时候别说是金丝燕窝,她就算是想要这天下最尊贵的位置,也不过是唾手可得。 想到这些,洛柔就再无法控制自己心底的贪婪欲望,尤其是凌王妃那个位置,她早就肖想已久、势在必得。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夜袭 经过白天亲眼看见的那一幕的刺激,楚星月整整一个白天的情绪都不是很高。 待夜色来临,更是迟迟无法入睡,脑海中不断地回放着白天看见的和元枫对她说的那些话。 就在她气急败坏的撩起被子蒙在头上做出逃避的动作时,忽然,脑海中的神经猛地一蹦,跟着,天眼就在她还未暗示开启的时候突然打开。 楚星月被吓了一跳,抱着被子就翻坐起来,闭上眼睛看着天眼里瞅见的情况。 就见在距离昌隆客栈的两三里之外,数十名黑衣人各个身法矫健、手持利器,或是骑着快马,或者攀墙翻墙上房顶,一路朝着他们此刻所在的方向奔来。 再仔细看那黑衣人的穿着打扮,竟是和当初桃花眼的一身穿着一模一样。 楚星月下意识就想到了一个可能,赶紧下地披上衣服,一边往脚上套鞋子一边朝着房门口疾跑。 同时,扯直了脖子大喊,“元枫,睿渊,快起来,有情况。” 随着她的呼喊,只听见几声‘碰碰’几声的开门声,跟着,就看见元枫揪着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睿渊的领子冲到楚星月的面前,“少主危险,快速我来。” 楚星月看着一脸担心的元枫,就知道他误会错自己的意思,指着外面道,“危险还没来,是有情况发生;我怀疑居住在李元别苑里的江湖人士应该是发现了我们,现在,他们正杀气腾腾的朝着我们所处之地冲过来。” “什么?那帮孙子这么快就发现我们了?”桃花眼听见动静也跟着跑出来,身上的衣服还没穿好,正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吃惊的接过楚星月的话。 胡冲倒是冷静,听到楚星月的话后,道,“可能是我们白天的行踪暴露了自己,被他们发现了;自从我们离开别苑,那些人就应该将我们当成了叛徒,现在发 现了我们的踪迹,定是来要我们性命的。” “嘿!还不知是谁要谁的命呢;以前小爷就看那帮孙子不顺眼,正好今晚,让小爷好好活动懒了数天的骨头。” 看着两眼直冒光的桃花眼,楚星月可没那么热血,她又闭上眼睛观察了片刻,道:“他们来人众多,虽说咱们当中也不乏身手不错的高手;但我和睿渊毕竟不是会武之人,跟他们拼斗起来我们二人定会成为你们的累赘。” “少主你不用管我,还是让师父带着你走吧。” 楚星月听见萧睿渊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就怒了,低头就训斥他,“你在胡说什么?在你的眼里,你家主子我就是那种贪生怕死,危险来临时会丢下你这样的弱小不管不顾吗?” “少主,我……” “不要说了,我有自己的安排。” 看了眼被自己训斥的不敢抬头的萧睿渊,楚星月道,“虽说来人众多,我们当中还有我和睿渊这两个拖后腿的,但咱们也不惧他们;眼下,我们不着急跟他们硬拼,先离开昌隆客栈再说。” “为何要离开这里?” 楚星月看向傻呆呆的问出这个问题的桃花眼,向他解释,“你们这帮人,为了完成任务,死一两个无辜的人对你们来说跟踩死蚂蚁一样不痛不痒;我们若是在这里跟那些人拼斗起来,定会连累客栈中的无辜之人;他们的性命也是命,我们不能祸害无辜百姓。” 说完,楚星月就拉上萧睿渊的手,对上他不安的眸子,说:“睿渊,别怕,我们一起走。” 看着拉着萧睿渊已经冲下楼梯的楚星月,桃花眼和胡冲相互对视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淡淡的笑意。 突然在他们二人的心里都同时产生了一个想法,这次执行任务虽然连番在这女人的手里栽了跟头,但是,他们 却觉得跟着这丫头,一点也不觉得委屈了。 …… 夜色越来越浓,冰冷的空气中凝结出了皑皑白雾,如银白色的白蛇一般在夜色下随风扭动着身体。 楚星月拉着萧睿渊在跑出昌隆客栈后就一路朝着城南方向急奔,在她的身边,始终有元枫保护着;而在她的身后,胡冲和桃花眼也紧紧跟随,看似这两人奔跑的颇为随意,但懂行的人一瞅,就知道这紧跟在楚星月身后这两个人其实也是在用最佳的队形保护着楚星月和不懂武功的萧睿渊。 楚星月在跑到街道上之后就打开了天眼,一路倒也畅通无阻,可是,当他们在跑了半柱香的功夫后,楚星月忽然刹住脚步,粗喘着气慢慢睁开眼睛。 萧睿渊紧抓着楚星月的手,哪怕是掌心中已经生出了凉凉的汗渍还是紧抓着不放,“少主,怎么了?可是累了吗?我来背你吧。” 看着一边说着就一边蹲在楚星月面前的萧睿渊,楚星月无奈的笑着,然后牵着萧睿渊的手就将他拉起来,帮他擦掉额头上渗出来的细细的汗珠,道:“傻孩子,就你这豆丁大的个子还能背的动我吗?咱们不用跑了,这帮人摆明了今晚要跟咱们拼个你死我活,现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他们的人埋伏,不管跑到什么地方,都会被堵住。” 元枫听到楚星月这么说倒是安静,反正对他来说,大不了就是大开杀戒,这些只会用武力伤人的莽夫,他还未必能够放在眼里。 倒是桃花眼又炸了毛,不住地在嘴里问候这帮人的祖宗,“他大爷的,居然这么想要小爷的性命,小爷若是惧了他们,下辈子投胎就跟这帮王八蛋姓;反正小爷这也跑累了,干脆就听美人的话,不跑了,小爷倒是要看看,他们能把小爷怎么样。” 胡冲看向楚星月,心 里却对她刚才所说的那番话百般思考。 她不过是个寻常的女子,除了出身身份尊贵一些,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是,她却张口就能说出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人潜伏这样的话,难道,她有了什么神通的法子,提前知道了? 不可能,若是提前知道,她也不会等着这些人都逼到眼前了才叫上他们防卫逃命;可既然不是这个解释的话,那又是什么? 胡冲紧盯着楚星月,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颇为神秘。 胡冲盯着楚星月陷入沉思,却不知,他审视揣测的眼神却是落到了元枫的眼里;元枫悄悄攥紧手中的玉笛,装似不在意的朝着楚星月靠近了些;此刻,水要是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对少主不利,他定会让那人死无全尸。 “来了!” 随着楚星月的开口提醒,远远地就听见了阵阵马蹄声朝着他们逼近,如滚滚闷雷,震响在楚星月等人的心头。 萧睿渊看着那如黑云般压来的影子,与脑海中最无法忘记的那一晚渐渐重合,跟着,他就像是陷入到了某个可怕的梦境中,苍白着一张小脸,紧紧地抓着楚星月的衣袖,无色的嘴唇,想干涸的小鱼一般无措的一张一合。 楚星月立刻察觉到萧睿渊的怪异,赶紧蹲下身扶住他颤抖不止的瘦小身躯,对上他发呆发置的眼睛,喊着他:“睿渊,睿渊你怎么了睿渊?……睿渊!” 元枫也赶紧走上来扶住萧睿渊的肩头,“萧睿渊,快醒醒,你在说什么?快点醒过来!” 桃花眼看着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睿渊也有些担心地问,“这孩子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胡冲朝着他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话。 楚星月心疼的看着这样的睿渊,抚摩着他冰凉的小脸,大声叫着他:“睿渊,你不要吓唬我好不 好?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你怎么了?” 萧睿渊觉得自己的眼前都是血茫茫的一片,到处都是鲜血,母亲的身上是血,父王的身上也是血,还有舅舅、姑姑……他所有的亲人,都躺在血泊里。 他想要去救他们,可是他的双腿就像是长在地上一样,无论如何挣扎扭动,都无法动弹一下。 “娘、父王,姐姐……姐姐……,父王,……快救我父王。” 楚星月距离萧睿渊最近,自然是将他口中的呢喃听的最是清楚。 想到萧睿渊的身世,楚星月什么都明白了。 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楚星月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不再大声的喊他,而是轻声轻语的安慰着他,“睿渊不怕,没人再能伤害你了,有我在,再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了;睿渊不怕,不怕!” 不过是眨眼间,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就已逼近在眼前。 楚星月抱紧精神受到冲击的萧睿渊紧盯着这帮来者不善的家伙们,元枫依旧保护在他们身边,而原本围在楚星月周围的桃花眼和胡冲则是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纷纷将楚星月和萧睿渊护在身后。 桃花眼不屑的看着冲在最前面的那命领头的江湖人士,道,“行啊,速度挺快,这么快就能让你们追上来,不错。” 那名江湖人显然也是认识桃花眼的,跟着也站了出来:“你们也够机警,居然敢悄无声息的跑了,若不是弟兄们拼足了劲儿,恐怕早就让你们溜了。你们应该也知道,一旦背叛主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本以为你俩会是个聪明的,可没想到,如此蠢笨。” “哈哈!你敢说小爷蠢;行,那今晚小爷就让你见识见识,敢挡小爷的路,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说话间,桃花眼就从袖中掏出数枚暗器,朝着来人就毫不客气的袭击而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还真是一个忠犬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看见桃花眼打架的样子,还真别说,这家伙虽说长着一张娘们脸,但打起架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瞧他手中射出去的暗器,几乎在瞬间就扎死了两三个黑衣人,而反应过来的其他黑衣人则在桃花眼出手的刹那也纷纷抽出武器,朝着他们扑杀过来。 胡冲也跟着二话没说抽出腰间软剑开始渐渐杀红了眼,至于元枫,从头到尾都伫立在楚星月的身侧,好像身边的任何一人一物都无法影响他;他就像一个最忠心坚实的守卫者,除了守护在楚星月的身边,谁也别想将他叫走。 至于楚星月,则是不断地安抚着怀中颤抖不止的萧睿渊。 对于这个可怜的孩子,她是怜悯的,同情的,甚至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共鸣;同样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跟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同样没有安全感,无依无靠不知哪里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宿。 至于这批江湖人士,则是摆明了要将楚星月几人斩杀在这里。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桃花眼和胡冲背叛了主子,罪该万死;至于楚星月和元枫、萧睿渊三人,则是跟桃花眼他们混迹在一起,指不定就已知晓了他们的计划,为了以防万一,顺便也要把他们杀人灭口。 所以,这帮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士一边派了数名高手不断地围攻桃花眼和胡冲,一边还分散出不少人朝着楚星月三人袭来。 元枫毕竟不是吃素的,眼见有人真敢伤害楚星月,在他看来那绝对就是找死。 所以,当有人冲上来他就利索的斩杀一个,冲上来一双,他干脆就杀一双。 故而,不出片刻,楚星月的身边就躺着数具尸体,至于元枫,则是也开始渐渐露出真本事,瞧那架势,仿佛再不出 片刻,他就要吹动玉笛,展露出自己的秘术。 楚星月眼神慌乱的看着四杀混乱的周围,打开天眼想要找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好好地安置萧睿渊;可就在她牵着萧睿渊的手想要穿过周围的厮杀现场时。 忽然,睿渊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把就将楚星月推开,挣开她的牵手似失了魂儿一般大叫着就往前冲。 楚星月感觉到掌心一空就知道大事不好,惊慌失措的叫着睿渊的名字就追了上去。 可偏偏就在这时,有一个反应极快的武林人士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飞手一掷,那匕首就闪着寒光朝着睿渊的头上削过来。 楚星月看见那匕首飞来的刹那就惊呼出声,瞬间,身体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蹦起来就朝着跑在前面的睿渊扑过去。 只听见‘噗通’一声! 千钧一发之际,楚星月总算是将萧睿渊扑倒在地紧紧地护在身下,可还不待她放下心来大喘一口气,后心处宛若撕裂般的疼痛就朝着她袭来。 紧跟着,楚星月就闻到了一股更加浓郁的鲜血味从自己的脊背上飘了出来。 元枫看见楚星月受伤,顿时目眦欲裂,向来淡定的他朝着楚星月扑倒的方向大喊:“少主——” 正杀人杀的欢畅的桃花眼和胡冲听见元枫的大喊,皆齐齐回头望过去。 在看清楚星月背上扎着一把闪烁着阴寒之光的匕首时,二人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几变。 桃花眼一脚就将冲到自己面前的混蛋踢倒在地,忍不住道:“我靠!谁他妈伤了小爷的美人。” 至于胡冲,在看见楚星月受伤倒下的那一刻手中的软剑被他耍出了十分得杀气,眼神中的腾腾杀意瞬间就升到了最顶端。 萧睿渊在被楚星月扑倒的时候也跟着狠狠地磕在地上,这一 磕立刻也将他从魔魇中磕醒过来。 当他看见自己被楚星月护在身下,可她却身受重伤血流不止,漆黑的眼睛里立刻布满了惊慌与害怕,抱着疼的脸都白了的楚星月就嚎啕大哭起来。 “少主,少主,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楚星月觉得自己真他妈是带体质,从穿越到现在,她少说也受了三次伤了,而且次次都极为凶险,让她受尽了苦头。 眼下,本以为身边有几个高手保护她会安全无虞,却没想到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最后,她还是难道一劫、身受重伤,倒在地上连喘口气都觉得浑身疼。 楚星月听着萧睿渊的哭声,忍着疼痛睁开眼睛看向他。 只见这小东西哭的满脸是泪,连头上被磕伤的青紫都不顾,抱着她就哭的极为伤心;看着这个让她用性命保护的孩子,楚星月的心事柔软的。 “睿渊,你以后要听话一点,在这种危险的时候可不能乱跑,不然,你家少主就算是一只九命的猫妖,也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听见楚星月这么说,萧睿渊哭的更伤心了,眼眶里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全部都砸在楚星月的脸上,“少主,睿渊以后再也不乱跑了,睿渊以后都会乖乖的听才少主的话,哪里也不去。” 楚星月看着这个听话的让人心疼的孩子,笑着冲他点点头。 她很想伸出手将萧睿渊脸上的泪都擦掉,可是那匕首不知扎到了她背上的什么位置,竟然让她连动弹一下都难;只能如挺尸一般任由萧睿渊自己,一声一声的小声的抽着疼痛的冷气。 看见楚星月受伤,再瞅着越杀越拼命地杀手人,元枫也顾不得再藏着掖着,将拿在手中的玉笛转了一圈就放在自己的嘴边,就在他正要吹响的 时候;一声冷剑出鞘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跟着,就看见一把长剑宛若从天而降一般,以极其霸道的姿势扎在打斗的正中间。 紧跟随在冷剑身后的是一个身法极为矫健的身影,那身影如夜色中的猎豹动作矫健而利落;在空中做出几个腾挪的动作后,就稳稳的落在了楚星月的身边。 楚星月疼的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隐约间,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味道,有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笼罩在她的身上,在感觉到那个身影的时候,她竟觉得格外的安心。 赵凌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找到楚星月,当他看见她脸色苍白的倒在血泊里,连睁开眼睛看他的力量都没有。 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住一般,疼的他连眉心中的褶皱都扭曲变形。 “月儿,月儿你怎么样?……月儿。” 赵凌霸道的将楚星月从萧睿渊的怀里抢过来,伸着颤抖的大手都不敢去触碰她。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星月才慢慢睁开眼睛,当她看清楚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是赵凌时,不露喜色,反是轻轻哼笑:“老子该是有多想他,才会在受伤后还出现幻觉。” 赵凌没想到会从楚星月的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整个人都是一愣,跟着便像疯了一样将她紧抱入怀,“原来你还知道想本王,本王还以为,你这心被狗吃了,离开的那么潇洒,连往日的一点情分都不顾。” 楚星月被突然激动的赵凌猛抱入怀中,不小心扯到背后的伤口,疼的她痛呼出声,跟着,好不容易在脑海中残留的几分清醒也渐渐散去。 在最后,楚星月看到的是赵凌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和听到他一声接着一声的喊着自己的名字。 “云霄!” 看着楚星月疼的昏过去,赵凌再也忍不住,一把就将受伤的她抱起来,冲着夜色中的一个方向命令道:“这些人,一个不留。” 潜伏在夜色里的云霄听到赵凌的命令立刻站直身子,口中吹出一个响亮的口哨,而被他带出来的王府精卫们在听到这声口哨后,皆手持利刃,一个个化身成夜色里的狩猎者,前仆后继的朝着这帮杀手们围攻而上。 桃花眼没想到事情会在转眼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前一刻他们还是被围攻者,下一秒‘援军’就来了? 看着抱着楚星月离开的那个挺拔冷冽的男子,桃花眼对陪在身边的胡冲道:“那位,就是三皇子凌王吧。” “应该是。” 桃花眼又朝着赵凌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嘴角露出坏笑:“真没想到这个凌王殿下还是个有本事的,看看眼下这情况,谁还能在他的盛怒下苟活?看来,咱们这一反水还反正确了。” 胡冲可没桃花眼那股幸灾乐祸的劲儿,而是看着楚星月被赵凌抱走后,渐渐变的沉默。 那个男人,就是她的夫君吗?能看的出来,他很紧张她,难怪她会对他如此死心塌地,为了他,连性命都不顾。 终究,自己还真是交错了情,付错了意。 至于元枫,看着楚星月被赵凌抱走立刻收起玉笛紧追跟上。 赵凌知道楚星月受伤不轻,必须尽快救治,看见追上来的元枫,想到就是这个人将他的妻从他身边带走,当场就没了好气:“你跟上来做什么?” 元枫神色不动,冷淡的瞥了眼赵凌,“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她去哪里,我就要跟着去哪里。” 赵凌当然知道元枫的身份,听到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冷哼一声。 还真是看不出来,这小子是属忠犬系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又生一计 李府中 刚合衣躺下的洛柔忽然被一阵焦急的叫门声惊醒,她素来浅眠,寻常时间急难入睡。 今晚她也是折腾了好久才闭上了眼睛,可没想到这夜梦刚刚开始就被人叫醒,这要她如何还有好脸色,冲着门口就斥道:“谁呀,这么晚了?!” “小姐,是奴婢采柳,小姐你快开开门,不好了,前院有情况发生。” 一听见采柳的声音洛柔就在心里有了计较,身为她的贴身丫鬟,采柳最是清楚自己浅眠的习惯;看来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不然,这奴婢也不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来打扰她。 洛柔披了件衣服就下了床,来到门前打开门,就看见采柳慌慌张张的像根木头似的杵在自己跟前,“到底发生了何事?瞧你这副惊吓过度的样儿。” 采柳不敢在外面乱说,扶着洛柔就进了屋,合上房门后压低声音道:“小姐,不好了,凌王妃回来了。” “你说什么?” 洛柔吃惊的看着采柳,“凌王妃?楚冰月吗?” “是啊小姐,奴婢是亲眼看见的,王爷急匆匆的从外面回来,王妃似乎受了重伤身上血流不止,王爷在前院大发雷霆,指着被急急忙忙叫来的大夫怒吼,若是救不回王妃的性命,就要在场的所有人陪葬。现在整个前院每个人都是战战兢兢的,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洛柔听到采柳这么说,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采柳看着脸色难看的小姐,赶紧搀扶着洛柔的手臂,将她扶到一边的凳子上,继续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王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她一回来,我们是不是就要被王爷撵走了?” 洛柔猛抬起头,狠狠地瞪着说出这样一段丧气话的采柳:“什么撵走,对他赵凌来讲,我洛柔就是那种随便招招手就回来,不想看 见了再摆摆手我就能乖乖离开的人吗?告诉你,这不可能;我洛柔这辈子,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谁敢挡我的路,我就除了她。” “我的小姐啊,这种话以后可不能说了,如今王妃回来,咱们可千万要小心谨慎,切莫惹恼了她。” 洛柔显然是被突然出现的楚星月刺激的不轻,连惯常的冷静自持都忘记,“就算惹恼了她又如何,你不是也说了嘛,她身负重伤、生死不明,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万一,她这一趟回来时死在咱们眼前呢?” “小姐,这种话万万是不能让他人听见的。”采柳都快急死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向来冷静的小姐在听到凌王妃消息后反应会如此大,甚至像变了个人一样,什么不该说的话她都敢说。 面对着采柳的怯怕,洛柔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穿好鞋袜就要往外面冲。 采柳生怕小姐会在这时候闯出什么祸事,赶紧追上来拦着,“小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洛柔对着采柳诡异的笑着,道:“能去什么地方,自然是去看看我的王妃姐姐了。她突然小时了这么久,又突然这么回来,于情于理我都要去问个安的;若是这一关她走不过去,身为未来凌王妃的女主人,我也应该来送一送她这个前女主人是不是?” 说完,洛柔就拨开挡在前面的采柳,朝着前院的方向就跑去。 采柳看着行为近乎有些疯癫的小姐心里焦急似火,知道这个时候她也是拦不住的,只能快步追上去看着,提醒小姐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做了错事惹来王爷的厌烦。 前院赵凌的卧房中,此刻正值一片灯火通明,来往进出之人皆是一副心有戚戚、小心谨慎的模样。 赵凌将楚星月安置在床上,因为她的伤在背部,为了防止她乱动造成不适 ,他只能将她抱在怀里,让楚星月趴在自己的身上接受大夫的诊治。 被赵凌带在身边的大夫虽不是太医,但医术还算不错,处理这种刀伤剑伤倒也不是难事。 但奈何此次的伤患是凌王妃,再加上被凌王殿下这么恐吓的一吼,本来还有把握的大夫就变的紧张起来,连给楚星月拔匕首的时候双手都是颤抖的。 元枫始终守在楚星月的身边,眼看着她因为失血过多造成昏迷就知道情况已经不容再拖下去,又见这大夫被赵凌吓的自己都快看大夫了;心里一急,当下也顾不上其他,撸了袖子就要冲上来亲自为楚星月拔匕首。 赵凌一看元枫这动作立刻开口阻止,“你要做什么?” “王爷,王妃身负重伤已经刻不容缓,你看这大夫被你吓的,恐怕还没把匕首从王妃的身上拔出来,自己的这条命就要被你吓没了;还是让学生来替王妃拔匕首吧。” “不可,你懂得怎么拔吗?万一让月儿的伤势更重了怎么办?” “学生是没学过拔匕首救人,但是学生学过杀人,连人都会杀,难道学生还不知该怎么做才能将这个匕首安全的拔出来吗?” 赵凌倒是没想到元枫敢对着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本就表情眼严肃的他此刻更似蒙了一层冰霜,恨不能将周围的一切都冰冻住。 至于房间里伺候的下人们,则早就屏气凝神,睡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发出丁点的动静,惹来主子们的不快。 “好,你来拔,但是元枫,你要是让月儿出现一点意外,本王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元枫瞥了眼赵凌,毫不畏惧的说道:“若王妃真的出了事,不用王爷动手,学生自己就会了解了自己。” 说完,元枫就先掏出干净的帕子擦干净自己的手,然后将双手握在扎在楚星月背后的匕 首上;一鼓作气,猛地往上一提。 只见一注血花从楚星月背部的伤口处喷出来,溅射的四周到处都是。 处于昏迷阶段的楚星月也被这猛拔匕首的动作惊醒,痛苦的发出一声呼叫,可还不待她喊出第二声,就再次栽倒在赵凌的怀里,彻底陷入昏迷。 赵凌的脸上沾着被迸射出来的血珠,听见楚星月的呼痛声,连擦拭都来不及,紧紧地抱着楚星月就大声的喊着她:“月儿,月儿你醒了吗?月儿?” 喊了半天不见楚星月又反应,赵凌目眦欲裂的瞪着元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枫冷静的拿着帕子按在楚星月出血的伤口上,对上赵凌那双恨不能杀人的眼睛,道:“还能是怎么回事?自然是疼晕了,放心,既然王妃刚才还有力气喊疼,就证明她这条命还能保住。” 说着,元枫就看向站在一边被眼前的场面惊吓的冷汗倒流的大夫,道:“匕首已经被我拔出来,剩下的事情交给你;止血,你总会吧。” 大夫感激的看向元枫,不住地点着头,说:“小的会,小的会。多谢这位公子的帮忙。” 看着大夫打开药箱还算思路清晰的为楚星月止着血,元枫整个晚上都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看楚星月的身边不需要自己再留下来,元枫找了个机会就走了出去。 只是,他这刚离开房间,就见从远处跑来一个风风火火的人影儿,那人影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疯了似的冲上来,垫着脚揪着他的领口,瞪圆了眼珠子怒视着他。 “元枫,你还敢出现在这里;我家小姐呢?我家小姐被你拐到什么地方去了?” 元枫这才看清楚这发疯一般的人是谁,将春杏揪着自己领口的手拿下来,指了指里面,道:“在里面,你去见吧。”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这 个时候春杏真想狠狠地在元枫的身上踩上两脚才能解气;要不是这小子,小姐又怎么可能撇下她独自离开。 春杏又狠狠地剜了元枫两眼,这才脚下生风般的冲进房内;不出片刻,春杏的哭喊声就从房间里传出来,不难猜出,此刻春杏定趴在楚星月的床头哭的昏天暗地。 这个时候,顶着赵凌难看的脸色,也只有这丫头有这个胆子敢哭出声来。 元枫苦笑着摇了摇头,刚要离开,眼前却又出现一对相互搀扶的主仆。 面前的女子显然是匆匆赶来,已经解开的长发并未绾起,而是随意的披散在身后长长的垂在腰间;未施粉黛的容颜颇为小巧精致,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似含烟带愁,带着几分动人的楚楚可怜,着实能够引起男人的保护欲望。 元枫虽从未认识眼前女子,但根据记忆还是准确想起眼前的女子究竟是谁。 白天的那一幕对楚星月来说记忆深刻,可同样对他来讲也是久久无法忘怀。 在他的记忆里,赵凌并非是个滥情之人,所以能让他带在身边的女子着实要人好奇;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会这么快就跟这女子碰上,而且很显然,她是冲着他来的。 “见过公子。” 洛柔本是来见楚星月的,但世上偏偏就有这么巧的事,她一来就碰见了春杏揪着元枫质问楚星月下落的一幕;根据春杏的话能够听出,这凌王妃还真是跟着一个男人跑了,而且这个男人,生的还很是标志。 所以,洛柔临时改变计划。 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元枫的身上,在她看来,凌王妃回来又如何? 只要这个女人在外面真的做出了有损凌王府颜面的事,到时候,就算凌王再喜欢她,她也没有资格留在他的身边。 故而,眼前的男子对她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心生恶念 看着在灯火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娇弱动人的洛柔,元枫却是淡淡的打量着她,看着这个乍眼看上去颇为温婉的女子是因何原因主动找上自己,且还主动打着招呼。 洛柔向来自恃美貌,对自己的容颜颇为自信;而现实也给了她极大地自信,寻常男子看见她都会露出和蔼君子的一面,毕竟在这世上没有那个男人在面对一个娇弱动人的女人时还能绷着脸的。 可很显然,她惯常使用的这招对元枫来说却是没有丁点作用。 看着面对自己依旧不为所动的元枫,这要主动打招呼的洛柔颇为尴尬,为了缓解气氛,她又主动笑了笑,朝着元枫又走近了几分,继续主动说着,“早就听过公子大名,今日一见,真是荣幸。” 现在的元枫可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在宫中待了数年的他,早就见多了各色女人的各种演技;所以,在洛柔主动找他打招呼的那一刻他就从她的眼神里读到了别有目的的意思,眼下又听见她这样说,只觉得好笑。 “哦?姑娘说听闻过我的大名?不知是从何处听来?又听到了什么?在下自认为自己没什么引人夺目的,又怎么会让姑娘这样的人听说过呢?” 洛柔刚才说的那番话不过是一句客气之言,却没想到眼前这小子就像是不懂人情世故一般,居然抓着她说的那两句话朝着她追问起来。 下意识的,洛柔就蹙了下眉心。 心里暗暗评估着,眼前的男子,要么就是蠢到了极点,要么就是极难对付的。她倒是希望他是前者。 洛柔讪讪的笑了笑,说:“公子君子风度,又温温如玉,听说还是王妃的救命恩人,跟在王爷的身边,多少也听一些人偶尔提起过你,在他人提起公子时,言语之间皆带着佩服敬仰之意;毕竟,当初若不是公子,恐怕王妃就要横遭意外了。” 看着装模做样的洛 柔,元枫哼笑一声:“是吗?原来姑娘听到的都是对在下的赞美之词,我还以为王爷的身边在提起在下时,都会恨之入骨呢。” 洛柔眼睛一亮,迫切的看向元枫,“恨之入骨?难道是公子做了什么错事吗?” 瞅着顿时脸眼睛都睁大一圈的洛柔,元枫差点讥笑出声;就这点手段,还敢主动找上他想套他的话?这丫头,虽说是个心思复杂的,但也不过如此罢了。 元枫测首看向洛柔,“瞧姑娘这架势,是想从在下的口中打探些什么;既然姑娘是王爷身边的人,在下也是要给王爷几分颜面的;姑娘想知道什么不妨直说,在下若是知情,必定知无不言。” 听到元枫这么说,洛柔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 赶紧收起脸上的好奇之色,心里忐忑着,这小子不会是看出自己的目的了吧。 为了以防万一,洛柔笑着矢口否认:“公子误会了,我只是担心公子是否做了惹恼王爷的事,这才一时口急问出这样的话,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元枫轻轻挑起眉角看着急忙收起自己意图的洛柔,心里对这丫头的认识倒是重新提高了几分;能够自如控制自己的情绪,看来这丫头还算是有几分本事。 少主这次,可能真要碰上一个对手。 “姑娘真是心善,连对我这样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都诸多关怀,可见是极为善解人意的;在下在这里感谢姑娘的好意。为了让姑娘放心,在下就告知姑娘一二,请姑娘大可安心,在下不过是个略懂岐黄之术的读书人,又怎么会做出惹恼王爷的事;刚才的那句话,不过是逗姑娘玩儿罢了,还请姑娘不要生气才是。” 洛柔看着嘴巴比蚌壳还要硬的元枫,就知道今晚是不可能从他这里翘到有用的消息了;便也不再纠缠于他,再与他简单的应付了几句后,就行礼离开。 至于元枫, 看着洛柔装腔作势的走开,他也不愿意跟这心机女有过多的牵扯;想到迟迟还未回来的胡冲和桃花眼,就朝着李府外走去。 听到身后走远的脚步声,洛柔慢慢停下脚步,跟着一转身,眸光阴冷的看着元枫已经渐渐走远的背影。 采柳搀扶着洛柔,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那如青竹般孤傲挺拔的身影,再想到刚才小姐对待他的态度,不免好了奇,“小姐怎么会主动跟他打上招呼?他不过是个身无功名的读书人,对咱们来说并没什么作用。” “你懂什么,你没听到刚才春杏对他说的那番话吗?就是他将凌王妃从王爷的身边带走的,换句话来说,这段时间凌王妃行踪成谜,唯一跟她在一起的男人就是他;想要抓住楚冰月的短处,就必须从他身上入手。” 采柳立刻露出恍然的神色,敬佩的看向洛柔,“还是小姐聪慧,只是这小子看上去是个嘴巴紧的,恐怕不会将我们想知道的东西告诉我们。” “嘴巴紧又如何?只要找到正确的攻击点,就算他是个蚌壳,我也能将他撬开。采柳,你且留意着他,在他的身上发现任何怪异之处,都必须向我汇报。” “是,奴婢定会好好盯着他的。” 说完,采柳就扭头看向眼前这灯火通明的房子,瞅着那房中几乎是站满了伺候的下人,忍不住撇嘴道,“也不知这里面的情况怎么了,怎就有这么多人照顾;小姐,我们真的要进去探视吗?奴婢可听说了,此刻王爷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我们若就这样进去,恐怕会……” 采柳虽然没有说完,但洛柔还是读懂了她的意思;她这是担心自己会招来赵凌的不喜吗? 洛柔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不太妥当,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心里急切的想要知道此刻楚冰月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本 事,居然能让像赵凌那样的男人对她如此牵肠挂肚、魂牵梦萦。 洛柔抿了抿嘴唇,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攥紧了拳头,道:“她楚冰月又不是冰雪雕的,怎么连看都不能看了?此刻王爷的心思都在她的身上,我们就算是进去,王爷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来都来了,没道理在这时候打退堂鼓。” 说着,洛柔就迈开步子,带着一股子破釜沉舟之势朝着此刻李府中最热闹的厢房中走去。 可是,她这步子刚迈开。 忽然,眼前就飘来一道黑影,跟着,那黑影就直戳戳的站在洛柔的面前,吓得她差点双腿发软,跌倒在地。 “洛姑娘请留步,没有王爷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随意靠近这里,尤其是姑娘,更不行。”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黑影洛柔本就被惊的小脸煞白,但又在听到这样一番话时,更是呆愣在原地,半天都没回过神。 还是站在她身边一指搀扶着她的采柳先反应过来,只是采柳并没什么见识,自然也认不出此刻站在她们面前的是王府的精卫。 只是听这黑衣人说话毫不客气,立刻就有些恼怒,仗着洛柔的气势,竖着眉毛就斥吼道:“你是什么东西,还敢挡我家小姐的路,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什么人?连王爷去哪里都要带着小姐在身边,你也敢拦着她?” 看着眼前的刁奴,精卫硬冷的脸上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而是直直的看着洛柔,再次说:“洛小姐,先才我说的那番话,是王爷的命令。在王爷身边伺候的人,除了王妃能够拿到王爷的特权,剩下任何人,都不能违逆王爷的任何指令。” “你、你胡说什么?王爷又怎么可能会下这么奇怪的命令。” 本来还气势汹汹的采柳听到黑衣人的话惊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但心里还是存了几分侥幸,觉得就算这人传达的是王爷的命令,但以她家小 姐在王爷心目中的位置,应该也如凌王妃一般,不必遵守才是。 可她却不知,自己的这丝侥幸在他人的眼中却成了可笑。 洛柔从惊讶中回过神,拉住想要继续争辩的采柳,雪白的小脸上露出恬静的笑容,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既然是王爷的命令,柔儿遵守便是。柔儿只是听说王妃姐姐回来了,想要来此探望,并无他意。” 面对着洛柔的解释,黑衣人依旧不为所动:“姑娘请回吧。” 洛柔温顺的点了点头,就拉上采柳转身离开。 待走的远了,洛柔这才慢慢驻足,本是带着田恬静笑容的娇容早在不知不觉中蒙上了一层阴郁,紧拉着采柳的手也渐渐用了力道,修剪的细长的指甲随着渐渐加重的力道扎进采柳的手腕中。 采柳吃痛,却不敢大声喊叫,只能苦着一张脸嗫喏着小声道:“小姐请别生气,王妃身负重伤,现在正是生死未卜,王爷自然不喜欢他人打扰;所以,这才下了这种奇怪的命令,待到了明日,想必王爷就会将命令撤回去了。” “你还没听懂刚才那话吗?这哪里是赵凌面对众人下的命令,他分明是专门在针对我;他不希望我去打扰他,更不希望我出现在凌王妃的面前。” 看着情绪又激动起来的小姐,采柳连声叫苦。 她就看不明白了,为什么向来冷静的小姐会屡屡在凌王这里情绪失控,她这模样,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相较于采柳的担心忧虑,洛柔却是面色狰狞,目露凶光,将嘴角抿出刻薄的弧度,继续道:“好啊,楚冰月回来了,他就开始宝贝上她了是不是?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小姐,你要做什么?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 洛柔哼笑一声,道:“我怎么会做傻事呢?我只是想抽个时间给咱们的凌王妃好好地讲一讲我那苦命的嫡姐的事。” 第二百三十六章 醒来,诉情 楚星月是在一阵阵刺骨的疼痛中醒来的。 当她慢慢睁开眼,看见的便是一片暗纹织锦玄色,再顺着那玄色缓缓往上移,立刻就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惊得呆住,连背上的伤痛都快忘记。 赵凌看见楚星月终于醒来,高悬了整整一夜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再对上她那诧异的眼神,想起她对自己做出来的那些事;立刻收起脸上的喜色板起面孔,冷冷的觑着他。 “为何这般惊讶的看着本王?怎么,不过是数日不见,你就当真忘记了本王吗?” 楚星月趴在床上,挣扎着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地触碰到赵凌的脸上,“真的、真的是赵凌那个混小子吗?” “你说谁混小子呢?楚冰月,本王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你,又为了照顾你折腾了一夜,你这刚死里逃生,不说一句感谢的话也就罢了,居然还敢骂本王?真是本王将你惯坏了,变的如此无法无天。” 听着熟悉的冷斥,楚星月却是丝毫不生气,反而笑出了声,“是了,也只有那个爱板着脸的家伙最爱训我,是赵凌,真的是赵凌。” 一边说着,楚星月就一边撑起床沿,瞧那动作竟是要迫不及待的扑上去将赵凌抱住。 赵凌可是清楚地知道昨夜楚星月伤的有多重,眼下看她刚醒来就折腾自己,吓的忙从凳子上站起来,赶紧移到床沿将楚星月搂在怀里,控制着她乱动的身体,拧着眉教训她。 “我的祖宗,你能别再吓唬本王了吗?这刚醒来你就敢乱动,你是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是不是?还嫌昨晚的伤不够重?血流的不够多?” 楚星月才不管赵凌张口闭口就知道训斥自己,她只知道,能够再次依偎在他的怀里,能够再次紧紧的抱住她,她激动 地都快要哭了。 原来,在她的心里,这个男人已经占据着这么重要的位置;看来她这次的不告而别也不算是全然没有收获,最起码让她看懂了自己的内心,晓得自己原来是这么喜欢着他。 楚星月刚刚醒来,身体还十分虚弱,一张小脸雪白着,依偎在赵凌怀里时更显楚楚娇态,她本就生的极为貌美,此刻又这般,着实似那画本子上倾国倾城的病美人。 “赵凌,是你救了我对不对?我还以为昨天晚上是在做梦,梦见你来救我;原来,这不是梦,一睁开眼就能看见你,实在是太好了。我觉得连自己身上的伤都不那么痛了。” 能听见楚星月这么说,这段时间一直压抑在赵凌心里的怨气和愤懑也散去了不少。 但,还是有一些小情绪压抑在他的心口,让他一边安慰着怀中的楚星月,一边忍不住对她冷声说道:“你就知道拿好听的话来哄本王,楚冰月,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本王面前犯了死罪,你居然敢离开本王?!楚冰月,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让你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楚星月最害怕的就是听见赵凌说这个。 当初决定离开他,一是因为她觉得他在他心目中也不过尔尔,甚至连死去多年的洛瑶都比不上,既然如此,她何必委屈自己留在他的身边;二来是她真的不喜他的身份。 她不爱那些争权夺利的斗争,不喜欢他因为太优秀身边有许多的女人总是觊觎着他,很多时候,她甚至悄悄埋怨他的身份;觉得他虽然能够给她荣华富贵的生活,却不能给她安定的日子。 所以她才想要逃跑,想要离开。 可是在离开后她才发现,虽然人走了,可是却把心丢了;离开的这段时间, 她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想到他,想到他可能会大发雷霆,想到他会不会气的牙痒痒,甚至会想到他会不会跟她一样狠心,就这样不要她了。 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十分难过。 尤其是在知道为了她,他甚至下令要府中的精卫去刺杀卓朗和穆克察时,她才知晓,这个笨拙的男人,虽然嘴上什么话都没对她说,可是却用行动告诉她,他真的是在尽心尽力的保护着他。 只要一想到他的有情有义,而自己却是个狼心狗肺的,楚星月就更加对他眷恋不舍;这份感情尤其是在看见他的身边出现别的女人后更是升到了极点。 她讨厌别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身边,不喜欢他将眼神放在别的女人身上;她自私、霸道,甚至是不讲理,就像一个小心眼的孩子想要将他占为己有。 所以,眼下听见他质问她竟敢离开他这样的话时,楚星月的心就像是被搅了似的,翻滚着涌起各种情绪和想法。 “赵凌,你生我的气了对不对?你埋怨我了是不是?你还准备不要我了,是吗?” 赵凌本想先发声给这胆大包天的女人一个下马威,可没想到,他这怨气还没说完,就先被这女人倒打了一耙。 顿时,他就按耐不住了,将怀中的楚星月扶起来,看着她因为受伤显得格外雪白的脸,对上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问:“是谁告诉你本王不要你了?你连句话都不留就这样离开本王,本王难道就不该生气?不该怨你吗?” 楚星月低着头,不敢去看他:“我知道,我这么做你生气是应该的,你的身边有别的女人,我也没权管你,毕竟这件事先做错的那个人是我。” “楚冰月,你受了一次伤还把脑子给搞坏了是不是?你 哪只眼睛看见本王的身边有别的女人?” “你不用瞒我,我都看见了。” 想到赵凌的身边居然带着一个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楚星月的这口醋就吃的又委屈又憋屈,“你将她带在你的身边,还用了一顶轿子抬着她;赵凌,你什么样的男人我会不知道吗?你的身边何时出现过不相关的女人?若不是真的放在了心上,你又怎么可能会带上她?!” 赵凌顿时明白过来了,感情这蛮横不讲理的小女人是将洛柔的身份误会了;她还说她看见了,难道是昨天他们刚来济州城的时候,她就混迹在前来围观的人群中,瞧见的? 想到这个傻女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傻乎乎的开始乱想,本来还残留在赵凌心里的那点埋怨也在眨眼间烟消云散。 他发现自己真的变的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明明她做了这么大的错事,可是在看见她委屈的小脸时,这段时间他所承受的所有苦涩都在她的盈盈眼波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完了!看来是真的完了! 他真应了那句话,他是栽到她楚冰月的手里,再也别想跳出她的手掌心了。 “月儿,你误会本王了。”赵凌长叹一声,无奈的看着楚星月。 楚星月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声音低低的:“我能误会你什么?误会你没带别的女人在身边?还是误会你没移情别恋?” 得!他还真背了个大黑锅,真在这女人的心里成了那朝秦暮楚的浪荡子弟。 “是,你没看错,本王的身边是带了一个女人,但是月儿你要相信本王,那个女人对本王来说不过是随手救起来的可怜女子罢了;本王带着她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其实不瞒你,本王连她具体长什么样子都记得不甚清楚;这段 时间,本王既要忧心灾情,又要费尽心力的派人出去到处找你,本王连自己的事情都顾不来,哪里还有心思去招惹其他的女人呢?” 楚星月猛一抬头,诧异的看着赵凌:“真的?你真的跟她没什么?真的是我误会你了吗?” “自然是真的。” 赵凌将楚星月的手牵起来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眼神认真的看着她:“你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道吗?本王的眼光有多高,你也清楚啊。本王已经有了你,又怎么可能将寻常的女子放在心上呢?” 听到赵凌这样讲,楚星月总算是松下了一口气。 要知道,那个女人的窈窕背影对她来讲简直就是如鲠在喉,刺的她连睡梦中都不得安宁。 “那你还生我的气是不是?你怨我,讨厌我,是不是?” “是,本王怨你、讨厌你!” 楚星月没想到赵凌真会这样说,当场就惊的睁大了眼,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小心翼翼和害怕,甚至连眼泪流下来,她都不自知。 看着宛若小兽般脆弱苍白的楚星月,赵凌心疼的将她脸上的泪擦拭掉,不等她开口,继续说:“本王怨你为什么在拿走了本王的真心之后不知道好好珍惜,就这样连句话都不留下,狠心的抛弃了本王;本王讨厌你占据了本王所有的思绪,对你日也思夜也想,就是对你念念不忘;楚冰月,你真的好狠的心,你可知在本王提着长剑、骑着快马回到客栈的时候看见被大火吞噬的客栈时那一刻心里有多害怕、多绝望?” “那个时候,本王以为你已经葬身火海,如果不是有人站出来拦着本王,本王就要跳进火海里,与你生死相随;若真那么做了,现在本王与你,可就真的是阴阳两隔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的存在,碍了她的眼 楚星月听着赵凌的娓娓道来,震惊的睁大了眼睛看向他。 他说什么? 在客栈起大火时,他以为她在火海里,甚至还想要跳进去,陪着她一起死吗? 懊悔自责的眼泪不知不觉得从楚星月的眼睛里落下来,她看着明显消瘦下来的赵凌,摇着头看着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赵凌,我不知道你做了这些,我一直以为、一直以为……” “一直以为本王在怀疑你,在猜忌你是不是?” 说到这里,赵凌也露出了自责的神情,抓紧了楚星月的手,说:“本王承认,本王是怀疑你和大王兄之间的感情;本王不隐瞒你,这次离开京城之前,本王就听说你在私底下见过大王兄,事后本王问你,可你什么话都不肯告诉本王;所以本王就怀疑你和大王兄之间还有关系。可是月儿你知道吗,就算你和大王兄真的有关系,本王也舍不得你。本王甚至没出息的想着,就算是得不到你的心,将你这个人紧紧地看在本王的身边,本王也会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在太平镇,本王忽然得知有马贼匪徒在周围活动,还打听到了他们要行动袭击钦差队伍的消息;本王承认那个时候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你,本王以为是你在暗中联络大王兄的人妄图将本王一网打尽;那个时候,本王心寒、心痛,甚至硬逼着自己对你渐渐冷心,可是,逼的就是逼的,本王就算是再劝说自己,也无法克制住不去想你。到最后当本王得知你跟这件事没有关系,甚至猜出可能是你暗中派人提醒了本王身边的精卫让本王提早发现这帮贼匪做出防备;那时,本王就后悔了。后悔不该不信你,后悔为什么要怀疑你。” 说着,赵凌就又将楚星月的手抓紧了几 分,身子也微微靠前,眼神迫切的看着她,“月儿,本王知道错了,本王也能明白,当初你之所以选择离开是对本王失望了;本王不做辩解,因为本王的确是在当初与你生了嫌隙,可是当本王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后本王就后悔了。那场大火,对本王来说烧的不是客栈,而是本王的心,如果那个时候不是云霄和无尘他们陪伴在本王的身边,恐怕本王也坚持不到现在。” 听着赵凌吐露出来的心声,楚星月要说不敢动绝对是假的。 真没想到,这段时间他竟也经历了这么多,想了这么多。 在她以为自己备受心路煎熬的时候,原来他也同样熬着、痛着,她还能潇洒的选择一走了之,而被丢下的他呢?又是怎么承受着被抛弃的痛楚一路坚持到现在。 想到这些,楚星月就懊悔无比,扑进赵凌的怀里就紧紧的抱着他,一声声的告诉他。 “没错,我是在离开京城前见过赵煊,赵煊找我,是要我联合着他一起再害你一次;赵凌,我知道你以前被我伤的很重,可是在我承诺你以后再也不会背叛的时候,我就会过去的那个我划清界限,再也不会做出背叛你的事。” “我告诉赵煊,想要你的性命就必须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我知道赵煊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才会在你提议要将我一同带来赈灾的时候一口答应跟随着你;我知道我手无缚鸡之力很有可能还会在路上拖你的后腿,可是我也想用我自己的方式守护在你的身边,哪怕是给你片刻的安宁,我也是满足的。” “我没想到我的沉默和隐瞒会造成你这么大的误会,若是知道,我定会早早就告诉你。” 亲口听着楚星月的解释,赵凌也微微红了眼眶,抱紧了怀中这 香软的娇人儿,这一刻,他竟觉得这段时间所承受的煎熬都是值得的。 “本王知道,本王就知道本王的月儿是不会轻易背叛本王,都是本王心胸狭隘,这才误会了你。” 当初的种种猜忌,今日的一一解释,都在这个拥抱中渐渐被化解。 楚星月毕竟还身负着伤,能够打起精神和赵凌说了这么多话已经算是不易,所以,在被赵凌抱了一会儿后,她就面露疲惫,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无力的耷拉着眼睛。 赵凌心疼她此刻的身体状况,找来软垫靠在楚星月的身后,又亲自服侍着她喝了汤药和吃了几口清淡的饭菜,还是恋恋不舍得留在楚星月的身边,小心仔细地照顾着她、陪伴着她。 没有人能够体会到此刻赵凌失而复得的心情,对他来讲,这段时间的分别无异于是折磨,今日能够再次找心心念念的人,光是看着她,都觉得无比的熨帖安心。 可这样安静温柔的陪伴还没过去半柱香的功夫,云霄就从外面匆匆走进来。 看着能够再次回到王爷身边的王妃,云霄的心中也很是感慨;他至今都没有忘记那一夜的大火,也没忘记王爷在看见大火时悲痛欲绝的表情。 经过这一次分离,他也看明白了一个事实;在他家王爷的心里,恐怕早已将王妃装的满满当当,以前总是以为王妃的心里想着别的男人对不起王爷的深情;可是在经过那一晚的交谈之后,他才晓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是多么狭隘偏激。 王妃的心中若真没有王爷,又怎么会将太平镇外的危险悄悄地告诉府中的精卫,说到底,王妃也同王爷是一样的人,默默地在背后做出许多事,却从来不肯多说。 这样一个悄悄甘愿为他人奉献付出的人,又怎么会是那 种薄情之人呢? 所以,再见到楚星月,云霄看向她的眼神已经渐渐改变,从以前的冷漠淡然变成了尊敬。 “王爷,昨夜敢偷袭王妃的杀手已经被尽数剿灭,这些杀手虽算不得是被精心训练出来的死士,但也有一套他们自己的做事风格;眼见事情败露,将要落入他手,这些杀手们倒也硬气,要么死在府中精卫的手中,要么吞毒自杀;所以竟无一个活口留下。” 楚星月正有些昏昏沉沉,在突然听见云霄的话后,本是无精打采的眼睛立刻睁开,连精气神都跟着提了一些,不待赵凌开口询问,她先急急地问出口,“云霄,那些杀手死了,可跟在我身边的那两个人是否无碍?” 赵凌看着勉强打起精神关心他人的楚星月,颇为好奇她口中所提的两个人是谁,竟然能让月儿如此上心。 云霄倒是知道楚星月所说的那两个人,见她紧张那二人的情况,忙说:“王妃请放心,那两个人已经被元枫公子领走,除了受了点轻伤之外,并无大碍。” “月儿,那两个人是谁?你新认识的朋友吗?” 看楚星月露出放心的表情,赵凌好奇地问着。 楚星月并不打算隐瞒关于桃花眼和胡冲的事,所以在赵凌问起,她也就据实向他告知。 最后,看着赵凌若有所思的表情,说:“那二人虽说以前做过不少的坏事,而且,也是姜氏收买来要暗杀你的人,可是毕竟这次他们及时悬崖勒马,没有跟那些人狼狈为奸,也算是浪子回头;赵凌,我答应过他们会给他们一个活下来的机会,希望你能够对他们手下留情。” 赵凌看着为那二人开脱的楚星月,也算是附和她,点了点头,道:“正如你所说,他们是浪子回头,本王理当给 他们一个机会,只是,本王还个条件,需要他们答应才行。” 楚星月又怎么可能猜不出赵凌的心里想什么,神秘一笑,道:“你是不是想让他们成为指认姜氏的证人,为你所用?” 赵凌眸光里立刻绽放出笑容,他的小狐狸,还真是将他了解的足够透彻,他还没多说什么,她就已经将他的想法猜了个通透。 “本王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姜氏的眼中钉肉中刺,也晓得这次出京,以姜氏的惯常做法,定会对本王出手;只是让本王没想到,为了对付本王,她还真是煞费苦心,暗棋埋了一颗有一颗,瞧这架势,是势必要让本王死在外面,最好真的不要再回去才好。” 楚星月冷哼一声,道:“姜氏野心勃勃,又心狠手辣;这些江湖人被她用重金收买,专门用来对付不听她调遣的朝廷官员和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这些年来她作恶多端,为了那个太后之位,算得上是煞费苦心。你是唯一能够跟赵煊旗鼓相当的皇子,她不仇视你,又会仇视谁?” “姜氏仇视王爷,除了王爷挡了煊王殿下的路,还有一条就是王爷的存在,本来就碍了她的眼。” 听到忽然从外面传来的声音,楚星月和赵凌齐齐看向门口。 下一秒,就看见身着白色袈裟的无尘带着无双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无尘见楚星月朝着自己看过来,如老友一般先冲着她行了佛礼,跟着,这才踏进屋内。 “听闻王妃回来,匆匆前来打扰,还请王妃勿怪;不知王妃的身体可好些了?” 楚星月知道无尘对赵凌是善意的,所以面对他,自然会给几分好脸色,“多谢大师关怀,本王妃并无大碍;只是,听刚才大师所言似乎另有他意,还请大师能够解释一二。” 第二百三十八章 来不及的保护 无尘听着楚星月的话,却是将目光落在赵凌的脸上。 看着他那张酷似亲生母亲的那张脸,无尘的思绪像是又被扯远。 他知道,在他决定走出龙泉寺的那一刻他就相当于再次踏入了这红尘,哪怕前方有荆棘遍布,陷阱重重,他都不能再选择回头了。 眼下虽然不是提起当年之事的最好机会,可是,在面对着聪明慧黠的楚星月,睿智逼人的赵凌时,他知道,他想再继续隐瞒的秘密,当是瞒不住了。 想到这些,无尘的脸上就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带着惆怅,带着追忆,也带着无法忽视的苦味看向赵凌,“王爷也想知道吗?毕竟这件事,是关于你的。” 赵凌在知道了无尘的真实身份后就对他礼遇了几分,他能够看得出来,无尘对他没有丝毫的恶意,甚至这一趟出行还对他颇有几分保护和照顾。 眼下听见他这么说,他就知道,自己一直纳闷不解的秘密将要被他解开,他很想脱口而出对他说一句‘你说吧,本王愿意听’;可是,这句话就像是长了手似的,紧紧地抓着他的喉咙,噎在他的喉管,让他努力了很久都说不出来。 楚星月看赵凌露出犹豫的神色时就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就像是游子近乡情怯的感情似的,明明快要靠近真相,自己却偏偏有些惧怕起来。 而这种害怕并非是贪生怕死,而是担心接下来他将要听到的话,可能是自己无法承受的,或者是超出自己的想象。 楚星月伸出手拉上赵凌的大手,看他扭头看向自己,楚星月对他粲然一笑,“赵凌,不要觉得自己的犹豫是懦弱的表现,因为有的时候面对也是很需要勇气的。很多时候事实对我们来说就 像是一头不知是否有攻击力的凶兽,我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靠近,过程或许是很煎熬的,可是,当我们靠近的那一刻,你就会知道自己面对的危险是什么,同时,你也战胜了自己。” 赵凌当然能够听明白楚星月话中的意思,这个冰雪聪明的小女人,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鼓励着自己,不要畏惧,大胆的去寻找真相。 “无尘大师,你请说吧,本王想听听她姜氏到底为何如此容不下本王。” 听到赵凌重拾信心后说出来的话,楚星月骄傲的对着他笑着。不错,这才是她楚星月爱上的男人,不逃避、不闪躲,勇往直前、绝不退缩。 无尘满意的看着在他面前互动的二人,他果然没有看错,有楚星月在赵凌的身边,他会更加勇敢坚强,似如虎添翼一般,绝不畏惧气馁。 “好,既然王爷想知道,那我就将当年的事告诉你。” 无尘漫步在房间里走着,来到窗户边,看着外面暖暖的春日,任由暖和的日光照在自己的脸上,缓缓的闭上眼睛,似带着岁月沉淀般的声音在房间里不急不缓的响起。 “赵氏皇族的后宫记载中是这样记载着关于杨妃的生平事迹的。杨氏后妃,乃罪臣之后,自幼被没入奴籍,在十四岁之前于教坊司长大,因容貌出众、舞姿翩然,后被贵人买入府中,成为歌舞优伶;在十六岁时,偶遇真龙天子,从此一步登天,入宫为妃,诞下皇嗣。” 对于自己的亲生母亲,赵凌甚少提起,年幼时不愿意提起,是因为他觉得说不出口。 父皇有九个儿子,除了他之外的其他八位皇子皆是由后宫中品阶颇高的后妃所生,哪怕有些后妃的品阶并不是很高,可最起码出身 也是好的;只有他的亲生母亲,是奴籍出身,而且还当过歌舞优伶,这要他几乎难以启齿,从不敢对他人说起自己母亲的事。 长大后他不愿意提起母亲,倒不是因为小时那般,觉得母亲的出身丢人,而是他发现他人在提起母亲时,都会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正所谓死者为大,他希望自己的光芒能够盖过自己母亲不堪的出身,将来再有人提起时,不会再用那般轻蔑的表情去打扰一个已经去世多年的人。 而今,再听无尘说起自己的生母,赵凌的心境又发生了变化。 他突然很好奇自己的生母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很多人都说她很美,她又美到了什么程度,能够让父皇将她接入后宫宠幸,能够让还活着的人对她念念不忘;在她的身上,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对于这些,他都是好奇的。 “寥寥数句,就这样总结了一个女人的一生,从她的诞生到她的死亡,再无其他只言片语;如今,当她再被人提起,很多人都以为她不过是后宫众多女人中最不起眼的那个罢了,没有人对她生前的事有过多的追问,也没人会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听着无尘怅然的语调,楚星月立刻抓住他话中透露的讯息,睁大了眼睛急忙问出口,“大师,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杨妃的死真的没那么简单?” 虽说楚星月早就猜出杨妃之死里大有文章,曾经也旁敲侧击过无尘,可这家伙就像一枚老蚌壳似的,无论她如何试探都不肯多言一句,没想到今天,却当着赵凌的面,说出如此要人惊心的话。 面对着聪慧的楚星月,无尘苦笑着点了点头:“后宫那种地方,能待在里面的人都 是魑魅魍魉,能存活下来的人,都是修炼成精的吃人要怪,像蕊儿那般单纯善良的女子,又怎么可能逃得过那些人的毒手呢?” 赵凌早在听清楚无尘说了什么后一张脸就已失去了血色,永远都是冷静从容的他,此刻虽然未多言一句,可那双已经乱了的眸子出卖了他同样乱了的心。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从他人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关于他的生母可能是遭人戕害致死的话。 陡然间,赵凌就觉得有一股无力感从四肢百骸袭来,周围的空气似有千斤重,沉沉的压在他的身上,几乎快要将他压趴下。 楚星月看赵凌有些微晃的身子,忙拉紧他的手让他坐在床沿,然后支撑着自己疼痛疲惫的身子,轻轻地扶着他,哪怕知晓自己现在不过是绵薄之力,她也希望能够成为他的依靠。 无尘知道自己的话有多残忍,可是当年的真相就是如此锥心刺骨;身为蕊儿的亲生儿子,他有权利知道自己母亲的一切,也有责任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伸冤。 无尘深吸一口气,眼睛里像是带着漩涡,将在场的每个人都吸进那段过去的回忆中,“蕊儿是贱籍的身份,将来就算是待她成年嫁人,她所嫁之人也不过是和她一样身份的人罢了;就算她因为出色的容貌被达官贵人看上,收入后宅,也不过是个小妾玩物,并不会有太好的生活。所以,当她被天子看中,迎进后宫的那一刻,她身边的所有人都羡慕着她,说她一朝飞上枝头变成凤凰,不仅能够脱离贱籍,甚至还能当上贵妃娘娘;这样如处天端的生活,是他们这种人想都不敢想的。” “可事实是怎样?蕊儿的确是入了宫成为娘娘,甚至 颇得天子宠爱,可是她却也碍了她人的眼。并封为后妃的蕊儿没有强大的母家让她依靠,也没有权势滔天的手足成为她的保护,她唯一可以相信和依赖的人只有自己丈夫;可是她却忘记了,自己的夫君是天子,是大魏集权力与身份最尊贵的那个人。他不可能永远都陪着她、保护着她。后宫这么大,她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今日他能爱上她的年轻貌美,明天他就会被更加诱惑美丽的东西吸引,然后将她渐渐淡忘。” “咱们的这位天子,年轻的时候可是很风流的;不过好在蕊儿在入宫后过了两年便怀了身孕,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来说,一个孩子对她来讲简直就是最大的恩赐和保障。后宫嫔妃众多,但真正能够诞下皇嗣的后妃却极少,就连皇后姜氏也无法拥有一个孩子傍身。先是以贱奴身份成为后妃,跟着还怀了龙子,这要本来就看蕊儿不顺眼的其他人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将毒手朝着她伸了过来。” “当年,我与蕊儿相识相知,在知道她成为他人妻子之后,我就回到了西蛮。本以为这辈子我都无法再与她有缘再见上一面,可没想到却在这时候收到了她求救的书信,信中所言她在后宫孤立无援,无法只身一人保护自己腹中的孩子,希望我能够帮一帮她。” 说到这里,无尘就看向赵凌,像是在赵凌的脸上找到关于杨蕊的痕迹:“别说是帮她,就算是要了我这条命,我都会毫不犹豫。我披星戴月、马不停蹄,一路从西蛮来到了大魏的京城,入了皇宫保护在蕊儿的身边;身边还带了精通医术的大夫,为的就是能够给她全方位的照顾。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大不了带着少主再跑一次 “在蕊儿被太医诊断出怀上龙子的那一刻,就有人开始悄悄在她的饮食中下毒,那些毒素已经**了她的五脏六腑,甚至随时会危及到她腹中的孩子。大夫给出的诊断是想要保住这条命,这个孩子就不能要。可是我实在是低估了蕊儿的心智和倔强,她就算是拼的性命不要,也要护住自己腹中的骨肉。” 听到无尘说到这里,楚星月感同身受。 “这就是天下母亲的通病,对她们来讲,自己的孩子绝对是最珍贵的存在;别人要是想伤害一分,再柔弱的人都会化身豺狼扑上去;更何况,现在要伤害这个孩子的人还是自己,杨妃娘娘自然不会同意。” 无尘看着楚星月雪白的脸色,苦涩一笑,“是啊,当年蕊儿也是同我说了这样一番话,腹中的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是她这辈子得到的最好的礼物,她又怎么忍心去伤害他呢?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想出以毒攻毒的法子,让她服用一些能够克制住身体里毒素的毒药,为的就是不让那些毒素侵蚀到腹中的婴孩。可是,经过这么一折腾,蕊儿的身体就更加不好了。” “到底是谁,是谁在本王母妃的饮食中下了毒?” 看着眼睛隐隐泛着红光的赵凌,无尘看向他,“殿下如此天资聪颖,难道还猜不出那人是谁吗?” “是姜氏?是她对不对?!” 无尘轻轻地摇了摇头,跟着,又点了点头,道:“姜氏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又怎么可能会亲自动手去伤害一个怀了龙子的后妃呢?此事若是败露,那她岂不是要承受千夫所指,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荣华富贵?所以说,这就是姜氏聪明之处,她很懂得借刀杀人。” 赵凌眼神中迸射出凌冽的冷光:“后宫的那些妇人们,最擅 长的就是用这个。看她们各个披红黛绿,穿金镶银,似这世间最柔弱的一朵娇花,可是,在他人看不见的时候,她们就会暴露出自己的真正面目。那张脸、那颗心,都是丑陋到了极点,简直令人作呕恶心。” “杨妃在后宫中受宠,跟着还怀上龙子,这件事很容易就刺激到那些心里不平衡的其他后妃们,这个时候,若是再有皇后的纵容,性格单纯、孤立无援的蕊儿自然会腹背受敌、四面楚歌。” 楚星月接过无尘的话,道:“那就是说,杨妃之死并非是产后身体虚弱所致,而是在怀孕的时候就中了毒,毒素沉淀,时间一长就要了她的性命,对吗?” 无尘并不着急告诉楚星月答案,而是继续说着:“那些毒素虽然霸道,可在我们的精心调养下也轻缓了许多;只要小心照料,蕊儿虽然无法得到正常的人寿,可再活上一二十年也是没问题的;真正害死蕊儿的不是积压在身体里的毒,而是她知道的那个秘密。” 楚星月没想到峰回路转,这里面居然还有其他的内情。 看来当年的后宫,还真是一点都不太平。 楚星月问:“什么秘密?” 无尘看着楚星月,回答,“关于这个秘密,就需要将元枫公子请来了。” 怎么?这件事还牵扯到了元枫? 莫说此刻楚星月愣住,就连赵凌都愣在当场,半天都有些回不过来神。 楚星月打定了主意,既然决定在今天将当年的事说清楚,那就不能留下一点遗憾和疑点;她也想知道,在二十年前,在元枫的身上发生了何事。 楚星月叫了一声,伺候在外面的下人就躬身进来,跪在地上。 楚星月道:“去将元公子给本王妃请来,就说,本王妃有重要的事要与他说。” 下 人领命,疾步走出房间。 楚星月面带倦色的依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缓缓的闭上眼睛;不断地在脑海中梳理着刚才得到的讯息。 虽说她一早就猜出杨妃的死不一般,可她怀疑的对象也只是姜氏,但怎么也料不到,这里面居然还藏匿着其他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还牵扯到了元枫。 等等!既然此事牵扯到元枫,那是不是也跟天定一族牵扯到了关系? 想到这里,楚星月立刻紧张的看向身边的赵凌,只是此刻的赵凌正沉浸在生母枉死的情绪之中,眉眼之间带着痛色与阴厉,并没有察觉到她投过来的眼神。 倒是无尘注意到楚星月的不安,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引来楚星月的目光,然后对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以示提醒。 楚星月看着无尘的动作惊讶了,他这点头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赵凌知道了天定一族? 我的天!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赵凌究竟知道了多少事?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楚星月终于等来了元枫。 今日的元枫依旧穿着一身竹青色的长衫,清秀雅致的容貌带着一股书卷味儿,只有那双隐隐闪烁着寒芒的眼睛透露出他非比寻常的心性。 元枫一走进房间就看到了倚在软垫上的楚星月,看她虽面色苍白,眉眼间带着倦色,可精神还算好;看来,她这条命算是无碍了。 悄悄松了一口气,元枫这才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在看见无尘也在这里时,多少就猜出自己被叫来的用意。 是以,他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眼神虽是看着赵凌的,话却是对着无尘说,“看来,你是把我的底细在这里抖了个底朝天。” 无尘张了张口,还没待他说句什么,就被楚星月先抢过去话,道:“元枫,无尘大师并没有多 说你什么,我叫你来,是有一桩旧事想要问一问你。” “旧事?这桩旧事难道是指杨妃的那件事?” 赵凌霍然抬起头看向元枫,脸色沉冷到近乎快要结成冰块,“果然,本王母妃的死,也跟你有关?” 元枫诧异的看向赵凌,见他向自己投来狠厉的眼神,嗤的一声笑出来,指着赵凌问无尘,“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竟然能让他误会成杨妃的死是我造成的?” 无尘赶紧走上来解释道:“王爷息怒,你误会了,元枫跟蕊儿的死没有关系,确切的说,当年蕊儿能够在后宫活着等到我来,也是多亏了元枫公子的相助。” 看见赵凌向自己看过来,元枫立刻双手环胸,神色淡淡道:“你不用谢我,当年帮了杨妃也不过是歪打正着,一场误会,就当是我与她之间有缘吧,缘分到了就相帮一二,缘分尽了,就各奔东西,谁也不欠谁,谁也不必记谁的恩。” 这样的元枫还是楚星月第一次看见,骄傲而又潇洒,难道,这就是卓朗口中所说的天定一族的风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身边便做什么,活的自由而坦率。 只可惜,卓朗却将这种无拘无束的风骨看成了一种扭曲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天定一族误会颇深。 赵凌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虽说听无尘说起元枫自己的生母有相助之恩,可是,他很清楚元枫是什么人,天定一族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毫无目的的靠近母妃?而且,还多管闲事的帮了母妃呢? 他自幼生活在宫中,从来不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更不相信会有人会好管闲事去帮助跟自己不相关的人,很明显,元枫有事在瞒着他,而他隐瞒的正是无尘口中所讲的秘密。 元枫虽然面上淡定,可心里却是在 敲着小鼓;他知道赵凌的本事,了解这小子不好糊弄,他刚才的那番话用来应付寻常人倒是没问题,想要应付赵凌,可能会有些危险。 元枫偷偷地用余光瞟赵凌,果然就见这小子一直审视的紧盯着自己,那表情,可不就是写满了怀疑。 “元公子,本王既然站在这里听你说话,要听的就是实话;还请你能够知无不言,本王在这里感激不尽。” 听到赵凌这么说,元枫就知道自己是没应付过去。 侧眸看向朝着自己不安望过来的楚星月,他当然能够明白她此刻的忐忑,毕竟,他们的身份实在是不能轻易给他人道明;可是,再看站在一边的无尘,瞅那老东西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元枫多少也猜出他也把自己出卖的差不多了。 既然如此,也不在乎自己再多说上几句。 元枫给楚星月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反正他已经想好了,他和少主的天定一族身份是铁打的事实,既然他赵凌想要听,他就讲给他听;假如他能够接受他和少主的身份,那还好说,可如果他接受不了,那他就带着少主离开他。 这种事儿一回生二回熟,他已经带着少主离开过一次,也不在乎离开第二次。 元枫清了清嗓子,看向赵凌,“既然王爷都将话说到这个地步,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错,我就是天定一族的人。当年我族遭受屠杀,幸得前任族长拼命保护,才有部分族人逃出生天;后来我族隐姓埋名,到处漂泊流浪,居无定所,自族长被杀害后,族内的事物也是有长老主持。多年来我族过的艰辛无比,没有了族长,也是群龙无首;直到二十年前,擅长占卜的长老占卜出下一任族长将要现世,而族长将要出现的地点就是在大魏。” 第二百四十章 深深的愧疚 元枫的脸上露出追忆之色。 “为了迎接族长归来,也为了我族能够重新回到家园,长老选出三名族中优秀弟子涉入红尘前来寻找;我是那三名弟子中年纪最小的那一个,离开族内的时候也不过是十岁刚出头,跟孩子没什么两样。” “初来大魏,我什么都不知道,肩负寻找族长的大任,又要小心隐藏自己的身份,那段时间就算是现在想起来都让我记忆犹新。年幼时我的性格比较乖张顽劣,总是有一些大胆的想法冒出来。虽然听从族长的叮嘱我小心隐藏着身份,但难得能够踏入红尘,我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而最好奇的就是大魏天子居住的家——皇宫。” 说到这里,元枫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宛若孩子般透明的笑容,想必那段时间是他这些年来过的最纯粹天真的时候吧。 “所以,我就背着布包千里迢迢来到了京城,还通过手段混进了皇宫,表面上我穿着小官宦的衣服充当着不起眼的小太监,实则我趁着他人没注意,也曾溜进御膳房吃过美味珍馐,躲在御花园赏过国色牡丹,也见过不少后宫那些金娇玉贵的娘娘们。就在我混进宫里玩的差不多的时候,碰见了杨妃。” 说到这里,元枫明显感觉到赵凌的呼吸都变的重了一些,看来,他是真的对杨妃的事极为看重;也是,杨妃是他的生母,身为儿子又怎么可能不好奇自己母亲生前的事情呢?更何况,杨妃之死,实在是…… 元枫本是还算轻松地语气渐渐开始变得沉重,“初次遇见杨妃,我就被她吸引了;并非是她出众的外貌,而是她身上有股跟我们天定一族颇为相似的气息。正是这股气息将我蒙蔽,让我误以为她就是我要找的人;那时我还庆幸,自己歪打正着,居然玩着就能 将少主找到。” “于是我就想方设法靠近了她,而且还慢慢入了她的眼,成为她相信的心腹;那时杨妃刚入宫不久,纵然深得帝宠,但因性格单纯却总是被后宫其他的后妃排挤欺负,甚至还有几次有人跳出来给她使绊子;是我时刻陪伴在她的身边,帮她排忧解难。可是不久之后我发现,是我弄错了,她身上的气息根本就不是天定一族的气息;那时我很生气,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因为,在我当初误以为她就是少主的时候,就将天定一族的事全部都告知了她,换句话来说,她现在掌握着关于天定一族所有的秘密,如果她说出去,我族好不容易迎来的和平将又会被打破;我埋怨她明明不是我族少主,却隐瞒不说,诓骗我继续在她身边保护她。这种明晃晃的欺骗我受不了,在那个时候,我甚至都生出了想要杀她灭口的念头;可是,毕竟数月的相处让我与她只见也培养出了一丝感情;我能看出来,杨妃是个很善良的人,她在后宫无依无靠,天子虽然宠爱她,但也没花费多少的精力放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身边,她唯一依靠相信的人除了昭和帝就剩下我了;所以她才会瞒着我、骗着我,为的就是要我能够陪着她。” “可是,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却是另外一回事;我能够念着我与她之间的这点情义饶过她一命,可是却无法长久的陪在她身边,因为我的身上肩负着族人所有的期待;就在我动身要走的时候,杨妃被太医诊断出怀孕了,跟着,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几乎需要每日卧床静养才能保住腹中胎儿;我来向她辞行,她哭着对我说希望我能够再多陪他几天,等她要等的人来了再走也行;那时我才知道,她已写了求救信去西蛮,请来了 西蛮的大皇子前来相助。” “我一时心软,就也答应了下来,等她要等的人来了,便彻底离开皇宫离开了她。可是,我不知道的是杨妃的身边出现了叛徒,她最相信的贴身大宫女其实是姜氏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那大宫女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从杨妃的口中打听到了我的真正底细,我天定一族的身份传到了姜氏的口中,而姜氏又与心怀叵测的人勾结,欲从杨妃那里得到更多关于我的消息。杨妃知道天定一族代表着什么,也知道她若是将我告诉她的那些秘密说出去会引来多大的惊涛骇浪,也算是为了保护我,为了不让百年前的惨祸再发生一次,那个傻女人居然在平安诞下皇子后日日偷偷的倒掉用来给她养身子的汤药,慢慢的消耗着自己的生命,最后,亲手将自己推向了死亡。” 听到最后一句,楚星月震惊了。 她怎么也没料到杨妃之死,居然还能跟天定一族牵扯上关系。 固然姜氏该死,可是杨妃却是为了保护天定一族的消息选择了生命的消亡;这个消息,别说是赵凌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就连楚星月都难以承受。 无尘长叹一声,看向元枫,道:“你说的没错,她的确是个傻的;在你离开后,她日夜饱受着良心的煎熬,曾不止一次的对我说,她对你有所亏欠;明明知道她不是你要找的少主,明明知道你的时间是极为宝贵的,可是她却还是硬拽着你留在她身边,甚至不惜用谎言来蒙蔽你;她对你,有类似于手足的依恋,也有深深地歉疚。她很想为你做点什么来弥补,可没想到,最后她会拿自己的生命来弥补你。” 这样的话还是元枫第一次听见,说句实话,他对杨妃的初始也不过是停留在相熟的程度上;最后,在知道她因何去世之 后,那股相熟的感情这才渐渐升华,变成了遗憾和歉意。 所以,他才会在杨妃死后,不惜以暴露身份为代价在皇宫里大闹了一场,将曾经欺负过她、伤害过她的人全部杀死;当然,姜氏运气不错,居然能够侥幸活下。 赵凌总算是听懂了,原来,他的生母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去世的,姜氏,还有那个跟姜氏勾结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那你们可知道,那个想从本王母妃那里得知天定一族消息的人是谁?” 楚星月想到了一个人,道:“会不会是卓朗?他是我认识的最丧心病狂的家伙,四处打探天定一族的下落,姜氏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他,也不一定。” 无尘看着立刻就道出真凶的楚星月,说:“正是他。” ‘嘭’的一声! 赵凌重重的一拳砸在床沿,本就难看的脸色此刻更是布满了腾腾杀气:“真没想到,居然会是他?” 楚星月拉上赵凌的手,不希望他因为愤怒而伤了自己,又抬头看向无尘,问:“他怎么会认识的姜氏,你可知?” 无尘道:“卓朗对天定一族向来有着很深的执念,这些年来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寻找这个家族的线索;当年我与他相识,他看我有几分慧根,就收了我当弟子,然后传授了我一些关于天定一族的简单的阵法和医术;其实我很清楚,他为什么会主动找上我,因为我当时是西蛮的大皇子,将来更会成为西蛮的王。他想要打听关于天定一族的事,就必须要认识一些身份特殊的人;收我为弟子,他不过是想要以后在西蛮行走更方便一些,说到底,他做这一切还是为了自己。” “只是当时我没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对他颇为亲近;我收到蕊儿的书信前往大魏,随后不久卓朗也来大魏寻我,就这样,给 他制造了机会接近了皇宫,认识了姜氏,知晓了蕊儿想要隐藏的秘密;说到底,这只魔鬼还是我引来的,如果不是我,以蕊儿的身体状况还能坚持数年,她能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也不至于让王爷在幼小之龄就失去了亲生母亲。” 楚星月倒是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掺杂着这样的变数。 是啊,谁能想到事情一步一步的发展会变成这样,所有人的出现都是希望能够保护那个命运坎坷的女子,可没想到却又变相害了她。 楚星月知道,此刻最难受的那个人就是赵凌;看着皆露出愧疚之色的无尘和元枫,楚星月朝着他们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下去。 然后,双手捧起赵凌的脸,看着他隐隐翻红的眼眶,心里同是无比的心疼。 “赵凌,我知道我瞒不住你了,其实,我是天定一族的人,也是元枫口中所讲的要找的少主;说到底,这件事跟我也算是牵上关系;如果不是为了找我,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们,杨妃娘娘她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听见楚星月这么说,赵凌这才像是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 眼神幽沉而隐痛的看着楚星月,虽不言不语一句,但楚星月知道,他已经将什么都知道了;看来,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这些事让赵凌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些,楚星月反而轻松了一些,一直以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说明自己的身份;毕竟,天定一族这四个字实在是太沉重,一般人根本肩负不了。 楚星月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也是在不久之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从元枫的口中也知道了天定一族的过往和曾经发生的事;赵凌,我不会强迫你,你要是觉得无法接受,我是可以离开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误会解开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 楚星月反而被他的问题问住,想了半刻,看他似真的不懂一般,就只能硬着头皮向他解释,“我是天定一族的人,我和我的族人都是异类般的存在;百年前,四国皇族同时屠杀天定一族,这件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如果我的身份有一天被公开,对你而言,绝对不算什么好事。” “只是因为这样,你就要离开吗?” 楚星月察觉到赵凌有些不太对劲,“赵凌,你怎么了?难道我的解释你没听明白?我……” “本王当然是听明白了,甚至连你没说出来的话都听明白了,楚冰月,你不相信本王。”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楚星月睁着略带慌张的眼睛看着他,张了张嘴很多话都堵在嗓子眼,可是她却不知该怎么对他说。 只是,她没说,赵凌却抓紧了她的手,开口说道:“在你的眼里,难道本王就是那种抛弃自己的妻子与不顾的无良之人吗?” 听到他这话,楚星月才反应过来,感情这小子脑回路是这样长的,居然想到了这里。 赵凌专注的看着楚星月,说:“你不隐瞒本王,那本王也不隐瞒你;月儿,其实关于你的身份,本王一早就知道了。” “什么?一早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赵凌抚摩着楚星月略显苍白的面容,扶着她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细细与她道来,“你可还记得在猎宫时发生的事?你那百发百中的三箭,不仅震撼了在场的其他人,也同样震撼了本王;从那时本王就猜到,你可能是天定一族的人,只是没想到你会是天定一族的未来族长。” 楚星月睁大了眼睛看着赵凌,像是不敢相信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可是,赵凌的性格她了解,若不是真的,他是不会乱说的;看来,他还真是一早就 知道。 只是,既然早就知道,那他为什么不说?难道,他就不怕吗? 似是看出楚星月的疑惑,赵凌接着说:“本王只知道,你是本王的王妃,是我赵凌的妻子,至于什么天定一族,什么异类存在,本王都不会放在眼里;你既然入了我凌王府的大门,那就是我凌王府的女主人,保护你、疼爱你,是本王的责任。若是在知晓你的身份后将你抛弃,那本王还有什么颜面站在这天地之间。” 楚星月感动的看着这样的赵凌,虽说她知道他是喜欢她的,可没想到,他早早就将她纳入羽翼之下,就算是面对着她复杂的身份,他也毫不退缩。 只是,想到杨妃,楚星月还有些心里不安,眼神自责的看着他,道:“你难道就不怪我吗?如果不是我,杨妃娘娘或许不会在那般年轻就没了性命,你也不会从小孤苦伶仃的长大。” “我的傻月儿,母妃的死又关你什么事?” 说到这里,赵凌松开楚星月的手,慢慢踩着脚踏走下来,长身玉立在楚星月面前,看着她道:“本王虽然心痛当年母妃的真正死因,可是还没糊涂到弄不清楚谁才是害死母妃的罪魁祸首,谁是本王的真正敌人。母妃是个心地良善的人,她想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本王身为她的儿子,又怎么可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去责怪他人呢?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姜氏,因为卓朗,母妃会选择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吗?所以,真正需要本王记住的仇人是姜氏,是卓朗,与你和元枫没有半点关系。” 虽然一直都知道赵凌是个胸中自有沟壑的男人,可今日听见他这么说,楚星月除了感动便是感激了。 她很清楚,赵凌若是心中无她,又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毕竟,杨妃之 死的确是为了保护天定一族,寻常人就算是能够做到不埋怨,也无法做到不迁怒;可是,赵凌却包容了这一切,甚至还说出如此宽慰她心的话。 如此儿郎,她能够得到,还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想到这些,楚星月就向赵凌伸出了手,赵凌看见她的动作,赶紧又走上来坐到床沿,轻拥着她将她护在怀中,眼底流过温柔之色。 楚星月靠在他的肩膀上,听着他近在耳侧的鼓鼓心跳,道:“赵凌,谢谢你,不仅是替元枫向你道谢,还要替我自己。当年,杨妃为了保护元枫和天定一族,付出了整个生命,如今,既然知道了当年的全部真相,我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于情于理,我都要替她报这个仇。” 赵凌就知道向来爱恨分明的楚星月会这么说,本是柔和的眼底立刻腾起肃杀之色,“不错,本王自然是再无理由放过姜氏。” 提到姜氏,楚星月赶紧坐起身看向他,“你可记得刚才无尘说,姜氏之所以如此憎恨你,除了你是赵煊争储的最大对手之外,还有一条便是因为你的生母是杨妃的关系。” “的确是这样,无尘虽然没有明说,但本王多少也猜出来了。” 楚星月点了头,继续说:“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杨妃就算是诞下皇子,被收入后宫,也不可能遭到姜氏的如此记恨,在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原因?” “母妃身份卑微,不管是在前朝还是在后宫,她都没有人可以依靠仰仗,或许是姜氏本就瞧不上她,又见她都能够怀孕产子,可姜氏却贵为皇后迟迟无一儿一女,心中嫉恨所致,所以她才会如此厌恶母妃,讨厌母妃生下的本王?!” 楚星月虽然觉得这个理由还算成立,但以她对姜氏的了解与认识,姜氏还不 至于因为这两件事而憎恨上杨妃;毕竟,在后宫里,诞下皇嗣的后妃何其多,若是姜氏因为这个原因,那她应该各个都嫉恨才是;没道理,只看赵凌一个人不顺眼。 楚星月想到自己曾经怀疑过的地方,再次开口向赵凌说道:“你可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父皇待你的态度很不一样。” 赵凌立刻想到楚星月曾经讲给她听的话,顿时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矢口否认,激动道,“不,这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 楚星月目光远眺,通透的眼睛里带着精明聪慧的慧光,“父皇一共有九个儿子,皇长子赵煊因被姜氏收养在名下,所以也勉强站上了一个嫡长子的身份;光是冲着他的这个身份,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其他的地方,他都会有一批支持者,自然从小到大受到的待遇也同你们这些一般的皇子不太一样。” “可是,仔细想来,你除了不是嫡长子之外,从父皇那里所受的待遇也不相上下;赵煊曾以皇子身份上过战场历练,你也同去过战场,甚至在最后,你取得的成就比他还要高;他能够入主朝堂,你也同能入朝堂,掌握一部大权;所有人都觉得,你没有生母庇佑,没有母家强大的家族支持,你现在得来的一切都是靠你自己赚来的;的确,这一切是你辛苦挣来的,可是,若没父皇的暗中成全,你觉得你可以吗?如果父皇真的不喜欢你,又怎么可能在赵煊如日中天的时候,悄悄地扶持了你呢?” “所以,我深深怀疑父皇的用意,而且,还有一个大胆的假设;就是在父皇的心里,一直都有母妃的位置,而且还不轻;所以,他才会对你这个儿子格外用心,才会在鹿骊山的猎宫中,还专门辟出来一个别院专属于母妃。赵凌 ,母妃的别院你从小就住,那院子虽然在猎宫中的偏角落,可是院中的一切都是那般奢华精致。能够享受到如此待遇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不受宠的女人?不得天子所爱的后妃呢?” 赵凌极为聪慧,听到楚星月说到这里,他也总算是听懂了楚星月话中要表达的意思。 “你是说,姜氏之所以如此憎恨本王并非是本王母妃的出身不好,她看不上;而是,母妃是父皇心中最喜欢的女子,她嫉妒、她羡慕,才会迁怒于本王?” 楚星月点了点头,她深深觉得这个理由是成立的。 姜氏就算是再擅弄权,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既然是女人就会渴望得到自己丈夫的疼爱和珍惜。 只可惜,昭和帝心中所爱却是另有她人;这要向来心狠手辣、满腹构陷的姜氏又如何能够忍受?如何心理平衡? 想到这些,楚星月心情复杂的看向赵凌,果然就看他同样露出诧异之色,只是,脸上再无刚才的激动。 想来,当一切可能都渐渐变的顺理成章的时候,就算是找再多的理由去否认,都无法拒绝事实。 “本王从来都不知道,甚至是不敢去想,在父皇的心里,会有本王的一点位置;毕竟从小到大,他从未给过我一分好脸色;他看重大王兄,疼爱老九老七,就连性格木讷、笨拙无才的其他皇子,从父皇那里得到的称赞都比本王多。本王从小是伴随着他人的白眼和冷漠长大的,听的最多的就是本王的生母有多地位卑贱,父皇是有多不喜欢我们母子。” 楚星月抓紧了赵凌的手,宽慰着他:“后宫是姜氏的天下,那些流言蜚语指不定就是她故意派人散布出去的。赵凌,姜氏此人极善阴谋,我们万万不能上了她的当,让真正关心你的那颗心蒙上了尘。”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成为彼此的依靠 房中,楚星月正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的劝解着赵凌心底深处最难以解开的那颗疙瘩。 房门外,元枫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潇洒的站在门前的一棵盛开正茂的树荫下,抬起头,看着头顶上那投射着斑驳光影的翠绿树叶。 无尘看着这样的元枫,犹豫了一下,走上来,:“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痛快的向凌王坦白自己的身份,还有关于杨妃的事,我本以为你永远都不愿意再提。” 听到无尘的话,元枫回眸看他,“你都当着众人的面把话说到这种程度,我若再隐瞒岂不是显得我似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一般?不管是我家少主还是凌王,他们都是极为聪明之人,面对这样的人,你不把话说清楚,他们反而会误会;不是吗?” “是这个道理,只是当年那件事对你也是……” 说着,无尘悄悄地看了眼元枫,见他神色无异,这才继续道:“我知道,当年宫中的那场鼠疫应该是你弄出来的。” “呦!这件事我瞒着所有人,就连少主都不知道,你这老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无尘苦笑了一声,道:“当年虽然蕊儿蒙骗你在先,我也做过阻止你离开的事,虽说你当时十分气愤,但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最后蕊儿为了保护天定一族的秘密去世;似你这种有情有义的人又怎么可能不会为她做些什么;那场鼠疫,咬伤咬死了后宫数人,除了御林军,后妃中也有多人被巨鼠咬伤,或被吓疯、或染上疫病去世;以前我从未将这件事往你的身上想过;直到这次咱们再见,当你告诉我,你在宫中默默守护了凌王数年之后,我才稍稍留心的查了查;发现,那些或死或疯的后妃们几乎都在蕊儿活着的时候欺负过她。你是 在为蕊儿出气,这才不惜暴露身份,在大魏的皇宫里大闹了一场,是吧。” 既然已经被察觉到,元枫也不打算再瞒着,而是坦率的看着无尘,道:“我天定一族的人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杨妃守护了我族的秘密,算是我欠了她,她死后我帮她报仇泄愤,也算是还了这个人情。只可惜,让真正的罪魁祸首逃脱,实在是一大遗憾。” 无尘就是欣赏元枫的这股潇洒劲儿,听见他这么说,目光却是朝着紧闭的房门看了看。 “那倒未必,我总觉得,姜氏的好日子恐怕是要到头了。” 元枫不傻,看见无尘意有所指的眼神也朝着紧闭的房门看过去;只是,相较于无尘脸上徜徉起来的会心笑容,他却是忧心忡忡。 让少主回到凌王的身边,真的是正确的决定吗? 这个疑问,在重逢赵凌之后他不止一次的在心里质问自己,可是,他却迟迟无法找到答案。 无尘毕竟是元枫数年的老友,只是看元枫微微蹙着的眉心,就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放心吧,陵王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他对待凌王妃,向来是坦诚真挚的。”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他能不能保护好她。毕竟,凌王的身份也同样非比寻常,将少主留在他的身边,少主的真正身份极容易暴露;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会怎么做?” 说到这里,元枫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担心:“你我皆知,凌王志在天下,若有一天让他在天下和少主的性命安危之间做选择,他又会如何做?要知道,少主对我族来说何等重要,若是她在大魏出现任何差池,我天定一族纵然再淡薄名利、不喜纷争,也会卷土重来,将这大魏王朝折腾个底朝天。相信我,我们绝对有这 样的本事。” 看着元枫微微挑眉挑衅的动作,无尘知道,他这话并不是在说假。 天定一族经过百年沉寂,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置身事外、遇事谦和的纯良一族了。 他们曾遭遇过最惨烈的屠杀,漂泊百年早就饱受人世冷暖,就算是再良善无争的人,在经历如此多的变故后,心也会悄悄转变吧。 现在的天定一族虽然表面上依然做着避世的模样,可是,无尘很清楚,已经发生改变的天定一族就像是一头头被铁链拴住的猛兽;但当有一天,铁链断了,这些最温和的人就会化身为最凶残的野兽,伸出爪牙,扑向那些敢向他们露出恶意的人们。 天定一族的天赋是绝对惊人的,若是这一族的人真正生气发怒了,别说是大魏,就连是其余的三国皇族恐怕都要遭殃。 所以,面对元枫的挑衅无尘并不敢轻易忽视,而是尽量用从容的姿态说,“你也亲眼所见王爷对王妃的用情至深,在什么都没发生之前,我们何不相信他们?” 相信? 听到这两个字元枫差点笑出声来,当年,他们就是太容易相信人,所以才会落得被屠杀的下场;现在居然还会有人对他说要他去相信他人? 在这个世界上,他元枫最无法做到的就是轻易相信他人。 反正他已经考虑好了,就算是少主对凌王一往情深,他也不会放松警惕,一旦发现凌王心有异动,他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少主带走。 无尘看着沉默下来的元枫,一时间还真猜不出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不管他想什么,现在王妃回来了就好。 别人或许不知,他们这些陪在凌王身边的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段时间王妃离开,对凌王来讲打击实在是太大。 眼下佳人归来,能够再续前 缘,他是真心替凌王高兴着、开心着。 想到这些,无尘就长吐出一口气,学着元枫的模样也抬起头看向树叶上斑驳的光芒,脸上恬淡的笑容竟是数年都不曾出现过了。 …… 楚星月毕竟是强撑着身子跟赵凌说了这许久的话,待她见赵凌的眉宇间不付先才的凌冽渐渐化为柔和之后,她才觉得无尽的疲惫朝着她袭来;眼睛恨不能永远黏在一起似的,怎么用力睁都睁不开。 赵凌看着怀中这恨不能一头睡过去的小女人,宠溺的笑容再次回到他的脸上。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楚星月好看的眉形,声音温柔和沉静,道:“睡吧,本王在这里陪着你。” 楚星月迷迷糊糊的听到了赵凌说的这句话,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依恋般的拉着他的衣襟,往他的怀里凑了凑,用模模糊糊的声音说着。 “赵凌,你别伤心了,杨妃娘娘的仇我会帮你报的;你也别再觉得自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以后我都会陪着你。父皇他虽然是个老混蛋,可是这个老混蛋似乎有秘密、有苦衷,我们要给他机会让他说明,千万不能上了姜氏的当,知不知道?” 看着连眼睛都睁不开还不忘一遍又一遍叮嘱自己的楚星月,赵凌脸上的笑容是又无奈又感动。 低头轻轻地在她的眼睛上亲了一口,轻声说:“好,本王都听你的;乖,睡吧。” “嗯,你陪我!” “好,本王陪你,一辈子都陪你。” 安心的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楚星月就在赵凌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管外面是春日当头还是星辉满空,她都温顺乖巧的窝在赵凌的怀里,好像这个位置,才是她这辈子最深的依恋和归宿。 楚星月这一觉着实睡的够久够 沉,一直到当天傍晚都没有醒来的征兆。 因为赵凌来济州城肩负赈灾大任,自然没有太多的时间陪着她,能够陪伴在她身边这多半天,已经是他为自己争取来的最长时间了。 所以,看着迟迟没有醒来迹象的楚星月,赵凌满心愧疚的在她额头上又落下一个吻,“月儿,本王出去办件事很快就回来,你乖乖睡着,等着本王知道吗?” 明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沉睡中的楚星月是听不到的,可赵凌还是的动情的说完;然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床榻,为楚星月掖好被角,脚步放轻的走出房间。 房间外,云霄早就等候在外,看见王爷出来,忙走了上来:“王爷,在李府的院中发现了一处可疑之处。” 赵凌看向云霄,“什么地方?” 云霄在前面带着路,一边倒,“李府的后院有一处竹林,那竹林乍眼看上去面积并不很大,可是属下等人走进去之后就像是走进了迷宫之中,几乎差点绕不出来。” “竹林?” 也许是心窍一转,赵凌立刻脱口而出三个字,“知归林?” 云霄笑了一声,说:“王爷,你怎么忘记了,咱们现在是在济州城,那知归林远在京城龙泉寺,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赵凌可不会想的如此简单,他站定在原处,轻轻地晃了晃手指,表情严肃道:“不,本王的意思是那片竹林给你的感觉像不像是知归林的感觉?” 对于龙泉寺的知归林云霄也是领教过的,还真别说,王爷不提醒则以,一提醒他还真反应过来了。 立刻回过味来看向赵凌:“王爷,这林子的感觉的确是有点像知归林;属下这就去请无尘大师。” 说着,云霄拔腿就朝着前院方向疾走,那样子看上去,竟似被赵凌还要着急几分。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为春杏出气 待楚星月再次醒来,已是深夜。 喉间的干渴让她难受的发出轻轻地哼声,而听到她传来动静,照顾在她身边的人赶紧快步跑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又快跑回来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喝。 在喝下几口水后,楚星月这才觉得舒服点,慢慢睁开眼睛,却被眼前陡然放大的人脸吓了一跳。 “哎呦我去!春杏,你这是要吓死你家小姐我呀。” 楚星月拍着砰砰乱跳的心口看向趴在床边的春杏,尤其是在对上她那双哭的堪比核桃的眼睛,嘴角更是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 她怎么就忘记了身边还有这个姑奶奶,完了完了,以春杏的性格,她这一次不哭死她才怪。 果然,在楚星月还没将这口气喘均匀,趴在床边的春杏就梗着脖子嗷的一声哭嚎起来。 “小姐,你是真的不打算要奴婢了是不是?小姐厌弃了奴婢、不喜欢奴婢了是不是?” 哎呦我的祖宗唉!她这又是说的什么话? 楚星月对着帐子顶长吐出一口气,强压下心里漫出来的各种苦逼心情,扭头看向哭的眼泪哗哗直流的春杏,当真是满腔的无奈啊! “春杏,你这话是何意?你家小姐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了呢?我就算是不要赵凌都不会不要你的,快快快,别跪趴在地上了,地上多凉啊,快起来吧。” 说着,楚星月就要忍着身上的伤痛要搀扶春杏起来。 春杏哪敢让楚星月这个时候动弹一下,赶紧像脱兔一般跳起来坐在床边,扶着想要乱动的楚星月,出声道:“小姐,你别乱动,身上的伤还在结疤呢,你要是再出一个好歹,奴婢也就不活了。” 说完,春杏就又开始嘤嘤嘤的哭起来。 “小姐,当日你明明说好要带着奴婢一起走的,可是等奴婢醒过来,你还是丢下了 奴婢,自己走了;你可知道,这段时间奴婢过的有多煎熬。夫人活着的时候曾叮嘱过奴婢,要奴婢寸步不离的照顾在小姐的身边,如今奴婢没将小姐照顾后,待去了九泉之下,奴婢也是没脸面去见夫人的。” 见这小妮子连楚冰月的亲娘都搬出来了,楚星月更是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说句实话,她还真是有些无颜面对春杏。 当晚情况紧急,起初她答应春杏要将她带着一起离开,也不过是看在她定要追随的份上;后来,春杏陷入昏睡,她也顺道来了招顺水推舟,也就装着糊涂把她一人丢下。 要知道,她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她这一离开前途未卜,将春杏带着也只是拖累她,让她跟着她一起受苦;她这么考虑明明是为了这小丫头好,可没想到小丫头是个死心眼,而且还极为忠心;不管是死是活、是苦是累都要跟着她。 面对着如此真诚良善的春杏,楚星月还真不忍心板着脸吼她,只能尽量柔和着脾气,轻声的安慰劝说着她。 “春杏,你不要想那么多,当初丢下你独自离开是我不对,以后我都不会这么做了好不好?再说了,我现在不都回来了嘛,以后咱们主仆俩还能永永远远的待在一起呢。”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春杏捏着小帕子擦拭着眼睛,“当真?小姐当真不再跑了?要永远都和奴婢在一起吗?” 楚星月扯了扯嘴角,她怎么觉得自己现在有种撩妹的意思呢?尤其是在对上春杏那双干净透亮的眼睛时,她真觉得自己有种向清纯少女许诺的意思,再说不出什么狠心的话。 只能顺着她的意,点了点头:“是,以后都不跑了,和你在一起。” 得了楚星月的这声回答,春杏这才破涕而笑;忙亲昵的用帕子擦了擦 楚星月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满眼的心疼:“小姐,你怎么伤的这么重?要是当时奴婢在你身边,就算是奴婢身死,也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 “你可别说这样的话,你家小姐我舍不得你去死,你掉根头发我都心疼。” 楚星月拉了拉被角,生怕春杏又要念叨她身上的伤势,赶紧找了个话题,道,“我这次回来,怎么发现赵凌的身边跟了漂亮姑娘?” 楚星月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立刻就让春杏这小妮子炸了毛。 只见这小丫头立即化身成圣斗士,一双眼睛瞪的圆滚滚,满眼气愤与不屑道,“小姐不提,奴婢差点将那俩贱人都给忘了;小姐你可知,那黏上咱们的那俩贱蹄子是谁?”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张口就骂别人贱人的春杏,要知道,春杏的教养还算是不错,寻常时间连个脏话都不会多说;如今却变的如此凌厉,看来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春杏的身边也发生了不少的事。 “我这刚回来,怎么可能会知道那漂亮姑娘是谁?你知道是谁吗?” “奴婢当然知道,而且,奴婢还四处打听,将她们的底细摸了个底朝天。” 说着,春杏就发挥她的伶牙俐齿和八卦精神,凑到楚星月的面前就讲起来:“细说下来,那俩贱人还是咱们主动招惹上的。” “当初,小姐离开太平镇去向成谜,王爷忧心小姐,派人四处寻找,本想待在太平镇中等消息,可奈何等了几日都不见回音;再加上王爷身负钦差重任,自然不能再路上多做耽搁;所以,再一番休整之后,我们就又上路了。可不成想,在路上碰见了被无良灾民调戏的那俩主仆;当时王爷也是看在她们都是弱女子,好心出手救了她们一场罢了;可谁成想,还真是无巧 不成书,我们怎么也没料到,这被我们救了的人居然会是洛家的人。” 看着春杏懊恼的神色,楚星月好奇起来:“洛家?什么洛家。” “还能是什么洛家,自然是京城洛家,洛瑶小姐的洛家。” 洛瑶?! 楚星月这辈子就算是忘记别人的名字,也不会忘记这个名字。顿时心头惊颤,怎么也没想到会跟这个已逝的女子如此有缘;出来赈了趟灾,都能碰到她的家人。 “然后呢?赵凌知道了她是洛家的小姐,就收留在了身边?” 春杏并没察觉到楚星月的异样,只顾着将自己这段时间调查来的事全部都一股脑的说给楚星月听。 “可不是,王爷是个心慈的,也是个长情的;但凡是照顾在王爷身边的人谁不知道,当年王爷跟洛家的嫡小姐有过那么一段;可谁也没料到,王爷的好心居然给自己招惹来了一个这么粘人的大麻烦。这被王爷所救的洛家小姐名唤洛柔,只是洛家的一个旁支,而且还是个妾室所生;严格意义上来说,她跟本没有资格跟京城洛家嫡出的那一系有的比;奴婢听说,这个叫洛柔的以前在府邸就不是个太安分的,好高骛远,爱追逐名利,若不是她有几分好看的容貌和一些小聪明劲儿,恐怕早就淹没在人群中,无人问津。” “我们本想着,她要是安安分分的,我们就带着她,等将来回到了京城再将她送回家中;毕竟这一路又是灾民又是流贼的,她一个姑娘家上路总归是不安全;可怎么也没料到,人家的目标和野心实在是太高,从一开始就瞄上了王爷,势必要在王爷面前露出个脸面,从此能够跟随在王爷的身边。” 听到这里,楚星月总算是听明白了,感情是赵凌又被人惦记上了呗? 想到这里,楚星 月就忍不住发出啧啧的声响;还真没想到,赵凌这个香饽饽居然如此能招惹人,这不,一不小心又给自己招惹了一朵烂桃花。 “那赵凌呢?别人都眼巴巴的惦记上他了,他就没有表示表示?” 春杏气咻咻道:“王爷能表示什么,我们都知道王爷的心里只装着小姐你,剩下的任何花花草草他都是看不到眼里的;可是,王爷似乎还在心里惦记着已故的洛瑶小姐,总是对这个洛柔留几分情面,这才让她一点点的蹬鼻子上脸,真的以为能够成为凌王府的女主人,连手底下的奴婢都敢给人脸色看。” 楚星月听出一些不对味来,挑着眉毛看向春杏:“哦?洛柔身边的那个小奴婢给过你脸色看了?你被她欺负了?” 说到自己的伤心事,春杏又红了眼眶,当着楚星月的面轻轻地将自己的刘海掀起来给楚星月看。 “小姐,奴婢差点以为都要见不到你了,当初奴婢跟采柳发生争执,那丫头是个黑心的,居然抓着奴婢的头发就将奴婢的头往地上磕,到现在奴婢头上的伤还没好全,而且还落下了毛病,一吹风就头疼;还有奴婢的手,也差点被那黑心的丫头给扎穿了;小姐,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奴婢又是想你又是被人欺负;所以小姐,以后你不管去哪里都要带着奴婢,奴婢就算是吃糠咽菜也不要跟你分开。” 楚星月看着不断落泪的春杏,眼神紧紧地盯着她额头上已经结痂的伤口,那血痂看上去结的又厚又红,一瞧就知道这伤势当时有多严重。 哼哼! 好啊!她不在这儿坐镇,她的人居然被阿猫阿狗欺负,看来这是有人要逼着她发飙呢。 “春杏不哭,你的这些伤我是不会让你白受的。” 说着,楚星月的嘴角就抿出一个冷酷的笑容。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月儿,你可是吃醋了? 看见楚星月嘴角的冷笑,春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立刻,紧张的看向楚星月,问:“小姐,你不会是想要做什么吧?其实,其实奴婢受的这点伤也不算太重,王爷也为奴婢出了气,打了那采柳板子;小姐,你现在还在养伤,这些事你还是不要管了。” “为何不管?老子的人被人欺负成这样,我若是能忍气吞声,我还是我自己吗?再说了,她洛柔不是惦记上我的男人了吗?我就是想让她看看,惦记上老子的男人,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看小姐那铁了心的样子,春杏面露着急之色。 心里不断懊恼着自己不该为了图一时通快将什么事都告诉小姐,现在害的小姐在养伤期间分心不说,还要为小姐招来那么多麻烦的事。 想到这些,春杏就恨不能敲死自己。 看春杏一副懊恼后悔样儿,楚星月笑着伸出手弹了下这小丫头的脑门,问:“想什么事呢?一脸苦色?!” “小姐,你责怪奴婢吧,都是奴婢多嘴,让小姐在伤病期间还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费心,奴婢真是罪该万死,拖累了小姐。” 楚星月还不了解春杏吗? 小丫头的性格就像护犊子的老母鸡似的,平常时间就见不得她碰着磕着,受半点委屈;眼下看她拖着这受伤的身体还要为了洛柔费心,小丫头自然就开始心疼了。 只是,看着这样的春杏,楚星月只会越加想要对她好。 别说是她洛柔的奴才动了春杏,就算是洛瑶还活着,她的奴才敢欺负春杏,她楚星月都会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春杏,你是我的人,在这个凌王府中,除了我能让你受委屈,剩下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如今你被人打伤,我若不知情倒也罢了,可若我在知道的情况下还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我也太寒人心了 ;以后,我还有什么资格坐在凌王妃的位置上,又有什么底气要求下面的人对我忠诚,还有什么威望立足在凌王府;我向来信奉以心换心,我的人我会疼着护着,别人要想给她脸色,那就是在欺负我。” 春杏含泪看向楚星月,她本是不想让小姐去招惹那个洛柔,毕竟那个洛柔着实讨厌,最会扮柔弱、装可怜,小姐从未碰见过这样的人,她担心小姐会栽了跟头。 可是眼下听见小姐这么说,她却觉得心底无比的温暖。 眸光含泪看着楚星月,面对着如此果决的小姐,她终于也提起了勇气,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小姐说的没错,在这凌王府中,你才是真正的女主人,你想要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奴婢誓死追随着小姐。” 看春杏终于明白,楚星月欣慰的笑了一声,伸出手就抚摸了几下春杏的发髻,主仆之间的情义展露无疑。 “什么做什么?月儿是想要去做什么?” 就在楚星月跟春杏说着悄悄话的时候,赵凌的声音却是在这时从门外响起,跟着,就看见穿着一件月色锦衫的赵凌出现。 赵凌是皇子,且性格沉稳,所以平常时间他的衣物多是以重色为主,还是甚少有机会能够看见他穿如此浅淡颜色的衣物;还真别说,穿着浅色锦服的他颇有一股风流名士之态,连俊朗的眉眼都被衬的柔和许多。 春杏生怕自己多嘴的话被赵凌听见,看见赵凌靠近,赶紧从床沿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冲着他行了个礼后,就随意找了个理由脚底抹油直接告退。 赵凌诧异的看着春杏像是躲着他一般在眼皮底下溜走,轻轻地发出一声‘咦’,走到床边坐下,问楚星月:“春杏这是怎么了?见到本王来了就跑了?本王应该没得罪她吧。” 楚星月想到自己在离开后赵凌居然没有保 护好春杏,心里就有些护犊子,不高兴的瞥了他一眼:“得没得罪她你自己最清楚,问我做什么?!” 一听楚星月这语气赵凌就知道有情况,眨了眨眼,看向她:“月儿,你怎么了?怎么连你也怪怪的?难道,是本王真的做错了什么事?” 楚星月沉默的看着赵凌,这架势摆明就是要他自己坦白。 赵凌最愁楚星月的这副模样,他一个大男人,哪里能够晓得女儿家的心态,他要是真的做错了什么,只要她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他一定会改正的;若真是要他去猜,还真是能要了他的命。 可这个时候赵凌也不敢去招惹楚星月,只能硬着头皮,猜测着:“你是不是因为醒来没见到本王生气了?本王可以解释的,本王其实并没有走远,只是在李府里逛了逛;你也知道,李元虽然是个混蛋,但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本王既然碰见,也是需要顺道解决一下的。” “李元的死活挨着我什么事?我认识他是谁吗?” 赵凌继续眨了眨眼,“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那是什么?” 楚星月就知道,这男人木讷起来,就算是他再帅再聪明也没用。 “你还没给我解释为什么让春杏被人欺负?你看到她头上的伤了吗?那么大一块血痂,她是个姑娘,又伤在脸上,若是以后留了疤被人嫌弃怎么办?说到底,你还是不真诚待我,不然,也不会让我的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和伤害。” “月儿,你说这话可就实在是冤枉本王了。” 赵凌抓紧了楚星月的手,解释着:“是,本王承认,没有将春杏保护好,让她受到了伤害;可是,在看见她受伤后,本王二话没说也惩戒了那欺负她的人,本王的手段你还不了解吗?春杏受了三分的伤,本王定会让她受十分。本 王也知道,春杏的伤在脸上,以后不能留下疤痕,所以就将带出来的最好的膏药拿给她用,那膏药有祛疤的作用,以后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再退一步讲,若真的留下了丁点伤痕,有本王做主,谁敢嫌弃她?!” 楚星月听着赵凌的话,心里总算是舒坦点;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对她的人还算可以吧。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赵凌心头一跳,明显察觉到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点情况,可面对着楚星月灼灼的眼神,他又不敢拒绝不让她提问,只能硬着头皮,道:“你问。” “我听说,你将洛瑶的妹妹带在了身边,而春杏头上的伤痕,就是她的婢女采柳弄伤的?” 果然,一直避着的问题还是避开不掉。 见赵凌忽然抿着嘴不说话,楚星月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二话没说,生气的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生气道:“我就知道,在你的心里,那个叫洛瑶的一直都在;当日,你在京城为了给她平反,气的当着我的面都吐了血,身体养了好些天才缓过来;赵凌,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清楚吗?如果不是被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你又怎么可能为了她伤情至此。” 听着楚星月声声的指控,赵凌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说明了。 不错,洛瑶是被他放在了心上,可是,那都是过去式了。 上次他吐血,除了是惋惜洛瑶的死,更重要的是恨自己的糊涂;白长了一双眼睛却识别不明好坏,居然将害死洛瑶的凶手疼爱纵容了这么些年。 可没想到,他的吐血却被楚星月看成了他对洛瑶的念念不忘? 在这个世上,若真有个人让他念念不忘,那么,那个人也只能是她楚冰月,再无二人了。 赵凌生怕楚星月再误会下去,又有些不知该 怎么向她解释,一时间颇有些抓耳挠腮,睁着一双布满了着急之色的眼睛看着楚星月。 “月儿,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难道你还看不明白本王的心吗?现在在本王的心里,只能装得下你一个人啊;本王知道你介意洛瑶的事,可是,故人已逝,本王该如何向你说明本王与她之间的感情呢?!” “我才不管你跟她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你赵凌将自己的心分成了两半,一半放着我,还有另一半装了别的女人。” 说到这里,楚星月就委屈起来,伸出食指就戳他的心口,满眼的控诉:“赵凌,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好好问问你自己,自从我跟了你之后,可曾三心二意过?既然连我都没有三心二意,你又怎么好意思一边霸着我,一边还惦记一个死人?!” 面对着楚星月满眼的委屈和伤心,赵凌真的是心疼死了。 将楚星月拽进怀中紧紧地抱着,眼神中同样流淌着深深的情意,“你要真这么认为,那才真的是冤枉死本王了。我赵凌若真的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在你离开后伤心至此;你说本王将心掰成了两半,那更是对本王的污蔑,本王只知道,自己的心很小,自从装下一只小狐狸之后,就再也装不下别的女人了。” “胡说,你以前在心里装着洛瑶,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 楚星月伸出手生气的捶打着赵凌的脊背,她知道,自己的这点力道根本伤不了他,对他来讲,可能还似猫抓了一样轻。 听着楚星月的声声质控,赵凌本想赶紧说明清楚,可是,恰在这时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他诧异的睁大眼看向怀中的楚星月,本来还蒙着焦灼之色的眼睛立刻变的惊喜无比。 一扫先才的着急和苦闷,开口追问:“月儿,你可是吃醋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楚星月本还沉浸在自己制造出的情绪中纠结挣扎,忽然听见赵凌这一声问题,她跟着也愣住。 吃醋?!她吗?! 看着怔住的楚星月,赵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是了,她定是吃醋了才会变的这般计较,这般恼怒的与自己生气。 原来,老九说的话是真的,只有当一个女人为了你吃了醋,你才是真正住进了她的心里;难道,他已经被她放在心里了吗? 赵凌无法按捺心里的狂喜,一把就将楚星月紧紧地抱在怀里,欢喜的就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不住地说:“月儿,你喜欢上了了本王是不是?你在嫉妒洛瑶,你在为本王的态度吃醋,是因为你爱上了本王,是不是?” 楚星月没想到这么羞人的话居然就这样被赵凌说出来,她就像是个做错事又被大人发现的孩子,推拒着赵凌的拥抱,双颊赤红:“你在胡说什么?我在质问你洛柔的事,我在生气,气你在我离开后没有照顾好春杏,害得她受了那么重的伤。” 这时候,赵凌那里还能听得进去楚星月的话,他惊喜的捧着楚星月俏丽绝美的面容,看着她羞红的面容,微微带着水汽的眸子,一时情动,再也忍耐不住,低头就在她的眼睛上亲了一口。 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低沉的喑哑:“月儿,本王真的好开心,活了这二十几年,第一次如此开心;原来,被自己深爱的女人喜欢着居然会是这种感觉。” 楚星月赶紧别开头,不敢去看他灼热的眼神,声音低了下来,带着羞涩:“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没关系,本王知道就行。” 说着,赵凌就将楚星月揽进了怀里,第一次用语重心长的平静语调跟楚星月说起了他这 辈子最难忘的那段恋情。 “本王知道你介意洛瑶,你刚才说本王的心里还装着洛瑶,本王不否认。” 楚星月听到这话,立刻微微挣扎起来,她才没有心情依偎在他的怀里,听他回忆自己初恋情人呢。 赵凌这时怎么会允许楚星月离开自己的怀抱,用了几分力道就将她稳稳地控制在自己的怀中,继续说:“跟在本王身边这么久,还是这毛毛躁躁的脾气,你听本王说完。洛瑶是本王生平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儿,并非是她有多美,身份有多高贵,才气有多逼人;而是,她长得很像一个人,一个在本王从小就做的一个梦里出现的那个人。” 这话还是楚星月第一次听人提到过,诧异的抬起头看向赵凌:“你的梦里?难道,你从小就梦到了洛瑶?年纪小小就会谈情说爱了?” 赵凌听着楚星月这娇蛮的话,宠溺的伸出食指敲了下她的脑袋。 “你呀,什么话到你嘴里,就能变了味道。本王年幼时可不懂什么情爱,而是本王自小就常常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穿着一身素色的裙子,站在一棵大大的花树下,她对着本王温柔的笑着,叫着本王的名字;小的时候第一次做这个梦时本王还未放在心上,可是时间久了,这个梦经常出现,本王也就渐渐记住了,更将梦中出现的那个女子悄悄地放在心上,总是觉得自己和她之间似乎颇有缘分。” “这件事本王从未对任何说起过,本以为梦中的人不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出现,直到本王长大成人,在宫中的宴会上遇见了洛瑶;看着她与梦中女子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本王震惊了,同时,下意识的也想要靠近她。” 楚星月整理着赵 凌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会找上洛瑶,是因为她像你的梦中人,你对她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感情在里面?” “那倒也不全是。本王自幼失去生母,宫中也没什么人真正的喜爱本王,除了老七没人喜欢跟本王接触;其实,本王是羡慕的,羡慕那些有人关心、有人疼爱的人,就算是没有人疼爱本王,本王也像试着去疼爱他人,本王不希望自己孤零零的,希望自己的生命里能够出现一个能让本王想要保护去守护的人,这样从今往后,本王也不算是一个人了吧。” 楚星月歪着脑袋看向赵凌:“所以,洛瑶的出现,让她成为你想要保护的那个人?” 赵凌并不否认,道:“不错。看着她那张跟梦境里一模一样的脸,本王觉得格外的亲切与熟悉,所以下意识的就想要对她好,本王想疼着她、想保护她,想要呵护她身上的那股纯净,希望她能够永远天真无忧的生活在本王的生命之中。” 说完这些,赵凌就看向怀中微微噘着嘴的楚星月,露出无奈的笑,顺带着还轻轻地捏了下她翘起来的小嘴,说:“在没遇到你之前,本王以为自己对洛瑶的感情就是爱情,可是现在细想,那似乎不是爱,而是一种类似于亲人的感情在里面。洛瑶去世,本王固然心痛万分、念念不忘,可是本王还能坚持下去,还能保留理智想办法为她伸冤昭雪;可你不一样,那一夜看着客栈着起熊熊烈火,本王以为你已葬身火海,那一刻,本王觉得眼前都是黑暗的,下意识的就想要往火海里冲。” “本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知道,如果你若真葬身火海,那么本王愿意陪着你;决不让你一人 独自离开。当这个念头产生的时候,本王终于明白,原来,本王对洛瑶的感情并非是爱情,洛瑶的离开让本王伤心,可若你离开了,本王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这么些年本王一直都是糊涂的,看不明白自己的心,直到那场大火将本王烧醒,告诉本王,本王这辈子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珍爱的女人不是别人,而是你楚冰月。” 楚星月本来在硬着脾气质问赵凌,可没想到他这画风忽然一转,向自己表白起来了。 一时间,楚星月还真有些难以招架。 这小子,平常时间总是一副纯情大男孩儿的模样,被她偶尔挑逗一下还总是脸红;可没想到,今天却忽然杀了个回马枪,倒是将她这个情场高手给惊住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楚星月盯着赵凌认真的面孔看了好久才像是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这话,不是为了应付我,不是在欺骗我?” 赵凌严肃的看着楚星月,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举起来发誓:“本王若是有一分欺骗你,就要本王不得好死、万劫不复。” 楚星月虽然知道这赌咒并不能当真,可是听到他说出这么狠厉的话,可还是被吓的心惊肉跳,忙伸出手捂住他的嘴,阻止着他,道:“我信你就是了,你何必还要说出这么狠的话来吓唬我。” “本王不是要吓你,而是要告诉你月儿,本王从不对你说假话,更不会在感情上糊弄你。” 听到赵凌这么说,楚星月若是再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 她再也顾不上自己心里的那点小埋怨,一下就扎进赵凌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劲瘦有力的腰肢,道:“这些话你怎么现在才说给我听? 如果知道你的感情,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赵凌同时抱紧了楚星月,苦涩的笑了一声,“本王也是明白得太迟,不过还好,老天对待本王还算仁慈,让本王能够找回你,这一切还算是来得及。” “嗯,来得及。以后,我再也不跟你胡搅蛮缠了,也不再怀疑你跟洛瑶之间的感情了。” 赵凌低头将细碎而缠绵的吻落在楚星月的头顶,眼神中尽是绵绵的情义:“你离开后,本王一度受挫严重,很长时间里都不愿意让身边的人提起你的名字,因为本王害怕听到你的名字会控制不住自己,会发疯,会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也许是因为这样,本王的态度让一些人误会了,那些人借此机会便开始为难春杏。也是本王不对,明知道你将春杏看的很重要,可还是没有保护好她。” 见赵凌主动提起,楚星月也毫不客气,道:“你说的一些人可是指洛柔、采柳主仆二人?” 赵凌打量了一番楚星月,见她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很生气的表情。 这才敢点了点头,道:“当初救她们,也看她们是弱女子,就心存仁慈,考虑到若是将她们丢下,在这种灾祸不断的地方,等待她们的绝对不会是善终。既然救下,而且,她们还跟洛瑶有着血亲关系,本王就不能对她们随意安置;故而便将这二人带在身边,可没想到……” “没想到自己英雄救美,美人看上了英雄,想要以身相许?!” 楚星月酸溜溜的打断招领的话,伸出手就戳了下他的脑门,看他微微蹙着好看的眉心,也不怕他,继续道:“我不过是离开你数天,你就转身给我惹来一朵这么招人厌烦的烂桃花,赵凌,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第二百四十六章 脸皮变厚的凌王殿下 听着楚星月这带着小小埋怨的娇嗔,赵凌真是听的浑身上下都舒坦起来。 他紧紧地抱着楚星月纤细的腰肢,低头在她细密的发间轻轻地蹭了几下,闻着从她身上飘出来的淡淡馨香,当真是满心的满足。 声音嗡嗡的说:“不管外面开多少朵桃花,反正为夫的心里只有月儿一人,除了月儿,本王谁都不要,谁也不看。” 听到这类似于忠犬的回答,楚星月还是挺满意的。 伸手抚摩着赵凌宽硕的脊背,楚星月转了转眼珠,问他,“那你准备怎么安置这对招人厌烦的主仆?继续带着她们?你要知道,你现在对那洛柔来讲就像是豺狗碰见了肥肉,她可是恨不能一口就将你吞入腹中,把你彻彻底底的占为己有。” 赵凌没想到楚星月会用如此粗俗的比喻来形容自己,一下就坐直了身子,不满的看着她:“你说谁肥肉呢?本王这模样,像是肥肉吗?” 楚星月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这明明在跟这小子说如此严肃的话题,可他却还有心思跟在她争论如此无聊的东西;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子还有如此让人无语的地方。 楚星月尴尬的咳嗽一声,重新纠正着自己的措辞:“在月儿的眼里,王爷玉树临风、俊美无双,是整个京城,不,是整个大魏最有魅力的男人。”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赵凌这才满意了。 抱紧了怀中的人儿,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凑近到她的耳边说了句:“本王只要月儿觉得本王有魅力,本王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人,本王懒得管。” 楚星月哼了一声,憋着嘴看他。这个家伙,似乎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了些许的变化,好像比以前更油嘴滑舌了点儿。 瞅见楚星月的眼神,脸皮正在慢慢变厚 的赵凌就像是瞧不见她眼神里的意思似的,接过她刚才的话,说道:“既然洛柔跟着本王来到了济州城,本王若是在这个时候遣她走,万一路上发生意外,本王也不好跟洛家交代;月儿,你向来顾全大局,本王会下令不让她在你面前转悠给你添堵,咱们就允许她再跟一段时间,等我们回到京城,她自然会回到自己该回的地方。” 楚星月轻哼一声,就知道他担心洛柔的生命安全舍不得让她一人回去。 将自己的身子从他的怀抱里挣出来,楚星月眼神凉凉的看他,“可是万一她是个不识趣儿的,偏偏要往我面前凑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女人在爱情面前,都是又疯又傻的,什么事不能干她们偏偏会干那件事;我就担心这位洛小姐不仅有野心,而且胆儿还贼大,不顾你的警告和提醒,专门会跑到我面前给我添堵,甚至还敢挑衅我。” 赵凌听到这里,脸色也隐隐严肃起来,甚至连漂亮的眼睛都开始变的黑沉一些:“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你尽管向她出手,不必客气。” 楚星月倒是意外他的回答,“哦?你不心疼吗?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会让人印象深刻;万一她洛柔承受不了,跑到你面前哭诉,你岂不是很难做?” 赵凌发出一声冷哼:“跑到本王面前哭诉做什么?本王是王妃你的丈夫,就算是要偏袒,那也是会偏袒你,至于她,一个外人,本王对她连怜悯都没有,又何来的袒护。” 赵凌给出的这个答案楚星月简直满意极了,她欢喜的惊呼一声就主动又扑回到他的怀里,让他将自己满满的抱住,笑的眉眼弯弯的看着他:“赵凌,你可要记住你今天的话,以后,你都要这样 。” 赵凌倒是意外楚星月给出的反应,难道,她喜欢的是这样? 这还不好说嘛,不就是让他以后胳膊肘往内拐,这种事儿对他来讲简直太容易了。 对上她笑的似满眼星星的眼睛,赵凌也是喜欢的不得了,低下头又在她的脸上亲了几口,满心爱意的答应她:“好,本王答应你,以后都会这样做。” 说完,赵凌就捧起楚星月的脸,看着她粉嫩的红唇,想到那唇瓣香软的滋味就有些情动;毕竟,他已经与她有太久的时间没有在一起了,他实在是很想念她的味道。 看见赵凌眼底慢慢升起来的欲望,楚星月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赶紧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声音软软的撒娇着:“人家受伤了,现在是养伤的重要时候,你不能乱来。” 赵凌当然知道自己不能乱来,他只是想要亲亲她而已。 “亲一口都不行吗?” 听到他渴望的语气,楚星月笑的就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媚媚地看着他:“我倒是无所谓,你确定你能把持住?只是亲了我,就能停下来?” 这个问题还着实将赵凌给问住了,他用略带贪吃的眼神看着怀中娇人儿如花似玉的面容,性感的喉结都跟着滚动了几下,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认命而又痛苦道:“好吧,本王再忍忍,反正你都已经回来了,本王有的是时间等你。” 看他一副做出艰难决定的样子,楚星月哧哧的窝在他的怀里诡笑;那样子,还真跟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一模一样。 赵凌见自己只能抱着却不能下口去吃的美人儿,心里还是很受煎熬的,故意用生气的表情看着她,训斥道:“还敢笑?赶快把伤养好,到时候,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楚星月当然知道他这生气的模样是装的, 娇娇的趴在他的怀里,笑的眼睛里都是灿烂的星芒。 这时,忽然又想到一件事,看向他:“在我睡觉休息的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你要调查李元的死因,现在可有什么线索?” 赵凌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只顾着跟楚星月调情,不然到最后吃苦的那个人还是他,所以,听见她主动问起自己的事,也顺势接过她的话,道:“本王在李府的院子里转了一圈,倒是发现了不少的意外惊喜。仵作检验过李元的尸身,他的死状恐怖,死因也是极其骇人听闻,是脑髓被某只不知名的毒虫吸干所致。” 楚星月没想到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赵凌就已经猜到了李元的死因是因为毒虫所致,看来,这卓朗的阴谋还真是够狠的。 楚星月不想瞒着赵凌,几经思考,还是决定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他:“既然你在李府中已经勘察过一圈,那么位于后院的那片竹林,你可曾去过?” 赵凌诧异的看向怀中的楚星月:“你怎么知道李府的后院有片竹林?” “实不相瞒,李元死的当晚我也在李府,而且,还跟他打过照面。”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才告诉本王?” “还有更惊讶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赵凌愕然的看着古灵精怪的楚星月,不敢相信还是什么事被她撞见了。 楚星月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角,道:“那天晚上,我不仅跟李元打了照面,而且还见到了我们共同的‘老朋友’,卓朗。” “卓朗怎么会在此处?” “那就要问你了,我的凌王殿下。” 楚星月笑着点了下赵凌的下巴,看着他俊美深思的模样,语气轻快道:“当初你瞒着我悄悄命令王府的精卫向卓朗和穆克察出手,把他们两个人逼得几经生死 ,最后穆克察伤重消失,他卓朗也下落不明,是不是有这回事?” 见楚星月现在什么都知道了,赵凌也不再瞒着她:“当初,本王怀疑你的身份已经被卓朗知晓,所以就做出决定,斩草除根。” 楚星月早就猜出赵凌下这道命令是为了自己,可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一时之间,感动有余。 楚星月主动拉上赵凌的手,继续道:“只是你没想到,就连王府最厉害的精卫出动,都没直接将这二人斩杀,反而让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不见,是不是?” “不错,本王猜到他们二人应该是伤重,还侥幸的想着,或许他们会因为伤重不治而死亡消失,可没想到,卓朗会活下来,居然还会出现在这里。” 楚星月道:“卓朗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是李元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他,而且,李元还知道了卓朗的秘密,想要从卓朗这里得知长生不老的秘术呢。”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赵凌的脸色更沉了几分:“这世上那有什么长生不老、死而复生,这些东西分明都是他人编出来的鬼话骗人的。” “是啊,这些鬼东西就是骗人的,可是,就是这些骗人的鬼东西让一个与世无争的家族支离破碎,也是这些骗人的鬼东西,叫我被卓朗那样的魔鬼盯上。也许,很多人都知道这些事骗人的,但是,死亡和衰老对人类来讲实在是是恐怖了;故而,当有一天有一些可能出现在面前时,明明知道也许是假的,但在恐怖的驱使下,有些人也会抱着尝试心态度去做。就像赌徒,抱着一分侥幸,觉得也许会得到上天的眷顾或是奇迹;可却不知,在他们这么做的时候,已经被上天所弃,因为,那些事天理不容,简直就是与魔共舞。” 第二百四十七章 被撩拨的凌王殿下 赵凌知道楚星月又想到了天定一族的惨事,心疼的将她抱紧,轻声的安慰着她:“不怕,这种事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 楚星月仰起头看向赵凌,对他灿烂的笑着:“我知道,因为我会保护这个家族的。” 赵凌笑了,伸手点了下楚星月挺翘的鼻尖,说:“还真是又坚韧又顽劣,好了,你接着说吧,你总该告诉本王,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星月清了清嗓子,道:“其实那天晚上并没发生多少事,那晚我来到李府,就是想要李元性命的,因为我知道他是姜氏的人,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卓朗,更没想到卓朗会将自己那一套歪曲的观念灌输给李元,让李元也对长生不老痴迷起来。” 至今想起李元看她的那个眼神,楚星月就只感如芒刺在背;好像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一只可以随意宰杀的猎物。 当年,天定一族的人是不是也被这样的眼神盯上,那么,被盯上的这些无辜的族人们,是不是也如她当初一样心惊胆战?! 看见楚星月脸上露出隐隐的惊惧之色,赵凌就知道虽楚星月语气平淡,可那一夜定是发生了让她极为不喜且忌惮的事;想到卓朗的心狠手辣,他就紧张的抓紧了楚星月的肩膀,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一直没有问你,卓朗没有伤害你吧?还有那个李元,他有没有做对你过分的事?” 楚星月宛然一笑:“放心,我又不是泥巴捏的,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欺负呢?” 听到她的这声回答,赵凌这才稍稍放心了些,但终究还是不太安心,眼神忐忑忧心的紧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的一眉一眼、一静一动的都看在眼里才能彻底宽心。 楚星月依偎在赵凌的肩头,继续道:“本以为李元已经从卓朗那里得知了我的真实身份,可没想到这个卓朗还是个喜欢吃独食 的,居然将我是天定一族的身份向李元隐瞒;反而让李元误会我跟卓朗是朋友关系。就在李元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忽然出现了。赵凌,你没亲眼看见现在的卓朗,如今的他,只有三分像人七分似鬼。” 赵凌能够理解楚星月话里的意思,毕竟当初他也亲眼看见过卓朗的真正面容,虽然年轻,可是他的年轻却是透着病态和诡异,让人看后不禁汗毛倒竖。 “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儿了?” “身体是个老翁的模样,可那张脸却还是年轻的,总之看上去极不对称,让人心生恶感。” 通过楚星月的描述,赵凌能够想象得到,“卓朗常年食用丹药,那些丹药食用多了必然会遭到反噬,他变成这副模样并不意外。” 楚星月赞同的点了点头,说:“不错,只可惜他已经陷得太深,将丹药视为神圣之物,不仅常年服用,而且还上了瘾;在见到我时,他居然还想抓住我,利用我的血肉继续炼丹,为的就是维持他的容颜不老。” 赵凌听到这话陡然色变:“那个混蛋,早知道他是如此禽兽,本王就应该在猎宫的时候,亲手斩杀了他。” 楚星月拍了拍赵凌的心口,算是给他顺气:“你放心,他想要我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是,经过这次见面让我发现,他的手里有牵制我天定一族的毒药,那毒药气味很淡,正常的人闻了之后不会有什么反应,可是拥有天定一族血脉的人嗅到之后,就会四肢僵硬无力,连稚儿都能将我们随意处置;当时,我也差点着了他的道儿,还好元枫及时赶来,这才救下了我。” 这几句话楚星月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赵凌却是听出了一背的冷汗;没想到,她竟然差点栽到了卓朗的手里。 当年天定一族遭到屠杀,虽说是有四国皇族的人集体出动 所致,可是天定一族的天赋却也同样是惊人的,如果他们奋力反抗,也不会落的近乎灭族的下场;定是这药物所致,才让他们丧失行动力,从而沦为无力反抗的亡魂。 想到楚星月也差点变成这样,赵凌就紧张的抱紧了她,声音都是颤抖的:“以后,卓朗就交给本王,你再遇见他,必须躲着他,知道吗?” 楚星月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可是她楚星月绝对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 “赵凌你别担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答应本王。” 听见他近乎命令的冷声,楚星月看向他忧心忡忡的眸子,最后,还是听话的点头答应下来,“好,以后我会躲着卓朗,争取不跟他正面对抗。” 得到楚星月的承诺,赵凌总算是心里踏实一点,但依然后怕的抱紧了她,他真的是差一点就失去了她。 楚星月倒是没那么大的感触,对她来讲,危险并不是用来躲避的,她从来不惧危险,也不主动招惹危险;可若是有人敢主动招惹她,那也别怪她奋力反击。 卓朗固然可怕,但是,她楚星月却是不怕的。 “元枫救下了你之后呢?李元又是怎么死的?” 楚星月收起心里那些想法,继续回答着赵凌的提问:“卓朗现在的身体很是衰败,他根本不是元枫的对手,所以在看见元枫赶来后,他就像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似的跑了;只是在离开之前,他杀了李元。” 赵凌眉心一拧:“原来是卓朗杀了李元,为什么,他们不是狼狈为奸吗?” 楚星月哂笑道:“他们二人的关系建立应该是牵扯在某个利益上,当利益不再达成的时候,关系自然就破裂了。卓朗此人心狠手辣,最终会向李元出手倒也没什么好意外,只是让人意外的是,他居然用了吸食人脑髓的毒虫杀害了李元。” “这又是为何?” “起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元枫告诉我,用来杀害李元的毒虫是生活在大魏北境最深处的生物;而那个地方,曾经是我天定一族居住的地方。赵凌,你如此聪慧,应该能够明白卓朗为何要这么做吧。” 赵凌眸光沉沉道:“他是想要用自己的方式通知知晓天定一族存在的人,这个神秘而又古老的家族又现世了。” “不错,所以我说此人其心可诛,他是想再将百年前的计策再实施一次,再对我天定一族来一场大屠杀。” “可恨!看来本王是真的不能再耽搁下去,此人就是个随时可能会炸开的炸弹,必须尽快找到他,免得他将你们的消息和身份透露出去。” 楚星月赞同道:“不错,不过我们也不必着急想办法来找他,只要我还好好地活着,他就会主动找上我。” “那只杀害李元的毒虫你们抓住了吗?可千万不能让着毒物跑了,若是被识货的人认出来,会是个麻烦。” 楚星月对赵凌宽心笑着,道:“你放心吧,毒虫已经被元枫抓住,现在,只要你这个钦差大人将李元的真正死因封锁好,卓朗的计划就无法成功。” 当日,卓朗可是费尽心机想了这个毒计。 可他绝对也没料到,他的毒计会被元枫一眼识破,而且最终李元被杀害的这个案子落到了赵凌的手里;只要赵凌按压下李元的真正死因,就算他心思再歹毒,这条毒计再完美,也是施展不开的。 赵凌拥紧了怀中的楚星月,告诉她自己的想法:“既然现在已经知道李元的真正死因和杀害他的凶手是谁,本王自然是要做一番安排的。本王会亲自写奏折上报朝廷,适当的隐瞒李元的死因,这些年来李元在济州城里为虎作伥,本王会派人下去仔细搜集他的犯罪资料,到时候跟本王的奏折一起呈报到父皇的龙案上 ;到那时,就算是有人怀疑李元的死因不简单,看在李元作恶多端的份上,他们也不敢轻易来趟这次浑水。” 说着,赵凌就长叹一口气,颇有些不甘心的味道:“只是,在隐瞒了李元的死因的同时,也就相当于隐瞒了卓朗杀人的事实;本王只要一想到自己这么做也是在变相袒护这个混蛋,就实在是不甘心。”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看见赵凌露出一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笑着在他的怀里打个滚儿,笑的眉眼灿烂道:“知道你很想抓住卓朗,可是卓朗此人狡猾多端,在北蒙的这么些年,他不知都欺骗了多少人,可见是条比老狐狸还要狡猾的老怪物;面对这样的对手,我们若是轻而易举的将他抓获,我还觉得没成就感呢。” 赵凌吃惊的看着说出这样一番话的楚星月,真是怀疑这丫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胆量怎么就这么大呢?! 楚星月邪魅的冲着诧异的赵凌眨了眨眼,玩着他垂在胸前的黑发,继续说:“你要是实在觉得不甘心,干脆就这样想,你不是袒护他,而是在保护我;咱们慢慢的来,放长线钓大鱼,最终有一天一定会抓住作恶多端的卓朗,除了这一大祸害。” 听着楚星月雄赳赳气昂昂的话,赵凌哑然失笑。 笑着就在她喋喋不休的红唇上亲了一口,宠溺的对她说:“好,为夫就听夫人的话,一步一步慢慢来,只是为夫替夫人隐瞒了这么大的事,不知夫人怎么感谢为夫呢?” 楚星月一听赵凌这话就知道这小子又要使坏了。 抬起头一看,果然就见他笑的格外荡漾的看着自己;哎呦我去!这小子现在变脸的速度是越来越快,刚才还是一副恨不能将敌人除之而后快的凶狠样儿,怎么现在又变成一副马上要发情的模样了? 她到底是哪句话撩拨到他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柔儿是王爷的人 就在楚星月和赵凌依偎在一起恩爱缠绵的时候,元枫居住的客房里,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看着端着羹汤,拿着伤药的洛柔一脸温柔善意的站在门口冲着自己盈盈笑着,元枫就觉得自己像是看见了一条花斑毒蛇,正冲着自己吐着毒星子,简直让他直犯恶心。 如今的元枫早已不似初入世那般单纯天真,在大魏的皇宫里待了数年,他早就见多了各种女人的演戏方式,所以对他来说,洛柔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就大致猜出她的来意。 看来,这还真是个既有野心又手段很辣的女人,亏她长了一张还算良善柔弱的脸,真是白糟蹋了。 元枫无聊的朝着房中四处张望了一番,还真别说,在李府里待了一会儿他还真有些无聊了,突然兴致大发,想要看看这个女人在他面前演什么戏。 于是,元枫收起眼底的冷漠,带着客气的笑容从椅子上站起来,风度翩翩的朝着洛柔走过来。 洛柔知道自己此举实在有些冒险,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她在犹豫下去,她必须有所行动,不然,赵凌的心就真的要被那个不检点的女人彻底抢走了。 所以,她才会再次出现在元枫的面前,端出好意,拿出态度,想要从元枫这里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 眼下看见元枫朝着自己走近,洛柔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婉一些,连声音都变的又轻又温婉,主动与元枫说话。 “元公子,听说公子受了伤,柔儿这里有些对治疗外伤甚好的药赠与公子,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说完,洛柔就示意跟在身边的采柳将手中的伤药递上去;自己露出一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的姿态,微微垂着头,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 还真别说,如此模样的洛 柔还挺招人看的。 而洛柔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是什么,虽说她未真正见过那凌王妃长的什么样,可她却也很清楚自己的容貌在京城里也算是能排得上名号;这元枫能被凌王妃的容貌所惑做出那等胆大包天的事,她就不相信,自己的容颜不会招来这好色之徒的喜爱。 所以今天,她特意将自己好好地打扮了一番,着重突出自己的优势,势必要将眼前之人迷得团团转,从他口中抓住楚冰月的把柄。 至于元枫,则是在看见采柳递上来的伤药时,眼底冷嗤的情绪一闪而过,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女人主动来寻他也就罢了,居然还为自己备下了这些东西。 看来,他这真是要拿人的手短了。 元枫冷笑一声,从采柳的手中接过伤药,看着手中的瓷瓶随意的把玩了两圈,跟着,抬起头,故意露出感激之态看向洛柔:“真是有劳洛姑娘记挂,实不相瞒,在下是受了点轻伤,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地方,也不好麻烦他人;没想到姑娘及时出现,还拿来了伤药,实在是帮了在下的大忙。” 听到元枫这么说,洛柔的脸上顿时露出欢喜之色;果然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容易上钩的鱼,只要你肯舍得撒网,就没有网不住的。 看着元枫一扫昨晚疏离的态度,对自己也客气了几分,洛柔就笑的更加甜美起来:“这是小事,柔儿不敢承担‘大忙’二字。其实,这些事本该事由王妃姐姐来做的,毕竟公子与姐姐也是相熟之人;只是姐姐自己身负重伤,至今还无法下床走动来看望公子,所以这些事就要柔儿代劳了;还希望公子不要觉得柔儿笨拙才好。” 说完,洛柔就又看了眼采柳,示意她将羹汤端上来,继续道:“这羹汤是柔儿 特意吩咐府中的小厨房做的,最能补气养血,公子有伤,该好好补补才是。” 元枫也顺势接过羹汤,虽说他十分不喜这个耍弄心机的女人,但也没道理拒绝送上来的食物。 所以,元枫也不客气,当着洛柔的面就尝了几口羹汤,连声称赞着:“真是好手艺,这么美味的羹汤真是许久都不曾喝到了。” 似是为了证实自己所说之话的真实性,元枫跟着又大喝了几口,努力的表现出十分满意的模样。 洛柔瞧着元枫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悄悄地朝着采柳递过去一个眼神;主仆二人皆对眼下的情况十分满意;很好,计划可以继续进行了。 “公子这段时间一直陪在王妃姐姐的身边实在是辛苦了,不过如今姐姐能够重新回到王爷的身边,自然是不必再去受苦,公子也能跟随在姐姐的身边,过上几天的好日子,不是吗?” 元枫捏着手中的汤勺一勺一勺的往自己的嘴里送着羹汤,听到洛柔意有所指的话心底发出冷嗤。 看吧,好戏这就来了。 “在下是个粗俗之人,能够陪伴在王妃的身边已经是万幸,不敢言辛苦的。” 洛柔先才的一句话不过是在试探元枫,想看看他愿不愿意接自己的话,可没想到,今天的元枫居然十分配合,不仅收了她的好处不说,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愿意接上,这对她来讲,实在是个好势头。 洛柔就像是受到了鼓励似的,再接再励道:“王妃姐姐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在王府里有王爷这般人中龙凤的男儿深深地爱着她,在外面,还有似公子这般玉树临风的青年才俊陪伴着她;早就听说姐姐容貌惊人,有着青州第一美人的美称,以前还不晓得姐姐有多会招惹人,今日一看公子便猜出一些,姐姐 定是美艳惊人,不然,也不会引得这么多人围在王妃姐姐的身边转悠。” 元枫像是听不懂洛柔话里的意思是的,只是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道:“不错,王妃是长得很美,在下觉得,王妃不仅能称得上是青州第一美人,连着京城第一美人,大魏第一美人都能称得上。” 听到元枫如此称赞楚星月的美貌,洛柔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高兴的。 毕竟,这天底下的女人都有个通病,就是希望自己永远才是最好看的那一个,更何况是自负貌美的洛柔呢。 心里虽然不悦,可洛柔还不至于为了这几句话而忘了自己来此的初衷,继续道:“是啊,也只有像王妃姐姐那样漂亮精致的人儿,才能让王爷、公子这样的人物纷纷为她折了腰呢。” 听到洛柔说到这里,元枫捏着汤勺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只见他目光幽幽的看向一脸纯净温柔笑意的洛柔,半天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的她都觉得有些发毛了这才移开目光。 跟着,放下手中的汤碗,淡淡含笑的对洛柔道:“在下有个问题有些好奇,还希望姑娘能够指点一二。” 看着忽然似变了态度的元枫,洛柔立刻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发生着转变。 仔细盯着元枫的模样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与先才并没什么异样,洛柔这才稍稍的吐出了一口气;连连告诉自己,刚才她察觉到的那一点怪异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眼下,还是从元枫这里套到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听到元枫有问题问向自己,她也没多警惕,而是继续笑的温婉道:“公子有什么问题尽管开口,柔儿若是能够解答,定会帮助公子。” “其实也不算什么事,只 是在下与王妃一同离开的这么长时间里,对王爷身边的情况多少有些不太熟悉;就比如洛姑娘你吧,当初在我们离开时,王爷的身边可没有出现姑娘;没想过不过数天过去,姑娘犹如仙女下凡,竟然守在了王爷的身边;难道姑娘是对王爷来说很特殊的那个人吗?” 听到元枫问出这个问题,洛柔显然都有些愣住;她是没料到元枫居然会好奇起自己在赵凌身边的身份。 她该怎么回答呢? 如果实话实说,恐怕他会瞧不上自己,可若是说假话……? 洛柔的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两圈,立刻就做出决定。 反正这个元枫也不敢跑到王爷的身边乱嚼舌根子,他唯一能够靠近的人也只有凌王妃楚冰月了;既然如此,她何不借着这个机会给楚冰月添点堵;让他将某些话传到楚冰月的耳朵里?! 洛柔的嘴角露出阴测的冷笑,顿时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妙不可言。 赵凌对楚冰月一往情深,她想要从赵凌的身上下手恐怕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她唯一能够下手的人就剩下楚冰月;等元枫将她的话传给楚冰月,到那时,看楚冰月还能不能陪伴在赵凌的身边继续笑出声来。 洛柔的眼底闪过一抹狠色,在她再抬起头时,却是将那抹异色完美的遮掩住,只剩下眼底柔亮的眼波似秋天的湖水般,徜徉着幸福的波痕。 “不敢想瞒公子,其实,柔儿是王爷的人。” 元枫听到洛柔的这声回答元枫立刻怔住,并非是其他原因,而是,惊叹的紧盯着眼前这故作娇羞的女子。 心里连连称奇着,真没想到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胆大妄为的女子,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她都敢往外说。 看来这次,少主是真的碰到对手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羞辱洛柔 面对着洛柔拙劣的演技,元枫心里想要逗弄她的想法越来越浓。 他配合着洛柔的话,先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模样,跟着,立刻放下往日的高傲之态,对洛柔毕恭毕敬起来:“是在下有眼无珠,居然不知姑娘你是王爷身边的侧妃娘娘,还请姑娘赎罪。” 侧妃娘娘?! 洛柔被这四个字惊喜到,虽说她一直盯着的都是楚冰月占据的凌王妃的位置,可是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个庶女恐怕是没有资格成为皇子的正妃;但她也并非是真的在乎这个正妃的位置,成为王爷的侧妃也是可以的。 毕竟,凌王身份高贵,在朝中握有重权,不管是成为正妃还是侧妃,都比她一个小小的洛府庶女来的身份尊贵;若她真有机会成为凌王府的女主人,届时再回到洛府,往日那些敢在背后笑话她好高骛远的姐妹们恐怕也要巴结着她、羡慕着她吧。 想到这些,洛柔就忍不住一阵激动,一张小脸因为欢喜而变的红扑扑的,连看向元枫的眼神都带着欢喜的羞涩,“公子不必赔礼认错,是柔儿没将话说明白;其实,王爷还没给我正式的位分,还算不上是侧妃娘娘呢。” 元枫才不管洛柔口中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捧着她,道:“姑娘,名分这种事早晚都会有;姑娘如此得王爷青睐,去往哪里都将姑娘带在身边,可见姑娘必是王爷的知己红颜;在下要在这里先预祝姑娘,将来入主凌王府,必会恩宠不断,富贵无双。” 元枫的这些话着实说到了洛柔的心坎里,她喜爱赵凌,除了喜欢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更重要的是他那尊贵的身份要她向往无比。 她爱锦衣玉食的生活,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而这些,凌王都能够给她。 真没想到,她的那点心思会被元枫看明白,而且还说的如此中听。 一时间,洛柔看 向元枫的眼神都少了几分算计,羞涩的垂下头,轻轻地绞着手中的帕子,脸上的兴奋红晕正是暴露了她极大的野心和渴望。 看着这样的洛柔,元枫就像是在欣赏一个小丑,继续耍弄着她:“难怪姑娘会来照拂在下,原来是替王爷顾全着王府的颜面,王爷能够有姑娘这样的红粉知己,真是生平一大幸事。” 洛柔拿出帕子理了理额前的头发,瞥了眼似乎已经被自己撼动的元枫,就继续故意拿话套着他:“王爷的心中装着王妃姐姐,这次姐姐不告而别,王爷很是伤心;如今姐姐回来,又身负重伤,王爷自然心疼,时刻照顾在姐姐的身边,没有时间关照姐姐的好友,柔儿既然是王爷的人,自然是要为王爷分忧的。” “姑娘真是仁善知礼,其实,在下当初将王妃带走,我们是打算再也不回来的,只是没想到王妃与王爷之间的缘分居然如此深,让王爷又找回了王妃;也许,这也变相证实了,他们的姻缘还没有断吧。” 洛柔一听元枫这么说,顿时睁大了眼睛看向他,因为激动连眼珠都微微晃动着:“听公子话中的意思是确实是王妃主动离开王爷?不知公子可知,王妃为何要这般做?柔儿陪伴在王爷的身边,可是亲眼看见王爷对王妃一往情深。按理来说,王妃能够得到王爷这样的夫婿,该是珍惜才是,又怎么可能不要王爷呢?”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王妃似乎跟王爷之间有误会,这才产生了想要离开王爷,放弃凌王妃头衔的尊荣。” “什么?你的意思是,她楚冰月连凌王妃这个身份都不要了?”洛柔被惊到,连声音都跟着拔高了几度。 元枫看着陡然间开始变的激动起来的洛柔,像是被她的情绪吓着一般,怔怔的看着她。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洛柔赶紧笑着遮掩,“我没 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王妃姐姐怎么如此胆大包天,她被赐婚给王爷,可是皇上下的旨;纵然她不想做凌王妃那也该由皇上收回旨意,像她这样随随便便跟着别的男人跑了,简直就是弃天家的颜面于不顾,此事若是传到京城,别说是她会遭来天子的嫌弃,就连青州的靖北侯府恐怕都要受到连累。” 元枫故作吃惊的看着洛柔,“什么?情况会这么严重啊?在下只是一个穷苦的读书人,并不知道这么做居然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如果连靖北侯府都要受到责难,那像我这样敢带着王妃跑的人,是不是要被杀头的?” 看着惊恐无比的元枫,洛柔的心里却是已经笑开了花;果然,只要她说出几句话来吓吓这小子,他就会将什么事都告诉她的。 “公子你不必忧心这些,公子你也是受到王妃姐姐的蒙蔽,在什么都不知的情况下这才贸然带着她离开王爷的;若有一天这件事真的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公子你只要将所有的事都推到王妃姐姐的身上,到那时,公子自然会安然无恙。” “当真?若我真将这件事的错都归到王妃的身上,我就能保下自己的这条小命吗?” 洛柔笑的温柔极了:“自然是这样,所以云公子,这段时间你且小心谨慎的留在这里,若有一天东窗事发,公子只要站出来将你今日说的这些话再说一遍,我可以保证,公子你一定会全身而退,绝对不会受此事的牵累。” 元枫感激涕零的看向洛柔,朝她躬身行礼道:“洛姑娘今日一语,实在是惊醒梦中人;如今看来,姑娘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还请姑娘受在下一拜。” “不敢不敢,我也是看公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又被人带入了火坑,实在是不愿看见无辜之人蒙冤受苦,这才随口提点了两句,不敢担当公子的救命恩人。” 说着,洛柔就又朝着元枫行了行礼道,“既然柔儿已经将伤药送来给公子,那柔儿就不在这里打扰公子了;柔儿先告退了。” 元枫看着一脸喜色转身欲要离开的洛柔,脸上本露出来的无知谄媚之色渐渐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冰冷。 “洛姑娘确定就要这样走了吗?在下刚才所说的话是洛姑娘你愿意听的吗?如果你还想听到更多不利于凌王妃的恶语,在下可以继续编一些出来,只要能让洛姑娘听了高兴,在下愿意配合姑娘你继续唱着出戏。” 洛柔脸上的笑容还停留着,可是,忽然听见从身后传来的这番话,她整个人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顿时站定在原地,竟是半天都无法动弹一下。 她刚才听见了什么? 他说,他刚才的那些话都是编的?还说,他一直都是在跟她演戏? 洛柔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猛地转过身,双目咄咄的看向元枫,“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看着吃惊到连情绪都控制不住的洛柔,元枫慢条斯理的在洛柔的面前走了两步,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难道洛姑娘的听力不太好?还是,在下现在说的话,不是洛姑娘爱听的了?!” 怔怔的看着元枫脸上嘲讽的笑容,洛柔慢慢明白了,她被这小子给耍了。 看着脸色由青转白的洛柔,元枫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好。 目光灼灼的锁定着脸色难看的洛柔,就像是在看一个滑稽的小丑,欣赏着她此刻的愤怒和张皇无措,“真没想到,洛姑娘居然会是个如此有野心的女人,侧妃?凌王殿下的女人?这样的话你怎么敢说?怎么敢承认呢?如果,今日之事被凌王知道,不知他心里作何感想?” 洛柔的陡然紧张起来,连呼吸都跟着不稳:“元枫,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不许你胡 来。” “呦!现在不称呼在下元公子了?看来洛姑娘的客气是要因人而异的;我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姑娘不知道?你不让我胡来,我何曾胡来过?倒是姑娘你,胆子够大,野心够重,如果我刚才不叫住姑娘,你是不是就要将今天的这番话想办法传到天子的耳朵中,让凌王妃从此名誉扫地,最好还是能被治罪赶出凌王府;洛姑娘,真是好手段,这么狠毒的法子你都能想的出来,让你当一个小小的妇人还真是委屈了,给你一个更大的舞台,你恐怕连天都能翻过来吧。” 洛柔脸色发白的怒视着元枫,看着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再无他人的房中,咬紧了银牙,矢口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元枫,你这浪荡公子,休想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我的头上;你真以为你将这些话告诉王爷,王爷他就会相信吗?告诉你吧,王爷现在恨不能杀了你,是你将楚冰月从他的身边带走,也是你让他戴了顶绿帽子,你且等好了,这济州城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哈哈哈哈!看来洛姑娘对在下误会颇深,至今还不晓得事情的真相。” “什么真相?!” 元枫邪魅的笑着,“以咱们凌王殿下的醋劲儿,我若真的拐走了凌王妃,你真以为我现在还能好好地待在这里?恐怕早就被王爷的人拉出去大卸八块了。” 瞅着眼瞳骤然收紧的洛柔,元枫继续道:“而我,现在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只有一个真相,那就是我和王妃之间根本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关系;什么绿帽子,什么葬身之地,全部都是你龌龊的臆想出来的东西罢了;没错,我和王妃之间的确关系匪浅,她对我信任至深,因为我跟她是有着血脉关系的亲人。” 亲人?! 洛柔顿觉头顶响雷炸开,眼神发直的看着元枫,半天都回不过神。 第二百五十章 最极致的羞辱 看着像是变傻了、变呆了的的洛柔,元枫朝着她走过来,然后双手背在身后微躬下身,眼睛与她平视,欣赏着她此刻的狼狈与不堪。 “洛姑娘,知道这世上最丑陋的东西是什么吗?就是明明你不怀好意,还偏偏装出一副良善的模样;你以为自己操控大局,却不知自己已经沦为他人眼中的小丑。我很清楚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可惜,这一切都要让你失望了。” “我很欣赏为了自己敢于去争的人,但是,手段要堂堂正正,而不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用一双又羡慕、又嫉妒、又疯狂、又阴毒的眼神去想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去陷害别人,从别人的手里抢夺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这样的人,就算有一天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她永远都无法站在阳光下,光明长大的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所拥有,因为她自己心里就很清楚,她是用最卑劣的手段得到这一切的。” “洛柔,我们最不能欺骗的就是自己,最骗不了的也是自己。刚才你在说自己是凌王女人的时候,你的模样心虚极了,也许在那一刻你心里还带着一丝自我满足的爽快,可是,等那丝畅快过去之后你还剩下什么?剩下的是心里的一个大黑洞,那个黑洞会吞噬你,会让你变的越来越不满足,越来越扭曲。” 明明元枫没有用任何羞辱性的语句来刺痛她,可是洛柔却觉得,元枫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在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脸上扇过来,打的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活成了他人眼中的一个笑话;他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最阴暗的角落,看到了她的丑陋和欲望,他让她像个没穿衣服的孩子似的,浑身**的站在他的面前;让她倍感羞辱 的同时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洛柔只觉得一阵腿软,就在她快要因为全身无力而跌坐在地上的时候,站在身边的采柳及时出手扶住她。 她跟采柳的眼睛对上,看见采柳黑色的眼瞳里倒影出来的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 此时的她,一脸是泪,模样怎一个凄惨二字能够形容。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想出来的计划居然就这样被人拆穿,而且还是以如此锥心刺骨的形式戳破她的假面与伪装。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感受到羞辱是什么滋味,恨不能蒙头就跑,更恨不能在此刻死去算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因为楚冰月,如果不是她,她又怎么可能会站在这里遭受如此折辱?! 采柳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小姐,狼狈不堪,脆弱无比,着实让她担心不已:“小姐、小姐你怎么样?我们先离开吧。” 洛柔讷讷的听着采柳的声音,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要说什么。 反倒是元枫接过采柳的话,道:“洛姑娘,你还是听你这小丫鬟的话赶紧离开吧,你放心,看你是初犯,我也不会多嘴的将这件事拿出去乱说;只是,有件事还是需要告知你的,踏出这个房门之后,你最好还是聪明一点为妙;如今王爷与王妃的感情浓烈,你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机会插足的。至于你的那些把戏,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别人可不会像我这样好说话,看你是个弱女子,会放你一马。” 听着元枫类似于恩赐的语气,洛柔眼角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着,就算是狼狈至此,她也依然紧攥着拳头,支撑着自己不要在他面前倒下。 “你觉得我会没有机会?” 看着仍有些执迷不悟的洛柔,元枫对她露出一个不 放在心上的笑容,随意的耸了耸肩。 可这个动作更刺痛了洛柔的心,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看不起她,所以,他才会用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应付自己。 没错,她今日是输了,输在自己的天真上,输在自己的自负上;可是,并不代表她以后会接着输。 她洛柔,就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如今,她已经让自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情况再糟也就是那样。 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就是要赌一赌、试一试,大不了输个彻底。 洛柔眼神里迸射出阴狠的光泽,直勾勾的看着面带微笑的元枫,许久之后,才从发白的嘴唇中说出一句话:“今天这件事,你最好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看着说完这句话就被丫鬟搀扶离开的洛柔,元枫却是无聊的靠在身侧的门板上,看着那纤细柔弱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长廊上。 元枫的嘴角勾着清隽的笑容,头也不回,等了片刻,开口说了句:“偷窥了这么久,你也该出来了吧;还堂堂皇子呢,什么时候把这偷偷摸摸的习惯给学上了。” 元枫的声音在房间里不疾不徐的传开,当尾音消散许久,房中依然没有传出半点动静;直到元枫又靠着门板发出一声略带不耐烦的叹息,房子里这才传出了一点响动;跟着,就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屏风后走出来。 “你这本事真的是越来越厉害,我躲的如此完美都能被你察觉,真是够惊人的。” 来人正是无尘。 听到无尘慢慢接近的脚步声,元枫也懒得动,继续保持着动作不动,看着长长的走廊,轻哼了一声算是跟老友打了招呼。 无尘顺着元枫的眼神看过去,又见这小子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忍不住担心 问:“你就这么放心放这女人走了?你难道没听明白她最后的那句话,这女人恐怕是要被你逼得狗急跳墙,不达目的不罢休。” 元枫这才舍得将目光往无尘的身上瞟了瞟,看他依然穿着那身银白色的袈裟,不屑的‘切’了一声:“你没看出来,我这是在故意放她走?” “故意的?为什么?就凭她胡编乱造她跟王爷的关系,就够她受的了;难道你真打算替她隐瞒此事,别忘了,这女人动机不纯,要出手对付的人可是你的少主;难道你就不担心你家少主的安危?” “老和尚,你这就没意思了,我家少主是何等人,又怎么可能被这种卑劣的女子给占了上风呢?放心吧,我家少主闭着眼睛都能将她给碾碎了,留下她,是为了将她留给少主玩呢。” 无尘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此话何意?” 元枫难得心情不错,转过身面对着无尘,伸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少主她的性格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单纯的,这种单纯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我就是想让她多多接触一些这种心机叵测的女子,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人心险恶;再说了,赵凌来济州城赈灾,少主跟着也没什么意思,时间久了这该多无聊;还不如让这心机不善的洛姑娘凑到少主面前,多做几件蠢事逗少主开心开心。” 元枫这么说,无尘算是明白了。 感情他这是要洛柔那歹毒的女人去找凌王妃找虐去呀,果然,这小子还真不是什么好鸟;想到凌王妃的哪些糟蹋人的手段,无尘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什么手下留情,果然,你是要将这女人往死路上逼。” 听到无尘说出来的感触,元枫也不否认,“只要她不主动去招惹少主,其实她也不会太惨,等我们 回到京城,她依然可以去当洛家的小姐,享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如果她依然贼心不死,想要自己找死,那我就拦不住她。毕竟,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哪怕是跪着也要给我走完。” 无尘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元枫,忽然似乎明白了他口中所说的选择是什么意思。 人生,就是要面临一个又一个的选择,就像当初的他,选择放弃高高在上的尊荣来到大魏当一个和尚;而他元枫,则也是在当初以稚嫩之龄离开家族踏入红尘,选择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他们家族唯一的那个希望。 “你真的确定让王妃留在王爷的身边?不着急带着她回去找天定一族了?” 也不能责怪无尘不断地询问元枫这个问题,毕竟他很清楚,对天定一族来讲楚星月是个多特殊重要的存在;他一直都很忐忑,担心楚星月有一天会离开赵凌。 面对无尘的追问,元枫也不隐瞒:“回去是一定要回去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你也看见了,此刻若是带走少主,带走的也不过是她这个人并非是她的真心;当初离开家族时,长老曾对我们说过,要我们寻找未来族长,让她心甘情愿的回来,肩负家族重任。既然要求是心甘情愿,那就必须要她甘心如此才是。” “若到时候,王爷不放人怎么办?” 元枫也有他的考量,“凌王已然知晓少主的真实身份,相信以他的性格,定然会早早地做好思想准备。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言之过早,待时机到了,到时候我们就会知道每个人的选择是什么。” 说到这里,元枫岔开话题,看向无尘,“你一直跟在凌王的身边,应该知道如今济州城的情况怎么样;姜氏可是在这里做了重重手脚,势必要让凌王有来无回。” 第二百五十一章 栽赃陷害 提到姜氏,无尘的眼神里就难以掩饰腾腾杀气和冷意。 “你放心,凌王心中有数,绝对不会让姜氏的计谋得逞,现在最该头疼的那个人不是我们,而是姜氏。” 听到无尘这么说,元枫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姜氏的计划已经暴露,李元也已身死,济州城就算是早先被姜氏布下了天罗地网,此刻也是漏洞百出。 看来,这济州一行,最终要以凌王大获全胜而告终了。 …… 就在济州城的赈灾行动正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京城皇城永和宫中,却是一片惨淡、阴云密布。 姜氏端坐在凤椅上,看着手中的飞鸽传书,一双本就阴鸷的利眸在瞧清楚书信上面清楚地写着李元暴毙的消息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只见她面容狰狞的将手中的书信撕碎丢开,脚步飞快的从凤椅上走下来,对着殿外大喊:“来人,快来人。” 随着姜氏的厉吼,伺候在外面的大姑姑瑢兰迈着小碎步快速跑进来,看着姜氏难看的脸色,连忙问道:“娘娘的脸色为何这般难看?可是发生了什么?” 看着身边忠心奴才,姜氏生气的用脚在地上狠狠地跺了跺,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济州城传来消息,李元居然被人杀了,更窝囊的是连被谁杀了都不知情。” 瑢兰听到这话,同时也是心口一惊,低头又见被姜氏踩在脚底下的碎纸屑,虽然已经看不清楚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可是看着那被丢的四处都是的纸屑,不难猜出此刻姜氏的愤怒。 瑢兰不愧是常年伺候在姜氏身边的老人,姜氏的心里在想什么,她几乎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眼下,看见这济州城的情况急转直下,她也考虑到那个可能;赶紧凑上来,压低了声音在姜氏的耳边道:“ 娘娘是不是怀疑李元之死可能跟凌王殿下有关?” “你也这么认为吗?” 对上姜氏阴冷的眼神,瑢兰忍着心里的颤抖,说出自己的想法:“按照王爷路上花费的时间,此刻该是到了济州城;李元是我们的人,或许是他在跟凌王的接触中暴露了自己被凌王察觉,这才被人杀了。” 听到瑢兰这么说,姜氏压制着怒火绷着脸色在原地走了两圈。 最后,停了下来,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直接杀人这样的手法不是赵凌那个贱种往日的手段;他若真的察觉到李元有异,他只会循序善诱,从李元那里骗取更多关于本宫的线索和把柄,才不会就这样直接杀了李元了事。要知道,李元是我们放在济州城的暗棋,抓住李元就相当于抓住本宫的小辫子,那个贱种时刻都在跟本宫作对,你觉得他会放弃置本宫于死地的机会吗?!” 听到姜氏这么说,瑢兰也觉得颇为道理,“不错,还是娘娘英明,足够了解凌王。只是,这李元究竟是被何人所杀?现在可有线索?” 提到这里,姜氏就一肚子火气。 “那帮江湖人士,皆是一帮逞凶斗狠的莽夫,他们除了杀人,还会做什么?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在他们的保护之中,李元居然就被人悄无声息的做掉了;而且,他们连寻找凶手的头绪都没有,本宫这些年,真是白养了他们。” 瑢兰姑姑思考着姜氏的话,试探着提出意见:“娘娘,既然我们的人找不到线索,那我们何不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传到皇上的耳中;李元毕竟是朝中大臣,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朝廷应该会派官员去查,到那时,我们自然会查到是谁杀了李大人。” 听着瑢兰姑姑的建议,姜氏却想到了别的:“瑢 兰,现在赵凌在济州城,是不是?” 瑢兰被姜氏的问题问得一愣,可还是恭顺的回答:“不错,凌王应该是已经到了济州城。” 姜氏的眼底露出一丝冷光:“你说,如果赈灾钦差闹出人命,这件事若是传到皇上的耳中,他赵凌会不会很麻烦。” 瑢兰吃惊的看向姜氏,“娘娘的意思是……?” 姜氏冷笑出声:“我们安排李元在济州城,就是为了等着赵凌那个贱种上钩,眼下李元死了,也就相当于咱们处心积虑安排的这枚暗棋作废了;可是,若真就这么废了,本宫还舍不得呢。既然当初我们就有心利用李元,那就利用到底,他生前没为本宫尽忠尽力,死后若是能咬上赵凌一口,也算是没白死。” 瑢兰姑姑一听姜氏这么说,立刻就明白了姜氏的意思:“娘娘是要将李大人的死栽赃到凌王的头上?” 姜氏嘴角阴毒的笑容越来越盛:“事实的真相是赵凌的钦差队伍在快要接近济州城的时候李元就死了,可真相却没几个人知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在这上面做些手脚,让人以为是赵凌到了济州城将李元杀了;随意诛杀朝廷命官,就算他赵凌贵为皇子,也是不好交差的;到时候,我们再鼓动我们的人在朝堂上参他赵凌一本,到那时,赵凌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瑢兰姑姑听着姜氏的计划,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阴毒。 跟着,就像是没发生任何事情,恭顺的低下头,称赞道:“还是娘娘睿智,能将一枚死棋变成杀手锏;如今凌王远在济州城,他纵然神通再广大,也无法鞭长莫及这朝堂的动向;等我们将杀害李元的罪名栽赃到他的头上,到时候,他这赈灾钦差就要变成杀人犯了。只是娘娘,凌王毕竟是 皇子,我们想要拿捏住他,这件事必须要有皇上的点头;这几年来凌王在皇上面前颇为露脸受宠,不知皇上在这件事上会有什么态度。” 幸亏有瑢兰姑姑的提醒,姜氏立刻看向殿门外,思付了片刻后,道:“随本宫去一趟太和殿,去试探一下皇上的口风。” “是。” …… 两炷香后,姜氏的凤撵停到了太和殿前,瑢兰姑姑上前将姜氏搀扶下来,又快步走到殿门前,对伺候在殿前的宫侍说:“快进去通报,就说皇后娘娘知道皇上批阅奏折辛苦,特意炖了滋补的汤药,前来献给皇上享用。” 姜氏在后宫中的威望颇高,就算是在殿前也有不少的宫侍要看她的脸色;眼下见皇后娘娘亲自来到太和殿,殿前伺候的宫侍们皆不敢怠慢;就见一个颇为机灵的小宫侍赶紧快步冲进殿中禀奏,丝毫都不敢怠慢一分。 姜氏站在太和殿前,眯着眼睛扫视着四周,一边颇为无聊的抚摩着戴在手指上的精致护甲套。 就在她准备收回目光静心等候着昭和帝的召见时,忽然眼角一瞥,竟然发现有一顶同样精致的软轿停在了太和殿的偏处。 看着那顶软轿,姜氏轻轻地招了招手唤来了瑢兰姑姑:“你看那顶娇子,是何人乘坐?” 瑢兰姑姑毕竟是宫中的老人,只要那么一看,就立刻认了出来:“回娘娘的话,那轿子似乎是属于雀薇宫的周贵妃所有;娘娘,此刻周贵妃不会在这里吧。” 周嫣然?那个狐狸精?! 姜氏的脸上立刻露出深深地妒意,一双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那顶软轿,当真是恨不能冲上去放把火将其烧掉。 看出姜氏生了气,瑢兰姑姑在一旁劝说着:“娘娘,一切以大事为重,等将来我们事成,还怕没有机会来 收拾这些小贱人吗?” 听到瑢兰姑姑这话,姜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怒火:“不错,待本宫坐上太后这个宝座,这些狐狸精们,本宫要扒了她们的皮。” 瑢兰很能理解此刻姜氏的嫉妒和愤怒,毕竟,在这个世上没有那个妻子能够真正大度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丈夫宠爱哪个小妾。 娘娘委屈了自己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真正掌握大权,待那一日到来,往日敢跟娘娘作对的那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想到姜氏管常用的哪些手段,瑢兰忍不住心里又是微微一颤,跟在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子身边,除了要帮主子排忧解难,更重要的是要在这样的主子手底下学会生存。 瑢兰不会忘记,以前姜氏的身边还跟着另一个大嬷嬷;可是那个大嬷嬷却在有一天突然消失了;虽然大伙儿谁都没有多提,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个大嬷嬷为什么会消失不见。 有一句话叫做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同样能够用在永和宫。 瑢兰姑姑陪着姜氏在太和殿的殿门口等了片刻,前去通报的小宫侍就快步跑出来,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姜氏面前,行礼道:“皇后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姜氏赶紧让瑢兰姑姑为自己整理了一番仪容,然后在挺直腰背朝着太和殿迈进去的时候,眼角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软轿,藏匿好眼底的凶光,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大度谦和一些,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了昭和帝的面前。 太和殿中,龙案上摆满了从各个州郡递上来的紧急奏折,昭和帝正聚精会神的批奏着朱批。 听到有动静靠近,他这才从奏折中抬起头,当他看清楚来人是谁时,眼底的厌恶之色被他悄悄遮掩,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淡然和冷漠。 第二百五十二章 杀心已起 看着昭和帝那张已经染上了岁月且肥胖的脸从奏折中抬起来,姜氏的眼神微微一怔,仔细去看她眼底的感情,竟是说不出的浓烈与炙热。 此刻,她虽然是看着现在的昭和帝,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透过这个肥胖的身影在看二十年前的他。 那时的昭和帝还没有肥胖至此,容貌之俊美可以跟今日的凌王不相上下。 当年,她就是一眼钟情于他,所以才不顾家族的反对,父母的阻止,执意要嫁给他为妻。 至今她都记得,洞房花烛夜的时候,看着在龙凤烛火的照映下俊美逼人的他,她笑的幸福而满足;本以为,这辈子他们都会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可没想到,随着时光的流逝,她与他的感情早就渐渐化为虚无。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女人越来越多,看着他当着她的面宠爱着一个又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他是大魏的天子,富有天下;她是大魏的皇后,尊贵无双;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鸾凤和鸣、天作之合,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无数个凄凉的夜里,她独自守着那个凤椅,孤独的居住在永和宫里已经二十年了。 他们看似是这世间最尊贵最恩爱的一对夫妻,可是她很清楚,他们早就开始渐行渐远,中间间隔的沟壑已经太宽太大了。 他给了她尊贵的身份,给了她后宫大权,甚至任由她在他的眼皮底下做一些龌龊肮脏的事;可是,他却吝啬的不肯给她最想要的——他的感情。 如今,看着眼前这个同样已经开始衰老的他,她发现自己,依然深深地爱着他,哪怕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俊美风流,可她依然无法自拔的喜欢着他。 他的一个眼神落在她的身上,都足够她兴奋开心许久而迟迟无 法忘怀。 昭和帝眸光淡淡的看着站在龙案前痴痴地望向自己的姜氏,对她的这个眼神,他已经太熟悉了。 从他们第一次认识开始,她就一直用这样的眼神紧盯着他,连眨动一下都不会;曾经,他以为这样的眼神是充满了爱意的,这让他曾欢喜无比,毕竟被自己的妻子如此如痴如狂的喜爱着,这世上没有那个男人是不喜欢的。 可是,渐渐地他看清楚了她眼底的真正感情。 那不是浓烈的爱,而是深深地控制欲,可怕的占有欲,令人深恶痛绝的霸占欲。 他们已经做了数年的夫妻,他很清楚自己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相较于爱着他,她更喜欢操控他;就像他现在坐的这个皇位,其实并不是他真正愿意坐上来,而是他的妻子太想当皇后,他被她推着、撵着、逼着走到了这个人间的至尊宝座面前。 现在,他的长子将要步上他的后尘,因为她想当太后,他的长子也将会成为下一个傀儡,为了完成她的愿望,一步接着一步,硬着头皮的朝着本就不该属于他的位置上走来。 面对着姜氏,昭和帝只有满眼的冷漠和心底翻滚的腾腾厌恶,只是她是皇后,他要顾全大局,为她留几分颜面;所以才会让她出现在他的面前,让她用他十分不喜的眼神看向他。 “皇后来找朕,是有何事?”昭和帝在淡淡的瞥了眼姜氏后,就又垂首手持狼毫笔,慢条斯理的在一份份奏折上写着朱批。 姜氏被昭和帝的话唤回神志,忙收起眼底的情谊,冲着昭和帝盈盈行礼之后示意瑢兰姑姑将滋补的汤药端上来,同时道:“臣妾听说近日皇上为国事操劳十分辛苦,所以特意炖了汤药奉上,希望皇上能够保重好身体, 千万不要太劳累。” 昭和帝依旧是淡淡的瞥了眼放在龙案上的汤药,却是连动都不动一下,客气而又疏离道:“这种炖汤药的小事,以后就不劳烦皇后了;皇后主持后宫也同是辛苦,就不要再为朕的身子操心了;朕的身体状况会有太医操心。” 明明是看似十分温暖的话,可是姜氏却很清楚,昭和帝这是在拒绝自己;他现在,连自己出现在他面前都开始无法忍受了吗? 哪怕是她主动来找他,向他示好,他都不屑吗? 这么多年了,她默默的守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他宁可跟那些狐媚子们缠绵恩爱,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她吗? 一时间,怨愤和嫉妒立刻占满了姜氏的全部内心,她用力的攥紧拳头,任由漂亮精致的护甲套扎进自己掌心的嫩肉里。 但脸上却是笑容不变,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皇上体恤臣妾,臣妾感激不尽;只是照顾自己的丈夫是臣妾的应尽职责。” 听到姜氏这么说,昭和帝手中的狼毫笔陡然一顿,一大滴墨汁滴落在白色的宣纸上,瞬间就晕开了一大片。 昭和帝慢慢将头从奏折中抬起来,这时他的眼睛里,连冷漠都没有,只剩下一片冰冷:“皇后来找朕,真的只是来尽妻子的责任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算了,朕现在很忙,没有时间陪伴皇后一叙夫妻之情。” 姜氏脸上连最后的一丝笑容都快挂不住,她绷紧了嘴唇死死地盯着昭和帝。 还是站在一侧的瑢兰姑姑察觉到殿中的氛围有些不太对,鼓了鼓勇气,小声的杵在姜氏的身后,低声提醒她:“凌王殿下。” 被这四个字扯回理智,姜氏按下心里的酸涩,再开口说道:“皇上,臣妾听说凌王殿下已经离京数日, 不知他现在可到了济州城?” 昭和帝冷冷的眼神落在姜氏的身上,思付了片刻,道:“按照老三的脚程,这个时间应该是到了。” 姜氏讪讪的笑了几声:“凌王殿下真是年轻有为,这般年纪就担下奉旨钦差的重担,前去灾地赈灾;要知道,如今的济州城可是比不上当初,更比不上京城,王爷这一去怕是要吃些苦头的。” “他是皇子,吃苦也是为了造福万民,为朕分忧,也是他应该做的事。” 姜氏笑着:“是啊,凌王殿下年少时就被皇上你送到了战场上,虽那时年纪不大,可却在军中多次建功立业,至今边陲的将士提起他,都会连声称赞,夸赞这一切都是皇上你教的好。” 听到姜氏提起自己的这个儿子,昭和帝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一些,连跟她说话的语气都不似先才那样生硬。 “朕在他年幼时可没花费多少心思在他的身上,毕竟他上头还有两个兄长;倒是煊儿,朕对他颇为看好,在煊儿小小年纪朕就经常抱着他来太和殿,亲自手把手地教他习字看书,对他寄予厚望。” 说到这里,昭和帝的语气一顿,又看向姜氏:“如今你是煊儿的母亲,要多多教他兄弟和睦,勤加读书;煊儿自小就十分聪明,朕记得但凡是他看过一遍的书,他都能够记住。” 姜氏的脸上也堆出笑容:“这都是皇上您的功劳,诸位皇子皆是聪慧之人;尤其是凌王,既能上得了战场奋勇杀敌、保家卫国,又能入主朝堂、救济灾地;只是这济州城距离京城遥远,灾区救济又是困难重重,真不知凌王该如何应对才是;万一发生突发状况,凌王若是处理不及,恐怕还会惹来一些麻烦。” 昭和帝听着姜氏意有所 指的话,眉角一挑,看向她:“突发状况?麻烦?皇后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 姜氏欲盖弥彰的笑着,双眸含情的看向昭和帝:“臣妾只是后宫的妇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外面的事;臣妾只是担心凌王,害怕他年轻气盛,又是第一次当这赈灾钦差,若是办事不利,恐怕会有损皇上您的涛涛皇恩。” 昭和帝不愧是跟姜氏做了数年夫妻的人,一听她这话,立刻就明白她今日来此的目的。 原来,是探查他的口风来了。 昭和帝冷哼一声,说:“朕既然钦点了老三当这赈灾钦差,自然会对他依赖信任;他手持朕御赐的圣旨,所到所行之处,所作所为之事皆是代表朕,朕不会对他的行为妄加干涉,不仅如此,还会支持他。只要他做的是对的,朕就会是他最有力的那座靠山。” “至于你担心他是否年轻气盛会做错事,或者是造成什么民怨,引起流言蜚语,朕觉得皇后你这么想是杞人忧天了;朕的凌儿少年时期就能驰骋沙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难道还会畏惧这些毫无根据、捕风捉影的流言吗?” 看着对赵凌如此信誓旦旦的昭和帝,姜氏的脸上虽然依然挂着笑容,可攥紧的拳头却出卖了她此刻深深的不悦和怀疑。 从很早以前开始,她就怀疑在昭和帝的心里,赵凌并非是一无是处的;本以为自己的这个怀疑是多想了,可今日一见,她越来越肯定这可能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赵凌此人就更不能留下,必须铲除。 想到当年杨妃活着的时候给她添堵,将她的丈夫从她的身边抢走,没想到那个贱人死了之后还留下了一个贱种照样碍着她的眼。 这对母子,真是天生就是用来给她找麻烦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他是真正的帝王 当姜氏从太和殿中走出来,心里的怒火依然难平。 瑢兰姑姑凑近到姜氏的身边,小声的说出自己的看法:“娘娘,看来皇上还不知道李元之死,而且,皇上的态度好似十分偏袒凌王。” “他哪里是偏袒,分明就是盲目的相信;本宫这些年还真的差点就被他给骗了,本以为他也十分不喜那个贱种,可没想到,他对那个贱种还挺好。赵凌此人,绝对不能留下,不然,他定会从煊王的手中将皇位抢走。” 瑢兰姑姑附和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如今九位皇子中,也只有凌王能够跟煊王一争高下;我们的人必须尽快行动,不能让凌王从济州城活着回来;只是李大人那边,我们该要如何处理?还要人散布消息,将李大人的死扣在凌王的头上吗?” “为什么不扣,皇上想要护着他,那也看能不能真的护住。” 说完,姜氏就目光阴毒的扭头朝着太和殿的匾额上看了几眼,总有一天,她的儿子会走进这里,坐在那张龙椅上;到时候,曾经薄待过她的人,都会匍匐在她的脚底下苟延残喘、祈求饶命。 姜氏步下台阶朝着凤撵走去,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又回头朝着太和殿一侧的软轿看过去,问瑢兰:“刚才进殿中,你可发现周嫣然那个贱人藏在何处?本宫亲自前来,她都敢避而不见,可见这个贱人是一点都没将本宫放在眼里。” 瑢兰姑姑道:“应该是在偏殿躲着吧,周贵妃仗着有皇上的宠爱,向来在后宫中目空一切,娘娘且息怒,等将来煊王殿下登上大宝,这些人,都会随意让娘娘拿捏。” 瑢兰的这句话算是劝说了姜氏,将她心头的妒火悄悄熄灭。 不错,这么多年她都忍下 来了,难道她还在乎再多忍几天吗? 周嫣然,赵凌,楚冰月,这些人,她都不会放过。 …… 太和殿里,周嫣然在姜氏离开后就从偏殿走了出来。 今日的她依旧穿着精致奢华的曳地长裙,玫红色的长裙包裹在她精致玲珑的娇躯上,将她本就出彩的身材衬托的更加惹人心动;再配上得体的妆容,真不愧是这三千后宫中最得盛宠的后妃,光是这艳丽的容色,都能让无数女子暗生羡慕。 在昭和帝面前,周嫣然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她知道昭和帝喜爱柔顺听话的女子,所以在他面前,她会收起自己的利爪和锋芒,变成听话乖巧的小女人,似小鸟依人一般,紧紧地依偎着他。 “皇上,皇后娘娘前来,臣妾应该面见行礼才是,可您为什么要让臣妾躲起来,不愿让臣妾向娘娘请安呢?” 看着站在龙案前娇滴滴的周嫣然,昭和帝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招了招手让她走近,跟着将美人一揽,就拉着美人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抬手捏起美人精致的下巴,看着美人听话的模样,道:“朕虽然不留心后宫之事,但也听说过,皇后似乎并不喜欢你。” 周嫣然立刻露出一副小女儿的柔弱之态,低着头,声音嗡嗡道:“都是臣妾笨拙,不知道该怎么伺候皇后娘娘,讨娘娘的欢心。” “朕与她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没有人比朕更了解她;姜蔷此人,就算你拿出自己的心给她看,她还是会瞧你不顺眼;这份狭隘的心肠她与生俱来,永远都不会改变。” 周嫣然还是第一次听见昭和帝称呼姜氏的名字,当他念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此刻的昭和帝对姜氏连一点感情都没有;就 像是在提起一个陌生人,不,连陌生人都不如。 周嫣然十分聪慧,自然不会向昭和帝问一些越矩的问题。 只见她将头枕在昭和帝的肩膀上,声音娇滴滴道:“所以皇上不让臣妾去见皇后娘娘,是担心娘娘给臣妾脸色,不愿意让臣妾受苦?” 昭和帝看着聪明到一点就透的周嫣然,略带浑浊的眼睛里带着对她的欣赏和疼爱:“若是姜氏有你一半聪明灵透,也不会让朕在面对她时,什么话都不想说。” 周嫣然身为宠妃,当然知道帝后的感情并不和睦,只是,这件事以前她只是心里知道,并不敢拿出来随便说。 只是没想到今天的昭和帝似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连番对她说出如此惊人的话。 看来,在昭和帝的眼里,她姜氏除了坐着皇后位置,剩下的便什么都不是了。 周嫣然娇羞的冲着昭和帝笑:“皇上真爱说笑,臣妾自入宫以来可是经常听人说起,皇后娘娘年轻的时候曾经常出入您的书房,为您出谋划策,可见娘娘她定然是个足智多谋的;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不聪慧呢?” “她是很足智多谋,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聪明过头了,反而要人心中不喜。” 说到这里,昭和帝就看着在他怀中娇羞无限的周嫣然,眼睛里的宠爱之色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凉凉的审视:“爱妃知道朕为何如此宠爱爱妃吗?” 周嫣然看见昭和帝眼底的凉意,也不敢像往常那般撒娇,僵硬着脊背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轻轻地摇摇头:“臣妾不知。” “当真不知?……如果真的不知道,朕告诉你也无妨。” 昭和帝牵起周嫣然的手,轻轻地把玩在掌心之中,“朕很喜欢听话乖顺 的女子,稍微笨拙一点朕不会厌弃,稍微单纯一些,朕也不会觉得无趣;朕自小就生活在皇家,见得最多的并非是权势财富,而是个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这一点爱妃就做的很好,不管你的善良、单纯、天真、温顺是装出来的还是天性如此,朕都希望你能保持下去。只要爱妃不变,朕对爱妃的宠爱也不会改变。” 如果说周嫣然在未听到昭和帝的这番话之前还能笑出来的话,那么,在听到昭和帝的这番话后,她是彻底笑不出声了。 她惊恐地看着昭和帝,瞧着那张衰老肥胖的脸,忽然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太认识他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她往日见到的那个平庸好色的昭和帝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此刻从他眼神里迸射出来的气度和威压为何会如此强烈;是不是她做了什么暴露出自己的真实个性,让昭和帝不喜,所以才会借着姜氏的话想要敲打她? 想到这些,周嫣然就忍不住缩在昭和帝的怀中瑟瑟发抖。 要知道,此刻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只有身边的这个帝王,若是最后连他也弃了自己,那她还有什么资格跟楚冰月争一争?还有什么价值让周家和父亲为自己做事? 周嫣然想到自己可能将要面临的困境和一无所用,就害怕的小脸煞白,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细长的指甲几乎快要将手指上细嫩的肉掐出血。 看着周嫣然不安害怕的模样,昭和帝却是神色淡淡,眼底的凉意收起,立刻又对着她宠爱一笑:“爱妃这是怎么了?朕不过是跟你说了几句贴心的话,倒是将你吓着了,是不是?” 看着昭和帝脸上再次展露起来的笑容,周嫣然似是这才看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 以前,她总是自怨自艾、心生不满,觉得自己大好年华,为什么要伺候一个正在渐渐衰老且肥胖老迈的男人,在无数个夜里,面对着沉睡在身边的昭和帝,她都是心生厌恶的;有段时间,她甚至从心里不愿昭和帝碰触她一下,觉得被他触碰简直就是这世上最无法忍受的事。 直到今天,看着昭和帝那张依然肥胖衰老的脸,她却再也不敢生出轻慢之心,甚至开始畏惧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是真正的帝王,是掌握着大魏天下最高权力的男人,若是有人敢惹怒他,眨眼之间就会丧失性命。 以前的她究竟有多傻多痴,才会敢在老虎面前耍弄各种小心机;她能够平安活到现在,实在是运气太好。 如今,面对着昭和帝再次露出来的笑容,周嫣然再也不敢在他面前任性妄为,低眉顺眼的立于昭和帝的面前,神态恭敬道:“皇上没有吓着臣妾,是臣妾在思考皇上的话。” “哦?思考的如何?” 周嫣然鼓起勇气看向昭和帝因为浑浊而略显昏黄的眼睛,“臣妾希望能够永远得到皇上的宠爱,所以,皇上不喜欢的,臣妾都不会去做。” 昭和帝显然是对周嫣然的这番话很满意,笑着挑起她的下巴,道:“就说爱妃是十分聪慧的,果然没有辜负朕对你的期待。” 说着,昭和帝就牵起周嫣然的手,在她细嫩的手指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看着昭和帝的动作,周嫣然盈盈的笑着,想到姜氏刚才在昭和帝面前提起来的赵凌,心思婉转,试探性的也开了口:“皇上,今日皇后娘娘来,似乎格外关注凌王殿下。” 昭和帝听到周嫣然此话,正在把玩她手的动作慢慢顿住,抬起头,眼神沉沉的望向她。 第二百五十四章 美人来了 周嫣然被昭和帝锐利的眼神看的很有压力,可还是硬撑着脸上的纯真之色,歪着头朝着昭和帝问:“众所周知,皇后娘娘视煊王殿下如亲生子,不知娘娘来此,多次提到凌王殿下,是何意?” 昭和帝在盯着周嫣然看了一会儿后,就又继续**着她的手骨,道:“爱妃聪慧,应该在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不妨说出来给朕听听。” 周嫣然意外的看了眼昭和帝,她说这话,本是想从昭和帝口中翘出点口风,毕竟,赵凌被她放在心上,她是绝对不愿意看见有他人在昭和帝面前中伤与他的。 只是没想到还没从昭和帝的口中翘出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却被昭和帝反问,一时间,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昭和帝的这个问题。 昭和帝淡淡的瞥了眼周嫣然,提醒似的说:“朕喜欢有人在朕面前说实话,再说,眼下是我们夫妻二人随意说笑,爱妃不必有压力,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说错了也没关系。” 真的说错了会没关系吗? 周嫣然才不会相信昭和帝的话,只是眼下他都将话说到这个地步,看来她是不得不开口了。 周嫣然娇俏的看向昭和帝,撒娇般的伸出手圈住昭和帝的脖颈,俏生生道:“这可是皇上您亲口说的,要臣妾随便讲;如果臣妾真的说错了话,皇上你可不能生气;您是天子,一言九鼎,不能说话不算话。” 昭和帝就是喜欢看漂亮的美人对自己撒娇,眼下周嫣然的这番作态正中了他的喜好。 只见他轻拥着美人纤细的腰肢,仰起头畅快的哈哈大笑了几声后,道:“放心,朕说出来的话,绝对不会食言;爱妃尽管畅所欲言。” 周嫣然在脑子里计算着自己要说的话,对上昭和帝略带期待的眼神,道:“臣妾觉得,皇后娘娘来此,似乎并非给 皇上送汤药这么简单,而是另有目的;那目的也能让人一眼就窥破,正是冲着凌王殿下来的。” 昭和帝看着张口就说中事情重点的周嫣然,满意的冲她点了点头;似乎在鼓励她继续往下说一般,眼神专注的看着她。 周嫣然得到了昭和帝眼神中的鼓励,继续道:“煊王殿下尊称皇后娘娘一声母后,自小也是被皇后养在身边带大,换句话来说,除了煊王殿下不是从皇后的肚皮里爬出来,他现在同皇后娘娘的感情,几乎是与亲生母子也没什么区别;皇上你现在还未立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太子之位,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煊王和皇后娘娘;但,皇上的诸位皇子中,也只有凌王殿下能够和煊王一争高下,如此,皇后娘娘过多的关注凌王的动向,也是情理之中。” 昭和帝听到这里,轻捏了一下周嫣然的脸颊,玩味的笑着与她说着:“朕本以为你只对女儿家的东西感兴趣,可没想到,连前朝之事你都格外关注,朕以前还真没将你的这一点看出来。” 周嫣然娇笑着看向昭和帝,心里却开始打着鼓。 不是吧,昭和帝不会以为她一个后宫妇人想要插足前朝之事吧,如果他真这么认为,那她今日的这番多言,还真是坏事了。 周嫣然赶紧想办法补救道:“皇上误会臣妾了,这些事几乎日日都被人悄悄地在后宫里传扬,臣妾居住在雀薇宫,听的时间久了自然也就记住了;将那些话学来给皇上听,想让皇上您评断评断,有几分对几分错。” 昭和帝看着周嫣然,依然笑着:“这些话真的只是你学来的?” 周嫣然赶紧点头,漂亮的眼睛里带着清澈的无辜,当真是让人忍不住的就想要去相信她。 昭和帝看见她这模样,也不多做评价,而是淡淡的哼了一 声,说:“看来朕的后宫里还真是热闹,不少人的胆子也足够大,连这种前朝朝堂上讨论的事情都敢拿出来随意说;如此涣散且没有规矩,朕对皇后管理的后宫,颇感失望。” 周嫣然撒娇般的摇了摇昭和帝的肩膀,拖着娇俏的尾音,道:“皇上不能食言,您刚才说过,不会生气的。” 昭和帝转眼看向周嫣然俏丽的小脸,又捏了捏她的小脸,说:“好,朕不生气;难得有人在朕的面前说了几句实话,朕虽然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听到如此坦率的话,倒也欣慰。” “你刚才问朕,你的这番话里有几分对几分错,现在朕就可以告诉你,你的这番话全对,也全错。” 周嫣然一愣,看向昭和帝:“皇上这话是何意?” 昭和帝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下台阶漫步在殿中,看着从殿外照射进来的缕缕金色的光芒,欣赏了许久之后,才慢慢开始说道“朕的确有九个儿子不假,可是,朕从来就没想过要看两个最出色的儿子为了储位而争个高低,因为在朕的心里,朕的太子早就有人选。” 周嫣然没想到会从昭和帝的口中听到这样一段话,当场就震惊住,睁圆了眼睛,怔怔的看着昭和帝发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看着周嫣然似乎被自己吓傻的模样,昭和帝失笑道:“所以朕说你说的那些话,是对的,也是错的。爱妃是朕的解语花,爱妃若是感兴趣不防猜猜,朕看上的太子会是谁?” 周嫣然就算是再仗着自己受宠也不敢随意在这件事上乱猜,顿时她就跪在地上,低垂着眉眼,道:“臣妾不敢妄语猜测未来太子殿下,皇上若是心疼臣妾,就不要为难臣妾了。” 看着周嫣然害怕的模样,昭和帝并不去扶她,而是淡淡笑着:“瞧把你吓的,朕都说 了跟你说这些话只是夫妻之间的简单交流,叫你不要有这么大的思想包袱;你呀,有的时候真该像皇后学学,学一点她的胆大妄为,最起码,她敢明晃晃的冲到朕的面前打探朕的口风,瞧她这意思,像是要给朕的老三整点有意思的东西。” 周嫣然在后宫中生存了整整两年,听话听音这种事儿她早就练得炉火纯青。 忽然听见昭和帝说出这么奇怪的一句话,她在心里一揣摩,立刻就明白过来。 当下,连规矩都忘记,站起来就小跑到昭和帝面前,神色紧张道:“皇后娘娘是要对在济州城赈灾的凌王殿下做什么吗?皇上,王爷他一心为民,又远离京城,若是他有个意外,那该如何是好?还请皇上能够对他多多保护。” 昭和帝诧异的看向神色颇为激动紧张的周嫣然,沉沉的眸子紧紧地锁住她,似是在审视她为何突然情绪如此亢奋。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周嫣然赶紧垂下头,不敢去看昭和帝的那双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睛:“臣妾、臣妾只是觉得皇后娘娘这么做很是不妥,不管怎样,凌王殿下也是皇上您的皇子,她就算是再想扶持煊王殿下,也不该做出一些糊涂事。” 看着紧张到有些哆嗦的周嫣然,昭和帝伸出手拉上她冰凉到出冷汗的手指,温厚的嗓音里带着几分笑意:“爱妃真是为了朕操碎了心,连朕的皇子你都格外关心着;放心吧,有朕在,朕的儿子们都不会有事。” 虽说昭和帝的语气是笑着的,可是周嫣然却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总感觉自己的秘密像是被人察觉到了,心里极度的忐忑不安,暗暗后悔着自己不该如此失态,竟然在这个时候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内心。 …… 京城皇城中每个人的心思都像灰蒙蒙的天气一样,沉沉的 压抑着,见不得太阳,又不敢展露在耀眼的阳光之下。 反之,此刻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济州城,却因为赵凌的到来,楚星月的出现,所有的人事物都在悄悄发生着改变。 楚星月在床上安安稳稳的躺了三天后就躺不住了,她是天定一族的人,受伤后的恢复能力本来也该是十分惊人的;只奈何这次她受这伤实在是有些过于重了,再加上又被赵凌勒令她不准乱跑乱动,所以楚星月才会听话的待在房中三日不出。 但也仅仅只是三日,便已达到了极限。 所以在今日,当赵凌前脚刚离开李府,楚星月就不顾春杏的劝说和阻止从床上翻下来,依旧穿了一身颇为舒适的月白色男子锦服,做风流公子哥的打扮,一手摇着折扇一面带着春杏,正大光明的从这关了她整整三天的房中走了出来。 春杏太清楚她家小姐的个性,但凡是她想做的事,就连王爷出面都未必能够阻止得了。 所以,她在楚星月踏出房间之后,就像个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的跟随在楚星月的身边,不断地在她的耳边碎碎念着:“小姐,你答应了奴婢的,只是出来在院中转转不会到处乱跑,你的身子才刚刚好,若是在此刻再发生个意外,那奴婢也就不活了。” 楚星月知道春杏这小丫头是在关心她,不然也不会硬着头皮听她不断地在她耳边碎碎念。 只是,这被念的久了,她也快要承受不住。 就在楚星月准备转过身用手中的折扇敲春杏让她闭嘴的时候,忽然,不远处的半月形拱门处出现一个窈窕纤弱的女子身影。 那女子的身姿柔弱似细柳,眉眼神情似皎月,在看清楚正在跟春杏调笑的楚星月时,一双漂亮的杏核眼陡然睁大,似带着委屈含着怨嗔,大声的朝着楚星月喊了一声:“公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 负心汉 楚星月正准备将手中的折扇轻轻地敲打在春杏的头上,忽然听见从不远处传来这么一声,当即就觉得这声音格外熟悉。 待她回头朝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立刻,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似的,呆呆的愣在原地。 我列个去!她怎么就把这粘人的小姑奶奶给忘记了! 这普天之下,能对她楚星月喊出一声‘公子’的人还真的很少,而在这极少的人当中,姚娘绝对算得上是第一人。 没错,此刻出现在半月形拱门处,用一副柔弱之态面对着楚星月的小美人正是当初被楚星月带出李府的姚娘。 姚娘目光深情的看着站在数步之外的楚星月,当真是满眼都是她那俊美风流的身姿,想到自己得到消息说她身受重伤,就揪着一颗心冲了过来。 一下就扑进了楚星月的怀里,柔弱的留着眼泪哭诉着:“奴家听说公子受了伤,心里万分焦急,可胡公子和兰公子他们都拦着奴家,不让奴家来探望你;公子,你的伤可还好?身子可还承受得住?” 说完,姚娘就又抱紧了楚星月纤瘦的腰肢开始狠狠地哭起来,那模样,真真是要人心存怜惜,叹一声美人垂泪真似那雨打梨花,让人不舍。 只是,此刻楚星月可没那么多的同情心来怜香惜玉,她可不会忘记身边站着的春杏。 她扭过头一看,果然就见春杏像遭了雷劈似的直梆梆的杵在一边,一面睁大了眼睛看着姚娘,一面慢慢张大了嘴,像是看见了这世间最光怪陆离的奇事。 也不怪此时的春杏会受惊吓至此,毕竟被姚娘跳出来这么一闹腾,眼睁睁的看着她这个小姐变成了‘公子’,春杏能不惊讶,能不震惊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吗? 察觉到楚星月望过来的眼神,春杏讷讷的看回去,张了张嘴刚想叫楚星月,却被楚星月用眼神阻止。 顿时,春杏那小眼神就更加不对味起来,看楚星月和姚娘就跟盯 着一对奸夫淫妇似的,着实让楚星月无语。 楚星月无力的抬头望天,抽出几分冷静来分析眼下的情况;觉得,向春杏解释可以排到后面,眼下她该想办法的是怎么做才能让这小姑奶奶闭嘴别再哭了。 说句实话,她又没死,怎么身边的小妖精们各个都喜欢抱着她哭的抑扬顿挫。 楚星月长出一口气,忍着性子轻轻地拍着姚娘的脊背,软声温语的哄:“好了好了,你别哭了行不行?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姚娘,你再这么抱着我哭下去,我没毛病也要被你哭的有毛病了。” 这话果然管用。 姚娘赶紧就松开楚星月的腰,改成了去拽她的衣角,满眼的不舍和星子般的泪光,殷殷切切的紧盯着楚星月,问:“公子真的无碍吗?兰公子分明说你伤的很重,好几天都下不来床呢。” 兰公子? 楚星月眉角一挑,哦!应该是小兰花吧。 那个该死的桃花眼,明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在故意隐瞒着姚娘,而且还敢在姚娘面前谎报病情,摆明就是想看她好戏。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忍不住磨了磨后牙槽,深深觉得真该找个机会再让元枫收拾一顿那小子。 “小兰花说话是个嘴巴不把门的,你要是相信他的话,都能把年给过岔了;你看,我现在不光已经能下床,还能蹦能跳,能吃能笑,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安心了?!” 为了证实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楚星月当着姚娘的面还故意往高处蹦跶了两下。 可就是她的这个动作,立刻引来身边这两位姑奶奶的紧张和阻止。 春杏虽然晓得楚星月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可还是见不得她这样上蹿下跳。 看见她乱蹦哒,生怕她又伤了自己,赶紧出手就扶住她,制止道:“我的祖宗,你好不容易好了一点儿就不能消停点儿?你这诚心是不想让奴婢活下去了是不是?” 姚娘本来也是想要关心楚星月,可 是她的手脚没有春杏的快。 见春杏凑上来就亲热的搀扶起楚星月,当即她就有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也顾不上关心楚星月的伤势,直接向春杏露出了敌视的目光。 看向楚星月,问:“公子,这位姑娘是谁?奴家怎么从来就没瞧见过这位姑娘?” 姚娘是个不会掩饰自己性格的人,喜欢与不喜欢几乎都能从她的脸上看出来;所以,在看见姚娘对春杏露出不喜的神色时,楚星月的心里立刻‘咯噔’了一声。 一个非常大胆且古怪的念头在楚星月的心里升起,这小妮子,不会是将春杏当成情敌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又该如何是好? 楚星月忽然有些哆嗦起来,嗫喏着唇角看向春杏,犹豫着该怎么向姚娘解释;只是春杏,则是在看见小姐面向自己时露出为难的神色,立刻心里就不是滋味起来。 怎么了这是?难道向别人介绍她是小姐的奴婢就如此难以张口吗? 一时间,春杏就像是遭受到了极大地背叛似的,生气的一下把手从楚星月的身上抽回来。 小姑娘因为伤心而胆子变的格外大,面对着警惕自己的姚娘,当着楚星月的面就开始回击起来:“我自幼就跟随在小、……公子的身边,也从来没见过你;你倒是说说,你又是何人?” 姚娘在失去了自己最后一个亲人后就变的极度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在被李元掳去之后,患得患失的情绪就更加严重;就在她觉得人生无望的时候,是楚星月的出现给了她希望的光芒。 所以,在她决定跟随楚星月后,几乎就将自己视为楚星月的人。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晓得楚星月的身边不会只有她一个人,可是,当她亲眼看见有另一个生的还算不错的小姑娘挽着自己喜爱之人的手臂时,就算是在以前她做过再过的思想准备,此刻也无法保持冷静。 她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再次变成孤 家寡人,害怕有一天会被楚星月抛弃,更害怕再次体会那种绝望的、痛苦的心情。 故而,在不知不觉间,她就将楚星月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她的身边但凡是出现一点他人的身影,她都无法忍受。 所以,在听到春杏说出‘自幼跟随在身边’这样的话后,姚娘心里的害怕在悄无声息间就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她看来,所有想要接近她心悦之人的女人都是不要脸、贱蹄子,都是想要将她喜爱之人抢走的狐媚子,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眼前这个装满她心的俊俏郎君;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失去。 当这个念头产生的刹那,姚娘的心思也在悄悄地发生着转变。 往日里连说句话都不敢抬起头的小姑娘在面对自己的‘情敌’时居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爆发力,一把就将楚星月拉到自己的身侧,用挑衅的目光紧盯着春杏。 张口就开始宣示自己的主权:“这位姑娘,你想知道奴家是谁,好,奴家就告诉你。奴家是楚公子的人,从今往后一生一世都要跟着楚公子;若是有人敢抢楚公子,纵然奴家手无缚鸡之力,也会跟那人拼命。” 春杏一早就看出这个叫姚娘的将小姐的性别认错了,一口一个公子叫的甭提有多亲热。 再审视一番小姐此刻的男装打扮,还真是一副风流俊俏的模样,难怪能把人家小姑娘迷成这样。 只是,春杏没想到小姐会把人家姑娘都骗糊涂了,居然能让人家姑娘亲口说出是小姐的人。 听到这里,连春杏都快听不下去;本来心里的那点委屈也不知被丢到哪里,看向楚星月就像是在看一个淫贼似的,眼神里甭提有多嫌弃。 楚星月一看春杏这模样就知道自己是被这小丫头给误会了,张了张口就要解释,可还不待她说出一句话,依偎在她身边的姚娘就再次开口。 “公子,你曾答应过奴家,会将奴家救出苦海,会 安置好奴家的下半辈子生活;奴家知道,这是公子对奴家的承诺,公子是个君子,不会忘记这些承诺的,是不是?” 楚星月听到这话,立刻惊的差点头跳起来。 看着姚娘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她更觉得犹如芒刺在背,嗓子眼都跟着发干:“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这样的诺言?姚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姚娘最害怕的就是被人丢弃,眼下听见楚星月这么问,当即整颗心都沉了下去,睁圆了恐慌害怕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星月:“公子,你不会是不认账吧?!” “我认什么账啊?” “公子你明明说过要保护奴家的,难道你忘记了吗?” 楚星月看着姚娘用一副负心郎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当真是尴尬到了极点:“这个我没忘,只是,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的人了?” 姚娘眼睛里晶莹的泪花终于从眼眶中滚下来,秀气的眉眼里写满了伤痛:“公子既然救下了奴家,那奴家从今往后都是公子的人;公子对着奴家搂搂抱抱,难道不也是想着要将奴家收入房中吗?奴家一直觉得,似公子这样的人定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儿,所以才会愿意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公子;可没想到公子你居然……” 说到这里,姚娘就低头擦拭着眼泪,神情当真是悲苦到了极点:“既然公子看不上奴家,怎么到现在还触碰着奴家,难道在公子的心里,奴家就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子吗?” 听到姚娘的这番说辞,楚星月觉得自己简直都快要精神崩坏了。 苍天啊大地啊!她不过是难得来了一次英雄救美,怎么这美人就缠上了她要以身相许了呢? 再说了,她什么时候主动触碰过这丫头? 分明是这丫头一见到她就又是哭又是抱,就连到现在,都是这小女人紧拽着她的衣角不撒手;可这话怎么一到她的嘴里,她楚星月就变成了负心薄情的负心汉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被戴绿帽的凌王殿下 楚星月真觉得自己一时间应了那句话,一个脑袋两个大。 面对着姚娘负心汉的指控,又看向春杏那满是鄙夷的眼神,连楚星月都开始瞧不起自己。 想她堂堂凌王的身份,就算是闭着眼睛混也能混出个潇洒自在的模样,可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两个小妮子给拿捏成这幅没出息的模样。 一时间,楚星月不甘心的磨了磨牙,看向姚娘委屈可怜的小眼神尽量稳住自己,不让自己再因为女人的眼泪而心慈手软。 转过身,向春杏说道:“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离开你们的这段时间着实发生了不少的事,等找机会,我就会向你解释清楚。” 楚星月不说这话还好,一将这话说出来,也不知是哪句话刺激了身边这看似软弱可欺的姚娘,立刻就让姚娘收起了脸上的眼泪,睁着一双布满凶狠之光的眼睛,恶狠狠地朝着春杏狠瞪过去。 同时抓紧了楚星月的手将她拦在身后,竖着眉毛,伸出手指,指着春杏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就知道是你这小贱人在背后勾引楚公子,贱蹄子、狐媚子、不要脸,天天惦记别人的男人,真该让人伢子将你发卖了,从此收起你的**样儿,再也不敢在人前明晃晃的勾引他人的夫君。” 楚星月吃惊的看着突然间像是吃了炮仗的姚娘,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她真难相信这么溜的骂人话居然会是从她的口中骂出来的。 至于春杏,则也是被姚娘骂的有些发懵,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看向如泼妇骂街般的姚娘,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要知道,春杏虽然也是个火爆的性格,但因为自小生长的环境不同,她自然不会如姚娘一样张口就能冒出一大堆骂人的词语;所以,此刻她就算 是再生气,也无法做到像姚娘那样似泼妇般破口大骂。 而姚娘只要一想到自己看中的俊俏儿郎可能会被眼前这小蹄子给抢走,就像扞卫自己的主权似的,面对着被骂懵的春杏,毫不口下留情,继续咒骂道:“瞧瞧你这生的狐媚子的贱样,还敢肖想楚公子?还敢当着我的面说你自幼就跟在楚公子的身边?骚蹄子,今日有我守在楚公子的身边,以后你那股骚媚劲儿最好给我收一收,不然下一次,就不是挨骂这么简单,看我怎么剥了你的皮。” 春杏就算是再能隐忍,听到姚娘将话说到这一步,也终是忍不住。 相较于姚娘骂大街的架势,春杏却要显得有风度不少,只是咬着银牙、瞪着眼睛,回击道:“你是哪里来的无知妇人,也敢在这里撒野?你要是再敢对我出言不逊,小心我叫人将你撵出去。” 此话一出,无疑是在对姚娘火上浇油。 她本就害怕被楚星月撵走,所以才会如此又哭又骂的折腾,为的就是能够留在楚星月的身边。 可眼下,听见有人要撵她,这简直就是在诛她的心肝。 看着眼前这狐媚子,又瞅了瞅丝毫不站出来袒护自己一分的心爱之人,姚娘就像是发了疯,被心里的恐惧和害怕驱使着,竟然仰头大叫一声,跟着便不要命的挥舞着手臂朝着春杏扑打过去。 春杏也没料到姚娘被逼急了之后居然敢动手,按理说她会些前脚功夫,根本不会将姚娘的这点劲儿看在眼里;但,姚娘胜在一个出其不意,在扑上去的时候趁着春杏没注意,照着春杏的脸上就狠狠的抓了一爪子。 修剪的略显尖锐的指甲一下就把春杏细嫩的脸皮抓伤,春杏顿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抹,看着手指上沾染的 献血;在被惊吓住的同时也顾不上什么风度,朝着姚娘就开始厮打起来。 姚娘见春杏还敢反抗,打的更是凶狠,一边还不断地咒骂:“贱蹄子,骚娘们,看我不抓花你的脸,让你敢撵我走,让你敢勾引楚公子;没了你这张**样儿,看你还敢勾搭谁?” 春杏也同样不遑多让,扯直了姚娘的头发也开始大骂起来:“无知的贱妇,你竟然敢抓伤我的脸,我跟你拼了。” 楚星月手持折扇呆愣在原地,她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起先还只是在争吵,跟着就升级到了破口大骂,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直接打起来了。 看着春杏被抓伤的脸,楚星月也是十分心疼,二话没说,冲上去就要护着春杏,拉架劝说着姚娘:“你能先冷静一下吗?我们这里面有误会,你倒是先听我将误会解释清楚行不行?” 姚娘见楚星月护着春杏而不护着自己,就更加肯定她心爱的楚公子被眼前这**的贱蹄子给勾走了心。 立刻就觉得天塌地陷,一边大声的哭喊,一边牟足了劲儿的朝着春杏拼命:“以前唱曲儿的时候常听人说,这天底下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的那张嘴,奴家本还不信,可今日一见,真是不得不信了;公子,奴家可是你的人,你怎么可以为了这样一个贱货,抛弃了奴家?奴家若是没了你,可该怎么活?!” 看着姚娘哭的气都要断了,楚星月真是急躁的快把自己给点着了。 眼睁睁的看着两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在她面前打的你死我活,互相咒骂着不堪的话,楚星月还真是没了办法,只能不断地劝架拉架,到最后,她甚至还被人误伤了那么几下,差点把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再次崩开。 就在 楚星月觉得自己生生要被折腾死在这里的时候,一声冷喝从身后传来:“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住手!” 听到这声冷喝,楚星月差点泪流不止! ——赵凌你这孙子,你怎么才来,老娘差点被眼前这俩小娘们给折腾死。 春杏是认得凌王的声音的,在听到这声冷喝后就算是再生气,也赶紧收住了手脚,乖乖地站定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倒是姚娘,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李元这个知府,哪里知道此时出现在这里的男人会是堂堂王爷,当朝天子的亲儿子。 看见春杏不敢再动手打她,姚娘逮住了机会就又朝着春杏的头上狠狠抓了两把,硬是将春杏的头发扯的乱七八糟,连耳环都被拽掉了一个才肯甘心。 赵凌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女人打架,而且,打的堪比市井泼妇;当下就觉得眼疼的厉害。 又见那身着寻常服饰的女子在听到他的冷喝后还敢动手厮打春杏,眉角一跳,立刻护起犊子,转头就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云霄道:“哪里来的市井泼妇,带下去,丢出府。” 云霄看见春杏脸上的伤,早就开始心疼了,若不是碍于此刻王爷与王妃同在,他早就动手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丢出去。 眼下听见王爷的这声命令对他来说正中下怀,只见他脚底生风,眨眼间就走到姚娘面前,一只常年握惯兵器的手用力的抓在姚娘纤细的胳膊上就往外拽,他这力道几乎是用了十分,姚娘就算是身体素质再好,也不过是个弱女子,一下子承受到云霄如此不留手的力道立刻就疼的尖声大叫,眨着一双可怜的眼睛直冲着楚星月掉眼泪。 “公子,公子救命!公子快救救我!” 云霄本要将哭叫不止的姚娘拖出去, 可是在听到姚娘对楚星月的称呼后,立刻愣在原地,不解的眼神明晃晃的就朝着楚星月飘过去。 至于赵凌,他自然也是听到了姚娘的呼救声,眼神沉沉的看向楚星月,眸子里同样写满了不解。 楚星月看着齐齐朝自己望过来的疑惑眼神,认命般的闭了闭眼睛,精致的五官几乎快要被她纠结的挤成一团,在大大的吐出了一口气后,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定,转身看向云霄。 “你先把她放了吧。” 云霄知道楚星月在王爷心里的地位,自然也不敢轻易忽略了她的话。 故而,就算是心里不愿,也不得不慢慢的放开了手中的姚娘,沉着脸色的站在原地,似是在等一个解释。 至于姚娘,在被云霄放开之后就又像狗皮膏药一般黏上楚星月,紧紧地抱着楚星月的手臂,一双含情目中,装满了对楚星月深深地爱意和委屈:“公子,请公子不要撵走奴家,奴家已经是公子的人了,这辈子都要跟随在公子的身边;奴家知道公子不喜奴家跟人争执,那是因为奴家太在乎公子了,害怕公子丢弃了奴家;只要公子答应将奴家带在身边,以后奴家都会乖乖的,绝对不会给公子闯祸,好不好?” 赵凌就算是在感情方面再笨拙,此刻也看出来了。 感情这里闹腾的这么厉害,起因竟是因为自己的女人招惹了人家小姑娘,害得人家小姑娘一颗春心都扑到了她的身上,所以这里才会上演了一场女人间的大武行啊。 想到这里,赵凌气的眼睛都直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楚星月离开的这段时间过的简直是风生水起,不仅身边有江湖侠客保护,而且还给自己戴了一顶这么大的绿帽子。 最憋屈的是,楚星月给他戴的这顶绿帽子还是个女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被骂傻的凌王殿下 一时间,赵凌差点被心里陡然升起来的怒火生生憋的撅死过去。 他颤抖着手指怒指向楚星月,带着怒火的眼睛不断的在姚娘那张柔弱的脸上扫过,最后将快要着火的眼睛落在姚娘紧抱着楚星月胳膊的手上,怒喝道,“楚星月,你给本王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盛怒难遏的赵凌,也是,他能不生气嘛,自己的老婆居然给自己招了一个情敌来,而且还是女的;这前后的反差感,赵凌能坚持住没晕过去,都算是心理强大了。 可姚娘显然是个脑回路长的跟正常人不一样的,她正恳求着心爱的郎君能够留下自己,不要撵自己走;忽然间又看见一个男人跳出来搅局。 上下打量了眼前的男子几眼,那一身的风姿和贵气着实要人向往;只可惜她的心里已经装了公子,就算他人千好万好,她也是看不上的。 故而,面对赵凌的美色姚娘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反而是将赵凌对待楚星月的态度放在了心上。 想到自己跟着父亲当年走南闯北给人唱小曲儿时曾见过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情景,难道,不仅是有狐狸精来跟她抢楚公子,连兔爷儿也来跟她抢男人? 想到这个可怕的可能,姚娘害怕的脸都白了,像护住自己最珍爱的宝贝一样更紧的抱着楚星月的手臂不撒手。 再偷偷地朝着眼前的男子看过去,心里就算是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认这济州城的兔爷儿质量真是越来越好,如此俊俏的男儿也干起这种伺候人的活儿;而且,瞧他这一身气度,一看就是被宠惯坏了的。 仔细想也是,他的这幅皮囊实在是招人喜爱,寻常的男子看见他,不用他多说什么就会软了筋骨;各个巴不得想要捧着他, 被捧的时间久了,自然有些骄纵傲气,所以才敢如此大眼瞪小眼的冲着楚公子说话,完全不知规矩。 姚娘看向赵凌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心里不断的发出冷哼:不过是个卖肉的玩物,也敢冲上来跟她抢男人?还真当她姚娘是泥巴捏的不成。 楚星月才不晓得此刻姚娘在心里将赵凌当成了兔爷儿,她见赵凌真的生了气,又想到自己犯下的糊涂事,赶紧就想冲上来向他解释。 只奈何这姚娘将她的手臂紧紧的抱着,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只能干扯着嘴角嘿嘿的冲这赵凌笑着,忙不迭的开口说道:“赵凌你别生气,这一切都是个误会,我跟她之间根本什么事儿都没有,等回头我一定向你解释清楚,咱能不在这儿发火,行吗?” 赵凌看着楚星月脸上露出的讨好的笑容,轻轻地发出一声冷哼,凉凉的眼神落在姚娘的身上,紧抿着嘴唇显示出他的不悦。 可还不待他再说句什么,站在楚星月身边的姚娘就再次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睁着一双既无知又含泪的眼睛看着楚星月,指着赵凌,追问着她:“公子到现在还不愿意承认奴家吗?公子是从心里嫌弃奴家是不是?既然如此,公子当初为何要将奴家救出来?公子给了奴家希望,现在又将这希望拿走,公子是觉得奴家现在只剩一人,软弱好欺吗?” 看着声声质问自己的姚娘,楚星月才想哭呢;心里不断腹诽着:老子哪敢觉得您好欺负呀,就这爆发力,谁他妈敢招惹你。 赵凌拧着眉看向楚星月,又见那紧粘着楚星月的女子好似是个爱钻牛角尖的性格,担心楚星月再说下去会把事情越弄越糟。 干脆自己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说两句。 可他这嘴刚张开,刚才还一脸 委屈满脸是泪的姚娘立刻转过头,瞪着满是恨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赵凌,“你个贱人你给我闭嘴,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群贱人将我的楚郎给抢走了;你们这些狐狸精、这些浪蹄子,我要跟你们拼命。” 此话一吼出来,顿时震响在小院里。 春杏早就看出来这个叫姚娘的是个没什么眼色的,可今日这一看,这哪里是没眼色,分明就是眼瞎。 她居然胆大到指着王爷的鼻子骂王爷是浪蹄子?!突然间,春杏觉得自己刚才被骂的那么惨也没那么难受了。 至于云霄,则是将嘴巴张大到都可以塞一个鸡蛋的程度,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真不敢相信有人敢这样咒骂王爷。 再看王爷那由白转青、又有青转成黑的脸色,云霄狠狠地用手指掐自己的腿上的肉,不断地告诫自己,这个时候要是敢笑出来,他家王爷就敢宰了他。 相较于春杏和云霄的表情浮夸,赵凌则是被姚娘的这声咒骂惊的半天都没回过神。 等他恍然回过神志,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成了她人口中的浪蹄子?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词语骂在自己的身上,一时之间,赵凌都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只是怔怔的看向同样被姚娘的咒骂声惊的回不过神的楚星月,半天之后,才说了一句:“月儿,本王要杀了她,你不会生气吧。” 楚星月总算是在今天见识到什么叫做不知者无畏了。 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没有任何身家背景的民间女子来说,她敢肯定,今天绝对是姚娘人生的巅峰;因为她不仅先揍打了凌王妃的贴身婢女,而且还指着当朝凌王的鼻子,给他安了个‘浪蹄子、小贱人’的骂名。 至于已经被骂傻的赵凌,此刻任由他满腹经纶常 识都无法回驳出一句话,只能在震惊过后想到了杀人泄愤。 看着将自己像宝贝疙瘩一样护着的姚娘,又看了看脸上带伤的春杏,最后,将怜悯的眼神落到了被骂傻的赵凌身上;楚星月深刻的认识到,她不能再任由姚娘这样胡闹下去,不然,姚娘的小命保不住不说,连她的身边的人都要受到伤害。 权衡之下,楚星月终于下了狠心,收起脸上无奈的神色,慢慢将自己的胳膊从姚娘的手中抽出来,对上她睁大的布满了害怕的眼睛。 “姚娘,我有件事隐瞒了你。” 姚娘听到这番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可能要被抛弃了。 紧咬着银牙,姚娘努力控制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娇躯,看向楚星月:“公子是想告诉奴家,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吗?” 家室?楚星月下意识的就瞥向被骂傻的赵凌,这小子应该算是她的家室吧。 楚星月在姚娘受伤的眼神下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是已经有家室的人。” “没关系的,姚娘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奢望能够独自占有公子,只要公子给姚娘一个名分,随便任何一个名分都行;只要你不撵走姚娘,姚娘愿意做小。” 楚星月知道姚娘是看中了自己,可她还是低估了自己在姚娘心里的位置,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喜欢自己至此,连如此卑微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楚星月震惊与姚娘的言辞,他赵凌何尝又不震惊? 看着跟人家小姑娘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楚星月,再看她这一身风流倜傥的打扮,难怪会把人家小姑娘迷的神魂颠倒,甘心为她做小都愿意。 想到自己头上的绿帽子越来越亮,此刻,赵凌不仅想宰了眼前这无知的小姑娘,连对楚星月都生出了痛揍她一顿的想法,老早就 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可没想到她竟然能不安分到这个地步。 就在赵凌觉得自己快要被楚星月气的吐血的时候,楚星月也是无奈到了极点,面对着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姚娘,她唯有狠了狠心,说出自己的秘密:“我不能娶你的,并非是惧怕家中的家室,也不是因为看不上你,而是因为,……我也是个女人。” 姚娘想到了楚星月可能拒绝自己的所有理由,可怎么也没料到,她居然会用这样的说法来拒绝她。 顿时,眼泪就从眼眶中无助的再次滚落,不断的摇着头,对楚星月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公子你明明是个男子,又怎么可能会是个女人?” 楚星月见姚娘不肯面对事实真相,干脆将手中的折扇别在腰间,跟着一把就将头上的玉冠扯下来,任由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腰背上。 跟着,又走到赵凌面前,主动拉起赵凌的手,对姚娘道:“你现在相信了吧,我是个女人,他是我的夫君;姚娘,你可知你刚才犯下了多大的错,你面前站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你口中所骂的那种人,他是凌王,是前来济州赈灾的赈灾钦差,而我,是他的王妃,青州靖北侯楚毅之女。” 如果说,在楚星月初次袒露自己是女儿身的时候姚娘还能告诉自己,她是在说谎话欺骗自己;但是,当她亲眼看见眼前俊美无双的公子拿下玉冠,长发披肩的那一刻,姚娘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喜欢上的俊俏儿郎,居然会是一名女子假扮;且假扮之人还是身份尊贵的凌王妃。 陡然间,姚娘觉得自己全身的力量都被人抽走,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然后,在又深深地望了一眼楚星月后,伸手捂面,嚎啕大哭起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夫君,月儿喜欢你 姚娘这一哭,楚星月就慌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告诉她真相就让她如此难以接受吗? 行!你哭她也不拦着,只是,在哭之前你能先说句话吗?就算是不想说话,踹她几脚她楚星月也是能承受的住的。 总好过比眼下这一言不合就捂脸痛哭的情景好多了吧。 楚星月支支吾吾、犹豫不止,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此刻泪流满面,似伤心欲绝的姚娘,还是赵凌实在是看不顺她这窝囊样儿。 朝着云霄打了个招呼,道:“找个嘴巴严实点的奴才来将她带走,先安置在李府,本王现在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见赵凌三言两语的就交代了姚娘的事,楚星月这才觉得肩上的担子卸下来,抬起头朝着赵凌讨好的笑了笑:“谢谢你啊,今儿要不是你在,我恐怕都要被她折腾的命都要去一半。” 看着楚星月脸上灿烂的笑容,赵凌的脸色却是依然铁黑:“你跟本王来。” 说完,赵凌头也不回,就直直朝着自己暂时下榻的房间方向走去。 看着赵凌那硬冷的背影,楚星月这才感觉到有一丝冰凉的寒意从她的脚底心立刻蹿到了她的心窝里;惊的她在原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求救般的朝着春杏看过去。 春杏太了解楚星月了,看见她望过来的眼神,立刻就知道她的意图;想到刚才王爷临走前那冷沉的脸色,春杏也怕呀,自然是不敢蹦着跳着往上凑的。 所以,在楚星月还未来得及开口之前,春杏就赶紧摆了摆手,同时捂着自己被抓伤的脸,委屈道:“小姐,奴婢的脸好疼,需要赶紧去敷药,片刻都耽误不得的。” 被春杏无情拒绝的楚星月不死心,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又朝着云霄看过去,云霄也是个人精,他才不会主动趟这 趟浑水,赶着让王爷收拾自己呢。 故而,也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楚星月的求救,道:“王妃刚才也听见了,王爷安排了属下去办事,还请王妃原谅属下实在是爱莫能助。” 说完,云霄还装模做样的去找春杏搭话:“春杏姑娘,你这脸上的伤必须要小心的呵护,不然将来定会留下疤痕;我那里有上好的祛疤灵药,姑娘若是需要,我可以赠与姑娘。” 春杏立刻配合着云霄,摆出一副欢喜极了的模样:“多谢云公子,那我们就去拿吧。” “好呀,走!” 春杏在走之前又回头看了眼僵硬在原地的楚星月,道:“小姐,奴婢去拿药了,你还是快些去找王爷吧,小心让王爷等急了,他会更生气的。” 就这样,楚星月双眼无神的看着云霄拐带着春杏一蹦一跳的从眼前走远,偶尔间,还能听见春杏银铃般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楚星月愣在原地,磨着后牙槽,深深觉得这‘狼狈为奸’一词简直就是为眼前两人量身制造。 明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明明知道赵凌动了怒火,可这俩人呢? 不救她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在她面前落井下石? 楚星月捂着憋的发疼的心口,嗷的一声抬起头,满眼的悲戚与寂寥;真心为自己识人不明而感到无比的悲伤。 就在楚星月站在原地快要为自己此刻的遭遇流下几滴同情的眼泪时,已经走远的赵凌察觉到身后没人跟上来,本就怒火中烧的他更是铁黑着脸色,冲着楚星月所在的方向怒吼道:“还不快跟上!” 楚星月被赵凌这一声吼的身体都打了几个颤,手忙脚乱的整了整身上的衣衫,一边扯着脖子回话,一边快步追了上去:“来了来了!这不就来了嘛!瞧你,别人都说你是个性 格沉稳的,没想到你这暴躁起来也很让人耳目一新啊。” 就这样,楚星月亦步亦趋的跟在赵凌的身后回到了房间。 此刻的房间里,本该伺候在此的下人们似乎早就得到了风声,居然跑的一个不剩。 楚星月孤身一人站在房中面对着怒火汹汹的赵凌,害怕的吞咽着口水,眨了眨眼睛,道:“赵凌,你听我解释,这一切都是由一个很正能量的误会造成的;我跟姚娘根本没什么,当初我救她也不过是个顺手,我怎么也没想到……” “怎么也没想到,她看上了你,更没让你想到,她会对你如此死心塌地;为了能够拥有你,先是跟春杏大打出手,跟着还敢指着本王的鼻子,骂本王是个、是个……”赵凌的教养实在是不允许他将那三个字说出来。 看着赵凌像是忽然卡了壳,又一脸猝郁的模样,楚星月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 也就是她这不经意露出来的笑容,立刻就捅了赵凌的肺管子,只见先才还只是动口的他忽然欺身上来,一手攥紧楚星月的两个手踝将其固定在她的身后,一手紧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一下就将她压在了墙上,居高临下,眼神冷气腾腾的看着她。 红色的薄唇微微张启,“你就这么开心看着本王被骂?你也不想想,本王是因为谁,才受的如此待遇?” 楚星月知道赵凌生气了,只是没想到他会气的这么厉害,她刚才还想嘲笑她,她这不是脑子抽是什么。 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情况不太妙,楚星月赶紧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眨着水亮亮的眼睛看向他:“夫君,月儿手腕疼,你送一点,好吗?” 又对他来这招! 赵凌冷哼一声,硬着心肠无视她的呼痛:“那就忍着!” 楚星月听到这声回答 ,心里就连番开始叫苦,看来这次,她还真是摸了老虎的屁股,彻底将赵凌给激怒了。 但,她也很委屈不是吗? 她哪里知道自己只是救了一个人,却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也不知道这姚娘看上去是个软弱可欺的主儿,可没想到发起疯来连人来疯都怕她;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她也很无辜好不啦。 楚星月垂下卷翘的睫毛,脸上露出可怜委屈的模样,抽抽搭搭的,也不管赵凌愿不愿意听,自己就开始自顾自说起来。 “我也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当初救了姚娘,也只是看她可怜所以就顺手这么做了,我怎么会料到有一天她会这样缠着我,还敢出口伤人,伤害你和春杏。如果我早知道救下她会惹来这么多的麻烦,我一定会在当初甩给她几张银票,让她能滚多远滚多远;至于我这一身男装打扮,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你也知道,我这张脸长的有点太招摇了,若是做女子打扮,路上万一被好色之人调戏怎么办,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扮成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去调戏别人?楚冰月,本王还真是小瞧了你,你这个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楚星月见赵凌对自己的误会越来越深,赶紧朝着他拼命地摇了摇头,一脸忠贞道:“夫君你可别误会我,我这辈子,除了只调戏过你一个人,再没对别人轻言诳语过;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发誓的。” 听到楚星月这话,赵凌只觉得心里怪怪的,眉角一跳,道:“哦?你还认为自己光荣的很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说,在我的眼里、心里、脑子里只能装得下夫君你一个人,你也不看看姚娘那模样,哪有夫君你这皮相出挑的;我又不是个傻子,放着俊美无双的丈夫 不要,偏去抱那骨瘦如柴的小丫头有什么意思。” 赵凌乍一听这话还是觉得心里挺舒坦的,但是仔细品味,又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儿,至于这不对劲儿也不是出自与他的身上,好像是来自于楚星月。 赵凌冷静的眨了眨眼睛,眼睛危险的眯着,上下打量着她:“楚冰月,这段时间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本王怎么听你这语气越来越有点耍流氓的意思。” 楚星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冲着赵凌抛了个媚眼:“不对自己夫君耍流氓的媳妇不是好媳妇,赵凌,我喜欢你,特别特别的喜欢你,这次看在我认错态度这么好的份上,你就绕过我这一次,好不好?” 赵凌的一腔怒火,在面对楚星月的糖衣炮弹和软语轻哄之后终于光荣的败下阵来。 他慢慢松开禁锢着楚星月手踝的大手,将手指落在她的脸上,抚摸着她细腻的面部肌肤,还真别说,做男儿打扮的她,眉眼之间自带一股风流的英气,再加上这出色精致的五官,难怪能把那个叫姚娘的小丫头迷的神魂颠倒。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女人被别的女人惦记上,赵凌就有些心里接受不了。 板着脸色对楚星月警告道:“以后,不准你再穿男装,听到没?” “我只是穿男装,又不是变成男人,你这么嫌弃做什么?再说了,我这不也是保护自己嘛。” “有本王保护你,谁敢随便觊觎你;总之,以后不准你再穿男装出来见人,要是再让本王发现你穿着男装去勾引别的小姑娘,楚冰月,本王生起气来,你也是见识过的。” 楚星月看着赵凌危险的眼神,立刻伸出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这臭小子,动不动就掐人的毛病她可是记忆犹新。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还是不安分 李府的这一通闹腾,很快就传到了元枫和桃花眼的耳朵里。 所以在第二天,当楚星月退下男装穿上女子样式的长裙出现在诸人面前时,除了引来不少直勾勾看傻的眼神,同时也听到了几声压抑的笑声。 听到那笑声楚星月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由春杏扶着端坐在上位的她立刻摆出王妃的威仪,用手一拍身边的桌面,唬着脸怒视着站在下面的人:“说,是谁将姚娘带进李府的?” 看着连生气都别有风情的楚星月,桃花眼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一扭腰就站了出来:“美人,是小爷将她带来的。” “我就知道是你,该死的桃花眼,你真找抽是不是?!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还这样害我。” 桃花眼听着楚星月的控诉,立刻露出无耻的无辜之色:“美人,你这话可就冤枉小爷我了;明明当初是你将这娇滴滴的女子带到了我们面前,警告我们都安分点儿,并且要我们多多照顾她;那一夜我们逃走,只顾着躲避敌人却单单将她忘记,事后那小美人哭倒在小爷面前,口口声声的喊着你,那模样,生怕你丢下她不管不顾了;我为了让她安心就告诉她你在养伤,可谁知小美人是个火急火燎的性格,天天追着我,要我想办法带她来看一看你;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只有我们追着漂亮的小姑娘跑,哪里有机会被小姑娘追呀;小爷一时脑热,就一不小心被她迷惑,然后就把她带到了李府,让她折腾出这番闹剧。” 说着,桃花眼就八卦起来:“美人,小爷听说这姚娘的战斗力着实彪悍,不仅动手打了人,还骂了王爷;啧啧啧,要不说她命好呢,在李府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都能保下一条命,可见美人你对她还是心存怜惜的。” 楚星月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眼下 又听见桃花眼这么一说,更觉得有一口黑血卡在她的嗓子眼,简直快要将她给憋死了。 她上辈子究竟是有多造孽,这辈子才会摊上这么一只能气死人不偿命的混蛋。 春杏的脸色也很是不好,瞪向桃花眼:“不好意思兰公子,你口中所讲的那句姚娘打了人,她打的人正是我。” 说完,春杏还将自己受伤的脸亮了亮,虽说伤口上已经涂抹了药,红肿也消退了不少,可脸上的伤痕还是看着令人惊心。 桃花眼听见春杏这么说,像是没听到春杏语气中的不满似的,撩起前摆,踩着小碎步就朝着春杏飘过来,用一双招人的桃花眼将春杏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了一句:“那个姚娘真是不懂事,怎么可以在这么清秀的小美人脸上乱抓呢,瞧瞧,快瞧瞧,都抓破皮了。” 春杏本来在暗暗生气,可是在看见桃花眼那张又媚又招人的面容时,心里的火气似皮球一般,噗嗤一声,竟然被放的差不多了。 而且,这丫头跟撞了鬼似的,突然就开始脸红,看向桃花眼的眼神都水蒙蒙的。 楚星月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情况不妙,赶紧咳嗽了一声,道:“桃花眼你给我滚回去,收起你的狐骚样儿,别想勾引本王妃的人。”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桃花眼笑的就像一只得逞的狐狸,媚媚的朝着楚星月看过去:“还吃上醋了,行行行,小爷不当着你的面去招惹其他小姑娘,这总行了吧?!” 听着桃花眼这乱七八糟的话,楚星月也懒得再搭理他,只是警告道:“你最好管住你的嘴,下次要是让我再知道你在背后乱倒腾事儿,小心老子对你不客气。” 桃花眼向来是个得寸进尺的,听见楚星月这么说反而还敢不放在心上,就在他准备嬉皮笑脸的去问楚星月准备对他怎么不客气的时候;突然感觉 到有一束发凉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转头一看,就看见元枫正冲着自己温柔的笑呢。 顿时,所有不美好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朝着他袭来,桃花眼再也不敢贱嗖嗖,似脱兔一般一下窜到胡冲的身后请求庇佑。 至于胡冲,则是对着被吓怂的桃花眼说了一句:“欠了吧,乖点吧。” 桃花眼的眼泪都快被这一吓给刺激出来了,此时此刻他能不乖嘛,元枫那家伙,禽兽起来连禽兽都不如。 看着总算是乖觉下来的桃花眼,楚星月头疼的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早知道桃花眼是个如此磨人心的小妖精,她就不该将他留在身边找麻烦。 元枫看出楚星月的疲惫,心里不忍,上前一步关心道:“少主,可是王爷因为姚娘的事迁怒与你了?” 昨日发生的事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李府,想到李府的下人们在私底下讨论时那捂嘴偷笑的模样,元枫就忍不住为楚星月担心;所以,他才会在今天一大早就来找她,就是想要看看她还好不好。 楚星月自然不好将赵凌对着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的事儿说出来给他们听,但在对上元枫忧心的眸子时,还是安抚性的说了句:“没事,赵凌他不是那么心胸狭隘的人,我向他解释清楚后,他也就明白了。” 是啊,在明白之后还警告她以后不准穿男装,不然一准儿掐死她。想到这儿,楚星月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 元枫要比楚星月想象中的还要了解她,所以,就算是她极力遮掩,还是让元枫看到了她眼底想要遮掩住的心事。 转了个话题,问:“少主,你准备怎么处置姚娘?” 这个问题也是楚星月眼下最为头疼的,当初不过是一念之仁,将姚娘带在了身边,可怎么也料不到会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所以说,这好人还 是少当为妙。 现在,想再多也是无用,看赵凌那架势,摆明就是容不下姚娘的,试问在这普天之下,有那个男人会允许自己身边留一个时刻觊觎自己媳妇的女人,赵凌他又不傻。 既然赵凌容不下姚娘,轻则姚娘会被赵凌安排走,重则这家伙可能会脑子抽风,心里一狠,让姚娘再也当不了喘气儿的活人。 无论赵凌选择那一点,对姚娘来说都不会是个太好的结果;姚娘虽然在昨日做事有些出格,但毕竟身世孤苦,大千世界中只剩下她孤身一人,若是真对她不管不顾,楚星月也狠不下这个心。 所以,权衡之下,楚星月做出决定:“我不能被动的等着让赵凌来安排姚娘,我要掌握主动权,争取给姚娘安排和好去处。” “就知道你舍不得那小娘子受苦。”桃花眼贱索索的站在一边偷掖楚星月。 胡冲实在是看不下去,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消停点儿。” 桃花眼被胡冲教训,翻了个白眼扭过头,立刻就摆出一副傲娇样儿,那样子,还真是让人牙痒痒。 楚星月瞥了眼桃花眼,真心懒的再跟他计较,继续道:“如今济州城遭灾,四处都不太平,这里并不适合姚娘这样一个孤弱女子生存;这样,胡冲你帮我跑一趟,拿着我的亲笔书信去一趟岳州,我与那岳州知府韩放相熟,你将我的亲笔书信交给他,让他帮忙收留姚娘。” “韩放此人性格温厚,韩府的人员又比较简单,姚娘若是进了韩府,不管是为奴为婢还是能当个小小的管事,都算是有个有保障的下半生了。” 听到楚星月这样安排,元枫也同意的点了点头:“不错,韩放是正经的读书人,堂堂君子,他自然不会委屈了姚娘;我们再给姚娘一笔银钱让她傍身,以后就算是嫁人了,带着这笔钱,也不会被 男方家庭小瞧了。” 还是元枫将事情考虑的妥当,楚星月满意的朝着元枫不住地点着头,深深觉得,身边有元枫这样的狗头军师这类人的存在,她这日子,想过的不潇洒都难。 只是,就在楚星月几人费尽心思的在为姚娘的后路作出安排的时候,给房中几人奉了茶水悄悄退下的一个李府奴仆在走出房间后,脚步飞快的朝着院中的一侧偏门快跑而去。 待来到偏门,左右四顾发现并无他人看见,这才伸手敲了敲轻掩着的房门,随着一声‘吱呀’的房门声响起,早就侯在这里的采柳露出了半张脸。 “事情打探的怎么样?”采柳一边问着,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袋银子,将银袋子轻轻地抛起再随意的接上,那动作,摆明就是在诱惑眼前此人。 而这奴才,显然是已经被眼前的银子迷花了眼,双眼贪婪的看着钱袋子,语速飞快道:“王妃正在跟他人商量,要怎么安排姚娘。” “哦?最后可商量出结果?” 那奴才道:“商量出来了,说是要将姚娘送出济州城,交给一个叫韩放的人;那韩放似乎是岳州的知府,王妃说韩放此人可信,要让姚娘去他的府邸当奴婢,好讨一口饭吃。” 采柳听到了让自己满意的话,笑着看向眼前的奴才,然后把手中的钱袋子丢到那奴才的怀里,同时出声告诫道:“记住,收了银子就不要多嘴,若是让我知道你敢在外面乱说,小心你的舌头。” 这奴才本是李府的家奴,哪里敢得罪这些跟随在赈灾钦差身边的人。 他是个只认银子的主儿,只要将银子交到他手里,他就会让自己变成一个哑巴,谁也别想再从他的口中套取任何信息。 看着那奴才喜滋滋的抱着钱袋子跑开,采柳立刻转过身,朝着身后的一个阴影位置微微行了礼:“小姐。” 第二百六十章 中了圈套 洛柔从阴影的角落中走出来,一身雪白色的长裙衬的她如太液池中的白莲似的出尘不染;可是,一双本是楚楚动人的眼睛里却蹿越着与她整体气质不符合的狡诈光芒。 “你可听见了?现在总该相信我没有欺骗你了吧,咱们的这位凌王妃向来是个冷心薄情的,在她的心里,连王爷都未必能够占据着重要的位置,更何况是你呢?对她来说,你的存在就像是被她随意招手得来的玩物,她女扮男装闲来无趣,随便逗逗你,你就当了真,还死心塌地的想要跟着她;可人家呢?转眼间就要将你送走,而且还是送给别人为奴为婢;啧啧啧,刚刚失去了父亲,现在又被人随意丢弃,这天底下,还有比你更可怜的人吗?” 随着洛柔冰凉而又讽刺的声音响起,另一个纤瘦的身影从阴影的角落里走出来。 而那走出来的人儿身影萧索,脸颊苍白,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布满了伤痛和绝望,最后,在看向洛柔时,不知不觉慢慢的掉着眼泪。 而此人,正是被赵凌安排暂时歇脚在李府的姚娘。 看着姚娘满脸是泪的模样,洛柔的眼底满是鄙夷:“你哭什么,被人欺负成这样,就知道哭吗?被人玩弄成一个笑话,就知道偷偷地落泪吗?真是个没出息的。” “奴家要有出息又能怎样?她不是奴家的楚郎,她是凌王妃,她的身份尊贵无比,戏弄奴家、玩弄奴家、笑话奴家,都是奴家活该。” 洛柔说这话本是想激起姚娘的血性,可她怎么也没料到,这姚娘居然会是个烂泥,任凭她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依然扶不上墙。 看来,这是要逼着她不得不走最后一招棋了。 洛柔嘴角噙着冷笑,走到姚娘面前,“你就真的心甘 ?若我没猜错,她应该是你这辈子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吧。” 姚娘不解的看向洛柔,含泪的眼睛里依然带着情义和隐忍:“喜欢她又如何,她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却不是奴家;而且,奴家与她都是女子,在这个世上,哪有两个女人走在一起的。” 说到这里,姚娘就捂着闷痛不止的心口痛苦的跌坐在地上。 是啊,她与她同是女子,又怎么可能相爱,她现在有这样荒诞的想法已经是有违伦常,她和她,注定了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但是,明明心里知道一切都已不可能,明明已经劝说自己要放下;但是,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如此痛苦,为什么她还要执着的抓着念念不忘。 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她装扮成男子模样的身姿,长这么大,她第一次看见如此风流倜傥的俊俏男儿,看着她的眉眼,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陷进了一样;就算是如今真相刺目惊心的摆在她的面前,她还是放不下。 难道,她对她的喜爱,已经开始模糊了性别?哪怕知道她同是女儿身,也依然无法控制自己? 姚娘觉得自己此刻真的是痛苦极了,她蜷起双腿,将满脸是泪的脸埋在胳膊间,隐忍的哭泣声,断断续续的溢出来。 看见这一幕,洛柔却是难掩喜色;她当然是一眼就看出姚娘的真正心思,真没想到,那个女人勾引男人是个高手,连引诱起纯情的小姑娘来,也同样让人刮目相看。 恐怕连楚冰月自己都不知道,她的一次无意之举,竟然会给自己招惹上这样一个爱她爱的如痴如狂的女人吧。 果然,费尽心思安排了这么多,都是值得的。 洛柔看着痛苦不已的姚娘,蹲下身,将手放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不负先才言辞的激烈 ,而是温声说道:“是谁告诉你,在这个世上不允许两个女人在一起的?” 突然听到洛柔这话,姚娘显然也是一惊,诧异的抬起头,连脸上的泪都没来得及擦拭:“你说什么?” 洛柔主动掏出手帕替姚娘擦拭着眼泪,语气要多温和就有多温和:“我说,你与凌王妃或许是有缘分的也不一定,你自小走南闯北的唱曲儿,当真没有见过两个女人在一起吗?” 经由洛柔的提醒,姚娘混乱的脑子总算是恢复了一丝清明:“其实,也不是没有见过;小的时候在勾栏院见过有些女子并不喜爱男人,就掩人耳目,找些自己能看得上的女子在一起欢好。” 说到这里,姚娘的眼睛都陡然睁大,吃惊的看着洛柔,“你是说,奴家也能同王妃那般?不可不可,这种事若是真的发生了,奴家会害了她的;女人与女人在一起,比男人与男人在一起更不为世间所容,她是身份尊贵的王妃,若是因为奴家而毁了清誉,那她该怎么办?” 还真没想到,这个姚娘还是个如此痴情的;只是,对洛柔来说,她越痴情越好。 洛柔将姚娘搀扶起来,看着她哭肿的眼睛,也不努力劝说她,而是语气淡淡的说道:“你想要保全她,可是她呢?可曾真正想过要保护你?对她楚冰月来说,恐怕从头至尾,你连她的眼都未真正入过吧。为了这样一个人,你丢了自己的心,苦了自己的情,真的就不觉得委屈吗?要我说,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今天,你何不为自己争取一把,也许,还能换得一个能够守在她身边的机会。” “至于她会不会因你而毁了清誉,其实这件事也用不着你来操心。她可是堂堂凌王妃,想要用手段堵住一些乱 七八糟的嘴的本事还是有的;放心吧,你只管想着想办法和她永远待在一处,至于剩下的那些麻烦事,她自己就会处理好。” 姚娘被说的有些心动了,其实,如果有机会能够留在心爱之人的身边,她是哪里都不愿意去的。 只是,她这么做,真的不会害了她吗? 姚娘犹豫的张了张嘴,看向洛柔:“她真的不会因奴家而受尽嗤笑吗?她会不会觉得奴家给她带来了麻烦,从此更加不喜奴家了?” 洛柔笑着伸出手佛抚摩着姚娘细嫩的面皮,看着她那楚楚动人的模样,温柔的笑着:“你这么做是为了爱她,是喜欢她,就算她生气也只会是暂时的;毕竟在这个世上,有那个人会真正厌恶喜欢自己的人呢?等你抓到机会能够留在楚冰月的身边之后,再伏低做小、乖巧懂事,时间久了,慢慢她自然就会看你顺眼;感情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日久生情便是这个道理。再说,你长的也不差,谁会面对一个小美人还恶语相向的?” 听了洛柔这么说,姚娘的心算是彻底动起来了。 不错,她现在也不敢再求跟自己喜爱的人白头到老、双宿双飞,她只要能够留在她的身边,日日都能看见她,服侍着她,她就心满意足了。至于什么日久生情,她也是不敢奢望的,只要心爱的人不撵走她,她就安心了。 “只是,奴家该怎么做才能留下来?” 洛柔看着已经咬伤钩的姚娘:“心动了?” 姚娘擦掉眼角的泪,清凉的眸子里带着期望:“奴家知道,似她那样的人是不会看上奴家的,只是奴家现在离不开她,只要能够留在她的身边,奴家就心满意足;姑娘,奴家知道姑娘是菩萨心肠,看奴家爱的痴苦这才帮助 奴家,还请姑娘能够好人做到底,帮一帮奴家,让奴家能够留在王妃娘娘的身边吧;姑娘的大恩大德,奴家会毕生难忘的。” 说着,姚娘就跪在地上,朝着洛柔救磕了几个头,那用情至深的模样,还真是一点都不参假。 至于洛柔,看着姚娘那痴傻的模样,心里发出一声冷笑,可脸上却是温柔不变,再次将她扶起,还主动的牵上她的手。 “姚娘,你不必如此,你我能够济州城遇见,也算是有缘,帮你一把,也算是帮了我。” 姚娘呆傻的看着洛柔:“帮了你?奴家帮了姑娘什么?” 看着蠢的连自己都快看不下去的姚娘,洛柔维持着脸上的温和不变:“我也有个心悦之人,只可惜,现在那人被一个无耻贱妇霸占着,我与他虽能见到却不能长相厮守;故而,看见心中有情之人就不免产生共鸣,总觉得帮了你们,看着你们能够得偿所愿、成双成对,就好像自己也达成了心中愿望,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似的。” 听到洛柔这么说,姚娘的眼神里就露出对她的悲悯,先才还哭的不能自已的女人转眼间居然开始安慰起洛柔来。 “姑娘是个心善之人,老天一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姑娘孤苦伶仃的;姑娘请宽心,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和你的心爱之人在一起了。” 虽说洛柔编的这番话根本就是用来欺骗姚娘的,可是在看到姚娘用真挚的模样告诉她,她也能达成所愿的时候,洛柔却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承蒙姑娘吉言,我也相信,只要我肯努力,就一定能得偿所愿。” 说完,洛柔就朝着站在一边的采柳看过去,主仆二人的目光相互对视上,皆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可告人的阴谋和冷笑。 第二百六十一章 第一回合,胜! 楚星月在跟元枫他们聚了一上午之后,就安心的待在李府等着赵凌回来。 只是,等过了黄昏,盼过了晚霞,连漫天的繁星都无聊的挂在夜空上眨眼睛的时候,赵凌那家伙还没回来。 楚星月看着桌子上已经拿下去热了三次的饭菜,终于压不下心头的焦急,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叫来春杏:“再去派人看看,为什么王爷到现在还没回来。” 春杏看着一脸急色的楚星月自己心里也是暗暗着急的,其实,她已经在大门口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都没有看见王爷归来,而派出去打听王爷行踪的下人们也没及时归来通报;但这些话春杏是不好告诉楚星月的,免得让本就忧心的小姐更坐立难安。 “小姐请放心,奴婢已经差人出去寻找王爷,相信过不久他就会回来。” 说着,春杏就要上来搀扶楚星月:“虽说现在天气渐渐热了,但站在外头也不是很舒服,小姐还是进屋里等着吧,奴婢陪着你。” 楚星月任由春杏将自己搀扶进房中,坐在凳子上后,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总是觉得心口砰砰跳的厉害,像是要出事。” “小姐你就别自己吓自己,王爷的身边有精卫保护,王爷自己又身手不错,他会出什么事啊;如今济州城里到处都是手无寸铁的灾民,那些灾民连路都走不稳,又怎么可能做出伤害王爷的举动呢?再说了,小姐你不是提醒过王爷让他事事小心吗?王爷最听小姐的话,他定会为了小姐保护好自己。” 话虽这么说,可楚星月还是觉得忐忑不安。 姜氏在济州城里布下了天罗地网想要弄死赵凌,虽说李元和别苑里的江湖杀手都被他们拔出了,可是,根据桃花眼提供的消息,姜氏还安排了人想要假扮灾民刺杀赵凌。 虽说她已经将这个消 息告诉赵凌让他处处小心,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纵然赵凌防备着,但难免会有疏漏,万一那些人抓住这个疏漏伤害到赵凌,那可该怎么办? 自从将赵凌放在心上之后,楚星月真是恨不能时刻将他搁在自己的眼前能够随时看见,她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有些神神经经,但此处毕竟不是京城,天高皇帝远,姜氏又是恨毒了赵凌,她不能随时看见他,心里就无法安宁。 楚星月从凳子上再次站起来,对身边的春杏说:“不行,我必须亲自去找找他;你快去帮我讲元枫和桃花眼他们叫来,就说我要出去一趟,让他们跟我一起。” 春杏能够看出楚星月的心焦,既然无法劝阻,只能全力支持。 故此,应了一声后,春杏就跑出了房间,朝着后院元枫几人居住的房间方向奔去。 楚星月见春杏离开,就走到门口将房门关上,见身边再无他人之后,才闭上了眼睛打开了天眼。 自从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楚星月就让自己尽量少用天眼,就算是迫不得已想要用,也最好是在一个人的时候打开;毕竟天定一族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少几个人知道,自己安全,那些知道的人也安全。 天眼打开之后,方圆百里,尽收眼底。 楚星月拧着眉心稳定住思绪,一寸寸的在广袤的济州地界寻找赵凌;当她看见距离济州城外十几里处的树林中有明灭的光火出现时,刚准备再仔细去看几眼,就从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楚星月赶紧睁开眼睛,装出一副冷静的模样整理着身上的衣衫,这时,门外的脚步声也停下,随之传来一声禀报:“启禀王妃,王爷在城外十里之处忽然消失不见,属下等人已经派人寻找,特此来禀告王妃,敢问王妃有何指示。” 楚星月听着外面的禀告声, 霍然一下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张本是平静红润的面容也跟着立刻变的煞白;脚步飞快的再次走到门前,打开房门,看见此刻跪在地上的王府精卫。 “你说什么?王爷怎么了?” 精卫回道:“今日下午,王爷听说有部分城中灾民为了能找寻到食物充饥,去了距离城外十里的小树林里摘寻野果,剥拔树皮,王爷心中不忍,便亲自出城想要将灾民劝出树林安顿;可是,等王爷出了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连踪迹也消失不见。精卫们察觉到情况不对,就派了不少人前去树林寻找,除了在林中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并无王爷的行踪。” 楚星月眼神沉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精卫:“今日下午王爷就不见了,为何现在才来禀报。” 精卫承受着楚星月的怒斥,身体一颤,道:“是王爷叮嘱属下们,别动不动就拿什么事随意来惊动王妃;属下们以为能够凭自己之力找到王妃,就没有及时禀奏;是属下该死,请王妃重罚。” “要是罚了你就能让王爷平安的回来,你以为本王妃会手下留情吗?” 楚星月深吸几一口,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下来,赵凌距离消失不见也只是去了半天而已,只要她能及时想到办法,就一定能够将他平安的找回来。 现在,她是更加肯定,赵凌定是糟了姜氏的暗算了,那些在林中的灾民,很有可能就是姜氏安排来刺杀赵凌的第三波人。 “王爷人应该还在树林里,那片林子并不是很大,但因济州城周围尽是山地,找起人来并不是很容易;但这恰恰也是我们的优势,那些想要伤害王爷的人此刻应该还未得手,我们一定要在他们之前将王爷平安找回来。”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人。” 看着精卫要走,楚星月又叫住他:“ 你可有找他们的方向?” 精卫一愣,摇了摇头,道:“属下准备让兄弟们以地毯式的搜索方式寻找王爷,城外林子不大,以这样的寻找是最为恰当地。” “不行,这样做我们就迟了。” 楚星月眼神坚定道:“我们本来就已经在这件事上失去了先机,必须在想办法尽快将失去的先机补回来。我会给你画一个城外树林的路线图,你们手持路线图去寻找,就不会轻易在夜色中的树林里迷路,这样可能会快一点。” 说着楚星月就转身快跑到书桌前,亲自研磨持笔,将刚才通过天眼看到的树林轮廓、形状,还有林中的大概路线画了下来。 将路线图交给精卫后,楚星月再次叮嘱:“我们现在就是在跟那些想要伤害王爷的杀手们抢时间,谁的时间快,谁就会赢;你懂本王妃说的意思吗?” “属下明白。” 精卫看着手中的路线图,虽说这图画的颇为潦草,但也能够看懂;精卫诧异的抬起头看了眼楚星月,心里生出一个疑惑;王妃从未亲自去过城外树林,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那片树林是个什么样子? 更神奇的是,且看这纸张上的树林图貌,竟是跟真正的城外树林不相上下;连树林旁的一堆石头坡都被画的极为详尽。 难道,王妃是从他人口中得知过城外的林子是个什么样子吗? 就在精卫看着手中的地图心里犯嘀咕的时候,又是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楚星月和精卫齐齐抬头看过去,却是看见洛柔领着自己的贴身丫鬟采柳朝着他们此刻所在的方向跑来。 对于洛柔,楚星月并没有什么好感,无关其他,只是在听春杏告诉她,她纵容身边的奴婢将春杏打伤之后,楚星月就一直在心里对洛柔有几分看法。 在别人的地盘上,纵容刁奴打伤 他人,这样的人,又怎会是和善之辈? 只是没想到,如今这女人不告而来,瞧这模样也是行色匆匆,倒是好奇,她是因为什么而主动找上门。 楚星月招招手示意身边的精卫推到一边,眸光清冷的看着洛柔跑到近前,盈盈行礼:“柔儿见过王妃姐姐,王妃姐姐能够回来,柔儿理该早些相见,只是这几天柔儿身体不适,生怕将病气带给姐姐,所以在姐姐面前失了礼数,还请姐姐能够见谅。” 看着面前这娇滴滴的小美人,楚星月双手环胸,倒是一扫先才的心焦气躁,嘴角勾出淡淡的笑痕:“洛姑娘免礼,本王妃提过你,说因巧合将姑娘你救下,故此带在身边;既然你身体不适,那些虚礼也就罢了,本王妃不会放在心上。” 洛柔从未见过楚星月,今晚也是在听说王爷行踪不见后因为心急这才不顾王爷的命令主动找上楚星月;听着从头顶上传来的柔美之声,洛柔的脸色僵了僵,看来这凌王妃还真是个妙人,光是听这声音都是极为动人的;不知她这容貌,又没有跟自己有的比。 一边想着,洛柔一边由采柳将自己搀扶起来。 当她好奇的眸子在看见楚星月容颜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早就听闻这凌王妃在未嫁人之前在青州就有第一美人的称呼,本以为青州偏僻,就算是美人也不会美到那里去;可没想到,自己以前还真是孤陋寡闻了。 面前的女子虽然未施多少妆容,可那张国色倾城的脸就连她看了都忍不住再移开眼,更何况是男人。 难怪她能够占据在王爷的心中,难怪她能让王爷连洛瑶都抛诸脑后,她,果真拥有让男人神魂颠倒的本钱。 第一次,洛柔再不敢生出自恃貌美的想法,因为只要看过凌王妃容貌的人,天底下再娇艳的花,都会失去色彩。 第二百六十二章 谈条件 楚星月看着洛柔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像是都要忘记自己来此是为了什么。 微微侧过身,清冷的眼角淡淡的撇过洛柔那纤瘦娇柔的身姿上,楚星月一边漫不经心的捏起胸前的长发把玩着,一边开口,道:“不知洛姑娘主动来找本王妃,是有什么事?” 洛柔听到这声,立刻从怔楞中回神,想到自己刚才看呆了的神情,暗暗在心里咒骂自己没出息;不过就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嘛,她比不上又如何,到最后,只要她赢了,她就是胜利者;至于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计。 洛柔稳定住自己的心思,脸上露出惶惶之色,道:“不知姐姐可得知了消息,柔儿听说王爷不见了。” 楚星月眼底的不屑随着洛柔的这句话立刻变成正视,她倒是没想到,这洛柔的消息居然也是如此快。 楚星月下意识的就去看站在一边的精卫,那精卫感到从上方传来的压力,赶紧回道:“先才属下从外面回来,在门口碰到了采柳姑娘,所以就多嘴了两句,还请王妃责罚。” 哦?!感情赵凌的消息是这样外泄的,看不出来,这洛柔还真是贼心不死,看来这次,赵凌他也失策了,没想到这次看上他的女人,居然会是个如此坚持不懈的。 楚星月冷了脸色,看着请罪的精卫:“你的确是该责罚,事关王爷的动向,又怎么可以随便吿与他人,看来府里的精卫最近都太松散,该是时候拿出来好好地再回炉了。” 听到楚星月训斥精卫,洛柔却是有一种楚星月的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看来乖乖挨训的精卫,她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求情道:“王妃姐姐请息怒,这一切都怪柔儿,是柔儿太担心王爷,这才 要采柳去打听王爷的去向。” 看着露出可怜模样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洛柔,楚星月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洛姑娘,你担心王爷的安危,本王妃谢谢你;只是,我凌王府有凌王府的规矩,他坏了规矩就该责罚,这是我们府里的事,外人就不要插嘴了。” 洛柔被楚星月口中的一句‘外人’说的顿时脸头都抬不起来,眼在袖下的手指更是因为温怒为而微微蜷缩着,像是在极力的忍耐着。 看洛柔被自己教训的连头也抬不起来,楚星月接着对精卫道:“吹了这次教训你就该长点心眼,王爷的任何动静、去向都是保密的,你身为王爷身边最得力的人,这点觉悟必须要有;以后,除了本王妃,剩下任何人向你打探王爷的行踪,你若是再敢吐露半句,就按王府规矩处理;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了。” 楚星月说完,就朝着洛柔看去:“既然洛姑娘已经知道王爷现在行踪不知,那本王妃就不向姑娘你隐瞒了;现在,本王妃正要带人去寻找王爷,姑娘既然是王爷的客人,那就待在李府,等候佳音吧;等王爷回来,本王妃再差人去给姑娘说一声。” 看楚星月凉凉的交代自己两句就要离开,洛柔赶紧抬起头,叫住她:“姐姐请慢,妹妹还有几句话想要对姐姐说。” 楚星月回头,看着眸光闪烁的洛柔,敏锐的察觉到她眼神里的不怀好意,这个女人,她还真是喜欢不起来。 “哦?有什么事?” 洛柔想到自己要讲的话,忌讳的朝着跟在楚星月身边的精卫看了几眼,那眼神,分明是想要避开精卫在告诉楚星月。 可楚星月现在忧心赵凌的情况,又素来不是那种爱躲躲藏藏的个 性,见洛柔如此作态,终于露出了几分急躁:“有什么话你就说,这里的人都不是外人。” 既然听楚星月将话说到这里,洛柔也顾不上脸皮,抿了抿嘴唇,挺直了胸膛,不再遮掩眼底的欲望,看向楚星月:“王妃姐姐,柔儿有办法让王妃姐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到王爷。” 她有办法找到赵凌?难道她也有一双天眼不成? 不可能,莫说洛柔不是天定一族的人,就算是,天定一族百年才会出现一位拥有天眼的继承人,既然如今她出现了,那别人就不可能再拥有天眼。 只是,她怎么可能会有办法找到赵凌? 楚星月不得不让自己正视洛柔,看着明明纤细柔弱,但骨子里却十分倔强坚韧的她,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你说你有办法?什么办法?” “姐姐,您是凌王府的女主人,常年跟随在王爷身边想必什么样的市面您都经历过;也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楚星月真的是对眼前这丫头越来越感兴趣了,双手一环胸,上下打量着洛柔:“你这是要跟本王妃谈条件?” 洛柔得体的笑着:“姐姐是聪明之人,自然能够听懂妹妹口中的意思。如今王爷行踪不明,这济州城也不是很太平,及早找到王爷,王爷的安危就多一份保障,不知妹妹这话,说的可在理?” “在理。”楚星月毫不吝啬的夸赞着洛柔:“你也很聪明,懂得抓住机会。” 洛柔当然能够听出楚星月的这句话不是在夸赞她,她说她懂得抓住机会,无非就是在说她不择手段;可是她不在乎,像她这样的庶女,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手 段。 只要能够成为最后的胜利者,用点手段又如何?懂她的人,自然会欣赏她的手腕,不懂她的人,她又何必在意。 “柔儿是否能够抓住机会,也要看姐姐你,给不给柔儿这个机会。” 楚星月的眼睛渐渐的眯起来,此刻,若是认识楚星月的人出现在这里,就能读懂她此时的动作是何意;这个叫洛柔的,怕是要危险了。 “既然你想跟本王妃谈交易,你是不是应该先要亮一亮你的筹码,再说一说你的目的,这样本王妃心里也能做个评估,看看值不值得跟你做这场交易。” 洛柔咬紧了后牙槽,在鼓足了勇气后,道:“王妃姐姐,柔儿想入凌王府,成为王爷的女人。” 此话一出,别说是楚星月惊了一下,连向来神色淡定的精卫都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眼洛柔;那眼神中,有审视,也有几分警惕。 楚星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洛柔:“哦,原来你是想当赵凌的女人呐,只是,你想当他的女人只管勾引他便好,只要我们家王爷答应,本王妃也会听从安排;你又何必饶过他,来找本王妃说这件事。” 洛柔看着楚星月故意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在说这些话羞辱她;按压下心里的愤懑,不断地告诉自己,为了长远的计划,她绝对不能在这时候被眼前这个女人激怒。 “柔儿对王爷一见倾心,王爷又对柔儿有救命之恩,此等恩情大过于天,柔儿不能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人,所以……” 楚星月懒得听洛柔的那些长篇大论,直接打断了洛柔的话:“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洛柔,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很清楚,本王妃同样也不糊涂;你无非不就是看上了他赵 凌嘛,想要睡他,所以想方设法要进凌王府,对不对?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被你扯七扯八的,连救命之恩都扯出来了,你说的不累,本王妃听着都累了。” 洛柔吃惊的看着楚星月,难以置信她竟然会如此不顾及,连这么粗糙的话都说的出来;一时间,再厚的脸皮也承受不住,顿时她就涨红着脸色,连头都不敢抬起。 至于站在一边的精卫,则是早就见识过楚星月的说话处事方式,可饶是如此,心里也是连声暗叹着佩服。 如此潇洒特立独行的女子,难怪能够让王爷这般珍爱;果然,当上凌王妃的女人,绝对不会是个寻常的角色。 楚星月像是看不到洛柔涨红的脸皮似的,继续道:“行了,本王妃现在已经知道你的目的了,你可以告诉本王妃你手中握着的筹码了,你有什么办法能够以最快的时间找到赵凌?” 既然将一切话都说开,洛柔也知道眼下不是顾念脸皮的时候。 她重整旗鼓,再次迎上了楚星月:“不瞒王妃姐姐,柔儿说能够有办法找到王爷,所依赖的便是此物。” 说着,洛柔就摊开手掌。 只见她掌中放置着一个透明的琉璃瓶,小小的琉璃瓶在夜色中闪烁着翠绿的光泽,而透过那光泽则是可以看见瓶中装着一只活物;那活物安静的趴在瓶中静静的呼吸着,优雅的振动着翅膀看上去竟是十分柔美。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东西,立刻就生出好奇:“这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倒像是一只蝴蝶。” “姐姐果然是好眼力,这琉璃瓶里装的的确是一只蝴蝶,只是这蝴蝶并非是寻常普通的蝴蝶;而是一种生活在大山密林中靠吸取金兰花汁液为食的金珠凤蝶。” 第二百六十三章 楚冰月,你真无耻 金珠凤蝶? 楚星月还从未听说过这种蝴蝶的名字,再低头仔细去看那优雅的振动着翅膀的蝴蝶,果然发现在它平滑如锦绸般的黑色翅膀上印着几个圆圆小小的金色圆点,那圆点的排布极为规整,看上去倒挺赏心悦目。 这金珠凤蝶可是楚星月这段时间见过的还算能入眼的活物了,要知道,上次被元枫抓到的吃了李元脑髓的那只毒虫,可要比这蝴蝶丑千百倍;至今让她想起,都觉得后背的汗毛根根倒竖。 楚星月将眼神收回来,看向洛柔:“你拿着东西做什么?别告诉我,靠着它,真能将赵凌找回来。” 洛柔露出自信的笑容,说:“王妃姐姐常年久居王府,自然不知道这金珠凤蝶的妙用。” 靠!这是在明晃晃的嘲讽她目光短浅、不识货呢。 楚星月冷哼一声,继续听洛柔在她面前显摆。 “金珠凤蝶是生长在密林大山中的精灵,振动翅膀飞舞时,能够舞动出让人心醉的舞姿;不过,这还不是这种小家伙们真正的本事,它们最大的本事就是拥有超常的嗅觉;金珠凤蝶最喜爱食用金兰花的花汁,可是那金兰花是极为难寻之物,就算是寻到了,也要静静的等待着它们开花,然后再吸取那甜甜的汁液;僧多肉少,于是,为了能够饱腹,也为了能够生存,金珠凤蝶的嗅觉就慢慢的演化的越来越灵敏;直到现在,哪怕是相隔数里,让金珠凤蝶闻到了金兰花的花香,它们也能根据那淡淡的花香味寻找到金兰花。” 楚星月冷笑一声:“你说这么多,是给本王妃科普大自然的生存规律吗?” “王妃真是心急之人,柔儿这就要说到重点了。当初王爷救下柔儿与采柳,为了感念王爷的恩情,柔儿曾为王爷绣制了一 枚香囊送给王爷;起初,王爷是不准备要的,可是,在闻到香包中的淡淡花香后,他就留了下来。” 什么?赵凌居然敢背着她去收图谋不轨的小姑娘的定情信物? 这家伙,皮真是紧了是不是?! 楚星月气的连呼吸都加重了,洛柔看着明显露出不悦之色的楚星月,却好似一点也不害怕,而是继续说着:“柔儿知道,王爷之所以答应收下那香囊,并非是柔儿的香囊入了王爷的眼,而是柔儿所呈上去的香囊里用了让王爷闻起来极为熟悉的花香。” 楚星月没好气道:“那花香,不会就是金兰花的花香味吧。” “王妃姐姐真是聪慧,柔儿不说您就知道了。” 洛柔故意露出天真烂漫的表情:“姐姐可能有所不知,王爷在迎娶姐姐之前,曾与柔儿的姐姐有过一段露水之情;那段感情对王爷来说想必是很难忘的,这金兰花是家姐在生前最爱的话,不管是熏衣服还是制作香囊,家姐是必选金兰花的;也许是王爷至今都在心里给家姐留了一片位置,所以才会在闻到金兰花的花香味后,毫不犹豫的收下了柔儿的香囊;王妃姐姐,王爷此举可见是一个真情重义的峥嵘男儿,对吗?” 对你个大头鬼!原来赵凌在背地里,还在对洛瑶念念不忘呢,连她曾经最喜欢的花香味他都能够记住,他对她的感情,还真是细腻绵长啊。 见楚星月紧绷着脸色久久不啃声,洛柔的心里真是开心极了。 今晚来找楚星月,她本是想要利用这次契机挣得一个留在赵凌身边的机会;可没想到,她在机缘巧合之下还能将洛瑶拿出来试探楚星月。 看楚星月这表情,吃醋、生气、愤懑、憋屈,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早知道洛瑶的存在会让她 的情绪变化如此大,她早就应该将这件事拿出来提一提,也好杀一杀楚星月的一身威风;想到刚才她摆着王妃的谱强压自己一头,洛柔心里就觉得生气。 可洛柔实在是低估了楚星月的真正本事,在经历了李福清和周嫣然的那些诡计之后,楚星月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洛柔心里算计的那些小把戏。 不错,她是生气赵凌心里还存有洛瑶的身影,可是,她更无法原谅拿洛瑶来刺激她的洛柔。 这小姑娘,看上去柔弱纤纤,还真没想到会是一个蛇蝎之人;瞧瞧这话说的圆滑漂亮的,若是一个笨嘴拙腮的人站在她面前,还不被她给欺负死。 楚星月深吸一口气,朝着洛柔走近了一步:“所以,你想到找赵凌的办法,就是利用这只蝴蝶?” 洛柔还沉浸在自己暗坑了楚星月一把的喜悦之中,点头应是。 楚星月的脸色立刻变了,冷冷的看着洛柔:“洛柔,你可知罪?!” “什么?”洛柔看着突然变了脸色的楚星月怔怔的出神:“娘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懂吗?好,既然不懂,那本王妃就解释给你听。你明知道这金兰花对金珠凤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可你还是将装有金兰花的香囊赠送给赵凌,你当初赠送给他此物的时候,想必就图谋着将来靠着这金珠凤蝶去找赵凌吧;你找他做什么?是厚着脸皮求他收了你?还是另有图谋?” 洛柔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计划竟然会被楚星月扭曲成这样,顿时瞠目结舌的看向她:“王妃姐姐,你误会柔儿了,我……” “不许称呼本王妃姐姐,本王妃清清楚楚的记得,本王妃的亲生母亲只生下我与兄长两个孩儿,你有什么资格称呼本王妃一声姐姐?!再有,能称呼本王妃姐 姐的,还有一种就是王爷的人,洛柔,你连王爷的衣袖边都没抓住,还敢称呼本王妃姐姐吗?” 被陡然变了脸色的楚星月震慑出的洛柔半天都没回过神,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明明她已经胜券在握了,可为什么状况眨眼之间就急转直下? 看着冷眉冷眼的楚星月,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低估了眼前的敌人,楚星月,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楚星月根本不会给洛柔喘息冷静的机会,在冷斥她一顿后,就朝着她伸出手:“交出来吧。” 洛柔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手中的琉璃瓶,赶紧拼命地抓紧,装糊涂道:“交出什么?柔儿不懂,柔儿既然无力帮助王妃,那就先告退了。” 看洛柔想要逃,楚星月怎么可能会让她得逞。 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站住!洛柔,看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当初你身边的这个奴才就是白长了一双眼睛,敢动本王妃的人,所以才遭了一顿板子;本王妃觉得你是个还算聪明的人,想必应该不会步那奴才的后尘吧。” 洛柔剧烈晃动的瞳孔朝着身边的采柳看过去,而采柳则是早就被楚星月身上的气势吓的小脸苍白,哆嗦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 洛柔硬着头皮,强逼着自己转过身,看向楚星月:“既然交易不成功,那我就应该收回自己的东西;王妃还是用别的办法去救王爷吧。” “哦?你这是打算对堂堂凌王见死不救吗?洛柔,你这胆子可是比天还要大呢,本王妃佩服。” 听着楚星月讽刺的言辞,洛柔都快要被折磨的崩溃了:“我从未想过要对王爷见死不救,是你,是你再耍弄手段,玩弄与我。” “饭可以乱吃,但话绝对不可以乱说。” 楚星月 抬起手朝着洛柔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本王妃本以为你是个会对王爷情深义重的,毕竟你刚才还口口声声的在说要报王爷的救命之恩呢;这话音还残留着,可你这态度就转变的跟六月的天似的;洛柔,难道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报恩?如果真的是这样,本王妃劝你,收起你那点微薄到连空气重都没有的恩情吧,我凌王府还真不稀罕这种报恩。” 洛柔脸色僵硬的看着楚星月,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被人羞辱成这样,更憋屈的是,她连回击都无法做到,只能干巴巴的站在这里,承受着耻辱。 楚星月看到了洛柔同样苍白的脸色,可她却对眼前的女人丝毫心软不下来,继续道:“今晚本王妃不妨告诉你,你手中的这只金珠凤蝶你拿出来也得拿,不拿出来也得拿;或许是本王妃自进京城以来一直以来都太低调了,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本王妃的形式手段;洛柔,趁着本王妃现在还算心平气和,你最好还是乖乖地听话;不然,等会儿本王妃的手段上来,恐怕你这小身子板会承受不了。” “怎么?难道堂堂凌王妃要对我这个朝臣侄女用刑吗?” 楚星月呵呵一笑:“用刑倒不至于,本王妃不用使那么大的劲儿来对付你。” 说着,楚星月的眼珠子一转,“咱们这济州城眼下正遭灾,到处都是灾民流民,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本王妃若是命令人将你丢出李府,猜猜看,你的下场会变的如何?本王妃可是听王爷说了,当初他救你时,你好像正在被贼人调戏;我想,这样的事儿,你也不想在自己的身上发生第二次吧。” 洛柔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笑的云淡风轻的女人:“楚冰月,你真无耻。” 第二百六十四章 前去救人 面对着说自己无耻的洛柔,楚星月故意露出吃惊的样子,伸手捂嘴:“呦!好来你也有硬起来的时候,本王妃还以为,你这柔弱要继续装下去呢。” “交出来吧,衬本王妃还愿意同你好好说话的时候,别做让自己吃苦头的事儿。” 看着摊在眼前细嫩的手指,洛柔咬紧了嘴唇,她本是来谈条件的,可没想到最后却落到了这步田地,被人羞辱,还要被抢走自己一直以来珍惜带在身边的宝物;而这一切,都是拜楚星月所赐。 想到这些,洛柔就恨不能化身成豺狼,跳起来将眼前这嚣张霸道的女人活活撕碎。 可是这一切,都只能在她的想象之中,她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不按照楚星月说的所做,她可能真的会将自己丢出李府;李府外,没有他人的保护,她一个弱女子,岂不是等着被人糟蹋? 权衡一切后,洛柔终于狠下心,将手中的琉璃瓶交到楚星月的手中,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眼神中的不甘和屈辱上升到了极致。 楚星月自然是看到了洛柔眼神中的怨怼,只是,怨恨她又如何?她又拿她没办法,不是吗? 楚星月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琉璃瓶,像是在打量这瓶中之物似的,语气慢慢道:“虽说这东西是本王妃强要来的,但本王妃还是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本王妃的夫君,等王爷回来,本王妃会替你多多美言两句的。” 说完,楚星月大步就要离开,只是,在走了几步后忽然又刹住,补了一句:“洛柔,你知道本王妃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你吗?最大的原因就是你这个人很虚假、不真诚。你说你喜欢着赵凌,可你却在听说他有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拼尽一切、不遗余力的去救他,而是跑到本王妃面前跟本王妃谈条件;你这种喜欢太廉价了,不如说你更喜欢你自己,他赵凌根本就没被你放在心上;所 以,看见像你这样的女人盯上了赵凌,连本王妃都在替他不值。奉劝你一句,以后尽量少的套路,多点真诚,这样,你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洛柔站在小院里许久都没动弹一下,耳边,不断地回响着楚星月在离开前说的那段话。 她嘲笑自己心机叵测,笑话她虚伪,换句话来说,从她一开始出现在楚星月面前时,这个女人就已经看穿了她的虚假,而她之所以跟她交流这么多,完全就是在看她输的一败涂地之后再来笑话她? 洛柔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现实闷闷的在喉间笑了几声,跟着笑声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仰头大笑,笑的眼泪都快飚出来。 采柳看着这样的小姐,又惊又吓的同时,赶紧搀扶着脚步不稳的洛柔:“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脸上挂着泪的洛柔笑着看向采柳,语气疯癫道:“你听见了吗?那个贱人在嘲笑我?她竟然敢嘲笑我!” 采柳赶紧伸手捂住洛柔的嘴,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求你了,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你可千万别说这种话,若是被王妃的人听到,咱们可就真的要完了。” “完了又如何,就算是完了,我也要抱着那个贱人一起同归于尽。” 洛柔一把推开采柳,脚步蹒跚的在地上晃荡了两步:“她仗着自己的身份,如此低看我,还敢训斥我,到最后,抢走了我的东西还来教训我;楚冰月,你给我听着,我洛柔跟你,不死不休。” 看着俨然已经疯癫到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的洛柔,采柳更是心里叫苦,又冲上来抱紧了洛柔,将她又劝又说,好不容易才将这发疯的人儿带出了前院,朝着她们暂居的房间方向走去。 看着那一主一仆走远,站在远处回廊上的几个人都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桃花眼调侃的看向春杏:“真看不出来,大美人居然还有这样的 能力,三言两语的几句话,硬是将一个小美人给逼疯了,啧啧啧,真不怜香惜玉,早知道小美人会疯癫起来,就应该先让小爷去尝尝鲜,瞧那柔媚的身子,得手了定会很销魂。” 春杏已经从楚星月的口中得知桃花眼以前是干什么的,听见他这么说,嗤之以鼻:“虽说你是采花大盗,可逆这样什么花都采,未免也太没节操了;那种女人你也敢玩,不怕吃坏肚子。” “春杏姑娘是担心小爷吗?放心,小爷的肚子可是铁肚子,谁的肚子都可能吃坏,就小爷的肚子,绝对没事。” 胡冲倒是在这时说了句比较正常的话:“我看那女人是个难缠的,恐怕等她冷静下来,还会给王妃找麻烦。” 元枫倒是神色淡淡:“找麻烦又如何?反正她又不是少主的对手,走吧,少主在大门前等着我们呢。” 楚星月在李府大门口刚刚跨上马,春杏就带着他们一帮人出现了。 楚星月显得很不耐烦,拧着眉看他们:“怎么才来,我都等了你们有一会儿了;快快快上马,等着你们去帮我救人呢。” 桃花眼一边跨上马鞍一边调笑道:“美人,我们来晚了是因为我们再李府里看了一场好戏,你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 “此事跟你有关,你也没兴趣?” 楚星月回头看向桃花眼:“你们看到洛柔了?” 桃花眼一挑眉:“哎呦,够聪明的你,这样三言两语的几句话都能被你才出来。” 楚星月冷哼:“偌大的李府,除了那个女人将自己活成一个笑话之外,还有谁这么不知趣儿。” “啧啧啧,嘴可真够毒的,难怪那丫头会被你活活逼疯了。” 这倒是让楚星月好奇了:“疯了?我才使出三成的功力,她就疯了吗?这抗打击能力未免也太脆弱了点儿。” 胡冲接过话,道:“你要小心,我看那女人不是个善茬,她恐怕 不会善罢甘休。” 楚星月玩味一笑:“老子要的就是她的不善罢甘休,如果她就这样偃旗息鼓了,我还失望呢。” 众人一听这话,皆一边摇头一边学着桃花眼的动作啧啧出声,那纷纷看向楚星月的眼神,都带着惹不起敬而远之的态度。 关键时刻,还是元枫靠谱,下达命令道:“时候了不走了,走吧。” 楚星月知道元枫的能力,直接将手中的琉璃瓶抛给元枫,道:“这东西交到你手里,才能发挥出真正有用的价值。” 元枫看着手中的金珠凤蝶,冲着楚星月勾唇一笑:“放心少主,我一定会以最快的方式将王爷找到。” 随着话音的落定,马蹄声起、尘土飞扬,一行数人以极其强大的气势直直的朝着济州城外奔去。 因骑着快马,楚星月几人不出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城外十里之处的树林前。 看着在夜色中如凶猛黑兽般匍匐在地上的树林,楚星月的心里还真有些发憷,好在身边还跟着元枫几人,似看出楚星月的紧张,这几人纷纷驾马靠近在楚星月的身边,无形之中就给了她保护。 今晚的夜色并不是很好,楚星月的天眼多少还是受到了一点阻碍,不过还好,身边有元枫这样的高手在。 只见他从袖中掏出玉笛,放于唇边轻轻地吹奏出几个音符,就见琉璃瓶中的金珠凤蝶忽然开始振动双翅,撞开瓶塞,朝着树林中飞舞而去。 元枫第一个下马做出指示:“下马,跟着这只蝴蝶走。” 众人一听,纷纷下马,齐齐牵着马缰跟在元枫的身后。 元枫担心楚星月的安危,在下马后就一直都在楚星月的身边,尤其是进了林子后,更是主动牵上了她的手,温凉的指尖轻轻地触碰在她细嫩的搜手指上,就像莹润的白玉被披上了一层柔曼的月光,竟是格外的舒适。 楚星月对着担心自己的元枫笑了笑:“放心 吧,我没事,会小心跟着你,哪里都不会去。” 得了楚星月的答复,元枫冲她轻轻地笑了笑,那本是如星子般的眼睛,此刻更像是盛满了天上的银河,璀璨的发着光。 看见这一幕,桃花眼八卦的凑到胡冲耳边嘀咕了一句:“看,那小子已经上勾了,可还傻傻的不知道呢。” 胡冲瞪了眼八卦的桃花眼:“就你最懂感情情爱,人家的事你最好少管。” “怎么就是人家的事了,咱们现在跟大美人和元枫这么铁,他们的事自然也是我们的事。” 胡冲忽然一勾嘴唇,冲着桃花眼意味深长的笑:“你确定,你跟元枫真的很铁?你口中的铁,是怎么个铁法?” 桃花眼被胡冲嘴角的笑容刺激的浑身一颤,赶紧从胡冲的身边跳开,尖细着嗓子喊:“我靠小蝴蝶,你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这么坏了,连你也开始调侃小爷了是不是?果然,跟在美人的时间久了,你们一个二个都被带拐了;小爷不跟你们玩了,不玩了!” 楚星月听着桃花眼在身后闹脾气传出来的说话声,无声的笑了笑,就在她准备回头说桃花眼两句,牵着她手的元枫立刻沉着声音,道了一句:“等等,有血腥味儿。” 楚星月立刻僵直着脖子朝前看,果然,在朦胧的月色下,隐约能够看到前方地上错落着数具尸体,而那些尸体还很新鲜,一看就是刚死不久。 跟在楚星月等人身后的精卫赶紧快步上前,在查探了一番尸身后,向楚星月禀告:“王妃,这不是我们的人,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就是伪装成灾民的杀手。” 楚星月也跟着走上来,看着脚底下死了至少数十人的尸体,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下意识的就拧着眉心捂住口鼻,道:“看来,赵凌的这一趟树林之行还真是凶险重重,这里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不知道越往里走,又会有多少人殒命。” 第二百六十五章 找寻到,救人 看向元枫朝着自己看过来的眼神,楚星月立刻开口:“你最好将你现在心里的想法打住,在没有找到赵凌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离开这片树林的,再说了,我有什么本事你最清楚,或许还能帮到忙呢。” 元枫就知道她是这样的性格,见她这样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自己,他唯有无奈的先向她妥协。 “好,那你一定要跟紧我,千万不能乱跑乱走,知道吗?” 楚星月将他们二人紧牵的手亮出来:“你觉得我现在有机会随意乱走吗?” 看着二人紧紧相扣的双手,元枫的眼底漫出一抹柔色,连心口都跟着微微灼烫的跳跃了两下:“好,跟紧我。” 看见这一幕的桃花眼又忍不住嘴贱,跑到胡冲耳边叨叨:“瞧他那浓情蜜意的眼神,小爷还真是奇怪了,美人那双眼睛甚是明亮,她怎么就看不出来元枫的心思呢?还是说,她那双眼睛只能用来当摆设,其实是瞎的。” 胡冲再也忍不下去,冷声退桃花眼说:“我不知道王妃的眼睛瞎不瞎,但我知道,你再敢这样乱说下去,你的这双眼珠子就会被人扣下来当摆设。” 听着胡冲的警告,桃花眼作天作地的拉着胡冲的衣袖装哭:“现在连你都不待见小爷了,以前,小爷不管说什么,你都会顺着依着的;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嫌弃小爷这个旧人了。” 面对作精附体的桃花眼,胡冲真的是懒得搭理他;叫了一声走在前面的元枫就丢下桃花眼跑过去,那架势,摆明就是要让桃花眼自生自灭去。 楚星月被元枫一路牵着护着一步步的朝着林子里走,跟在身后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时刻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楚星月也趁着有元枫保 护,偶尔会打开天眼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 又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当他们一行人已经置身树林腹地时,楚星月忽然停下脚步,睁开眼睛,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回头就看向跟在身后面的桃花眼和胡冲二人。 嘴角勾着一股邪笑:“想不想放松放松筋骨?” 胡冲反应快,立刻小跑上来:“发现人了?” “就在左前方不远处,大约有二十人左右,各个身带兵器,且看着身上并无负伤;看样子这些杀手是分成了好几拨人在树林中寻找着赵凌的下落,找到了就跟赵凌等人厮杀一通,找不到就继续找,势必要将赵凌解决在这里。” 胡冲立刻做出判断:“好,我去会会这拨人,你们先走,解决了这拨人之后,我们再去寻找你们。” 桃花眼也跟着说,一边还活动了一下手腕:“真没想到这皇储之争居然已经如此激烈,堂堂一位皇子若是死在这里,那京城岂不是要炸翻了天?美人你放心,你想要解决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你且瞧好了,小爷一定在你面前露露脸。” 说完,桃花眼就拍了胡冲的肩膀一下,眼神里带着挑衅:“咱俩比比,今晚谁杀的人多怎么样?” “还用比?当然是我比你多。”说完,胡冲就脚尖点地,嗖的一声消失在夜色中,瞧那离开前的路线,正是照着楚星月所知的方向而去。 桃花眼跟进追上去,老远了还能听见他大喊:“我靠,有没有你这么耍赖的,偷溜先跑,你以为违反比赛规则之后你就能赢过小爷了吗?告诉你,不可能!” 看着喊着叫着离开的胡冲和桃花眼,楚星月无奈的发出一声笑。 倒是跟在一边的春杏,问了一句:“他们只有两个人,对方却有二十几个,会不 会寡不敌众?” 楚星月含笑瞥了眼春杏:“放心,咱们可不能小瞧了这江湖第一采花高手的本事,再说了,就算小兰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不是还有胡冲在嘛,他俩没事的。” “少主,继续往前走吧,我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大有越来越浓的趋势,觉得很快就能找到王爷了。” 楚星月想到赵凌,心情就跟着跌宕下去;他迟迟未归,又不见踪迹,定是受了伤,真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让姜氏的人计谋得逞了。 楚星月的心里着急,脚下的步子不免就迈得大了一些,借着月色,带着人越来越往林子的最深处走着。 而此刻,位于林中深处的山洞里。 赵凌因为身中毒箭而浑身乏力的依靠在冰凉的巨石上,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渐渐涣散,赵凌张了张嘴,将正在洞口紧张的盯着外面情况的云霄叫进来。 云霄听到赵凌的呼唤,赶紧提着长剑回来,见王爷身上的伤口不断地往外冒着发黑颜色的鲜血,就急的满头是汗。 一边将身上的衣服拽成布条绑着伤口,一边开口宽慰着:“王爷,你有没有感觉怎么样?属下看这箭伤很有问题,必须赶快医治。” 赵凌努力集中着注意力,抬起手抓住云霄的胳膊,道:“你听本王说,这些人摆明就是来要本王性命,这片林子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而我们的人早就遭了毒手就剩下你我二人;现在,唯一能够救我们的办法就是你赶快出去找人,本王在这里等着你。” “不行,属下不能丢下王爷。” “这又怎么可能是丢下本王呢?本王现在身中毒箭,已经无力跟着你走了,带着本王只会成为你的累赘,而且还很容易引来凶手;你快出去叫人,本王一个人还能在这里支 撑一会儿;不然,等情况越来越糟,我们想要逃生的希望可就要熄灭了。” 说到这里,赵凌就想到了楚星月:“等你回到济州城,记着给王妃说一声,就说本王只是在外面出了点意外,很快就能平安回去;别让她为本王担心,乖乖地待在李府,哪里都不准去。” 见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记挂着王妃的王爷,云霄同样急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属下不能丢下王爷,属下愿意跟着王爷一起去死;这片林子里到处都是皇后派来的凶手,若是属下在这个时候离开了王爷,万一中间出现差错,那属下就算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赵凌抓紧云霄的胳膊,眼神严肃的看着他:“你若留在这里,我们二人只剩死路一条;可你要是听从本王的安排此刻赶快回济州城搬救兵,或许我们还能争得一线生机;这个山洞极为隐蔽,等你出去时再找些树枝来遮掩,应该就能骗过他们,就算是骗不过去,也能拖延他们尽快找到本王的时间。云霄,本王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你,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本王对你的重托。” 听王爷将话说到这一步,云霄已经再无任何借口说出一个不字。 在将赵凌身上的伤口小心仔细地包扎一遍后,云霄就捡起地上的长剑,看着脸色蜡白的王爷,道:“王爷请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快赶回来。” 赵凌欣慰的笑着:“好,本王在这里等着你。” 当脚步声在山洞里响起,赵凌看见云霄身影飞快的跑出山洞;片刻之后,山洞前传来动静,原来是云霄找来许多树枝,将洞口尽量挡住,好保护里面的赵凌不要轻易暴露。 洞口外的动静很快就停下来,赵凌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越来越涣散;模糊间,他似乎看 见了云霄离开,又过了不知多久以后,他的鼻息间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馨香味儿,那味道极为熟悉,简直跟楚星月身上的一模一样。 赵凌模模糊糊的靠在冰凉的石头上,因为受伤和中毒他觉得自己身体里都快要冷死了,可皮肤上灼热的温度却又像是快要将他烧死。 他难受的喃喃自语,不断地在呓语着楚星月的名字。 可他却不知,在他低声呢喃着楚星月的名字时,那个被他在快要昏迷时还念叨的人儿此刻已经找到了山洞,扒开了树枝,飞跑到他面前紧紧地将他抱住。 楚星月在来找赵凌的一路,不断地在心里想着他可能在林中遭受的一切意外,可是,当她亲眼看见他因为受伤过重而发烧昏沉的时候,她才知道,面对如此孱弱的他,她竟然会这般害怕,如此惊慌。 “赵凌,赵凌你怎么了?……赵凌你快醒醒。” 楚星月不顾地上的脏污就这样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赵凌的头,看着他快要闭合的眼睛轻轻地晃动着他。 跟随在楚星月身边的元枫一见赵凌这状况也是吓了一跳,赶紧上来为他摸了脉,片刻之后,看向楚星月:“少主,王爷这是受伤加中毒,情况很不妙。” “中毒?什么毒?可有解?”天知道在听到中毒这两个字时楚星月吓的眼眶中的眼泪都坠下来。 元枫紧拧着眉心:“此毒虽然霸道,但好在王爷在中毒后及时服用了解毒丹,虽说王爷服用的解毒丹并非是解这个毒的,但也延缓了毒素的蔓延;所以王爷才能坚持到现在。只是王爷此刻身体虚弱,必须赶紧医治;尤其是他身上残留的余毒,都必须尽快拔出来。” “怎么拔?元枫,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他,他绝对不能出事。” 第二百六十六章 以命换命 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赵凌,元枫的目光缓缓地落到楚星月的身上。 楚星月紧抱着昏迷不醒的赵凌,这样虚弱无力的他,她是第一次见到;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此骄傲厉害的他有一天会重伤昏迷,中毒性命垂危,原来,心焦的滋味是这般难受,原来看着他如此受苦,她是如此难捱。 这一刻,她真是恨不能替他来承受这些,哪怕是要她去做任何事,只要能够让他健康的醒过来,她也会毫不犹豫。 楚星月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的元枫,“你看着我做什么?快点想办法。” 春杏也急的直掉眼泪,不断地用手搓着双手发凉的赵凌:“小姐,王爷的身体感觉好冰,你快点想办法救他,奴婢担心,担心再这样下去可能会……” 春杏将后面的话咽下去,可楚星月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 不错,赵凌的身体状况就算是再好也不过是正常人的身体,他跟她不一样,她因为拥有天定一族的血脉而生命力坚韧,可他不同,毒伤在他身上如果不得到及时的解决,他可能真会永远的离开她。 真没想到姜氏竟然如此歹毒,为了彻底置赵凌与死地,竟然让凶手的刀剑上都涂抹了毒,为的就是能要了他的性命。 她敢肯定,如果赵凌真的在济州城出现了意外,她就算是拼的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定让姜氏付出惨重的代价。 “小姐你别急,也不是没有办法来救王爷。” 元枫蹲下身,伸手扶住楚星月,同时又看了眼身边的春杏,示意她离开。 待春杏离开后,他才继续道:“眼下王爷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如果我们手里有解药,只要让王爷服下,他身上的毒就会没事;可是现在我们手中没有解药,唯有一个办法能够试一试。 ” “什么办法?” 元枫挣扎了一番,道:“少主可知道为什么卓朗会如此执着天定一族的血肉,其实他的这份执着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天定一族人的血液的确有能让正常人强健体魄的能力,血脉越纯净,能力就越强。” 楚星月诧异的看着元枫,显然是被他的话给惊住,真没想到,他们一族的血脉之力不仅能够强大自身,而且还能给正常人造成这样的影响。 忽然,她又想起了曾经春杏对她说过的话:“我想起来了,曾经春杏对我说过,我的父亲年轻时领兵打仗有一次几乎是性命垂危,关键时刻是母亲及时赶到,照顾了他整整一夜,这才让父亲转危为安;母亲可能就是天定一族的人,你说,是不是母亲对父亲做了什么,这才救下了他的命。” “如果少主的生母是天定一族的人,那她应该也知道自己血脉的能力;侯爷生死一线,她定是放了自己的血救了他。” 楚星月的眼睛立刻惊喜的睁大:“那还等什么,快点拿匕首来,我这就给赵凌喂血;这段时间我吃的很好,身体也在渐渐恢复,有很多血,他能用多少我就能给多少。” 说着,楚星月就开始去掏元枫腰间别着的匕首。 可还不待她的手触碰到他的腰间,元枫就紧紧的抓住楚星月,阻止了他的动作:“少主,属下还未说完,还请少主能听属下将接下来的话说完再做决定。” “你还要说什么,此时此刻赵凌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我们再耽搁了。”楚星月觉得自己着急的都快冒火,可元枫突然就开始变的拖拖拉拉,实在是让她无奈。 “少主,你必须听属下说完。你想用自己的血来救王爷属下不阻止,只是你可知道,自己这么做了,也是要有代 价的。” 楚星月表情一顿,讷讷的看向他:“什么代价?” “属下大胆请问少主,少主的亲生母亲是不是年纪轻轻就陨了性命?而且,在快要离世的前几年,身体每况愈下,一年比一年虚弱?” 楚星月并不是很了解关于楚冰月生母的真实状况,只是从春杏的口中偶尔知道,楚冰月的母亲的确是年纪轻轻就离开人世,而且身体曾十分柔弱;可是,这又跟元枫口中所提的代价有什么关系? 楚星月沉默的表情让元枫猜出个大致,看来靖北侯夫人真是因为那个原因才在那般如花年纪香消玉殒的。 想到将来眼前的她可能也要经历这一切,他就无法控制自己不去不告诉她这些:“想要救人性命,并非只是要几滴血这么简单,我们所要的是人体最珍贵也是最稀少的精血。” “精血?这又是什么?” 元枫站起来,看着眼前黑洞洞的山洞,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要将楚星月往这看不到亮光的山洞中推,正在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上一条令人心痛的路。 可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很清楚赵凌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如果赵凌出现意外,恐怕她距离发疯也不远了。 “精血,就是我们的心头血,心头之血关系着整个身体的健康与寿命,如果你将自己的心头血放出来一些救他,你的寿命也会受到影响,健康自然也会每况愈下。” 楚星月总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元枫一定要将这些话说完,原来,想要救赵凌,居然是要付出这样的代价;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吗? 当年,楚冰月的生母应该也是用了自己的心头血去救了靖北侯的性命吧,所以她的人寿受到了影响,年纪轻轻就离开人世。 楚星月抱紧了怀中的赵凌,看着他苍 白中透着淡青色的病态面容,心疼到了极点:“如果我拿自己的心头血来救他,是不是我很快也会死掉?” 元枫道:“这倒不一定,这也要看个人的身体情况而定;想必你的母亲当年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又坚持给靖北侯喂了心头血,这才加剧了她生命的消耗。” 说到这里,元枫又赶紧蹲下来紧紧地抓住楚星月同样冰凉的手指,眼神严肃的看着她:“少主,属下给你说这些,就是要你做出慎重的选择,也要让你明白;如果你一旦下定了决心,这件事就没有后悔的余地。我们的家族本来就是违反自然界的超级存在,也许这也是苍生对我们的限制,一旦当我们决定要去救人的时候,就不会让我们白白的占了便宜,以命换命,是我们无法逃脱的代价;少主,你一定要想清楚,自己这么做,可值得?” 楚星月听着元枫在耳边的谆谆叮咛,眼底和嘴角却流露出柔美的笑容。 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平静下来了,好像就算此刻置身在这阴暗冷森的山洞中,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反而能够这样安安静静的抱着赵凌,她还挺欢喜。 看着他苍白无力的容颜,抚摸着他微微发凉的肌肤,楚星月声音柔美道:“元枫,你知道刚才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现在躺在这里生死不知的人是我,赵凌会怎么做?” 说到这里,楚星月抬起头对着元枫灿烂的笑出声:“以他那急躁重情的性格,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立刻来救我,哪怕是要他在现在就付出一半的生命,他也会眼也不眨。”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这么笃定,其实在以前我也不敢说出这样自信的话,毕竟我跟他真正相知相恋并没相处太长的时间;可 是,在经过济州之行之后,我就敢如此肯定,敢这样坦白直接的说出这样的话。” “在济州城中,当他找到我,用又是怨、又是委屈的眼神看着我,告诉我,他在太平镇时看见客栈着火,想要不顾一切的冲进去陪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算是遇到了一个傻男人了。以他的身份和今时今日的地位,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是他却像个孩子似的执着的抓着我,我不见了他心里着急,我皱一皱眉头,他就坐立不安,要是我在他面前掉起眼泪,他更会手足无措;其实,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看出来他将我看的很重,他喜欢我,喜欢的有些霸道,有些纯粹,甚至有些卑微;可是以前我总是给自己找很多的理由来拒绝他,觉得他是皇子,要生活在诡诈和勾心斗角里,这些都是我不喜欢的。” “我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推开,可他却又一次又一次的向我靠近,最后,直到悄悄地走进我的心里,让我再也无法忽视他,忽略他,再也无法忍心,推开他了。” 楚星月看着元枫的眼睛里慢慢的氤氲起泪光:“我很肯定,如果他今晚出现个万一,我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再遇到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了;也很肯定,我若发生意外,他必当全力以赴;依然他都能够做到这一点,我又如何不能做到呢?” “元枫,我很想勇敢一次,勇敢的面对自己的感情,面对自己在这里的生活,面对和他在一起的风风雨雨;我还没有跟他过够,我不想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我,我舍不得。” 元枫看着楚星月眼角的泪光,忍着心底隐隐的痛涩,问她:“你确定了?” 楚星月点着头,笑着回答他:“是,我确定了;他这条命,我拼死也要救。” 第二百六十七章 隐瞒 元枫看着楚星月脸上灿烂的笑容,看着她从眼眶中流出来的眼泪,他就知道,她是真的慎重的做出了决定。 回想起当初她在太平镇扬言要离开赵凌时的信誓旦旦好像还仿若昨日,可没想到,转眼之间一切都在时间中发生着改变;时间让他找到了自己的少主,也让她看懂了自己的心。 元枫瞅着紧抱着赵凌不松手的她,就像是看见了一个纯净透明的孩子,在用自己的坚强和无畏保护着自己最在乎的东西;面对如此坚韧勇敢的她,他又怎么可能不被她的决心震撼。 伸手,轻轻地擦掉楚星月脸颊上的眼泪,他知道,这时他能做的就是好好地鼓励她:“别哭,既然决定这么做了,那就深信不疑,自己的决定一定是最正确的。” 说着,元枫就从腰间将匕首取下来交到她的手中,然后在又看了她一眼后,背过身去,道:“少主,属下在外面替你守着,你安心救他吧。” 看着元枫缓缓走远的身影,楚星月将目光从山壁上的火光上移到了赵凌苍白发青的脸上:“从今往后,你更要事事都听我的了,因为你的这条命可是我用命换来的。” 说完,楚星月就缓缓解开身上的衣带,当白皙细嫩的肌肤暴露在潮湿微凉的空气中时,她手持匕首,朝着自己的心口位置深深地扎下去。 鲜红滚烫的血液顺着匕首一滴一滴的滚落出来,滴落在赵凌苍白的嘴唇上,如瓣瓣红梅带来生机。 一夜过去 赵凌是在一阵头脑发紧的疼痛中醒来的,本以为他醒过来,面对的不是潮湿阴冷的山洞就是已经被人抓了将要命悬一线;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居然会是在熟悉的房间中醒来的。 身上盖着松软的锦被,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药草味儿,耳边,还能听见楚星月低声吩咐 他人的声音:“交代下去,这几天王爷的饭食全部都以清淡为主,所有人都必须小心伺候,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听着楚星月熟悉的声音,赵凌缓了好久才相信眼前看见的不是做梦;是了,她是天定一族的未来族长,一双天眼十分了得,她定是见自己迟迟不归,打开了天眼来寻找自己。 别人要费尽千辛万苦才能找到他,而她只要费些精神去搜寻一遍就能找到;看来她的那双眼睛,那与生俱来的天赋,也不是那么招人忌讳。 赵凌动了动手指,又稍稍的被子下面轻轻地活动了两下脚,确定自己四肢皆没事之后,才慢慢朝着楚星月所在的方向看过去,沉哑着嗓音,喊她:“月儿。” 楚星月正在交代身边伺候的下人需要注意的事项,突然听见从身后传来声音,赶紧回头一顾;果然就看见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夜的赵凌终于醒了。 楚星月顾不得其他,提着长裙就快走上来,趴到床上看着他醒来后灿若星辰的眼睛:“你这家伙,都给你说了多少遍务必要小心谨慎,可你是怎么做的?让我为你担惊受怕,要我为你吃尽苦头,赵凌,我讨厌死你了。” 说着,楚星月就抡起拳头轻轻地捶打了一下赵凌的肩膀,那又娇又嗔的模样,真是让人恨不能揽进怀里好好地疼爱。 赵凌现在就算是有这贼心也没力气,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看向楚星月:“你这是在找本王秋后算账?” “虽,就是秋后算账!” 楚星月气咻咻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的情况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的小命就要丢在这儿了;你要是出了意外,可有想过我该怎么办?” 赵凌听到楚星月说的最后一句话,脸上的笑容敛去;是啊,他若是出现意外,他深 爱的她恐怕也会连累遭殃;就算此刻她的身边有高手保护,可是,她还是凌王妃,只要她一日是他的妻子,姜氏那些人就一日不会放过她。 想到这些,赵凌也忍不住后怕起来,眼神歉疚的看向楚星月:“这次是本王冒失了,都是本王的错,以后再不会了。” 就算是为了她,他都必须要好好地珍重自己。 见这家伙总算是松了口认了错,楚星月才收起脸上的生气,看着他胸口处被包扎的伤口,担心心疼的问他:“伤口可还疼?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见这丫头跟自己玩了一招先兵后礼的招式,赵凌宠溺的对着楚星月笑:“本王还以为,你只知道跟本王秋后算账,当真不关心本王了。” 楚星月白了他一眼:“我若真的不关心你,又怎么可能会带着人冒着危险去找你救你,你总是说我是白眼狼,其实你白眼狼起来比我还厉害。” 说着,楚星月就拿起一边干爽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着赵凌额头上浮现的虚汗,继续道:“大夫已经为你诊治过,身上的毒也清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余毒靠服药就能解除;你现在只管好好养自己的伤,不许再折腾自己。” 赵凌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而且姜氏用来杀害他的毒,又怎么可能是寻常的毒药? 楚星月既然说他身上的毒已经差不多解除,那是不是说她找到了解药,才为自己解了毒? 赵凌好奇的看向楚星月:“你是怎么拿到解药的?姜氏养着的人虽说不是死士,可也十分有纪律,不使用非常之法,是绝对无法从他们的手中拿到解药。” 楚星月的眼神有些闪烁,一时间故意去看床边的茶几上隔着的青瓷茶杯。 她总不能告诉他,她根本就没拿到解药,能够救下他,是她利用了自己天定一族的身份,用了 自己的心头血喂给他了吧。 再说了,在决定用心头精血救他的那一刻,她就没想过要将这件事告诉他;她太清楚赵凌的性格和为人,若是让他知道这些,他自己会陷入自责不说,可能还会在以后面对她时对她心生愧疚。 她要的是赵凌的一颗真心,就像以前那样,不要对她有任何的思想负担,而不是让他心怀歉疚的日日面对着她,这样的话,她也会不开心的。 “其实,这个解药拿到的过程并不是很艰难,姜氏那样心胸狭隘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拥有真正拥戴她的人呢?我只要晓以利弊,就能通过自己的办法得到解药;总之,这一切你都不用多管,现在你只要好好养伤就是。” 楚星月言辞含糊的应付着赵凌的提问,给他掖了掖被角,道:“在你昏迷的时候,云霄来过两趟,现在我们的人已经将城外的树林团团围住,只要你一声命令,那些杀手就会自食恶果,不得善终。” 赵凌虽说有些怀疑楚星月得到解药的过程,但注意力还是很快就被她接下来的这段话给岔开。 只见他锁着眉心认真的思考了一番,道:“姜氏在济州城设计了连环局想要本王的性命,李元算一个,李元别苑的江湖杀手算一拨,这最后一拨就是扮成灾民吸引本王前去树林的这伙人;江湖杀手和李元都死了,就剩下这些人还活着,本王要他们的性命不过是说句话的功夫,可若是就让他们这样白白死了,岂不是可惜?” 楚星月立刻就明白赵凌的意思:“你是想要留下他们,当成指控姜氏的污点证人?” “谋杀皇子,这样的罪名就算是姜氏也承受不起,我们手中虽说已经有了姜氏勾结李元的罪证,可证据要多不要少,姜氏的小尾巴被我们捏得越紧,我们的胜算就越 大。” 楚星月也颇为苟同赵凌的这番话,姜氏在京城中已扎根太深,想要彻底的扳倒她的确是只靠从李元那里得到的罪证是不够的,若是再有几个指控姜氏的证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楚星月立刻站起来对赵凌道:“我知道该怎么做,我这就下去吩咐云霄,让他来主要办理这件事。” 看楚星月说完就要离开,赵凌赶紧伸出手抓住她的柔荑;这一握,竟发现她的手指比他的手还要冰凉几分,再看看外面灿烂的日光,这样的天气也不该冷,赵凌在心里不免觉得奇怪起来。 难道是她太操心的照顾自己,太疲惫所致? 赵凌露出心疼之色,看向楚星月:“月儿,本王的事让你费心了。昨夜的事,若不是你,本王也不可能安全回来,是你救了本王。” 楚星月看着赵凌俊美的面容,笑的灿烂:“对呀,是我救的你,以后你这条命就是我的了,没我的允许,你不许再受伤,更不能出事。” 听着心爱之人霸道的命令,赵凌却是甘之如饴的答应着:“好,本王就将这条命交给你,以后,为了你本王也会万分珍重;只是,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你的脸色看上去似乎也有些不太好,可是太疲惫?” 问着,赵凌就将手中楚星月的小手更攥紧了几分。 察觉到赵凌的疑心担忧,楚星月赶紧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对着他嘿嘿笑着:“你当我跟你似的,熬个夜后还能继续活蹦乱跳?实话告诉你,我都在你身边守了你整整一晚上,一整夜没合眼自然脸色要差一点;等我回头好好补个觉,就又能恢复成以前那副貌美如花的模样了。” 赵凌听见她这么说,总算是放下心来,宠爱的眼神一刻都不曾从楚星月的身上移开:“本王的月儿就算是面露疲惫,也照样倾城国色。” 第二百六十八章 计谋被拆穿 见这家伙到这种时候还懂得给自己说几句甜言蜜语来哄她,楚星月的心里也是极为满足的。 在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哄着赵凌再闭眼歇一会儿,楚星月这才走出房间。 当背后的房门缓缓合上,一直维持在脸上的灿烂笑容立刻隐去;楚星月只觉得浑身充满疲惫感,双腿一软,若不是伸手及时扶住身边的柱子,她恐怕会栽倒在地上。 元枫一直守在院中,看见楚星月这模样赶紧快步走上来搀扶,刚想说什么,就被楚星月使眼色噤声。 元枫瞅了眼紧闭的房门,扶着楚星月就朝着院外走去,待走远了,这才忍不住说道:“少主,属下跟你说过,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必须要卧床静养,可你偏偏不听,再这样折腾下去,你是真嫌弃自己的命太长了是不是?” 楚星月笑着看向元枫,却是半句辩解都不为自己。 元枫倒是被她脸上的笑惊了一下:“少主笑什么?” “我在笑咱们俩还真不愧是血缘相连的一家人,连教训人的语气都如此相似,刚才在赵凌醒来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说他的;元枫,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我自己有分寸。” “属下看你才不知分寸是什么。” 元枫将楚星月往自己的院中扶过去:“你想瞒着王爷,属下可以帮你,但你的身体必须要休息照顾好,你先在属下的房中歇歇吧,让睿渊照顾你。” “不行,我还有事要交代云霄去做。” “属下替你去做。”元枫难得在楚星月的面前态度强硬了起来:“你想要做什么,吩咐谁去做什么,属下都可以代劳。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修养,不能再这样折腾自己了。” 楚星月见元枫态度坚毅,就知道他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会像往常那样纵容着自己。 不过,她的确是该好好休息,虽说身上的伤口并无大碍,可是她的确是感觉到自己的精力大不如前,她必须赶快养好自己,免得让赵凌察觉出来。 “好,那我就交给你去做。” 说完,楚星月就将自己和赵凌的计划全部都说给元枫,让他和云霄携手,务必将姜氏的人全部都活着抓起来,最好再能策反几个污点证人,以备将来拿捏姜氏之用。 就在楚星月被元枫扶着前去休息时,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另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却是正在上演着将要进行的阴谋毒计。 洛柔将早已备好的素粥交到姚娘的手中,语气中尽是鼓励:“我已经派人查探清楚,王妃照顾在王爷的身边整整一夜,此刻正是疲惫,你将这粥送到她面前,劝说她服下,接下来该做什么,你自己明白。” 想到这粥中放了那种药物,姚娘就忍不住羞涩:“姑娘,这么做真的可行吗?万一、万一她……” “你若是这般唯唯诺诺自然是不行的,姚娘,你要知道,自己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连你自己都不为自己争取,还有谁来好心的替你争取呢?总之,我将一切都安排好,做不做全看你。” 姚娘见洛柔有了怒色,忙出声道:“姑娘请不要生气,奴家去做便是了;只是这种事奴家以前从未做过,不知是否能够成功。” 见姚娘又温顺下来,洛柔脸上的温柔笑容再次绽放:“放心,这粥里的药我用的很足,保管能够祝你成事;姚娘,你若心里害怕,就想想将来,只要这件事你能够做成,你能够陪在自己最喜欢的人身边,日日夜夜都能看见她,难道你心中不欢喜吗?” “奴家自然是欢喜的,奴家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姑娘成全。” 说着,姚娘就朝着洛 柔行了礼,跟着,就端着托盘,带着破釜沉舟之意朝着门外走去。 看着姚娘走远,伺候在洛柔身边的采柳走上来,看向她:“小姐,这粥里真的放了能助人欢好的药物吗?姚娘这一去,真的能成功?” 洛柔眼底带着冷光,看着早就不见姚娘踪影的前方,冷笑一声:“哼,天真!哪里是什么助兴的药物,那素粥里被我放了砒霜。” “什么?砒霜?!小姐你要谋杀凌王妃吗?” 听到采柳诧异的惊呼声,洛柔猛扭过头瞪向她,眼神中腾起了浓浓的杀气:“你在乱说什么?给凌王妃服用砒霜的人怎么可能是我?分明就是那个对王妃生出不耻之心的贱民。” 看着洛柔眼底的凶狠,采柳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 她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是僵冷的,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心直窜上她的脑门,刺激的她忍不住浑身发颤,唯有将自己抱紧,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喊出声来。 洛柔就像是看不到采柳的恐惧一般,继续说道:“那个贱民,还真是恶心可耻到了极点,居然会对女人生出那种腌臜的心思,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楚冰月长了一张那样勾魂夺魄的面容,又怎么可能不招人喜欢呢?但是,料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到最后,会死在那个贱民的手里。” 采柳抬起头看向洛柔:“小姐,难道你就不怕事情败露?” “败露又如何?你觉得到那时候,我会有危险吗?” 洛柔得意地笑出声,慢慢地转过身朝着身后的椅子走去,跟着坐下,用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从怀中掏出帕子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纤细嫩滑的手指:“要知道,给楚冰月送素粥的人是那个贱民,只有她最有可能也是最有机会给楚冰月下毒;而且,那个贱 民还对楚冰月有那种恶心人的心思,因爱成恨,这样的戏码咱们不是在听戏的时候常常听到吗?就算那个贱民告诉他人,这素粥是我交给她的;到那个时候谁会相信?我只要跑到王爷面前好好的哭诉一番,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到那个贱民的时候,到时候,自然会有人代替我去死;而我,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说完,洛柔脸上的笑容就变成了无法忽视的恨意和恼怒:“楚冰月那个该死的贱人,她竟然敢侮辱我,其实,在今日之前我是没想过要杀她的,毕竟只要她不碍我的事,我还是能够容下她的;怪只怪她这个人实在是太该死,抢走了我的金珠凤蝶也就罢了,还将我的尊严死死地践踏在脚底下狠狠的羞辱。这样的人,不杀她,难消我心头之恨。” 采柳一直都知道小姐是心狠手辣的,可她怎么也没料到,她发起疯来居然连凌王妃都敢杀;忽然,采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再次看向洛柔时,眼底藏着绝望和决心。 跟在这样的主子身边,她将来要么会飞黄腾达,要么会死无葬身之地;虽说荣华富贵她也十分向往,可是那也该有命去享;洛柔就是个疯子,总会有一天会玩火自焚,她必须要为自己的将来好好地、重新的做出打算。 洛柔正沉浸在自己勾画出来的完美计划中洋洋自得,自然是没看见此刻采柳看向她的眼神;她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觉得自己距离那唾手可得的富贵也越来越近;脸上,露出宛若癫狂似的笑容。 但,她绝对没想到,此刻楚星月下榻的房间中,随着一声脆响,盛满素粥的汤碗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而脸色隐隐发白的姚娘听到这声动静,吓的立刻跪地,纤瘦的肩膀 忍不住瑟瑟发抖。 楚星月依靠在垫着软垫的床榻上,眸光清冷,紧盯跪地颤抖不止的姚娘;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救了的人会对自己生出谋害之心。 相较于楚星月的神色清冷,站在一边的萧睿渊却是满面的盛怒与戾气,看着被溅了一地的素粥,他觉得自己像是又看到了当年亲身经历的那一幕。 父王被歹人诱劝饮下了沾着砒霜的毒酒,不出片刻,就七窍流血、浑身抽搐而死;在他的记忆里,父王是这世上最伟大的英雄,他能手持长剑保家护国,也能将他高高的抛举起来,用最温暖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可是,在父王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的梦破了,他的家破了,他这些年体会到来的所有温暖和幸福,都没了。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再不会有那种愤怒的无力感,可是当他再次亲眼看见一个人瑟瑟发抖的将托盘呈上,看着那汤碗中的食物被人舀起将要送入口中,他像是又闻到了那种又危险又恶心的味道;所以,他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下,将汤碗打落。 果然,他的猜测一点都没错,这汤碗中的饭食的确有问题,不然,那个送上食物的女人不会如此惊慌失措。 只要一想到又有人要在他的眼皮底下用毒物害人,尤其这个被害之人还是如此珍稀保护他的楚星月,萧睿渊就再也无法承受心底的怒气,冲上去就朝着姚娘的腹部狠狠地踹了一脚。 那一脚的力道用的极猛,姚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就整个人被踹开,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口口献血不断地从她的口中吐出来。 看着被自己一脚踹成重伤的姚娘,萧睿渊的眼底怒火却是依旧不变,怒指向姚娘,“贱人,说,是谁指使你谋害王妃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真情错付 姚娘根本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匍匐在地上,一口一口的往外吐着血,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心肝肚肺都快要被这突然来的一脚给踹出来,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之前所发生的事。 她根据洛柔的安排,端着素粥前来寻找自己喜欢的人,看见她脸色隐隐发白的躺在床上歇神,她努力了很久才按压住自己想要快跑上去紧抱着她的冲动,端着素粥一步一步的朝着喜爱之人靠近。 并不是很大的房间里,只有三个人。除了她和身份高高在上的喜爱之人,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少年照顾在侧。 她道明来意,恭敬地奉上食物,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达成愿望的时候,托盘中的汤碗就被人打落在地,跟着,飞来的一脚差点将她踹死在当场。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竟然被这小小的少年洞察到自己的心思;看到少年燃烧着愤怒火焰的眼睛,她害怕的瑟瑟发抖,求救般的抬起眼,朝着楚星月看过去。 “王妃娘娘,奴家不是要害你,真的不是要害你,请王妃娘娘相信奴家。” 眼前的人儿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生命中最明亮的那道光束,为了她,她甚至能去死,她又怎么可能会想要害她呢? 可是,不待楚星月说出一句话,站在一边快要被怒火烧炸的萧睿渊却是二话不说,将趴在窗台上打盹儿晒太阳的一只肥猫抓来按在地上吃那素粥;就看不出片刻,那本是吃的津津有味的肥猫忽然浑身抽搐,跟着就四腿一蹬猛咳几口血后彻底一命呜呼。 楚星月在萧睿渊踢开姚娘的时候就知道这情况不对劲儿,当她亲眼看见肥猫被姚娘奉上来的素粥活活毒死,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清冷的眸光陡然一变,凌厉的落在姚娘的身上。 至于姚娘,早就被眼前的状况给吓傻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会这样?这素粥里明明掺杂了能让人助兴的药物,那种药,又怎么可能会毒死人呢? 可是,就算她怎么都不肯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根本不容她辩解逃避。 萧睿渊看着一张脸变的苍白的姚娘,发出一身冷笑:“如今真相在前,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还是说,你想再大呼冤枉,告诉我们这碗粥不是你备好的,是有人在利用你,而你什么都不知道?” 听着萧睿渊的冷声讥讽,震惊之中的姚娘像是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朝着床上的楚星月跪行过去:“楚郎,你要相信奴家,这碗粥真不是奴家备着的,是有人交到奴家的手里,告诉奴家,只要将这碗粥给楚郎你吃下,奴家就能达成心中所愿。” 楚星月看着哭成泪人的姚娘,眉心微微皱起来,说句实话,她并不喜欢姚娘口中对自己的称呼。 当初自己女扮男装不过是掩人耳目,让自己行动起来更方便一点而已,她也没想到自己的男装会引来姚娘的喜爱;只是上次,她明明已经当着姚娘道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此刻又是女装示人,姚娘这时候还称呼她楚郎,着实要她心中不喜。 楚星月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向姚娘说几句话,目光在对上姚娘灼热的眼神时,立即像是被烫了似的,突然怔住,隐约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东西。 楚星月的沉默让姚娘如至冰窟,她明明是想来探望自己喜爱之人,明明是想要争取努力一把,给自己拼一个美好幸福的未来;可是事情急转直下,眨眼间她就成了杀人未遂的凶手,而且还被人当场抓获。 这要从来没经历过这一切的姚娘不知该怎么办,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不断地苦求,将楚星月视为唯一能够拯救自己的救世主。 可眼下,她的救世主却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不言也不语,不知道她究竟在想 什么。 萧睿渊不愿意让姚娘再靠近楚星月一步,拦在姚娘面前,冷声道:“还真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居然真敢说这碗粥不是你自己备好的?姚娘,我从来都没见过像你这样吃里扒外的人;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将你从这李府中救出去,又是谁给了你一席之地让你生存;可你是怎么报答你的恩人?居然呈上有毒的饭食,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面对着萧睿渊的呵斥,姚娘只能不断地渴求着楚星月,在这一刻,身上所有的痛都被她抛到脑后,她只想拼命得、努力的告诉自己喜欢的人,她根本就没有害人之心。 楚星月终于忍受不了姚娘的哭声,当眸光抬起时,凌厉的眸色毫不客气的落在跪在地上的姚娘身上,冷冷的开口:“姚娘,本王妃是凌王的妻子,以前女扮男装是形势所迫,以后,本王妃不想在听到你喊我楚郎,你可明白?” 终于等到了心爱之人的开口,可姚娘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段话;当场就怔在原地,讷讷的、傻傻的看着楚星月,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楚星月继续道:“你说你自己的冤枉的,好,本王妃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说吧,这粥是谁交给你的?你将这粥呈给本王妃,又要做什么?” 姚娘在这时候终于体会到真正的绝望是什么滋味,她清楚的知道,刚才楚星月话中的拒绝是什么意思。 她不让她喊她楚郎,是因为在她的心里,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看上过她,她说她是凌王妃,是凌王的妻子;在她的心中,除了凌王,剩下任何人都装不下。 明白了真相的姚娘忘记了哭泣,只是抬起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楚星月:“原来,奴家在你的心里,还真的是一点位置都没有,是不是?” 萧睿渊年纪毕竟还小,并不懂得情爱是什么,见姚 娘在跟楚星月说别的事情,当场就有些急了,道:“你没听见吗?王妃在问你,是谁让你将这碗粥端来的?” 说着,萧睿渊就有扭头看向楚星月:“王妃,或许这一切都是这女人欺骗推脱的说辞,咱们又何必相信她的话?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根本不值得我们怜悯同情,要我说,直接告诉师父,让师父一招解决了这喂不熟的混蛋玩意儿。” 萧睿渊的话楚星月也考虑过,只是,她还是不相信姚娘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自己。 她很清楚,姚娘虽说有些糊涂,但胆子并不大,你要说她敢乱骂人她倒是相信,可要说她买来毒药来谋害她,她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的。 这整件事情来看,姚娘很有可能成为别人手中的利用工具,固然姚娘该受到责罚,可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却是最该死无耻的,她不能让那种小人逍遥法外,必定要将她抓出来才是。 楚星月对萧睿渊说道:“不急,咱们先听她怎么说,也许这里面,还有我们不知的内情也不一定。” 听见楚星月这般说,萧睿渊总算是压下心头的戾气,怒视着跪在地上像是失了魂儿的姚娘:“说,跟你一起合谋想要害死王妃的人是谁?” 姚娘抬起肿的像核桃一般的眼睛,她在楚星月的脸上看到了冷漠,甚至还有一丝厌弃;在心底极致的疼痛中她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守在她的身边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除了她自己的愚蠢,还有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为她好的蛇蝎女人。 姚娘忽然仰起头咯咯咯的笑出了声,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经历如此可怕的事,她只是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甚至连点威胁性都没有的女人罢了,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被卷进阴暗的阴谋之中,成为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得不到心爱之人 的心已经让她可怜至极,现在,因为那个人她还要承受被喜欢之人讨厌;难道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心里,像她这样的人就活该被利用,活该活的如此卑微吗? 想着那个在背后将她一步一步推到今天的女人,姚娘纯净的心底,第一次生出恨意。 再抬头看向楚星月时,她的表情上写满了报复:“王妃,将这碗粥交给奴家的,是洛柔姑娘。” 楚星月眉角一挑,心里暗道:还真是她,看来这个女人是真的要自己找死了。 萧睿渊倒是没想到这里面真有内情,而且还牵扯到了洛柔,虽说他并不清楚洛柔究竟是谁,但这个人想要伤害他在乎的人,他就不会原谅。 “你说,她为什么要让你端有毒的食物给王妃?” 面对着萧睿渊的问题,姚娘将痴恋的眼神落在楚星月的身上,但是在想起她刚刚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她就将心里的感情彻底压下;她告诉自己,她已经让她够讨厌自己了,不能让她更讨厌。 姚娘朝着楚星月磕着头,说:“当日,王妃在李府中救了奴家,奴家一直感恩王妃的救命之恩,就想着好好报答王妃;奴家自知身份不配伺候在王妃的身侧,今日又听说王妃彻夜照顾王爷十分疲惫,便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或许能够为王妃分忧;这时,洛姑娘找到奴家,并送上素粥,说王妃辛劳一夜该好好吃些东西,奴家想争取一个表现的机会,就中了洛姑娘的圈套,将她手中的素粥端来给王妃享用;奴家没想到素粥中居然有毒,差点害了王妃。” 楚星月听着姚娘的娓娓道来,她很清楚真相可能并不是她说的这些,可既然她有意隐瞒,她又何必拆穿;只要知道,在这背后捣鬼的人是洛柔就行。 楚星月看了眼萧睿渊,“去将你师父叫来,再派个人去洛柔房中一趟,告诉她,本王妃有请。” 第二百七十章 看戏 洛柔正在房中静心的等待着消息,一双眼睛忽明忽暗的看着门外,嘴角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好像在下一刻当楚星月的死讯传来时,她就能飞跑出去,当着众人的面装腔作势的掉上几滴眼泪,最后,再想了办法留在赵凌的身边,彻底抢走楚星月生前的所有荣耀,成为凌王府的新女主人。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关于楚星月出事的消息还没有传来,洛柔就算是神色未动,可眉眼之间已然带了几分焦色。 ……不会是,中间出现纰漏了吧?! 这应该不可能,姚娘那个女人又蠢又笨,为了得到楚星月已经被她彻底洗脑,至于楚星月,纵然她智慧过人,想来也会料不到最后将她送上黄泉的人会是这个看上去又蠢又呆的傻女人;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内,只要事情按照她预料的发展下去,到最后她一定会是那个最终的胜利者。 洛柔告诉自己不要惊慌,也不要多疑,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平心静气,只要能够稳得住,接下来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就全部都是属于她的了。 就在洛柔闭上眼睛安抚着自己情绪的时候,门外忽然匆匆的响起了脚步声,听那匆忙的脚步声,像是府中发生了大事。 难道是事情已经成了? 洛柔几乎是惊喜的从凳子上蹦起来,睁大了一双亮闪闪的眼睛脚步飞快的走到门前,在看清楚来人是李府的小厮时,还不待小厮开口,就先激动地脱口而出:“是不是府里有事发生?王妃那里出了事?” 小厮看着满面红光的洛柔,先是一愣,跟着恭敬地回道:“洛姑娘真是心思灵巧,奴才还没说话您就先猜出来了;不错,正是王妃有请姑娘前去。” 在这一刻,洛柔几乎是激动地简直快要跳起来;那个女人 真的出事了,她的计划果然成真了。 若不是现场有外人,她恐怕会在这一刻仰头大笑出声,看着小厮明亮的眼睛,她按耐住心底的蠢蠢欲动,逼着自己在眼眶中氤氲出泪花,拖着哀伤的声音,说:“好,我这就去见王妃最后一面,请你在前面带路吧。” 说完,洛柔就朝着身后的采柳看过去,示意她跟着自己一同前去。 可是采柳早就在小厮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打算,她决定不再跟着洛柔,她已经彻底看穿洛柔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跟在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且野心勃勃的主人身边,纵然将来她能够享受到富贵的生活,恐怕也是日夜心惊胆战,害怕着自己稍有差池就会性命不保。 经过上次的那顿板子教训,采柳已经彻彻底底的看出来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固然富贵的生活让她向往,可是她更在乎自己的这条命。 而且,相较于此刻洛柔的激动亢奋,她却要显得理智许多;总是感觉此时若是跟着洛柔一起走了,等待她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为了自己的这条小命,她是无论如何都要离开洛柔的。 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接下来便是实施,采柳跟在洛柔的身边,自然也将洛柔装腔作势爱演戏的模样学到了不少。 只见她在对上洛柔惊喜到有些混乱的眼睛时忽然抱住了肚子,蹲在地上哀嚎不止:“小姐,奴婢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忽然腹痛难忍,恐怕没有办法陪伴在小姐身侧。” 看着突然腹痛的采柳,洛柔只觉得晦气到不行。 明明马上就要验收她们胜利的果实了,这个贱婢却忽然闹了这么一出,也不知是真的肚子痛还是装出来的;不过,这对洛柔来说都不重要,现在唯一能够让她上心的就是接下来瞻仰楚星月 的遗体了。 所以,见到采柳抱着肚子哀嚎,她也只是轻轻地皱了皱眉,跟着就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好吧,既然你身体不适那就在房中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奴婢送小姐。” 见洛柔放过自己独自离开,采柳拔腿就朝着内室跑去,趁着洛柔不在,她必须赶紧收拾行李,通过后门悄悄离开。 从此以后,什么洛府,什么凌王府,都跟她半点关系,她只要找一处风土人情醇厚之地扎根,再找一个忠厚的汉子嫁了,过上简单而又平静的生活便心满意足。 这时,洛柔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自以为最忠心的丫头会抛下自己逃走,更不会想到,她这一去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至于走在前面为洛柔带路的小厮也在心里嘀咕着,刚刚如果他没听错的话,他似乎是听见了这洛小姐说要去见王妃的最后一面? 往往最后一面都是用来形容将死之人或者是已死之人的,为何这洛小姐会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 小厮一路嘀咕着一路在前面带路,直到将洛柔带到地方,这才告退。 至于洛柔,在随着小厮一路走来后也渐渐从兴奋中恢复冷静,看着处处都呈现出一片井井有条模样的李府,她心生疑窦;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死了,按理说李府不该如此平静才是。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维持出来的假象,为的就是隐瞒那个女人突然暴毙的事实? 想来想去,洛柔还是觉得这个理由比较成立,毕竟楚星月是天子下旨钦点的凌王妃,堂堂皇子的妃子暴毙在外,若是传扬出去,必定会引来轩然大波;此刻济州城一切是以赈灾为重,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再传出这样的噩耗。 想到这些,洛柔就在嘴角露出一抹嗤讽的冷笑,还以为那个女人在赵 凌的心目中占据着多重要的位置,真没想到,她也不过尔尔罢了。 洛柔就像是重振旗鼓的士卒,挺直了脊背,骄傲的扬起了下巴,朝着微微敞开的房间走过去。 只是,当她推开房门,刚在脸上浮现出做戏的痛色时,在看清楚房中的情况后,当场愣在原地,半天都没回过神。 在洛柔来之前就已经从床榻上下来的楚星月此刻正坐在一面铜镜前,透过铜镜,她看见洛柔陡然煞白的脸色,立刻就将一切了然于心。 还真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如此毒恨自己,恨到拿来毒药毒杀她,如果不是睿渊机警,恐怕这个时候就算她生命力再坚韧,也要一命呜呼了。 “洛姑娘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坐呀。” 楚星月就像是看不到洛柔脸上惊慌苍白的表情,一边拿起桌子上的胭脂水粉细细的在自己的脸上画着,一面还很是客套的与她说着话:“洛姑娘出身京城,虽说只是个庶出,但想必也是见识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场面;眼下本王妃这里正在上演着一出好戏,想到洛姑娘离家甚远,担心姑娘你日久思乡,这才邀请姑娘一起来看戏;不知姑娘可有兴趣?” 洛柔的双腿就像是钉在地上似的,半天都无法移动一步;双眸更是吃惊的看着此刻跪在地上满脸是泪的姚娘,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时候,她就算是再傻也看出来了,自己的计划恐怕已经被楚冰月识破,她找她来哪里是来看戏的,分明就是来找她算账的;想到楚冰月的那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手段,洛柔就觉得后脊梁骨发凉。 可就算是落到这步田地,洛柔还是不肯轻易放弃。 她告诉自己,楚冰月想要定自己的罪,也要讲究证据不是吗?她只要一口咬定这碗粥不是她交给 姚娘的,最好是咬住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姚娘,这样,就算她楚冰月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将她屈打成招。 洛柔的心思极为活泛,在她理清楚这些思路后,就很快冷静下来;拖着僵硬的双腿,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朝着楚星月走近后,娉婷行礼:“多谢王妃邀请柔儿前来看戏,只是不知王妃这里正在上演什么好戏?” 楚星月对洛柔此刻的应答倒是颇为满意。 可以嘛这个女人,能这么快就从震惊中恢复冷静,要知道她刚才看见她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一个诈尸的女人,模样要多吃惊有就有多吃惊,要多失态就有多失态。 棋逢对手,这才好玩。 楚星月笑着透过铜镜看向洛柔,捏着口脂的她依然笑的漫不经心:“本王妃以为,洛姑娘你应该知道这里正在演什么好戏。” 楚星月将眼神往姚娘的方向递了递,继续说:“跪在地上的女子,姑娘你应该认识吧。” 洛柔扭动着僵硬的脖子,在看向跪在地上的姚娘时,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立即矢口否认:“柔儿不认识此人,王妃,她是何人?” 楚星月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哦?你当真不认识?不可能吧,她可是认识你呢,是不是?姚娘!” 姚娘听到楚星月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朝着洛柔看过去,这个总是活的唯唯诺诺的女人,在遭受到感情的打击后几乎陷入伤心欲绝的女人,此刻虽然依旧满脸泪痕,可是她的眼神却改变了。 看向洛柔时,再不似往日的柔弱可欺,就像是找到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仇人,目光狠狠地直视着她:“姑娘,你当真不认识奴家吗?在半个时辰前,奴家可是还跟你见过面的,这个托盘,这碗粥,可都是姑娘你亲自交到奴家的手中。” 第二百七十一章 本王妃就是天 “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王妃,这是从哪里跳出来的疯子,敢跑到这里撒野,还请王妃要人将她拖出去,免得她发起疯来乱咬人。” 说着,洛柔就朝着门外大声喊,瞧那模样,似是极不愿意见到姚娘,要赶快想办法将姚娘撵出自己的视线。 楚星月看见这样得洛柔,出声打断:“洛姑娘,咱们先不要着急,且等着她将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再斟酌办理也不迟;再说了,这出戏少了她,可就没意思了。” 话音落定,楚星月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今日的她,难得精心将自己打扮了一番,洒金曳地长裙优雅的拖在地上,最喜欢披散在肩头的长发也被她梳了起来,用数只金钗、金步摇插于发间固定,同色的金色耳线长长的垂下来,显得脖颈更加修长白皙;再衬着那倾城绝色的面容,简直堪比九天仙女下凡,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楚星月是美的,可从未想过她能够美到如此惊人的程度。 如果说,以前洛柔还能仗着自己自恃美貌而心中骄傲,那么,在今日的楚星月面前,她就像一只不起眼的丑小鸭,彻底被比到了尘埃泥土里。 看着款款走来的楚星月,洛柔像是已经忘记了对姚娘的处置,而是怔怔的看着那美的艳光夺目的女人向自己走近。 像是不敢面对这样的楚星月,洛柔下意识的就往后倒退了几步,煞白的脸色显得她更加做贼心虚:“没想到王妃的气色还是这般好,还以为……” “还以为本王妃误食了这有毒的素粥,一命呜呼了是不是?”楚星月笑着断下洛柔的话,替她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洛柔眼瞳一缩看向楚星月,她能够确定,楚冰月一定是怀疑上她了,现在将她叫来,不过是在想办法逼她承认罢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咬死不认,这样,她就能抱下这条命。 想到这些,洛柔就眼神狠狠地朝着姚娘看过去,这个不中用的女人,弄不死楚冰月也就罢了,居然还敢给她招惹上麻烦,看来这次相信这个蠢货,真是她这辈子走的最错的一步棋。 楚星月跟在赵凌的身边历练了这么久,早就将观察人神色这一项本事学的炉火纯青;见洛柔怒视姚娘,就知道这个女人还在心有不甘,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好好的收拾一顿。 “姚娘,你不是说自己认识洛姑娘吗?说说看,你和洛姑娘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楚星月虽然是在对姚娘说着话,可似笑非笑的眼神却是落在洛柔的脸上。 见洛柔神色慌张的想要阻止姚娘开口,楚星月再出声:“洛姑娘,你要知道这里是谁的地方,本王妃想要弄清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就算王爷来了,他也要乖乖听本王妃的话;你可明白?” 洛柔当然是听明白了,素来就知道楚冰月仗着凌王的宠爱无法无天,没想到今天她还亲眼见识到她的霸道;连凌王来了都要听话吗?这个女人,竟然在私底下是如此的狂妄。 楚星月知道洛柔从心里不服气自己,不然她也不敢再背后使这些阴招来害人;正好今日借着这件事,好好地让这个心思歹毒的丫头见识到什么叫做坏事做尽终要还。 姚娘将贪恋的目光从楚星月的脸上移开,小心的遮掩住自己不可告人的情意,缓缓开口:“那日奴家知道了王妃的真实身份,就明白自己这辈子都跟王妃不可能了;偏巧在奴家神思恍惚时,遇见了洛姑娘。其实现在想想这哪里是巧合,分明就是洛姑娘有意接触到奴家,想要利用奴家来谋害王妃。” “你个贱人,你知道自己在 说什么吗?就算我的身份比不上凌王妃来的尊贵,也不能任由你如此污蔑。” 看着神色激动的洛柔,楚星月淡笑着说:“洛姑娘,都跟你说了别这么激动,咱们就听姚娘先说完,等她说完后,本王妃会听你的辩解。” 姚娘继续道:“奴家不知道洛姑娘为何会如此嫉恨王妃,还以为她是个好人,就对她全心全意的相待,可没想到在今日,她居然要奴家给王妃送来有毒的食物,都是奴家该死识人不明,这才差点害了王妃;王妃想怎么处置奴家,奴家都不会觉得冤枉,只是在处置奴家前,奴家求王妃一定不要放过阴狠小人;像洛姑娘这种披着人皮的恶狼,绝对不能轻言放过。” 洛柔被姚娘的话气的浑身发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只见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按到本就受伤的姚娘,立刻就对她拳打脚踢起来。 “贱人,你究竟是被谁收买,居然敢如此污蔑我;我打死你这个贱蹄子,让你敢乱说。” 看着洛柔不断地将拳头落在姚娘的身上,而姚娘因为身体受伤无法挣扎,只能咬着牙苦苦的承受着;楚星月下意识的就皱了眉,朝着站在一边一直安静的看戏的元枫看过去。 元枫收到楚星月的指示,上前就把洛柔从姚娘的身上提溜开,就像拽着一只不知死活的小鸡似的,重重的究竟洛柔狠狠地掼在地上。 洛柔被这一丢,疼的差点流出眼泪,抬起泪眼汪汪的眼睛就朝着楚星月喊冤:“王妃,我是被这个贱人给冤枉的;王妃和王爷收留柔儿,柔儿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想要谋害王妃呢?王妃,请你一定要严惩这个贱人,为柔儿伸冤啊。” 楚星月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洛柔,伸出手就抬起她的下巴:“是啊,本王妃虽不是救你的那个人, 可也允许你跟在我们的身边,保护你一时平安,也算得上是你的救命恩人;可你这个人,怎么能狼子野心、恩将仇报呢?” 洛柔愣住,像是没听明白楚星月的话似的,呆呆的看着她。 楚星月一把就将洛柔的下巴推开,伸出手接过春杏递上来的帕子,像是沾染上了脏东西似的狠狠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一边眼神冷漠的看着洛柔:“你不会真以为本王妃什么都不知道吧,洛柔,收起你的演技吧,跟你比起来,京城周贵妃的演技可要比你还要厉害几分,可就算是她那样的人,还是本王妃的手下败将呢。” “我、我、我……” 楚星月根本就懒得听洛柔想说什么,道:“你的那点心思,早就在本王妃第一次看见你时就瞧的一清二楚;其实本王妃是个很开明的人,认为女孩子暗中倾慕男生,甚至是主动去追求,这些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倒贴也就罢了,还用阴谋诡计去害人,这不免就有些太难看了。” 楚星月眼神冷冷的看着洛柔:“还记得你上次见到本王妃时主动提起的洛瑶吗?对于洛瑶,本王妃早就知道她的存在,而告诉我的人正是王爷;你以为本王妃会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听到王爷的心里装着别的女人,就会吃醋,会大闹,甚至可能会跟王爷发生争执,是不是?洛柔啊洛柔,别再用你的那点小心思来揣摩本王妃了,本王妃的想法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被你猜出来了呢?” “不错,本王妃是有些介意洛瑶,可是,本王妃也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成为赵凌的初恋情人又怎样?最后还不是提前嗝屁,最重要的是,最后陪伴在赵凌身边的是我,是我成了凌王妃,霸得了赵凌的全部宠爱;光是冲着这一点,就是 我赢了。” “至于你,不管是在王爷还是在本王妃的面前,你连洛瑶的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又怎么敢肖想跟你不配的东西呢?” 洛柔有想过楚冰月为了让自己承认是自己下的毒,她一定会威逼利诱,甚至可能会屈打成招;可她没想到楚冰月居然会主动提起了洛瑶。 当初,她就是沾着洛瑶的光才能有机会跟在凌王的身边,本以为借着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她还能得到更多,可没想到她的想法、她的贪念,居然如此简单的就被楚冰月一眼识破。 这个女人,她真的很有本事将他人的尊严踩踏到脚底下狠狠地蹂躏,就像现在,在楚冰月的面前,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任由他人展示。 洛柔虽然在此刻恨到了极点,可她毕竟是在后宅中沉浮多年的人,心里最后的那点防线还是没被楚星月击溃。 她咬紧了牙关承受着,眼神坚定而阴狠道:“柔儿不知王妃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柔儿是冤枉的,柔儿不认识姚娘,更没有指使姚娘伤害王妃。” 面对洛柔的倔强与冷静,楚星月还是敬佩的,只是,这个女人也有点太高估她楚星月的做事风格和底线。 “洛柔,你真以为自己咬紧了牙关不承认自己做的那些恶事本王妃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其实,本王妃将你叫来这里,不是要你来承认,而是来通知你,你的这条命本王妃收下了。” 洛柔霍然抬起头看向楚星月:“你这是要草菅人命吗?楚冰月,我是被冤枉的,你不能如此处置我。” “冤枉?草菅人命?是啊,老子就是要草菅你这条命,在济州城,除了凌王就是我最大,我想让你三更死,就没人敢让你活到五更,换句话来说,若真是冤枉你又如何?反正在这里,本王妃就是天。” 第二百七十二章 姚娘之死 洛柔一直天真的认为,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不认识姚娘,不承认那素粥是自己交给姚娘的,就算她楚冰月有三头六臂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可她怎么都没料到,楚冰月根本就不看什么所谓的证据,也不要她想要的真相,她直接简单粗暴的告诉自己,她就想要她的性命;不管这毒是不是她下的,她都要死。 洛柔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蛮横的无法无天,甚至将这种行为看做是一种光荣的事,丝毫不以为耻,还敢大胆的说出来。 此时的洛柔,觉得自己就像是大海上漂浮的一根浮木,沉沉浮浮皆有眼前之人主宰,她根本就没资格掌握自己的命运。 想到自己可能真的要将性命交代到这里,洛柔就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王爷呢?我要见王爷!楚冰月,你真以为自己能够一手遮天?你若真敢杀了我,你觉得你自己会全身而退吗?别忘了,凌王是不会允许你滥杀无辜的,还有,我是洛家的女儿,你伤我一根毫毛,都不好跟洛家交代。” 楚星月倒是欣赏此刻洛柔的硬气,对嘛,明明就是个刺头,却偏偏装出一副柔弱善良的模样来扎眼,实在是招人厌烦;她现在的这幅样子倒是要人看上去顺眼不少。 楚星月冷笑着看向洛柔,道:“我家王爷是个很有大义情怀的男人,他自然不会允许我滥杀无辜;可是洛柔,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你真的无辜吗?” 洛柔的脸色顿时变的铁青,抿紧了嘴唇,继续听楚星月说着:“你说你是洛家的女儿,本王妃伤你一分都不好跟洛家交代;不错,京城洛家的确算得上清贵之门,洛家的女儿也的确是不能轻易招惹的;可是,这些特权也仅仅属于洛家的嫡女,你一个庶女,真当自己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吗?如果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人是洛瑶,本王妃或许会考虑忌惮一二,可此 刻是你洛柔在这里;你的死活,洛家的人真的有那么在乎吗?” “洛柔,其实本王妃一直都想告诉你,你这丫头很聪明,也很敏锐,可是有一点你自己却没有意识到;那就是你这个人太没有自知之明了,换句话来说就是明明是丫鬟命,却偏偏生着小姐的心;如果你没有那么贪婪,没有那么可怕的野心,或许你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楚星月的话就像是一把凌迟的刀,将洛柔身上所有包裹的硬壳一层一层的剥掉,最后只剩下脆弱的、鲜血淋淋的血肉展现在众人面前。 她很清楚楚星月的这番话是正确的,如果有选择,你以为她不愿意像洛瑶那样当一个与世无争的富贵小姐吗?是谁天生喜欢争权夺利?又是谁不喜太平简单的生活,反而喜欢追求尔虞我诈的日子? 自降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了是身份低微的庶女,面对生育她的亲生母亲她只能喊姨娘,反而要对另一个不喜欢她、处处喜欢排挤她的女人喊母亲。 明明都是父亲的女儿,见到嫡亲的长姐她要行礼,要忍受姐妹间的欺诈和压迫,更要去笑脸相迎那些在人前欺负她的兄弟姐妹;每年逢年过节,她收到的礼物永远都是最单薄的,最好的胭脂水粉是嫡姐的,最漂亮的环佩罗衫是母亲喜欢的女儿的。 而她呢?穿在身上的长裙棉衣已经变小了都没有人关心她,在洛家,她是最不起眼的存在,跟她的亲生母亲一样,是地位最卑微的存在。 曾经,她也想过的平淡无争,可是现实却给了她一个又一个的耳光,那些耳光打的她痛极了,当痛到了骨髓里之后,她终于学会了反抗,学会了争夺。 她朝着自己血亲亲人们亮出了自己的利齿和獠牙,告诉他们,她也不是好惹的。 果然,在她向众人展示出自己的强硬姿态后,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 的东西;从那以后,她就忘记了什么是天真,什么是纯粹,她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一团灰蒙蒙的雾气,在那团雾气中,有见不得人的阴谋与诡计,也有能置人于死地的毒箭与利刃。 她早就不知道简单的幸福是什么滋味了,她已经品尝过掠夺带来的兴奋战栗感,早已经回不去,找不到过去的那个自己了。 洛柔低垂下头,轻轻地笑出声,在她再抬起头看向楚星月时,明明脸上是笑着的,可眼角却噙着泪。 “你说的没错楚冰月,我是丫鬟的命,我是野心极重,可是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理解我呢?青州靖北侯府应该很简单温馨吧,不然不会养出像你这样的女儿;可我的家呢?处处都是看不见的硝烟弥漫,我要是敢露出一丝的平和,就会被那些豺狼虎豹扑上来咬的尸骨无存。” 楚星月表情严肃的看着洛柔:“可这也不能成为你伤害他人的借口,洛柔,从一开始你就打错了主意,本王妃的人,不是你能惦记的。” 洛柔仰起头哈哈大笑了两声。 “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要走的路是一条什么路,可我就是不甘心,就是不愿意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楚冰月,你知道吗?如果我能在这一战中将你击溃,我在洛家就不会再是一个简单的庶女;我的亲生母亲,我在乎的人,都不必在那个家里看人眼色,所有我想要关心的人我都能正大光明的关心他们,再也不必像以前那样遮遮掩掩,更不必在那些居心叵测的豺狼面前小心应付。只可惜,这场仗我输的太彻底。” 听着洛柔的话,楚星月却是没有丝毫为她言词中的无奈所打动,并非她是心肠硬冷,而是这个女人从没做过一件正确的事能让人心存怜悯。 固然洛家是虎狼之地,可她也不能为了自己的目的自私的去伤害那些无辜之人。 比如说姚娘,她是何其 无辜,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成为了她手中可以任意拿来牺牲的棋子;如果不是姚娘有几分幸运在里面,恐怕这个时候她早就尸横在此。 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这就是她洛柔的做事方式,如果她说自己这么做是迫于无奈,不好意思,她楚冰月却丝毫看不出她有什么地方是无奈的。 所以,听见洛柔这么说,楚星月的眼神却是依然冰凉的看着她:“让你输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听着楚冰月那高高在上宛若宣判的言词,洛柔的神经被狠狠地刺痛。 不怀好意的眼神落在一边的姚娘身上,眼下,既然楚冰月要置她与死地,那她也要在临死之前好好地恶心恶心她。 洛柔不屑的笑出声:“楚冰月,你以为自己出身好,坐着凌王妃的位置就能随便批判她人的人生吗?还是说你真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身上就没有丝毫的污垢吗?哈哈,你也太天真了,你知不知道她姚娘为什么会端来素粥呈给你?你不会真的轻信了她的话吧,其实她对你……” “奴家对王妃只有报恩之意,再无其他的情义。” 一直沉默的姚娘再听到洛柔的话后突然出声打断,跟着,忍着身上的疼痛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楚星月和洛柔面前,眼神直直的看着洛柔。 “洛姑娘,奴家是上了你的当,这才差点害了王妃,奴家知道罪孽深重,不求任何人的谅解,奴家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 说完,姚娘就又看向楚星月,眼睛里藏着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说出来的浓烈感情:“王妃,你对奴家有救命之恩,可奴家却差点害了你,这一切都是奴家的错,还请王妃以后能够小心谨慎,多多照顾自己,不要让狼子野心之人有机可趁;这一生,奴家命运坎坷,在父亲离世后就再也没有体会到温暖是什么滋味,是王妃的出现给奴家 带来了光明和暖意,如今,奴家是无法再报答王妃的救命之恩了,只求有下辈子,奴家必当结草衔环,好好地报答王妃。” 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姚娘又深深地朝着楚星月看了一眼,然后,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那纤瘦的人儿似断了线的风筝,朝着一边的桌角重重的撞上去。 只听见一声闷闷的‘咚’声,血花瞬间在眼前炸开。 跟着,姚娘就软着身子狠狠地跌倒在地,鲜红的血液顺着她头上的伤口,似瀑布一般喷涌而出。 楚星月被眼前的状况惊呆,待她反应过来疾步走上去将姚娘抱起,姚娘已经只剩下一口气,雪白着脸色奄奄一息。 “姚娘,姚娘你怎么这么傻,本王妃没想过要你性命,本王妃知道你是被人蒙蔽,本王妃从未想过要责怪你。” 姚娘听着楚星月的话,脸上露出快乐的笑容,她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一下楚星月精致的面容,可是想到自己若是这么做了,可能真的要给她蒙上一辈子都无法洗净的羞辱,又忍耐下来。 拖着虚弱的声音,说:“奴家一直都知道,王妃你是很善良的人,当日奴家不知王妃身份,大胆的抓伤了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还不知死活的咒骂了王爷,奴家做了这么多的错事,若不是王妃仁慈,奴家早就该死了。” “不,姚娘,你不是该死的那个人,真正该死的是另有其人。” 姚娘轻轻地抓住楚星月的衣袖,眼角悄悄地流出眼泪:“王妃,你不要伤心,奴家与你萍水相逢,能有这样一段缘分,已经很满足了;只愿王妃以后能够平安顺遂,远离小人,奴家、奴家就能瞑目了。” 说完最后一句,姚娘就在楚星月的怀里慢慢的合上眼。 这个瘦弱的几乎没有多少重量的单纯少女,以最单薄无依的姿态出现在楚星月面前,又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在她的怀中闭上了眼。 第二百七十三章 赵凌的宽慰 楚星月看着怀中渐渐没了气息的姚娘,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着她的脸。 还记得这张娇小瘦弱的面孔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带着慌张的无措,惊讶的颤抖,似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兔子,红肿着眼睛可怜的巴望着这个无情的世界。 她说,她给了她人生中最温暖的光,是将她从绝望之中救赎出来的人,可只有楚星月自己清楚,在她的心里,从来都没给过这萍水相逢女子一点希望。 她当初选择救她,不过是看她粘人又可怜罢了,最后甚至还与他人商量着要将她送走,虽说她告诉自己,她已经为她安排了最好的将来;可是,她从来都没有问过她,这个将来是她想要的吗?! 由此可见,在她的心里她从未真正的在乎过她,她对待她的感情,最多的也不过是怜悯罢了。 可是这个傻女人,却为了这微不足道的情义在她面前以如此决绝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楚星月不傻,她当然能够看出姚娘为什么要在这时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她已经猜出满怀恶意的洛柔接下来要说什么;在大魏,虽说民风开化,可终究还是无法允许两个女人之间传有私情。 她是凌王妃,是天子的儿媳,更是赵凌的妻子,如果有一天在外面传出她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的时候,恐怕她的性命和名誉都会受到影响;姚娘是为了保护她,这才选择撞桌自杀的;为的,就是堵住洛柔的嘴。 楚星月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颤抖的,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往下掉,大颗大颗的砸在姚娘沾满血痕的脸上;谁能想到,那个总是柔弱胆小的女人,会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变的如此坚强倔强,义无反顾。 洛柔也同是震惊的看着突然自杀的姚娘,她 显然也是没料到这个在她眼里分文不值的女人会为了救楚星月,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想到自己的计划又一次落空,白白的就这样错失了一个拿捏楚冰月的把柄,洛柔的心里就灌满了满满的不服气。 看着抱着姚娘的尸体伤心落泪的楚星月,洛柔的嘴角就抿出邪恶的笑容:“楚冰月,你现在哭什么?你应该高兴才是,因为这个女人的死亡,保全你了凌王妃的声誉;说起来,她也不过是一个卑微的贱民,像她这样身份的人,每天都有几个死去,你又何必在这时露出愧疚可怜的模样呢?” 楚星月死死地瞪向洛柔:“你闭嘴!” 看着真的动了怒的楚星月,洛柔突然觉得闷闷的心情立刻畅快了许多:“可怜她吗?觉得她不应该死吗?可是楚冰月,真正害死她的人,是你!” “洛柔,趁着我现在还有几分理智,你最好乖乖的闭嘴,不然,本王妃定然会对你不客气。” 洛柔哈哈笑出声:“你还会对我客气吗?你不是亲口说,无论我承不承认是否是自己下的毒,你都不会轻饶了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看着你的脸色征求宽容。” “好,这可是你说的。” 楚星月朝着元枫看过去:“将这个女人撵出李府,无论她在外是生是死,都跟我们无关。” 元枫在看见姚娘自杀后就一直目光幽冷的紧盯着洛柔,如果不是理智克制,他恐怕早就冲上来将这个逼死他人的女人活拆了;眼下听见楚星月的这声命令,对他来说简直是正中下怀。 所以,在洛柔的挣扎和喊叫声中,他一个箭步上前,从后面拽住洛柔的衣领,就将她像死物一样往外拖着。 洛柔有想过自己落到她楚冰月的手中会有什么下场,可怎么也没 料到,这个女人居然如此狠毒,竟是要将她丢出李府人,任由她自生自灭? 想到自己先前差点遭受到的凌辱,洛柔就开始分离的挣扎喊叫起来:“楚冰月,你干脆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楚星月抱紧了怀中的姚娘,冷冷的看着挣扎的极为难看的洛柔:“杀你,只会脏了我的刀;当初,赵凌将你从贼人的手中救出来,本是想要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既然你不珍惜,那你就回到自己该回的地方吧。” “楚冰月,我是洛家的女儿,就算我是不起眼的庶女也是洛家的孩子,你如此对待我,就不怕有一天洛家人会找你算账吗?” 楚星月冷笑道:“京城距离济州城数百里之远,你在这里发生个状况,如果没有人专程通风报信,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将来,若是你幸运被洛家人找到,他们也会觉得你是自作自受,好好地京城府邸不待,却偏偏乱跑出了这种事;洛柔,你有今天的下场怨不得他人,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洛柔还想挣扎着喊叫,可却被春杏冲上来塞的布条紧紧堵住了嘴。 就这样,在她呜呜的挣扎喊叫声中,这个残忍无道的女人总算是从眼前消失。 待房中再次回归安静,楚星月将姚娘放在地上,用衣袖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渍,她不希望这个善良干净的女孩儿在人世间留下的最后一幕是满脸是血的样子。 萧睿渊一直安静的看着楚星月的动作,许久之后,才缓缓走上来,半跪在姚娘面前,嘴唇微微哆嗦。 “少主,我不知道她真的被栽赃冤枉,刚才,我还踢伤了她,还冤枉她。” 想到自己刚才做的事,萧睿渊就恨不能将自己头上的头发拽掉,他怎么能那么糊涂,看不懂她眼里 的委屈,一口咬定她是有心要害死少主。 楚星月已经渐渐恢复冷静,理智道:“姚娘是个很柔善的人,她不会责怪你的。” “少主,我的父亲就是被毒药毒死的。” 楚星月朝萧睿渊看过去,她虽然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可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关于他亲人的事。 萧睿渊‘噗通’一声坐在地上,本就带着悲伤的眼睛里伤痛之情又浓郁了几分:“我的父亲是这天底下最了不起的男儿,他忠君爱国,兢兢业业的守护家园,但因不屑权斗被卷进了旋涡,最后,被歹人哄骗,饮下了毒酒;我曾亲眼看见父亲毒发身亡,母亲和家里的亲人们惨死在凶徒的刀下;我和姐姐之所以能活下来,是父亲生前的朋友们牺牲自己的性命将我们保护着逃出凶险之地的。” “在逃出来之后,我就专心研究过各种毒药,这也是为什么在姚娘将素粥端上来时我察觉到不对的原因;就像少主你说过,姚娘是个心地很纯善的人,对于像她这样的人,天生都不会害人,当心里有鬼时所有的心思活动都会表现在脸上,能让人一眼就看穿。只是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傻,不仅成了她人手中的棋子,还选择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 楚星月接过萧睿渊的话:“是啊,她是个傻的,我对她根本就没多好,她却为了我,做出这种傻事。” 春杏赶紧走上来扶住楚星月,出声安慰:“小姐,你不要再自责了,真正害死姚娘的人是洛柔,不是小姐你;你放心,洛柔不会有好下场的,她很快就会去找姚娘赎罪。” 在这整件事情中,真的只有洛柔一个人有罪吗? 其实她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没有责任? 就在楚星月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时,微微 闭合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跟着,一束刺眼的光源就从外面照进来,楚星月眯着眼睛看过去,便看见在万丈光芒中,赵凌脸色微带苍白的站在那里。 楚星月不知赵凌是何时出现的,当场一怔的同时赶紧应了上去:“你怎么下床了?你的伤那么重,必须好好休养的。” 赵凌却是不着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手轻轻地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声音低沉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本王又怎么可能继续安心的休息下去呢?” 楚星月垂下头:“你都知道了?” “嗯,本王安排在府中附近的精卫,可不是摆设。” 楚星月抓紧了赵凌的手,一直坚强的她此刻像是忽然变成了一个孩子,满眼的脆弱:“姚娘死了,她为了保护我,死了。” 赵凌看着躺在地上已经了无生息的姚娘,目光又落回到楚星月的身上:“随本王出去走走,可好?” “可是你的身体……” “本王是受伤,又不是丢了命,走个路的力气还是有的。” 说着,赵凌就将楚星月从房中拉了出来,让暖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带着她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 “月儿,你应该知道本王自成年之后基本上就再也没有掉过眼泪了,因为本王知道,就算是将眼泪流干,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可是就算如此,本王还是曾大哭过一场,后悔自己的决定,懊悔自己的无能为力。” 楚星月诧异的朝着赵凌看过去,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你是发生了何事?” 赵凌扭过头,对楚星月露出一个带着淡淡哀伤的笑容:“本王害死了自己视为父亲的人,他就像姚娘那样,倒在血泊里,到死都睁大着眼睛看着本王。” 第二百七十四章 道明穿越身份 楚星月诧异的看着神色平静的赵凌,明明是在说这么沉重哀伤的事,可他却是语气淡淡,就像是在说着不管自己的事似的。 但,就算他外表装的再不以为意,一双沉沉的眸子却出卖了他。 这个男人,还真是喜欢自己扛下一切,连悲伤都在她面前遮掩的这么好。 楚星月心疼的抓紧了赵凌的手,出声安慰他:“你不用对我说这些的,赵凌,我不想让你自揭伤疤。” 赵凌却是摇了摇头,道:“其实,本王现在已经不那么痛苦难受了,随着时间的过去,很多人、很多事我们都会将他悄悄地掩埋在心里;毕竟,我们不能沉浸在伤痛中自怨自艾,生活总是要让我们往前看的。” “月儿,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遗憾,本王有,你有,连我们身边的朋友都会有;生命就是这样,赤条条的来到这个世界,再用遗憾堆满我们的人生;我们要做的不是让这些遗憾将我们冲垮,而是勇敢的继续往前。” 楚星月难得从赵凌这里听到如此激励的话,虽说她知道他向来疼爱她,可没想到为了安慰她,他竟然将自己小心掩埋的过去说给她听。 明白了他的苦心,楚星月又怎么可能任由自己沉浸在姚娘的离世之中:“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着,她就搀扶着赵凌的手臂,慢慢的往他们暂居的小院方向走着:“我让元枫将洛柔拖出去丢了,她这个人狼子野心,且居心叵测,如果不是睿渊恐怕我都要遭了她的毒手,看在她奸计未得逞的份上,我不将她赶尽杀绝,至于她还能不能活着走出济州城,全看她自己的本事。” 听楚星月提到洛柔,赵凌的眼前立刻浮现出那个被他藏在心里的那个面容。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 他的确是没想到明明是血亲姐妹,这二人之间的性格和心性未免也差距太大。 谁会想到似洛瑶那样一个善良单纯的女孩儿,会有一个诡诈阴狠的庶妹? 说起来这件事也怪他,没有将洛柔的本性彻底看透之前就贸然接纳了她,这才让他的心爱之人差点遭遇伤害。 一时间,赵凌心底很是愧疚,歉意的看着她:“都是本王的错,给了洛柔伤害你的机会。” “这件事又怎么可能怪你呢?你当初救她本是好心,是她自己欲壑难填,想要用阴谋诡计得到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严格说起来你也是受害者,被她蒙蔽,被她欺骗,心灵上应该也很受伤吧。” 楚星月说着,就安抚般的拍了拍赵凌的心口,表示自己根本就没有生他的气。 可楚星月越是表现的大度不较真,赵凌心里的愧疚就越难平:“月儿,本王……” “好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吗?”见他紧拧着眉心,楚星月眼珠子一转,立刻装作生气的样子瞪他:“是啦,要真说错你还真错了一点,赵凌,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这张脸有多招女孩子喜欢?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对很多人来说就像是丢在眼前的大肥肉,恨不能一口吞下去占为己有?明知道自己这么招人,你还不控制一下自己;我都快要被你招惹出来的桃花给折腾死了,以前有周嫣然和李福清不够,现在还居然敢给我招惹洛家的女儿,你是诚心不想让我过太平日子了是不是?” 看楚星月故作生气的模样,赵凌真是喜欢到了心坎里。 真不愧是他掏心掏肺对待的小姑娘,连生气都是如此的善解人意。 赵凌立刻站定了身子,做出举手发誓的动作:“好,为了以后不让夫人糟心,那为夫以 后在出门时,都带着面巾将自己的脸遮起来,见到其他女子向为夫抛媚眼,为夫也狠狠的瞪回去,如何?” 楚星月被赵凌表现出来的严肃表情逗笑:“还是不要了,我不想让别人说我楚星月嫁的男人是个神经病。” 见心爱的女子终于笑出了声,赵凌担心的心也总算是落了下来。 只是,在心刚刚落定,他立刻察觉到有一丝奇怪,朝着陪在他身侧的楚星月看过去。 在太平镇的时候他就听云霄说过,月儿在称呼自己名字的时候,喊的是楚星月而不是楚冰月,当初他还以为可能是云霄听错了,可今日,当他再次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就算是他再想找理由否认,都显得苍白。 楚星月?楚星月!……难道,这是她另外一个名字? 楚星月在笑了几声后也立刻意识到自己竟然一不小心脱口而出自己的真名字。 悄悄地抬起头朝着赵凌一瞧,这一眼差点将她的小心脏给吓出来;只见他漆黑的眼睛满是疑惑的紧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的灵魂给看穿似的。 楚星月一时有些哆嗦,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虽说早就想告诉他关于自己的事,可是她一直很想找一个十分恰当地机会再说;很明显,眼下的这个机会绝对不是最恰当的。 可是,看着赵凌那双又聪明又洞察世事的眼睛,她真的能继续瞒住吗? “月儿!” 楚星月忍着哆嗦:“啊?怎、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事想对本王说?” 是啊,她不仅是有事想要说,而且还是件大事,搞不好,她还会被人误会成精神病呢。 楚星月小心翼翼的抓着赵凌的衣角,用商量的语气对他说:“要不,咱们回房了再说,我担心你一时承受不住,可能会吓的晕过去。” 楚星 月说这句话本是好心,毕竟此刻赵凌的身体的确是伤着,虽说依然高大俊美,但还是掩盖不住他因为受伤而变差的气色。 但这话落到赵凌的耳朵里,却成了怀疑他男人能力的言词:“楚冰月,在你的眼中,本网会是那种被人一吓就晕倒的没用之人吗?说!现在就说,本王倒是想听听,你能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 此时,别说是劝着他回房了,他丫的居然还生气了。 楚星月真觉得自己有种自作孽的感觉,偷偷窥视着赵凌明显动怒的神情,声音低低嗡嗡的:“那我说了,但你保证,我说完了,你可不能将我看成怪物。” 赵凌因为楚星月的磨叽而气的有些没脾气:“还有什么消息会比你是天定一族的未来族长还要惊人?本王连这件事实都能接受,还有什么不能接受?” “那你能接受我不是楚冰月吗?” 赵凌一呆,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似的,怔怔的看着她。 楚星月就知道自己一说出来他会是这种表情,当场就有些着急,拽着他的袖子就乱蹦哒:“我就说了吧,真相很吓人的;其实,你也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楚冰月,赵凌,你说句话好不好?你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我有些怵得慌。” 赵凌用力的做出几个吞咽的动作,看着向他露出小兔子无辜眼神的楚星月,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月儿,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楚星月虎躯一震,立刻瞪圆了眼珠子看他:“看吧,我就说了吧,我说出来也没人相信,你一准儿在心里都把我当成神经病了是不是?” “不是月儿,你别这么激动,本王只是觉得不明白,你明明就是本王的王妃,没有人比本王更了解 你,你为何要说自己不是楚冰月呢?” 赵凌想到姚娘的死,立刻抓紧楚星月的手:“你是不是还在自责姚娘的死?本王都跟你说过,这都是意外,是我们不愿意看见的事实,姚娘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你不必一人自责扛下一切;瞧,你都因为内疚精神错乱了。” “你才精神错乱,整个凌王府的人都精神错乱。” 楚星月发现,他赵凌也有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我说的是实话,我不是楚冰月,我叫楚星月,我是从另外一个地方来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等我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你。” 楚星月想到了她和赵凌的初见,立刻想到了一个强而有力的说辞:“赵凌,你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吗?就是你背着我逃命,我身上扎着长箭的那一次;你仔细想想,曾经的楚冰月和现在的我真的一样吗?我虽然是你娶回来的妻子,可我的变化这么大,你确定就没有怀疑过我的性格,我的习惯,甚至是我的口味吗?” 经楚星月这么一提醒,赵凌这才想起来,不错,自经历了那场暗杀之后,醒来后的月儿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她懦弱而又胆小,就连见到他说话都是声若蚊蝇,更别提敢抬起头看他一眼,或者是冲着他发脾气。 而受伤过后的她,宛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性格胆大而无畏,甚至经常会说出一些惊人的话,做出一些惊人的事;这些,都不是过去的那个她能够做到的。 紧盯着赵凌表情变化的楚星月再接再厉,继续道:“赵凌,我知道自己的话有多荒诞,可是真相就是这样;我虽然不能肯定,但我觉得真正的楚冰月她可能已经在那场暗杀中死了,而我,取代了她的存在。” 第二百七十五章 还是舍不得放手 “那你是谁?如果你不是月儿,你到底是谁?” 楚星月有点害怕这个样子的赵凌,漆黑的眼瞳里翻滚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好像她快要被他几处他的世界,从此与她便是路人。 “我是楚星月。” “楚星月是谁?是什么鬼怪吗?” “不,我不是鬼怪!” 楚星月就知道自己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会让身边的人吓成这样,毕竟穿越这种事实在是太玄乎,如果不是她自己亲身经历,恐怕她也很难接受,更何况是像赵凌这样的人。 “赵凌,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也不是鬼怪,我跟你一样是个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也不清楚该怎么向你解释这一切的发生;或许有一天,我就会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跟以前一样,继续过着原本的生活。” 赵凌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扣住楚星月的肩膀,楚星月被赵凌的这个动作吓的一缩,睁大了眼睛受惊般的看着他。 他、他这是怎么了? 赵凌紧抿着薄唇,眼神灼灼的看着她:“不许你走!” 楚星月表情讷讷的:“什么?” “本王说,不许你走,不准你离开!” 咦?他这是被她刚才的话给吓着了,舍不得他走吗? 楚星月本来已经有些慌了的表情立刻因为赵凌的这句话而渐渐平静下来,连眼神也跟着变的温柔:“我哪里也不去,赵凌,除非哪天你厌弃了我,不愿意再看见我了,否则我永远都会和你在一起。” 看着楚星月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赵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句什么。 明明被她的话震惊住,明明脑子里因为她的话而乱成了一团浆糊,可是在听到她说可能在将来她会离开他时,他的身体却先做出反应;口中的话也是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想要挽留她的话就这 样清晰明了的说了出来。 难道,在他神志模糊的时候,还是在惦念着她、不舍着她吗? 赵凌被自己的感情吓住了,再看向楚星月时,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月儿,本王现在脑子有点乱,想要冷静冷静。” 楚星月当然能够理解此刻赵凌的慌乱与震惊,她也愿意给他时间让他冷静。 所以,她贴心的将他扶回房间,看见他一身疲惫的依靠在床榻上,站到他面前,道:“我知道你现在需要时间来接受,我不着急,你慢慢想,我给你时间。” 说完,她就要转身离开。 可脚下的步子刚刚移动,手就被他从后面抓住:“你去哪儿?” 楚星月看着赵凌忐忑不安的眸子,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说:“我哪儿也不去,就到隔壁被你辟出来的书房歇一会儿。” 得到了她这声答复,赵凌这才放心的松开楚星月的手,看着她纤瘦窈窕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视野前。 楚星月刚走出来,元枫就和春杏同时迎上来。 元枫道:“属下已经将洛柔丢出李府,看着她走远这才回来;少主,你确定就让她放过她?要知道,她可是生出了毒害少主你的心。” 楚星月无所谓的摆摆手,道:“可最终她也没成功不是吗?看在洛瑶和赵凌的面子上,我给她一条生路,只是这条路荆棘遍地,十分难走,也不知她有没有这么命走出来。” 春杏颇为赞同楚星月的这番话,道:“不错,如今济州城虽说已经得到了朝廷的赈济,可这里的治安却远远不及京城,洛瑶的那些手段在后宅里耍耍算是高招,可是在外面,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那些手段却是丝毫帮助不了她;不是说她上次遇险就差点被贼人欺辱了吗?如果她聪明一点,就想办法将自己出色的容貌 遮掩起来,千万不要拿在人前显摆,不然,她的苦日子可就要接踵而来了。” 春杏的这段话说的颇为隐晦,可楚星月还是听出其中的隐射。 自古以来,相貌出彩的女子走到哪里都会吸引众人的目光,尤其是对好色之人来说,美人更是他们的心头好;洛柔虽然是个心思歹毒的,可她那张脸的确是长的不错,在没有他人的保护下,她若不想办法保护自己,等待她的可就只剩下噩梦了。 不过,这些都轮不到她来操心。 从这个女人被丢出李府的那一刻,她是生是死都跟她楚星月没有半点关系,倒是姚娘…… 楚星月的眼神晦涩下来,耳边似乎还在回响着姚娘临死前对她的祝福和叮嘱,那个对待爱情痴傻到让人无奈的女子,成了她楚星月这辈子都无法偿还的债。 看出楚星月表情的变化,元枫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上前一步,说:“我已经差人给姚娘制备了一口薄棺,将她安葬在自己亲生父亲的坟墓旁边,好让她与家人团聚,这么做也算是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楚星月听到元枫这话,立刻感激的看向他:“还是你想的周到,元枫,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要欠她更多了。” “少主你不要这么说,属下陪在你身边就是要保护你、追随你,做这点事根本算不了什么。” 楚星月嘴角漫出苦涩,是啊,现在他们做的任何事对姚娘来说都算不了什么,人都没了,这个世界发生的任何事与她又有何干系? 楚星月忽然觉得肩头无限沉重,几乎快要将她压垮,站在她身边的春杏赶紧上前搀扶起她,就要将她往房中带。 楚星月赶紧开口阻止:“不去找赵凌,我们去旁边的书房。” 春杏一愣,不解的看向楚星月,一时间脑子里设想出 无数个可能,莫不是小姐跟王爷吵架了?所以小姐连见王爷的心思都没有? 春杏立刻焦急起来,张合着红艳艳的小嘴,不断地念叨着:“小姐,你去书房做什么?奴婢见你先才与王爷一起出去,那模样看着还挺好,难道是这一转眼的功夫,你又把王爷给招惹生气了?” 什么叫做又把?难道她楚星月在春杏的眼里就是那种爱闯祸的惹祸精吗? 楚星月不好将自己跟赵凌之间发生的事告诉春杏,只能应付着她道:“赵凌身上有伤,大夫叮嘱过必须让他静养,你家小姐我是个什么性子你会不知道?跟赵凌待在一个屋子里,我不折腾出一点动静来自己都过不下去;所以自然要避开点儿他,好给他留一片清净,让他能好好休息。” 知道自家小姐没跟王爷生气,春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在经过洛柔这一通闹腾之后,春杏也算是看的透彻了;凌王是个很招女人眼的主儿,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前仆后继的小贱人们朝着王爷的身上扑。 现在王爷与小姐的感情好,所以王爷事事顺着小姐,宠爱着小姐,但男人的宠爱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小姐如今正倾城绝色,自然能够吸引住王爷,让王爷日日都往小姐的闺房里钻;可保不齐待有一日小姐年老色驰,会有失宠的时候。 若真到了那一天,小姐可该怎么办? 要知道,这天下什么东西都少,唯独爱爬男人床的狐狸精不少。 如今凌王是天子最为倚重的皇子之一,以后的身份只会越来越贵重,肖想凌王妃位置的狐狸精们也会越来越多,小姐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和身份,除了依靠王爷的感情之外,必须还要有一个谁也无法撼动和忽视的杀手锏。 而这个杀手锏,就是为凌王生下一个小 世子。 待小姐诞下皇孙,那身份自然是更加不能同日而语,到时候,就算是有狼子野心的狐狸精冲上来踢馆,小姐也不带害怕的;毕竟,百年之后,王爷的一切都会属于小世子,而拥有世子的小姐自然会永远的、牢牢地将凌王府女主人的宝座坐的稳稳地。 在默默地为楚星月分析好眼前的情势后,春杏就决定展开实施。 所以最近,她一直都在一边小心的观察小姐和王爷之间的感情,在她看来,小姐必须趁着跟王爷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尽快怀孕,只有这样,才能防止半路杀出来的狐狸精,也能为自己留下强有力的未来保障。 春杏灵动的转动着灵气十足的眼睛,慢慢的扶着楚星月朝着书房走,小心翼翼的在楚星月面前施展着自己的计划。 “小姐,奴婢看你近两日身体好像有些不太爽利,要不请府里的大夫看看?如果身体虚,也好让大夫开两副药,保养保养身子,怎么样?” 楚星月的身子当然是不爽利了,为了救赵凌的这条命,她刚给他喂了自己的精血,此时若不是还有一口气撑着,恐怕她都要头晕目眩的栽倒在地。 害怕春杏看出来,楚星月才不敢让大夫给自己把脉,赶紧开口拒绝:“看什么大夫,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吃两天好的,饱饱的睡上两天,自然也就好了。” “那怎么能行,小姐你的身体自小就羸弱,以前在青州的时候,就算打个喷嚏,都要请大夫来给你扎两针的;不行,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给你瞧瞧。” 说完春杏拔腿就跑,楚星月连叫她都来不及。 “你看她,怎么突然之间这么积极?元枫,别愣着了,快帮我去追呀,等她找来大夫,将我的脉一搭,察觉到我的身体状况,我这秘密可就要暴露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盼望小世子 看着着急的楚星月,元枫却是不为所动,而是走上来代替春杏的位置,扶着她往书房走。 “属下认为,找来大夫给你瞧瞧是正确的决定。” “什么?连你也被春杏那丫头给带跑偏了吗?”楚星月急了,立刻将自己的手臂从元枫的手中抽出来,“春杏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体情况吗?如果真让那丫头知道我现在身体虚耗的这么厉害,那她还不哭的将李府给淹了;到时候,赵凌可就什么都知道了。” 元枫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先是一愣,跟着,抬起头看向着急的楚星月,表情严肃道:“就是知道你现在身体虚耗太大,所以才必须让大夫来给你看一看,不管是食疗还是药补,我们都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你的身体尽快巩固起来;少主,你的身体可不仅仅只属于他凌王,还有我们整个家族,都在等着你的平安回来。” 楚星月被元枫难得严肃的表情震慑住,半天后才回过神,本来还很有底气的声音立刻变软了不少。 “我知道我的身体并不是只属于我自己,但是元枫,如果等会儿那个大夫真的说漏了嘴,那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让赵凌知道山洞里的事,我不希望他背负着我带给他的压力,我救他是心甘情愿,不想让他生出我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将自己的半条命都给了他的想法。” 元枫的眼睛里满是复杂,看着几乎将赵凌的各种情绪和想法都照顾到的楚星月,他突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竟是如此渺小;在她的心里,恐怕满满当当的都装着赵凌的影子吧。 “我真是羡慕他。”不知不觉间,元枫低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楚星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听见元枫嘟囔了一声,忙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元枫自然是不敢再多说的,看着楚星月透亮明媚的眼睛,他硬是 在脸上挤出笑容,温柔的对她笑着,道:“属下没说什么,少主请放心,大夫那边我会处理好,保证他不敢乱说什么。” 春杏的办事效率十分快,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背着小药箱的大夫就被她带到了书房。 此刻的楚星月已经钗环尽褪,脸上的妆容也被清洗掉,露出素面朝天宛若出水芙蓉般的面容。 她眉眼间带着疲倦的依靠在书房里的贵妃榻上,身上盖着银鼠毛毯,神情懒懒的耷拉着眼皮,那似睡非睡的模样当真是让人心动不已。 看着如此貌美惊人的小姐,春杏看着都觉得十分骄傲;就小姐此等容貌,别说是洛柔了,就连有着宫中第一美人之称的周贵妃都要逊色几分。 真应该让觊觎凌王妃位置的那些狐狸精们好好地来看看他家的小姐,让她们瞧清楚只有这样的美人才有资格成为凌王府的女主人;至于她们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歪瓜裂枣,还是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吧。 春杏想象着小姐未来生出来的小世子该是多好看,都说女肖父儿肖母,不用想都知道,将来小世子定是比王爷还要好看的美男子呢。 楚星月见春杏站在门口神经兮兮的叽叽咕咕的笑,对站在春杏身边的大夫说:“你确定在给本王妃看之前,不用给那丫头先把把脉?” 大夫被楚星月的话逗的一个脸红,低垂着头不敢去看王妃那惊为天人的容貌,只能偷偷地拿眼神去瞟站在身侧的春杏姑娘。 连连叹息着:这姑娘的心可真够大的,自己伺候的主子都生病了,她还能笑的出来,这样的本事还真是少见呐。 春杏听到了楚星月说什么,笑着就朝楚星月走近,道:“小姐,奴婢的身体可是好的很,虽说不能上山打虎,但出去挑两担柴的力气还是有的,倒是小姐你,奴婢瞅着你这两天似乎消瘦的厉害,刚才奴婢搀扶 你的时候,都感觉像是摸到你胳膊上的骨头了。” 楚星月知道自己瘦了,但绝对没有春杏说的那么夸张。 “瘦了好不好吗?天底下的男人都喜欢瘦子,谁会喜欢胖子;是不是元枫?” 元枫没想到自己会被楚星月点名,当场一怔,立刻又反应过来:“属下觉得,少主胖一点会更好看。” “还是元枫公子会说话,小姐,你以前就不胖,再这样下去你可就要瘦成一把骨头了;让大夫好好地给你摸摸脉,再开几幅能开胃的药,将胃口打开后,奴婢定要将你喂的白白胖胖的。” 白白胖胖?春杏这是要喂猪吗? 楚星月难得见春杏的兴致这么高,一时间还真不好意思打击她的积极性。 所以,就乖乖的伸出手让大夫把脉,同时递眼神给元枫,示意他必须想办法控制住眼前这个大夫,确保他不敢乱说话。 元枫看着楚星月那活泼灵动的模样,嘴角勾起纵容的笑意,朝着她点了点头。 被赵凌带在身边的这位大夫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刚把手指放在楚星月的脉搏上不久,就察觉到不对劲,歪着头拧着眉,口中还发出疑惑的咦声。 春杏见大夫面色纠结,立刻就扑上来,神色紧张的问:“大夫,是不是我家小姐的身体有问题?你千万别隐瞒,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 楚星月一见春杏这态度就知道这丫头是牟足了劲儿上了心了,赶紧就朝着元枫做口型,示意他立刻想办法解决眼前这状况。 大夫张了张嘴,他当然很清楚眼前这凌王妃的身体状况,行医数年,他也算是见识过不少的病人,可没有一个病人的脉息是如此奇怪的。 明明眼前的凌王妃还是个豆蔻少女的模样,可她的脉息却沉重凝滞如四十岁的老妇,这样糟糕的身体状况,实在难以相信她会是王府贵人。 只是,这样的 话,他真的能不加遮拦的说出来吗?如果他说出实话,不知这凌王妃可会生气? 毕竟,这京城里的贵人都是惜命的主儿,你要是告诉她,她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用一句糟糕来形容,也不知她会不会在一怒之下就将他这个小小的郎中拖下去宰了。 一时间,大夫只觉得自己的头上冷汗直冒,千钧压力都压在他的肩膀上,几乎快要让他喘不上气来。 见大夫迟迟不语,春杏更是紧张着急,心里越想越害怕,生怕楚星月会生出个好歹;就不断地在一边催促着大夫,希望他能够将楚星月的身体状况告诉她。 就在这时,元枫站了出来,走到大夫身后,伸出手,不轻不重的落在大夫的肩头上。 脸上带着柔和的笑,看向神色紧张的春杏,道:“大夫还没把脉摸完,你就着急在这里催促,春杏,你就不怕自己的话乱了大夫的心,让大夫个少主摸错脉了?” 只要事关楚星月,春杏绝对是十万个上心的,听见元枫这么说,她又想了想觉得十分有道理。 赶紧闭嘴站回来,笑呵呵的对大夫讲:“刚才都是我一时心急、口不择言,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没关系,咱们不着急,你慢慢的给小姐摸脉,一定要摸准,摸仔细,听到了没?” 元枫重复着春杏的话,同样在大夫的耳边说:“是啊,你可要摸准了,不仅要摸准,还要会说,千万不要讲一些危言耸听的话;要知道,你眼前的这个人可不是个普通的病人,王爷要是知道王妃身体有碍,可是会很上心的。” 大夫也是个机灵鬼,听着元枫意有所指的话扭过头就看向他,在看见元枫眼底深深地警告时,大夫立刻明白元枫传达给他的意思,赶紧点头称是。 既然已经有了主子的授意,大夫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 只见他又装模做样的给楚星 月摸了一遍脉,最后睁开眼,一扫先才的不知所措,恢复冷静自若,道:“王妃的身体是有些虚,但这些都是小问题,应该是一路奔波劳累所致,只要好生休息,精心调养,不出数日王妃就能恢复往日的龙马精神。” 楚星月满意的听着大夫的回复,悄悄地冲着元枫挑了挑眉角,示意她很是满意这聪明伶俐的大夫。 至于春杏,听到大夫的汇报后,却是心思重重起来:“小姐的身体真的无碍吗?既然身体健朗,为何小姐至今都未为王爷诞下子嗣呢?” 此话一出,楚星月总算是明白春杏这丫头为什么急吼吼的找来大夫给她看病了,感情这丫头是在心里打了这样的算盘。 大夫却是有苦难言,此刻王妃的身体,别说是有孕,她能坚持着支撑到现在都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只是,这样的话他可不敢说,只能扯着僵硬的脸皮,呵呵笑着:“春杏姑娘真是个喜爱孩子的好姑娘,只是,这小世子什么时候能被王妃怀上,什么时候呱呱落地,也不能我们能轻易控制的,这一切,也要看个机缘与缘分,不是吗?” 楚星月简直快要被春杏这大喇喇的心态给折腾的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她怎么能当着其他男人的面这样毫不避讳的提孩子呢? 这个问题,她还从未跟赵凌严肃认真的讨论过呢。 楚星月面带羞涩,赶紧出声制止春杏:“春杏,你别乱说了,你没听大夫说孩子不是这么容易就有的嘛,好了,你就别再折腾了;要是早知道你是打了这样的算盘,我才不同意你去找大夫呢。” “小姐,你怎么在这种事情上避讳羞涩起来了。” 春杏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楚星月,快步走到贵妃榻前,道:“你与王爷浓情蜜意的在一起这么久,都迟迟不见有孕,难道你就不着急?不替王爷想想吗?”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为生世子做准备 这件事又关他赵凌什么事。 楚星月看着一脸急色的春杏,真不知该说这丫头什么好。 而楚星月此刻面对春杏是无语的,可春杏却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 “小姐,你与王爷成亲已有两年,虽说王爷口中不提,但多少对子嗣还是盼望的,王府中又没有其他的狐媚子惑主,这绵延子嗣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你的身上;再有,小姐你也知道王爷是个桃花极旺的主儿,光是我们知道的那些烂桃花都已经不下三朵了,至于那些不知道的,还不知有多少呢;小姐早些为王爷生下世子,凌王妃的位置只会更加稳固,王爷也会将一颗心彻底的放在小姐和孩子的身上;到时候,任由那些狐狸精再翻出什么浪花,咱们都不怕的。” 楚星月吃惊的看着脱口而出说出这样一段话的春杏,真没想到这丫头人小鬼大,居然趁她不注意,悄悄地想了这么多事。 只是这些事楚星月实在是不愿意当着他人的面来提,尤其是在看见安静的立在自己身边的元枫时,她更是觉得心里别扭。 不断地朝着春杏使眼色,示意她赶紧闭嘴,可这小姑奶奶今天就像是要跟她对着干似的,不仅不闭嘴,而且大有越说越烈的架势。 最后,还是楚星月实在是忍不住,大声的咳嗽了一声制止了春杏喋喋不休的小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就别在我面前提了;总归还是那句话,子嗣是要靠缘分的,又不是土地里种粮食,春天刨个坑埋下种子,秋天就能收到万斤粟。我们先听大夫的,先调养我的身体,至于其他事,以后再说。” 春杏看着一直咬着牙不松口的小姐,就知道小姐在心里还是有些抗拒生孩子的;她就不明白了, 为什么小姐不愿意要孩子,难道是小姐不喜欢小孩儿? 这不可能的,小姐以前可是很爱孩子的,在青州的时候,走在路上若是看见可爱的孩童,小姐都会停下来摸一摸逗一逗;只是不过几年过去,小姐的兴趣怎么就变了? 还是说,小姐不愿意为王爷生下世子?如果事情的真相是这个,那可就要糟糕了。 春杏在心里直打鼓,元枫的心情也是异样的沉重,他早就该想到这些,同意少主留在王爷的身边,以他们夫妻恩爱的感情来看,迟早都会有孩子;虽说这是一件喜事,可是,他却不知为何,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欢喜。 大夫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楚星月脸色不好,陪着笑就道:“王妃的身体现在的确是需要好好的调养,等调养好了,别说是小世子,就连小郡主都能生的出来;在下会根据王妃的身体状况开几幅调养安神的药,还请王妃每日服下;王妃可觉得好?” 楚星月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就算不是为了要孩子,她也必须尽快将自己调养好,这一天来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虚耗,多走了一点路身上都出了冷汗;如果不尽快调养好自己,恐怕赵凌会发现。 “好,你下去开药吧,本王妃会一顿不落的照喝。” 得了楚星月的答复,大夫就忙背着药箱出去开药,在他们这些当大夫的看来,自然是喜欢乖乖配合的病人,既然王妃亲口许诺会喝药,那他就有把握将王妃的身体调理好。 只是,跟着大夫一起出去的还是元枫。 待走到门外,元枫拉住大夫,问:“王妃的身体状况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消耗的极厉害?” 听元枫的口气就知道他是晓得王妃的真实身体状况的,既然如此, 大夫也不隐瞒,直接说:“实不相瞒,王妃现在的身体的确是不好。” 大夫的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在下不明白,王妃明明是豆蔻年华,可她身体里的消耗却宛若老妇,就像是一棵茁壮成长的大树,被人从里面抽取了精元,外表看上去依然挺拔健壮,实则却是内空虚耗,徒有其表罢了。” 元枫的眉心立刻皱紧:“竟是如此厉害吗?” 大夫也不瞒着元枫,直言不讳道:“不瞒公子,还好王妃现在有固本培元的念头,如果她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调养自己的身体,恐怕会影响寿元。” 虽说早就知道将精血拿出来救赵凌会影响她的寿命,可是在亲耳听到大夫这么说之后,元枫的心情却是更加沉重;说到底,她变成这样,也有他的过失。 “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王妃的身体状况,那以后王妃的身体就由你来调理,记住,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连王爷都不能知道;对外,你只管说王妃是内虚燥热,水土不服,所以需要喝药调理,你可明白?” 虽然不知为什么要将这件事瞒着王爷,但既然主子们都这样吩咐,他一个小小的大夫自然是要照办的。 “是,请公子放心,在下绝对不会多嘴。” “嗯,那你下去吧。” 房门外元枫抓着大夫殷殷嘱托,书房里,春杏却是满腹的疑惑不断地围着楚星月来回打转。 楚星月本来就头晕,又被春杏这么转了几圈,更觉得自己看东西都重影了。 难受的扶着自己的脑袋,对春杏道:“姑奶奶,你能消停一会儿吗?你再这样转下去,我就要吐了。” 听了楚星月这么说,春心这才停下来,趴到贵妃榻上,眼也不眨的紧盯着楚星月,问:“小姐, 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给王爷生孩子?你不会到现在,心里还不完全接纳王爷吧。” 如果真是这样,春杏可就要害怕了。 楚星月就知道春杏要问这个问题,这丫头,每次在她和赵凌的问题上都看的极重,那谨慎又小心翼翼的模样连她看见都觉得紧张。 “春杏,你在乱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心里没有赵凌呢?我都嫁给他为妻了,都跟他过上了正常的夫妻生活,我们的感情很好,你不要多想。” “小姐骗人,奴婢知道,在小姐的心里有一道门,那道门上还上了锁,你将我们所有人都推到了门外,不许任何人轻易靠近。” 出行也吃惊的看着春杏,还真没想到,这看上去笨拙的丫头居然看到了她的内心世界?还知道她的心里藏了秘密,不肯给任何人讲? 楚星月的嘴角勾出笑容:“哎呦,你这是连心理学都用上了,可以嘛小姑娘,都自学成才了。” “小姐,奴婢没有跟你说笑,奴婢现在很严肃,请小姐你也别再找别的话题逗奴婢了。” “我也很严肃,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逗你了?” 楚星月笑着伸手摸了摸春杏头上的双髻,道:“春杏,你别乱想,我和赵凌的孩子迟早是要有的,只是现在还不能有。” 春杏急了:“为什么不能现在有?小姐,你的心里到底还在忌惮着什么?难道王爷对你不好?还是你还想着找机会离开我们?离开王爷?”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越来越不着调,我什么时候说要再离开你们?” 春杏眼眶中的泪都快掉出来:“小姐,奴婢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太平镇发生的那一幕,你敢说,你在那个时候不是想着要离开我们吗?小姐,你可千万别再糊涂了,王爷很 是喜欢你,奴婢也舍不得你,你怎么就能狠心抛下我们呢?” 自他们重逢后,春杏都一直不敢提太平镇的事,毕竟那件事对她来说伤害性实在是太大了,至今让她想起,都觉得似在做噩梦。 如今,她当着楚冰月的面提起了自己最不敢提的事,可见是真的着急,真的害怕了。 看着春杏在面前不断地掉眼泪,楚星月也是极为心疼的。 拉起春杏的手,将这忠心耿耿的小丫头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楚星月不断地拍着春杏的脊背,轻声安慰着:“春杏,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件事对你来说伤害性会如此大,我为自己以前所做的事向你道歉;我也答应你,以后,我都再也不离开你们了,我发誓。” 春杏将头从楚星月的怀里仰起来,顶着发红的俩眼睛殷殷切切的看着她:“小姐,你此话当真?不是为了哄骗奴婢吗?” 楚星月重重的点了点头,回答她:“自然是当真的,绝对不会骗你。” 听到楚星月的承诺,春杏这才破涕为笑,抓紧了楚星月的手,道:“既然小姐以后都要留在王爷的身边,那生子的问题更要及早提到日程上;小姐你不用害羞,也不用多想,这件事就交给奴婢来办,奴婢一定会让大夫将你的身体调养的棒棒的,好为生小世子做准备。” 说完,春杏就要往外跑。 楚星月赶紧出声叫住她:“你去哪儿?” 春杏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自然是去找大夫,告诉他,一定要尽心竭力的将小姐的身体调养到最好,因为小姐要给王爷生小世子了。” 看着春杏一蹦一跳欢快的跑开,楚星月真是哭笑不得。 这丫头,她终究还是没听进去自己的话,转眼间又绕到了生孩子的事情上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因为是你所以改变 书房里很快就安静下来,楚星月一人躺在贵妃榻上慢慢的合上眼,身上的银鼠毛毯很是暖和,不一会儿就将她微微冰凉的手脚给暖热,借着这股暖意,楚星月终于沉沉的睡着。 睡梦里很是平静,她好像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她还没有穿越前的日子,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平静生活,周末找朋友出来聚会,节假日和闺蜜出去游玩,日子过得简单而纯碎,温馨又舒适,根本就没有现在所经历的暗流汹涌和刀光剑影。 就在楚星月昏昏沉沉的沉浸在幸福的梦境中觉得四肢百骸都十分舒适时,忽然感觉到有一个东西真的抚摸自己的脸颊。 那东西带着如玉般的温凉,蹭的她很是舒服,连她在睡梦里都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吟声。 可就在她任由那东西触碰着自己的脸颊时,心底的警惕突然叫她打起精神,本来闭着的眼睛霍然睁开,却是看见此刻蹲在自己踏前的赵凌。 而赵凌也被楚星月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放在她脸上的手指也僵住,在对上她惊恐的眼睛时,嘴角勾唇笑。 “本王吵醒你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楚星月这才有了几分清醒感,她扶着软塌坐起来,扭头朝着窗外看过去,发现已经天黑了。 没想到她这一觉居然睡了这么久,居然从白天睡到了夜里。 看楚星月脸上还带着初醒来的懵懵懂懂,赵凌的心简直快要化了,他轻轻地触碰着她脸颊上因为熟睡而压出来的褶皱印子,笑道:“饿了吗?本王让厨房传膳?” 楚星月看着赵凌,此刻他的眉眼极为平静,根本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王有话要对你说,所以来找你,只是没想到你睡的这么沉, 轻轻地叫了你好几声你都不醒;本王看见你在睡着后脸上还带着笑容,可是在梦里梦到了极快乐的事?那些快乐的事里,有没有本王?” 这样的话被赵凌轻而易举的说出来,倒是让楚星月奇怪了一下;要知道,她可是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向他开诚布公的说了,她可清楚地记得在白天他们分开时,他还是一副又难以置信又纠结的表情;怎么不过数个时辰过去,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不仅主动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还跟她说了这样随和亲昵的话。 楚星月也不瞒着他,对他说:“我梦见了以前的自己,和朋友亲人们在一起,过着简单快乐的生活,没有梦到你。” 赵凌坐到了楚星月的身边,看着她睡的红扑扑的小脸,看着她粉嫩的眼皮,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月儿,本王知道你想要一个答案,也知道你想从本王这里听到什么,本王来找你,就是想把这些话说给你听。” “两年前,本王刚回京城不久,正是以新人之态闯进朝堂的关键时刻,大王兄娶了母家背景很厚的女子为王妃,而那个时候,作为大王兄竞争对手的本王,也经常会被人拿出来说,猜测着本王会娶什么样的女人为凌王妃。毕竟本王在很大的程度上是比不过大王兄的,他有一个为皇后的母亲,算得上是嫡子;他自幼就被父皇教养在膝下,受关注的程度自然要比本王强;所以,很多人都在暗地里猜着,本王一定会迎娶一个能够跟煊王妃母家一较高下的京城贵女为妻,从而弥补自己的不足之处,拉近跟大王兄之间的距离。” “其实本王当初也是这样想的,对本王来说,既然是要娶妻,自然是要娶一个对自己未来有帮助的女 人会比较好,反正谁来当这个凌王妃对本王都无所谓,只要她能助本王诚实,规矩懂事,本王就会给她荣华富贵,与她相敬如宾。在本王的心里,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妻子这个概念,只是觉得进了凌王府的女人,就好比摆在花厅里的瓶子,看着顺眼就行。” “但让本王没想到的是父皇却在这个时候像本王指了婚;对于靖北侯楚毅,本王是尊敬爱重的;他不是世家子弟,也没有依靠京中任何一个大家族的提携,他能够拥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尊荣,全部都是靠着自己一拳一脚拼搏出来的;楚毅的名字对大魏从军的英勇男儿来说那是堪比榜样星辉般的存在,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也许在无数将士儿郎的心中,楚毅的威名恐怕都要超越父皇。本王少年时期就被父皇送到了战场上,虽然没有投效在靖北侯的账下,可是本王却是听着他的故事慢慢长大的。” 赵凌看着楚星月花容月貌的面容,从容温柔的一笑:“只是让本王没想到的是有一天本王居然会迎娶靖北侯楚毅的女儿为妻,楚毅虽然功勋赫赫,可是在京城里他没有多少根基,换句话来说,本王若是想在朝堂上大展拳脚,楚毅和靖北侯府都帮不了本王;所以,通过这个举动,很多人都以为父皇是放弃了我,如果父皇真的希望本王能与大王兄一争高下,他是不会让本王去娶一个连百年侯府都不到的武将的女儿为妻。” “那时本王年轻气盛,也以为父皇是不喜欢我到了极点,这才随意为本王指了婚;可是,当本王打开画轴,看见画中那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时,本王愣住了;并非是画中的美人太好看,吸引了本王,而是本王觉得,画里的美人眉眼之间有 几分相似洛瑶。” 洛瑶?原来当初赵凌之所以答应会迎娶楚冰月,居然还是沾了洛瑶的光? 楚星月一时之间有些醋味,说句实话,她还真是有些羡慕那个已经死了的女人;能出现在赵凌最美好的年纪,和他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能让他刻骨铭心的记这么久;这份殊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到的。 楚星月有些气闷,伸手一下一下的拍打着自己鼓胀的胸口,好让自己心里憋的这口气能够顺畅一些。 赵凌看见楚星月的这个动作,嘴角微妙的勾出宠溺的笑,上前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拍打自己的动作,自己倒是伸出另一只手绕到她的背后,帮她轻轻地拍打着背,为她顺气。 见这家伙还算识相,楚星月冷哼一声:“继续说,我听着。” 赵凌哪里会不知他是不高兴自己提洛瑶,这个嘴上大度心眼却堪比针尖的小女人,真是让他没办法。 他本也不愿意多提洛瑶,但是没办法,在这件事情上洛瑶的存在还是绕不过去的。 “本王当年因为洛瑶的事心生愧疚,多年来都念念不忘;只是以前还没有那么明显,直到看见楚冰月的画像,才像是被人打开了酒塞似的,所有的思念和愧疚之情都涌了出来;故而,在父皇的安排下,本王就娶了楚冰月。只是让本王没想到的是楚冰月要比本王想象中的还要失望许多。” “本以为她是武将之女,纵然不是个爱舞枪弄棒的性格,那性子应该也是潇洒大气的,可是在本王的眼中,楚冰月胆小懦弱,而且极为糊涂,总是做着一些自以为聪明实则十分笨拙的事;这样的事,本王能够允许她做一两次,可是次数多了,本王就碍眼了。” 楚星月知道赵凌是在指楚冰 月和赵煊的事,没错,楚冰月的确是个糊涂的,糊涂到识人不清,最终连命都给自玩丢了。 赵凌提起楚冰月,脸上也露出了浓浓的失望:“本王最是不喜敢背叛本王的女人,可那个女人,多次无视本王的警告,直到将本王的耐心一点点的全部都消耗干净。那时本王告诉自己,就让她折腾去吧,管她是死是活;但本王在关键时刻还是心软了,当本王遭受到暗杀,明知道这场暗杀是她和大王兄一起安排的,可是在看见她被长箭射中,奄奄一息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的背着她一起逃命;本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为自己的行为找着借口,最终有一个借口说服了本王;那就是这个女人就算是再让他不喜,那也是他赵凌八抬大轿迎娶进门的妻子,她就算是死,也必须死在凌王府里,而不是死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地中。” “本王本以为楚冰月伤的那么重,注定是要死绝了,可没想到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等她从昏迷中醒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敢对着本王大喊大叫,也敢对着本王撒泼卖惨,最重要的是,她眼神中迸射出来的强烈的求生欲望和光彩,就像是火球一样燃烧着,让本王都为之震撼和诧异。” 赵凌看向楚星月,看着她那双和楚冰月完全不一样的眼神,认认真真的告诉她。 “月儿,或许本王以前将你们弄糊涂了,觉得你就是楚冰月;可是,在经过本王的仔细思考之后本王才发现;如果那日醒来的人还是以前的楚冰月,本王还是会将她视为空气丢在一边不闻不问;可那天醒过来的那个人是你,就在你睁开眼的那一刻,你改变了,本王也为了你,改变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浓情蜜意 楚星月觉得自己有些没听明白赵凌的话,眨了眨眼睛,看向他,问:“赵凌,我的脑子有些没转过来,你能把话说的浅显易懂一点吗?” 看着有些小迷糊的楚星月,赵凌宠溺的对着她笑。 双手珍惜的捧着她的脸,用自己的额头抵在她逛街的额头上,垂下眼睑,看着她玉挺的鼻尖,娇艳的红唇,声音温柔而动听道:“本王是想告诉你,从一开始本王喜欢上的那个人就是你,本王从来都没有弄糊涂过,本王很清楚,本王爱着的人是重伤醒来后的月儿,而不是以前那个连说话都不敢看本王一眼的楚冰月。” 这下楚星月算是听明白了,赵凌说他喜欢的人是她?他、他是在向她表白吗? 楚星月赶紧抓住赵凌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真的吗?你真的没弄错吗?我是楚星月不是楚冰月,你好好看清楚,你要表白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赵凌将细碎而又温柔的吻落到楚星月的红唇上,低哑着嗓音,道:“本王没有弄错,本王知道你是楚星月,你才是本王的月儿。” “那洛瑶呢?你不是说以前迎娶楚冰月是因为她的眉眼肖似洛瑶吗?是不是我的性格也很像洛瑶,你才会爱上我的?” 不能怪楚星月如此没有自信,问出这样的问题,怪只怪洛瑶在赵凌的心里实在是扎根太深,毕竟是这个男人的初恋啊,他的审美、他的爱情,可都是根据洛瑶为基础而建立的。 赵凌听着楚星月如此稚气的问题,依旧是轻轻的笑,那笑声像是从他的胸腔里穿出来一样,闷闷的,特别好听。 楚星月觉得自己现在丢脸死了,就像是一个对待爱情极没有安全感的女人,努力的追着自己喜欢的人,逼着他回答自己近乎有些无理取闹的问题。 可是,她是真的 很想知道嘛,她真的太喜欢赵凌了,想要完全得到他,不仅是得到他这个人,还要得到他的心,连他的思想都想要得到。 看出楚星月霸道的意思,赵凌很肯定的回答她:“月儿,你比洛瑶更像洛瑶,本王做出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当年洛瑶没有死,本王到最后娶她为妻,那么本王或许会像个寻常的毛头小子一样,只是守着一份简单的感情罢了;是你的出现,教会了本王什么是爱情,什么叫真正的刻骨铭心。” 听到赵凌这样的回答,楚星月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她扑进赵凌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在这一刻,感受到这个紧拥她在怀的男人,楚星月的心竟觉得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然。 一直以来揣在心里的惴惴不安和为了隐藏秘密的遮遮掩掩,都在他温柔的话语中烟消云散。 楚星月在遇到赵凌之前并未谈过一场真正的恋爱,自然也不甚太清真正的爱情是什么,直到遇见他,直到和他真正做到了真心相许,楚星月才品出这情爱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原来,深入骨髓的爱情竟然是这个样子,能让人软了骨头,化了血肉,恨不能永远都泡在这宛若蜜糖般的滋味里,永远都不要再清醒过来。 感受到楚星月的激动,赵凌自然也是欢喜的。 在初知道楚星月的真实身份时,他是慌乱了、惊惧了,甚至是害怕了,他怀疑着,难道这世上真的存在借尸还魂这样的事? 可是,眼前真实存在的人儿似乎就是在向他证明着这一点,无论他如何逃避找借口,都无法忽视楚星月性格的改变。 他很清楚,一个人若是想要演戏变成另一个人,或许骗个一两天还能做到滴水不漏,可是想要永远的蒙蔽下去几乎是不可能。 本以为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事他会吓 的躲避着她,可是,在他面对事实真相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却是丝毫不害怕她,甚至在心里,忍不住的想要心疼她、保护她。 她说她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是不是就说明在大魏,她其实是没有任何亲人与朋友的。 一个弱女子,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没有朋友的陪伴,没有亲人的守护,在她刚刚到来的时候她该是多恐慌、多无助。 再想到起初他对待她的恶劣态度,赵凌就恨不能让时间倒流,回到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他一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欺负刁难她,而是从一开始就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将她珍惜的、疼爱的保护起来。 想到自己当初的劣迹斑斑,赵凌一时间还真有些汗颜,忍不住开口问楚星月:“月儿,你可在心里埋怨过本王?” 埋怨他的次数多了去了,她怎么会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次,为了谨慎期间,楚星月也不贸然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狡猾的转动着眼睛,问:“你说的是哪一次?” 从赵凌的胸腔处传来宠溺的笑声:“就是你刚来到大魏,重伤初醒之后。”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时候,楚星月从赵凌的怀里钻出来,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当真是带着几分怨气,嘟着嘴,紧盯着他:“你不提我差点都给忘了,你有好几次都想要杀了我,是不是?” 面对跟自己翻旧账的小女人,赵凌真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掉进去了,立刻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月儿,都是本王曾经糊涂,以后再不敢了。” 楚星月双手一环胸,气咻咻道:“谅你也不敢,要知道,我现在也不算是一个人,你要是想要欺负我,大不了我带着元枫一起回天定一族;反正我身上的血脉对他们来说极为重要,他们才不会管我是不是楚冰月,只要我是 他们的族长就行。” 楚星月本来说这些话是为了逗赵凌的,可没想到她的话却是将赵凌惊的一张脸雪白雪白,连眼神都变的紧张起来。 楚星月立刻意识到自己说过了,赶紧摸上他因为紧张而紧绷起来的手臂,忙声道:“赵凌,我那些话都是胡说的,你千万不要记在心上,更不要多想。” 赵凌看着解释的楚星月,也立刻意识到她那些话的分量;不错,如今的她已经算不上是形单影只,天定一族的人对待她的回去翘首以盼,她与他虽然都在尽量避免着这个话题。 可是,有些东西不是不提就能消失的,那一天,终究可能会来。 “月儿,你当真有一天会离开本王回天定一族吗?” 楚星月真是恨不能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知道这个问题是十分敏感的,她偏要在这时候跟赵凌谈起。 楚星月低着头,两只手不安的绞在一起,不知该怎么回答赵凌这个问题。 赵凌知道楚星月在逃避,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不得不看着他,再次追问:“月儿,回答本王,你会离开吗?” 楚星月真不敢去看赵凌此刻的模样,两只眼睛左转转右转转,就是不敢去看他。 她的这个动作算是彻底牵动了赵凌紧张害怕的心,他本来就是拖着带伤的身体陪在她身边,眼下又被她的态度影响,顿时就呛咳一声,身上的伤口像是同时发作了一样,疼的他痛苦的趴在榻上,难忍的闷哼出声。 楚星月被赵凌此刻的模样吓了一跳,赶紧就扶着他的肩膀忙声问:“赵凌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我去叫大夫。” 楚星月刚将身上的银鼠毛毯揭开就被赵凌按住手,他忍着伤口的疼痛,抬起头,眼神灼灼的看着她:“回答本王的问题,你会走,是不 是?” “不是!不是!不是!” 楚星月看着如此虚弱的赵凌,像是下定了决心,抱紧了他,冲着他大声喊道:“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赵凌,你也休想摆脱我。” 明明是如此霸道的话,赵凌听到后却像是得到了最大的救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眼睛里也带了笑容。 他抓紧楚星月的手,说:“那你要记住今天晚上对本王说的话,绝对不能哄骗本王,知道吗?!” 楚星月重重的点头,算是应了他们之间的承诺。 因为担心他的伤势,楚星月依然着急的想要为他找大夫;可是赵凌却难得在楚星月面前露出耍赖的模样,身子一滚,就也跟着爬到了榻上,应是要跟楚星月挤在这张小小的贵妃榻上不肯挪动。 楚星月不敢乱动,生怕自己没轻没重会碰到他身上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就也只能任由他从身后将自己圈住抱在怀里,“真的不看大夫吗?我看你刚才那样子很吓人,还是叫大夫来瞧瞧比较好吧。” 赵凌动情的在楚星月的耳垂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道:“对本王来说,你就是本王的药,只要你留在本王的身边,本王就能百病全消。”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听到赵凌说出如此肉麻的话,有些不适应的在他怀里打了个哆嗦,抬起含笑的眸子看他俊朗的脸:“赵凌,我发现你变了。” 赵凌不解的看向她:“本王变什么了?” 楚星月用手指轻轻地戳他好看的嘴唇,语气里带着娇气的尾音:“变的油嘴滑舌,变的会哄小姑娘了。” 赵凌温柔的笑,眼睛里像是装满了星子尽数投在楚星月的脸上:“那月儿可喜欢这样的本王?” 楚星月羞涩的低下头,洁白的贝齿羞涩的咬着嫣红的下唇,吭哧了几声后,才声音低低的回答他:“喜欢。” 第二百八十章 忍痛分离 眼见着楚星月和赵凌的感情渐渐升温,将要再次变回当初的温馨甜蜜时,偏有人喜欢跳出来搅局。 而这次,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跳出来搅局的人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帮人。 事件就发生在赵凌拥着楚星月一起挤在贵妃榻上睡觉的那天晚上,当万籁俱静,雏鸟归巢,星子布上星空的时候;紧闭的城门被人从里面悄悄打开,跟着,一队铁骑就从城外闯了进来。 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马蹄上都包裹着棉布,这样就算是踩在地上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这些人来的悄无声息,在进城之后几乎是直冲李府而来。 而李府,也在同一时间打开了前后两道大门,暗中支援着这批来路不明、身份不明的人。 当李府里的精卫在发现这对人马靠近李府的时候其实已经迟了,按理说这些精卫都是赵凌精挑细选,也算是经历过烈火与血戮洗礼的勇士,按理说警惕性不应该这么差才是。 可,谁也没料到,偏偏就是这些精卫出了差错。 在夜里,当他们用了晚膳之后,几乎一个个都变的困顿疲倦,就算是勉力支撑,也是精神不济,自然也就失去了往日的警惕性。 所以,当这队神秘的人马已经出现在李府门前,他们这才堪堪作出反应;一时间,沉寂的夜色被刺破夜空的火把照亮,纷乱的脚步声,急促的喊叫声,还有已经开始打杀声将黑夜彻底唤醒。 楚星月是在一阵急促的拍门声被惊醒的,她本依靠在赵凌的怀中睡的沉沉,忽然被这声音惊醒,当即就吓的一缩,无措的小手也不知如何安放。 赵凌一边喊外面的人进来,一边扶着楚星月从贵妃榻上坐起来,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抓着她的手安抚着:“没事月儿,别怕,有本王在这里。” 听到能令她安心的声音楚星月这才从惊慌中镇定下来,她看着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的脸色黑沉的云霄,立刻就意识到该是有情况。 “王爷,王妃,李府闯进一队神秘杀手,现在已经从前后两道大门闯了进来,为了王爷王妃的生命安全,属下这就护送你们离开。” 楚星月吃惊:“什么?有人敢闯李府?而且,人家闯进来了你们才发现吗?” 云霄汗颜,道:“回王妃的话,的确是属下的失职;我们的人被人在饭菜中下了药,弟兄们现在各个都变的手软脚软,凶徒来势汹汹,我们正在奋力抵抗。” 王府的精卫居然会被人下药? 楚星月脑子里的那根线像是用力过猛忽然被人扯断,只听见嘣的一声,她浑身都紧绷起来,抓紧了赵凌的手,说:“内奸,我们出现内奸了。” “本王想到了,那内奸应该是属于李府的人;都怪本王一时疏忽,以为死了个李元事情就解决了,看来事情远远没那么简单,李元死了没错,可他的身边还有姜氏的其他人。” 楚星月气的直跺脚,赵凌说是他的疏忽,可她觉得自己更蠢;她也不想清楚,大混蛋的身边怎么可能不会有小混蛋呢? 当初斩草就该除根的,不该心存怜悯住进狼窝里,更不该对这狼窝里的小崽子任由放任,这才着了他人的道儿。 赵凌站起来快步走到一边的衣架前,从上面取下披风披在楚星月的肩膀上:“你跟着云霄先离开,本王随后就去找你。” 楚星月立刻就明白了赵凌的用意,赶紧抓住他,道:“要走一起走,我不能丢下你。” “月儿你听话,本王是赈灾钦差,眼下济州城出了问题,本王不能丢下这一切离开,本王若是这么做了,就是逃兵,就是辜负皇恩。” 楚 星月一把扯掉肩上的披风,态度坚定道:“好,那你不走,我也不走。” “不许胡闹。” 赵凌看着楚星月的态度有些急了,从地上将披风捡起来再次披在她的身上,“你是本王的妻子,本王有责任要保护你,你听话,本王答应你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你先跟云霄离开。” 云霄看出王爷的用意,也跟着开口说:“是啊王妃,我们先走吧,等属下将你安顿好,再回来帮王爷,请你放心,属下一定会保护好王爷的。” 楚星月双目灼灼的看着赵凌:“你是有保护我的责任,可是赵凌,你更有让我幸福一辈子的责任;你要是出了事,我做鬼都不会原谅你。” 赵凌擦掉楚星月眼角氤氲出来的泪痕,点头答应他:“好,本王绝对不会辜负月儿。” 赵凌又亲自低下身为楚星月将鞋子穿好,然后将自己最心爱之人交到云霄的手中,严肃交代:“记住,不惜一切代价,务必保护好王妃的安全。” 云霄当然清楚在王爷的心里王妃是多重要的存在,他就算是牺牲自己,都不会让王妃少一根汗毛。 可就在云霄和赵凌同时搀扶着楚星月要走出书房时,春杏也急匆匆地跑来,看见自家小姐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汇报着自己刚得到的情况:“王爷,小姐,听说济州城里涌进了大量的暴民,现在这些暴民已经跟城中的军士们发生了冲突,听说已经有还几条街被暴民占据了;小姐,我们该怎么办?逃跑吗?” 楚星月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赶紧闭上眼睛打开天眼。 当她在开启天眼看见济州城里已经大乱的情景,饶是见识过各种突发场面的她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的济州城就像是陷入了战乱,到处都是火光和厮杀声,无辜的百 姓被暴民从房中拖出来狠狠地丢在地上,跟着连一声恳求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人抹了脖子;鲜血,刺亮了无数的眼睛,也吓坏了无数人的心魂。 正如春杏所讲,济州城里好几条主要大街都被暴民占据,他们放火、杀戮,就像是在进行着一种狂欢的仪式,疯狂而又嗜血的屠杀着手无寸铁的百姓。 楚星月总算是亲眼见识到从他人口中听来的暴乱,可是,就算是听的次数再多,也不及她这次亲眼看见后所带来的震撼。 本以为将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他们这一次济州之行就会有惊无险,可没想到,这些人却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来了招出其不意。 楚星月雪白着一张脸,紧紧地抓着赵凌的手,在她没意识到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不行,我都看见了,情况已经超出了我们所承受的附和,赵凌,你还有伤,我不能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要走,我们一起走。” 见楚星月又在这时变了卦,赵凌真是心急不已。 干脆也不多说,直接叫来云霄拿来绳子将楚星月捆起来,然后将她整个人都交到云霄的怀里,赔罪道:“月儿,对不起,不是万不得已本王不会这样对待你,只是将你留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你要是出了事,本王不知会做出什么事;你跟云霄走,别让本王有后顾之忧。” 楚星月在云霄的怀里挣扎着,可奈何身上的绳子实在是将她绑的太紧,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最后,在看着赵凌眼底的决绝时,她唯有流着眼泪破口大骂:“赵凌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你居然敢用绳子绑着我,你信不信我以后都不再理你了;好啊,你想找死,那你就去死吧,等你死了,老娘找个比你更好、比你更帅,比你更有魅力的男人改嫁 ,到时候,老娘就将你忘到脑后,开开心心的去过我的逍遥日子,才不关你是变成孤魂野鬼还是野鬼孤魂。” 赵凌看见楚星月这一哭也是心软了,可是他很清楚,为了她好,他必须这么做。 “云霄,快带王妃走,春杏,你也跟上。” 见自己骂他都不管用,楚星月真的是要绝望了。 她扯着嗓子对着赵凌大喊哭叫:“赵凌!赵凌!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骂你了,你快让云霄放我下来,我求求你了!赵凌!” 听着楚星月的哭求,这个就算是在战场上受再重伤也眉头不皱的男人也红了眼眶,他逼着自己不去听楚星月的哭求,逼着自己不要回头去看她,直到她的声音越来越远,他才忍不住回了头,看向那个再也没有佳人倩影的方向。 “来人!” 随着赵凌的一声喝声,守护在赵凌身边的精卫精英立刻齐齐出现,恭敬地跪在地上等候着命令。 赵凌从书房中提出宝剑,目光寒寒,带着腾腾杀气,他朝着冒着窜天大火的方向看过去,下令道:“随本王速去将暴民抓捕镇压,还济州城一片安静祥和。” …… 楚星月被云霄一路抱着朝着偏门方向疾步快走,中途,碰见了闻讯赶来的元枫和胡冲几人。 看见楚星月被五花大绑,大伙儿都是一怔,可还不待他们做出反应。 楚星月就拖着哭音向他们求助道:“元枫,胡冲,小兰花,你们快去帮帮赵凌好不好?他不要命了,他自己明明身受重伤可还要冲出去跟暴民硬拼,他、他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 听着楚星月的哭求,元枫等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元枫抬起头看向楚星月,对她说:“少主,属下是你的人,要守护的人也只有你一个,他人的死活,属下不会放在心上。” 第二百八十一章 楚家人的胆色 楚星月吃惊的看着元枫,像是难以置信他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相较于楚星月的惊愕,元枫却是气定神闲,走到云霄面前对他伸出手:“我来待她走。” “你别碰我。” 楚星月抓紧了云霄的衣领,避开这元枫的靠近:“你明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明知道他留下来可能会面临什么,可你还是见死不救是不是?还是说,在你的心里,巴不得他去死。” 元枫沉默的看着楚星月,看着她眼角的泪光,看见她满眼的失望。 桃花眼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赶紧走上来解释:“美人,你可别冤枉了元枫,说到底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不是吗?” “我不要他保护,如果他的保护是建立在牺牲我最爱人的基础上,那我宁可不要。” 元枫虽然神色依然平静不该,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正在经历着怎样的巨震。 眼前的她,让他几乎是无可奈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他的心里他将她看的有多重,以前他一直以为这份看重是因为她是天定一族未来的族长,他效忠她、臣服她都是应该的。 可是慢慢的,他发现自己对待她的心思已经悄悄改变,那种改变是他从未经历的,是那样的新奇又那样让他害怕。 他害怕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将那份心思隐藏的很好。 可是此刻,他觉得自己快要隐藏不住了,看着她为了那个男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他觉得自己正站立在崩溃的边缘,只要她再说一句话就能将他摧毁。 元枫悄悄地攥紧了颤抖的手指,问她:“你真的都不需要我的保护了吗?” 楚星月眼神幽亮的看着他,刚准备张口说出那个字,胡冲却在这时候忽然抢过她的话,道:“你们走,我留下来保护王爷。” 说完,胡冲就头也不回的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 疾跑而去,眨眼间,那挺拔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夜幕里。 桃花眼震惊的看着突然跳出来说了这样一句话就消失不见的胡冲,立刻气的直骂爹:“胡冲你个混蛋,这件事挨着你什么事,你跳出来说这句话做什么?好不容易能看见美人和元枫这个臭屁的小子闹掰,现在全都被你毁了。” 跳脚的说完这些话,桃花眼也追着胡冲跑了,隐约间能够听到他的声音稀稀拉拉的传来,大致意思是要楚星月他们先走,等他追到了胡冲再来与他们汇合。 楚星月见胡冲和桃花眼都跑去帮赵凌,紧张害怕的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很清楚这二人的本事,有他们在赵凌的身边,就算无法及时克制这些暴民,最起码也能保证赵凌的生命安全。 云霄也不多做停留,抱着楚星月继续往李府外跑,而元枫则是默默地跟在他们的身边,只是这时你若仔细的观察他,就能发现他的沉默比以前还要安静,还要孤独。 越往外面跑,激烈的厮杀声就越能听的清楚,到最后,楚星月几乎是亲眼看见那些暴民们当着她的面见人就杀,身边如果没有元枫和云霄,恐怕她和春杏还有萧睿渊都要横尸在此。 为了隐藏楚星月的身份,春杏将披风上的兜头帽盖在楚星月的头上,几乎是遮住她的大半张脸,然后云霄和元枫一左一右保护在她的身边,脚下飞快的朝着安全的地方躲避。 “啊!啊——!啊!” 春杏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看着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被人宰杀,献血像是水柱一样往外飚,吓的尖叫声不止,如果不是有萧睿渊拉着她的手拖着她往前跑,恐怕她都要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楚星月听见春杏的尖叫声,不断地回头查探春杏的情况。 偏在这时,有一支流箭朝着楚星月的面门上射过来,云霄手持宝剑 正在跟冲上来的暴民们厮杀根本分身乏术,关键时刻,还是元枫冲上来用自己的肩膀替楚星月挡下了这支势如破竹的流箭。 楚星月看着生锈的箭矢扎进元枫的肉里,吓的眼睛都瞪圆了,她赶紧抱住了元枫的胳膊,害怕的眼泪都掉出来:“怎么办怎么办?你受伤了,受伤了!” 看楚星月惊慌到直跺脚,元枫却是嘴角勾着笑看着她:“原来少主也是担心属下的。” “废话,我不担心你担心谁。” 楚星月抓住流箭的羽翼,使了劲儿猛将箭矢往外拽,只听见扑哧一声声响,箭头被拔了出来,可是鲜血也打湿了元枫竹青色的长衫。 楚星月赶紧拿出手帕按在元枫流血不止的伤口上,眼睛里带着焦急:“箭头上有铁锈,不知道会不会感染,这里的医疗卫生条件这么差,也不能打破伤风针;元枫,你难不难受?有没有头晕?” 看着楚星月大惊小怪的模样,元枫真是拿她没了办法,用她的手帕草草的将自己跌伤口包扎住,然后拉紧了她的手,告诉她:“少主,属下以前受过更严重的伤都没事,更何况是这点小伤呢?” 说着,元枫还趁着他人不备,凑近到楚星月的耳边小声的提醒她:“少主莫不是忘记了,我们天定一族的人恢复能力比他们这些寻常人都迅速,这点小伤根本要不了我的命。” 楚星月真觉得自己是被这些打打杀杀吓坏了,不然怎么现在变的如此胆小,看见一点血从自己在乎的人身上流出来,她就吓的只想哭;一时间,面对着元枫促狭的笑容,她还真是有些抬不起头来。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由元枫和云霄护着,冲出了李府,甚至冲出了李府外暴民和凶徒的封锁,终于来到了济州城的大街上。 可是看着往日还算平和宁静的大街上到处都是杀戮的痕迹,楚星月捂着砰砰乱 跳的心口,激励的稳着自己被震撼的心情。 眼前的济州城,哪里还有一丝往日的平静,这一夜,这里的百姓注定无法安眠入睡,他们就像是走进了人间的炼狱,看着魔鬼冲着他们举起残忍的屠刀,随意的结束着他们珍贵的生命。 哀嚎声,惨叫声,哭求声,还有孩童因为恐惧、害怕和与家人天人永隔而发出的脆弱的哭叫声,那些声音像是一瞬间都朝着楚星月压来,几乎快要将她压的喘不上气。 楚星月的身体柔弱的晃动了两下,萧睿渊赶紧冲上来扶住她:“少主,你怎么了?” 楚星月扶着自己眩晕的脑袋,舔着自己干涩的嘴角,痛苦的看着眼前这惨无人道的世界:“我从来都不敢相信,在这个世上会有如此可怕的场景出现,难道那些人真的就没有心吗?杀人的快感对他们来说,就是那么有吸引力吗?他们就没有家人吗?在他们伤害别人的时候,就不怕有一天这报应会报到他们的头上吗?” 面对着楚星月一连串的问题,萧睿渊低下了头。 其实对他来说,眼前这一幕并不陌生,反而还有些似曾相识。 当年,他和他的亲人们也曾经历过这些,只是那时他也同现在这般幸运,被好心人保护着,捡回了一条命。 他很清楚,那些举着刀剑的人是有多残忍,在他们的眼里,人命对他们来说或许只是猎物罢了,刀起刀落就跟砍瓜切菜一样,他们才不会害怕报应,因为他们的灵魂已经沉在黑暗里,看不到光明了。 楚星月由萧睿渊扶着,讷讷的出声:“如果这些暴民真的是姜氏早就安排好的计划,那么这个女人,真是罪该万死;这样的人,不配站在万人之上,也不配拥有现在百姓对她的爱戴和推崇。” “济州城刚刚遭受大灾,虽说已经得到了朝廷的赈济,可是还如一个脆弱的婴儿, 需要小心的呵护;这一夜残忍的杀戮,就像是要将这个婴孩彻底杀死,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姜氏的野心建立在无数人的献血上,如此残忍而自私,简直人人得而诛之。” 元枫听到了楚星月的话,回应着她:“放心吧,如果这一夜我们能够挺过去,姜氏的末日就要来了。” 是啊,只要他们能挺过去,姜氏就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楚星月立刻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对身边的元枫和云霄说:“我想好了,我不走。” 云霄看着又开始闹着不肯走的王妃,脸上尽是无奈之色,刚准备开口劝说,却被楚星月此刻脸上的严肃震慑住。 楚星月坚定地看着身边的人,说:“赵凌说,他是赈灾钦差,他是皇子,他不能辜负皇恩,所以必须留在这里抗击凶徒与暴民,保护济州城的百姓,这是他的责任,他不能推脱;好,他有他的大义要成全,那本王妃也要有本王妃的大义来成全。” 楚星月推开抚着她的萧睿渊,纤瘦的身体站的挺直而刚毅,眼神里迸射出劈啪作响的火花。 “本王妃是他赵凌的妻子,是天子亲自下旨指定的凌王妃,更是青州靖北侯楚毅的女儿;我的父亲在战场上从未当过逃兵,我的兄长多次带领将士们保家卫国冲锋在第一线上,我楚家的儿女没有一个是孬种,面对强敌绝不退却就是我楚家人的本色。” “本王妃是楚家的女儿,就算是嫁进皇室成为皇家的儿媳,骨子里也流淌着楚家的血脉;所以,我要站在这济州城里跟所有济州城的英雄儿郎共同进退,生死与共,绝不能给靖北侯府,给凌王府的脸上抹黑。” 说完,楚星月就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对站在身边的春杏说:“举起刀剑来,让这些该死的混蛋们好好的见识见识,有姓楚的人在此,看他们还能猖狂到几时。” 第二百八十二章 家人见面 听到楚星月的话,春杏只觉得热血沸腾,毫不犹豫的就从地上也捡起了一把短刀。 高举手中的兵器,瞪圆了发红的眼睛,大吼一声:“青州靖北侯府的人在此,都给老娘拿命来吧!” 随着春杏的一声喊叫,被她举起来的短刀猛地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银亮的光线,跟着就听见一声血肉被兵器砍伤的骨肉分离声,刹那间,一个冲到春杏面前的暴民就这样被春杏砍成了两半,只剩下一滩烂肉在地上抽搐。 春杏的脸上溅上了血珠,可她却是来不及擦拭,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被自己杀死的暴民怔怔的出神。 楚星月看见这一幕,激动的将春杏一把抱住,道:“春杏,好样的!不给咱靖北侯府丢脸。” 春杏听着楚星月的夸赞声,眨着泛泪的眼睛看向楚星月:“小姐,奴婢从世子爷那里学来的功夫终于派上用场了,奴婢能保护小姐了。” “春杏,我们现在不仅要保护彼此,更要保护城中的百姓,你可明白?” “奴婢明白。” 保护在楚星月身边的云霄和元枫看见这一幕,互相对视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神中看见了震撼和感悟。 妄他们这些习得一身武艺的高手们,竟然被两个弱女子给比了下去;此刻,他们任何劝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他们已经找到了真正要保护的人。 于是,云霄手中的长剑在空气中舞动的剑花更加绚烂,而元枫则是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兵器玉笛,再无保留的跟身边的暴民们厮杀起来。 济州城的夜变成了血红色,红色的火光几乎快要将夜空撕裂成两瓣;在震耳欲聋的打杀中,所有人的身上都沾染了血渍,有些甚至都挂上了伤;可是,没有一个人停下,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有越 演越烈之势。 就在所有人都要杀红了眼的时候,地面开始微微的震动起来。 楚星月和元枫是第一批察觉到地面动静的人,他们二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诧异。 楚星月想打开天眼去看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还不待她来得及闭上眼睛,济州城的百年城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跟着,便看见无数黑甲卫如乌云般朝着他们席卷而来。 而就在这片黑甲卫中,楚星月看见了一面白底镶蓝旗的军旗在烈烈的火光中迎风招展,一个硕大的“楚”字带着惊天彻地之势霍然闯进了众人的视野里,让所看见之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位于黑甲卫最前方的一人,他身着银甲炫光铠甲,手持钨铁锻造的长剑,身跨千里神驹,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容带着肃穆与硬朗,仔细去看竟是和楚星月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而那人,在数百米之外一下就找到了楚星月的身影,跟着粲然一笑,高举手中的长剑,如虎狼一般大吼一声:“妹妹,哥哥来救你了!” 楚星月被这声吼叫惊的差点将手中的刀丢在地上,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和自己长的很像的年轻俊美的男子;难道,他就是靖北侯的世子,也是楚冰月的亲兄长,楚赫? 相较于楚星月的受惊和难以置信,春杏却是激动的从地上蹦起来,摇晃着楚星月的肩膀,欢喜的眼泪直流。 “小姐,是世子爷来了!世子爷他带兵来救我们了!小姐,我们有救了,王爷有救了,济州城有救了!” 楚星月却是震惊于楚赫的突然出现,看着他那与自己此刻面容极为相似的俊美脸颊,再听着他对自己的称呼;楚星月就觉得心口忽然猛地一跳,一股热流不受控制的从他的心里 流淌出来,立刻将她的四肢躯体都温暖了。 明明和楚赫从未见过面,对她来说眼前的人明明跟个陌生人一般无二。 可是,在看见楚赫那潇洒俊美的面容时,她却是从心里生出无法控制的亲近感,甚至差点脱口而出高呼兄长;如此亲昵的感觉,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 楚星月知道,这可能是这具身体对自己的亲人存留下来的念想,是楚冰月在面对自己最爱的兄长时表露出来的依恋。 原来,就算是过了这么久,当这具身体在面对自己的真正亲人时,还是会稍稍脱离她的掌控,不由自主的想要去靠近自己喜欢依恋的人。 而这种感觉,楚星月也并不排斥;楚冰月虽然去了,可是,她很愿意代替她鲜活的出现在她最爱的亲人面前,替她尽孝,为她守护她最爱的人。 楚赫的到来,直接带来了能震慑大魏真正震慑四方能征善战的青州军,看着本来严峻的局势立刻随着楚赫的到来而出现扭转,楚星月忙收起自己欢喜的心情,高举手中的大刀,冲着身边的还在厮杀的济州城将士和暴民们大喊。 “济州城的军士儿郎们,我们的援军到了,胜利就在前方,让我们鼓足一口气,讲这些胆敢霍乱城池,随意屠杀百姓的暴民们就地正法!” 随着楚星月的一声高呼,立刻就得到了数人的相应。 所有人都像是重新找回了失去的力量,一边奋力厮杀着,一边高声呼喊道:“就地正法!就地正法!就地正法!……” 随着这一声声宛若惊雷的高呼声,本来还势头强劲的暴民和凶徒们就像是经历了飓风过境一般,立刻被打乱成一片,从制造痛苦磨难的凶手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赵凌提着长剑出现在楚星月附近的时候,看见 的便是眼前这气势高昂的一幕。 看着被元枫和云霄保护在身边的楚星月不畏危险和艰苦,与济州城的将士们一起努力守护着这座城池,突然,赵凌觉得眼眶发热,在他的眼中,他再也不敢小瞧眼前这女人;因为他知道,她已经如那将要升起的旭日阳光,无法让任何人忽视小瞧她的存在。 本来还吃惊的危险状况很快就得到了极大地缓解,看着暴民们如秋风扫落叶般被楚赫带来的黑甲军卫解决,楚星月在长出一口气的同时这才觉得自己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身体摇摇晃晃,几乎快要支撑不住,眼见着就要栽倒在地。 楚星月赶紧闭上眼睛,等待着将要到来的疼痛,可是,在她快要掼倒在地上时,一直有力的手臂却是忽然从她身后出现,一把就将她稳稳地抱住,紧紧地搂入怀中。 楚星月被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刺激的赶紧睁开了眼睛,在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时,眼眶里一直忍耐的眼泪终于像瀑布一样往下掉了出来。 赵凌没想到他心爱的小姑娘在看见他时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先开始掉眼泪,还以为是自己现在这模样太恐怖吓着了她,赶紧一边轻声哄着,一边用被血污浸透的衣袖擦拭着自己赃物的脸。 “月儿不哭,是本王来了,是不是被本王的模样吓着了?本王知错,以后一定会把自己收拾好再来见你。” 楚星月听到这话,吸了吸鼻子一下就攥紧了赵凌的衣领,瞪圆了眼睛,竖着眉毛,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冲着他大喊:“赵凌,你以后要是再敢用绳子绑着我,再敢在危险的时候推开我,我就跟你和离。” 赵凌哭笑不得的看着冲他瞪眼睛的小女人,真是心疼的心坎儿里,将这娇软的人儿抱入怀中 ,浅声低语,在她耳边作出承诺:“本王可舍不得跟王妃和离,本王要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跟王妃在一起,不管王妃打本王、骂本王、撵本王,本王都不会离开王妃半步。” 楚星月本来还在生这家伙刚才敢绑着她的气,突然听见他这样说,楚星月的心也跟着软了、化了。 拿他的赖皮劲儿没办法,楚星月只能抡起拳头打他的肩膀:“混蛋混蛋!你就知道欺负我,我以后再也不想理你了。” 赵凌当然知道楚星月说这话是还在冲他撒娇,心爱的女人对着自己撒娇,他自然是满心的满足,想要将怀中的人儿抱得久一点,最好是永远都不要松开。 只是,在看见从马背上越下来的大舅子时,赵凌也不敢轻易放肆,拍了拍楚星月的后背提醒她回神,同时扶着她慢慢站直,迎向他也从未见过但早已听说过无数次赫赫威名的楚赫。 楚赫已经整整两年未见到自己的亲生妹妹,自然是十分想念,可是自古以来君臣有别,按照礼数他还是需要先给凌王行礼,然后才能摆出兄长的姿态好好地跟亲妹妹亲近。 楚赫龙行虎步的走到赵凌面前,刚抱上拳准备行礼,却被赵凌先一步伸出手扶住,打断了他接下来行礼的动作。 “楚将军,不要跟本王见外,我们是一家人。” 楚赫早在青州的时候就听说过关于自己妹夫的名声,算得上是文武全才,本以为这样的人是个骨子里高傲清高的,可没想到尽是如此平易近人,而且还对他说出了家人二字。 看来,自己妹妹这两年在凌王府中,日子想必过的也不差。 想到这些,楚赫一直不放心的心总算是松懈了下来,闪动着温柔波光的眼睛朝着楚星月看过去:“小月,是哥哥来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乱吃飞醋的凌王殿下 一声哥哥来了,立刻就让楚星月眼睛里的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像是出自与本能,楚星月如幼鸟归巢,一头就扎进了楚赫的怀里,紧紧地抓着楚赫冰凉的铠甲,一边呜呜呜的哭的同时,一边一声声的喊着哥哥。 似楚赫这般顶天立地的男儿,向来是流血不流泪的;可是,在他抱紧了自己妹妹时,眼泪也差点跟着流出来。 “好了,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跟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掉眼泪?” 楚赫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手却是小心翼翼的拍着楚星月的脊背,这个拿惯了重刀重剑的男人忽然做出这样的动作,还真是让人吃惊。 楚星月在楚赫的怀里狠狠地吸了吸鼻子,甚至还故意将自己一不小心流出来的鼻水蹭到他这个大将军的铠甲上,睁着红彤彤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兄长:“不管小月长多大,都是哥哥的妹妹,看见妹妹哭,哥哥就该哄着。” 如此孩子气的话,立刻就让听见的人笑开了花。 那爽朗的笑声,随着东方渐渐升起来的金乌,驱散了一夜的血腥和杀戮。 崭新的一天,终于开始。 看见已经被控制下来的济州城,真的很难相信昨天夜里这里还是一片哀嚎,宛若人间炼狱,没想到待阳光照进来,新的一天悄悄展开,披着暖暖光芒的济州城犹如重生的婴孩,在这肃然的沉静下悄悄地展开着他的勃勃生机。 我们应该相信,在经历了暴乱和灾情之后的济州城,会带着所有人的希望重新站起来,终有一天,他会再次变回当年那个在大魏历史上拥有重要交通枢纽的大城池。 楚赫下令黑甲军叫他们就地驻扎,一方面是为了好控制济州城,好去抓捕那些逃窜的暴民,二来也算是给经历过暴乱的济州城 一些安定的底气。 城中的百姓接连遭受重创,许多人都已经宛若惊弓之鸟,看见有朝廷的军队驻扎在此,想必也会安心一些吧。 相较于楚赫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后续的事情,赵凌却是有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盯着将楚星月护在自己势力范围的楚赫。 楚星月在经历了跟亲人的团聚之后,这才注意到赵凌神色的不对劲,来到他面前,伸手擦掉他脸上的血污,关心的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是不是?我们回李府吧,这里的事情可以先交给云霄他们来做。” 是啊,他是很不舒服,只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心里不舒服。 赵凌不顾自己身上的脏污,将楚星月的蛮腰紧紧地控制在自己的怀里,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谁让你乱抱别的男人?” 楚星月一惊,诧异的看着赵凌。这家伙,又开始作天作地了是不是? 她什么时候乱抱别的男人了?他哪只眼睛看见她作风不对了?她…… 啊,不对!她刚才好像是抱人来着,只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己抱的人应该是自己的大哥吧。 楚星月眨了眨眼睛,伸手轻拍了一下赵凌的胸口,同样压低声音对他念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抱自己的哥哥还不行了吗?你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霸道。” 还敢说他霸道?赵凌下意识的就挑了下眉,“你现在是楚星月,不是楚冰月,他楚赫不是你的大哥。” 楚星月总算是明白这家伙突然之间是在闹腾什么,感情让他敏感的是在这方面。 楚星月看着满脸都写满了我很不爽表情的赵凌,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告诉自己,不要跟幼稚鬼一般计较,向他解释。 “赵凌,虽然我现在是楚星月没错,可是这具身 体似乎还存留着楚冰月生前的某些感情,面对自己的亲人,这具身体下意识的就做出反应,这是我想控制也控制不住的。再说了,我哥哥披星戴月,不顾辛苦带着援军来救我们,你不说一句感谢也就罢了,你还在这儿离间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赵凌你说,你到底在安什么心思?” 赵凌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的存在,想了想,也就释怀了一些;只要他的月儿不是真心要抱别的男人,他的心里就会舒坦一些。 “真的是楚冰月残留的感情促使你做出这样的事?不是你找的借口?” 楚星月立刻扬起手,冲着赵凌凶:“死赵凌,信不信老子揍你!” 赵凌被楚星月这忽然表凶悍的模样吓得一缩,刚准备说句软话哄哄她,就听见楚赫的声音在这时传过来。 “小月,你这是在做什么?哪有你这样凶自己夫君的?” 楚赫本来正在交代自己的亲兵一些事,突然一回头就看见了这一幕。 虽说向来对自己的妹妹都是千宠万爱,可楚赫看见楚星月这样‘欺负’堂堂凌王,为了自家妹妹好,他还是忍不住站出来插手一下人家夫妻之间的事。 听见身后传来厚重的铠甲声,楚星月悻悻的收回自己的手,扭头就冲着楚赫装傻卖萌,摆出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哥哥,你别误会我,我没有要凶他。” “那你刚才把手举那么高做什么?告诉你,你大哥我的眼睛可没瞎,看的一清二楚。” 嘴上虽然是在教训着自家顽劣的妹妹,可心里楚赫还是向着楚星月的。 他赔了笑,看向赵凌,道:“王爷,舍妹在家里,被我和父亲都宠坏了,向来是个没规矩的;只是以前还算是乖巧,没想到现在真是越来越变本加厉,还请王爷 能够多多包容,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明明是向自己道着歉,可楚赫这些话却是句句都向着楚星月的,赵凌是个人精,他自然是一下就听出来了。 看着别的男人如此袒护关心自己的女人,赵凌就算是释怀了一些,可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打着圆场般的哈哈大笑了几声,赵凌骄傲的对楚赫道:“楚将军不必斥责月儿,都是本王将她宠坏了,这才惯的她这无法无天的顽劣性子;没事,本王都能担待。” 楚赫向来性格耿直,又怎么可能从这句话里听到别的意思,只是听见凌王对自家小妹如此疼爱,他这心里就是满心满意的欢喜,再看向赵凌时,眼神里的满意几乎快要变成蜜糖流出来。 面对着相互客气的俩男人,楚星月真是懒得搭理,带着春杏和萧睿渊就朝着李府的方向走。 “月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听见身后赵凌对自己的呼唤,楚星月头也不回的回答他们:“不想见你们,我要先回李府。” 听着楚星月天真率直的回答,赵凌和楚赫又是相顾一视,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而这笑声中,终于有了对彼此间的亲昵和欣赏,而这一切,都是托了楚星月的福。 …… 回到李府,楚星月就现在浴桶里好好的将自己洗刷了一遍。 看着将自己的长发浸在水中一遍又一遍的用香香的皂荚为自己洗头的春杏,楚星月总算是能静下心来,好好地将眼前的状况做出一个分析。 楚星月抬起头看向春杏:“是你给大哥写信了吗?告诉他,我们再济州城?” 春杏手上的动作不停,摇头道:“奴婢从未给世子爷写过信,奴婢也不知道世子爷怎么就突然像天神降临一样,出现在济州城,救了我们。” 天神降 临! 可不是,昨天晚上楚赫的出现的确是宛若救世主一样,那一瞬间,她都觉得他的身上都在发着光,难怪春杏会用这样四个字来形容他。 “只是,不是你我二人写信告知他,又会是谁?” “小姐,你说会不会是王爷?” “赵凌?”楚星月摇头,肯定的回答:“绝对不是他,你没见他初次看见我大哥时的模样,那也是一脸的惊讶,摆明就是对大哥的到来一无所知。” 春杏听了楚星月的回答,立刻紧张起来:“既然不是我们将世子爷叫来的,那会是谁?小姐,你说世子爷会不会是私自带兵离开的青州?” 楚星月撩起一捧水随意的玩着,“私自带兵又怎么了?瞧你吓这模样,我大哥又不是带兵造反,他的出现还救了人。” “我的傻小姐,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身为朝廷驻军,在没天子的命令之下,是不能随意乱动的;世子爷这么做了,可不就是跟造反无异?” “什么?这么严重?” 楚星月立刻就从浴桶里站了起来,随手拿起浴巾将自己一裹就要往外跑:“不行不行,我要去问问他,他是不是真的私自跑来济州的,如果真是这样,济州城他绝对不能待;趁着消息还没传开,他必须赶紧给我回青州去。” 春杏吃惊的看着衣不蔽体的小姐往外面冲,吓的魂儿都快散了,赶紧拿了衣服从后面追上去,将楚星月从头到脚都盖住,声音急急道:“小姐,你可别吓唬奴婢了,奴婢真的是不经吓。你这个模样要是跑出去,世子爷和王爷都会打断奴婢的腿的。” 楚星月心里虽然着急,可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的确是不妥,就赶紧催促着春杏道:“那就快给我穿衣服,时间紧迫、情况紧急啊!” 第二百八十四章 真正被疼爱的皇子 楚星月好不容易将身上的衣服穿好从浴室里跑了出来,赶巧儿,此刻赵凌已经和楚赫回来了,且二人正好在赵凌暂居的小院里相聚。 楚星月跑出房间,就看见两个如清风朗月般的俊美男子连身上的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对着桌子上一个地图一样的东西指指画画。 听到动静,赵凌抬起头朝着楚星月所站的方向看过去。 刚刚沐浴过满身似包裹着淡淡水汽的楚星月就像是那海中的精灵,眨着明媚的眼睛,微微张着娇艳的红唇,未施任何粉黛的容颜更是美艳的倾城绝色。 赵凌一时间竟有些看痴了,连坐在身边的楚赫都来不及顾上。 楚赫说了半天见赵凌都没有应答自己,抬起头就朝着他看,见他呆呆的瞅着一个方向瞧,就顺着赵凌的眼神同时也往那里看;这一看,忍不住笑了。 原来他家小妹竟有这样的本事,能把见惯了各种美色的王爷迷成这样;等回到青州,他定要将这里发生的都告诉父亲,好让父亲放心,小妹在这里过的很好;最起码,凌王真的很喜欢小妹。 “小月,怎么跟猫儿似的就出现了?也不知道发出个动静;还有你这模样,幸亏院子里只有我和王爷,若是被别的外男看见了,王爷恐怕会举刀杀人吧。” 赵凌见自己的心思被自家大舅子给看穿,也不着急解释;而是站起来走到楚星月面前,将她从台阶下扶下来,看着她随意披散的头发,笑着说她:“真是越来越懒散,现在连头发都懒得打理了是不是?” 楚星月哪里的懒得,她分明就是有要紧事问自家兄长。 楚星月对着赵凌轻笑了两声算是应付,然后提着裙角就快步朝着楚赫走去,双手支撑在石桌上, 神色严肃地看着他:“大哥,我有个很严肃的问题想要问你,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楚赫似笑非笑的看着楚星月,双臂一环胸,挺直了腰背看向自家小妹:“瞧你这架势是要审问我呐,行,你想要知道什么?” “我和春杏都没有写信告诉你我们在济州城,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最重要的是,你竟然带着黑甲军来,你知不知道,没有天子诏令,你随意调动朝廷驻军,是杀头的罪名。” 原来她这紧张严肃的小模样竟是因为这个,楚赫看着脸色紧绷的楚星月,忍不住笑出声。 楚星月都快急的上房顶放火了,可没想到自家哥哥在听到她的这番话后,不着急、不惊慌也就罢了,他还有精力笑出声? 楚星月气的直蹬腿,就差大喊楚赫的名字以示自己的心焦气躁。 “我的傻妹妹,连你都知道的事,为兄我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楚星月已经飙高的火气就像是被人中途掐断了一样,立刻怔住,睁圆了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楚赫从石凳上站起来,朝着京承方向抱了抱拳,同时对楚星月和赵凌道:“青州军奉皇上圣旨,世代镇守在我朝北境;如果没有天子圣谕,我们又怎敢轻举妄动?!” 楚星月看着楚赫的动作,从震惊中总算是回过神,难道说,兄长之所以会出现在济州城,是因为昭和帝的原因? 楚星月赶紧扭头朝着赵凌看过去,却发现赵凌也是一副呆愣的样子,俨然他是不知道这些的。 真没想到,到最终真正掌控一切的人不是她也不是赵凌,而是那个远在京城,坐在大殿上的一朝天子。 看来,她当初做出的假设真的是可能存在的,赵凌根本就不是昭和帝最不喜欢的儿子,应 该是最疼爱珍惜的儿子才是。 楚星月走近到赵凌的身边,伸出手悄悄地攥上他的手指,发现他竟然全手冰凉,掌心中还带着冷汗。 察觉到楚星月的碰触,赵凌这才像是回过神似的,低头看着楚星月温柔含笑的眼睛,不知为何,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眶竟有些隐隐犯涩,像是要垂出泪来。 楚赫是个神经大条的,根本就没注意到楚星月和赵凌的神色,继续开口说着:“小月,其实在两个多月前我与父亲就已经收到了你的书信,看着信中的内容我就决定要来京城见你一面;只是我身为边陲将领,没有天子下诏是不能擅自离开驻守之地;所以我就让父亲写了奏折上报朝廷,请皇上允许我来京城探望你。” “只是,这奏折一去整整两个月都没有回应,宛若石沉大海,让人摸不着头脑;就在我以为皇上的沉默是不同意我擅自进京的时候,突然在一天夜里,青州来了一队御林军,御林军护送着宣旨太监,圣旨上写着要我带两千人马前往济州,帮助凌王殿下在此赈灾。” “随后,那宣旨太监还告诉我与父亲,你同凌王殿下一同来了济州,这也算是皇上成全我们兄妹相见的一个契机;得到的行踪,知道你的消息,我就片刻都等不及,点了亲兵就直奔济州城而来;只是没想到我这刚来济州就碰到了暴乱,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像是皇上料定好的。他知道王爷这济州之行必定会不太平,也知道这里早晚要出事,所以就悄悄下旨要我来帮你们。” 亲耳听到楚赫的证实,楚星月抓紧了赵凌的手,带着欢喜看着他:“你听见我兄长说的话了吗?赵凌,父皇他是疼爱你的。是父皇派了兄长来救的我们,他从来就没 有放弃过你,甚至他还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你、锻炼着你。” 赵凌听着楚星月激动的声音,脑子里却是有些嗡嗡的;但是,就算此刻心头千般乱绪,他也渐渐明白,原来,他真的是被父皇看重的。 想到孤零零的童年时光,隐忍的少年时期,落寞的成年;在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像是阳光下的泡影,渐渐地飘到空中,冉冉升起,最后化为乌有。 在他的印象里,父皇一直都是严厉而偏心的存在着,从小到大他从未在父皇那里得到过真正的父爱;小的时候还殷切的期盼过,可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之后,他也渐渐看淡了;直到变成了可有可无。 本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已经不在乎那个给了他生命的男人对自己是否爱重,可是当他亲耳听见楚赫和楚星月的话后,他发现自己身体都在颤抖。 原来,就算是时光过去,岁月如梭,他还是当年那个孩子,那个渴望着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所保护、所肯定的孩子。 赵凌压下心头的激动和战栗,用微微发红的眼睛看向楚赫,问:“父皇在圣旨里,可还说了什么?” 楚赫不太明白赵凌此刻的心情,只是回忆了一下,道:“并无其他了,不过,倒是那宣旨太监说了句话,让人很是在意。” “说了什么?” 楚赫看着赵凌急切的动作,一字不漏的传递着:“他说,要我务必将王爷平安的送回京城,而且越快越好,因为京城的天将要变了。” 说到这里,楚赫就上前了一步,眼神明亮的看着赵凌。 “你可知他这话中究竟要传达什么意思?皇上知道王爷你在济州城会有危险,所以派了我前来解救,然后又让人说了这样一句话,虽然前言不搭后语 ,可是,却让人不得不在意。” “谁说前言不搭后语了?这明明就是一句跟我们的生命安全息息相关的暗语。” 楚星月冰雪聪明的看着同时朝着她看过来的两个男人,双手背在身后,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父皇是在催促赵凌你在办完济州城的事情之后,不要停留,赶紧回京。因为,当大哥带着黑甲军出现在济州城的那一刻开始,父皇多年来暗中支持赵凌你的秘密应该也要暴露了。” 经由楚星月这一声提醒,赵凌立刻明白过来:“那岂不是说,父皇可能也会有危险?” “你不要着急,不管怎么说父皇也是一国之君,手中攥着御林军,朝堂上也有得用的大臣,姜氏想要做些上不得台面手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楚赫听的云里雾里的,左右扭着头看向自家妹妹和赵凌,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提高了嗓门问道:“我说,你俩能不在我面前打哑谜吗?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有小月,你为什么要说皇上有危险?在我大魏境内,谁敢伤害皇上半分?” 楚星月冷笑一声,回答着自家天真的兄长:“当然有人了,大哥,你是武将,又常年驻守在青州,从来不理朝堂上的争斗风云,你真以为咱们这大魏天下真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太平吗?阴谋诡计、波诡风云,可是天天都在京城、在皇宫里上演着呢。” 楚赫更是听不明白了,而且,他发现自家小妹似乎变的有些不太一样了;怎么说呢,就像是小妹一夜之间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丝毫不见往日的懵懂天真,倒像是精明聪慧了许多。 真没想到这两年过去,他变了,父亲变了,连小妹都变了,而且还是变化最大的那一个。 第二百八十五章 醍醐灌顶 赵凌知道自己现在时间不多,根本来不及跟楚赫解释这些,只能将这个任务交给楚星月,自己匆匆走出小院,看那架势是要尽快结束济州城的事,择日赶紧回京。 楚星月为自己和楚赫添了杯茶,一边抿着温热的茶水,一边看向自家呆呆的大哥,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似大哥和父亲那般能征善战的英雄人物,却被京城里的不少人不看好。 原因很简单呗,在京城里生活,需要的是勾心斗角、七窍玲珑,而不是率直憨厚,所以,就算是明知道父亲手握重兵,在大魏百姓心中有着很大的影响力,京城里的那些世家大族依然是瞧不上青州靖北侯府。 在他们的眼里,率真是傻子的表现,就算那个傻子再会打仗,再会领兵,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丝毫的作用。 恐怕当初赵凌在知道自己迎娶的王妃是楚冰月的时候,心里该是很失望的吧,因为他妻子的母家无法给与他朝堂上的支持,反而还是一帮只会动拳头的莽夫。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忍不住捂着嘴角咕咕唧唧的笑出声,突然间她倒是很感谢洛瑶,如果不是让赵凌生出楚冰月的眉眼和洛瑶有几分相似的错觉,以靖北侯府在京中的影响力,恐怕她还当不了他赵凌的老婆呢。 楚赫一边喝着茶一边看自家妹妹笑的跟头了腥似的,伸出手就拍了下楚星月的脑壳,道:“笑什么呢?跟做贼似的。你还没告诉我,这两年京城里到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看王爷那紧张劲儿,是不是京城将要有大事发生?” 楚星月出乎意料的朝着楚赫看了一眼,举起大拇指对他晃了晃:“可以呀大哥,你还没算傻到不能救,勉强能算个孺子可教也。” 楚赫继续拍了楚星月脑门一下:“臭丫头,现在连大哥都敢打趣儿了 是不是?两年过去,你这胆量倒是被王爷惯的越来越大了。” 楚星月捂着被打疼的脑壳,不满的冲着楚赫控诉:“你不要再打我的脑袋了,不然就变的跟你一样笨了。” “嘿!还学会嫌弃大哥了是不是?还真别说,你这一趟进京的确是长进不少,没以前那么傻了,等我回青州,定将你的变化告诉父亲,父亲听了,也会安心。” 听见楚赫这么说,楚星月脸上娇蛮的神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突然间的沉默。 楚赫是看着楚冰月长大的,在这个世上,青州靖北侯府的人都是楚冰月的亲人,作为亲人,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她的改变呢? 只是,穿越时空这种事再是太骇人听闻,想必楚赫是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眼前的这个妹妹早就不是以前的楚冰月了,而是顶着楚冰月的皮相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 楚赫又喝了一口茶,见楚星月低着头不说话,还以为小丫头是真被自己打疼了脑袋,就伸手又揉了揉楚星月的脑袋,宠爱的笑着:“好了,还生大哥的气不成?答应你,不打你的脑袋了,真是个小丫头。” 楚星月勉强在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看着几乎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着的楚赫,心里满满的都是暖意。 望见这一幕的春杏也是满面的喜色,真好!小姐又能与世子爷在一起喝茶聊天了,要知道,距离上一次他们兄妹相见可是过了整整两年呢;虽说只是两个春夏秋冬,可也是很长的。 楚赫心里还在惦记着楚星月刚才跟赵凌说的话,问:“小月,京城里到底要出什么事?” 楚星月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瞒着兄长,毕竟,严格说起来这件事也牵扯到了靖北侯府。 楚星月立刻收起心里乱七八糟的心思,专注的给楚赫科普着京 城的诡谲风云。 “大哥,你与父亲虽然远在青州,可应该也知道,这两年来朝堂上关于立储之事一直都是高争不下的;皇上有九个儿子,而且各个都已成年,而随着皇上身体的年迈,储君一事一直都被朝臣们拿出来说;虽说不管朝臣们提起多少次,最终都被皇上压了下来,但,一日不离储,纷争就不可能停下来。” 关于这点,楚赫也是知道的,想到自家妹妹以前跟赵煊的关系,楚赫担心的朝着楚星月看过去。 “小月,你现在的心里还有煊王吗?” 楚星月没想到楚赫会突然向自己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当即就像是被人用火钳子烫了屁股似的,差点惊的跳起来,左右看着周围,生怕被他人听见。 “大哥,你怎么神经这么大条,在赵凌的地盘上提起赵煊,你不怕被他的人听见,他气冲冲的跑来撕吃了我们。” 楚赫当然知道楚星月这话说的有些夸张的,所以也不会放在心上,而是继续追问:“你且先告诉我,你的心里是不是还装着那个人?” 楚星月立刻矢口否认道:“当然早就将他忘了,要不是大哥你突然之间提起,我都快忘记这世上还有这号人的存在。” 楚赫倒是意外自家妹妹对待赵煊的态度,要知道当年,自家小妹可是能为了赵煊要死要活的。 “当真?你说这些话不是为了哄骗哥哥?” 楚星月唉声叹气道:“大哥,你能对我多一点信任吗?我说忘记了就是忘记了,再说,赵煊会有赵凌这么好吗?大哥你也亲眼看见了,我的夫君长的帅又有本事,更重要的是他还知道疼我;我是傻了才会抛弃这么好的丈夫去喜欢一个狼心狗肺,心里只有权势的家伙。” 见楚星月的神色不似作假,楚赫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这下, 他算是彻底安心了。 看来自己的傻妹妹总算是开了窍,看清楚谁才是他的良人。 “小月,你真的是长大懂事了,听见你这么说哥哥才会放心;就像你说的那样,如今皇上还未立储,凌王与煊王之间的夺嫡之争俨然已经到了白热化,如果这个时候你还犯糊涂搅和在这两个男人中间,必定会受到牵累,不会有好下场的。” 楚星月没想到楚赫是如此关心楚冰月的感情问题,感激的冲着楚赫重重的点了头,做出承诺道:“大哥,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傻兮兮的小月了,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也很明白我是谁的女人。” “赵凌曾对我说过,夺嫡之争就像是在走钢丝,一不小心就会跌入深渊万劫不复,所以,在决定做他妻子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什么路。大哥你不是好奇京城将要发生什么吗?其实这一点也不难猜,不用想也知道在你带着黑甲军出现在济州城的那一刻开始,京城里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就会再也按耐不住,朝着那至高的权势伸出贪婪的爪牙。” 楚赫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明白了楚星月话中的意思:“你是说,会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楚星月神秘的笑着,“皇上的九个儿子里,只有赵凌是赵煊的对手,朝堂上也是以这两拨皇子的势力作为划分的。以前所有人都被昭和帝的演技欺骗了,以为皇上最喜欢、最疼爱的皇子是煊王,所以很多人都以为这个皇位十之八九便是他赵煊的;可是经过济州城的这件事之后,相信不少人都会大跌眼镜,在震惊中回过神,明白其实皇上最疼爱的儿子并非是从小就被看好的大皇子赵煊,而是一直以来都被忽略打压的三皇子赵凌。” “当大家都反 应过来之后,京城的格局,朝堂上的阵营都会受到极大的波动和改变,在这种时候,你认为赵煊他不会因为要保住自己的位置而做出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吗” 楚赫有些不太相信楚星月的话,他总觉得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疯狂了,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做的出来。 “不可能,煊王虽然是个野心勃勃的,但心底深处却不是那种残忍之人;当年他被皇上送来了青州,我与他接触过,我了解他,他不会这么做。” 楚星月继续冷笑一声,看着自家大哥天真的脸,道:“是啊,大哥你说的没错,赵煊他或许还有一点良知,不会做出泯灭人性的事;但你可别忘了,赵煊是谁的儿子,他做不出来并不代表那个人会做不出来。” “你是说皇后?皇后她向来颇有贤惠之名,她一个后宫妇人,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楚星月发出啧啧的声音:“大哥,你怎么就这么天真呢?难道父亲没有告诉过你,千万不要随便相信什么流言蜚语,要知道,那些道听途说很多时候都是骗人的,甚至是距离真相最远的距离。” “小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楚星月道:“我并不晓得比你们更多的东西,但姜氏这个人我亲自接触过,她的那双眼睛里写满了贪婪的欲望,什么吃斋念佛,什么贤惠端庄,这些词语简直就是对她最大的诽谤;我所认识的姜氏,可是个为了能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狠辣女人。” 说着,楚星月就看向吃惊的楚赫,补了一句:“大哥,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这些,那就请你好好的回忆一下,相信你也曾听说过关于当今天子是怎么登上皇位的;姜氏能亲手扶持自己的丈夫当上一国之君,如此手腕与能力,你还敢说她是个很简单的女人吗?”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一族之长的责任 听了楚星月的话,对楚赫来说简直就是醍醐灌顶,好半天都让他没反应过来。 只是,待他回过神后,却是目光沉沉的看向楚星月,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楚星月就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一定会引来楚赫的怀疑,所以,就算是他此刻出现这样的表情她也不觉得有意外:“大哥,你我兄妹之间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小月,你这两年是不是过的很辛苦?” 楚星月失笑:“大哥为什么会这么问?” 楚赫像是回忆到了过去美好的一切,深沉的表情渐渐开始放松:“在我的印象里,你一直都是不谙世事的,从小到大,你活的就像一张白纸,不染任何尘埃与颜色,父亲和我都觉得你这一点弥足珍贵,所以就将所有的伤害都替你挡下;不让你见识到丑陋,不叫你遇见危险;可是这次我们兄妹重逢,我发现你变了很多,而且还是千变万化的改变。起初,面对你的改变我也不觉得有不妥,可是,听你说了这么多,我越来越觉得不简单。小月,都怪我和父亲不好,明知道京城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漩涡重重,可我们还是将你送到了这里;看见你变成这样,我很欣慰,但又很心疼。” 楚星月是很能理解明白楚赫此刻的心情的,其实对他的这种情绪她一点也不觉得陌生;确切的说这种情绪每个男人都会经历,尤其是家里养女儿的男人,这件事就是他们必须要经历的一课似的。 楚星月笑眯眯的看着楚赫,那眼神,竟然看的楚赫心里有些别扭:“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还是我说错了什么?” 楚星月摇了摇手指,道:“大哥,你知道你现在这种心情是什么吗?” “什么?” “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情,大哥,你好好的摸着自己的良 心问问自己,你是不是在心眼里没把我当妹妹看待,反而将我当女儿养着了?” 楚赫顿时唬着脸,呵斥她:“你这丫头,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什么女儿不女儿,咱俩这辈分可绝对不能乱的。” 楚星月忍着快要笑疼的肚子,道:“大哥你别紧张,我只是打了一个这样的比方。你我兄妹两年不见,突然重逢你觉得我改变太多,但同时又为我的成长很高兴;可是,又担心之所以我能够迅速成长,是不是我吃了很多苦所致?跟着,你又开始自责又开始担忧,这不就是摆明了一副看着自家孩子长大了高兴,又害怕长大的过程是我的眼泪堆积起来的?” 经由楚星月这么一分析,楚赫还真觉得是有那么一点道理,他的心思好像就是这样想的。 楚星月笑着站起来,来到楚赫面前主动伸手抓上他宽厚温暖的大手,“大哥,你不要自责,也不必担忧,小月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待在青州靖北侯府里时时需要你和父亲保护着的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了,我已经嫁为人妻,已经能购独立支撑起一片天地了。不错,我成长过程是有一些心酸,可是我并不觉得这是辛苦,对我来讲这反而是一种挑战,我很喜欢这种挑战,而且,毫不畏惧。” 楚赫同样抓紧了楚星月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顶:“我们家的小女孩儿真的是长大了,好,刚才的那些话说的好,我们楚家的孩子是天生的战士,最喜欢的就是冒险和挑战,而且从来不缺勇气;小月,都是以前大哥太低估了你,总是觉得你是柔弱的,可没想到,在你的身上也不落我楚家的威名。” 得到了楚赫的夸赞,楚星月灿烂的笑出声。 可是想到他刚才所说话中提到的‘天生’二字,她就想到了 她跟楚赫的身份,一时间心情又跟着沉重起来。 左顾右盼了一圈周围,见并无外人靠近他们,楚星月沉了声音,对楚赫说:“哥,既然你收到了我的书信,那想必书信中所提的事你也已经知道了吧。” 楚赫之所以着急来找楚星月,其实也是为了这件事。 他拉了楚星月坐到自己对面,同样沉着声音回答她:“看来,你现在是什么都知道了,是不是?” 楚星月点点头,说:“不错,大哥,我们的母亲真的是天定一族的人吗?可是,根据我的了解,天定一族已经百年来不曾问世,这些年也只是从族中走出来了三名族人出来寻找他们未来的族长;如果母亲真的是天定一族的人,她是怎么离开的天定一族?你可知道?” 楚赫想到自己的生母,脸上露出痛且追思的神情:“小月,其实关于我们真正的身份我和父亲从你降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决定想要隐瞒你一辈子,因为天定一族这四个字实在是太沉重也太神秘,如果有一天我们的身份暴露了,等待我们的绝对不会是好下场;就像母亲的亲人一样,一个个都没有得到善终。” “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百年前天定一族遭受灭顶之灾,大部分的族人都惨死在四国皇室的屠杀之下,只有少部分人在族中高手的保护下通过秘道逃生离开;而母亲的亲人们不是那些能幸运离开的族人,他们被四国皇室中的有些人抓了起来,日夜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过着让人无法想象的悲惨生活。母亲生前曾亲眼看见自己的祖父母被人剥了皮刮了肉,沦为他人口中的食物,也看见自己的亲生父母被人放干了血,死的极为凄惨。最后,母亲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是因为父亲领兵打 仗无意之间发现了关押她的地牢,将她救了出来,这才让她幸运的活了下来。” 虽然已经猜到了楚冰月生母是天定一族的人,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母亲居然经历过这些。 没想到当年那些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杀了人还不算,还囚禁了一些人,在那些惨无人道的刽子手的眼里,恐怕他们天定一族的人真的就是他们口中的食物。 囚禁人的做法可不就像是圈养畜生似的,想吃了拉出来宰一头,最近不想吃了,就用绳子绑起来养着,既能保证肉质的新鲜,又能让这些人繁衍出下一代,这样,他们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食物可以享用。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忍不住心中犯呕,捂着嘴巴快步跑到一边,医生医生的干呕起来。 楚赫跟着追上去,轻轻地拍打着楚星月的脊背,声音沉痛:“这些事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只因太血腥太沉重,我不希望在你的心里留下如此泯灭人性的东西;可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我就知道不能再瞒着你了。小月,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要你提高警惕,我们的身份是个秘密,绝对不能随意给他人说,不然有一天,我们也可能会成为他人口中的食物,再无生还的机会。” 楚星月睁着因为干呕而泛泪的眼睛看向楚赫:“大哥,难道你就甘心吗?” “你想说什么?” 楚星月站起来,明明纤细的身影却被她挺得笔直:“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在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长生不老这样的东西,当年天定一族遭受泯灭人性的屠杀,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一切,欺骗了那些无知的世人,所以我们的族人才遭受到了灭顶之灾。” “这么多年了,我们的族人躲躲藏藏,就像阴沟中的老鼠,过 着没有希望、没有欢笑的日子,难道这样的日子,我们要一直过下去吗?” 楚赫的神情也有些激动:“我自然也是十分痛恨这样的日子,可是能怎么办?事实就是这样,现在外面的人一听到天定一族这四个字,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蚊子,恨不能一拥而上都来叮上一口,我们除了躲避隐藏,还能想到什么办法?” 楚星月神色坚定道:“会有办法的,办法就是我们要将当年的阴谋拆穿,告诉所有人,当年给天定一族带来伤害的四国皇族都成了他人手中的棋子,他们所吃的人肉、喝的人血对他们渴望的长生不老一点用都没有;反而,是他们将自己变成了禽兽,茹毛饮血说的就是他们这样的人。” 楚赫没想到楚星月居然存了这么大的胆子,赶紧扣紧楚星月的肩膀,阻止她道:“不可小月,你不能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若是这么做了,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我知道,只是大哥,我不想过躲藏的生活,还有一件事我瞒着大哥,其实,我不仅是天定一族的后人,我还是他们未来的族长。” 楚赫吃惊的看着楚星月:“族长?怎么会是族长?……难道,你有天眼?” 果然大哥是知道这个的。 楚星月道:“是,我有天眼,而且还开启了;大哥,从我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我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当一个普通简单的女孩儿了,我是天定一族的族长,是他们的希望;我要带着他们回家,要将他们百年前所经理承受的痛苦和噩梦驱散,我要让他们堂堂正正的站在世人面前,告诉所有人,就算我们天赋异禀也只是个普通人,所以没有任何人能以任何理由和借口将我们屠杀;最重要的是,我要为百年前死的族人,讨回一个公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青州军必反 楚星月的这番话让楚赫听的心惊肉跳。 不仅惊讶于她在天定一族中的身份,更惊讶于在她的心里,她居然存着如此惊人的想法。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楚赫都没像此刻这般害怕过,他瞪圆了眼睛看着楚星月,双手用力的扣着她的肩膀,连声音都跟着重重的沉下来:“楚冰月,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当你站出来要为天定一族伸冤的时候,就是再向全世界为敌。还是说,你真希望自己会有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楚星月没想到楚赫会这么想,她忍着痛,看着自己的兄长:“哥,我们没有努力过,你怎么就可以先说这种丧气的话?” “那是因为根本就不用努力,我就知道结局是什么。” 楚赫眼神沉痛的看着她:“我的傻妹妹,我还以为你长大了,懂事了,可是现在看来,你是越来越回去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人性的丑陋;你知不知道,在世人的眼中,我们是像怪胎一样的存在;在这个世上,异数是会被铲除的,而恰恰我们是最大的那个异类。” 楚星月觉得楚赫说出来的这番话十分熟悉,是了,曾经卓朗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指着鼻子告诉她,就算她长的跟人一模一样,也改变不了她是个怪物般的存在,因为正常人根本不会拥有像她这样的天赋。 本以为有这样想法的人只有卓朗,可现在看来,她还真是太天真了。 连楚赫都会这样想,那是不是说明,在这个世上的很多人都会这样想? 看楚星月睁着发直的眼神看向自己,楚赫用力的摇晃着她的肩膀,逼着她,道:“答应我,这种可笑的想法你必须要抹除,答应我,你会 活得小心翼翼,不会让别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楚星月看着楚赫因为紧张而隐隐充血的眼睛,她知道他是在担心她,可是,面对他的惊恐她却是无法说出那三个字。 就在楚星月紧抿着嘴唇迟迟不语就是不肯回答楚赫的时候,赵凌的身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小院门口,虽然未靠近,他已经察觉到了院内沉重紧绷的氛围。 “你们在做什么?” 楚星月和楚赫齐齐回头朝着赵凌看过去,尤其是楚赫,在看见赵凌走近时,更是用眼神震慑着楚星月,示意她不准在赵凌面前提起这件事。 看出自家大哥意思的楚星月开口道:“哥,对不起,我已经把自己天定一族的身份告诉赵凌了。” “你……” 楚赫顿时觉得血气翻涌,如果不是担心会吓着楚星月,恐怕他都要被气的徒手劈石桌了。 赵凌走来的脚步加快了一些,在走近到楚星月面前后,动作巧妙地将她从楚赫的手中‘救’出来,上下打量着像是犯了错似的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的楚星月,又朝着气急败坏的楚赫看过去。 “将军,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本王在离开前你们兄妹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 楚赫知道瞒不住赵凌了,气的手指颤抖的怒指向楚星月:“你问这臭丫头,真是有了天大的胆子,连这么隐秘的事都敢乱告诉别人;楚冰月啊楚冰月,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天真的毛病。” 楚星月一扫先才的颓丧,梗着脖子就冲着自家大哥吼:“赵凌他不是别人,他是我的丈夫,是我能相信的人。” “你……!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嘴硬是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当你的身份被别人知道的那一刻,你的危险就加重了一分 ;小月,大哥是害怕你出事啊!” 身份?赵凌朝着楚赫看过去,难道,楚赫知道了他知晓天定一族的事情了? 看来,还是需要他站出来说明一下的。 “楚将军,你就别责怪月儿了,其实关于天定一族的事本王是早就知道的,甚至在月儿未开口告诉本王之前,本王就已经猜到了几分了。” “什么?你还露出了马脚?那是不是说明,在你无知无觉的时候还有可能被别人知道?不行,京城你不能待了,你随我回青州。” “楚将军,你先别激动,先听本王说。” 一听楚赫要将楚星月带走,赵凌也急了:“本王知道将军是关心月儿,担心她出事,难道,在将军的眼里,我赵凌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吗?” 楚赫将矛头瞄准了赵凌:“好,既然王爷这么说,那本将军也就不跟王爷客气了;王爷你可知道天定一族这四个字究竟代表着什么吗?你确定能够背负起这么沉的重担吗?别说本将军不信任你,甚至本将军最担心戒备的那个人反而是你。因为就在百年之前,四国皇族同时向我族举起了屠刀,而你赵家也正是这四国皇族中的一份子。” “王爷,你是龙子凤孙,从生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不会平凡,越是站在最高点,越是畏惧生老病死,越是想要延年益寿,妄图永远享受荣华富贵;你确定,等你有一天能够富有天下后,你会不生出贪婪之心?你会不伤害我这可怜痴傻、天赋异禀的妹妹?” 楚星月立刻就明白楚赫这话里是什么意思,立刻就跳起来冲着楚赫喊道:“大哥,你怎么可以对他说这么过分的话?赵凌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小妹,你这辈子都不会真正的了解,因 为人的心是最容易叛变的,只要人一旦有了贪欲,他的灵魂都能扭曲;或许凌王殿下此刻对舍妹是一往情深的,但这份情能够坚持多久?你真的能做到控制住自己,将来不伤害她吗?” 楚星月急的直蹦脚,她没想到自家大哥说话会如此直接,这不是在变相说将来赵凌也可能会变成茹毛饮血的禽兽吗? 不!她不能让大哥这么说赵凌,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赵凌不会是那样的人。 就在楚星月要跳出来跟楚赫好好地争辩,赵凌却在这时将她拉住,推到身后,直接面对楚赫。 “楚将军,本王知道你的顾虑,也明白你话中要表达的意思;此时此刻,无论本王说什么恐怕你都不会信的,因为正如你所讲,当年给天定一族带来灾难的,也包括了本王的先祖。” “但本王还是想请楚将军给本王的一个可以证明的机会,本王绝对不会辜负月儿,一定会死守她的秘密,就算有一天她的身份暴露在世人眼下,本王就算是对不起天下人,也不会对不起她。” 楚星月猛抬起头朝着赵凌看过去,一瞬间,酸涩的眼泪立刻从四面八方涌来,全部都堆积到她的眼眶中。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他说,他就算是对不起天下人,也不会对不起她吗?赵凌他,真的这样说了吗? 赵凌察觉到身后人儿气息的变化,悄悄地伸出手紧紧地抓住楚星月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冰凉的手指,将她嫩嫩小小的柔荑珍惜的攥在掌心之中,将自己温热浑厚的力量传递给她。 楚赫显然也是没想到会从赵凌这里听到这样一句话,他还留意到了赵凌与楚星月牵手的动作,本是盛满了担忧和惊怒神色的他在流逝的时间中渐渐恢复冷静。 只见他伸 手狠狠地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他知道,他是无法从赵凌的手中将自己的傻妹妹给带走了,因为,他家傻妹妹已经被眼前的这位凌王勾的连魂儿都快散了。 可是,他还是无法真正的放心,在将额角狠狠地揉了几下后,他用粗哑的嗓音对赵凌说:“好,我就看王爷是怎么对待我家妹妹的,我也不妨在这里说句实话,如果有一天我的妹妹在京城里出了事,无论伤害她的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还是心怀叵测的贼子,我青州数十万将军,必反!” 楚星月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看向楚赫,虽说早就知道自家大哥是个热血的汉子,可没想到他这耍起横来,连造反这样的话都敢说出口;难道他就不怕这样的话让赵凌听了他会心里不舒服? 要知道,这可是赵凌的底线啊,青州军若是有异动,这大魏的天下可就是要战火连年了。 很显然,赵凌也吃惊与楚赫的这番话,紧绷着脸色看着楚赫,最后,在深深地看了眼楚赫后,说了句:“本王是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在经过小院中的摊牌畅谈之后,楚星月就随着赵凌回到了房中。 看着脸色硬冷的他,楚星月在心里暗暗地敲着小鼓,总是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免得让赵凌的心里真的对青州靖北侯府存了疙瘩。 眼前的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天子,让未来天子忌惮上,这不是找死嘛。 虽说大哥的这番话完全是为了保护她,可是楚星月还是觉得大哥说的有些太过了,摆明有点玩火的意思。 “赵凌,我大哥是个粗人,常年在行伍之中,惯是不太会说些场面话,其实他说的那些话没别的意思,充其量有点吓唬人的味道,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 第二百八十八章 正式宣战 赵凌坐在交背宽椅上,看着神色忐忑的楚星月,表情依旧是那副沉冷的模样:“本王倒是不觉得楚将军那话是用来吓唬人的,本王认为,他很有可能会那么做。” 楚星月就害怕赵凌会这样想,赶紧就挥着手走到他面前,着急的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大哥不是那种人,青州军历来忠心耿耿,靖北侯府更是从不敢做出越举之事,这些你都是知道的,不是吗?” “王妃可曾听说过一句话,那话是怎么说来着?此一时彼一时。” 楚星月真的是快被赵凌的态度给刺激疯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插着腰就也跟着耍起横来:“总之,你是记恨了是不是?你就是觉得我大哥成了你的眼中钉了是不是?你害怕你赵家的江山,真的被我楚家给祸害了是不是?” 看着楚星月气的直喘气,赵凌忍着快要喷出来的笑意,故意板着脸,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还敢嗯?赵凌,我真是看错你了!枉我刚才当着大哥的面那样偏袒你,没想到,你还真是个狼心狗肺的;我、我快要被你气死了,不行,不能就我一个人被气死,要死咱俩一起死吧!” 说着,楚星月就张牙舞爪的朝着赵凌扑过去,瞧那架势,倒像是要掐死他似的。 赵凌面对楚星月的‘投怀送抱’正是中意,只见他一把抓住楚星月的手腕,用了几分巧劲儿将楚星月往怀里一带,这冲过来的小女人立刻就被他抱在怀中,对上他不怀好意的眼神。 楚星月挣扎:“你放开我!” “本王不放开,你是本王的妻子,本王的女人,这辈子你休想让本王将你放开。” 说着,赵凌就勾起楚星月的下巴,看着她气咻咻的小模样:“怎么这么容易就上当了?真的以为本王会对你的家人出手 吗?楚星月,你未免也太小瞧了本王不是吗?” 楚星月被赵凌这陡然改变的态度弄得一愣,连挣扎都忘记了,乖乖地坐在他的腿上,看着他:“可是你刚才明明是一副很有心事的样子,那样子,很像你要收拾人时才会露出来的模样。” “是啊,本王刚才的确是心事重重,因为本王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娶了个多了不起的王妃;楚星月,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这条命有多值钱,如果你出了意外,这大魏的江山恐怕都要易主,就凭这一点,本王这辈子都要好好的珍惜你,保护你,绝对不能让本王那个能征善战的大舅子抓到把柄,真的兴师京城。” 楚星月迷迷糊糊的看着赵凌,半天后才有点反应过来,轻轻地推了下他的肩膀,小声的问:“那你的意思是,不会计较刚才大哥的出言不逊了?” “谁说本王不计较,本王要大大的计较。” 楚星月又重重的打了下他的胸口:“赵凌,你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啊,你说话不算话!” “这都是跟你学的,不过,想让本王不计较,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想问问王妃,愿不愿意这么做就是了。” 看出赵凌的不怀好意,楚星月立刻双手捂着胸口,戒备的看着他:“你又在想些什么下流东西,你别忘记了,你身上还有伤,这个时候要是敢贪欢,以后你的身体可是很容易垮的。” 赵凌故意逗着楚星月,伸出手指就点了下她的鼻尖,挤兑她道:“本王才发现自己的王妃居然是如此好色之人,本王又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就想到那些了?本王是想让王妃服侍本王沐浴,王妃,你想到什么了?” 楚星月立刻就变成乐一个大红脸,赶紧捂着自己的小脸,一边踢着腿一边嗡嗡说着:“赵凌 你这个混球,你真的是越来越坏了,我不跟你玩了,再也不跟你玩了。” 赵凌就是喜欢楚星月的这股劲儿劲儿,看见她这羞态的样子,他倒是心情很好。 叫了一声外面伺候的下人,备好热水,还真是要让楚星月服侍他去沐浴。 …… 赵凌的速度很快,三天之后,就和楚赫一起将济州城给收拾干净了。 那夜发动暴乱的暴民敢挣扎反抗的全部都被送到了阎王殿,还算识相妥协的则是被关押到了济州城的地牢里,交由当地的官吏进行审问看押。 跟着,赵凌还写了奏折将济州城的情况一一据实汇报,并说明济州灾情已经得到赈济,近日内就会离开,直接回京。 至于李府当晚配合暴民的那些姜氏的走狗们,尽数被云霄给揪了出来,真没想到,李府里一只小心隐藏的内奸居然会是李元生前纳进门的小妾,看着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的小妾,楚星月都颇为吃惊。 真没想到如此妙龄女子,居然还是姜氏身边养的一条忠心耿耿的狗;这条狗也算是够厉害的,当初李元的时候,姜氏担心李元会有不臣之心,就安插了这样一个女人在李元的身边,表面上是李府不起眼的小妾,看上去安安分分,实则却是用来监视李元的。 换句话来说,李府的兴衰荣辱不仅挂在李元的身上,连眼前这看似不起眼的弱女子也能让李府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真没料到,姜氏居然会是一个控制欲如此强的人,也算是够本事了。 赵凌面对着被压在地上半点也挣扎不得的小妾,冷哼出声:“姜氏在这个世上,从来不相信任何一个人,她爱的、相信的,只有她自己,所以,就算是面对忠心投诚的李元,她也是不放心的;所以,她就安排了一个这样的货 色在李元的身边,想来那李元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了姜氏可以连命都不要,可人家呢?却是未必将他的这条命看的有多贵重。” 那小妾显然是个硬骨头,听见赵凌这么说,却是啐了一口,道:“你不过是侥幸活下来,皇后娘娘一定会笑到最后的,你们且等着吧,等着被皇后娘娘置于死地;娘娘她,会为我报仇的。” 楚星月倒是没想到姜氏的身边会有这么有骨气的丫头,只可惜,空有一副骨气,却是个没脑子的。 楚星月走近她几步,微微躬下身对上她那双几乎似是含了毒液般的眼睛:“真是个傻的,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是侥幸吧。你既然是姜氏的人应该也知道,能调动朝廷军队的人除了天子再无他人,我家兄长出现在这里,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小妾的脸色陡然变的苍白,吃惊的看着楚星月。 楚星月继续道:“再有,你说姜氏会为你报仇?别开玩笑了,你又见过哪个主子会为自己养的一条狗报仇雪恨的吗?你联合暴民没将我们在济州城里铲除,算是办事不利,坏了姜氏的大计,她恨你入骨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给你这条没用的狗报仇呢?哈哈哈!简直就是笑话。” 小妾像是被楚星月的话戳到了心底最痛的地方,顿时就开始挣扎喊叫起来,那凄厉的模样还真是要人不忍多视。 赵凌将楚星月拉回来,看着脸色扭曲、挣扎喊叫不断地小妾,脸色却是冷的难看,直接命令道:“将她拖下去,拔了舌头,剁断双脚,丢到城门前让她自生自灭。” 楚星月没想到赵凌会用这么狠的方法处置人,刚准备开口阻止他,可她却听见他说:“我就是要让远在京城的姜氏知道,她的人,本王不仅 敢处置,而且,敢用最惨烈的方式处置。以后,跟本王作对,这就是下场。” 楚星月明白了,赵凌这是向姜氏正式宣战了。 在解决完李府的事情之后,第二天,赈灾钦差的队伍在太阳冉冉上升的时候穿过城门,朝着城外京城方向缓缓而去。 楚星月和赵凌同坐在马车里,身边有贴心的春杏伺候照顾着,可这马车刚刚行驶了一段路就忽然停住。 一路上见多了各种阴谋诡计、重重陷阱的楚星月立刻绷起精神,一把抓住赵凌的大手,神色紧张道:“是不是又有幺蛾子?” 赵凌看出楚星月的紧张,隐隐心中愧疚难安,忙安抚着她道:“不怕月儿,外面有你兄长在,有青州的黑甲军在,不会有事的。” 听到赵凌这么说,楚星月这才安心不少。 云霄的声音也恰巧在这时传了过来:“王爷,王妃,是城中的百姓来送我们了。” 城中的百姓?难道是济州城的百姓? 楚星月赶紧撩开车帘朝着外面看,果然,就见在道路两旁站满了虽衣衫褴褛但眼神中满是勃勃生机的济州城百姓;看着这令人震撼的一幕,楚星月吃惊的说不出一句话。 作为被百姓推选出来的发言人,一个七旬的老者从怀中珍惜的掏出一面白色的麻布,而在那麻布上,写满了一个又一个名字,老者带头先跪在地上,高声说道:“草民田忠代表济州城万万百姓感谢钦差大人的赈灾救命大恩,此恩此德济州城上下没齿难忘,还请大人不要嫌弃,收下我济州城百姓的万民书。” 万民书? 楚星月还真没想到自己穿越了一趟,居然真的看到了传闻中的万民书。 一时间,感慨激荡,热血沸腾,抓紧了赵凌的手,眼睛隐隐含着泪对他道:“赵凌,恭喜你,你成功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跳梁小丑 就在赵凌带着赈灾队伍朝着京城方向赶回,被赵煊安排在济州城的人已经将济州城的情况飞鸽传书给煊王府。 赵煊坐在书桌后,在他看见手下呈上来的书信,脸色顿时大变,将手中的信笺重重的拍在桌案上:“这样都弄不死他!他的命可真够大的。” 被赵煊养在府中的谋士走上来将书桌上的书信拿起来仔细的读了一遍,同时也拧紧了眉心,担心的看向赵煊:“王爷,情况不对。” “本王也知道情况不对,赵凌竟然能从济州城活着回来,他这一回来,本王可就要麻烦了。” 谋士道:“王爷,在下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在下认为是皇上的态度不对。” 赵煊扭头看向谋士,眼神幽沉又黑亮,似要搅起漩涡的深潭般,冷冷冰冰。 “说下去。” 谋士道:“我朝虽然重文轻武,但是,在军队的管理制度上却是从未松懈过;赵家开国先祖曾定下明文厉律,朝廷军队除了天子之令,任何人都不准随意调遣离开驻地,胆敢犯者,以反贼叛军之罪论处;可是,济州城的暴民之乱却是楚赫带着青州的黑甲军前去平定的,这说明了什么?” 看着被自己的话惊呆的赵煊,谋士继续道:“这说明了,要么他楚赫真的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私自调遣朝廷驻军,要么,就是这一切都是天子的手笔;我的王爷,我们现在的情况可不明朗啊,以前我们一直认为皇上是不喜欢赵凌的,所以我们能够堂而皇之的打压他;但,楚赫这一举动却是将我们弄糊涂了,可若是假设从一开始我们就揣摩错了圣意,那我们可就要完了。” 赵煊不相信的摇着头,瞳孔因为震惊而剧烈的晃动着:“不!这不可能,父皇最喜欢的皇子是本王,从小到大,父皇连赵凌 抱都没抱过,他又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对这个儿子喜爱上了呢?一定是猜错了,一定是你猜错了!” 谋士的领子被冲上来的赵煊用力的揪起来,也吓的谋士瑟瑟发抖,赶紧出声安抚着赵煊。 “王爷息怒,这一切都是在下毫无根据的猜测,王爷不信也是应该;王爷,济州城的消息恐怕皇后还不知道,你是不是该进宫将那里的情况汇报给皇后?” 汇报给姜氏吗? 赵煊慢慢松开谋士的领子,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那个女人,自以为聪明的掌握一切,她想当那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却不知自己却快要成为他人的猎物;如果赵凌能活着回来,你觉得他会放过皇后,放过本王吗?” “王爷,在下知道你现在一时之间还有些无法接受这一切,但还请王爷听在下一言。” 谋士深吸一口气,尽量压制住从心里透出来的凉意和颤抖,为赵煊出谋划策:“皇后娘娘虽然在济州城上棋错一招,让凌王活着回来了,可是我们也不能小觑了皇后手中可用的人才和资源。王爷,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些年来你一直在皇后面前扮演者乖巧的儿子的形象,现在,到了唇亡齿寒的一步,皇后不能舍弃了你,而你也不能离开她;只有你们二人现在紧紧地依附支持着彼此,才能阻止实力日渐强大的凌王。” 赵煊看着谋士那双满是智慧的眼睛,似在思考掂量着他话中的分量,最后,点头道:“不错,本王现在最有用的棋子就是她姜氏,如今既然赵凌活着回来了,她这棋子自然是要动一动了。本王为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她也不能白听本王喊了她这么多年的母后不是吗?” 说到这里,赵煊的脸上就露出阴测测的笑容:“其实,赵凌这次能活着 从济州城回来对我们来说也不算太糟糕,最起码有一点是对本王有利的。那就是让姜氏再也不能隐瞒着她的实力,逼着她不得不全心全意的支持本王,扶着本王坐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 谋士同意着赵煊的话,躬身行礼道:“在下在这里,预祝王爷能够心想事成、马到成功。” 回头沉默的看了眼谋士,赵煊就将信笺从书桌上拿起来,走到书房门口就对外面喊道:“备轿,本王要进宫。” …… 半柱香过后,位于皇城正南面的正和殿中,昭和帝正浑身痞懒的斜倚在踏上,任由自己的贴身宫侍跪在地上不轻不重的为自己捶着腿。 最近这段时间,也许是因为天气渐渐暖和了,人也变的懒散了一些,常常觉得浑身没力,只想靠着个什么东西歇一会儿神,而每次歇着歇着,他都会无知无觉的睡过去,等再睁开眼,不是到了傍晚就是到了夜里,大把大把的时光就这样被他睡了过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龙案上已经堆积了好多还未来得及批奏的奏折,每每看见那摞的跟小山似的奏折,他都觉得眼疼、头疼、脑仁也疼。 此刻,光是想着,他都觉得开始疼了。 看见昭和帝不舒服的拧着眉开始自己动手揉太阳穴,自幼就跟随在昭和帝身边的忠心大太监福总管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将压在臂弯里的拂尘放到一边,走上来接过昭和帝的手,轻轻地替他**着头上的穴位。 笑声问:“陛下,这样的力道,您可满意?” 终于觉得舒服一点的昭和帝长长的嗯了一声,睁开浑浊的眼睛看了眼福总管,忍不住感慨道:“福生啊,你自幼就伺候在朕的身边,朕还记得,朕是皇子的时候,性格也是顽劣的,不是爬墙就是上树,为了伺候朕,你也是 没少吃苦。” 难得能够听见昭和帝提起当年事,福总管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眼角的皱褶都被挤成了四五层。 “陛下说的是什么话,奴才能够照顾陛下、伺候陛下,那是奴才的服气,奴才可不敢言苦。” 昭和帝笑着指向福总管:“你呀,现在也学着油嘴滑舌。” 说笑完,昭和帝又是长叹一声,继续道:“也许是老了,最近朕总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也总是喜欢回忆过去。朕是妃子生的皇子,从小脑子也不是太好使,跟头顶上的几个兄长比起来,的确算不上聪慧,朕至今都记得,父皇曾对朕说出这样的评价,说朕最大的优点就是本分老实,若是将这个优点一直坚持下去,将来也能当个闲散的逍遥王爷。当年的这个评价在后宫里传开的时候,不知遭到了多少后妃的嘲笑,她们笑话母妃,生个儿子又有什么用,不能被天子看好、委以重任,更被天子一口判定没有能够继承大统的资格,注定会当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 “朕曾为这样的话伤心难过过,毕竟朕也希望自己的亲生父亲能能够多夸一夸朕,希望能够得到父皇的肯定;可是,那个时候母妃却对朕说,她觉得‘本分老实’这四个字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好听的赞美,她不觉得这是一种否认和侮辱。那个时候朕还不明白为什么母妃会那么满足,明明朕给她抹了黑,让她无法在其他生育皇子的娘娘面前抬起头,为什么她还能笑的那么灿烂。直到朕有了自己的孩子,坐上了这个皇位,才终于明白,原来在这个世上母妃才是最聪明通透的女人,才是那个最爱朕的人。” 福总管听着昭和帝的话,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了起来:“不错,昭慧太后她的确是最聪明灵透的 女子,奴才至今都记得,太后娘娘生前,最喜欢拉着陛下的手去看后宫梅园的梅花,太后娘娘做的梅花点心也是最好吃的,咬一口便立刻口齿流芳,让人都舍不得咽进肚子里。” “你这个贪吃的老东西,母妃活着的时候,经常给朕做糕点吃,你好好问你自己,那么多的糕点,最后都进了谁的肚子?朕还没舍得吃几块,都被你这老馋虫给顺走了。” 福总管被昭和帝数落,立刻嘿嘿直笑:“那还不是仗着陛下疼爱奴才,奴才才敢有这样的胆量。” “只可惜,母妃没能活着看见朕穿上龙袍的日子。说出来还真是可笑无比,曾经那些嘲笑朕笨拙的后妃和兄弟们,费尽心机、阴谋算尽,最后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反而是朕这个不被看好的皇子最后得到了一直都不敢肖想的东西。想想其实他们应该也是无比的不甘心吧,不然,也不会在朕登基后,敢一个个的跳出来耍那些手段。” 福总管是个会说话的,“陛下是天命所归,就算是不争不抢,也是真龙天子;至于那些跳梁小丑,自然是比不上陛下的。” “是啊,那些人都是跳梁小丑,眼下,朕的眼前就有几个跳梁小丑敢兴风作浪呢。” 昭和帝脸上的回忆之色被收起来,同时取代的,则是他眼神中的清冷和锐利。 福总管立刻就明白昭和帝这话是意有所指,**着昭和帝太阳穴的力道渐渐放轻,连呼吸都跟着变浅了许多。 因为,他从他从小就伺候的主子身上,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而这种味道,他这辈子只闻过两回,第一回是昭慧太后仙逝,陛下提着手中的宝剑冲到玉明殿,将参与谋害昭慧太后的一个嫔妃一剑劈死,而第二回则是眼下这次。 看来,京城的风要再刮起来了。 第二百九十章 逼宫 赵煊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永和宫。 正如府中的谋士所言,姜氏的确是对济州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安排在济州城的所有探子几乎都被赵凌连根拔起,换句话来说,此刻的济州城已经是属于赵凌的地盘,她一个被排挤在外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城中的情况? 不知道也就罢了,她甚至还在做着天真的美梦,以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认为自己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所有她痛恨的人、算计的人都不会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碍眼。 所以,当赵煊将手中的信笺丢到姜氏面前,当她亲眼看清楚信笺上写的内容时,向来老谋深算的她也立刻惊的坐不住,不顾仪态的从凤椅上走下来,举着信笺,追问着赵煊。 “你确定你得到的消息是真的?赵凌他真的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还有青州的黑甲军是怎么回事?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到济州城?” 看着也知道惊慌失措的姜氏,赵煊满面的嘲笑:“母后问我黑甲军为什么会出现在济州城?母后向来聪慧,难道你会想不明白?” 姜氏当然知道只有那一个可能,可是她,真的很难相信:“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 “除了这个可能还会有什么?” 赵煊哈哈大笑着在原地晃了两下,稳住几乎快要软下来的身躯,眼神狂乱的紧盯着姜氏:“母后,我们都给父皇给耍了,现在你总该知道在父皇的心里,究竟谁才是他最疼爱的儿子;父皇真的厉害,不仅骗了我们,连朝堂上下的所有人都欺骗了,把天下人也欺骗了;他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栽培着赵凌,一直想要保护的那个儿子只有赵凌,不是我。” 姜氏觉得赵煊的话 就跟雷电一样,一声一声的炸响在她耳边。 她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向来镇定的眼睛里也带着慌乱,其实她早就猜到昭和帝的心思,可是她没想到昭和帝为了赵凌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调动了大魏最能征善战的军队去保护他,在如此刺目的真相面前,她又怎么可能做到冷静? 姜氏咬紧了牙,慌乱的眼睛里立刻迸射出激愤的恨意:“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在他的心里,还装着那个贱人。” 姜氏忽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吸引了赵煊的注意力:“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当年他为了那个贱人差点空置整个后宫,本宫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他为了那个狐狸精几乎差点休了本宫;本以为那个贱人死了,他就会把目光放回到本宫的身上,本宫知道自己生不了孩子,所以我本宫就收养了他最疼爱的长子,为的就是重新夺回他的心;可没想到本宫做了这么多的努力与牺牲,到最后,还是输给了那个贱人和贱人生的贱种。” 赵煊吃惊的看着姜氏:“母后的意思是,赵凌的生母杨妃不是父皇最看不上的女人,而是他这辈子最喜欢的女人?” “她不是!本宫才是他的妻,他的挚爱。” 看着立刻矢口否认且神形癫狂的姜氏,赵煊在这时候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父皇会最疼爱赵凌,原来赵凌他根本就不是最卑贱女人生下来的儿子,他的母亲才是父皇这辈子真正放在心里的女人。 想到这些年来他在背后对赵凌的嘲笑,赵煊就觉得那个真正惹人发笑的人却是自己;瞧瞧,这些年来他干了多少愚蠢的事,认了一位狼子野心的女人为母,娶了自己最不爱的女人为妻,而他最爱的 女人和最想要得到的权势到最后都成了他这些年来最看不起的家伙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些,赵煊就忍不住发笑,看向身边同样受到打击的姜氏,只是再开口时,往日里语气中的恭敬早就消失不见。 “母后,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还跟一个死人追究什么,杨妃得了父皇全部的疼爱又如何?他赵凌是父皇小心呵护的皇子又怎样?别忘了,此时此刻在京中的皇子可是本王。” 姜氏霍然抬起头看向赵煊:“你想说什么?” “本王不想说什么,本王只是希望母后能够清醒一些,你我都是可以为了权势牺牲一切的人,我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可以推开,难道母后的心里还放不下父皇吗?只要我们得到了天下,以后我们想要什么会没有?” “你想怎么做?” 赵煊冷笑着看向姜氏:“那就要看母后想用什么办法让儿子得到这一切了。” 姜氏眼神中的情殇渐渐消散,她也渐渐地冷静下来:“如今本宫算是看出来,你父皇是不会将皇位传给你了,我们又跟赵凌闹到了今天这一步,如果我们不采取主动,等待我们的绝对不会是好下场。” 赵煊细细的听着姜氏说着,因为他能肯定,对于权势的欲望,这个女人比他还要贪婪渴求。 “既然你父皇不肯给,我们就只能抢了。” 赵煊似笑非笑道:“哦?母后准备怎么抢?” “就像你说的那样,如今整个京城,只有你最有资格坐在龙椅上,他赵凌就算如今的势头正是如日中天,可他不在京中,就掌控不了这里;而这些,正是我们的优势。” 赵煊看着姜氏:“母后的意思是,你想逼宫?” 姜氏的眼神里迸射出 狠毒:“这些,都是他逼我的。这么多年来,本宫一直都在等着他回心转意,本宫看着他在不同的女人身边周旋,看着他一个接着一个的宠爱着别的女人,本宫告诉自己,再等等吧,或许过段时间他就会明白,谁才是最跟他合适的女人;可今天本宫总算是从梦中醒来了,这些年来的痴,这些年来的等,都成了一场笑话;原来,他早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本宫,他就算是去找那些跟他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女人,也不愿意再回到本宫的身边;既然如此,本宫又何必将时间花费到他的身上,去等待一个永远都等不到的答案。” 赵煊觉得,姜氏绝对是他在这世上见过的最狠辣的女人。 能看的出来,她对父皇是真心真情的,可是一旦她发现自己真的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她就会将自己的感情毫不犹豫的收回,而且,将自己所爱之人置于死地。 这样的人,与其说她爱别人,不如说她更爱自己;看来他必须要小心一点,不然早晚有一天,他也会栽在姜氏的手中。 “母后真是果断决绝,儿臣愿意听从母后的调遣;不过,在这儿我有一句话要提醒母后,赵凌虽然在路上,可他在京中还有一些势力,我们必须趁着他在未回来之前尽快将所有的事都处理好,控制住他留在京中的人;等他回来,再将他一并解决,整件事才算是尘埃落定。我们绝对不能给他留下任何可以苟延残喘的机会。” 抡起狠辣,姜氏绝对比赵煊更狠:“你放心,既然决定放手去做,本宫就不会给他们留后路,当然,我们也不会有后路;此事过后,不成功便成仁,本宫一定会送那个贱种去见他下贱的母亲。” “好 ,那儿臣就现在这里预祝母后成功了;但母后,在这整件事情中,最重要的是去做什么,想必母后应该清楚吧。” 想到那个自己用全部的生命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姜氏的心还是隐隐作痛着:“本宫知道,这件事本宫亲自去做。” 赵煊很清楚姜氏要去做什么,虽说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可是为了自己的大计,他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在永和宫中,赵煊仔细的跟姜氏商量了他们共同的计划,最后,二人的脸上都同时露出贪婪的狠毒。 他们觉得他们此刻就像是游走在钢丝绳上的两只蚂蚱,一面是至尊权势,一面是万劫不复,他们必须万分小心谨慎,务必要将所有的潜在与显性敌人,全部都消灭殆尽。 自古为皇为帝者,哪一个不是踩着自己亲人的骨骸一步步的走向那个至尊位置,只要他成为这天下之主,谁还敢说他是谋逆?百年之后的历史,谁又敢评判他的错与非? 纵观这千年史册,哪一个王朝的历史不是由真正的胜利者来书写的?!胜者,就是王,败者,就是寇。 在赵煊来到永和宫跟姜氏密谋的时候,一直小心守在永和宫外的一个小宫侍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朝着雀薇宫的方向急奔。 待见到后宫里排名第二的女主人时,小宫侍跪在地上,恭敬的将自己的所见汇报出来:“贵妃娘娘,今日煊王殿下匆匆进宫,与皇后在永和宫中说事,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都未出现。” 周嫣然听到这声汇报,玩着自己修剪漂亮的指甲,“大白天的,将宫门紧闭,跟自己名义上的儿子在宫中神神秘秘,皇后若是心中没鬼,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呢?奇怪!真是奇怪!”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一个靠谱的弟弟 小宫侍在尽职尽责的将自己看到的情报汇报给周嫣然后,就从周嫣然这里得到了一笔丰厚的奖赏,跟着就屁颠屁颠的跑了。 周嫣然依然保持着坐在原地不同的姿势,道:“你想要知道的事本宫都帮你打听到了,你还不出现吗?” 话音落定,缓缓流淌的空气像是忽然凝滞了片刻,跟着,就见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衣华服的男子吊儿郎当的从一侧的屏风后走出来。 那人的面容和赵凌有着几分相似,还带着稚嫩的脸上难掩风流邪气之态,嘴角勾着坏坏的笑容,在看见周嫣然裸露在外细嫩如白玉般的脖颈时,眼睛里迸射出玩味的光泽来。此人不正是向来喜爱游走花丛惯会花天酒地的九皇子赵恒嘛。 赵恒玩着手中的美玉,一下一下的朝着空中抛着,同时走近上前,看着周嫣然不太友善的脸色,嬉皮笑脸道:“贵妃娘娘,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是老情人了,你对本王这么不客气,真的好吗?” 周嫣然立刻抓紧了手中的帕子,抬头怒视着赵恒:“本宫跟你说过,不许你乱说话,你将本宫的话根本就没听进去是不是?你走,反正你要知道的本宫都帮你打听到,你现在就给本宫滚出雀薇宫。” 看着周嫣然指向殿外的手指都微微带着颤抖,赵恒脸上的笑容依旧没变多少,反而伸手要去抓周嫣然细嫩的手指:“脾气还是这么大,周嫣然,你难道忘了本王的手段了?” 周嫣然的手被赵恒紧紧地抓住,她想要挣脱,可她的这点力道又怎么可能会是赵恒的对手。 “赵恒,你休想再拿以前的事要挟本宫。” “要挟?本王可舍不得要挟你这样的美人,只不过是想给你一个警告罢了;如果你是从心里害怕本王, 将本王的话误以为是要挟,那本王也不反对。” 明明前一秒还在笑着的赵恒在说完这句话忽然就沉下了脸色,一把扣住周嫣然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看向自己:“周嫣然,以后跟本王说话你最好客气一点,放心,你心里担心的那件事本王是不会说出去让别人知道的,但前提是你必须要帮本王一件事。” 周嫣然最害怕的就是眼前这混世魔王,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就算细嫩的面颊被他用力的手捏的发红发疼,她都不敢挣扎:“你、你要我做什么?” 看周嫣然终于乖了,赵恒这才又笑了:“这才乖嘛,懂事的女人本王是最疼爱的。不会让你做危险的事,你只要替本宫紧盯着永和宫,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立刻让人通知本王就好,明白吗?” 周嫣然也不傻,她也想弄清楚赵恒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让我盯着永和宫?皇后娘娘最近得罪你了吗?” “得罪?那个老巫婆仅仅只是得罪了本王吗?周嫣然,别打听了,在这个世上有些东西你知道的越少你就越安全,可明白?” 周嫣然赶紧点头,应道:“知道了,我会派人盯着,有情况就向你汇报。” 得了周嫣然这话,赵恒这才松开捏紧她脸颊的手,看着那细细嫩嫩的面容被他捏的发红发白,他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了。 伸出食指想要去碰触一下,可却被周嫣然害怕的躲开,这一幕落在赵恒的眼中,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最近宫里,有没有什么人欺负你?” 周嫣然像是听到了什么石破天惊的话,诧异的抬起头看向赵恒。 “这样看着本王做什么?还不快回答本王的问题?” 周嫣然道:“没有,在后宫中没人敢欺 负我,不管怎么说,我也是顶着一品贵妃的头衔。” 赵恒嘴角的笑容又勾了勾,看向周嫣然:“是了,有了父皇的宠爱,的确是没什么人敢欺负你;行了,本王要出宫了,以后有什么事,就算是你自己的事,需要本王帮忙的,你都可以开口。” 看着赵恒离开的背影,周嫣然一直提起来的气总算是松了下来。 她双手颤抖的扶着身边的椅把,因为刚才的经历脸色隐隐泛白,待贴身心腹走进来时,她还没有缓过来。 “娘娘,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可需要奴才为你传太医?” 看着身边伺候的宫侍,周嫣然轻轻摇头,道:“没事,缓一会儿就好了,恒王呢?确定他出宫了吗?” 宫侍回答:“不错,奴才亲眼看着他朝着出宫的方向去,如果不出意外,再过半刻钟,他就出宫了。娘娘,恒王殿下虽说也是皇子,但他素来是几位皇子里最行为乖张的,奴才还听说,他曾经在宫里闯了祸,这才被皇上早早的丢到了封地;娘娘身份尊贵特殊,还是尽量少与恒王打交道比较好,免得在后宫里惹出流言蜚语。” 周嫣然又怎么可能会不知心腹的这些话都是为了她好,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混世魔王,她又怎么可能甩得开?早在当初她被这魔王玷污的时候,她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让她恨的入骨的凌王妃楚冰月。 想到楚冰月,周嫣然就重新重整旗鼓,掩盖住眼底的惊慌害怕,冷声对心腹道:“你派个人日夜守在永和宫的附近,将近日来进出永和宫的人都尽数记下,汇报给本宫。能让赵恒专程进宫交代一趟,可见这永和宫里定是藏了秘密,只要本宫抓住这个秘 密,或许就抓住了一条生机也不一定。” 心腹很清楚周嫣然向来就是个很有主心骨的,听了她的吩咐,也不问为什么,直接就交代人下去去做。 周嫣然再次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是后宫里最得宠的后妃,自然伺候昭和帝的机会就要更多一点;不知别人有没有发现,反正她是发现了,最近昭和帝的精力和体力都明显下降,再看他勉力支撑的样子,周嫣然敏锐且大胆的想到了一个可能。 人都会有生老病死,在她决定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从来都没想过要将自己的未来压在昭和帝的手中;现在天子身体日渐衰落,哪怕她是为了自己,也必须要给自己选一条后路了;如果这条后路还能祝她成事,那就再好不过。 …… 赵恒在出宫后并不着急回自己的府邸,而是要马车去了熙王府。 待到了熙王府,不用府中的下人通报,直接就去了书房,找到了赵熙。 “老七,你交代给我的事儿我都给你办妥了,你现在总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吧?” 看着吊儿郎当的赵恒,赵熙的头从书架里抬起来,将手中拿着的一本策论放回到书架原位,走出来,道:“你先别着急问我,我先问问你,你确定周嫣然那个女人会替你办事吗?别忘了,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找她办事,我总是觉得不安心。” 赵恒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道:“七哥,要不说你只能给三哥当小喽啰,不能成为第二个三哥呢;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吗?好,既然你怀疑周嫣然,那我就告诉你一个消息,保准让你吃惊。” 赵恒卖了个关子道:“你猜猜看,今天是谁进宫找姜氏那个老巫婆了?” 瞅着赵恒那 副八卦样儿,赵熙一下就猜出来:“大王兄?” “靠!你要不要这么聪明。” 赵恒悻悻道:“不错,正是大王兄,可是你绝对想不到大王兄进了永和宫后待了多久;他一个寄养在姜氏膝下的便宜儿子,居然还真是个孝顺的,来到姜氏的永和宫居然足足待了一个时辰有余都没出来;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这么做还真是不得不让人怀疑呢。” “你确定?大王兄真的在永和宫里停留了那么久?” 赵恒嘚瑟一笑:“当然确定了,而这消息还是在我的眼皮底下周嫣然派自己的人亲自去打探的,现在你总该相信那个女人会成为我们在宫里的眼睛吧。” 赵熙沉默了一下,道:“也行,你既然选定了她,那我就这次信你的眼光;但你绝对要将她控制好,不能让她脱缰了。” “怕什么?如果那个女人还敢反抗,老子就睡死她。反正别的能力我没有,这种能力我还是有的。” 赵熙是知道赵恒跟周嫣然的关系,所以听见他这么说也没什么好意外,而是白了一眼这臭小子:“就知道玩女人,小心你哪天死在女人的手里都不知道。” “嘿嘿!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还谢天谢地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这辈子最喜欢做的就是风流鬼;行了七哥,别岔开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让人盯着永和宫?” 赵熙不瞒着赵恒,直接给他说了实话:“是三哥飞鸽传书告诉我,要我紧盯着大王兄和永和宫的动静,咱们这京城,怕是要不太平了。” “三哥?三哥给你飞鸽传书为什么不找我?我也是他的弟弟好不好?” 赵熙明晃晃的欺负赵恒,道:“因为在三哥的眼里,我这个弟弟比你更靠谱。”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一份大礼 被欺负了的赵恒狠狠地龇了一口牙花子,很是不爽的看着赵煊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但也不得不承认,在三哥的眼里,甚至在众人的眼中,他的确是最不靠谱的那一个;父皇有九个儿子,虽说他是老幺得到的偏爱最多,但确实也是父皇最头疼最喜欢教训但也同时是最爱闯祸的那个。 见老九这小子被自己说的连嘴也回不了,赵熙自然不会再揪着他数叨,而是继续说:“三哥既然交代,那你我就必须要将这些事办好;如今三哥远在百里之外,对京城中的事也是鞭长莫及,你我极是三哥的好兄弟,就要就在这时候好好地帮三哥一把。” 赵恒也不傻,很快就抓住赵熙话中的重点:“你说这京城中快要不太平,会有什么不太平?我看一切都跟以前一样;三哥要你我盯着永和宫和大王兄,是不是怀疑这两个人要整幺蛾子?” 看着也不是太傻的老九,赵熙道:“三哥是大王兄立储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换而言之,大王兄也是三哥夺嫡之争最大的对手;朝堂上和京城里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可是这并不代表一切都是太平的,要知道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是最能迷惑人。而且,我看最近父皇对三哥的态度好像也在改变,也许大王兄会狗急跳墙,做出一些骇人听闻的事也不一定。” 赵恒立刻就想到一个可能,吸了口气就道:“七哥,你不会是怀疑大王兄敢对父皇做出那样的事吧!” 说着,这家伙还在自己的脖子上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那样子乍眼看上去还挺滑稽。 可是,赵熙却是一脸严肃,丝毫没有一点玩笑之意。 自古王朝更替,皇位易主,背后所要付出的鲜血和牺牲何 其多,为了皇位,父子相残、血脉戕害这样的事更是经常发生;如果有一天大王兄真的会被逼急了做出这样的事,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家都不过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罢了。 只是这个时候赵熙却不能让赵恒知道太多,免得让这小子泄露了天机:“你别胡思乱想,大王兄就算是再狼子野心、丧心病狂,也不敢做出那种有背天道的事,他可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从小到大,父皇就抱他抱的最多。” 虽然挺赵熙这样说着,可是赵恒却是一点也不相信。 他可是出身帝王之家,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见识过,大王兄又是那种野心勃勃的人,就算他不会对父皇出手,难道姜氏那个老巫婆就不会了吗? 要知道,整个京城、整个大魏天下,就属她姜氏最心思歹毒;这样的一个女人,在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她不敢做的? 且看着吧,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他相信,姜氏一定会做出令人发指的事,而大王兄呢?看上去是个仁义道德的人,可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们称之为大哥的那个男人是多虚伪。 赵恒从椅子上站起来,随意拍了拍衣袖,很是潇洒道:“七哥,我来这儿找你,一来是告诉你大王兄的动向,二来是想问清楚你要我做的那些事是为了什么,现在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也就先告辞了。” 赵熙也不多留赵恒,如今三哥不在京城,他必须代替三哥,将三哥留在京中的关系全部都动起来,免得真的趁人不备,被狼子野心的人悄无声息的抹杀了。 “行,你先回府;对了,我警告你,最近京城里不会有多安全,你最好乖乖地待在你的王府里别处去 乱走动,到时候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赵恒嘻嘻笑着:“行了七哥,就你这唠叨劲儿都快赶得上我母妃了,你放心,我还是挺在乎自己这条小命的,不会主动往危险的地方凑。” 说着,赵恒就往书房门口走,在快要走下台阶时,突然又想到了一句话,回头交代赵熙:“七哥,你有什么事自己不方便出去办的,可以派个人来找我,在众人的眼里,我是个废物,不会成为他人的目标,行动起来会方便很多。要知道,在支持三哥方面,我可是一点也不逊色与你,将来若是三哥能登大宝,我还想跟着他一起吃香喝辣呢。” 看着赵恒潇洒的说完这段话就摆了摆手离开,赵熙却是怔怔的站在原地,颇为吃惊的看着那臭小子的背影发呆了许久。 直到身边传来他人的声音,他这才回过神。 “一直以为,恒王是个纨绔子弟,最擅长的就是遛鸟逗狗嫖娼打架,没想到他还是个心思通透的,竟然在别人无知无觉中,将一些聪明之人都想不明白的东西都想明白了。” 赵熙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摇着羽扇的诸葛昌明,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我也是在今天才发现,以前真是小瞧了我们家小九;现在想想,他可能是我们兄弟里面最逍遥、最自在、最令人羡慕的那个。” “很多人都笑他年纪小小就被父皇丢到了封地,变相失去了天子的恩宠,可是,他的封地地产物博、资源丰富,在那里,他就是土皇帝的待遇,有属于自己的行宫,还有自己的王府,要财有财、要势有势;那日子甭提有多逍遥快活;而我们这些看上去留在京中的皇子,又有哪一个能比得上他那般逍遥自在。现 在想想,这臭小子不会是早就看清楚京城里的形式,故意找了个岔让父皇将他丢出去了吧。” 听到赵熙这样说赵恒,诸葛昌明忍不住用羽扇遮住嘴角轻轻地笑出声:“也许,还真如王爷所猜测的那样,恒王是故意的。” 赵熙对上诸葛昌明那双促狭狡猾的眼睛,二人相顾一视,皆摇头轻笑。 “先生,公爷让你来找本王,可是他那边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 诸葛昌明是镇国公李泽身边的谋士,而李泽已经投靠了赵凌,自然他的谋士也会跟赵凌的人穿一条裤子了。 所以听见赵熙这么问,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回答着:“请熙王放心,我家公爷为凌王殿下准备了一份厚礼,等他从济州城回来必然会喜欢。” 赵恒自然也知道镇国公李泽是个老狐狸,跟老狐狸打交道,自然是要警醒一些的:“哦,这样,那本王就现在这里代三哥谢公爷费心了;三哥飞鸽传书,说近日要我务必留意京中的动静,镇国公也算是朝堂上的中流砥柱,什么样的场面没有经历过;本王毕竟见识短浅,很多地方都需要公爷指点帮扶,还请先生回去给公爷带句话,让他务必倾力相助,待将来三哥成就大业,必定不会忘了公爷的贡献与付出。” “恒王殿下放心,我家公爷愿意倾尽一切,助凌王殿下成就大事;只是在下还有一句话想要提醒王爷一声。” “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在下听说,凌王殿下在御林军中也有人,为了以防万一,还请王爷能够通知那人一声,让他通过自己的方法随时了解永和宫的动静;再有,如果可以,也多多留意皇上,尤其是皇上的人身安全。” 看着笑得跟只狐狸似的 诸葛昌明,赵恒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仅摇头失笑道:“看来本王刚才的那番话,不仅小九没有相信,连先生你也是不信的;父皇的人身安全,本王会要人小心留意,还请先生放心。” “并非是在下疑心多虑,而是往往我们最看不透的就是人心,这么多年姜氏一直胜券在握,如果有一天她的心里产生偏差,恐怕会做出疯狂的事情来,我们也是有备无患。” 赵恒会心一笑,道:“不错,是有备无患,还是先生的这句话总结的精辟。” …… 就这样,京城里的各方动静都开始暗暗的躁动起来,所有的一切都看上去是那么的平静,可是,心里明白的人都能看的出来,这种平静持续不了太久了。 是夜,煊王府的书房里。 已是更深露重,可是书房里的灯火却是彻夜通明,这些天到了夜间,煊王府的书房就格外的惹恼,不断地能看见各种人或是行色匆匆或许脸色沉重的从书房里进出,能够看的出来,这里的氛围十分的紧张。 苏樱雪已经连着数日没有见到赵煊了,自然上次争吵过来,他就再也没有真正的理会过她,好像在这个王府里,她就像是不存在似的,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死活。 今夜,苏樱雪再次出现在书房外的长廊上,借着花丛的掩饰,她与贴身的丫鬟一起站在这里,翘首以盼着望向灯火通明的书房,根据浮现在窗户上的剪影,猜测着那个人影会不会是她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贴身丫鬟香菱是个性格柔善的,看着王妃为了王爷痴情到了这一步,就想了办法从厨房中端来一盅燕窝送到苏樱雪的手中。 手把手的教着她,道:“王妃,你去把这盅燕窝端给王爷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 就当被狗咬了 看着手中的燕窝,苏樱雪有些犹豫:“他近日来都避不见我,就算是远远地看见了,也将我视为空气;此时我若是再主动凑上去,那不是自找没趣?或许,还会惹了他生气?” “王妃,夫妻吵架都是床头吵完床尾和,哪有两看相厌的夫妻关系呢?其实王爷并非是那种爱记仇且心胸狭隘的人,他以前跟王妃你争吵,是因为王妃你犯了他的忌讳,他这才对你冷眼相待的,只要王妃你顺着王爷,多多的哄哄他,王爷他就会回心转意了。” 苏樱雪立刻难掩嫉妒道:“本王妃知道犯了他什么忌讳,在他的眼里、心里,还不是装着那个贱人,我就不明白了,那个贱人到底是哪里好,为什么王爷要对她如此念念不忘?为了那个贱人,连我这个正妻他都能忽视、能冷落。” “我的王妃,这种话你可千万不能在王爷面前说啊!” “说了又怎样?难道,他还真敢将我休了不成?” 看着倔强到不肯听话的苏樱雪,香菱直接拿出了杀手锏:“王妃,王爷的确是不能轻易休了你,可是,他能够冷落你,能够永远将你冰着,再也不理你,难道这些是王妃你愿意见到的吗?” 被香菱戳中痛处的苏樱雪立刻犹豫起来,张了张嘴,却是再也说不出半句。 香菱看出苏樱雪已经软化,就细声细语的安抚着她,为她分清楚眼前的利弊。 “王妃,说到底你与王爷就是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你仔细想想,你现在最重要的事真的是要跟王爷一直这样斗气下去吗?你这不是在给自己争取什么,而是在将王爷推开啊。现在王爷的心里的确是装着凌王妃,你也无法将凌王妃一下从王爷的心中挖走,既然现实是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香菱聪慧道:“不知王妃可听说过一个四字 成语叫‘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苏樱雪讷讷的重复着香菱的话。 香菱点头道:“对,就是这四个字;王爷是长情之人,正是因为他长情,我们才不可能一下就将凌王妃从王爷的心里撵走,想要真正占有王爷,唯一的办法就是王妃你先想办法多留在王爷的身边,你要争取机会多多的跟王爷相处,先让王爷对你有好印象,然后再一点点的钻进他的心里;等时间久了,你在王爷心目中的位置越来越重,而凌王妃呢?自然也就被王爷放在了不起眼的角落,到那个时候,你不就成了王爷心里最重要、最疼爱的女人了吗?或许,我们的运气再好一点,王爷在爱上王妃你的时候,她楚冰月也早就被王爷抛到脑后,再不被记起了。” 苏樱雪听着香菱的话,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端稳了手中的燕窝盅,眼神放光的看着香菱。 “香菱,你说得对,现在我与王爷不能斗气,我要多多的争取机会,跟王爷尽可能多的相处。我就不信,我会比不上那个贱人。” 重燃着希望的苏樱雪在做出几个深深地呼吸动作之后,就端着燕窝盅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附近都收着赵煊的人,为的就是防止会有人悄悄靠近偷听主子们的谈话,这些人看见是王妃来了,犹豫了一下,就走上来拦住苏樱雪:“属下参见王妃,王爷此刻正在书房中议事,如果王妃没重要的事,还是尽量不要打扰王爷比较好。” 苏樱雪最是看不惯这些被赵煊养着的下人,这些家伙,看似是凌王府的奴才,可实则就只听赵煊一个人的命令,平常时间根本就不将她这个王妃看在眼里。 但苏樱雪又很清楚赵煊对待属于自己的人向来是个宽厚的性子,不然也不会将手底下的这帮人养的如此眼高于顶 、目无尊卑。 在经由香菱那么一提醒之后,苏樱雪多少也学着尽量按耐住自己的脾气,和和气气的对着揽住她的人道:“本王妃知道最近王爷十分辛苦,就让厨房炖了些燕窝,事关王爷的身体健康,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那人似乎也惊讶于苏樱雪突然和蔼的态度,犹豫了一下就放下拦住苏樱雪的手,道:“那属下进去通报,还请王妃在此等候。” 那人说完就上台阶走近书房,不出片刻,就又走了出来。 向苏樱雪汇报:“王妃,王爷说他现在不饿,请王妃将燕窝端回去吧。” 苏樱雪顿时觉得满脸通红羞臊,就像是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似的,恨不能为自己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本来已经冒起来的火气在看见窗户上照映出来的人影时立刻变成了大胆的勇气,反正她这人都已经丢到这一步,她也不在乎再丢点人了;今晚,她一定要见到赵煊,她倒是想看看,他究竟在忙什么,忙到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苏樱雪扯着脖子就朝着窗户上的人影大声喊道:“王爷,是臣妾来看你了,臣妾知道王爷辛苦,带来了燕窝为王爷滋补,还请王爷能够见臣妾一面。” 那拦着苏樱雪的人没想到她会突然扯开嗓门大喊王爷,立刻也有些手忙脚乱,赶紧就上前阻止道:“王妃,王爷真的很忙,还请王妃不要在这里打扰王爷了。” “混账东西,本王妃来见自己的丈夫怎么会是打扰?是不是你没给王爷讲清楚,所以王爷才不见本王妃?你们这些狗奴才,全部都该死,都是你们拦着本王妃去见自己的夫君。” 苏樱雪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冲着拦着她的下人们就破口大骂,那副色厉内荏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最起码,真正的大家闺秀是做不出这样的举 动。 书房里的赵煊自然是将外面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尤其是在听到苏樱雪骂人的声音后,更是生气的拧紧眉;他真的是越来越后悔,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娶了这样一个无德之女为妻? 想他赵煊,从小到大得到的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可没想到却偏偏在婚姻这方面,落了下下乘。 书房中的谋士看赵煊气的直揉太阳穴,就知道王爷这是烦躁的意思了,在听到外面那不堪入耳的咒骂声,也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这煊王妃还真是个提不上台面的,瞧瞧这言谈举止,哪里像是世家子女,简直比大街上的泼妇还要厉害。 也真是委屈了煊王,竟然跟这样的一个女人拜了天地成了夫妻;看来看去,这煊王妃也只有在身份上能够帮助王爷一二了。 谋士上前,压低了声音劝说着赵煊:“王爷,如今正是非常时期,咱们还很需要苏家的支持,要不你就委屈委屈,松了口,让王妃进来吧。” 赵煊满眼痛苦的看向谋士,脸上尽是嫌弃之色:“先生,你我同是男儿,你扪心自问,如果你娶了一个这样的妻子,你会有心情面对着她吗?” 谋士倒是被赵煊的问题给问住,支支吾吾,停顿了片刻后,道:“在下很能理解王爷你的心思,也能体会你此刻的心情;王爷,听在下一句话,小不忍则乱大谋;等将来王爷登上大宝,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说句比较诛心的话,等将来你若再不满意,再换也不迟。” 谋士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赵煊,不错,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忍’字。 等他将来坐上皇位,不管是苏家还是苏樱雪,他再收拾也不迟。 想到这些,赵煊总算是心里舒坦了一些,朝着谋士看了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谋士对着赵煊道了句辛苦 后,就退出了书房。 来到书房前的台阶前,谋士立刻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朝着苏樱雪恭敬的行了个礼后,道:“王妃辛苦了,王爷这就请你进去。” 苏樱雪认识眼前的这位谋士,他是赵煊的心腹之人,连她都要给几分颜面:“先生也辛苦,本王妃听说王爷这段时间彻夜劳累,所以待了燕窝前来探望,没想到这些奴才却是不长眼的,居然敢拦着本王妃。” 说到这里,苏樱雪就挺直了腰背,故意奚落着赵煊的人:“你们刚才不是还说王爷不愿意见本王妃吗?先生的话你们可听见了?一群仗势欺人的狗奴才,连本王妃都敢拦,信不信本王妃下令将你们全部杖杀。” 谋士忍着心底的冷笑,脸上依然露出恭敬的神色:“王妃息怒,你也说了,这些奴才都是些仗势欺人的东西,你又何必跟这些奴才一般计较;在下看王妃端着燕窝盅很是辛苦,又担心这熬好的燕窝不及时喝了,恐怕会变的不甚美味;王妃,王爷可在里面等着你,你还不快进去?” 苏樱雪看向手中的燕窝盅,立刻想到等着她的赵煊,也顾不上再骂这些狗奴才,在朝着谋士客气的一笑后,就朝着书房里走进去。 看着书房门渐渐关上,被苏樱雪骂的狗血淋头的属下们才怏怏的抬起头,很是可怜的看向谋士:“先生,明明是王爷不想见王妃,怎么一转眼,又见了呢?” 谋士看着被骂惨了的小子们,意味深明的一笑:“是啊,怎么又见了呢?咱们王爷是个胸有大志的,他会当今晚被恶狗咬了一口,你们若是心里不舒服,也可以这样想。” 说完,谋士就甩了甩袖子,朝着夜色中缓缓走去。 至于守在书房外的属下们,则是面面相觑。 恶狗?先生的意思是指刚才进去的那个女人吗? 第二百九十四章 发现 苏樱雪站在书房门口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嘴角含笑的走进去,在看见坐在书桌后似在纸笔写着什么的赵煊时,她痴痴地站在原地,深情的关注着那个摄取她魂魄的男子。 一时间,只觉得光影如梭,很多画面不由自主的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与他的初次见面,她被他俊美的容颜所惊艳时的痴痴傻傻,这些年来她一直在他背后默默关注他的一往情深,还有在她知道将要嫁给他为妻的欢喜雀跃;这些画面都充实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地提醒着她,这些年来她对他的感情有多深厚,她对他的爱有多执着。 赵煊知道苏樱雪一直在看着他,可是他就是不愿意抬起头多看她一眼。 说句实话,如果不是看在她是苏家女的面子上,他早就将这个无德的女人撵出煊王府了,眼下又被她这样眼也不眨的紧盯着看,他只觉得浑身如芒刺一般让他很是不适,到最后,难受的他简直快要将手中的狼毫笔烦躁的丢开。 为了尽早摆脱这个看着眼疼的女人,赵煊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抬起头看向她,在对上她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神时,眉心下意识的一沉,道:“你有何事见本王?” 苏樱雪听到赵煊的话这才回神,脸上腾起两朵羞涩的娇红,移步到书桌前,将燕窝盅放下:“臣妾听见王爷还在书房里操劳,就要书房备了燕窝,端来为王爷滋补身体。” 赵煊冷冷的看着苏樱雪娇羞的模样,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本王不爱吃这种甜甜糯糯的东西,下次就不劳王妃这么做了。” “那王爷爱吃什么,臣妾下次定让厨房做王爷爱吃的?或者是说,臣妾也愿意为王爷下厨,照顾自己的夫君,本就是为人妻子该做的事。” 赵煊看着苏樱雪一边说着,一边娇羞的绞着手中的帕 子,那样子,还真是十足的贤惠,这个女人,莫不是变傻了,现在连他的话都听不明白了吗?他哪里是不喜吃这些东西,分明就是只要是她端来,他就不爱罢了。 “苏樱雪,本王不会要求你去做为人妻子该做的事,你只要当好你的煊王妃,本王就对你没有别的要求了。” 苏樱雪娇红的面容随着赵煊清冷的话渐渐恢复正常,到最后,竟隐隐带着惨白。 在她的耳边,还不断回响着香菱教她的话,香菱娇她要温顺要乖巧,千万不能跟他对着干,所以她就算是知道他不待见她,她也挺着一张厚脸皮出现在他的面前;以前在苏府的时候,母亲疼爱她,从来都没让她下过厨房,更没学做过饭食,她为了他,甚至说出要亲手为他做羹汤这样的话,可他还是不领情,反而对她说出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 难道,在他的心里,她的一切付出都是如此碍眼吗? 她想要对他好,他就当真这样嫌弃吗? 苏樱雪眼眶中漫出眼泪,可她素来是个好强的性格,绝对不允许自己在别人眼前掉眼泪,所以,就算心里疼的快要受不了,她还是紧咬着嘴唇,眼神死死地盯着赵煊,问:“王爷,你就这么不愿意看见臣妾吗?” 赵煊总算是将眼神平静的落在苏樱雪快要哭出来的脸上,嘲笑道:“看来本王的王妃还没有傻到家,听懂了本王的意思。” 如果说前一秒在未得到赵煊的回答前苏樱雪还能忍耐的话,那么此刻,在亲耳听见他的这声回答后,一直被苏樱雪按耐的脾气犹如火山爆发,再也控制不住。 “王爷不愿意见到臣妾,那就是说王爷想要见的人是别人了?是谁?楚冰月那个贱人吗?” 听着苏樱雪陡然拔高的嗓音和出口伤人的言词,赵煊立刻动怒,一巴掌重重的拍在 书桌上,眼神冷冷的看着情绪失控的她。 “苏樱雪,你最好给我说话客气点儿,别忘了你是煊王妃不是市井泼妇。” 被赵煊拍桌动作吓的往后一缩的苏樱雪先是怔住,跟着,眼眶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落,小脸雪白的她仰起头就哈哈大笑出声。 “赵煊,连你也说我是你的煊王妃,可是你扪心自问你自己,在你的心里,可曾将我当成你的妻子,你的王妃?你的心里、你的眼里,只有那个楚冰月;就算我对你再好,你也看不见,就算我再爱你,你也不稀罕。” 看着哭成泪人的苏樱雪,赵煊实在是不愿意在这方面跟她再争执下去,毕竟,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实在是老生常谈。 以前和他苏樱雪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说出这样的话,对她的说辞,他早就能倒背如流了。 而在听到了那么多之后,赵煊也早就疲惫了:“苏樱雪,本王最近很累,不愿意再跟你争吵,你回自己的小院吧,本王想休息了。” “我不!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走。” 苏樱雪上前几步冲到书桌前,悲痛的眼神死死地紧盯着赵煊:“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忘不掉她?是不是从一开始,你的心里就从来没想过要为我留下一片位置?” 现在,跟他正在筹划的宏图大计相比,和苏樱雪的那些感情纠缠实在是微不足道,若是平常时间,赵煊或许还能跟她说上几句话,见她哭成这样,也会心软一下;但,今晚的他实在是太疲惫了,连日来的操劳与操心在随着苏樱雪的大哭大闹之后,全部都朝着他重重的压过来。 几乎快要将他压的喘不上来气,所以,在对上苏樱雪一心要求一个答案的眼神时,赵煊对她再无隐瞒,开口道:“苏樱雪,你不傻,应该也猜出 来当初本王为什么要娶你为妻,跟别的女儿相比,你已经足够幸运,出生在苏家这样的大家族里,而且还是嫡女,身份尊贵、地位超群,娶了你就相当于得到了苏家的支持,这对本王的计划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本王当初才会在众多贵女中选择了你,不!确切的说是选择了苏家;至于月儿,本王当初既然放弃了她,就很清楚很难再跟她再续前缘,本王对她有说不完的情,诉不完的悔,还有读不完的疼爱,本王这辈子自觉已经足够对的起你,因为本王已经将自己最看重的煊王府女主人的身份给了你,所以对你,本王自问无愧于心;只有月儿,本王对她是满满的遗憾,不知本王这个答案可让你满意?” 苏樱雪本来就雪白的脸色在听到赵煊的这番话后更是变的苍白透明,眼泪无声的坠落着,代表着她的哀伤和绝望;她本以为自己以前对这个男人已经足够死心了,可是,在听到他今晚对她说的这番话后,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赵煊,你真的好狠呐! “娶我,是因为苏家,忘不掉楚冰月,是因为你爱她?哈哈哈!赵煊,你真是个又可怜又可耻的男人。” 赵煊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这样的话,他还是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听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樱雪眼眶中溢满泪,似是受到太大的打击,她的脚步虚浮,身躯摇晃,最后还是用手用力的支撑着书桌这才稳住她已经颓软的身子,支撑着她不要摔倒。 “我的意思是,我突然之间不恨楚冰月了,原来她跟我一样,是个可怜的女人。赵煊,你知道吗?其实你自己谁也不爱,你真正最爱的人是你自己;你口口声声说你最喜欢的女人是楚冰月,可是你为了得到权势,你放弃了她,这 就是你口中的爱吗?你根本不懂爱,你一直都在欺骗你自己。为了得到苏家的支持,你娶了你不爱的我,看见楚冰月嫁给了凌王,看着他们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你又心存嫉妒、心有不甘,所以你才会对她一直惦念不忘;也许可以这样想,如果楚冰月在被你抛弃后,她一蹶不振,你可能连再多看她一眼都不会吧。” “楚冰月比我幸运,她找到了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而我,却将所有的精力和自己最珍贵的心放在你的身上;赵煊,我一直在为我们的感情哭泣,可现在我明白,我应该为自己哭才是。” 看着怒视着自己的赵煊,苏樱雪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希望你真的能得偿所愿吧,因为,为了得到这些,你可真是不择手段,够委屈自己的。” 说完,苏樱雪就要转身离开。 她已经没有勇气再面对这个男人了,所有的真情和真意都被他践踏到了脚底下,在听到他亲口说出娶她是因为苏家的时候,她就真的该死心了。 赵煊被苏樱雪的话戳的面目全非,在见这个女人说完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后就要离开,他又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赵煊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隔着书桌就去抓苏樱雪的肩膀,可他突然出手的动作实在是太急太大,一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燕窝盅。 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樱雪紧张的回头去看,正好看见燕窝盅碎成四瓣倒在书桌上,而盅里的燕窝都流了出来,将赵煊桌子上的纸张和书籍都打湿大半。 赵煊赶紧伸手抢救,一手拿着帕子沾着桌子上的汤水,一手飞快的捡起桌子上还未来得及打湿的书册和写满各种字的纸张。 可在他没注意到的是站在原地的苏樱雪突然眼睛大睁,吃惊的看着被赵煊拿在手中放在最上面的那张白纸。 第二百九十五章 真是个傻女人 “这是什么?” 苏樱雪吃惊的指着那张纸,像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正在拿着帕子擦拭桌子的赵煊听到苏樱雪的话顿了下手中的动作,顺着她的手指朝着自己的手上一看,立刻也跟着警惕起来,着急着就要将书中的东西收起来。 可苏樱雪的反应速度就像是被激发了一样,几个箭步走上来紧紧地抓住赵煊的胳膊,阻止着他的动作:“赵煊,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手里会有皇城的地图?” 赵煊知道苏樱雪看见了,可他却不能跟她说实话:“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本王手中有皇城的地图很奇怪吗?别忘了,本王是皇子,寻常的人都能通过自己的门路找到一张皇城地图,本王想要一张,难道不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的,但是赵煊,你这张地图榻不一样,我清清楚楚的看见这张地图上标注了各种印记,而且还是用各种各样的颜色标注好的,尤其是父皇居住的泰安宫,更是被你画上了重点符号;赵煊,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在做什么?这段时间府里的氛围很不一样,你真觉得我是傻吗?” 赵煊看着像是知道了什么的苏樱雪,用了几分力气,将她狠狠的推开:“苏樱雪,在没有事实根据之前,本王劝你不要多嘴,小心说多错多。” 苏樱雪被赵煊推开,重重的撞在了桌角,疼的她差点叫出来,可这都比不上她此刻的震惊来的让她手足无措。 “赵煊,你别做傻事,你是父皇的儿子,是大皇子,你可千万不要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情啊。” “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好了,你也累了,本王也疲倦了,你下去吧。” 见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赵煊,苏樱雪心里越想越害怕:“你这么着急催我离开,是不是因为你心里 有鬼,赵煊,你是想弑……” “住嘴!” 苏樱雪最后那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突然暴怒生气的赵煊一口截断:“苏樱雪,你真把本王的话当成耳边风是不是?本王警告过你,不许胡言乱语、不准多嘴,难道,你真希望自己死在本王的手里吗?” 苏樱雪眼眶中的泪再次流出来,她想到他可能要去做的疯狂事,就不顾身上的疼痛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苦苦的哀求着:“赵煊,算我求你了,不要!真的不要!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害死你自己的,如果杀了我,你能停手,我愿意死在你的手里。” 赵煊难以置信的看着将他紧紧抱住的女人,被她最后的那句话震撼住:“苏樱雪,本王不爱你,你何必为了本王做到这一步?”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爱我,我也想告诉自己不要再爱你了,可是只要一想到你要去做那种事,我就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你去犯错。赵煊,趁着事情还没有发生,我们收手好不好?你放心,我会把今天看到的都忘掉,我们就当一切都没发生,好不好?” 赵煊伸出手,轻轻地、慢慢的擦掉她脸上的泪,这是他第一次为她拭泪,确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苏樱雪,知道吗?开弓没有回头箭,本王已经回不了头了;本王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若是这件事最后是以失败告终,本王会自裁,求父皇饶了无辜的你。” “不!不!赵煊,你不要这样对待我,我要你也活着;是谁说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我们只要从头开始就好了,我一直都知道你想要什么,好,你想当储君,我帮你;我的父亲,我的哥哥,我去求他们,他们一定会倾尽苏家的一切来帮你;只是我求你了,不要用这样 的方式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你这么做,终有一天会害死你自己的。” 赵煊突然笑出了声,只是此时他的笑容,没有了嘲笑和讽刺,而是带着淡淡的温度:“真是个傻的,你真的以为这个世界像你想的那么单纯吗?其实,根本就不是那样;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理,本王若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等赵凌得到了,本王照样会死在他手里。” 一边说着,赵煊一边慢慢的掰开苏樱雪紧抱着自己腰的手,温暖干燥的大手扶着她的肩膀,“别再傻了,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不能回头了,而本王也不愿意回头;本来这件事本王是想要瞒着你的,可是既然你现在知道了,本王就要重新安排一下。苏樱雪,可能要委屈一下你,从今天开始,你不能踏出自己的厢房半步,除了自己的贴身丫鬟香菱也不能靠近任何人,放心,只要本王成事,就会放了你。” 苏樱雪吃惊的看着赵煊:“你要软禁我?” “不错,本王很清楚你的性格,若是不这么做,你可能会坏了本王的大事;别怕,就算是软禁了你,也只是限制了你的自由,你的一切吃用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要你在这段时间安分一点而已。” 说完,赵煊就对外面喊了句:“来人!” 看见书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走进来两名赵煊的属从,苏樱雪就紧张害怕的抓紧了赵煊的衣袖,不断地冲着他摇头:“不要赵煊,你不要这么做,不要这么对待我。” “别怕,本王不会苛待你,你只要乖乖的,就不会有事。” 赵煊看向自己的属下:“将王妃带下去看管,记住,从此刻开始,除了手持本王的亲笔秘令,任何人都不准靠近王妃,若有发现,格杀勿论。” “是!” 属从上来就抓住了苏樱雪的两只胳膊,用极其强硬的姿态要将她带离出书房。 苏樱雪哭求的挣扎着,死死地扒着门沿不肯离开,可她那点力气根本就不顶用,没折腾多久,她就被人连拖带拽的带出了书房。 书房外,香菱早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动静,正在心惊胆战的担心王妃是不是又惹了王爷不高兴了,就看见王妃被王爷的人从书房里带出来,瞧王妃那满脸是泪、失魂落魄的模样,可不就是一副受了重创、糟了大罪的样子吗? 香菱忠厚,看见苏樱雪这般,也顾不上这里是赵煊的地盘,飞跑上来就将苏樱雪从两个有力的男人手中拽了出来,满面着急的问:“王妃,到底出了何事?王爷怎么会如此对待你?” 苏樱雪抱着香菱嚎啕大哭,半句也说不出,她知道,赵煊是铁了心了,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最终,他为会自己选上这样一条路。 赵煊一直都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听着外面的哭啼声,由撕心裂肺变成了嘤嘤哭泣,最后,直到苏樱雪被人带走,他都纹丝不动的坐着,好像外面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跟他无关。 夜色,越来越静,在明亮的烛火下,他的身影被长长的投射在地面上。 就算是已经过去了许久,他还是觉得自己好像依然能听到苏樱雪的哭泣声,那一声声哭啼,不知为何,现在让他听来却没有了往日的烦躁和不耐,反而听着有些心酸。 或许是因为她的那番话吧,在这个世上,就算是父皇也不曾对他这般好过;一个甘愿为了他而死的女人,真够傻、真够痴的。 赵煊静静的看着手边的皇城地图,细长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摸索着上面的文字,喃喃自语道:“只可惜,本王的心里已经装不下别的 女人了,不过你别担心,也别害怕,将来本王若是成事,不会苛待你,就算是为了感谢你对本王说的那几句真心话吧。” 低低沉沉的嗓音带着难得的温柔,此时此刻若是苏樱雪能够看到这一幕,她一定会很欣慰;因为,眼前这个被她视为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男人,终于肯对她和颜悦色几分了。 但命运就是这样,既是无缘,自然也不会情深。 …… 与此同时,已经出了济州城境内的赵凌一行人几乎是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片刻也不耽误的朝着京城方向赶。 最后还是随行的大夫担心赵凌的身体会承受不住这样连日来的奔波赶路,几番游说下来,最后还是用楚星月做了借口,才总算是让赵凌答应今晚就地扎营,让奔波了数天的队伍能好好地歇一歇,喘上几口气。 说句实话,这几天不仅赵凌是在硬撑着,连楚星月也是在硬撑着。 就算是她坐在马车里,可连日来的颠簸实在是强度太大,她也终于受不了了。 已经变成面条人的她浑身疲倦的靠在春杏的肩头,眼睛也是一下一下的耷拉着,一张小脸更是白到透明,简直都能让人看见她皮肤里血管的颜色。 赵凌在转了一圈后就回到了楚星月的身边,从春杏的怀中将楚星月接了过来,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模样,心里又是后悔又是心疼。 他知道自己过于急切了些,所以才会把整队人折腾的几乎快要人仰马翻。 尤其是楚星月,明知道她身体娇弱,可他还是硬着头皮紧赶路;眼下看见她变成这样才知道后悔,他真的是自责不已。 楚星月在赵凌的怀中靠了一会儿后总算是觉得舒服了些,抬起头看着他担心的眸子,笑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眼角:“别担心,我没事。” 第二百九十六章 对手已经开始动作 赵凌抓住了楚星月的手,感受到被自己攥在掌心中的小手没有往日那般软绵,这才注意到她真的瘦了很多,连往日还有点肉肉的脸颊都变成了下巴削尖的瓜子脸。 “都怪本王粗心大意,如果不是大夫提醒,恐怕本王还一股蛮劲儿的往京城赶,没有注意到你的身体状况,是本王的疏忽。” 楚星月轻轻地摇头,回答他:“我能理解你现在着急的心情,赵凌,不要自责,说到底还是我的身体不太争气,拖累了咱们的形成。现在京城里已经是水生火热,我很清楚,咱们多耽误一会儿,你的胜算就要低一分;要不你先别管我了,你先带着人回去,我在后面慢慢追你。” “不行,本王说过,这辈子都再也不要跟你分开,除非本王死,不然本王绝对不会将你一人丢下。” 楚星月很感动赵凌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她也不愿意让自己成为他的绊脚石,“但京城那边怎么办?你不赶紧回去主持大局,恐怕会生变。” “没事,这些你不用担心,本王已经飞鸽传书给老七,他会暂时代替本王主持京城里的运作;有老七他们盯着,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也不敢肆意妄为;倒是你,现在一定要好好养好身体。” 说着,赵凌就想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问楚星月:“最近本王一直都见你在喝药,月儿,你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出现了问题,怎么喝了这么久的药还不停?而且,以前你虽然身体羸弱,可疲惫的时候也不似现在这般无力衰弱。” 楚星月生怕被赵凌看出来,赶紧找了个理由搪塞他:“这一切,还不是春杏闹的。” “跟春杏有什么关系?” 楚星月微微垂下头,脸上带着娇俏的透红:“春杏那个小 蹄子,脑子也不知是怎么长的,她现在居然、居然……” “居然什么?”难得能看见楚星月吞吞吐吐,赵凌一时间还来了兴致。 楚星月生气的锤了下赵凌的胸口,埋怨道:“居然联合着大夫给我调理身子,说一定要将我的身体调理到最好的状态,这样才能给你生出来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你说她过不过分,生不出孩子又不是我的错,她怎么就光在我这儿使劲儿折腾呢。” 赵凌惊讶的看着楚星月,他还真没想到最近她不停的吃药是因为这个?! 顿时,就喜上眉梢,抱紧了怀中的佳人,哈哈大笑起来:“春杏做的对,看来本王定要抽个时间好好地赏赐她;还真别说月儿,春杏可比你乖巧听话多了,连本王的小世子都开始操心了,如此心思灵巧的丫头,本王还真希望能多几个伺候在你我的身边。” 楚星月就知自己这样说了定能哄的赵凌开心,可没想到他会如此的开心。 一时间,好奇的看向他:“你真的这么渴望孩子?” “当然了,本王盼望小世子、小郡主可是很久了,月儿,等你的身体调养好,我们就生一个,如何?” 楚星月没想到他会如此厚脸皮的提出来,当场就羞煞人的再次垂下头,用拳头一下一下的砸着他的胸口:“要生你生,我才不要给你生。” 赵凌捉住楚星月的小手,深情的亲在她的掌心上,“这种事月儿就不要为难本王了,要是本王自己能生出来,也舍不得让你受着苦是不是?” 说到这里,赵凌就凑到楚星月的耳边,郑重的向她承诺着:“月儿,给本王生个儿子,本王会将这天底下最好的一切都送给他。” 楚星月俏脸羞红的看着赵凌:“在你看来, 这天底下最好的一切是什么?” 赵凌抬头挺胸,目光远眺道:“自然是大魏的万里江山,月儿,只有本王最爱的女人为本王生的儿子,才有资格继承本王的一切,本王要让我们的孩子,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能富有天下、掌控四海。” 看着如此气势如虹的赵凌,楚星月在感动之余,也清楚的知道,他对这个皇位是势在必得了。 …… 楚赫在带着黑甲军找到楚星月和赵凌后,这一路上的护卫和保护的工作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再说,他还挺乐意接这个差事,他是行伍之人,舞刀弄棒、打打杀杀对他来说反而是最熟悉的,所以他来做这项工作,简直就是驾轻就熟。 在安排好所有人的住宿和安全问题之后,楚赫就找到了赵凌和楚星月的帐前,他向来耳聪目明,站在帐子外隐约听见里面二人的说话声,就知道这小夫妻俩定是再说悄悄话。 本是应该懂眼色的避开,可是考虑到自己手中掌握到的消息,楚赫还是故意发出动静,让帐子里的赵凌注意到自己来了。 楚星月从赵凌的怀中坐起来,支撑着自己依然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示意他可以叫外面的那个人进来了。 在看见楚赫身着铠甲龙行虎步的从帐子外走进来,楚星月立刻笑脸相迎:“大哥,已经不早了,你为何还不歇着?” 楚赫自然也是个疼爱妹妹的哥哥,看着楚星月白着一张脸还对自己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心里就快步走上前,问:“小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着凉了?让大夫进来看看吧。” 楚星月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愿意让自己身边这两个最在乎的男人操心自己,就故意打着哈哈道:“大哥,你就别瞎操心了,我 是个弱女子,连续赶了几天路我也会疲惫的,歇两天就好了,不用看大夫。” “当真不用?” 楚赫还是有些不放心,立刻就将自己的担心和不满发泄到赵凌的身上:“王爷,舍妹的身子向来柔弱,你身为她的夫君,也该多多照顾她才是。” 被自家大舅子数落,赵凌只能绷着头皮受着,这个时候,他可不敢摆出王爷的架子说一个‘不’字。 楚星月倒是开始心疼起来,忙抓住赵凌的手袒护道:“大哥,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就别操心了。” 楚赫这下算是看出来了,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不过是说了赵凌两句,小妹就开始心疼了;瞧瞧,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舍得怼回来。 楚赫摆了摆手,露出失落又无奈的表情:“好了好了,知道你护着,为兄不说就是了;只是王爷,我有一件事想要与王爷说。” 赵凌立刻抬起头看向楚赫,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对楚赫的性格也有了一些了解,很是欣赏眼前这位处事果断、颇有手腕的大舅子。 眼下突然听见楚赫用如此沉重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赵凌立刻就竖起耳朵,因为他知道,楚赫不是那种有事没事就来随便打扰他人的人。 “大哥尽管说,本王听着。” 因为已经跟楚赫渐渐相熟,所以在对称呼上,赵凌也学了楚星月的称呼叫楚赫一声大哥;而随着这声称呼的改变,赵凌也明显察觉到楚赫对他的态度比初识时亲昵从容了许多,楚赫的渐渐转变,私底下让赵凌开心了不少。 毕竟,当他称呼楚赫大哥的那一刻,也就相当于将青州靖北侯府的人彻底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楚赫毫不犹豫的从箭袖中掏出一个被折叠的四四方方的信笺 ,信笺的外面用的是金漆火印的封泥,能看的出这个信笺定是私底下某些大家族极为重要的交流之物。 看见赵凌接过信笺打开,楚赫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京城那边传来消息,最近两天城外驻扎的三万护城驻军悄悄离开,一夕之间不见所踪,简直令人不可思议;而让人更不敢相信的是,已经连着开了好几天的朝,竟无一人在朝堂上、在天子面前提起这件事;王爷,你可知这代表这什么?” 赵凌将手中的信笺死死地攥在掌心之中,眉心也跟着打成了结:“代表着,那些人已经开始动作了。” “不错,王爷,就眼下这情势来说,对咱们来讲很是不利;要知道,京城的三万护城驻军虽然战斗力一般,可胜在人多,能调动这些人,必须是由兵部的人出马才行,而据我得知,兵部向来是王爷你的管辖之地;看来,王爷你的身边是出了内奸了。” 楚星月最近对内奸这两个字极为敏感,立刻就扭头看向赵凌:“你的身边竟然有内鬼?真是难以相信,居然有人敢将暗桩插在你的眼皮底下,还真是灯下黑,这一招的确是够高明。” 而此刻,赵凌的脸色更是难看。 不错,兵部的确是他的管辖之所,真没想到,他的地盘里,竟然会有赵煊和姜氏的人。 楚赫继续道:“这三万人马的实力我们不能小觑,虽说现在皇上的手中握着一万人的御林军,而御林军的战斗力也实属强悍,可再强悍的勇士,在面对人数多于自己三倍的敌人时,也会手忙脚乱;王爷,我说句比较大胆的话,如果这三万护城驻军造起反来,忠心与天子的御林军能死扛住倒也罢了,但若是扛不住,恐怕皇上和整个皇城都要危险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御兽之能的觉醒 楚星月立刻就抓住这整件事的主要脉络,出声提醒道:“虽说这三万驻军的有一定的杀伤力,可是大哥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嘛,三万驻军行踪成谜,那是不是说只要我们找到这三万驻军,并且提前截杀了他们,皇城还有皇上的危机就能解除?” 楚赫和赵凌同时朝着楚星月看过去,眼神中都不约而同的闪烁着什么。 楚星月立刻就明白他们这眼神代表着什么,点头道:“我可以帮忙将这三万驻军找出来,然后你们在想办法阻止这件事。” 说完,楚星月就要闭上眼睛,打开天眼。 可恰恰就在这时,一整天都不见人影的元枫突然从外面闯进来,脸色紧绷的冲着楚星月大喊:“少主,你现在不能打开天眼。” 元枫的突然出现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是一愣,尤其是楚赫,虽说近日来他听说过关于元枫的名字,但一直没机会跟这小子见一面;真没想到,今晚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 只要一想到眼前这小子跟他的母亲一样来自于天定一族,且是母亲的族人,向来性格直爽的楚赫就不由自主的对元枫生出了几分好感。 楚星月笑着看向突然冒出来的元枫:“这几天你神出鬼没的,想见到你都困难,没想到你今晚倒是主动露面;说,为什么我现在不能打开天眼?难道是我的天眼出问题了不成?不可能,我能感觉得到,我现在的状态很好。” “少主,开启天眼是极耗心神的,难道你就没察觉出来吗?每次在你用完天眼后,你都会有一种疲惫感,如果你的身体状况真的很好,属下不阻拦;可是你在刚……” 元枫差点将他与楚星月之间的秘密说出来,立刻在关键时刻咬住了舌尖,停顿的看了眼赵凌后,继续道:“总之,你现 在不能开启天眼,不然,你会有危险的。” 楚星月还真没想到自己的天赋异禀居然会有bag,不过仔细回忆的确正如元枫所说,每次用完天眼后,她都要早早地休息,以前不知道原因,觉得是奔波太累所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开启天眼耗费心神。 她能明白元枫刚才突然停顿的意思,他应该是在提醒她,她刚刚用了自己的精血来救赵凌,本就身体极为虚弱,若是这个时候再开启天眼,身子只怕会变得更加孱弱。 但,京城的三万驻军突然消失无踪,摆明就是有人要折腾事,这件事关系到赵凌以后的生死存亡,她无法做到为了保全自己而不帮助他;再说了,她的身体她很清楚,只是用一下天眼,找到那些驻军的踪迹后她就会停下来,不会耗费太多精力的。 楚星月抬起头看向元枫,刚准备说出自己的决定,却被坐在身边的赵凌紧紧地抓住手,阻止她:“听元枫的,本王会想办法找到那三万人的踪迹。” “你能想到什么办法?你的办法会有我的办法快吗?赵凌,别勉强自己,你很清楚不是吗?你现在就是在跟时间赛跑;你已经不在京城,已经失去了先机,如果在后招上还被人压制,你觉得自己还有胜的把握吗?” 赵凌被楚星月问住,眉心纠结的他几乎连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可就算是知道眼下的情况对他很是不利,他还是不愿意让楚星月为了他去冒险。 而且,刚才元枫突然刹住话的模样很奇怪,他总觉得元枫和楚星月之间似乎有秘密隐瞒着自己;看来,他要找时间向元枫一探究竟了。 “本王知道自己的办法会有些笨拙,可是本王不能拿你的身体来冒险,你现在要是真的想帮本王,那就好好地调 养好自己的身体;剩下的事,本王自己会斟酌去办。” “赵凌,我……” 元枫看着着急的楚星月,打断她的话,看向赵凌:“王爷,多谢你对我族少主的照顾,天定一族上下感激不尽;我族最不喜欢欠人人情,既然你如此珍惜少主,我族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的;那三万驻军的消息,我来帮你打听。” 楚星月听到元枫的话,立刻就想到了他的能力:“对呀,我怎么一着急就忘记了,元枫你会御兽的。” 元枫冲着兴奋的楚星月笑笑,从袖中掏出精致的玉笛,呈于众人眼前,道:“王爷,实不相瞒,在下的能力虽然不及少主,但这御兽之能却也是不可小觑;请王爷将这件事交给在下,在下定会为你办妥。” 赵凌和楚赫还是第一次听说‘御兽’这样的词语,尤其是楚赫,激动地走上来:“你叫元枫是吧,我是小月的大哥,兄弟你要是不嫌弃,也可以随着小月喊我一声大哥。” 说着,楚赫就指着被元枫拿在手中的通体碧绿的玉笛,问:“什么是御兽?这只玉笛有什么作用?” 元枫上下打量了一番楚赫,道:“大哥,你应该是继承了我族身强体健、骨骼健硕的能力了吧,虽说这种能力在我族是最常见的,但拥有这种能力的人,都是天生的战士,忠诚的护卫者。” “你这话我也曾听母亲说过,只是,那时我年幼,并不是很懂,后来想懂的时候,母亲也去了;元枫,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元枫看着楚赫那双探求渴望的眼神,再瞧了瞧楚星月微微含笑的样子,就点了点头,道:“天定一族的人之所以会被称为特殊,追其根源是因为血液的原因;其实,我族的孩子自生下来那一刻,与正常的孩子一般无二,只 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一天我们的血脉会觉醒,等觉醒那一刻到来时,血液就会产生变化,天赋就会被激发出来;族中的长老将觉醒一刻视为成人礼;而每个人的觉醒都是不一样的,天赋也是不一样的。我族中,最稀有同时也是最厉害的天赋就是拥有天眼的人,所以从千百年前开始,族中就有规定,谁拥有天眼,族中的长老和族人就要拥护那人成为族长;而在今时今日,在我们这一代中,只有少主她觉醒了天眼。” 楚赫听了元枫的解释,这才露出恍然觉悟的神情。 “难怪你敢肯定小月是你们未来的族长,原因你也是根据天眼来判定的。” 赵凌倒是有一件好奇的事:“元枫,你刚才说每个人的觉醒都是不一样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元枫知道此刻这帐子里的人都是自己人,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道:“因我族天赋过于特殊,所以就算是我族中人,每个人的觉醒也是不一样的。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决定血脉,可有些人,或许在年纪小小的时候,就将血脉与天赋觉醒了。” 楚星月诧异道:“这还分不同的人?” 元枫先是点点头,跟着,又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并非是分不同人,而是根据那个人所遭遇的事情,来判断那人的血脉是否会被唤醒。比如说我,我是在四岁的时候血脉就被唤醒了,而唤醒我血脉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我的同胞妹妹。”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听到元枫说起自己的亲人,没想到,他还有个妹妹。 “我的父母,在我和妹妹还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妹妹是我在这世上仅剩下的唯一的亲人,我族自离开北境之后,一直以来都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为了防止 被他人发现,我们经常要躲藏在环境很恶劣的地方生存;妹妹自幼身体就不是很好,可她一直都很坚强,从来不哭闹,反而还很爱笑,总是将温暖和笑容带给我;在我四岁那年,我带着妹妹上山去找吃的,因为那段时间我们生存在瘴气遍布的丛林之中,所以丛林里各种毒虫猛兽都有;我应该早就想到,为了妹妹的安全我不该带着她,可是我又担心她会因为找不到我到处乱跑,所以我就将她带在身边。我以为我能保护她,可是,我们刚走进山林不久,妹妹就因为不小心踩到了毒蛇而被咬伤。” “那是只有在瘴气遍布、沼泽丛生的地方才会生存的花斑毒蛇,只要被它咬一口,别说是人,就连健硕的水牛都会立刻毒发、难逃一死;我抱着妹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就闭了气,看着她的小脸由苍白变成了青紫,看着她被咬伤的腿一点点的被毒液腐烂;说到底,是我害了她,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亲眼目睹唯一的亲人被自己害死,我心性大乱、装似疯魔,我也不知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做了什么,只是等我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族中。” “族中的长老告诉我,他们已经替我安葬了妹妹,我也已经整整昏迷了三日;长老将这个玉笛交到我的手里,告诉我,我的血液和天赋觉醒了,是很出色的御兽之能。” “最后通过其他族人的口中我才知道,在看见妹妹去世后,我发了疯,几乎将整个丛林中的野兽毒物尽数屠杀,而我屠杀它们的方法很特殊,就是拿着一片叶子,吹奏出了一曲连自己都听不懂的曲子,而那些听见曲子的毒物猛兽,都像是疯了一样互相厮杀,直到它们全部都闭了气,我才罢手。” 第二百九十八章 血脉觉醒 楚星月立刻就明白元枫话里要表达的意思:“你是说,我们的血脉觉醒,真正依靠的是我们的感情变化和情绪变化;一旦经历非常刻骨铭心的事,我们的天赋就会在刺激中醒过来;而因为我们从小成长的环境不同,经历不同,所以觉醒的时间也不会相同。” “可以这么说,我在四岁的时候亲眼目睹唯一妹妹的去世,一时无法接受,又有深深地执念扎根在了心底,所以在外界的刺激下,天赋醒来,杀了那些毒虫猛兽。” 楚赫仔细一分析,再想起自己天赋觉醒时的亲身经历,还真是和元枫的这一番解释对上号。 当年他随父亲带兵阻拦北蒙铁骑,因为自己年少冲动吃了大亏,掉进了敌人精心策划好的埋伏里。 眼见着救援无法及时赶来,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在他身负重伤、满心绝望的之际,他突然像是变了个人,像是发了疯似的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没命的嘶吼杀戮。 事后,他听父亲亲口告诉他,他居然凭借着一己之力徒手斩杀了北蒙数千人,身上中了数只长箭,几乎快要被扎成了刺猬,身上的血把铠甲都快浸透了,可他却像是不知道疼一样,睁着发红的眼睛不顾一切的跟北蒙人拼命。 正是因为他这幅不怕死的模样,将北蒙人震慑住了,也正是因为他骁勇善战的能力,拖延了时间,让父亲有机会带人将他们救了回去。 多亏了那次九死一生的战斗,他的名号也算是在青州和北蒙传扬开来。 从此以后,人们再提起青州靖北侯府,不仅会说靖北侯是何等的英雄男儿,也会顺带着提起靖北侯世子也是个少年英雄。 现在想来,应该是那次战役激发了他的天赋能力,用元枫的话就是, 他的成年礼发生在战场上。 只是,他很好奇,小月的成年礼又是发生在什么情况下?刚才元枫不是也说了嘛,想要血脉觉醒,必须要有极大地情绪变化,最好是经历生死离别。 等等!不对!他们家小月莫不是也经历了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所以才将天赋给唤醒的? 想到是这个可能,楚赫立刻瞪向赵凌,那眼神甭提有多犀利,立刻就让赵凌绷直了身子,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看向他。 “大哥,你怎么这样看着本王?” 看着明显做贼心虚的赵凌,楚赫将拳头都捏的咯吱响:“王爷,作为臣子,我本不该用这样的态度对你说话,可是你既然喊我一声大哥,那我就将你视为亲人;既然是亲人,那我也没必要在你面前客气,是不是?” 看着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过来的楚赫,楚星月立刻就察觉到自家大哥的不对劲,赶紧站起来展开双臂将赵凌保护在身后,独自一人面对着自家大哥:“哥,你怎么突然之间对赵凌这样说话?他应该没做让你生气的事吧。” 看着到这时候都护着赵凌的楚星月,楚赫真是恨铁不成钢:“小月,你还想帮着他瞒着你哥哥是不是?你的天赋是怎么觉醒的?是不是他曾经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让你伤心、让你痛苦,在外界的刺激下,你才被迫觉醒了血脉,是不是?告诉我!” 楚星月没想到楚赫的反应速度会这么快,居然转眼间就想到了她的身上。 不安的做着抿唇的动作,楚星月回头与赵凌对视,在赵凌的眼神里她看见了歉疚,糟了,要是让大哥看见这副模样的赵凌,那以大哥护犊子的德行,还不给赵凌脸色看?或许,还会动手也不一定。 楚星月和赵凌的同时沉默让楚赫大为不满,他越来越相信自己 心里的那个猜测,果然,小妹还是在凌王府里受了委屈的。 楚赫气的直磨牙,恨恨地对着赵凌道:“王爷,我青州靖北侯府可是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甚至可以这么说,只要你需要,让我靖北侯府做什么,我与父亲都不会拒绝;而我们所要求的,不过是希望你能好好地照顾、对待我们家的这个傻丫头而已;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居然在以前那样苛待她,你可知,你这么做就是失信于人,是小人行为。” “我可是至今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初将小月送来京城的时候,父亲亲笔书信承诺与你,只要你善待小月,将来瞻前马后,只要你一句话,刀山火海我们都愿意为你闯;如今,我们对你的承诺已经做到,为了你,我靖北侯府甚至动用了京城里的关系,你真以为我手边的信息是这么容易就得到的吗?这些消息,还不是我们靖北侯府的人用性命换来的;但你呢?你是怎么做到你的承诺的?你让我唯一的亲妹妹感受到了痛苦,让她在孤独无依的京城里感受到了绝望;你可知,这个消息若是让父亲知道,他该是多伤心,多对你失望?!” 楚星月吃惊的看着楚赫,“大哥你慢点说,你刚才说父亲曾经对赵凌写过书信?而且,还承诺过他一些话?” “不然呢,你这丫头,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我与父亲的身边,突然之间你闹着要嫁来京城,父亲与我都拿你没办法,除了顺了你的意,还能怎么办?” 楚赫的眼里满是疼爱与无奈,继续道:“京城不比青州,这里龙蛇混杂、人心叵测,就算你在这里出了事,我与父亲快马加鞭的赶来,也是来不及救你的;所以,父亲才想到了这个办法来保全你;可没想到,最终,他还是薄待了你。” 楚星月感觉到了一股暖流从心窝流到了四肢百骸,几乎快要穿透她的灵魂,让她孤独寂寞、浮浮沉沉了许久的心总算是在这一刻感受到了真正的暖意和温柔。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会有这么多的人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疼爱着她,在这一刻,她终于有了一种被家人珍视疼惜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楚星月一时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激动,站起来就将楚赫紧紧地抱住,将小小的自己,缩在他暖暖结实的怀抱里:“大哥,谢谢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 楚星月的这么动作让楚赫惊讶的同时也让赵凌也惊了一下,要知道,他可是很清楚楚星月的真正底细的。 眼前的她,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就不是楚赫的亲妹妹楚冰月,而是他的妻子楚星月。 可是,他的妻子却当着他这个丈夫的面去抱别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跟她有着血脉关系,可是他还是会觉得心里不舒服,隐隐会吃味。 一时间,赵凌只能拼命地克制着自己,忍着不冲上去将楚星月从楚赫的身上撕下来。 而楚赫则是吃惊的炸着两只手,不知道该怎么去抱自家这突然冲上来抱紧他的小妹。 虽说小的时候他经常抱自己的妹妹玩,可是毕竟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也学会了避嫌,而长大后的楚冰月虽然也跟他十分亲昵,但行为举止却是克制有礼,从未像现在这样,对他做出过如此亲密的举动。 “小月,你我兄妹之间还说什么感谢,倒是我,这两年将你一人丢在这京城里,委屈你了。” 说着,楚赫还不忘狠狠地朝着赵凌瞪过去一眼,瞧那样子,像是早就将赵凌的身份和这几天对他积攒起来的赞许抛到脑后,一心认定眼前这人就是欺负自家妹妹的负心 汉。 赵凌很是哭笑不得,他承认,以前是对不起楚冰月,可是那也是因为楚冰月做了太多让他寒心的事。 当初若不是看在靖北侯府的面子上,他又怎么可能允许那个女人在他的地盘里多次将凌王府的消息递给赵煊?说到底,其实他已经对真正的楚冰月仁至义尽,只可惜这些话他却是不能告诉楚赫的。 再加上这楚家人向来都有护短的毛病,这个时候无论他开口解释什么,恐怕落到楚赫的眼里都是辩解。 一时间,赵凌还真是有苦难言,不知该怎么洗清自己的清白。 楚星月很快就从感动中回过味,眼睛正视着楚赫,主动帮赵凌解释道:“大哥,你真的冤枉赵凌了,其实这些年来我在凌王府并没有受到苛待,我的天赋和血脉的觉醒,也不是因为被他伤害所致。” “你这傻孩子,怎么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替他说话?不是因为他,那是因为谁?” 楚星月看着情绪很激动的楚赫,道:“是因为赵煊。” “什么?” 楚赫没想到他家这傻丫头居然敢当着赵凌的面将赵煊的名字念出来,再仔细一想,楚赫就想到了另一个可怕的可能。 是啊!他怎么就忘记了,赵煊那臭小子可是做过对不起小妹的事,换而言之,他可比凌王更有可能伤害小月。 楚赫生怕楚星月口不择言,将当初她与赵煊之间的事当着赵凌的面给抖搂出来,赶紧出声阻止楚星月:“小妹,你可别乱说话。” 楚星月无辜的看着楚赫,像是丝毫感受不到他的紧张似的:“大哥,我没乱说话,这件事赵凌也知道。” 我去!凌王竟然已经知道小妹和赵煊之间曾经发生的那段私情了? 那凌王还能接受小妹? 真不愧是要成为未来天子的人物,这容人之量实在是要人钦佩。 第二百九十九章 先打头阵 就在楚赫要对着赵凌伸出大拇指的时候,楚星月的声音再次传来。 “当日我跟赵凌被赵煊派出来的杀手追杀,仓皇逃命的时候,我身上中了一箭差点一命呜呼,最后还是赵凌不顾生死的背着我逃了出来,这才保下一条命;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等我侥幸活下来后,竟然发现自己身怀异能;所以大哥,我的天赋觉醒,严格意义上来说跟赵凌没多大关系,如果不是赵煊的人差点弄死我,我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呢。” 楚赫大惊,没想到自家小妹居然会在京城经历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抓紧了楚星月的肩膀就着急地问:“那你怎么样?是不是伤的很重?现在呢?可有后遗症留下来?” 楚星月安慰着楚赫:“大哥,你不要这么紧张,当时的情况对我来说或许是命悬一线,但我也是大难不死,至于什么后遗症更是没有;赵凌他一直将我照顾的很好,大哥你就别再乱瞎猜了。” 楚赫向赵凌投去歉意的眼神,同时,眼底也闪出凌厉之色:“没想到,煊王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我能理解他会对自己的对手出手,可是,他竟然不顾你的性命,连你也被他牵累其中;可见在他的眼里,是根本瞧不上我靖北侯府的。” 楚星月已经对赵煊无感,所以看出楚赫对赵煊的厌恶,自然是乐意再火烧浇油的。 “也许在他觉得我嫁入凌王府的那一刻,就是他的敌对阵营中的人了。对我,自然是下手不留情。” “小人!伪君子!” 看楚赫如此评价赵煊,楚星月心里的小计谋得逞了:“大哥,就算是看在赵煊如此欺负我的份上,我们也必须好好地帮赵凌;赵煊此人心狠手辣,如果等他上位,别说是我了 ,恐怕连靖北侯府都要遭殃;大哥,此刻京城里局势复杂,我们的手中多一点线索,就对我们有利几分;所以,靖北侯府在京城里有多少暗线,你就要拿出多少本事,定是要好好地帮我们才行,你知道吗?” 楚赫自然不傻,一下就听出楚星月真正要表达的意思。 看了眼赵凌,将手放在楚星月的脑袋上:“真是个傻丫头,你这声东击西的办法被你用的挺溜的;真是人小鬼大,都敢在大哥面前耍这种小心眼;你放心,你大哥我可不是那种糊涂人,自己人不帮我去帮谁?” 说着,楚赫就向赵凌抱拳道:“王爷,我愿意领兵先一步回京城,努力找出那三万驻军的踪迹,然后再想办法将他们拦截瓦解。” 楚星月不等赵凌回答,就激动的拍了拍楚赫,道:“哥,那些人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躲藏,你准备怎么找?难道是一寸一寸的在京城附近搜吗?你不怕没把人找到,自己先暴露了?” 关于这个,楚赫也觉得是个难题,但是,事在人为嘛,他就不信了,三万人马,那么庞大的一个数字,怎么可能说躲藏就能躲藏的好? 只要留下一点儿线索,他就能顺藤摸瓜,将那些人全部都找出来;比耐力,在这世上,他楚赫就没发现过比他还要厉害的人。 楚星月就知道楚赫想用笨办法,叹了口气,道:“大哥,难道你忘了刚才元枫的话?他可是有法子将那些人找出来的。” 经由楚星月这么一提醒,楚赫和赵琳同时朝着元枫看过去。 元枫也是被这热情的眼神看的精神一抖,轻轻咳嗽一声,道:“不错,我可以用雀儿帮忙寻找三万驻军的踪迹。” 说着,元枫就用手中的玉笛吹出了几个简单的音调,不 出片刻,就看见一只身披五彩羽毛长的十分可爱小巧的鸟儿扑棱着翅膀从外面飞了进来。 那雀儿一看就知道是元枫专门养的,只因这小东西在进来后,谁的肩膀上都没落,而是直直的落到了元枫的肩头,甚至还用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下一下的蹭着元枫裸露在外的脖颈肌肤。 楚星月向来是知道元枫的能力的,只是没想到,他连这么可爱的鸟儿都能驯养的如此温顺听话。 “雀儿是我饲养的雀鸟,十分机灵聪明,如果有它带路寻找那三万驻军,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楚星月立刻拍手称好:“不错不错,这的确是找人的好办法,小鸟飞的速度自然比我们的脚程快,再有,这小雀儿目标小,又是个动物,就算是被人发现他们也不会相信这是咱们的探子,不容易引起他人注意,潜伏隐蔽性高,光是冲着这一点对我们来讲就是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考虑到这只雀儿是元枫驯养的,楚星月就做出决定,对元枫说:“你跟我大哥一起先回京城,有你在他身边,我也比较放心。” “不行,属下不能离开少主身边。” “是啊小月,我一个大男人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让元枫将雀儿交给我,我带着黑甲军先回京城;元枫武功高强,让他留在你身边,也能保护你,帮助王爷。” 听着眼前这两个不肯遵从她安排的男人,楚星月双臂一环胸,态度坚决道:“我身边有赵凌和王府的精卫保护,绝对是安全的;倒是你们两个打头阵的,才是最应该好好注意安全才行;大哥,你说你会带着雀儿,那我问你,如果雀儿发现了三万驻军的踪迹,它飞回来告诉你,你不通兽语,你能听懂吗?到时候你们鸡同鸭讲 ,那该怎么办?还有元枫,你要记住,我不是要撵你,而是拜托你跟在我大哥身边,保护我们楚家唯一的血脉;再说了,他也是你的族人,身体里流淌着天定一族的血液,你也不会让他只身犯险的是不是?” 被楚星月同时堵住话的楚赫和元枫相互对视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无奈的神色。 赵凌看见这一幕,只有苦笑,他可是很清楚楚星月的语言谈判功力,想在说话上赢过他,连他都未必有那个本事,更何况是眼前这两个人呢? 元枫倒是一直在心里觉得自己失策了,想了办法帮忙找三万驻军的去向,可是却忘记在他们这一帮人当中,只有他一人精通兽语;眼下,他除了跟在楚赫的身边,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少主放心,属下会好好保护楚将军的。” 听了元枫妥协的话,楚星月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她又将目光看向楚赫,用眼压迫使他不敢再挣扎。 “好了好了,都听你的,小月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有本事,连大哥都要听从你的安排。” 说到这里,楚赫就向赵凌抱拳说道:“王爷,臣一定会竭尽全力将那三万驻军拦截瓦解,还请王爷能够多多费心,保护好臣妹的安全。” 赵凌一把就将楚星月搂入怀中,郑重的向楚赫承诺:“大哥放心,本王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会保月儿安全无虞。” 看着身边这最爱她的两个男人,楚星月笑的格外幸福灿烂。 以前她总是觉得自己不是这里的人,随时都可能要离开,所以她不敢轻易地交付出自己的真心,就是害怕分别的时候太痛苦;可是现在,她却格外庆幸自己能够碰到如此热诚真挚的好男儿。 对她来说,眼下虽然局势叵测,可 她却是前所未有的心里平静,因为她感受到了身边人对她的全部爱意和温暖;她真的很高兴,高兴自己当初做出决定不再离开,高兴自己向身边的人彻底打开心扉。 原来,就算是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她也能收获到如此满满的幸福。 翌日 楚赫就带着元枫领着黑甲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京城,因为已经有楚赫先行动起来,接下来的路程赵凌不再赶的那个急;一路以照顾楚星月的身体为主,缓缓地朝着京城而去。 两日后,永和宫 近日来永和宫上下所有当差的宫侍都能感受到来自于皇后娘娘的暴躁和阴沉,其实整件事情追究起来,应该是从煊王主动进宫向娘娘请安了一次之后,皇后娘娘整个人都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往日那个总是将自己关在佛堂的皇后娘娘,自那日后就再也没有踏进过小佛堂,这也就罢了,娘娘最大的改变是,近段时间她频繁在永和宫见前朝的大臣,尤其是自家娘家在朝堂上担任重要职务的几个舅老爷,更是天天像是当值一样,每天都要来永和宫报到。 几位姜家的老爷一来,永和宫上下就陷入了更加安静诡异的氛围,殿门紧闭,无人敢靠近,就连殿前伺候的茶水太监,都被下了命令不能轻易出现。 而今日,永和宫里来了一个身份更加神秘的人。 此人是被姜家的大老爷带来,浑身上下都用黑色的斗篷包裹着,通过身形能够判断出此人应该是个不良于行的老者,可是,被风吹起无意间裸露在外的肌肤却是格外的细腻光滑,分明只有年轻人才能拥有。 这两种情况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简直让人汗毛倒竖,从心里不知不觉得生出恶心忌惮的情绪来。 第三百章 蛇鼠一窝 姜氏知道自己的脾气最近有些暴躁,可是,她已经顾不上这么多。 眼见着赵凌回来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的手边还有大堆的问题需要处理,她很清楚,走到今天这一步必须要全力以赴,不然,等待她的下场绝对是惨烈的。 所以,就算知道永和宫上下已经开始传起一些不利于她的流言,她也没多少精力来处理;现在对她来讲,这点风吹草动她还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等计划成功,她的儿子坐上天子宝座,那些敢在背后嚼舌根子的,她会好好抽个时间会会他们。 今日,姜氏如往常一般坐在永和宫里等着家里的人来,只是让她没料到的是,自家兄长亲自来了不错,可他居然还带着另一个人出现。 这要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的姜氏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被点燃的炮仗,从凤椅上冲下来,指着自家大哥的鼻子教训道:“大哥,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吊儿郎当,难道你不知道如果我们的计划不成功,我们就会万劫不复吗?” 姜家现在的当家人是姜氏的大哥姜武,此人说起来也算是奇葩般的存在,真正的大本事没有,却惯会耍些小机灵。 按理说,姜家的众多儿郎中也不乏惊才绝艳之辈,可为何就是这普通寻常的姜武坐上了当家人的位置? 这一切,自然是要拜姜武的亲妹妹姜蔷所致。 姜氏向来是个颇有注意且很有主心骨的,当年,她执意嫁给了并不被人看好的昭和帝为妻,在成为皇家的媳妇之后,又凭借着一己之力将自己的丈夫扶持到了天子的宝座上,由此可见此女的能力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而姜氏之所以会有如此能力,这一切是跟她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关。 姜氏身为姜家的嫡女,自幼就聪慧逼人,很有主见,年纪小小就能帮助亲生母 亲打理家业;后来又被家人安排着进了家中的私塾,请了师傅对她言传身教。 随着年龄的增长,帮助母亲主持后宅已经无法满足她越飞越高的心,她就求了父亲,能够自由进出书房;在书房里,她见识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是属于男人们争权夺利、玩弄风云的世界。 这让她本就膨胀的野心更是无法遏制,品尝到权利带来的快感和兴奋之后,姜氏就更加渴望掌控一切;渐渐地,她就将目光从自己的父母身上转移到了与她平辈的兄弟姐妹的身上。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之所以能在姜府里横着走,不过是靠着父母的支持罢了;如果有一天父亲与母亲都去了,或者是老了、年迈了,她还能在姜家说上话吗? 所以,她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在姜家扶持起来一个傀儡,这样,就算是她将来嫁出去,姜家的一切资源还是被她紧紧地攥在手里。 在经过仔细的筛选一遍后,姜氏就将目光放在了自家大哥姜武的身上。 姜武虽是姜家的长子,可资质十分平庸,甚至连几个庶出的哥哥都比姜武有能力,可是,笨一点又如何?对姜氏来说,她需要的傀儡不能太聪明,关键是听话就好。 故而,姜氏用了一系列的手段为姜武开辟出了一条路,一路扶着他坐上了姜家下一代接班人的位置;而这个姜武,的确如姜氏所估算的那般是个听话的傀儡,这些年来姜家看似是在姜武的手中,可其实,姜氏却很清楚,姜家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出过她的手掌心。 只是,向来将她的话奉为圣旨的姜武居然会在今天带来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这要姜氏如何不生气动怒? 所以,才会出现眼前这一幕,姜氏毫不留情的指着姜武的鼻子破口大骂,而姜武却是唯唯诺诺, 张着嘴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姜氏在对着姜武吼了一通之后,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眼神冷冷的看着姜武,继续道:“大哥,以后不要让本宫再看见你擅自做一些毫不相干的事,不然,就不是一顿痛骂就能解决的。” 按理说姜武身为堂堂男子汉,他应该不会被一个女人压成这样才是,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个面目可憎的老女人。 可现实却是,姜武的确是不敢在姜氏面前放肆,很多时候,他连大气都不敢喘几声,生怕惹恼了自家这最有本事的妹妹,给自己遭来了祸端。 而被裹在斗篷里的人从一开始就是沉默的,沉默的看着姜氏咆哮,看着姜武挨骂,到最后,沉默的看着姜氏出声警告。 一时间,心里还真是百种滋味,如血的嘴角朝着一侧勾起,低沉嘶哑的声音从斗篷下缓缓传出来:“皇后娘娘,二十年不见,没想到你这脾气真是渐长了不少。” 姜氏正想要出声再敲打敲打姜武,突然听见这颇为熟悉的嗓音,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多疑的眼神像是被放慢了一样,缓缓地在黑袍人的身上聚焦。 姜武见姜氏终于对自己带来的人感兴趣,忙凑上来求表现:“娘娘,此人来历不凡,他声称与娘娘你是旧识,还说,他是为帮助娘娘你而来。” 姜氏打量着眼前之人,嘴唇刻薄的抿了抿,问:“你、你到底是谁?” “二十年不见,皇后娘娘的脾气不仅渐长,连记性似乎都差了许多;娘娘,你怎么能忘了老夫呢?当年,如果不是老夫,你这皇后之位恐怕早就被杨蕊得了吧。” 说话间,黑色的兜头帽就被人从里面挑开,跟着,那张苍白的、怪异的年轻面孔清清楚楚的出现在姜氏的面前。 姜氏被这张脸吓的一声惊叫,捂着嘴就连连后 退了数步,像是看见了这辈子最惊恐的东西一般,颤抖着手指,指向那人。 不错,此刻出现在姜氏面前的正是卓朗。 卓朗看着被自己吓的如见鬼怪的姜氏,哂笑道:“看来皇后娘娘是想起老夫了,真好,不用老夫再费力介绍自己了。” 姜武不知道姜氏和卓朗曾经发生的事,所以在看见姜氏露出如此害怕的模样时忙快步走上来将姜氏扶住,同时厉声朝着卓朗低斥:“混账东西,你到底对皇后娘娘做了什么?竟然将她吓成这副模样。” 卓朗走了太久,觉得双腿疼的厉害,所以就一瘸一拐的走到一边,坐在舒适的宽背交椅上,神色淡淡的看着姜氏,回答着姜武的问题:“姜大人不必担心,皇后娘娘这不是被吓着,而是太久没有看见老友,激动所致。娘娘,老夫说的可对?” 姜氏觉得,此刻若是没有姜武搀扶着她,恐怕她真的会被突然出现的卓朗吓的晕死过去。 不!真正让她受到惊吓的不是卓朗,而是他这一张依然没有丝毫改变的脸。 天啊!他真的是怪物,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为什么还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面对着卓朗不怀好意的笑容,再看向什么都不知道的姜武,姜氏慢慢的稳住自己,站直了身子对姜武说:“大哥,你先去偏殿等一会儿,本宫与此人有话要说。” 姜武真是越来越好奇姜氏跟这身份神秘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以他对姜氏的了解,她是不会被什么东西吓住的;可是,他却亲眼看见眼前这男人将姜氏吓的整张脸雪白。 而且,看这男人似乎也不是个简单的,最起码,他没像寻常人那般看见姜氏就害怕颤抖,反而是姜氏看见他后怕的要死。 姜武虽然好奇到了极点,但也知道,在姜氏面前,他 必须扮演好听话的角色,这样才能保住自己,抱住荣华富贵;所以,就算是太想知道他们之间的秘密,他也不能违逆了姜氏的命令留下来。 在道了一句告退后,姜武就乖乖地娶了偏殿,将大殿留给了需要交谈的两人。 卓朗为自己满了一杯茶,喝着带着浓香的茶水,满意的看向姜氏:“这就是你为你自己选的傀儡?不错,是条听话的狗。” 姜氏此刻根本听不到卓朗在说什么,在吞咽了几口吐沫后,她问:“这么多年了,你到底去了哪里?还有,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本宫面前?” 卓朗哂笑着:“真不愧是老友,还知道挂念老夫,询问老夫这些年在何处;其实,前段时间老夫来过大魏,只是那时你我没有缘分一见罢了;算了,那件事就不提了,至于你问老夫为何现在来找你,很简单,老夫来是为了帮你。” “哼!你会这么好心?” 卓朗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真不愧是了解老夫的人,不错,老夫的确是没那么好心,咱们再合作一次如何?还跟以前一样,一起合作,达到共赢;以前咱们两个不是联手过嘛,在杨妃的那件事情上,你得到了自己丈夫和保全了后宫之主的位置,而老夫也得到了杨妃;你我到最后,都皆大欢喜。” 听到熟悉的人提起杨妃,这要姜氏这些年来窝在心里的那口气立刻就炸了。 她就像是忘记了害怕似的,冲到卓朗面前将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地扫落在地,随着一声瓷器掉在地上被摔碎的声音响起,姜氏愤怒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混蛋,你还敢当着本宫的面提起杨妃?你知不知道,在那件事情上本宫根本什么都没有得到,丈夫没有得到,权势没有得到;倒是你,利用了本宫,杀了杨蕊那个蠢女人。” 第三百零一章 又一场交易 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姜氏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卓朗一点也不意外,而是当着姜氏的面蹲下来,一边捡着地上的茶杯碎片,一边语气平淡的说道:“皇后娘娘,你知道在这个世上什么人的事最可怕的吗?” 看着姜氏愣住的神色,卓朗继续道:“就是像你我这种人,永远都无法挣脱欲望,永远都不知满足的人。” 姜氏攥紧了手指,怒视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卓朗将捡起来的碎片丢到桌子上,道:“意思就是,娘娘你就不要得了便宜又卖乖了,严格说起来,当年的那件事在最后受到的好处最多的人还是娘娘你,不是吗?” 看姜氏要开口争辩,卓朗立即伸出手阻止,道:“老夫至今都记得,当年,是娘娘你向老夫提出要跟老夫联手合作的,是你求着老夫帮你铲除杨妃的;怎么?现在杨妃死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就把所有的过错和失误都怪罪到老夫的头上吗?” 姜氏咬牙切齿的看着卓朗,道:“没错,当年是本宫主动找的你,可是本宫要的是你悄无声息的将那个贱人解决掉,可你最终是怎么做的?你留下了线索,让皇上怀疑到本宫的身上;你知道这些年来本宫在这后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如果说杨蕊那个贱人是罪魁祸首的话,那你也是帮凶;是你让本宫与皇上之间生了嫌隙,是你让本宫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 听到姜氏如此蛮不讲理的指控,卓朗仰起头嘲讽的笑出声,再看向姜氏时,目光冷冷。 “皇后娘娘,看来人的年纪大了,真的是记性不好;老夫当年的确是答应了你将杨妃解决掉,可是,老夫可没答应你让你成为大魏天子最爱的女人。是你自己蠢,留下了疑点让昭和帝抓住,这才自酿苦果,怎么到最后, 做错事的人都成了老夫?皇后娘娘,难道你真的需要老夫再提醒你一次,当年的你,究竟错在了何处吗?” 当年的事被卓朗如此不客气的拆穿,姜氏只觉得眼前一阵头晕目眩,如果不是扶住身边的桌面,恐怕她真的会栽倒在地上。 想到自己这些年过的苦日子,姜氏就觉得满身的疲惫,连高亢的声音都变的低沉下来:“当年,如果知道做了那些事会让本宫变成这样,本宫绝对不会答应你,更不会引狼入室。” 看出姜氏的后悔之意,卓朗却并不在意,“只有真正的失败者,才会不断地在懊悔中,后悔当年所做的事;老夫本以为这种情绪永远都不会出现在皇后娘娘你的身上,可没想到老夫真是高估了你。看来,老夫今天算是来错了,既然娘娘已无角逐天下之意,那老夫就去找别人吧。” 说完,卓朗就做出一副转身离开的动作,那模样,还真是坚决的很。 姜氏立刻抬起头,朝着卓朗看过去,疾声喊住他:“慢着,你那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卓朗的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他慢慢转过身,看向眼睛里闪烁着贪婪欲望的姜氏;他还真是没有看错她呢,这个女人,天生就野心极大,最爱的就是权谋利益,永远都不知满足的性格让她看上去就像一只在雪原上永远都在饥饿狩猎的野狼。 这个女人,是天生的阴谋家,只要拿出让她感兴趣的筹码,她就会立刻上钩;哪怕是知道眼前的这条船是贼船,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搭乘;因为她,与其说是活的像个人,不如说早就成为权利与欲望的工具了。 卓朗就是看透了姜氏的这一点,所以才会抛出一个鱼饵出去,没想到姜氏还真是不辜负他,这么快就咬上钩了。 “娘娘还真是跟以 前一样,只爱听自己想听的话,老夫都对你说了那么多遍,可你还是记不住;不过没关系,刚才皇后娘娘情绪波动较大,没有仔细去听也能理解;老夫再说一遍就是了,娘娘,据老夫所知,你现在可是正在下一盘大棋,怎么样?需不需要老夫这颗棋子为你尽绵薄之力?” 姜氏始终是不放心卓朗的,又听见他说出自荐的话来,她还是不敢去相信。 “卓朗,正如你所讲,我们是老友了,所以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本宫很清楚;似你这样的人,无利不起早,你又怎么可能真正来帮本宫?说吧,这次,你又想在本宫这里捞到什么好处?” 跟有野心又聪明的人谈话就这点好,不麻烦,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了当的说。 卓朗走回来,又坐回到椅子上,道:“皇后娘娘想要凌王的性命,想让自己的儿子坐上天子的宝座,想当上万万人之上的太后,对这些老夫都不感兴趣;老夫愿意在这件事情上相助娘娘一把,助娘娘成就大业;但老夫只有一个条件,还请娘娘能够答应。” “你想要什么?” 卓朗阴沉沉的笑出声:“老夫要凌王妃,楚冰月。” “什么?你要那个刁钻的臭丫头片子做什么?” 姜氏吃惊的脱口而出,但是,在说完之后,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是了,她想到是哪个地方不太对了。 她所认识的卓朗,是个一心钻研长生秘术的怪人,不恋权势,不爱美人,更不稀罕金银珠宝,他这辈子最大的执念就是那个能让他长生不老办法。 还记得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卓朗就顶着这样一张年轻苍白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跟她谈条件,那时,卓朗开口就说自己要杨妃;她还天真的以为眼前这青年是杨妃在未进宫前的老相好,可没想到,一 次无意之间的举动,让她发现了卓朗的秘密。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才了解到自己认识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卓朗对杨妃有着很强的掠夺欲望,为了得到这个女人,他甚至不顾生死潜进皇宫之中,多次围绕在杨妃的身边打转。 那时她就知道,这个执着到已经开始病态的男人对长生不老有多强的渴望。 所以,当她在今天又听到他亲口说出想要得到凌王妃的时候,她立刻就排出去卓朗是不是有了好色之心的想法。 要知道,卓朗这辈子过的都跟个苦行僧似的,恐怕在这滚滚红尘之中,除了长生不老能让他感兴趣之外,再无任何东西能让他如此费心了。 能让卓朗如此心心念念的惦记上,难道是说,凌王妃楚冰月的身份有异?那个臭丫头片子也跟当年的杨妃一样,来自那个神秘的家族? 想到这里,姜氏就狠狠的按压着自己的心口,如果不是多年锻炼出来的冷静意志克制着她,恐怕在她猜到楚冰月的真实身份后,她会立刻惊讶的尖叫出声。 真没想到,那个臭丫头居然还有这样一层身份,这简直就是天助于她,她正苦于没办法直接拿捏赵凌和靖北侯府,没想到就有人将这么好的一个把柄送到了她的手上。 天定一族,那个只活在野史和传说中的神秘家族,如果被其他三国皇族的人知道天定一族的人现世了,这丫头恐怕再无立脚之处;到时候,还很有可能会落得一个被人撕吃了的下场吧。 卓朗知道姜氏已经猜出来了一些东西,就忍不住暗暗轻笑,不免感慨:人真不能有太多的秘密被相熟的人知晓,不然,他有个什么动作就能被猜出真意来。 不过,好在这件事他也不打算瞒着姜氏,这次回到大魏的京城,他其实是早就做好了 打算,对那凌王妃,势在必得。 姜氏在猜出卓朗的真正心思后就不再像刚才那样对他那般忌惮防范,要知道,她手中也算是变相攥住了卓朗的短处;别的她不敢肯定,若是他想要得到那个臭丫头,还真需要她帮忙不可;就像当年,他必须借助她的手才能接近杨妃。 看了眼卓朗此刻不人不鬼的样子,目光又在他裹的厚厚的腿上扫了一眼,道:“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对长生之术如此执着;从刚才本宫就十分好奇,你的双腿怎么了?还有你这脸,难道真被你找到长生不老的办法了?可若是找到,你为何还要想方设法的得到那个臭丫头呢?” 卓朗摸上了自己的腿和脸,沉默了一会儿后,说:“老夫之所以会变成今日这样,全拜凌王与凌王妃所赐;皇后娘娘突然好奇老夫有无找到长生不老之术,可是对这秘术也感了兴趣?” 姜氏抿着嘴角,沉默的看着卓朗。 卓朗一看她这样子就明白了三分,呵呵一笑,道:“也是,是人都会畏惧死亡和衰老,老夫至今都记得,当年的皇后娘娘也是风华无双之人,只可惜岁月无情,不过是匆匆二十年,老夫依然容貌不改,可你却已经鬓染如霜,可见也是渐渐往衰老靠近了。” 姜氏赶紧摸向自己的脸,很是不悦的瞪着卓朗:“本宫是在问你,你为何要扯到本宫的头上来?” 卓朗似笑非笑的看着姜氏,眼神里跳跃着晦暗不明的火光,“皇后娘娘,在老夫面前你就没必要揣着面具了,咱们两个是一模一样的人,你有什么想法或许能够瞒得了众人,可未必能瞒得住老夫。你也开始对这天定一族感兴趣了是不是?是不是也想和老夫一样,永远保持容颜不老,以不死之躯享尽这人间的荣华富贵?!” 第三百零二章 毒杀 姜氏听到自己的心口狠狠地突突猛跳了几下,就像是被藏在心里最深处、最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人发现了,慌张着想要去遮掩,却发现已经来不及。 她只能紧抿着嘴唇紧盯着卓朗,好像在此刻只有沉默能让她觉得有点安全感。 可卓朗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姜氏,他继续说着:“其实皇后娘娘有这样的想法老夫一点也不意外,当年娘娘风华正茂,又与老夫是初次相识,或许还不相信老夫,所以对老夫口中所言的长生不老并不全然信任;但今天老夫以相同的容貌出现在娘娘的面前,就料到娘娘定会动摇;其实,人类渴望长寿并不是可耻的,娘娘不必将此等司空见惯的事视为洪水猛兽,不敢多言。” 既然卓朗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姜氏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在他面前遮掩。 “卓朗,本宫的确是好奇你究竟用了办法让自己二十年来还容颜不改的,可是,本宫也不傻,能看出来你现在这幅模样的病态;虽说本宫渴望长寿,但如果交换的代价是要本宫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本宫也是会慎重做出选择的。” 姜氏的话狠狠地刺着卓朗的心,要知道,他现在最见不得别人说出‘不人不鬼’这四个字。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怪异,不然,他也不会冒险回到大魏,也不会主动来找上不是善茬的姜氏;若是以前,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评价他,他定不会让那个人好过。 只可惜,眼下这样说他的人是姜氏,这个老女人虽然是个毒妇,让他看了也十分碍眼,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现在的确是需要她这个帮手。 故而,就算是再不高兴,他也必须要忍耐一二。 卓朗将攥紧的拳头再缓缓的松开,深吸几口气后, 说:“娘娘有这种顾虑老夫也能理解,不过,老夫想要告诉娘娘的是,只要娘娘帮着老夫抓住楚冰月,老夫会亲手向你证明,长生不老、容颜永驻绝对是可以真实存在的;到时候,娘娘若是想要成为和老夫一样的人,老夫也是愿意成全的。” 姜氏固然眼馋卓朗的容颜不改,可她还不至于头脑发昏,分不清楚眼下对她来说什么才是重点。 跟长生不老相比,她更在乎卓朗会用什么办法帮助她将赵煊扶上皇位。 “卓朗,本宫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对本宫有用,别说是凌王妃那个臭丫头,就连凌王,本宫都能交给你来处置;你不是亲口说自己变成这样全拜他们所赐吗?怎么样,在这么世上没有比手刃仇人更痛快的事情了。” 卓朗立刻就听明白姜氏话中的意思,她这是在提醒他,该是亮亮手中的底牌了。 卓朗也不犹豫,立刻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血红色的玉瓶,这玉瓶一看就不是凡品,通体血红如玉也就罢了,看那纹理似乎还跟活了一般,能随着日光的照射隐隐闪动着光泽;乍眼一看,似水流,如清泉,着实是一个十分难得的妙物。 姜氏看着那血玉瓶却是眼瞳猛地一缩,只因这玉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当年,她曾亲眼看见卓朗用这玉瓶里的东西要挟杨妃,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这东西了,没想到会在二十年后,再次碰上。 姜氏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下意识的就觉得心里发毛,如灌了铅似的双腿悄悄地往后蹭动了一下,紧张不安的吞咽着口水,问:“你拿这东西出来干嘛?快收起来,本宫不愿意看到。” 见姜氏害怕着瓶中的东西,卓朗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也很清楚,这里面的 东西有多毒。 “娘娘不是想知道老夫准备怎么帮你吗?只要皇后娘娘将这里面的东西悄悄地投进昭和帝的御膳中,不出半刻,阻碍娘娘和煊王的最大绊脚石就会悄无声息的在这个世上消失。” 姜氏吃惊的看向卓朗:“你要本宫毒杀皇上?” “皇后娘娘,其实在你的心里,也曾这样想过不是吗?你已经很清楚,在咱们这位天子的心中,谁才是他最疼爱的儿子,难道你真的要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杨蕊的儿子坐上天子的宝座吗?还是说,除了这个办法,你还能想到别的?” 说到这里,卓朗就呵呵笑出声:“是了,你们姜家在朝野上下势力很大,连城外驻守的三万驻军都是你们的人;可是别忘了,就算是能操控朝臣,就算是能掌握三万大军,昭和帝若是搞不定,你们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换句话来说,只有天子驾崩,对你们来说才是最有力的。” “皇后娘娘是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的,只要一滴,别说是个人,就算是头体格壮硕的畜生,都能死的无知无觉,而且还会在事后,不会被太医检查出来是毒杀。当年杨妃娘娘不就是中了此毒吗?天子震怒又如何?太医院上下的太医轮番检查了又怎样?还不是抓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如果后来不是你得意忘形露出马脚,恐怕到现在大魏的天子都不会知道,他最爱的女人死在了自己的妻子手中。” 姜氏怒视着卓朗,“那个贱人才不是他最爱的女人,本宫才是皇上迎娶的正妻,才是他的挚爱;百年之后,也只有本宫有资格跟皇上同葬皇陵,享受子孙后代的香火供奉;至于她杨妃,她只配当一只孤魂野鬼。” 看着因爱生妒的姜氏,卓朗真不知是该 同情她还是该嘲笑她。 果然女人就是女人,就算是手段再狠辣,心底再无情,在内心深处还是舍不得男人的;所以到最后,姜氏只会是个失败者,永远都无法真正的站在最鼎峰的位置。 卓朗没那个兴致跟姜氏争论这些,而是将手中的血玉瓶递上去,问她:“你考虑的怎么样?到底要不要用这东西?老夫知道你若是想弑君,还有别的办法,只是皇后娘娘,老夫为你选择的这个办法绝对是最省事的。” 姜氏直直的盯着卓朗,心里在犹豫,在挣扎,最后在做出一个抿唇的动作时候,她抬起头问他:“你杀人的手段有千百种,想要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不一定会用毒杀;告诉本宫,你为什么要让本宫用这瓶毒,本宫想知道你内心深处真正的答案。” 卓朗哂笑了一声,不错,他的确是没必要用跟当年一样的毒来毒杀昭和帝,毕竟此刻在他的身上,就带了不止一种毒药毒物;随便拿出来一种,都足以让人致命。 可既然她想要一个真实的答案,他告诉她也无妨。 “老夫只不过是想给大魏的天子一个成全罢了。” 看着姜氏骤然拧紧的眉心,卓朗也不畏她,而是转动着手中的血玉瓶继续说:“老夫虽然对男女之情不感兴趣,但多少也能看出来,咱们的这位昭和帝是个痴情的种子,既然他至今都在心里惦记着自己的心上人,那老夫何不在他最后的生命里给他一个成全;让他中了跟自己心爱女人一样的毒,这样就算是到了黄泉路上,他们见上面,也能多聊上几句。” 果然,听到卓朗的这番话后,姜氏的脸色立刻变的铁黑。 如果不是卓朗躲避的动作做得迅速,恐怕手中的血玉瓶就要被这个女人打落 在地。 “姜蔷,你在做什么?” 听着卓朗不悦的声音,姜蔷脸色狰狞的怒视着他:“真没想到,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也有怜悯之心?你想给他们一个成全,可本宫不愿意给;告诉你卓朗,就算是要毒杀昭和帝,本宫也要用自己的法子来做;至于你手中的这个东西,还是省省吧。” 看着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蠢女人,卓朗冷笑:“皇后娘娘,怎么到了这一刻你还是看不明白呢?好,老夫相信你能找到最毒的毒药来毒杀昭和帝,但,你能确保那毒不会被人查出来?你要知道,眼下的情况对你而言是万分紧张的,你的一举一动都不能出现任何差池,稍稍走错一步,被人抓住把柄,就没有后路可言;老夫再提醒你一次,千万不要给他人做嫁衣。昭和帝一共有九个儿子,虽说眼下凌王才是煊王最大的对手,可你也不能保证其他皇子没这样的野心;万一到最后,你除去了凌王,却又在别的事情上栽了跟头,眼睁睁的看着将要唾手可得的皇位成了他人的,那才是真正的憋屈和不甘。” 看着姜氏剧烈晃动的眼神,卓朗将苍白枯瘦的手掌再次摊开,将血玉瓶再次展现在她的面前。 道:“此毒最大的妙处就是无色无味,让人查无所踪,中毒者在死后宛若沉睡一般,也不会有太大的痛苦;你与他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与其找那种烂人肠肚的毒药,还不如给他服用这一种。” “至于你的吃醋,你的嫉妒,你都可以看开一些;要知道,你若计划成功,扶了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而她杨蕊的儿子却是死在你的手中,你觉得黄泉之下的杨妃她能真正瞑目吗?娘娘,真正的泄愤不是只图眼前痛快,而是让自己的对手死都死的不安宁。” 第三百零三章 揭穿,试探 卓朗晃动了一下手中的血玉瓶,就像是在用手中的肥肉去诱惑贪吃的野狼似的,道:“怎么样?考虑的如何?你是要用这个东西,还是要用自己的那些笨办法?” 不得不承认的是,卓朗的这段话算是真实彻底的说到了姜氏的心里。 她这辈子,最恨不是曾经敢挡她道的人,也不是那个敢跳出来给她添堵找刺的人,而是从她的手里将昭和帝抢走的杨蕊。 她很清楚自己这辈子都会追逐名与利,这种欲壑难平的感觉很多时候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可同时她也很清楚,权势与地位不过是身外之物,她空唠唠的心只有一个人能够填平,那就是自己的丈夫。 她活了这近五十年时间,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进过理智的判断后做出来的,唯独是在嫁人这件事上,她因为一见钟情而爱上了昭和帝;不顾家人劝阻,甚至不顾在嫁给昭和帝后的利益得失,还是执意让自己成为他的妻子。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在这天底下,只有这个男人能够一再打破她的防线与禁忌,她为了他甚至可以牺牲一切;长这么大以来,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她有这种感情的男人。 但,这个让她深深爱着的男人却被别的女人抢走了;她曾心痛过,嘶吼过,挣扎过,哀求过,可是,盘踞在她内心深处最深的感情却是无法驱赶走的恨意。 她恨杨蕊,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她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因为她的出现,毁掉了她一手编制的美梦;所以,如果有机会让杨蕊痛不欲生,让她魂魄难安,她绝对是第一个愿意去这样做的人。 所以,在经过一场天人交战之后,姜氏将手伸出来,接过卓朗手中的血玉瓶。 看见姜氏手中的动作,卓朗轻轻一笑:“老夫在这里预祝皇后娘娘,能够马到成功、得偿所愿。” 雀薇宫中 周嫣然听到安 插在永和宫外的宫侍的汇报后,立刻托腮陷入沉思。 姜氏近日来的动作真是越来越频密,不仅偷偷地私见大臣不说,现在连外男都敢随意的带入后宫;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包天到了极点,俨然是将一切宫规都不放在眼里,不将天子放在眼中。 不对,等等! 姜氏这些年来虽然在后宫中积威甚重,但向来还是有分寸的,从不会像近日这般胡作非为;如今她行为异常,可见是要图谋不轨的前兆,能让姜氏冒着生命之危险做出这样的事,那么她所图之事定是十分重要。 再细想以姜氏今时今日的地位,能让她动心,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简直就是不言而喻!——太后之位。 可是,只要昭和帝不驾崩,就算姜氏有再强的能力,也不可能坐上太后的位置,除非,她想要对昭和帝做些什么。 想明白这些的周嫣然再也坐不住,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就摆了贵妃仪仗前往泰安宫去找昭和帝。 她很清楚这个时候昭和帝绝对不能出事,因为赵凌不在京城,如果昭和帝在这个时候出了意外,那个皇城上下都会被姜氏和煊王的人控制住,到那时候,赵凌恐怕就要跟这皇位无缘了。 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她更害怕上位后的煊王会对赵凌不利。 所以,她必须要去出声提醒昭和帝,让他最近务必要万万小心才是。 …… 昭和帝近日来精神一直不太好,连去后宫的时间都少了;所以,在听到宫侍通报周嫣然来找他时,他倒是颇为意外。 因为他很清楚,他的这位漂亮的贵妃娘娘并不是真心的喜欢着他,身为帝王,很多时候会有许多的无奈,可是有的时候却是能依靠这个身份得到许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比如说,女人。 他知道随着自己年迈和越来越不争气的身子,已经不是许多女人心目中那风流倜傥 的儿郎了,可是还是有许多女人前仆后继的往他的龙床上爬;在她们的眼里,他不是丈夫的存在,而是君王的存在。 她们畏惧他、讨好他,而且还需要依附着他,因为他是大魏真正的主宰者,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掌握她们的生死,也能改变她们的命运。 而周嫣然就是当年被他改变命运的那一个,他至今都记得他初次见到周嫣然时她那双哭红的双眼,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情愿,看到了拒绝和反抗,所以他就成全了她,将她一人丢在一处偏殿里,让她抱着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安静的活在后宫之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他都忘了后宫有这样一个女人的存在,毕竟以他现在的心境,女人对他来说就像是在御花园里赏花;人们喜欢漂亮的花朵没错,可是又有谁真的能做到将一束花永远放在心里不忘记的呢? 所以,当周嫣然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回忆了许久才想起来。 可她的出现,却也让他颇为意外,因为这个在一年前还拒绝他临幸的女人今日却是主动爬上了龙床,恳求着他的恩宠。 那时,他就看出来了,她之所以会选择这么做,并非是喜欢上了他,而是想从他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对他来讲,身边有一个聪明乖巧又有分寸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坏事,他觉得她低眉顺眼、娇美动人的样子十分可爱所以就接受了她,而她则是从他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身份和地位;与其说这是一种恩赐,不如讲这更是一种平等的交换。 他们二人彼此给对方想要的东西,却又不向对方交付真心;这就是他跟周嫣然之间真正的感情,与其说是夫妻,不如将更像是相濡以沫的伙伴;在寂寞的皇宫里,搭伙儿凑对子熬岁月罢了。 既然一开始就知道周嫣然对他不是真心,所以昭和帝也从未对这个 女人有过多大的期待;只要她懂分寸乖巧,他就会多多的疼爱她一分。 可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找上来见他,要知道以前,很多时候都是需要他下诏,她才会主动来找他的。 昭和帝将手中的狼毫笔放下,招了招手示意让身边伺候的福生宣周嫣然进来。 福生出去了片刻,很快就将一身华丽宫装的周嫣然带进来,看着那个跪在地上安静乖巧如幼鸟似的周嫣然,昭和帝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今日怎么有空来见朕?” 周嫣然由贴身宫侍扶着站起来,娇美动人的容颜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皇上最近操劳辛苦,臣妾十分挂念,这才冒昧前来打扰,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说着,周嫣然就大着胆子走上龙案,如往常一般温顺的依偎在昭和帝的身边,那副柔弱的姿态,真如攀附在高大树木上的菟丝草,很能满足男人想要凸显的高大形象。 福生是个眼尖的,看见周贵妃这幅姿态后就朝着伺候在两侧的宫侍们去了个眼神,但凡是能伺候在殿前的奴才基本上都是人精,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大总管的眼神呢? 众人在向昭和帝行了礼后,就依次告退,走出殿外;只留下站在原地跟个木桩子似的福大总管伺候在御前。 周嫣然一直都在小心留意着殿中的情况,见昭和帝对她还算和颜悦色,就继续乖巧说道:“皇上,国事和奏折是永远都处理不完的,还请皇上能够好好珍重龙体,千万不要太操累才是。” 昭和帝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身边美人在怀,又是如此贴心顺意,自然是心中欢喜的。 他伸出手拍了拍周嫣然娇俏绵柔的脸颊,道:“爱妃放心,朕会照顾好自己。” 周嫣然依偎在昭和帝的怀里娇俏一笑,故意装作好奇的模样,问:“皇上,臣妾记得凌王似乎已经离京两个多月了, 这济州城距离京城不是太远,赈灾一事虽说繁琐,但若是处理得当应该很快也会处理好;不知王爷什么时候能办好济州的灾情,回来帮皇上分忧呢。” 木桩子似的福总管听到周贵妃此话,一直低垂的眼睛悄悄的往她那个方向瞟了一下,看来这贵妃娘娘来此还真是目的不单纯,瞧这样子,倒像是来打探凌王下落的。 可,既然他都能看出来,皇上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昭和帝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微微的闪动了一下,却是顺着周嫣然的话说:“快了,朕接到沿途官驿速报,老三已经将济州城的灾情处理好,正在赶回京城的路上。” 周嫣然得了这个答案,一直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太好了,只要赵凌能够及早赶回来,姜氏的计划都不会得逞。 周嫣然难以遮掩脸上的喜色,她温顺的趴在昭和帝的怀里,声音更加娇俏迷人:“臣妾虽然是后宫妇人,但多少也听说过,这赈灾之事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动作;凌王殿下在去了短短两月个,就将济州城的灾情办妥,可见是真有能力;皇上,臣妾要在这里恭喜皇上,殿下真不愧是龙子凤孙,有皇上你当年的风采,连这么难的事都能办理的妥妥当当。” 昭和帝心情畅快的大笑几声:“不错,老三的确是个有能力的,爱妃是嘴甜,说老三有朕的风采;可是朕很清楚,朕在他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可没他这么大的本事。” 周嫣然娇娇的笑出声:“凌王办妥了这么大一件事,不知皇上准备给他多大的封赏?” “爱妃有什么意见?” 周嫣然故意装作娇憨道:“臣妾是一个妇人,又怎么敢给陛下意见;臣妾只是觉得以前总是听说煊王最像皇上您,可现在看来,真正酷似皇上您的好像不止煊王一人,凌王似乎更像一些呢。” 第三百零四章 用生命做诱饵 手持拂尘的福总管听到周贵妃这话,心里忍不住的发出一阵阵的冷笑,都说能在宫里混出成绩的女人都是不得了的人物,比如说皇后。 可没想到,这句话却在周贵妃的身上却不管用了,她用得着这么明显的来试探皇上的态度吗? 也多亏这些年来皇上心里的戾气没那么重了,不然要搁在皇上以前的脾气上,恐怕这个时候周贵妃已经被皇上从怀里给掼到地上。 一边这样想着,福总管一边朝着昭和帝看过去,果然,那位主子的脸色已经很是不妙,好像随时都要发作,只是他遮掩的极好,没让周贵妃察觉出来罢了。 昭和帝看着怀里明明笑脸嫣然但却一肚子主意的女人,略带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披散在肩膀上的长发,声音也从刚才的颇带兴致变成了沉沉缓缓。 “朕听爱妃的话里似乎还有话?” 周嫣然来此就是为了打探昭和帝的态度,顺便想要小心翼翼的提醒一下他,所以,在察觉到昭和帝不似先才那般和蔼后,她也忍着从心里生出来的战栗,从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娇柔温婉的看着昭和帝,说:“皇上,臣妾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晓得,难道您还不知道吗?臣妾哪有什么心思敢说一些话中带话的话呢;臣妾只是在后宫里听说近日来煊王殿下频繁入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就想到了凌王,再一听凌王殿下在济州城里立了功,多少就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巧合。” 说着,周嫣然就用自己柔弱无骨的素手柔柔的抚摸着昭和帝的胸口,似是在给他做着顺气舒心的动作,“皇上,您心知肚明,九位皇子皆已成年,而且,各个都被封了王;朝堂上的事臣妾不懂,可臣妾也知道,就算是个普 通的人家儿子在长大后都会惦记着祖上和父亲留下来的产业;九位殿下都是人中龙凤,将来不管是谁执掌这天下,我大魏的江山都会永固不朽的。” 看着周嫣然巧舌如簧的模样,昭和帝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那张明艳的容颜。 “朕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爱妃的这张小嘴不仅亲着甜,连说出来的话都能一环套一环。” 被昭和帝用如此狎弄的动作控制着自己的脸,周嫣然也不敢挣扎,只能装作一副天真的模样,冲着昭和帝盈盈的笑。 她很清楚,她刚才的那番话说的很明显,昭和帝一定是听出来这其中的意味了,所以才会在眉眼间露出几分不悦。 “爱妃刚才说,近日来煊儿常常去见皇后?” 周嫣然乖巧的点着头,回答:“煊王殿下向来都是个孝顺的孩子,常入宫请安,探望自己的母妃,真是众皇子的表率。” “哼!又不是亲生的母亲,当真有那么深的母子感情吗?” 昭和帝将手中周嫣然的下巴往一边一丢,脸色沉了下来:“爱妃,你不用这么紧张朕的态度,朕很清楚朕的九个儿子中谁才是帝王之才,就像你说的,大魏的江山定要交给一个能让它永固不朽的人的手中,朕才不负宗庙里的赵家列祖列宗。” 说到这里,昭和帝眼神犹疑的看了眼周嫣然:“贵妃想从朕这里探出消息,可是也想学着别人早早地就能站上队?你站的谁的队?三皇子赵凌吗?” 周嫣然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步险棋,一不小心就会遭到天子的猜忌和不喜;果然,她的目的还是被察觉到了。 立刻就见她从昭和帝的怀里退出来规矩的跪在地上,“皇上,臣妾不敢有不忠不诚之心。” 看周嫣然似乎被自己说出 口的话吓到了,昭和帝笑着伸出手递到她面前,看见她睁着明亮的眼睛畏惧的看着他,他点了点头,然后牵上她送上来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道:“你又不是前朝的臣子,没必要在朕面前表这些无所谓的忠心;朕能理解你们的心思,朕年纪大了,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去见列祖列宗,岁月对你们来说还有很长,总归是要对自己多多打算的。” 周嫣然虽然知道昭和帝的这番话讲的是肺腑之言的实话,可还是要遵从礼制,恭敬道:“皇上龙体康健,定能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爱妃,眼前的你可不会说出这么无知的话。” 昭和帝叹了一口气,肥硕的身子往身后的垫子上靠了靠,仰起头看向殿外的碧空苍穹,“自古以来,有许多的帝王都曾追寻过长生之法,可是,你可曾又亲眼见过、亲耳听过哪朝帝王成功了?就连我朝的先祖,当年和同他人做下那种惨绝人寰的事,还是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在这个世上不会有人长命百岁,也不会有人无私到不为自己考虑的。” “朕知道,不仅是朕的那些儿子们,就连其他人都在紧盯着朕的这个位置;可是,紧盯着不放就会是他们的吗?朕始终相信,是自己的就会是自己的,谁想抢走,谁想掠夺,都不过是一场空折腾罢了。” 昭和帝伸出手摸着周嫣然依然年轻细嫩的脸,“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朕不会怪你在朕面前耍弄的这些小心机,因为朕知道,真正在背后拨弄风云的那个人,不是你。” 周嫣然听到昭和帝的这些话,虽然很多话他都没有明说,可是她却敏锐的察觉到,昭和帝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看着眼前的这位帝王,隐约间她觉得自 己好像一直都在他面前班门弄斧;虽说天子已经老迈,虽说他的这个皇位是皇后帮着他才得来的;可是试问,一个人若是真的没有能力,他又怎么可能稳稳当当的坐在龙椅上几十年? 也许,他们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个男人欺骗了,他才是那个隐藏在所有人的背后真正操控一切的主宰者。恐怕就连姜氏,都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昭和帝看着周嫣然剧烈晃动的眼瞳,就知道她应该是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为了安抚她此刻震惊的情绪,昭和帝拉着她的手又与她主动说了几句别的话,然后才叫人将她送了出去。 看着周嫣然脚步发软的被人带出去,昭和帝坐在龙椅上,久久的沉默着。 还是福总管上来添茶的时候,似闲聊一样,主动开口说着:“皇上没有治罪贵妃娘娘,想必是看在了凌王的面子上吧。” 昭和帝含笑看了眼福总管这只老狐狸,啧啧了两声:“你还真是朕肚子里的那条蛔虫,朕有什么想法,第一个瞒不住的人便是你。” 福总管笑着行礼,看那模样当真是和昭和帝是宛若友人般的存在。 昭和帝深吸了一口气,说:“不错,朕能看的出来,周嫣然是站在凌儿这一边的,朕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选择了凌儿,又是何时跟凌儿相识的;可是,既然她做出让朕颇为满意的选择,朕给她一次机会又何尝不可?再说了她来见朕,不仅是想来试探朕的口风,也是在跟朕悄悄地透露关于皇后和煊儿的消息,没想到这两个人现在已经如此迫不及待,凌儿还没回来,他们就准备要联手了。” 福总管听到这里,也跟着紧张起来:“皇上,以奴才看,咱们还是在事情没发生之前,先动手将那些怀有 不臣之心的人尽早铲除为妙,免得再任由他们发展下去,可能会对我们不利。” 昭和帝有属于他的考量,他神色平静道:“姜家在朝堂上扎根已久,朝中的势力早已盘根错节,再加上这些年,煊儿在私底下拉帮结派、暗交党羽,他们的实力早已超出了朕所能控制的范围;面对如此庞大的对手,我们必须一击即中。” “而想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唯一的机会就是等着他们犯下大错,然后在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公告天下,为凌儿要走的这条路彻底扫清障碍。” 福总管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昭和帝这么做就是在将自己的性命暴露在那些狼子野心之人的手中,心中着急道:“皇上,奴才担心,他们可能真的会狗急跳墙,如果到了那一刻,恐怕一切都要晚了。” “不会晚,只要凌儿能赶得上,一切都不会迟。当年,朕曾对杨妃许下承诺,会一辈子保护她,给她一个安稳的家,可最终是朕大意没有保护好她,对她食言了;杨妃临死之前抓着朕的手,她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朕能看的出来,她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凌儿。凌儿是朕和她的骨血,是朕最心爱的女人拼死为朕生下来的儿子,朕一定会把最好的一切都留给他。朕已经失诺与杨妃,不能再辜负朕的儿子了。就算要朕拿自己的生命做诱饵,朕也甘心愿意去做。” 福总管是自幼就跟随在昭和帝身边的,对昭和帝的一切,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多年之后,当他听到昭和帝主动提起杨妃,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福总管就知道,在这个掌控天下的天子心里,始终都没有忘记过那个女人,那个被他放在心底深处,充满了遗憾、愧疚和深深爱意的女人。 第三百零五章 承诺很多时候是实现不了的 楚星月板着手指数了数,算着大哥和元枫离开她的日子。 赵凌从外面走进马车,看见的就是楚星月眉心微蹙的模样。 不忍心她心事重重,他走上来轻轻地拥着她,温柔的问:“怎么了?还在担心大哥他们吗?会没事的,你也知道,有元枫跟着大哥,还有那么多黑甲军,他们一定不会出事的。” 楚星月虽然知道楚赫武功不凡,又清楚元枫能力卓着,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揪心嘛。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他们都走了整整四天了,连点消息都不传回来,你又不让我用天眼,你这是要急死我是不是?” 说着,楚星月就用拳头轻轻地砸了下赵凌的胸口,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 赵凌知道楚星月这是急的,并不是真的想对自己发脾气,就耐着心的安抚着她焦躁的情绪:“月儿,大哥是常年带兵之人,战场上那么凶险的地方他都能来去自如,难道他还会畏惧那帮连打仗都不知该怎么打的三万护城军吗?再说元枫,他是天定一族的人,他的能力早就超出了我们这些正常人的范围,其实本王倒是要为敢跟他作对的人捏一把汗,你跟元枫认识这么久,可曾见过他在哪个人的手里吃过亏?” 经由赵凌这么一说,楚星月歪着脑袋想了想,的确也是这个道理。 虽说现在京城里险象环生,可是她大哥和元枫都不是吃素的,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被人降住了呢? 说到底,还是她太不安了,所以才会如此忐忑,她应该对他们二人有信心才是。 只是,赵凌刚才的话却是引起她的兴趣:“你说,那三万护城军不知道打仗?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楚星月的认知里,能够有一个军队的编制,就算是再怎么 废柴,也该是有些杀伤力的,不然,姜氏他们也不会在这三万护城军上做手脚不是吗? 赵凌巴不得楚星月将注意力从楚赫和元枫的身上转移开,眼下见她对别的东西感兴趣,立刻兴致勃勃的向她解释着。 “虽说我朝近些年来有些重文轻武,但是,军队始终都一个国家的立国之本,就算是再被人怠慢,也不能小觑;所以在京城的很多世家家族里,有不少的大户人家喜欢将自家的顽劣的儿子、侄子、外甥之类的往军队里送;一来能够在军营里混迹两年,捞些资历,方便以后当官所用,二来往往被送进军营里的大家子弟都是些纨绔,家人将他们丢进去,也是带着想要磨砺他们的想法;可是想法虽然好,但是现实却依然是那样。故而,京中护城军的队伍里,有很多都是些占着编制却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如此这般的人物,又怎么可能跟擅长作战,真正经历过战争洗礼的黑甲军相比?!” 听了赵凌这么说,楚星月立刻恍然大悟,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一层道道。 “只是,也不是所有的护城军都是这样,毕竟这三万人马负责京城外围的安全,京城中住着的都是个顶个的富贵之人,他们也不能轻视大意;所以在这三万人当中,也不乏真正有能耐的人;但月儿你也不用担心,军人也是不同的,上过战场的和从未上过战场的军人始终是不一样的;就像是真正杀过人见过血腥的军人,和从未用刀杀死过人的军人,打起架来也是很有差距的。” 楚星月能够理解赵凌话里的意思,就是想要告诉她,跟真正守护我朝边陲的重兵相比,京城的三万护城军就像是泡在蜜罐中长大的婴孩儿,嗷嗷啼哭倒是挺有本事,但 跟大哥手中的黑甲军相比,根本不会是黑甲军的对手。 楚星月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是被赵凌安慰了不少,她依靠在赵凌的肩膀上,声音也放松了不少:“这些天我总是担心大哥和元枫,一直都有些忽略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赵凌宠溺的对她笑着:“本王会是那种心眼小的人吗?本王当然也知道,你如此担心大哥他们,也是因为本王不是吗?” 楚星月靠在赵凌的怀里嘿嘿的笑着,在她的心里,他赵凌还真是个小心眼的;她可是清楚地记得,当初大哥刚来找他们的时候,他还防着她跟楚赫之间的亲密接触呢。 理由竟是,她并不是真正的楚冰月,不该跟别的男人有过分的亲近,哪怕那个男人是这具身体的亲大哥也不行;最后,还是他看出来楚赫对待她真的是宛若亲妹妹般的疼爱,这才放了心。 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她还就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小气的人。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楚星月可不敢将这些话说出来,免得又惹了这醋坛子:“赵凌,等回到了京城,你准备怎么做?”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萦绕在她的心里许久,她清楚的知道他的理想跟抱负,自然也知道他对天子之位是势在必得的;可是,她也很清楚这条路十分难走,稍有不测,就会是粉身碎骨。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希望他选择一条这样的路走,只可惜,眼下的情势已经容不得他们去做第二条选择了;她很清楚,在接下来的较量中,如果不是他们赢,他们就会死在姜氏那个恶毒女人的手中。 赵凌抱紧了怀中的楚星月,察觉到了她的微微颤抖,想到要让她跟自己一起经历这些,就是十分愧疚与不忍。 突然,有一个另类的想法浮现 在他的脑海里,赵凌将怀中的楚星月扶坐起来,表情认真的看着她:“月儿,要不你先回青州好不好?” 楚星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向他,觉得自己像是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赵凌也觉得自己这个主意还算不错,就语气雀跃道:“月儿你听本王同你说,青州虽说是大魏的疆土,受天子管制,可是,又因为青州与北蒙边陲相邻,自我朝建朝以来就在那里屯下重兵;如今,青州更类似于靖北侯府的封地,岳父在青州有着绝对的影响力和控制权,你回到青州,岳父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将来就算是本王出现不测,姜氏也要掂量着岳父的身份而不敢对你怎么样;月儿,回到青州,靖北侯府能保你一世安稳,如果本王能够成功,就会亲自去接你,可好?” “赵凌你混蛋!” 楚星月将自己的手从被自己骂懵的赵凌手中抽出来,眼眶中的眼泪立刻聚集,脆弱的快要泫然泪落:“你说过以后不管去哪里,你都会带着我,这句话还犹然在耳,可你转眼间就将它抛到脑后;赵凌,在你的眼里,我楚星月就是那种让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赵凌也是急了,赶紧抓着楚星月的手臂解释着:“月儿,本王不是那个意思,本王是担心你,害怕你跟着本王会有危险。” “你担心我会有危险,难道你就不想想,我也会担心你吗?” 楚星月眼眶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你身上的伤才刚刚好一些,眼下京城里也是阴谋诡计重重,你担心我要将我送走,难道我就不担心你这一去会命悬一线吗?赵凌,其实我现在好希望你能跟以前一样,不要将我看的太重要,这样,不管你去任何 地方,你都会毫无包袱的将我带着;如今,我明知道你将要面临大的挑战,却又要被你推开,你可知,我的心里也会难过?也会被你的关心刺伤吗?” 看着楚星月落下泪来,赵凌心疼的赶紧用自己的衣袖给她擦拭着脸颊:“好好好,都是本王的错,本王不该将你推开,不该让你一个人回青州;月儿不哭了,以后本王去哪里,都会带着你,好吗?” 楚星月任由这个混蛋动作笨拙的为自己擦拭着眼泪,心酸的一塌糊涂:“每次做错了事就知道拿好听的话来哄我,你真以为这招还管用是不是?不要用袖子擦我的脸了,脸皮都要被你擦破了。” 听着心爱女人凶巴巴的声音,赵凌真是无奈到了极点。 仔细一看,可不是嘛,她的皮肤向来娇嫩,稍稍用点力起就能出现红痕,刚才他手忙脚乱,只顾着为她擦拭眼泪,却忘记了下手要轻一点;看着那如白雪般的肌肤被自己的粗鲁动作擦的有些发红。 赵凌更是自责不已,干脆将眼前这如雪玉般的人儿一把抱入怀中,温柔细碎的吻似雪花一般落在她的眼皮和脸颊上,将那湿咸的眼泪一点点的吻掉。 声音沉静而温柔道:“这样就不疼了吧?月儿,本王刚才的那些话你就当做是胡说,本王也舍不得跟你分开,从今以后你我夫妻,无论是去刀山还是上火海,都要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听到赵凌这么说,楚星月才稍稍原谅了他一些;这个家伙,偏偏每次都要在招惹她一顿之后才知道该怎么做,实在是欠收拾的厉害。 可是,此时此刻的楚星月和赵凌却不知道,有些承诺,是注定无法实现的;谁能想到此时如此恩爱的二人,有一天会走上不同的两条路。 第三百零六章 会面 再说已经到了京城的楚赫与元枫二人。 相较于楚星月因为等不到他们消息的焦躁不安,这二人却是一改先前急奔回京的匆忙,将带来的黑甲军巧妙地分成几股,然后全部打成散沙,遮掩身份、隐姓埋名,让黑甲军一夜之间消失于人前。 至于他二人,更是巧妙的改头换面,卸下戎装穿上寻常男装,装作游戏人间的富家公子的模样,大摇大摆的摇晃着折扇,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混到了京城里。 元枫也是在京城里混迹了二十年的老油条,楚赫因为常年驻守青州,对繁华的京城并没有多熟悉。 所以,元枫就决定以半个主人的姿态,好好地招待一下他。 于是,在进了京城之后,元枫二话没说就将楚赫带到了京城最着名的酒楼‘饕鬄居’,让店小二空出了一间最雅致的客房,就带着楚赫进去大吃大喝。 楚赫虽说对眼前的美食很是满意,但还是不忘自己的本分,看着坐在对面已经干掉了一只烧鹅正在静静喝茶的元枫,忍不住好奇,问:“你确定咱俩就这样干坐着吃喝,什么事都不干?再说了,你我现在身上也没多少银子,根本经不起咱们这种大吃大喝的花销。” 看着一边嘟囔一边抱着羊腿吃的一脸满足的楚赫,元枫慢悠悠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世子请放心,很快就会有人主动来给咱们结账的;这几天咱们披星戴月的赶路,连口气都不敢大喘,眼下好不容易回到了京城,自然是要先放松放松;再过不久,可是有硬仗等着咱们去干呢,不养足精神怎么行。” 说着,元枫还将放在眼前的一盅雪蛤递到楚赫面前,道:“世子别总吃那些油腻的,这东西很补,你尝尝 ,不够了咱们再点,没事,等会儿给咱们付账的人有钱。” 楚赫看着被元枫递上来的雪蛤,一边拿起汤勺喝了一口,一边怀疑的看向这小子:“你确定等会儿会有人主动来找咱们?咱们可是遮掩着身份悄悄地溜进京城的,你可能不了解本世子,本世子不仅上阵杀敌是把好手,这潜伏的功夫那也是玩的一溜一溜;当年,在我父亲的高压政策下,我可是成功的溜了数次号,一次都没被他抓住过,可见这功夫也绝对是练到家了。” 看着楚赫骄傲的说着自己当年的‘英雄事迹’,元枫的嘴角勾出淡淡的笑容,还真别说,他对这楚家的人还真是天生的心存好感。 第一次见到少主时,他就觉得格外亲近,而眼前这位少主的亲大哥更是性格亲厚,接触之下实在是让人觉得值得一交。 元枫张嘴,刚准备向楚赫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有把握的时候,半掩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 听到动静,本来还抱着羊腿不撒手的楚赫立刻像是变成了个人,眼神警惕的望向门口,同时一只手已经按到了腰间的佩刀上。 看出楚赫的眼神里的已经腾起了滚滚杀意,元枫赶紧站起来,一边安抚着他,一边朝着门口走去,道:“世子别紧张,给咱们付账的人来了。” 说话间,元枫就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两个长相颇为俊美,身姿气度更是超出常人的两名青年,而这两个人,正是赵熙和赵恒。 楚赫在年少时随着父亲进京拜见昭和帝时是见过这两位皇子的,虽说已多年过去,可这人的轮廓却是没有太大的差别;所以,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楚赫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恭敬地朝着门口的二人行 礼。 “臣,靖北侯世子,辽远大将军楚赫拜见两位王爷。” 赵熙和赵恒二人很明显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靖北侯世子,还是赵熙反应快,赶紧拉着愣在原地的赵恒走进客房,关了房门后,疑惑的眼神不断的在元枫和楚赫的身上来回扫过。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枫站了出来,微微含笑看向赵熙:“熙王殿下,你可是收到了凌王府的腰牌?” “不错,本王还以为是三哥回来了,这才急急地带着小九来到纸条上写的地址赴约,可没想到会是你们二人。” 赵熙并不是认识元枫,再加上最近京城中的局势瞬息万变,他不得不防备,立刻目露警惕的紧盯着元枫,问:“说,凌王府的腰牌为何在你们的手中?本王的三哥呢?还有三嫂呢?” 这正也是楚赫好奇的,元枫什么时候有了凌王府的腰牌?而且,他是怎么通知这两人来此相见的?要知道,自离开凌王之后,他们二人可是吃住都在一起,元枫一举一动他都是了如指掌的。 不应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还被元枫蒙在鼓里。 看着周围三人齐齐朝自己投来或好奇或疑惑的眼神,元枫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后,才道:“熙王殿下,凌王府的腰牌有多大的作用,有多难拿到手,别人不知道,想必跟凌王交好的你是最清楚不过的吧。” “这是自然,凌王府的腰牌在这世上只有两个,据本王所知,一个给了三嫂,好方便她持家所用,还有一个是被三哥贴身带着的;只要手持这面腰牌,但凡是见到这面腰牌的人,都要听从手持腰牌者的命令,而且,还能利用这面腰牌,调动凌王府的大部分资金;如此贵重 的东西,你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元枫轻轻地笑:“既然熙王知道这面腰牌如此重要,自然也清楚,除非是凌王亲自赠与,不然其他人又怎么可能随便拿到呢?” “你说什么?你说这面腰牌是我三哥给你的?”一直安静沉默的赵恒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诧异的看着元枫:“你是什么人,凭什么三哥会将这么重要的腰牌给了你?” 元枫就知道他们二人不相信自己,赶紧抓了站在一边的楚赫出来,指给他们二人道:“你们不信我,总该相信他吧?靖北侯世子,你们三嫂的亲大哥,你们总不会对他有所怀疑吧。” 面对楚赫,赵熙与赵恒自然不敢怠慢。 赵熙向楚赫问道:“楚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应该在青州吗?为什么会在京城?还有,三哥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楚赫也不知该从哪儿说起,朝着元枫张望了两下,轻轻地咳嗽一声后,道:“王爷,不瞒你,我们是在四天前刚跟凌王分开,先回到京城的。” “你说,你见到了四哥?而且,还刚刚与他分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一头雾水的赵熙,楚赫也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所以,在示意了二人坐下来后,就将整件事从头到尾的向他们说了一遍。 “……,事情的大概就是这样,我家小妹的身体不是太好,再加上王爷也受了些伤,大夫给的意见是必须要这二人好好地养一段时间,不能因为着急赶路而不顾惜身子;为了大局考虑,王爷就同意要我们先回京城,一来寻找那三万驻军的下落,二来也是先观察观察京城里的情况,看看整件事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赵熙听到楚赫说起在济州城里发生的种种事态,气愤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明亮的眼睛里喷射着愤怒的火焰:“早就知道皇后必会借着三哥去赈灾一事横加阻止,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心狠手辣,毒计使了一个又一个;若不是三哥命大,若不是他的身边有高手和忠义之士保护,恐怕他还真会找了皇后的道儿,再也回不了京城了。” 赵恒同样愤慨道:“更可恨的是她竟然要人假扮灾民,在济州城里掀起血雨腥风,这个女人真是想当太后想疯了,如此残忍的事她都能做的出来,难道她就不怕事情败露之后,自己会死物葬身之处吗?” 赵熙冷哼一声:“死无葬身之地?哼!对一个疯子来说,她会畏惧什么?不过还好,老天总算是开眼的,没让她奸计得逞;只要三哥回来,就是她的末日。” “所以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还有就是要救人。”元枫接过赵熙的话,一语说中重点。 “拖延时间本王能理解,救人?救什么人?难道是,三哥也觉得会有人要对父皇不利吗?” 看着脸色陡然紧张起来的赵熙,元枫和楚赫相互看了彼此一眼,同时也露出担心。 楚赫道:“在离开前王爷说,皇上可能要遭到姜氏的毒害,让我们务必小心,想办法保护好皇上;可是二位王爷,皇宫那种地方不是我们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外面的事情可以交给我们,但保护皇上,我们实在是有些束手束脚。” 赵熙能够明白楚赫的意思,立刻做出决定道:“你们二人且放心,皇宫的动静本王已经派人盯着了,本王是不会让那个毒妇有机会对父皇下手的;倒是你们口中那三万驻军,让本王不得不防啊。” 第三百零七章 争辩,生气 赵熙话音刚落,就听见从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鸟儿鸣叫。 这声鸣叫寻常人听来只会觉得悦耳动听,可是,却让精通兽语的元枫立刻露出喜色:“熙王不用担心了,咱们已经知道那三万人藏在什么地方了。” 说着,元枫就快步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扇,一只披着五彩羽毛的雀儿霍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前。 对于这只雀儿,楚赫倒是一点也不陌生,这不是元枫养的小鸟吗? 而赵熙在看见这只雀儿时,也是吃惊的‘咦’了一声:“这小鸟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赵恒也跟着开口说:“可不是,三哥的腰牌就是这只小鸟送来的,七哥,我是不是眼花?刚才还在咱们府里出现的鸟儿,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听到赵恒与赵熙的对话,楚赫什么都明白了。 感情元枫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先让雀儿将凌王府的腰牌送到熙王府,将赵熙和赵恒同时引来这里,然后,又通过雀儿找到了三万驻军潜藏之地。 想来姜氏与煊王怎么都不会料到,他们的秘密最终是会被一只鸟儿发现,就这样轻松地传递到他们的手中。 元枫伸出手,只有巴掌般大小的雀儿稳稳地停在他的手心,小小的鸟儿早已被养出了灵性,在对着元枫叽叽喳喳几声后,就扑棱着翅膀指向皇城的方向。 这一幕,被不知道的人看了去只会觉得奇怪,可是,这要精通兽语的元枫听了,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楚赫负责保护他们的真实身份,担心赵熙与赵恒会猜到什么,忙站出来打圆场:“元枫是很厉害的驯兽师,所以,能驯养一些动物为自己所用;刚才恒王说是这只雀儿将凌王府的腰牌带给你们的,这就是元枫的能力。” 听了楚赫的解释,赵熙与赵恒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们是出身显贵的皇子,从小就能见识到各种珍奇异兽;就比如说鹿 骊山上的行宫中,就圈养着不少颇有灵性的动物,而那些动物都是由千挑万选的驯兽师所饲养,为的就是能讨他们这些贵人们的欢心。 所以,看见元枫动作熟络的逗养着一只漂亮的小鸟,赵熙与赵恒也就见怪不怪。 元枫通过雀儿传来的消息已经确定了那三万驻军如今正藏在什么地方,可是考虑到这条消息得来的特殊性,他并不准备就这样告诉眼前的两位皇子,而是将其他的任务交给他们。 “熙王殿下,既然你亲口承诺,会保护好皇上的安全,那三万驻军就交给我们来处理;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定要拖住姜氏的脚步,不能让她在凌王未回来之前就扶煊王上位。” 赵恒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看着信誓旦旦的元枫:“父皇那里我会与七哥盯好,只是那可是三万护城军,虽说战斗力比不上你们青州的黑甲军,但胜在人数多,基数大,就凭你们两个人,能搞定吗?别到时候夸下海口,反而拖累了三哥。” 楚赫站出来,道:“恒王殿下请放心,臣并非是一个人来的。” 赵恒用眼尾扫了下楚赫:“不是一个人?难道,你还真能把黑甲军带来不成?” 楚赫与元枫对视了一眼,皆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看到这个笑容,赵恒立刻跳了起来。 “我去!真带来了,楚赫,你这大将军是当烧脑了吧,连朝廷的边陲驻军你都敢带着跑,这胆子,爷给你一句服气。” 楚赫笑道:“身为臣子,在没有天子御令的情况下自然是不敢妄动的,可若领到圣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赵熙与赵恒都是人精,一听楚赫这话,立刻就明白过来。 原来,楚赫是真的拿到了父皇的旨意才会出现在三哥与他们的面前;看来这次,三哥是注定要成就大业。 想到这些,赵熙与赵恒就感觉到一阵热血翻滚,本来他们还 有些探不明白父皇的态度,可眼下,什么都明白了。 既然连父皇都站出来成了三哥的大靠山,他们自然是要更加鼓劲儿,为将要回来的三哥披荆斩棘,铲平前方的障碍。 在送走赵熙与赵恒后,元枫就立即将刚得到的三万驻军的消息告诉楚赫:“你绝对想不到,那三万驻军会在什么地方。” 楚赫想起刚才雀儿扑棱着翅膀时朝着皇城指的方向,试探性的问道:“可是在皇宫的方向?” 元枫吃惊的看着楚赫:“你竟然猜到了?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楚赫嘴角一勾,道:“其实,也并不是很难猜,越是危险扎眼的地方,越是会成为他人藏匿秘密的第一选择;姜氏是个野心勃勃的,但同时她也很怕死,三万驻军是她手中最有力的一张王牌,而皇宫又是大魏权利集中的至高地,只要控制了皇宫,还不就是控制了整个大魏?所以,她将人马安排在皇宫附近,也不奇怪了。只是让我好奇的是,皇宫虽然很大,但是想要藏匿三万人却十分难,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元枫道:“大魏的皇宫是建立在前朝夜郎国国都的旧址上,夜郎国是个擅长伏兵布阵的小国,最是喜欢研究奇门八卦;听说大魏的开国太祖当初之所以将皇宫建立在夜郎国的旧址上,就是看上这片旧址的地底下有一处神秘的地下王宫,而那地下王宫的出口正是通往城外数十里处的某个秘密之处。” 楚赫虽然还算精明,但却没有完全听明白元枫话里的意思:“我还真是搞不懂了,这太祖皇帝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癖好,不爱金碧辉煌的皇宫,反而喜欢夜郎国的地下王宫。” 元枫笑着摇摇头,道:“大哥,你怎么还没听明白,这大魏的太祖皇帝怎么可能不爱金碧辉煌的皇城呢?他分明是担心在百年之后,子孙后代中会有人将大魏的江山给玩丢 了;为了防止自己的后世子孙被叛军聚集在皇宫里屠杀干净,就留了一条后路给自己的后代;如果真到了这么一天,这地下皇宫和秘密出口就会是那些没用子孙唯一的逃跑出路。” 楚赫立刻明白过来:“原来太祖居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真不愧是大魏王朝的开国先祖,如此高瞻远瞩的想法,的确是够另类。” 元枫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够出其不意、聪明诡谲,不然,他怎么会有能耐开创出一个王朝来呢;只是,太祖皇帝绝对想不到,他秘密留下来的这个地下王宫本是为了在危难关头救一救自己的后世子孙,可没想到现在却被姜氏用来屯兵,而这些将士们手中的刀剑,却是对着现任的大魏天子。如果太祖皇帝在天有灵,知道现在皇城里发生的这些事,一定会被气的从皇陵里蹦出来找姜氏拼命。” “你是说,这三万驻军就藏在地下王宫里?” 元枫肯定道:“你仔细想,三万驻军本是守护在京城外围,可是一夜之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那就说明了这些人应该是在京城外就不见的;而夜郎国留下来的地下王宫的出口就是在京城外的数十里处,正好跟三万驻军不见的地点很近,这难道会是巧合吗?” “而纵观皇宫上下,唯一能够藏匿这么多人的地方只有那个地下王宫了,所以不用多想,那三万人一定就藏在哪儿。” 楚赫双手猛地抱成拳,将关节捏的劈啪作响:“好家伙,还挺会躲;正好,这帮叛军全部到扎堆藏在地下王宫,我干脆带着人找到那处秘密出口,然后再放把火,将那帮敢跟着姜氏造反的叛军们全部都烧成烤乳猪。” 说干就干,楚赫拍拍手就要往外走。 可他这刚走了两步,就被元枫一把拉住:“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元枫,你不会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心存怜悯 了吧?别忘了,那三万驻军可是姜氏的人,如果让他们活下去,倒霉的可就是我们了;我说你最近是不是跟无尘大师他们走的太近,也开始学着那些和尚们念叨什么慈悲为怀之类的东西了吧?!” 看着跟自己急的楚赫,元枫就知道他是误会他了。 这行军打仗之人向来不会对自己的敌人手下留情,今日,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杀伐果断;只是,他阻拦楚赫,确实因为别的原因。 “我知将军是个不畏生死、嫉恶如仇的人,可是,请你也别忘了,那三万驻军不仅是姜氏的人,更是大魏的子民;他们当中,有多少人是无辜的被牵累到这场夺嫡之争中的?又有多少人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听从上面人的命令去做事?换句话来说,也许在这三万人当中,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就被糊里糊涂的卷进了这场阴谋中。” 元枫竭力的劝说着楚赫,“楚将军,你在青州带领着黑甲军保护着大魏的边陲安稳,请问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身后大魏的百姓不被北蒙的铁骑践踏,为了大魏的疆土不受战火焚烧;如果这个时候,咱们一味为了追求赢,而随意的将地宫中的大魏将士屠杀殆尽,那我们跟北蒙人又有什么区别?” 楚赫是最恨北蒙人的,听到元枫说到这话,立刻就怒了:“你在说什么?你竟然敢拿我跟北蒙人相比?你活的不耐烦了。” 看楚赫动怒,元枫并不退让,道:“在我看来,你若是就这样随意的将这三万人处置了,那根滥杀无辜的北蒙人也没什么区别。” “混账!元枫,别以为你是小月的人,我就不敢动你。” 看着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楚赫,元枫轻轻地笑出声:“以你的胆色,的确是敢动我的;但,如果我有办法让咱们以最小的牺牲达到最大的目的,你说,你愿不愿意去做?” 第三百零八章 数年夫妻,心结难解 楚赫简直快要被元枫这臭小子给气死过去,说句实话,如果不是看在他是小月的人的份上,他真会控制不住自己,一拳头将这臭小子给打的趴在地上。 不知道他们靖北侯府的人是最痛恨讨厌北蒙人吗?居然敢拿他跟北蒙人相比较,臭小子说话实在是太难听。 楚赫气咻咻的双臂抱胸,斜了一眼元枫,问:“你有什么办法?再警告你一句,以后你再敢拿着我乱比较,有你好果子吃。” 看着似乎真被自己气的不轻的楚赫,元枫表情却是相当轻松:“擒贼先擒王,这句话你肯定经常听。” “废话,在战场上,这句话我不仅常听,而且还经常做。” 楚赫接过元枫的话说着,可是等他刚说完,就立刻明白元枫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只要将这三万驻军的头头给宰了,这帮小崽子们就会群龙无首,到时候,他们是圆是扁还不是任由咱们随便捏?” 元枫立刻朝着楚赫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常年领兵打仗的人,一点就通。” “不用拍马屁,这话虽然说的简单,可做起来绝对不容易;既然三万驻军是皇后和大皇子的人,那这三万驻军的头头应该也是他们的人,这些人怎么可能轻易被咱们铲除?别的不说,连怎么找到他们都不好做到。” 元枫托着下巴,道:“我想到了一个人,或许能帮咱们。” “谁?” 元枫道:“镇国公李泽。” 楚赫吃惊的看着宛若智囊般的元枫,“我怎么觉得你小子好像对京城里的事摸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对凌王的事,更是了解甚清。” “少主是凌王的王妃,为了保护少主的安全,作为属下我自然是要将凌王的能力与实力全部都打探清楚才能安心,所以关于凌王的事,找我问 那就对了;好了,不说这些,咱们去见李泽,他已经投诚了凌王,这个时候不该他表现表现,更待何时?” 说着,元枫就领了楚赫下楼。 楚赫留意了一下,饕鬄居的店小二看见他们出来也是笑脸相迎,丝毫没拦住他们要饭钱的意思,看来那两位王爷还真是元枫找来付账的,悄无声息的就给他们解决了一顿饭。 在元枫的带领下,楚赫等人已经在京城里活动起来,而久居深宫的姜氏,也跟着动作起来。 这几日,只要有时间她就会拿出那只血玉瓶在手中把看,好像要将那东西看穿看透了一样,向来冷酷无情的她就算是在心里将昭和帝心冷到了极点,但是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还是会犹豫,还是会挣扎。 毕竟那个男人,是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啊;世人都觉得她是个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可却忘记,她其实也是个女人;既然是女人,自然也渴望得到夫君的尊敬与爱慕,但,这些东西她从未得到过。 不!确切的说是曾经得到过,最后,又被别的贱人给抢走了。 想到那个让她恨的牙痒痒的贱人,姜氏的眼睛里就迸射出毒光;她不能让那个贱人在抢走她的丈夫之后,还要让那个贱人的儿子抢走她儿子的皇位,她要让那个贱人死都死的不安稳,后悔生前敢跟她姜蔷作对。 像是打定主意,下了决定,姜氏从凤椅上立刻站起来,朝着殿外早就备好的凤撵走过去。 她很清楚,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算是再苦,她也要走完。 雀薇宫里,周嫣然收到消息,姜氏一身华服打扮去了天子的泰安宫,想到这段时间姜氏的怪异举动,周嫣然隐约觉得似乎将要发生什么。 立刻叫来身边亲信,低声交代道:“你拿着本宫 的腰牌速速出宫去恒王府,告诉恒王殿下姜氏有异动,让他赶紧进宫。” 亲信领命,立刻下去。 周嫣然在亲信离开后,也赶紧在梳妆台前简单的将自己打扮了一番,然后叫上人,快速朝着泰安宫的方向奔去。 她绝对不能让姜氏在她的眼皮底下做出不利赵凌的事,眼下的情况早已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必须紧盯了姜氏的一举一动,这样才能保证准确的掌握姜氏的动作,好为还未赶回来的赵凌做好打探工作。 一炷香过后,姜氏的凤撵出现在泰安宫的宫门前。 今日的泰安宫,一如往日那般安静肃穆,看着那朝着两边打开的宫门,姜氏都能想象得到,此刻的昭和帝定是端坐在龙椅上手持狼毫笔,专心的批注着奏折。 如果不是那张脸早已布上了皱纹,如果不是那具身躯在岁月的时间里悄悄地发了福,姜氏还以为自己又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她和昭和帝还算恩爱有加的日子里;只可惜岁月无情,不仅能带走年轻的气息,还能带走夫妻恩爱的时光。 想当年在她决定嫁给他为妻的时候,恐怕做梦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夫妻感情会淡薄如此,她会拿着能要他性命的毒药,亲自来见他。 心中万千感慨,可都不能成为阻止姜氏的借口与理由,她站在泰安宫外许久,就连伺候在宫外的宫侍亲自上来迎接都未注意到,最后,还是在身边的嬷嬷提醒下才回过神,捏紧了手中的袖子,抬步朝着泰安宫中走去。 今日的昭和帝气色好似稍稍好了一些,不像前几日那般疲软无力,也没有坐在龙案后批阅奏折,而是难得有了心情站在殿中花匠培育的水莲前,看着那如巴掌般大在清水中静静绽放的粉嫩莲花。 姜氏在从外面走 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已经年迈的帝王身着深紫色的金冕龙袍,带着微微白霜的鬓发被金龙紫玉冠束在头顶,露出饱满的额头,一双略带浑浊的眼睛虽然看上去不似年轻时那般明亮,但因为眼型生的极好,此时看上去也能看出年轻时的俊美与风流。 再加上深紫色很衬昭和帝的肤色,多年来养出来的帝王气度更是让他有股上位者的从容与淡定,这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势和优越感,是任何人想要模仿都模仿不来的。 姜氏看着这样的昭和帝,一时间竟有些晃了眼;觉得自己又像是变成了当年那个初遇他时的小姑娘,为他的风采、为他的气质所折服。 昭和帝听到身后的动作,回头淡淡的看了眼姜氏,瞧她今日似乎格外装扮了一下自己,主动开口说道:“难得能够看见皇后能舍了一身往日常穿的素服,精心打扮了自己来见朕。” 听到昭和帝的话,姜氏如二八少女一般垂下头,稍稍将自己打量了一番。 不错,她今日的确是费心的将自己打扮了一下,自从永和宫里盖了佛堂之后,她就经常以吃斋念佛为由,穿着打扮也素净了许多;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多讨厌那看上去灰灰白白没有任何多余色彩的衣衫。 只是以前,她必须要韬光养晦不得不这么做,而今日,想到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她就想要好好地将自己打扮一番,让昭和帝在最后的记忆里,是自己明丽的模样。 身着真红袖衣,绣金鸾凤,头戴八宝金步摇的姜氏稍稍往昭和帝面前走近了几步,恋恋不舍得眼神在他的脸上掠过:“皇上今日气色似乎不错,臣妾陪着你到外面走走可好?御花园中的芍药开的正好,后宫的许多人都前去欣赏 。” 昭和帝语气淡淡道:“朕不爱看那些色彩艳丽的花儿,倒是觉得这水莲很是不错。” 姜氏的脸色微微一僵,看着昭和帝连头都不曾抬起多看自己几眼,脑海中就立刻浮现出鹿骊山上的那片荷花池。 “要说莲花开的最好的地方,其实当属鹿骊山的行宫中;臣妾若是没记错,杨妃妹妹生前似乎也很喜欢这种花,那时妹妹身怀有孕,但因心绪不宁造成身体羸弱,皇上为了让妹妹能开怀一些,就亲自带着她去了行宫,还将有一处莲池的小院专门赏给她居住;只可惜妹妹红颜命薄,没有福气享受天子之恩,年纪轻轻就去了。” 昭和帝正在欣赏水莲的眼神渐渐变的冷下来,“朕已经许久都没有听到你提起杨妃了,没想到会在今日,能听你主动提起她。” 姜氏掩唇轻笑:“杨妃妹妹生的天姿国色,当年在后宫之中,几乎是无人能与她比较,就连现在最得宠的周贵妃,恐怕都不及她当年半分的风采;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人轻易遗忘?皇上,臣妾这话说的可对?” 昭和帝总算是扭头看向了姜氏,看着她脸上得体的笑容,昭和帝觉得,自己又像是看见了二十年前的她;包藏祸心、虚与委蛇,没想到吃了二十年的斋饭,念了二十年的佛经,这个女人还真是本性难改。 不过,如果她改了,就不是姜蔷了,不是吗?! “皇后今日来找朕,应该不是跟朕叙旧的,你有什么话,不妨跟朕直说。” 姜氏上前一步,她清楚地看到昭和帝脸上的疏离和隐隐的不耐:“不,皇上说错了,臣妾今日来,就是跟皇上叙旧的;赵祁,你我夫妻快有三十年,在这近三十年里,我自问对你是问心无愧的;你呢?可对我有过愧疚?” 第三百零九章 只看你不顺眼 看着姜氏乍眼看去颇为温柔实则却咄咄逼人的眼睛,昭和帝就知道,她今天来是求一个明白的。 没想到等这一天,他竟然等了近二十年;本以为以姜氏的性格,在当年出了那件事之后,她就会冲到自己面前求问一个真相,可他真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的忍耐底线。 为了能够牢牢地攥住手中的利益和权势,她竟然委屈自己整整二十年,忍耐到了今天才问出口;看来,她是准备有所动作了,不然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挑在今天问出口的。 昭和帝打量的眼神落在姜氏的身上,看着她脸上就算是涂抹再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的皱纹,就知道时光不仅带走了他的青春,同样也带走了她的。 他好像已经太久没有仔细的看她一眼了,当年那个明媚皓齿的女人早已被岁月刻上了痕迹,可就算是过了二十年,她的野心、她的凌厉,依然没有被改变。 “你问朕,可曾对你有过愧疚?皇后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姜氏双目灼灼的看着昭和帝:“因为臣妾想知道,在皇上你的心里,除了杨妃,臣妾可有一分的位置?在臣妾的心里,皇上一直都是臣妾的天,臣妾想知道,在你的心里,臣妾是你的什么?” 昭和帝看了眼伺候在殿中的福生,身为御前总管,福生早已将昭和帝的一眉一眼都了解透彻,在注意到昭和帝递来的眼神时,他就带着殿中多余的人悄悄地推下去,将这偌大的大殿留给殿中的两个人。 听着宫门缓缓合上的声音,姜氏站在原地不动,而是始终紧盯着昭和帝。 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在他的心里,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她用了自己的一生去珍视一个人,哪怕是得不到回应,也想知道他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昭和帝目光清冷的看着姜氏:“你真想知道?” “是,臣妾想知道,臣妾至今都记得,当年杨妃走的时候,皇上你 抱着她,对她说了一番语重心长的真心话,那时臣妾就开始羡慕她,想着,臣妾虽为皇上你的妻子,可从未像她那样能够听到你如此真诚的真心话;若是有一天,臣妾也能让皇上拿出真心对臣妾说话,臣妾就算是死,也能无憾了。皇上,我们都已经老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变成一个牌子受后世子孙的香火;臣妾只是想在临走之前求一个明白。” “既然你将话说到这个地步,那朕就对你说一句实话;姜蔷,朕如果有来世,能重新作出选择,第一,绝对不会投身在帝王之家,第二,绝对不会娶你为妻。” 姜氏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坦然的看向自己的昭和帝,虽说她早就猜到会有一个残忍的答案等待着她,可是当她亲耳听见这话,还是无法忍受从心底里漫出来的悲苦。 原来,在他的心里,她就是如此嫌弃的存在。 “赵祁,你当真如此讨厌我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冷冰冰的将我丢在后宫中不管不顾二十年后,还要对我说出如此残忍的话;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说!” 看着情绪激动起来的姜氏,昭和帝却是神色平静:“二十年,整整二十年过去,难道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吗?姜蔷,如果你至今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也就没必要站在这里听朕对你说话了。” 看着昭和帝说完就要离开,姜氏快步追上去拦在昭和帝的面前,展开双臂的她就像是带着一腔孤勇的战士,虽然脸上倔强的带着一抹狠色,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是因为杨妃对不对?你因为那个女人讨厌我是不是?你觉得她的死是我害死的,所以憎恨我,不愿意看见我,是不是?” 听姜氏主动提起杨蕊,昭和帝眼底的平静被打破:“杨妃的死,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吗?” “就算是有关又怎样?她不过是个低贱的贱人罢了,你为了那个贱 人惩罚我这么多年,我就算是再委屈也受着,从不敢在你面前说一句怨言;可是我这么做换来的是什么?是你的冷酷与无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选择她而不选择我;赵祁,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如果不是我,你能坐上这九五之尊的宝座吗?如果不是我,你能拥有着大魏的万里河山吗?是我给了你无上的尊荣和尊贵,可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抛弃了我,转投到别的女人的怀里,你这么做,真的对得起我吗?” “姜蔷,你不要把自己的欲望强加在朕的身上,你说的没错,如果没有你,朕或许不是这天下之主,可是,真是因为你,朕的一生才会过的如此痛苦。” 昭和帝恨恨的瞪着姜氏:“什么天下至尊,什么江山之主,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是朕想要的;姜蔷,你扪心自问,朕何时在你面前表露过对权势的眷恋与痴迷?是你太渴望拥有权力,将朕当成了你手中的工具,逼着朕一步一步的坐上了这个位置。” “你不会真的以为朕不知道当年你做的那些好事吗?朕的皇兄们是怎么落马的?朕出色的兄弟们又是如何出了意外前后死掉的?这些朕不说并不代表不知道,姜蔷,朕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个皇位是怎么得来的,午夜梦回,朕没有颜面去见那些已故的兄弟手足,而让朕日夜难安、心生愧疚的罪魁祸首是谁,你比朕更加清楚不是吗?” 姜氏没想到自己当年做的那些手脚居然被昭和帝知道了,可她就是嘴硬,不愿意承认自己残害皇族手足的过错。 只见她眼神同样凶狠的看着昭和帝,连声音都跟着低沉嘶哑下来:“细数历朝历代,哪一位天子不是踏着自己亲人的尸骨坐上皇位的;成大事者就不能拘小节,更不能畏惧死人,皇上,当年的皇储之争可是比现在还要惨烈百倍,那时的你若是不奋起反扑,死的人可能就 会是你;你现在追问臣妾这些,是在责怪臣妾保护了你吗?” 看着为自己找来如此可笑借口的姜氏,昭和帝笑了:“你保护朕?你保护朕所以就杀害了朕的血亲兄弟?你保护朕所以就让朕踩着自己亲人的鲜血坐上了那个冷冰冰的龙椅?姜蔷朕告诉你,如果这就是你口中的保护,那朕真希望当年死的那个人就是朕。” “你亲手设下陷阱,不管是冤枉还是诬赖,是阴谋还是毒计,一个一个的将朕的兄弟们瓦解铲除,最后让朕独自面对父皇那双失望沉痛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你让朕成了一个为了权利连手足兄弟都不放过的人,你让朕在父皇的眼中变成冷血无情的人;你把朕害到这个地步,难道你还要朕来感谢你吗?” 姜氏从来都不知原来在昭和帝的心里,他是这样想着自己的。 她以为,他是喜欢这个位置的,毕竟只有当上天子,当上这大魏的第一个人,他才能拥有无上的权势,掌握他人的生杀大权,成为天下苍生的主宰;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她费尽千辛万苦将这东西为他夺来,得到的不是他的感恩与欢喜,而是一腔怒火与怨愤。 原来他早就知道当年她做下的事,他憎恨她,是她让他成为了孤家寡人,所以,他才狠心的将她丢在后宫里不闻不问了二十年,也让她成为孤家寡人吗? 一时间,姜氏的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有失望,更有无法忽视的浓浓的痛心。 “是臣妾高估了你,原来你是个如此扶不上墙的男人,赵祁,我真是看错了你。” 看着姜氏对自己露出失望之色,昭和帝却是淡淡的笑出声:“你现在才知道自己看错朕了吗?当年父皇一直婚约将你我凑成一对,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而朕,听从父皇旨意娶了你为妻,也是朕这一生犯下的最无法弥补的过错。” “姜蔷,你想要的朕始终都无法给你,而你带 给朕的,也是朕这辈子都无法接受的;如果说朕这一生,唯一感激自己是帝王身份的话,那唯一的一次就是遇到杨妃。如果朕不是天子,可能就无法将她从那悲苦的宿命中解救出来,那是朕第一次庆幸自己是这天下之主,能依靠手中的权势拯救自己所爱的人;可是,你却将朕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美好、唯一的念想亲手摧毁了。姜蔷,你不是质问朕这一生可对你有所愧疚吗?现在朕就可以直接告诉你,朕从来就没对你愧疚过,反而你落的今天这样的境地,都是你自己自找的。” 一句‘自找’,算是彻底将姜氏压垮。 亲耳听见他承认他对那个贱人的爱慕,亲眼看见他对自己冷淡无情的表情,姜氏知道,自己终于从他这里得到了答案。 “所以,就是因为讨厌我,你连煊儿都不肯给机会,你一直都在欺骗所有人,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最疼爱的皇子是煊儿,其实你最爱的儿子是那个贱人为你生的孩子是不是?” 看着一口一句贱人的姜氏,昭和帝拧紧了眉心,眼神里跳跃着火光看着她:“朕的九个儿子朕都同样珍惜疼爱,你又凭什么说朕不疼爱煊儿?” 姜氏哈哈大笑了两声:“你若疼爱,为什么迟迟不立他为皇储?你若真的喜欢着他,又怎么可能在一边打压着那个贱种,一边还要靖北侯世子带兵救他?赵祁,你说我阴险狡诈,你自己又何曾不是手段尽出。” 看着形容癫狂的姜氏,昭和帝在这二十年来第一次朝她走近几步,眼神逼迫,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这个疯狂的女人。 “立煊儿为皇储?姜蔷,你觉得朕在看到你的野心之后,还会让煊儿成为第二个朕吗?还是说,你觉得这些年你做了什么让朕高兴的事,朕会欢欢喜喜的愿意让你当我大魏的太后?姜蔷,你别搞错了,从一开始朕就没有看煊儿不顺眼,朕从头到尾看不顺眼的人只有一人,就是你!” 第三百一十章 杀人于无形 周嫣然因是天子宠妃的缘故,所以很多时候就算是来泰安宫面见天子也不用通传。 只要自己通过侧门走进殿内面见昭和帝即可,所以今日,在她知道姜氏来找昭和帝之后,她用了最快的时间赶到了泰安宫。 只是到了泰安宫前,她长了心眼,并没有惊动他人,而是只身一人通过侧门走进了大殿,躲藏在殿内的一张富贵牡丹琉璃屏风下,借由纱帐遮挡着自己娇小的身躯,偷听着殿中正在激愤言辞的二人。 虽说,她早就知道昭和帝是不喜欢姜氏的,可是至于为什么不喜欢,就连后宫中的不少老人都不太清楚;而直到今日,在亲耳听见昭和帝说出原因后,她才恍然明白。 原来,在昭和帝的心里藏匿着对姜氏如此多的不满和愤恨。 原来这个坐在高高在上天子之位的男人,却是从来都不稀罕这人人羡艳的尊贵,他希望自己活的像个普通人那样;有自己的亲人,有自己的爱人,有疼爱的孩儿。 可是,这些对寻常人来说最简单的愿望却成了他这辈子永远都无法得到的幻梦,因为他的亲人,他的爱人,全部都被姜氏给摧毁了。 可以想象,这些年来昭和帝该是有多痛恨姜氏,如果不是为了顾及姜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恐怕他早就将姜氏这个恶毒的女人打入冷宫或是赐下一杯鸩酒了吧。 听到这么大秘密的周嫣然用手用力的捂着自己的嘴,娇小的身躯无力的靠在身后冰凉的圆柱上,控制着自己千万不要在这时候喊出声;不然惊动了这殿中的二人,恐怕她不会有好下场。 而姜氏,在听到昭和帝亲口说出让她绝望的话后,脸上的悲苦渐渐被一种阴沉的癫狂表情所代替。 她脚下不稳的朝着身后倒退了两 步,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出清脆的声响;配合着她从喉咙里发出的叽叽咕咕的笑声,让人犹如听见鬼魅吼叫,心里阵阵发毛。 距离姜氏站的最近的昭和帝却是并不意外她会变成这样,反正她更丑陋的模样他都见过,又不在乎多见几次她惹人嫌弃的样子。 “臣妾现在总算知道,原来在皇上你的心里,是如此厌恶着臣妾;你明明知道臣妾想要什么,可你偏不给,明知道臣妾最痛恨什么,你却又要偏去做;赵祁,你就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着我。你知道我不喜欢杨蕊那个贱人,你为了她差点连我的皇后之位都剥夺;你知道我想要得到太后这个位置,所以你故意让我放松警惕,实则却是在暗中栽培那个贱人的儿子。你不是不想理储君,你是不想立我的儿子为储君,你想将太子之位给杨蕊的儿子,你想让赵凌坐上皇帝的宝座。” 看着姜氏歇斯底里的样子,昭和帝的脸色再次恢复平静淡然:“你说了这么多,有一句话是说对的,姜蔷,朕的确是不能让你如意;但是,还有一件事你一直都搞错了,煊儿不是你的儿子,他是朕的儿子。至于你,没有孩子。你我夫妻近三十年,你何曾为朕诞生过皇子和公主?所以姜蔷,不要再说煊儿是你的儿子,朕的儿子几乎差点要毁在你的手里;你就当做是对他的怜悯,不要再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因为你而受累了。” 如果说姜氏这一生有两大败笔的的话,第一大败笔就是曾经输给杨蕊,那个第二大败笔自然就是无法像个正常女人那样为自己的丈夫生儿育女。 所以,当昭和帝亲口说出她这一生最不愿意面对的东西时,姜氏脑海深处最紧绷的那根线;‘嘣’的一声 ,断了! “不!不!煊儿是本宫的儿子,他是本宫的儿子;本宫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养育了他,本宫是他的母后,你不能破坏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 看着形容已经癫狂的姜氏,昭和帝伸出手紧紧地抓住她颤抖不止的肩膀,眼神直逼着她,道:“既然你今日来找朕是要追求一个明白的,那朕也不瞒着你了;朕的皇后啊,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孩子吗?朕有九个儿子,这九个儿子都是不同的女人为朕生的,她们都能为朕诞下皇子,你可知为什么就不能呢?” 姜氏霍然睁大眼看着昭和帝,隐约间她感觉到,接下来会有一个让她无法接受的震惊消息正等待着她。 昭和帝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姜氏耳间的耳坠,看着那金光耀耀的坠链,残忍的、轻轻地笑出声:“那是因为朕在每次跟你欢好后,都会要人悄悄地在你的饭食里放点东西;那东西其实并不是什么杀伤力极强的毒药,自然不会要人性命;只是那东西有些寒凉,女人吃多了渐渐地就会失去生育的能力。所以说姜蔷,就算你吃再多的药,拜再多的菩萨,你都不会当母亲,因为从朕在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之后,就剥夺了你成为母亲的权力。朕的孩子,你不配孕育,朕的天下,更不会交到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手中。你姜家权势滔天又如何?你姜蔷擅弄权术又怎样?姜家之人无法诞下赵家的血脉,眼前的富贵荣华对你们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你们将一切机关都算尽,可却漏了这最最重要的一点。” 看着昭和帝眼神里的愤恨,瞧着他嘴角勾出来的无情,姜氏只觉得双腿发软、双眼发晕,真没想到,她这一生最渴望得到的东西,却是被自己最 爱的人无情的剥夺走了。 而她呢? 还傻傻的在自己的身上找问题,吃了那么多苦不堪言的药,跪了那么多菩萨与佛祖,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失望绝望了,可没想到最后,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在背后做了手脚。 姜氏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再也顾不上一身的气度与仪态,冲上来就紧紧地抓住昭和帝的衣领,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往外流,“赵祁,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是你杀了我的孩子,是你。” 多年来一直不被外人知晓的真相就这样被昭和帝说出来,难怪会将姜氏逼疯到这种地步。 此时此刻,眼前这两个人哪里是曾经恩爱有加的夫妻?一个恨不能对方永远都不曾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而另一个却在知道全部的真相后,将昔日所有的爱都变成了怨,恨不能将自己这些年所承受的苦全部都还回去。 看着崩溃大哭的姜氏,昭和帝抓紧了她的手,看着她哭的红肿脆弱的眼睛,多年来一直压抑在心里的那口愤怒和痛恨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纾解。 “姜蔷,你现在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痛欲死的感觉了吗?当年,在你毫无人性的朝着杨妃下手的时候,朕的心情就是你现在这般。朕知道你渴望权利,所以朕给你皇后的位置,让你执掌凤印,让你受万民敬仰歌颂;朕也知道你汲汲营营想要将姜家扶持成大魏第一大门阀,朕也默许了你的行为;让你姜家人入主朝堂,可是朕的纵容,朕的忍让养出来了一头贪心不足的凶兽;直到那头凶兽吞噬了朕最爱的女人,朕这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你永远都不知道朕在抱着杨妃冰冷的尸身时那种绝望、那 种懊悔有多浓烈,朕明明最疼爱凌儿,可是为了保护他,朕不得不忽视他,因为朕知道,你这个心胸狭隘的女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朕本来可以当一个很仁慈善良的父亲,可以当一个信守承诺的丈夫,可都是因为你,朕什么都做不到了。你说是朕杀死了你的孩子,那朕呢?朕的父亲身份,朕的丈夫身份,也早就被你杀死了。你让朕活的这么痛苦,朕为什么要给你成全?姜蔷,在你将带毒的爪牙向杨妃伸过去的时候,朕和你之间就再无夫妻感情;你与我,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是要不死不休的。” “好!好一个不死不休!臣妾现在什么都明白了;赵祁,既然我想要的东西你不准备给我,那就让我自己亲手去夺来吧。” 看着眼神凶狠的姜氏,昭和帝蹙眉看向她:“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皇上如此聪慧,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臣妾想要做什么?” 说着,姜氏就将手伸到昭和帝的勃颈处,柔软的指腹轻轻地触碰到昭和帝暴露在外的脖颈肌肤,突然,一阵微微的刺痛让他不适的别过头。 这时,他才注意到在刚才的争执与争吵中,他竟然被情绪失控的姜氏给抓伤了。 而姜氏却目光阴沉的看着昭和帝勃颈处那被微微抓伤的细小伤口,脸上露出计谋得逞的阴狠笑容。 “皇上你最近真的很小心,泰安宫上下都是你的人,御膳房送来的御膳都是在御医的再三检查下才送入你口,若是有人想在这上面动手脚,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抓住吧。只是皇上你知道吗?想让一个人死,不一定只有向他饭菜里下毒这一条路可走,比如说可以将毒粉藏在指甲里,然后找个机会将毒粉沾到那个人的身上,同样能杀人于无形。” 第三百一十一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听到姜氏这话,昭和帝顿时觉得四肢酸麻,舌头发僵,肥胖的身躯如轰然倒塌的山峰,一下就重重的跌坐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殿里发生这么大的动静理应会惊动外面的人,可是,无论昭和帝如何挣扎翻滚发出动静,紧闭的殿门依然没人从外面推开。 躲藏在屏风后面的周嫣然更是将自己的嘴巴捂得紧紧的,看着昭和帝挣扎不断地身影,害怕的眼泪直掉,可就是不敢在这时候站出来。 眼下的情况还不够明显吗? 摆明就是皇后姜氏对昭和帝起了歹心,早就在里外安排好了一切,今日这一来就是来要昭和帝性命的;如果这时候她冲出去,恐怕也只够给昭和帝陪葬的资格。 一直以来都担心着姜氏会丧心病狂,做出天理难容的事,没想到这一天终究是来了,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想必姜氏是被昭和帝口中的真相狠狠地刺伤了内心,在极度的愤怒和癫狂之下,终于做出了弑君这种事。 姜氏看着倒在地上张大了嘴想要喊叫却因口舌僵直而发不出任何声音的昭和帝,她蹲下身,神色诡异的笑着:“你是不是很后悔,没有及早杀了我?赵祁,你知道你这个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就是心太软。” “成大事者,就是要够心狠、够手辣,这样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能让所有人都害怕你、敬畏你,不敢对你说一个不字。你的心肠造就了你软弱的性格,你说你痛恨我,因为我用了手段除掉了所有挡着你路的对手,将你逼到了天子之位上,既然如此痛恨,当初你为什么不想方设法的杀了我?只要杀了我,你就能给你的兄弟们报仇,只要你杀了我,你就能得到真正的解脱。可是你没有 这么做,也许在你的内心深处,有一个连你都看不懂的想法在悄悄地滋生着,那就是你也在默认着我的残酷和无情、野心和贪欲。赵祁,你知道吗?其实我们是一类人,只是你的性格太软弱了,软弱到你不敢面对真正的自己;你让我活着,不就是在变相的养着心里的那头被铁链锁着的野兽吗?看着我,你是不是也觉得像是看到了你自己?只是这个自己,你觉得丑陋,觉得不堪,想要逃避,充满了嫌弃罢了。” 姜氏的眼眶中溢满了泪,她抚摩着昭和帝因为呼吸困难而涨红的脸颊,继续道:“当年,在你将杨蕊从外面带回宫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对这个女人着迷的。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心思和想法如此纯净的女人,她就像空谷幽兰一样,与世无争的生活在一片没有任何杂质的山鞘间;她是干净的,是纯粹的,就像镜中月水中花一样,是需要让人欣赏、需要人呵护的。看着这样一个纯净的女人,其他人就会不由自主的生出自卑的心思来;尤其是对心里有无数欲望的人来说,越是心思简单的人,越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果然,你为那个女人着了魔,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用那样深情的眼神看着我,你将你所有的温情脉脉都给了她;你可知,在我看着你们二人恩爱有加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难受?明明她是那样一个出身卑微的人,凭什么能凌驾到我的头上?凭什么能抢走我的夫君?所以,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下,她必须死。” 昭和帝瞪圆了眼睛怒视着姜氏,如果不是他此刻因为毒发而四肢僵硬,恐怕他真会伸出手,将这个恶毒的女人活活的掐死。 至于姜氏,看着昭和帝那双恨 不能要自己去死的眼神,她却笑出泪花来:“我的陛下,其实有一件事你一直都不知道;杨妃之死固然跟我有关,但最后真正害死她的人是她自己。那个傻女人,居然自己拿着毒毫不犹豫的饮下了;你说她是不是傻?明明你已经那么努力的保护着她,明明你为了她甚至不惜要跟我翻脸,可最终,还是她自己先放弃了。” 昭和帝猛地蹬直了腿,睁圆的眼睛里带着错愕,似是不敢相信从姜氏口中说出来的这个真相。 而姜氏也看出他的难以置信,慢慢的向他解释着:“你不用怀疑我是不是又在耍手段欺骗你,咱们的关系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觉得我还有必要欺骗你吗?你可还记得当年杨妃的身边经常出现的那个小宫侍?那个孩子其实不是真正的宫人,他是天定一族的人;对于天定一族,你应该不陌生吧。” “当年的杨妃,就是为了保护他才选择的自戕,当然,那个时候她也知道就算不选择自我了断,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她还算识时务,选择了一条还算好走的路,不然等她落到我的手里,她就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姜、……蔷,姜、蔷……” 看着昭和帝憋着脖子也要喊出她的名字,姜氏将昭和帝的头抱起来,小心的放在自己的腿上,抚摸着他已不再年轻俊美的脸。 “赵祁,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大婚,在洞房花烛的时候,你用秤杆挑开我的盖头,宫人嬷嬷们都在一边说着吉祥话,祝福着我们能够白头到来、多子多福;当年我们也曾幸福过不是吗?为什么你要将我推开,为什么你就不能再接纳我一次?” 姜氏吸了吸鼻子,尽最大的努力控制着自己眼 眶中的眼泪:“不过你放心,虽然是你先抛弃了我,但我也不会狠心的抛弃你;你先到皇陵里等着我,等我将煊儿扶上皇位,将那个贱种和碍眼的人全部都铲除干净,我就去找你;我们是夫妻,当年说好了要生同衾死同穴;你对我已无情无义,我却是要对你做到有始有终。” 说完这些,姜氏就低下头,将一个深情的吻落到昭和帝的额头上,看着他那双因为愤怒而充血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却是一腔的深情,“你可知,我也算是给了你一个成全;你现在所中之毒跟当年杨妃中的毒一模一样,只是她饮毒太多死的快乐些,我在你的身上舍不得下那么重的毒,就让你在这世上再多停留片刻。赵祁,我希望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的最多的那个人是我,哪怕这些想念里,全部都是恨。” 说完这些,姜氏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当她将脸上的泪痕全部擦干净,将头上的金翅凤尾步摇扶正之后,在深深地看了眼昭和帝之后,就迈出步子缓缓地走出大殿。 随着殿门被人从外面慢慢打开,一缕刺眼的光芒从外面倾洒进来,淡淡的照在昭和帝奄奄一息的身躯上。 昭和帝想要翻动身体,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却是再也无法动弹半分;他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姜氏从大殿门口正大光明的走出去,然后在一个侧身回眸时,朝自己投来晦暗不明的眼神。 当殿门再次合上,昭和帝像是已经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再次重重的倒在地上,气喘如牛的发出呼哧呼哧的吐气声;这时明眼人一见他就知道,他真的是快到强弩之末了。 一直躲藏在屏风后面的周嫣然看见姜氏离开,赶紧手脚并用的从内殿跑出来,脸上带 着惊恐的眼泪,哭跪在昭和帝的面前。 昭和帝似也是在支撑着最后一口气,听见身边传来动静,扭头看向身侧,在看清楚身边之人是谁后,先是惊讶的轻轻抬起眼睑,跟着,就见他从腰间的玉带上扯下来一个绣着金龙戏珠的香囊,交到周嫣然的手中。 周嫣然从昭和帝的手里接过香囊,不知他这是何意,但也知道,在这种时候,昭和帝定是有重要的事交代给她去做。 “皇上,你准备让臣妾做什么?” 昭和帝指着香囊,从发硬的喉间吃力的发出一个字:“凌、……凌!” 凌?赵凌吗? 只要是关赵凌的事,周嫣然几乎会拼尽全力去做,她赶紧解开香囊,只见在那香囊中却是放着一个金质的小小钥匙。 看着那钥匙,周嫣然立刻想到什么,脚步飞快的来到殿上的龙椅前,用那小小的钥匙对准龙椅左手处的一个椅把上,只见那椅把被能工巧匠做成龙头模样,而在那龙头的最中间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孔洞,将钥匙往孔洞中一塞,再轻轻的一转。 咔嚓一声脆响! 像是触动了某处的机关,跟着,放置在大殿上的龙椅就朝着左侧稍稍移开,紧跟着在龙椅的底座下,一个方形的盒子被推了出来。 周嫣然赶紧打开方盒,盒内放着一张早已被拟好的圣旨,隐约间,周嫣然似乎已经猜到这封圣旨中写的内容是什么。 看着那以白玉为柄轴的圣旨,脑海中浮现出赵凌俊美无双的脸,周嫣然的脸上,立刻露出一抹居心叵测的算计。 她自小就听说过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既然眼下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送到她的面前,她又怎么能不牢牢地抓住呢? 这也许是她这辈子,仅剩的最后一次希望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怪异产生 周嫣然死死地攥着手里的传位圣旨,手指上所用的力道之大,简直快要将那柄轴上的白玉给捏碎了。 就在周嫣然好不容易收回心神将圣旨小心翼翼的随身藏好,转过身欲要走向倒在地上的昭和帝身边时,却是在看见空无一人的大殿后,当场小脸雪白,双腿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不然刚才还直愣愣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昭和帝为什么眨眼之间就不见了呢? 她用力的捂着自己嘴,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因为害怕而喊叫出来,支撑着几乎快要瘫软的身子,脚步慌乱的在大殿里到处乱走乱看,直到她快将整个泰安宫翻遍了都没找到昭和帝的踪影后,她才惨白着一张脸跌跌撞撞的从侧门跑出去。 等在外面的贴身宫人见周嫣然宛若装了鬼似的跑出来,赶紧迎上来扶住她,可还不待等他人问出口,周嫣然就用力的抓紧宫人的衣衫,眼神慌乱、口舌干涩的低喊:“快走!我们快走!” 宫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周嫣然露出如此惊慌失措的神情,知道眼下不是询问的好时机,赶紧扶着她走上软轿,招呼一行人快速离开泰安宫,急急地朝着雀薇宫的方向急奔。 周嫣然坐在软轿里,几乎浑身上下都被淌出来的冷汗给浸透了。 她可以确定,自己在刚才绝对没有看错。 明明在她找到传位圣旨之前,她还从昭和帝的手中拿到了香囊,找到了钥匙,可是为什么在她一个转身后,原本躺在地上的昭和帝却不见了呢? 绝对不是姜氏的人将他带走的,如果是姜氏的人,看见她在这里,她是不会还有小命从泰安宫逃出来的;可既然不是姜氏,那会是谁? 到底是什么人能将一朝天子的‘遗体’带走? 周嫣然越想越害怕,最后,干脆蜷 缩在软轿中,用双手用力的捂着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好像只有这样做了,她才能找到一丁点的安全感。 至于姜氏,在走出泰安宫后,就一扫先前在殿中的脆弱与软弱,再一次在世人面前变成那个操纵大权的六宫之主。 看着朝着她走来的众人,目光依次在参与这次宫变的亲信脸上扫过。 声音从沉冷,厉声交代道:“从现在开始,就说皇上龙体抱恙,需要安心静养,任何人没有本宫的懿旨都不能轻易靠近泰安宫。” 御林军副统领姜淮是姜氏的侄子,他最是清楚姜氏究竟要做什么,最近家中的父亲和族中的叔伯经常出入皇宫,他又是在宫中当差,当然知道,这京城的天怕是要变上一变了。 身为姜家人,他自然是要以自己家族的利益为最优先的考虑,所以在听到姜氏的这番话后,就明白姜氏是得手了,接下来,只要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不出三天的时间,大皇子赵煊就能登基成功。 到那个时候,他们姜家在大魏,就再无任何人能够撼动。 想到姜家接下来会有泼天的富贵和权势在等着他们,姜淮就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干劲儿,走上来凑近到姜氏的身边,低声耳语道:“姑姑,御林军这边侄儿会替你看好,请你放心,泰安宫上下都被侄儿安排好了人,没有任何人一个人能轻易闯进来。” 姜氏知道,现在他们的情况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 看着姜淮那张还十分年轻的脸,姜氏严肃叮嘱道:“御林军是皇上手中的一张王牌,虽说现在皇上已经被本宫拿下,可是,不难保证这些忠于天子的爪牙会在最后关头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你必须要小心谨慎,尤其是御林军统领萧刚,此人对昭和帝是愚忠,你务必要小心防备着他,若发现他有异 动,宁可杀了,也绝对不能放过,明白吗?” 姜淮是靠着家族关系才当上了御林军副总领的位置,他早就对大统领的位置肖想已久。 可是,萧刚是有真本事的人,一身卓绝的武功更是在大魏难逢敌手,再加上在御林军中威望颇高,所以就算他想要顶替萧刚,也一直都难以找到机会。 眼下,听到姜氏这么说,姜淮就觉得自己像是抓到了一把别人递上来的宝刀,随时都能宰了萧刚取而代之。 要知道,御林军统领的职位虽然只是从二品的武职,可是一万御林军坐镇宫城,任何人在皇宫中走动,都要看着大统领是否肯给行个方便;所以,就算是二品的官职,那也是握有实权的。 只要一想到能够顶替萧刚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位置,姜淮就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立刻抱拳,向姜氏表忠心:“姑姑请放心,侄儿知道该怎么做。” 看着姜淮野心颇重的眼神,姜氏的脸上露出一抹欣赏;心里连声感慨道,这才是男儿本色,不争不抢的男人,都是孬种;而她姜家的男儿,绝对不会成为那种上不得台面的软蛋。 姜氏坐上凤撵,直直的回到了永和宫。 而在永和宫内,早已收到消息参加此次宫变的姜家人已经等在殿内,看见姜氏绷紧着一张脸从外面回来,都纷纷迎了上来。 姜武是现在姜家的家主,又是姜氏亲自扶持起来的人,所以在看见姜氏从外面回来后,他第一个走上来,问:“怎么样?成了吗?” 姜氏坐回到凤椅上,端起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饮下:“成了。” 当着轻飘飘的两个字传来,立刻就让殿内沉闷的气氛变的热情高涨起来。 要知道,他们现在所做的事可不是一件普通的事,一旦成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都会蜂拥而至,在整个计划中,弑君一事 是最难做的。 为了这件事,他们这些人几乎是昼夜不停地做出各种计划,为的就是能够做到疏而不漏;眼下,弑君已成,就相当于计划成功了大半;现在,只要在后日朝堂上,皇后娘娘以六宫之主的身份宣布皇帝驾崩,迎煊王继位,他们的计划就算是彻底成功了。 只要一想到从今往后姜府将会是无人取代的存在,在场的姜家人都忍不住热血沸腾,恨不能仰天长笑两声。 倒是一直坐在一边的卓朗颇为冷静,看着脸色绷紧的姜氏,他粗哑着嗓音,问起:“你真的杀了他?” 姜武并不知道卓朗的真实身份,突然听见他这么不客气的质问姜氏,当下就有些不满:“先生,皇后娘娘既然说已成事,那就是绝对不会出错,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怀疑皇后呢?” 卓朗笑着看向姜武,话却是对着姜蔷说的:“老夫只是好奇,皇后娘娘既然真的成事,为什么脸上还这么紧张?好像,有什么隐瞒似的。” 姜武和其他姜家人听到卓朗的话,都下意识的朝着姜氏看过去;这一看,果然是诧异了一下,可不是,皇后这脸色的确是有些不太对;不见明显的悲痛,也不见有丝毫的喜色,让人很是猜不透。 “娘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姜氏看着精明的卓朗,放下手中的茶杯,深吸了几口气后,才道:“本宫并没有直接杀了皇上,本宫在离开前,他还有喘息;但,坚持不了太久了。” “娘娘的意思是没有亲眼看见皇上闭气吗?”姜武立刻就有些炸了起来。 面对问出如此刺心问题的姜武,姜氏露出浓浓的不悦:“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本宫的丈夫,就算是想要他的性命,本宫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本宫的面前灭了最后一口气;这毒药有多狠,没有人比本宫更清楚,中 了这种毒的人,必死无疑。” 听了姜氏这话,众人高悬的心才算是稍稍放下去一些;倒是有一两个还心生不安者,悄悄地朝着卓朗看了一眼,因为大伙儿都知道,这毒是他交给姜氏的。 注意到投向自己的眼神,卓朗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不错,这毒中者必死无疑,老夫早就猜到在皇后娘娘的心里还是对大魏的天子留有几分余情的;所以,就悄悄地交代了几个宫人,跟随在皇后娘娘的身后去了泰安宫查探,约莫着时间,怕是快要回来了。” 卓朗的话音刚落,一个瘦小的身影就从殿外推门进来,规规矩矩的跪在众人的正对面,连头也不敢抬的回话道:“启奏皇后娘娘,奴才拿着您的凤令去了泰安宫,看见皇上一个人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奴才靠近小心的查探了一番,发现,他已经驾崩了。” 听到宫人的回话,在场之人的心才算是彻底的落了下来。 而姜氏的脸色在这一刻终于变成了雪白之色,她目光冷冷的看着卓朗:“看不出来,你倒是对这件事挺上心,连本宫做事你都敢怀疑,还敢悄悄派个人盯着本宫?” 面对姜氏明显的愤怒,卓朗依然是笑容不改,道:“并非是老夫信不过娘娘,只是在娘娘的心里,大魏的天子分量占的实在是太重了,老夫担心在关键时刻,娘娘会心慈手软坏了大事。毕竟,这件事也关系着老夫,只有娘娘成功了,老夫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不是吗?” 姜氏发出一声冷哼,目光依旧冰冷不变:“那现在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卓朗点头道:“老夫很满意,在此,老夫还要恭喜娘娘,大事将成。” 听到卓朗的话,姜氏的其他众人也都朝着坐在凤椅上的姜氏跪拜下去,声声恭祝之声不绝于耳:“恭贺娘娘,大事将成、心愿所达。”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失魂落魄受惊吓 周嫣然几乎是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雀薇宫,一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她就像疯了一样冲进了寝殿,爬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地包裹着,几乎连头都不敢露出来,瑟瑟的发抖的抱紧了自己,隐约间似乎还能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呓语,这副模样,摆明就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所致。 所以,当赵恒接到周嫣然的通知,火急火燎的赶进宫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周嫣然。 赵恒浓眉紧蹙着站在寝殿中,带他进来的宫侍同样惴惴不安的候在一侧,不断地用不安的眼神再赵恒和周嫣然之间徘徊,张了好几次嘴想要说什么,可却最终都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 赵恒紧盯着殿内床上的周嫣然,问身边的宫侍:“她从泰安宫一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回恒王殿下的话,正是如此。” “泰安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可知道?” 那宫人小心回话道:“娘娘是只身一人走进泰安宫的,奴才们都被留在了宫外侧门等着,并不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赵恒怒了,指着将自己包成粽子瑟瑟发抖的周嫣然:“没发生什么她会被吓成这样?既然人没跟进去,那动静应该听见了吧?你们守在外面,就没听见里面传出来什么声音吗?” 宫人可是很清楚赵恒这混世魔王的脾气,眼见这小魔王发了火,赶紧跪下来请罪:“恒王殿下,并非是奴才耳聋眼瞎,是奴才守在殿外,的确是没听见里面传出动静来;娘娘就在泰安宫里待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奴才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来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赵恒知道,自己是无法从这奴才的口中问出自己想问的东西了,既然这些奴才不知道,那就只能问那个当事人了。 赵恒不耐烦的招招手将殿里的宫人们都赶了出去,站在原地又 将周嫣然深深地看了几眼后,才抬起步子朝着床榻走近。 将自己裹在锦被里缩成一团的周嫣然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吓的更是直往床脚缩;可是,不管她怎么躲藏,她都觉得逃不过来人的逼近,最后,她终于将自己逼得崩溃了。 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快走开!你快走开!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赵恒将裹在周嫣然头上的被子扯下来,看着雪白着一张脸,神情惊恐过度,头发乱糟糟的周嫣然也是吓了一跳,要知道,在他印象中的周嫣然可是随时随地都保持着风度与仪态的女人,他何时见过她如此失态惊恐过? 可见,泰安宫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而且,那一幕还被她亲眼撞见。 赵恒担心昭和帝的安危,又见神色慌乱成这样的周嫣然,用力将她乱挣扎、乱摆动的头狠狠地固定住,对上她失焦的眼睛,大声的喊她的名字:“周嫣然,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你看清楚我是谁?!” 被赵恒的声音喊醒的周嫣然讷讷的睁着含泪的眼睛怯怯地看着他,最后,发白的嘴唇像是要说什么似的,在憋了许久之后,突然从她的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哭腔,一下就扑进赵恒的怀里,将他紧紧地抱住。 “你怎么才来!你为什么才来!我快被吓死了,我差点都死了你知不知道?!” 赵恒看着将自己紧紧抱住痛哭不止的周嫣然,拧着眉心,一边拍着她的脊背,一边软语轻声的在她耳边安抚着她:“不怕了,不怕了!我不是来了嘛,不要怕了。” 周嫣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一样将赵恒紧紧地抱住,言语狂乱的在他耳边说着:“那个毒妇,她好狠的心,她居然敢做出那种事,死了,都死了,不对,不是死了,……是不见了,赵恒,皇上他不见了。” 赵恒听到事关自己的 亲生父亲,也顾不上再安抚周嫣然,将她从怀里推出来,双手紧紧地扣住她的肩膀,问:“你说什么?谁死了?父皇又怎么可能会不见?” 周嫣然满脸是泪,形容看上去好不可怜:“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皇后给皇上下了毒,皇上就摔倒在地上了,然后皇后就走了,跟着、跟着我……就出来抱着皇上,皇上在那个时候就不见了。” 周嫣然的这番话说的实在是颠三倒四、难以理解,但是,赵恒还是弄清楚了一件事:“你是说,姜氏那个贱女人出手了?父皇中毒了?” 周嫣然狠狠地点了点头,道:“是,皇上是中毒了,那个毒好像还很厉害,当年杨妃娘娘,就是凌王的亲生母亲就是被这种毒给害死的;赵恒,当年害死杨妃的人也是皇后,皇上他什么都知道,还有,皇上说他不会将太子之位给煊王的,皇上痛恨皇后,是不会让她如愿当上太后的。” “所以,那个疯女人在知道这些后,就起了歹心,真的向父皇伸出了毒手?” 周嫣然将自己再次抱紧,眼泪忍不住的从眼眶里往下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皇上中毒后不见了,皇后她在弑君,她知道煊王登基无望,就想要通过这个法子扶持煊王上位;赵恒,我们该怎么办?如果煊王登基,皇后成为太后,我们就要完了,那个女人连天子够敢杀,杀我们对她来说,她更不会犹豫的。” 赵恒的脸上闪过冷色:“哼!想杀老子,那也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着,赵恒就从床上站起来,看样子就是要往外走。 周嫣然此刻宛若惊弓之鸟,看见赵恒离开,赶紧冲上去将他紧紧地抱住,含泪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你要去哪里?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真的好害怕。” 赵恒转过身抚摩着周嫣然哭 的满是眼泪的脸颊,稳住心神,耐着心的安慰着她:“你不必害怕,姜氏不知道她在动手的时候你在泰安宫里,所以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现在你要做的是就是跟往常一样,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表现的越自然越好;我要将这件事告诉七哥,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京城的天早就被翻过来了,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被动着挨打。” “你们要做什么?现在京城上下、皇宫内外,到处都是他们的人,稍有不测,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我们了;凌王又没有赶回来,这个时候我们做出任何事,都可能会给我们招来杀身之祸。” 赵恒却是神色不畏道:“做点事可能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可什么都不做,等将来大王兄登基,我们照样不会有好下场,既然如此,还不如先痛痛快快的先做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等死来得好” 说完这些,赵恒就将周嫣然扶坐回床上,再三叮嘱她:“记住,你今天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你继续在雀薇宫里当你的贵妃娘娘,接下来的时间,你哪里都不要去。” 交代完这些,赵恒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周嫣然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寝殿里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许久之后,才动弹了一下。 她伸出手将贴身带着的传位圣旨拿出来,看着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的名字,眼神里有狂喜,也有各种算计,还有只有她此刻才能体会到的害怕与畏惧。 她告诉自己,事情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回头了。 就像赵恒刚才所说的那样,与其什么都不做还不如遵从自己的心,好好地大干一场,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不一定。 周嫣然将圣旨小心收好,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那张雪白无色的脸,伸出手自己的摸过自己 的脸颊,最后出声叫候在殿外的宫侍。 宫人听到召唤赶紧进来,看见刚才还吓的六魂无主的贵妃娘娘像是已经恢复冷静,端坐在梳妆台前正拿着一把梳子仔细的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周嫣然头也不回,透过铜镜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本宫不想让别人知道,本宫今天去了泰安宫。” 能够在宫中行走的人几乎各个都是人精,听到周嫣然这话,立刻明白了话中的意思:“奴才明白,娘娘今日只是去了御花园赏花,剩下的时间就一直待在雀薇宫里,哪里也不曾再去过了。” 周嫣然满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宫人:“是个聪明机灵的,起来吧,本宫觉得有些乏,想泡个澡。” “是,奴才这就差人送热水进来。” …… 赵恒在离开雀薇宫后,并不着急出宫。 而是绕了一圈,直接来到泰安宫。 此刻的泰安宫上下几乎尽数被御林军包围,甚至还有御林军副统领姜淮亲自坐镇。 姜淮老远就看见九皇子赵恒来了,交到了一声身边的亲信,就笑脸应了上去:“微臣参见恒王殿下。” 赵恒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边转着手中的折扇,一面扫了眼姜淮,打趣儿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小子,姜淮,你长本事了?连本王的鸽子你都敢放?” 姜淮知道眼前此人是个混世魔王,眼下正是紧要关头,万万不能出现任何纰漏;看着赵恒这幅贱兮兮的模样,姜淮只能笑脸逢迎,小心的伺候着眼前这位爷。 “微臣不知王爷这话是何意?” “你不知道?”赵恒用胳膊拐子轻轻地撞了下姜淮的胸口,眼神里流淌着流里流气的光泽:“前段时间,是谁在醉春楼跟本王遇见,约着本王去莫愁湖听曲儿赏美人的?怎么,本王在府里等了你那么久,你小子都不出现,是舍不得花钱是不是?” 第三百一十四章 设计试探 听见赵恒这么说,姜淮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这混世魔王会说出什么话来,没想到还是跟风月有关的荤话,看来这人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不管去哪儿就知道玩女人。 姜淮在心里发出一声冷嗤,但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的怠慢:“是微臣的错,近日来微臣公务繁重,怠慢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赵恒随意的摆了摆折扇,脸上笑呵呵的:“算了算了,知道你小子不是故意放本王鸽子就行,反正美人嘛,又跑不了,什么时候看都行。对了,你们御林军怎么将父皇的泰安宫守得这么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面住的不是一国之君,反而是你们关着的囚徒呢。” 赵恒这话说的轻飘飘,但听到姜淮的耳朵里,却是犹如炸雷:“恒王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微臣也是奉命行事,今日皇上突然偶感风寒,觉得十分不适,太医来了诊治后说必须要小心静养,皇后娘娘担心寻常人会来到打扰皇上休息,这才让我等守在这里;为的就是不让无关人等来饶了皇上的静养。” “什么?父皇生病了?那本王可要去好好看看。” 说着,赵恒就收了折扇直往里冲。 姜淮赶紧出手阻拦:“王爷且慢!” “怎么?在姜副统领的眼中,本王是你口中的无关之人吗?本王可是父皇的儿子,来为父皇探病,难道还需要你的同意吗?” “王爷恕罪,还请王爷不要为难微臣。” 姜淮巧妙地遮掩着眼底的着急,脸上露出一副忠心耿耿的虚伪样子:“实在是因为皇后娘娘亲自下了口谕,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来打扰皇上静养;微臣知道王爷是孝心有加,十分惦记着皇上的身体,但有太医照顾在皇上身侧,还请王爷能够安心。” 赵 恒看着姜淮那虚伪的模样,听着他虚伪的言词,心里忍不住发出冷哼:同样是千年修炼的王八,在他面前班门弄斧,这姜家的子孙也不过如此罢了。 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将皇后那个毒妇搬出来,这小子,看起来也不算是个厉害的角色。 赵恒心里虽然对姜淮很是嗤之以鼻,但脸上却因为姜淮的话露出了释然之色:“既然有皇后口谕,还有太后照顾在父皇的身边,那本王就下次再来探望父皇。” 说着,赵恒就又在手中将折扇转了一圈,立刻变回往日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对姜淮道:“副统领,别忘了,你还欠本王一次出去潇洒的约定呢,等忙过这段时间,一定要来本王的府邸约本王;本王听说最近花船上出来一个名角儿,那一口嗓子唱起歌来简直能把人的骨头给唱酥了;别怪本王吃独食,消息传递给你咯。” 听赵恒三句话不离女人,姜淮的心里也很是看不起,但脸上却还要迎合着:“是,等微臣忙过了这阵,定约王爷一同前去欣赏游玩。” 一边说着,姜淮的眼底一边闪过一簇冷光;心里想着:到这个时候还在想着玩,等煊王登基,姜家水涨船高,到时候看这就知道吃喝玩乐的王爷还敢不敢约自己出去游玩。 想到这些,姜淮的脸上就流露出贪婪和隐隐的得意,好像对一切都已胜券在握,等再过不久,他就不必再在这些天生的龙子凤孙面前点头哈腰,到那时,他也能挺直了胸膛,等着无数人冲上来对他逢迎拍马,向他谄媚讨好。 恐怕在那时,就算他将自己的脚伸出去,也有人心甘情愿的来为他舔一舔吧。 姜氏脸上的张狂和扭曲的病态让赵恒看的一清二楚,看着这样的姜淮,赵恒觉得自己就像是看见了第二 个姜蔷,一样让他恶心无比。 看来这姜家人真是骨子里都流淌着一样的恶心血液,连着贪婪和丑陋之态,都是一模一样。 在跟姜淮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赵恒就摇晃着折扇离开了。 只是,他像是忽然来了兴致,突然转到了御花园旁的太液池附近散步。 此时的京城将要迈入夏热,太液池两边种植的奇花异草尽数绽放,和着徐徐的暖风,空气中都漂浮着淡淡的花香味儿,再配上池边种植的垂柳,当真是一副十分动人的绿柳抚堤图。 赵恒一身风流,锦衣华服,手持折扇站在太液池边欣赏风景,远远地看见有巡视的御林军走来,就脚下一拐,来到了挨着太液池的假山石林中。 可这时若是留意,不难发现在赵恒走进假山石林后,同样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离开了御林军,从另一边走进了假山。 “微臣参见恒王殿下。” 那人对这片假山石林十分熟悉,在里面拐了几个弯就找到了早早便等候在此处的赵恒。 赵恒将折扇打开,不紧不慢的扇动着凉爽的清风,看向此刻躬身向他行礼的男子,眉眼间的风流快活尽数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冷肃:“萧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王听说,父皇好像出事了,但本王进宫后,却被姜淮那个小杂种给拦住,你不是御林军统领吗?怎么好像被这小杂种给骑到头上似的?” 没错,此刻出现在赵恒面前的人正是御林军统领萧刚。 萧刚看着明显处于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赵恒,语速快速的回答道:“王爷先别着急,微臣也是在不久之前才发现情况有变;现在整个皇宫上下几乎都被皇后娘娘所控制,微臣和微臣的心腹都被调离开,反而是姜淮现在在宫中掌了大权,微臣现在的身份也十 分尴尬,空占着大统领的位置,实则却已经被人架空了。” “怎么会这样?昨日这一切不是还好好的吗?父皇呢?他真的出事了吗?还有,本王怎么听说父皇不见了呢?可既然不见了,为何姜淮还带着重兵守在泰安宫?你可知他们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萧刚听了赵恒的话,却是一愣,老老实实的回答:“王爷是从谁的口中得知皇上不见的?微臣可以担保,皇上从未离开过泰安宫半步;此刻,皇后娘娘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皇上,微臣也不知道皇上他怎么样了。” 听了萧刚的回答,赵恒更是一头雾水。 周嫣然明明告诉他是她亲眼所见父皇不见了,可为什么他所见的所有人都说父皇还在泰安宫? 这里面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还是说,这当中有人在撒谎? 谁会撒谎?萧刚吗?不可能,萧刚是三哥的心腹,他就算是欺骗任何人都不会欺骗三哥的,既然不是萧刚那会是谁? 周嫣然? 赵恒的眼睛狠狠地转了转,他也觉得这有些不太可能,他是亲眼确定过周嫣然的状态,那副受惊过度的模样绝对不似作假;可既然都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谁能告诉他,这里面究竟还藏着什么? 赵恒一时间只觉得焦头烂额,看出赵恒的焦躁,萧刚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请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探出皇上的情况,还请王爷再耐心等待片刻,千万不要在这时候轻举妄动。” “你准备怎么探?现在整个泰安宫被那个小杂种围的水泄不通,他娘的他连老子都敢拦,还搬出姜氏那个老毒妇来压着老子,如果不是为了三哥,为了顾全大局,他真以为老子愿意搭理他们姜家这帮杂碎?!” 看着赵恒恨恨的眼神,萧刚就知道在赵恒的心里 ,恐怕是已经将姜家人恨的死死地;不过,在后宫中看姜氏脸色长大的皇子们,又有哪个喜欢皇后的? 萧刚重提旧话,道:“请王爷放心,微臣有办法探一探泰安宫中的动静。” 看着萧刚信誓旦旦的样子,赵恒虽然心有犹疑,但终究还是点了头,决定相信他:“好,那你万事小心,我们在外面等着你的消息;再有,如果可以,就将御林军的指挥大权再夺回来,要知道,你可是父皇亲封的统领之职,御林军上下有谁敢不服你?现在大伙儿都像是无头的苍蝇,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给他们当主心骨,可这时候你若是站了出来,什么姜家、什么姜淮,御林军上下的好男儿向来都是听从御令行动,何时成为他们姜家人的狗了?” 被赵恒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萧刚立刻恭敬行礼道:“微臣不敢有愧皇恩,还请王爷放心,微臣一定不会辜负身上肩负的责任。” 在皇宫里转了大一圈后,赵恒总算是出了宫,上了马车,直接就朝着熙王府迅速驶去。 而萧刚在走出假山石林后,则是继续带着兄弟们在皇宫里外巡查,当他领着人再次来到泰安宫附近时,正好看见常年伺候在昭和帝身边的福总管正一脸焦色围着姜淮团团转,似乎正在跟姜淮说着什么恳求的话。 至于姜淮,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却是理也不理福总管,到最后,像是被福总管给黏缠的烦了,居然开始叫人想将福总管撵走。 看见这一幕的萧刚眼底的幽沉又亮了亮,交代了几声身边的兄弟,就扶着腰间的宽刀快步朝着不远处正在说话的两人走过去。 在快要靠近姜淮时,脸上立刻堆出笑容,主动打招呼:“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皇上需要静养吗?为何在此如此喧哗?!” 第三百一十五章 内有乾坤 突然听到萧刚的声音,福总管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赶紧朝着萧刚扑了过来,脸上的着急之色溢于言表。 “萧统领,老奴是自小就伺候在皇上身边的人,皇上有什么喜好,皇上需要什么,没有谁比老奴更清楚的;老奴知道皇上身体不适,就想要贴身照顾,可姜副统领却在此阻拦老奴,说有御医照顾皇上,不需要老奴。萧统领,你是知道的,皇上的身边除了老奴,没有别人能够将他照顾熨帖,老奴实在是抱着好好伺候圣主的心思来照顾皇上啊,姜副统领这样阻拦老奴,老奴真是有苦难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这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不愿意让他人插手一般。” 姜淮现在十分敏感,听了福总管这话,立刻扭头不满的怒视着他:“福总管,你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泰安宫上下一片安好,你怎能胡言乱语,说宫中出事呢?” “姜淮,福总管不管怎么说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御前行走多年,就连皇上都不会对他轻易怒目相视,你这情绪未免过激了吧。” 萧刚笑看着姜淮,语气虽说是淡淡的,可却让在场的人不敢轻易说出反驳之语,“再说了,皇上龙体有恙,本就该好好地修养;福总管多年来一直照顾在皇上的身边,对皇上的喜好厌恶都了若指掌,让福总管照顾在皇上的身边,才是最妥帖的不是吗?” “可是皇后娘娘有口谕……” “皇后娘娘的口谕也是希望皇上能够将养好身体不是吗?既然福总管能够好生的照顾皇上,那我们就更不该阻拦;还是说,姜副统领你是真的希望我能去一趟永和宫,再去向皇后娘娘请一道口谕,同意福总管进泰安宫照顾皇上?呵呵!说来还真是有意思,福总管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宫人,自小就照顾在皇上的身边 从无过错;没想到现在这样一个忠心耿耿、忠厚老实的老仆想要继续照顾在自己的主子身侧,居然不是征求自己主子的同意,而是要恳求主子家的女眷同意;姜副统领,这么奇怪的规矩,难道是姜家的规矩吗?” 姜淮还从未知道,原来这只会舞枪弄棒的萧刚居然还是个口齿伶俐的主儿,眼下泰安宫事整座皇宫里最重要的地方,绝对不能在这里出现纰漏和差错。 如果真的让萧刚将这件事闹到皇后的面前,恐怕他还会被皇后责怪一句‘办事不利’的训斥。 想到自己要在这次新君登基的计划中好好的表现,姜淮就揣摩再三,看着眼前这一脸老实,似乎颇好拿捏得老奴才,最后做出决定:“好,福总管既然想要亲自进泰安宫招呼皇上,那微臣就给了这个方便;来人,领总管进去。” 见姜淮在最后终于做出了妥协,一直高悬这一颗心的萧刚总算是能长吐出一口气,伸出大手,就呵呵笑着拍了拍姜淮的肩膀,道:“就说姜淮你是最懂事的,等将来皇上龙体痊愈,你我同为臣子,还需好好帮衬才是。” 看着萧刚那一脸哈哈傻笑的模样,姜淮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唇,虚情假意的应付着:“是,到时候还需统领大人能够多多提携才是。” “好说好说。” 这边萧刚正与姜淮套近乎,那边福总管就被姜淮的人领着朝泰安宫的宫门口走去;只是在福总管刚走了几步后,他悄悄地回过头朝着萧刚所站的方向看了几眼,而萧刚也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朝着福总管去的方向看过去。 二人的目光在他人不易察觉的时候悄悄地碰上,然后,又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巧妙地错开;但是,此时此刻,这二人的心里,都已心知肚明。 同样,姜淮也在心里盘算着他的 阴谋诡计。 本想放过这老奴才,没想到这老奴才却是脑袋削尖了往前凑,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在跟萧刚简单的应付了几句后,姜淮就找了个机会将萧刚支开;在萧刚前脚刚离开,后脚姜淮就脚下生风的朝着泰安宫直奔而去。 在他推开宫门走进去的时候,便看见刚被领进来的福总管一脸苍白,双腿发软的跌坐在地上;而在他面前的,则是一具早已没了气息的尸体,而这具身体正是昭和帝。 听见动静,福总管赶紧转过身,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他扑上去就抓紧了姜淮身前的铠甲,眼中含泪,语速极快道:“姜副统领,皇上出事了,你快点宣太医,快叫太医来救皇上。” 看着被吓坏的福总管大吵大叫的喊太医,姜淮就很不耐烦,立刻叫人将宫门关上,同时一脚就将紧扒着他不放的福总管一脚踢开。 口气不耐烦道:“还叫什么太医?人都死透了,就算是叫来大罗神仙,也没用。” 福总管并不傻,一看姜淮这态度就已经猜出了些什么,年迈的他在对上姜淮那双阴毒的眼睛时瑟瑟的往后倒退,可是还不待他后退两步,就被姜淮一把揪住领子,提了起来:“老东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现在后悔了吧?害怕了吧?可是,一切都晚了!” 福总管睁着满是惊恐的眼睛看着姜淮,哆嗦着嘴唇,道:“是你、是你们,是你们对不对?……你们竟敢弑君?!” 福总管这语气用的不是怀疑,而是阐述性的肯定,肯定眼前这一切都是他们做的。 姜淮见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也没必要矢口否认,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角,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不错,是我们做的,可这又怎么样?天下之主将要换人,就算你此刻冲 出去乱说一通,也没人相信,也没人敢相信;所以福总管,你要是识相一点,就乖乖地什么也别做;你不是要来伺候天子吗?喏,这就是你吵着嚷着要伺候的君主,我素有成人之美,给了你一个了却心愿的机会,好好地照顾在你的主子身边,伺候他最后一程吧。” 说完,姜淮就将福总管狠狠地甩在地上,看着这不知死活的老头儿像破布一样重重的摔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想到这些年来他在这阉官手下看尽眼色,姜淮的脸上就露出了连他都没注意到的暴戾之气:“你就在这儿好好地待着,听话一点还能让你多活一会儿,若是找死,我倒是不介意让你去地底下伺候你的主子。” 狠狠地说完这些话,姜淮就带着人走出了泰安宫,当宫门重新被人从外面合上,殿内就像是被灰布笼罩上一般,四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福总管趴在地上,休息了很久才将心口的那口气给喘均匀了;年迈的他刚才被姜淮那么重重的一摔,差点去了半条命,眼下也只能支撑着酸痛的身体跪行到昭和帝的尸身边,看着眼前这宛若沉睡的人间帝王,福总管的眼泪就忍不住的落下来。 “老奴跟您说过,这法子太凶险,稍有万一就会是地狱黄泉,可您偏不听,执意要让自己只身犯险;您明知道有人已经在背后做出动作,明知道那些人想要害你的性命,可您要是执意如此;这股倔劲儿,当真是跟当年一模一样。殿下,这么多年了,其实您一直都没有变,是不是?!” 福总管用的称呼还是当年昭和帝当皇子时的称呼;一声‘殿下’似乎让时光回到了当年,当年的昭和帝虽性格温吞,但却活的自由恣意,虽不被朝臣和世人看好,但却能在这京城的漩涡中挣的一片清静之地。 其 实,他也好希望时间能够真的回到当年;回到过去,他要多看看这位年轻的皇子脸上流露出的真正开怀的笑容,看他站在暖暖的阳光下,脆生生的喊他一声‘小福子’。 一直奉命守在殿外的御林军一直都在紧盯着殿里的情况,发现这被副统领教训过一顿的大总管像是痴了似的跪在昭和帝的尸身边不断地默默呓语,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快步走下台阶来到姜淮面前,回话:“福总管像是疯了,一个劲儿的在皇上耳边说着什么话,像是皇上还能听见似的。” 听见属下的汇报,姜淮的脸上露出嗤讽的笑容,冷哼一声,道:“福总管是皇上潜邸时的奴才,自幼就跟随在皇上的身边,他们主仆之间的情分自然是不浅;看来,老家伙是受不了主子死的刺激,真的发疯也不一定。既然疯了,那就让他继续疯着吧,叫他好好地守在皇上的身边,也算是全了他们的主仆情义。” 下属领命,也不派人继续盯着泰安宫里的一举一动;毕竟,谁没事去盯着一个疯子乱瞅。 但,就在泰安宫宫门口的御林军刚刚撤走不久,福总管装作无意的回头朝着宫门口瞟了几眼,看倒映在门窗上的人影已经离开,赶紧手脚并用的爬到殿内的一根柱子前,用布满皱纹的手指在柱子的底座附近仔细的摸了一遍。 当他摸到一个不易觉察的小小凸起时,用力的往下一按,一声细微的咔嚓声传来。 就在昭和帝的尸身旁边,一块一人长宽的黑色地板缓缓地升起,跟着又朝着一侧移开,一个能供一人躺下的坑洞立刻出现在福总管的面前。 福总管脸上带着喜色与激动,手脚飞快的爬回到坑洞边,在他看清楚坑洞里藏着的人时,欢喜的眼泪,无法克制的从眼眶里流出来。 “皇上,老奴来晚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金蝉脱壳 没错,此刻躺在泰安宫机关坑洞里的人正是真正的昭和帝赵祁。 感觉到有滚烫的眼泪落在自己的脸上,昭和帝睁开沉重的眼皮,浑浊的眼睛模糊不清的看着此刻趴跪在他面前的人,喉头滚动了好几下,才发出一声嘶哑的声音:“是小福子吗?” “是老奴,是老奴来晚了皇上!” 昭和帝只觉得浑身冰冷,但在听到熟悉之人的声音后,又觉得心里暖暖的。 真好,他以为自己要熬不住了,没想到,老天还是挺眷顾他的,让他能抗住,等到来人。 “不晚,刚刚好。” 福总管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从瓶中倒出三枚明黄色的药丸送到昭和帝的嘴边:“皇上,老奴带来了散毒丹,您快吃了吧。” 昭和帝张开嘴,将三枚散毒丹尽数服下,眼下他是炸死,自然是不能像往日那般要求再有人给他端杯香茶漱漱口。 在三枚散毒丹服下后,昭和帝本是发青的脸色这才好了些,看着福总管满是担心的眸子,肥胖的脸上扯出一个还算轻松地笑容:“小福子,朕好像许久都不曾这样叫过你了;知道吗?在朕躺在这里等你的时候,模模糊糊的好像做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梦,梦里又回到了朕还年少的时候;不用上朝理政,也不用面对各种各样人的各色嘴脸,每天只要摇晃着一把折扇饮酒品诗、听歌赏曲便好。那时候,很多人都在背后嘲笑朕是个没出息的皇子,可现在想想,那段没出息的日子,却是朕这一辈子过的最舒坦的时候。” “皇上不用回忆追思,等凌王殿下回来,您还能过上那种日子。” 知道福总管是在宽慰自己,昭和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回不去了,人变了,心变了,所有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了,早就回不去了。” 说 着,昭和帝用力的扭动了一下脖子,看着自己肥胖的身体,脸上带着自嘲:“不过好在朕心里的仇恨和怨愤一直都没有改变,没想到到最后,姜蔷还真敢给朕下毒,也不枉朕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毒草异物,将自己的身体折腾成这样。” 想到这些年来昭和帝所承受的苦,福总管忍不住抹泪道:“皇上高瞻远瞩,知道那毒妇早晚有一天会起歹心,就日日服用各种小剂量的毒物,虽说那些毒物让皇上您的身体变成如今这幅样子,可终究还是没让歹人奸计得逞;这些年来皇上您受的苦,也算是有了回报。” “只可惜,蕊儿不喜欢肥胖之人,如今朕变成这样,就算有一天去找她,她恐怕也会不喜这样的朕吧。” 看昭和帝像是突然变成似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为自己心爱之人患得患失,福总管就赶紧安抚道:“皇上请放心,杨妃娘娘是最深明大义之人,她是绝对不会嫌弃皇上的;再说了,您这些年来您做的这些,娘娘若是知道定会感激欣慰,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 “当真?蕊儿真的会欢喜吗?” “是真的,皇上,娘娘的心性别人不知,难道您还不知道吗?她是这个世上最柔善的女子,您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她一定都会理解,不会有任何埋怨。” 提起自己最爱的女人,昭和帝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到最后又变成了哽在心头的酸涩。 “是啊,她是最心地善良的,只可惜,认识了朕,被朕带回了皇宫,让她在这深宫之中独自面临各种险恶,说到底,都是朕负了她一生、累了她一生。” 听昭和帝满是愧疚的话,福总管也满腹心酸。 他清楚的知道在昭和帝的心里杨妃娘娘是个怎 样的存在,是那个纯净的像幽兰般的女子让皇上孤寂的心找到了一份温暖,也是因为她的存在,让皇上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浮现了几分真心。 只可惜,红颜薄命,一切的单纯美好都被葬送在这阴谋诡计遍布的深宫之中。 昭和帝看着此刻代替他躺倒在地上的那具真正死了的尸体,语气淡淡的交代:“接下来的计划一切照常进行,对外就说朕已经驾崩了,朕倒是想看看,姜蔷和姜家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皇上的意识是要连凌王和其他几位王爷都瞒住吗?” 昭和帝慢慢的眨着眼睛,“是,都瞒着。这些年来朕对老三有诸多的教导,让他自小就在逆境中生存,将他丢到战场上磨砺他的杀性,现在,终于到他大展身手的时候,朕倒是很期待他的成长;眼下的情况,很多人都以为姜家已经势在必得,可真正的赢家谁又能确定呢?咱们就看着吧,朕就不信,朕的儿子会压不住那些恶妇。” “是,奴才会将皇上的意思传达出去。” 对于福总管,昭和帝是最信任的,在抬头看了看这一殿的阴沉灰暗之色后,昭和帝再次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而待他闭上眼睛后,机关再次开启,黑色的地板缓缓合上。 福总管自始至终都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直到地板合上,这才满面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他很清楚,就算此刻有散毒丹支撑着昭和帝,恐怕这位帝王的寿限也快到了。 这些年来,昭和帝的饮食里都或多或少的掺杂着各种毒药,为的就是防止有一天会有居心叵测的人向他下毒,到那时,身体里长年累月积攒的毒素会形成抗体,多少也能替他阻挡一些毒药的毒性。 可是,这种近乎慢性自杀的以毒克毒之法却也在日以继夜的折磨着他的 身体,当年那般风流倜傥的他,身体早就被药物折磨的肥胖而虚弱,再加上如今又被皇后娘娘下了致命的毒药,可以说,昭和帝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在死撑了。 福总管知道,昭和帝是靠着一口气在提着自己的精神,他要看着姜家覆灭,要看着姜蔷一步一步的走向绝望,在他面前有着凄惨的下场,他才会真的咽下这口气。 所以,在心里的怨气没有得到真正的发泄之前,他是不会允许自己先在姜家人面前灭气的;可是,这样苦苦的支撑这一具已经破败的身体,真正痛苦的人,只有他自己。 早就看明白这一切的福总管低垂着头,眼睛里含着心疼的眼泪,他很清楚昭和帝的执着有多强硬;如今,他不会让自己开口劝说昭和帝放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全。 福总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扶着跪的有些发麻的双腿站起来,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一处窗扇前,将一盆盛开正好的黄色菊花摆在窗户边;放一阵清风习习吹来时,花瓣舒展,暗香浮动,为这一殿的暗沉总算是增添了一抹颜色,但这抹颜色却是显得格外孤独寂寥。 一直带着御林军在皇宫内外巡视的萧刚很快就又带着人绕到了泰安宫附近,当他看清楚放在窗户边的是一盆黄色的菊花时,紧握着宽刀的大手差点松了力道,整个人也有些摇摇欲坠的意思。 跟随在他身边的御林军发现了他的异样,赶紧上前询问:“萧大人,你怎么了?” 萧刚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神从那一抹刺眼的菊黄中回收来:“没事,只是近日来有些乏累,刚才突然感觉头有些晕而已。” 说着,萧刚就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脸色苍白的模样着实让人担心。 “大人近日来的 确是辛苦了,也不知皇后娘娘为何突然下了这么奇怪的命令,让大人带着我等不断地在皇宫内外打转,片刻也不让歇息。” 其中的一名御林军下属忍不住开始抱怨,而随着这声抱怨声传开,其他人也忍不住开始嘀咕。 “就是,明明大人才是大统领,为什么现在很多人都像是要看他姜淮的眼色似的,大人受苦受累的带着人在四周巡视,可他姜淮倒好,只要站在那里放风就行;现在都是什么世道,颠倒黑白,有能力的累死累活,会拍马屁的倒是闲的蛋疼。” “能是什么世道,当然是看出身看你是不是姓姜的世道,别埋怨了,小心让那个小人听见;上次我可是亲眼看见,有几个兄弟不过是说了几句刺耳的话罢了,那个小人就怀恨在心,利用职务之便,挑了几个错处,将那几个兄弟打的半条命都快没了;惹上这种小人,简直比踩上狗屎还要让人恶心。” “可不是,屁本事没有,仗着自家家室耍威风的能力倒是不学自通,我呸,谁他妈看的起他。” 眼见手底下的兄弟越讨论越厉害,萧刚未免引起姜淮的注意,立即出声制止:“好了,不要多说,记住,现在这种时候,说多了错多;你们继续带着人巡视,我先去歇一会儿,喝口水就来。” “好,大人尽管去,这里有我们招呼着。” 萧刚在告别了手下后,并没有去喝什么水,而是来到宫中人迹罕至的冷宫附近,将早已写好的纸条用竹筒小心翼翼的装好,塞进一块已经松动的转头缝隙里,跟着便快步离开。 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又有一个宫人打扮的人来到此处,取走了竹筒,然后带着消息,拿着能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直直的朝着熙王府的方向奔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兔子变豺狼 赵煊是在接到姜氏的消息后直接来到永和宫。 看见坐在宫中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赵煊就知道,姜氏还真走了这一步,如今他们之所以能狼狈为奸的出现在这里,恐怕父皇已经遭遇不测。 “煊王殿下,微臣要在这里恭喜你了,从明天之后,大魏的万里江山可就是您的了。” 看着姜武那张极尽讨好的脸,赵煊讽刺的对着姜氏笑,而姜氏在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时也觉得无比丢脸;因为她很清楚,赵煊的这抹笑容里是什么意思。 姜武此人绝非大才之辈,所以才会像狗一样做出丢人现眼的举动,就像现在,看向赵煊的眼神又是讨好又是乞怜,哪里有一分家族之长的风姿。 赵煊是在嘲笑她,笑她姜家也不过如此,笑她千辛万苦挑选的傀儡,竟然会是这幅德行。 可,就算是这幅德行,姜武也是他们姜家的人,只要是姜家的人,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不允许有别人如此讽刺瞧不起姜家。 姜氏低低的发出一声咳嗽,那咳嗽声中带着警告,看向赵煊:“煊儿,明日上朝,本宫会宣布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皇上因病驾崩,第二件就是传位圣旨;你放心,本宫知道朝堂上有不少人是赵凌的人,但现在赵凌人不在京城,他们自然就会群龙无首,到时候我们的人就会极力推荐你,你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本宫来教吧。” 赵煊面色沉静,对着姜氏行礼道:“多谢母后为儿臣筹划,儿臣会小心行事,定不辜负母后的重托。” “只是,父皇突然驾崩,恐难堵住悠悠众口,虽说老三人不在京城,但他留在京城里的那些狗却是忠心耿耿,母后确定能压住那些人吗?” 姜氏从凤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的从 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皇上的身体早就是在勉力支撑,朝堂众臣皆心知肚明,就算是突然驾崩也没什么好意外;你是本宫的儿子,又是皇长子,继承帝位本就名正言顺;至于那些忠心耿耿的狗?呵呵——在生命遭受威胁时,他们要是还能叫的出来,本宫就服他们。” 赵煊从将使得口中听到了危险的意思,看来这个女人不仅掌握了皇宫内外,恐怕在她的手中,还攥着王牌。 既然前路都被人铺平,他自然是乐的轻松去走的,“儿臣遵从母后旨意。” 姜武听着赵煊和姜氏你一言我一语,都只是在说明日新君登基之事,没有一件事是提到关于姜家自己的,当下就有些着急,站出来道:“煊王殿下,你可不要忘了,是谁让你成为这大魏的一朝天子的。” 赵煊突然听见姜武这么说,眼睛里带着嘲笑的看向他,至于姜氏,也是下意识的蹙了蹙眉,看着越来越不识相的姜武;心里忍不住暗暗后悔,当初她就怎么挑选了这么一个蠢货为自己所用了?丢人显然也就罢了,而且还如此鲁钝无知。 “姜大人是想对本王说什么话吗?” 看着年轻的赵煊,又看了看又是如日中天的姜蔷,姜武就觉得眼前这小子是十分好拿捏的,不趁此机会跟他讨价还价,等待何时? 姜武自作聪明的跳出来,得意洋洋的站在赵煊面前,道:“其实微臣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等明日殿下登基,可不要忘记给我姜家分得一些羹;这段时间,姜家上下为了殿下奔波劳苦,虽不敢居功,但殿下若是想要表示表示,微臣等也不会婉拒的。” “哦?姜大人是想让本王给你什么表示呢?” 姜武抬头挺胸道:“给姜家封 几个外姓王,对未来的天子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姜蔷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姜武,你闭嘴!” “哎母后,您先别着急嘛,咱们听姜大人把话说完,再说了,他说的这些话也许正是现在姜家人许多人心里的话,由姜大人做个代表说出来,本王也好知道,自己若是想登基上位,要付出什么才能得到不是吗?” 赵煊的脸上是带着笑的,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此刻他的笑容并未到达眼底,“只是本王没想到,姜大人看上去忠厚老实,原来却是个贪吃的,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是狮子大开口啊;外姓王?而且还要几个?姜大人,您准备想要几个外姓王啊?” 姜武虽然被姜氏吼了那么一嗓子,但是此刻,他早已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看着赵煊脸上的笑容,丝毫辨别不出那笑容是真是假,还以为这小子真是个软蛋,好随便让他拿捏,故而直接开口说道:“不多,三四个就行,我姜家的嫡长房要有一个,嫡次房也来一个,这次扶持殿下登基,姜家的旁支也出了不少得力,给他们也赏一个就行。” 赵煊的笑容越来越盛,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难相信,他大魏的王爷之位,在这蠢货的口中竟然跟萝卜白菜似的,被他张口要来,随便给人。 至于姜氏,早就被姜武的愚蠢气的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在看见赵煊脸上明显的嘲笑后,更是觉得心口犯疼,如果不是心里的那口骄傲之气支撑着她,恐怕在这个时候,她定会被眼前这蠢货气的吐血晕厥。 姜武在说完这些后,才意识到殿中还有其他人,赶紧看向姜氏,一脸讨好道:“娘娘,你说,我这样安排可好?” “好!好!…… ” 听着姜氏颤抖的声音,姜武洋洋自得,心里油然生出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他终于觉得自己可以扬眉吐气了,辛苦了这么多年,看人的脸色这么多年,他们姜家终于能正大光明的坐上京城第一世家的位置了;而成为第一世家的家主,可想他的身份会有多高。 就在姜武暗自欣喜到连脖颈上的汗毛都快愉快的竖起来时,姜氏的怒吼声随之传来:“好一个无知的蠢货,本宫怎么会瞎了眼,点了你这样一个蠢货来助本宫,来成为姜家的家主?” 姜武被姜氏的愤怒吓得一愣,看着姜氏颤抖的嘴唇和因为愤怒而不断跳动的眼皮,这才意识到他可能真的是惹怒了她,不然,以姜氏的性情,她又怎么可能会在众人面前如此责骂他。 看姜武被自己的愤怒吓的抬不起头,姜氏蹬蹬蹬的走上前几步,扬起手,一巴掌拍在姜武的头上:“蠢货,你当天家的王爷是路边的萝卜白菜吗?能让你说要来就要来?说给谁就给谁?你当自己是谁?你当姜家是谁?你究竟还有没有一点常识,大魏自建朝以来,你何时见过有外姓王的出现?就连那军功赫赫的楚家也不过是一个侯爵的位置,你竟然还想当王爷?而且,狮子大开口,一张口就要三四个王爷的位置?你真当自己是真龙天子的血脉吗?你就没有发现,大魏除了皇子,没有任何人能够当上王爷的位置吗?” 被姜氏的这一通臭骂,姜武总算是被骂醒了,眼神慌张的看着姜氏:“皇后娘娘息怒,微臣、微臣真的是被冲昏了脑子,这才异想天开、胡言乱语,还请娘娘不要动怒,饶了微臣吧。” “饶了你?” 姜氏发出冷笑:“本宫觉得,留下你才真是一大 祸害。” 被姜氏的这句话吓的双腿一软的姜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紧了姜氏的腿就开始哭天抹泪的摇晃着:“娘娘,无论怎么说,微臣也是你的亲大哥呀,我们是一母同胞,难道你真的要对自己的大哥下手吗?微臣真的知道错了,还请娘娘能够手下留情。” 被姜武哭喊出已经逝去的母亲,姜氏这才有了一丝的软化:“如果不是看在母亲的份上,你真以为自己有这么好的命能坐上姜家家主的位置?姜武,本宫告诉你,从今往后你最好严于律己,长点脑子,不然,将来惹下祸事,不要怪本宫不念一母同胞之情。” 姜武一见哭喊出母亲这么管用,赶紧就连声谢恩,那副劫后余生得模样,还真被他表演的入木三分。 赵煊从一开始就在一边看好戏,看姜氏被自家人臊了这么大一嘴巴子,心里甭提有多痛快;他早就看姜氏不顺眼,而姜家的这帮蠢货还敢将刀递到他的手里,他不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打打姜氏的脸,恐怕这个女人还真觉得自己不可一世呢。 赵煊站出来,安慰着姜氏:“母后息怒,不管怎么说姜大人也是为了姜家才出言不逊,母后教训过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将气放在心里,儿臣还需要母后多多出谋划策呢。” 姜氏不傻,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姜武之所以会在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丑,除了他自己又蠢又贪之外,最重要的是赵煊的引导和纵容。 她还真没想到,本以为自己养出来的是一只兔子,可没想到会是一匹豺狼。 她以前,真是低估了这小子。 而姜武也在隐约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复杂的看着赵煊,一双掩在袖下的双手被他悄悄地攥紧,眼神如毒蛇一样朝着赵煊看过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自讨苦吃 赵煊自幼就生活在后宫之中,虽说境遇要比赵凌的好上百倍,但多少也是见识过不少阴鸷手段的。 所以,不用去看姜武,他就能猜出此刻姜武是恨不能掐死自己;可是,就算给姜武一百个胆子那个蠢货也不敢这么做,毕竟,扶不上墙的烂泥始终就是烂泥,就算是有再高贵的梯子在下面扶着他,他始终还是那团让人看不上的臭泥罢了。 姜氏看着渐渐已经开始想要脱离她掌控的赵煊,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次涟漪,虽说自家大哥的行为让她不齿,可是,她却是要好好地敲打一番眼前这不可一世的皇子,好让他知道,离开她,就算他是龙子凤孙,也不会有大作为。 所以,在面对赵煊表面上恭敬,实则内心却极为不屑的神色时,姜氏缓缓开口:“煊儿,本宫在你幼年时就将你养在膝下,对你向来是颇为倚重,关于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赵煊行礼道:“儿臣明白母后的苦心,也感念母后的养育之恩。” “你我虽不是亲生母子,但本宫对你算得上仁至义尽,后宫诸多皇子中,就属你身份最为尊贵,靠着皇后嫡子这个身份,你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不是吗?” “儿臣感恩母后。” “知道感恩就好。” 姜氏眼神颇有压力的落在赵煊的身上,“本宫能理解你们这些孩子现在的心里想法,总是觉得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能不依靠别人就飞起来了;可却不知,这外面的世界有多残忍、多冷漠无情;煊儿,你从小到大走的每一步都是本宫为你安排好的,就算当年被本宫送到了青州,经历战场磨砺,也是本宫为你一手策划;不然,你真以为自己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吗?战场 那种凶险之地,一不小心就会没了性命,本宫让你上战场,不是让你像那个贱种一样厮杀敌军,而是让你看清楚,任何生命在没有庇佑的情况下,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你现在是本宫的儿子,本宫应该庇佑你,可是,如果你觉得本宫这个母后当的让你不满意,那这份庇佑,自然也要被收回来了。” 赵煊立刻抬起头看向姜氏,虽说姜氏现在的表情淡淡,甚至眉眼之间还带着让人熟悉的慈祥和和蔼,可是赵煊却知道,这个女人是在出声警告他。 只要她活着,他就不能对姜家的人怎么样,哪怕这个人是个蠢蛋,他也不能小觑欺负了去。 立刻读懂姜氏言词中意思的赵煊做出表态:“儿臣是母后的孩子,一生一世都会听从母后的安排和教诲,儿臣绝不敢对母后生出二心,更不敢生出不愿听从母后想法的念头。” 看着半跪在面前的赵煊,姜氏微微绷紧的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些,亲自伸出手将赵煊扶了起来,替他整理着身上的衣衫,面色带笑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这孩子,母后不过是随便说了两句,瞧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们母子之间生出了嫌隙;好了,听你这么说,母后也很安慰,明天还有重头戏来唱,你今日早些回去,蓄精养锐,明天母后还要看你的表现呢。” 赵煊任由姜氏替自己整理了一番衣衫,恭敬地朝着姜氏行了礼后就退了下去。 姜武看着离开的赵煊,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娘娘,我怎么瞅着这大皇子像是有别的想法似的。” 姜氏看了眼自己染着精致颜色的指甲,轻轻地吹了口气,道:“他当然有想法了,这么多年过去, 他一直都扮演着乖巧伶俐的样子,时间久了自然会厌烦;但,厌烦了又怎样?离开了本宫他什么都不是,他很清楚,只有依附着本宫,他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你放心,他就算是心里再有想法,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跟本宫唱反调。” 听了姜氏的话,姜武的脸上又隐隐露出骄傲之态:“皇后娘娘深谋远虑,有娘娘在,我们姜家不愁以后的荣华富贵。” 听到荣华富贵四个字,姜氏就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扭头就瞪向姜武:“以后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本宫知道你贪婪,但这幅贪婪的嘴脸你还是好好遮一遮吧;免得下次再被人套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到那时,小心本宫也护不住你。” 被姜氏教训,姜武立刻低头受着,可是心里隐约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尤其是气恼赵煊。 所以,在挨了姜氏的又一通训斥后,姜武就找了理由先一步离开皇宫,通过小道一路紧追慢赶,总算是在宫门口将赵煊给堵住。 赵煊从永和宫出来后就在一直思考着明日的事,所以脚下的步子也走的慢了些,看见姜武将自己堵在宫门口,又是意外,又是意料之中。 “煊王殿下似乎心事重重?怎么?梦寐以求的江山快要得到了,反而觉得有压力了吗?” 听着姜武那个蠢货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赵煊就忍不住嗤笑一声:“姜大人,咱们现在还在宫里,而且父皇的事还没被别人知道,你要是觉得自己的嗓门不错,大可以继续嚷嚷着,好让这皇宫上下的人都知道,此刻父皇并非是在泰安宫中养病,而是已经驾崩了。” 本想给赵煊一个下马威,可没想到却被赵煊三言两语给堵了回来,姜武立刻气 噎,怒视着赵煊:“王爷,皇后娘娘仁慈,念在多年养育你的份上,所以对你颇为宽厚,可是,你最好听话懂事些,不要做出伤害皇后娘娘和伤害姜家的事,不然,你能坐上今天的位置,也能被人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赵煊轻笑着看着姜武:“哦?这些话是母后让你代为转达给本王的吗?” “不用皇后娘娘交代,我自然知道在说什么;王爷,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其实你对我们并没有多少善意,但,就算是心里有了逆鳞你也最好藏着,不然,你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会不小。” 这些天,赵煊本来就有些心乱如麻,总是觉得事情还想并非眼前发展的这样简单;没想到,在他心情不快的时候,还有一条蠢狗在他面前乱吠,这要他如何还能平心静气? 看着姜武那副蠢透了的样子,赵煊上前一步,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慢慢说:“姜大人,没想到你要比本王想象中的聪明一点。” 姜武也不觉得这是在夸奖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姜蔷还没看出来本王的真正心思,没想到却是被你看出来了,不错,本王不仅是对姜家没有好感,连对对本王有抚育之恩的皇后同样也没有好感。” 姜武立刻瞪圆了眼睛,怒视着他:“你承认了?你竟然敢承认?” “本王为什么不敢承认?姜大人,你不会真的以为本王还是当年那个被你们从自己的母妃身边抢来后只知道哭的孩子了吧?如果你还如此天真的想象着本王,那你活该被本王利用羞辱。不错,正如你和姜蔷所说的那样,本王现在是要依靠着你们,但是,你们姜家又何尝不是需要依靠着本王?” “如 果本王不配和你们,你们的计划能成功吗?还是说,你们觉得能在短短的一天之内,能找到第二个代替本王的皇子登基为帝吗?” 看着姜武被气的苍白中透着铁青的脸色,赵煊嘲讽的笑出声:“所以说,在跟本王谈条件,在言语上威胁本王的时候,你们最好先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攥着筹码跟本王交易,不然,可就输的太难看了;姜大人,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收起你那副身为姜家人的骄傲模样,在本王面前,你就是个被人挑选出来的跳梁小丑,需要你表演的时候,演两场戏过过瘾也就过去了,千万不要戏瘾上身,真觉得自己不可一世。” 赵煊凑近到被气的发抖的姜武的耳边,小声补充了一句:“知道你为什么这辈子都跳不出姜蔷的手掌心吗?因为跟她比起来,你的确是不值一提。不怕告诉你,本王一点也不担心你会不会将这些话告诉姜蔷,因为就算是告诉她,本王也知道,受到责骂的那个人也不会是本王,而是你这个跳梁小丑。” 姜武被‘跳梁小丑’这四个字狠狠地刺激住,瞪着充血的眼睛愤怒的看着赵煊,从鼻腔中不断地喷出‘噗嗤噗嗤’的气体,那样子,好像随时都可能会被气的撅死过去。 看着姜武这样子,赵煊倒是真的被逗笑了几分。 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就大步开合的朝着宫门外走去,丝毫不管站在自己身后的姜武会不会被自己的那几句话给活活气死。 而姜武也不负众望,在听着赵煊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他突然觉得心口疾痛,难受的捂着心口的位置,头上浮现出大滴的汗珠;今天这笔账,他算是彻底记下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他真该死 而相较于宫门口赵煊将姜武狠狠地收拾一通的惨败局面,永和宫里,姜氏却是细眉不展,眼前不断地浮现出赵煊和昭和帝赵祁这两张面孔。 卓朗慢慢从后殿移出来,正好看见姜氏头疼的揉眉动作,笑了一声:“没想到堂堂大魏皇后也有头疼的时候,怎么样?被自己养的小狼崽子咬了一口,这滋味应该是不太好受吧。” 姜氏知道卓朗口中所指的小狼崽子是谁,狠狠地闭了闭眼睛,眉眼之间带着厉色,道:“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母子之间始终有隔阂;以前那孩子还不敢当着本宫的面耍弄这些小心机,没想到在今天,他居然敢了。” 卓朗看着自己惨白纤细的手指,像是抚摩着世间最名动的画,说:“他不是敢了,他是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本性,这才是他真正的性情。皇后娘娘,你可要小心,别到最后,没栽在凌王的手里,反而栽在自己一手养大的狼崽子手里,那可就真的吃了大亏、心有不甘呐。” “本宫又如何不知应该要防着他,可是赵煊他已经成婚整整两年有余,至今都无法诞下皇嗣,本宫也知道小的要比大的听话老实,可问题是,现在这个大的根本就没有小的能让本宫栽培不是吗?” 看姜氏明显有些气急败坏,卓朗忍着心里的嗤笑,道:“皇后娘娘智慧过人,又有手段,怎么在这件事情上犯了糊涂?煊王又不是你的亲生儿子,难道你还真指望着他能给你生出一个孙儿来吗?要我说,只要是赵家的种,随便抱来一个养着便可,哪有那么多的计较可言。” 姜氏吃惊的看着说出这样一段话的卓朗:“你的意识是,让本宫去抱其他皇子的孩子?这怎么可以,这样的话 ,我朝根基岂不是要乱了。” “乱了才好,只有乱了,赵煊才没有精力来对付姜家,而姜家才能在夹缝中日渐壮大,强悍到连帝王之力都无法撼动的地步。” 姜氏虽然急功近利,但也不是任由他人挑唆、随意听从他人意见的人。 看着卓朗脸上的不怀好意,她立刻怒了:“混账,你居然敢当着本宫的面说出如此大逆的话,你企图动摇我朝国本根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看着震怒的姜氏,卓朗却要表现的淡定许多:“难道皇后娘娘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刚才煊王的表现不是让你很惊讶吗?昭和帝还在位时,虽说对你姜家多有优待,可是这份优待有几分别人不清楚,皇后娘娘会不知情?昭和帝表面上是个温吞笨拙的帝王,可这些年来在他的治理下,大魏边境兵强马壮,出现靖北侯楚毅这样的帅才,朝中虽说党争不断,可各方势力都被均匀的很好,互相牵制,又互相打压,谁也别想独占鳌头;就连你姜家,不也是看上去风光无两,实则却是内外交困,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着急就过继其他的皇子在自己的膝下。皇后娘娘,你就承认吧,其实你很害怕,害怕赵煊登基为帝之后,会变成第二个昭和帝,或者说他也许会比昭和帝还要狠。” 姜氏整张脸都是苍白着的,尤其是在看见卓朗那双似野兽般的眼睛时,更觉得心惊。 她没想到自己的隐忧会被这个人看的一清二楚,而且还当着她的面毫不客气的指出来;难怪此人会让赵凌如此费尽心思的想要铲除,有这样一个人当对手,实在是可怕的。 姜氏狠狠地做着吞咽口水的动作,就算她此刻心智动摇,可内心深处却压着一块纹丝不动 的磐石,那个磐石就是她的底线。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卓朗,声音里也带着铿锵之音:“就算本宫忌惮将来煊儿会变成第二个昭和帝,就算我姜家无法成为大魏王朝一等一的世家大族,也不会做出动摇国本之事;卓朗,你真当本宫是那种无知妇人吗?若是大魏的根基被撼动,我大魏距离灭国还会有多远?到时候,成为第一家族又如何?权倾朝野又怎样?变成了亡国奴就什么都不是了。” 卓朗吃惊的看了眼姜氏:“没想到皇后娘娘偶尔的言行举止还是挺令人惊叹的。” 姜氏发出一声冷嗤:“是啊,没上你的当,你自然是要惊叹的;卓朗,我大魏的事用不着你来插手,你只要做好你的分内之事,其他事最好不要管,不然,本宫可就要当做是你自毁盟约了。” 对着卓朗狠狠地说出这番警告之言后,姜氏就朝着后殿方向走去,只是在她快要迈进后殿时,卓朗阴测测的声音传来。 “老夫会记住皇后娘娘的提醒,只是老夫也给娘娘一句提醒,狼养大了就不能再圈着了,不然,就要小心这小狼崽会咬人的。” 姜氏阴沉的眼神闪烁了几下,最后在做出一个刻薄的抿唇动作后,走进了后殿,将卓朗一人丢在前殿里任由他随便搬弄是非。 此刻的熙王府中,在接到昭和帝‘驾崩’的消息后,所有赶来的人都陷入一片沉寂。 偌大的书房中,四处坐满了效忠于赵凌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一句话,所有人都带着沉沉压抑的气息,似乎连空气都收到了影响,快要被眼下的氛围凝滞。 最后,还是赵恒先忍不住,开了口:“父皇就这样走了吗?这次回京,我还没好好陪着他 吃顿饭呢;上次我写奏折给他,说我封地里的莲池要比鹿骊山上的莲池还要好看,邀请父皇若是有机会就来瞅瞅,父皇还生了我的气,说我就算是被丢到了封地,还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不思上进。其实这次回京,我想告诉父皇,我已经学着处理封地的政务了,王府里邀请了真正有才学的幕僚,我也偶尔会去往田间与百姓一起劳作;我已经在努力改变了,希望能像几位皇兄一样成为让父皇骄傲的儿子,可这些话我还没来得及给父皇说,父皇怎么就先走了呢?七哥,你说,父皇怎么就舍得丢下我们走了呢?” 听着赵恒念念叨叨的话,看着他那双因为悲伤而红了的眼睛,赵熙第一次没有训斥赵恒,而是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他颤抖的肩膀,道:“小九,要是父皇知道你在封地做了这么多事,他一定会很欣慰;你说的没错,父皇舍不得我们,他最喜欢看着我们在他身边打打闹闹,他是舍不得离开我们的,是有人觉得父皇挡了他们的路,所以就用了手段,将父皇铲除了。” “姜蔷!还有姜家那帮狼心狗肺的东西,是他们,就是他们害死的父皇。” 赵恒突然就爆发了,冲着跳起来一把就将赵熙书桌上的砚台狠狠地摔在地上,目眦欲裂,双目含仇:“老子要将姜家的人碎尸万段。” 赵熙赶紧抱住发怒的赵恒,同时提高嗓音在他耳边喊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知道你现在恨不能冲上去给姜家的人一个一剑;可是小九,父皇已经驾崩了,他是为什么驾崩在场的人都知道,我们若是这个时候冲过去闹,你觉得我们会赢吗?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冷静,我们不能让父皇就这样白白被他们害 死,他们越是害怕什么,我们越是要把力气往他们的痛楚捅;这样,才算是给父皇报仇,你明白吗?” “不错,熙王殿下这话正是说到关键之处。” 镇国公李泽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道:“皇上驾崩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实,现在这个消息还被那些人按着,恐怕就是为了在明日的早朝上突然宣布这个消息,同时,他们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在那个时候推举大皇子赵煊登基。” 赵恒瞪着发红的眼睛看着李泽:“你说,大王兄他知不知道父皇的死跟姜蔷他们有关?” 李泽不敢说出肯定的话,但也说出了每个人心里想说的话:“大皇子是皇后的义子,皇后对他寄予厚望,如果大皇子登基,最大的得利者就会是姜家,而身为皇后计划中的最重要的一个人物,他应该会很清楚姜家人最近在做什么,自己的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意思是,大王兄他知道?可他既然知道,却没有站出来阻止?而且,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的发生?” 赵恒忍不住笑出声,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流出来:“从小到大,父皇最疼爱的就是大王兄,大王兄的字迹最像父皇,那是因为他学写字的时候,是父皇扶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的;他的箭术也是父皇手把手教的,而这些殊荣我跟几个哥哥都从来不曾享受过。真没想到,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却是最狼心狗肺的那一个,他真该死啊!他真该死!” 赵熙拍着赵恒的脊背,希望这么做能让他平静一些。 “不管大王兄知不知道姜家的人对父皇做的那些事,但有一点,我们只要知道就行。” 赵熙的眼睛亮了亮,“那就是,明天绝对不能让大王兄登基成功。” 第三百二十章 比女人还娇媚的小妖精 众人附和的点了点头。 李泽道:“现在,姜家人的手里主要握着三张王牌,第一张就是那三万护城军,第二张就是他们在朝中拉帮结派的党羽,至于这最后一张就是大皇子赵煊。其实,扎眼看起来一切有利的条件都站在姜家人那边,但仔细分析来看,他们这三张王牌却是紧密相连、息息相关,只要其中一张王牌出现差错,剩下两张跟废牌没什么区别。” 李泽不愧是常年浸淫官场之人,在所有人都被姜蔷的雷霆之速打的有些措手不及、晕头转向的时候,他却能以最快的时间冷静下来,甚至分析利弊,一语中的的抓住他们最脆弱之处。 难怪当年姜蔷费尽心机也想将镇国公李泽拉入他们的阵营,此等能人,若能为己所用,的确是一大助力。 赵熙听懂了李泽话中的意思,看向他:“国公的意思是想要阻止大王兄登基,其实也不是很难,只要让这三张王牌中的一张王牌作废,他们就不得不停止计划,是不是?” “不错,诸葛先生已经带着楚世子去寻找那三万护城军的藏匿之地,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所以,保险起见,不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压在他们身上;姜家这些年来在朝堂上经营颇多,许多朝臣都对他们忠心耿耿,所以在朝臣这边下手也不理智;算来算去,就剩下最后一张王牌我们可以动一动,就是大皇子赵煊。” 赵恒现在正沉浸在昭和帝驾崩的悲痛之中,听到这话,立刻站出来道:“我去找大王兄,亲自拦着他,实在是不行,大不了就拼个鱼死网破;到了阴曹地府,我要亲手压着他去向父皇请罪。” “小九,你就不能冷静点儿,一切都还在商量,怎么 到了你这里就成了鱼死网破了呢?” “还在商量什么?姜家不管是在前朝还是在后宫,都已经嚣张跋扈了二十几年了,父皇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就虎视眈眈、野心勃勃,如今,若是让他们扶着大王兄登基,那我大魏的江山还是姓赵的吗?恐怕慢慢的就会改成他姓姜的吧。” 听着赵恒的愤怒之声,在场之人都沉默了一瞬,不错,大伙儿都心知肚明,如果让大皇子登基,姜家的势力就会如日中天,到时候这天下恐怕就真的要成了他们姓姜的了。 赵恒知道赵熙是在担心他,道:“七哥,你不用担心我,反正我这个人从小斗鸡遛狗、无所事事惯了,父皇一共有九个儿子,就我是最不成器的,如果我能阻止姜家的阴谋,也算是为赵家真的做出贡献了;到了下面,我也能抬起头骄傲的对着父皇说一句,我不是个废物,我也能像几个兄长那样为国为民的做点事。” 赵熙被赵恒的这几句话说的心里发酸:“我不允许你自作主张,也不允许你随意牺牲自己,小九,眼下的情况不是最糟糕的,我们只要给三哥争取到时间,笑到最后的一定会是我们。你冷静一点,大王兄那边我们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说着,赵熙就看向李泽:“国公,你有什么好计策?” 李泽颇为欣赏的看了眼赵恒,还真别说,这向来以胡作非为而享誉京城的九皇子关键时刻还挺上道儿,光是这份敢于牺牲自我的勇气,都不是寻常人能够有的。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这些人就看错了,以为昭和帝的九个儿子里就属这九皇子最不成器,其实不然,正所谓大智若愚、藏巧于拙就是这个道理。 “不错,恒王殿下,臣 知道你并不畏生死,但这件事还真不需要你去办。” 李泽走到书桌前,啪的一声就将一面地图从面前展开,指给众人来看:“这是煊王府的地图,大家都知道,皇子在被封为王爷后,都拥有一支三百人的亲兵护卫王府安全,所以煊王府中自然也有这支护卫,这还不加上这些年来煊王在私底下圈养的那些杀手;故而,煊王府表面上看上去是很寻常普通的皇子府邸,实则却是铜墙铁壁,一般人根本接近不了煊王,更遑论是要刺杀他了。” “那该怎么办?我们又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若是让姜家的人或者是大王兄知道,我们准备向他下手,恐怕他们只会添加更多的人手保护,到时候我们只会难上加难。” 李泽神秘一笑:“熙王殿下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赵熙突然被李泽的这句话问的一愣,“本王当然知道,只是这句话又跟咱们现在的计划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是有大关系,各位,介绍几个朋友跟你们认识。” 说着,李泽就对着空气轻轻地拍了几下手,跟着,就看见紧闭的书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两道黑影如雷电般瞬间闪现,惊的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在还未看清楚来人是谁时,铺展在书桌上的地图上就被来人插上了一把寒光烁烁的匕首。 看着这把匕首,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赵熙还以为是发生了意外,刚准备大声呼喊外面的侍卫却被李泽伸手阻止:“熙王不必惊慌,这是我们的朋友来了。” 说着,李泽就将匕首从地图上拔出来,伸出手一面抹着匕首锋利的刀刃,一面笑着道:“还真是跟随在凌王妃身边的人,这出其不意 的做事方式简直跟王妃的做事态度一模一样;你们还是快现身吧,不然在场的人就要喊叫惊动外面的侍卫了。” 李泽话音刚落,两个人影就从光线昏暗的书架后面走出来。 其中一人生的颇为俊俏,甚至眉眼之间还带着一股男生女相的媚气,在扫了一圈房中众人之后,就像是在自家一样随意道:“国公爷,你这样在背后说大美人的坏话不太好吧,什么叫做她的人有她的风格,我家大美人那风格可是要比我们厉害多了,这把匕首也不过是小试牛刀,给大家送个见面礼罢了。” 看着这环胸说话的男子,所有人都忍不住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脸上写满了好奇,在这世上,怎么会有男人媚的连女人都比不上。 赵熙指着来人,问李泽:“他们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本王的书房里?” 桃花眼终于忍不住,看着那张酷似赵凌的脸,冲上去就拍了下赵熙的胸口,桃花眼里带着娇嗔:“熙王殿下,你怎么可以问这么寒人心的话呢,我们来到你的书房,自然是来帮你们的呀;说句实话,如果不是大美人拜托我们,我们兄弟才懒得插手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呢。” 赵熙被桃花眼这胸口一拍,拍的差点魂儿都快散了,赶紧躲在花丛高手赵恒的背后,警惕的看着桃花眼:“你说什么?本王听不懂,还有,你离本王远点,本王不好你这一口。” 桃花眼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娘气,虽说赵熙没将这句话说出来,可这态度摆明了就是嫌弃他;当场,他就有些怒了,眼睛一瞪,真是又俏又媚又含着怒火。 就连号称游戏花丛的高手赵恒都被桃花眼这眼神瞪的心口猛地一跳,暗暗吞咽着口水 ,在心里啧啧出声:我勒个去,瞧这娇俏的小样儿,简直比秦楚馆里的头牌盈香公子还要勾人呐。 李泽担心的看着动怒的桃花眼,赶紧走上来解释:“两位王爷,臣在这里给你们介绍一下,这都是自己人;这两位公子是凌王妃身边的亲随,因王妃担心京中事情有变,恐我们一时分身乏术,所以就派了这两位公子来鼎力相助;二位公子千万别见怪,我们也是甚少接触江湖人士,在这方面经验比较匮乏,怠慢了公子,还请公子能够多多包涵。” 还是李泽说话中听,桃花眼也算是给了李泽面子,冷哼了一声后就走回到胡冲的身边,眼神清冷的盯着赵煊和赵恒。 至于赵煊和赵恒二人,在听到这两个人真的是三嫂身边的人后,皆是一愣;跟着,也就释然了。 像三嫂那般神一样鬼神莫测的女子,身边有这样的亲随也没什么好意外;真没想到,三嫂不过是跟着三哥出去赈灾,本以为是一路凶险、困难重重,可眼下看这两位公子的模样和态度,他们立刻觉得自己真是多想了。 三嫂哪里是出去受苦的,她分明是比谁都要过得滋润快活好不啦。 赵熙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太好,赶紧咳嗽了两声,走上来:“二位公子既然是三嫂的人,那就是自己人;国公说你们是三嫂派来帮我们的,不知是怎么个帮法?” 桃花眼撅着红艳艳的小嘴儿看着赵熙那张俊美风流的脸,哼了一声,道:“刚才我们兄弟在外面听到你们的谈话了,你们不是发愁该怎么闯进煊王府,阻止明日煊王入宫吗?这件事容易,交给我们兄弟来办就好。” 胡冲也似在响应桃花眼的话,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点着头。 第三百二十一章 真心嘱托 赵熙和众人都忍不住上下打量着眼前这明显一副江湖游侠打扮的两位男子。 那个高高壮壮的看上去还挺靠谱,可那个长的比女人还要妖媚几分的男人,靠他?能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吗? 桃花眼向来是个很会看人眼色的家伙,一瞅众人在听到他说的话后都集体保持沉默,沉默也就罢了,而且还用十分怀疑的眼神盯着他看,顿时,怒了。 重重的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书桌上,震的铺展在上面的地图都颤了颤,同时,桃花眼愤愤的声音也随之传来:“要不是大美人再三拜托我们,我们兄弟才不揽这种危险系数高,成功后还没报酬的事儿呢;现在,小爷还没说个不字,你们倒还先嫌弃上小爷了?算了,不干了!” 胡冲也不多说什么,而是走上来轻轻地拍着桃花眼的背,像是在给他顺气。 李泽倒是很相信眼前二人的能力,只是让他没料到的是在场之人的态度会激怒这二人,赶紧上前笑说道:“二位公子,并非是我们不相信二位公子的能力,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实在是关系到我大魏江山的前途命数,大伙儿都颇为紧张看重。” “说到底,你们还是怀疑我们不是吗?” 桃花眼眉角一挑,看着李泽:“镇国公,你是知道我们兄弟二人的来历的,既然当年我们兄弟能被皇后看中,那就证明我们的实力并非一般的阿猫阿狗能比;美人儿让我们来帮你们,我们来了,可若你们不信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如今咱们谈不拢,那就不谈好了,我们兄弟这就先告辞。” “慢着!” 赵恒站出来阻拦在桃花眼的面前,清亮的眼睛里带着警惕和火焰:“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讲一遍,你说什么?你们曾经是 姜氏那个毒妇的人?” 面对着赵恒的不善之意,桃花眼倒也毫不畏惧,双臂环胸道:“不错,我们是皇后的人,怎么?恒王殿下想在这里跟我们兄弟俩算算账吗?” 赵恒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敢在他面前耍横的人,看着挑衅的桃花眼立刻就攥紧了拳头,刚想用自己的方式好好地招呼招呼眼前这俩臭小子,就被李泽叫住:“恒王殿下且慢,这一切都好说,千万不要在这时做出冲动的事。” 赵恒生气的怒指着桃花眼和胡冲,质问着李泽:“难道你刚才没听清楚吗?他都亲口承认了,他们是姜氏的人,既然是对手,我们怎能放过?而且国公爷,你这是什么意思,竟然让效忠姜氏的人来替我们办事,你是糊涂了吗?” “小九,不准这样跟国公说话。”赵熙相较来说还算比较冷静,立刻出声呵斥住赵恒。 赵恒气的快要跳脚,张着嘴刚要在说什么,就被李泽接过话,道:“恒王殿下,臣一没老眼昏花,二未听觉退化,自然是将他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只是殿下你,确定听清楚刚才臣与这位公子所说的话了吗?” 李泽心平气和的向赵恒解释道:“臣刚才亲口说,皇后这次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眼前的这两位公子,就是那颗被比喻的石头;不错,他们二人的确是以前效忠着皇后,但那都是过去的事,这两位公子都是身手了得的江湖人士,而且从未在京城中露过面,对我们来说,此次计划若是有他们的加入,绝对是如虎添翼;由他们潜入煊王府,给大皇子制造点麻烦,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他们说他们已经不是姜氏的人,你就相信吗?国公爷,本王怎么就不知道,原来你会是如此天真的 人。” 李泽听出赵恒语气中的冷嘲热讽,但他毕竟是在朝堂上经过无数磨炼的人,又怎么会将赵恒的话介怀在心里。 “臣知道恒王殿下的意思是让臣小心谨慎一些,但是恒王殿下,臣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何况,这两位公子是拿着凌王妃的名帖来见臣的,王爷不相信臣的眼光,难道连凌王妃的眼光都不相信吗?” 赵恒被李泽的问题问住,半天噎着说不出一句话;倒是赵熙在听到楚星月的封号时眼睛亮了亮,走上来看向李泽。 问,“他们真的是拿着三嫂的名帖?不会有错?” 李泽含笑看着赵熙:“熙王殿下,臣怎么说也是朝中重臣,辨别名帖是真是假的能力还是有的。” 听了李泽这声肯定的回答,赵熙算是彻底将心放在了肚子里,再看向桃花眼和胡冲时,终于对他们二人露出了友好之意。 “你们既然是拿着三嫂的名帖而来,那就证明在这之前你们还与三哥相熟,三哥他现在怎么样?济州的灾情真的都安排妥当了吗?” 胡冲站出来,说:“王爷请放心,济州的灾情在凌王殿下的安排下已经全部处理妥当,只是凌王在济州遭到暗算,城中还爆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灾民暴动,凌王受了伤,现在还在小心静养,所以有些耽误回来的路程。” “什么?三哥受伤了?严不严重?” 赵恒跳起脚来:“我就知道,这次济州之行绝对不会是个太平的,没想到这些人可真够有本事的,连三哥都能伤着;不用多说,定是姜家那帮人干的,这帮狼子野心的东西,连皇子都敢动,他们真是吃了天大的贼胆。” “可不是嘛,连皇上都敢杀害,动一个皇子对他们来说,更如砍瓜切菜。”桃花 眼悻悻的说着。 听着桃花眼的话,赵恒狠狠地咬了咬牙,看向桃花眼和胡冲,一扫先才的不信和怀疑,冲着二人抱拳道:“两位侠士,刚才是本王多有冒犯,还请你们不要见怪;接下来你们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本王不会怀疑,也不多加阻拦便是了。” 听到赵恒的话,李泽和赵熙相互对视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点点的笑意,能让赵恒低头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不容易。 看着这小子是真的长大了,能屈能伸,前途无量。 被赵恒这么一说,桃花眼也不想娘们唧唧的冲着他计较,而是摆了摆手,道:“算了,要是这件事办不好,那岂不是辜负了大美人的嘱托,等回到美人的身边,我们也不好交代;只是我们要问一句,你们是准备让这个大皇子是个死的呢,还是活着的?” 被桃花眼的这句话问住,所有人都是一怔。 赵恒不解的眨了眨眼睛,道:“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由我们兄弟二人出手,给这个大皇子添点麻烦,阻碍他明日进宫上朝;但是,我刚才听你们说,什么三张王牌之类的话,既然三张王牌缺一不可,咱们何不直接毁了这其中的一张王牌,让那个老毒妇所有的计划全部落空?!” 李泽道:“公子是要直接杀了煊王?” 桃花眼刚点了点头,就被赵熙叫停:“不行,大哥不能出事。” 赵恒张了张嘴,也颇为犹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出什么决定,只能讷讷的看着赵熙,看样子是准备听从赵熙的安排了。 桃花眼看着赵熙问:“为何?只要大皇子没了,皇后的计划就全部落空,到时候,纵然她再有翻天的本领,也不可能立刻变出一个合 适接替煊王的储君来;到那时,这大魏的天下可不就成了凌王的了,扶持凌王成为下一任君主,不是你们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努力的事情吗?!” “我们是希望最后坐上皇位的人是三哥,可是,大王兄的性命决不能以这样的方式陨落。” 赵熙神色严肃道:“我们都知道,大王兄这些年来做错了很多事,甚至在父皇的这件事情上,他也是大错特错;可是他犯的错,不应该是由我们来审判,也不该是我们来决定他的生死;等三哥登基,自然会根据我朝律法对他有所发落。所以二位公子,还请你们务必手下留情,千万不要在这时要了大王兄的性命。” 赵恒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点头附和道:“是啊,他不仁,我们却无法做到不义,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叫了近快二十年的大王兄,他做错的这些事,还是等三哥回来再跟他计算吧。” 桃花眼真觉得这些皇族子弟很是麻烦,明明一刀子抹了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们偏偏要留下那人的性命来再给自己添麻烦。 而更要命的是,他听了之后,竟然觉得还很是有道理。 于是,桃花眼点了头,算是答应了:“知道了,我们兄弟会看着办的。” 说完,桃花眼就将桌子上的煊王府地图抽走,随便揉吧揉吧塞进自己的怀里,一面朝着外面走着,一面招招手对书房中的人交代:“放心的把事儿交给我们,煊王府由我们兄弟看着,绝对不会再出意外。” 看着那两个潇洒离开的背影,赵熙沉默的看了片刻,最后一哂而笑,连声感慨道:“本王真的是越来越对本王的那个三嫂感兴趣了,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竟然连这样的江湖游侠都能跟她成为好友,听从她的任意调遣。” 第三百二十二章 显示神通 听到赵熙的话,李泽也同样开口:“总之,凌王妃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尤其是在猎宫狩猎之后,一夜之间声名传遍整个京城,风头一时无两;恐怕很多人都在那个时候大跌眼镜,生出错看了他人的想法。” 赵熙是亲眼见过楚星月猎宫风采的人,回忆起当初亲眼所见的那一幕幕,至今想起都觉得热血沸腾。 看向李泽,道:“京城里到处都是卧虎藏龙的人,三嫂做出藏巧于拙的事儿也没什么好意外,只是刚才我们都听见那位公子所说,三哥竟然受伤了,只是不知他现在的伤情如何。” 赵恒将手放在赵熙的肩膀上,宽慰道:“你放心,三哥若真的伤的很严重,三嫂就不会派这两位公子来帮我们了;定是三哥有所好转,这才让三嫂做出抽调身边人来助我们的举动。” 李泽道:“恒王殿下这话说的没错,凌王是经历过战场杀伐的人,什么样的伤,什么样的状况都亲自经历过,又怎么可能会被皇后的毒计坑害了呢;我们现在只要帮凌王在京城里拖住皇后,待凌王归来之日,便是我们剿灭姜家之时。” 受到李泽的鼓舞,在场之人都露出了勃勃奋发之色,各个相互打气,皆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希望和热情的火焰。 可这时若是仔细观察,不难看出,李泽在说完这番振奋人心的话后脸色却是不太好,而同时,赵熙脸上的笑容也退了几分。 因为他们很清楚,明天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此刻,城外十三里处。 看着几乎快被当成乱葬岗遗忘的地方,楚赫带头走在前面,一面用手中的长剑劈砍着拦路的荆棘,一面皱着眉问:“你们确定这儿就是那地宫的出口?这里四面阴气沉沉,还有到处都是一些连姓名都没有的断碑秃坟,如果不是能远远地看见京城的重 阳楼,我简直都不敢相信咱们是在京城天子脚下的地界。” 也难怪楚赫会如此惊讶,他们此刻所占之地,的确是跟繁花似锦的京城相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明明只有十几里之隔,可城楼的那边是花团锦簇、车水马龙,可这里呢?别说是看见人影了,连老鸹都嫌弃此处的阴气太重;到处一片荆棘丛生,实在是不适合人活动的地方。 元枫接过楚赫的话,道:“我也算是在京城里待过不短的时间了,也是第一次看来这里,没想到此处的确是比想象中的差距太多。” “哪里是差距太多,分明就是让人不敢想象。”说着,楚赫又将绊着他腿的一根枯树藤徒手拽起来,狠狠地丢在一边。 相较于二人的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热烈,跟随在他们身侧的诸葛昌明却是显得要气定神闲的多,一面潇洒的摇晃着手中的羽扇,一面打量着四处,向他们解说着他们的好奇。 “当年的夜郎国虽说兵力薄弱,国土面积也很小,但因为擅长奇门遁甲所以也曾有着二百多年的历史,出过七八任的国君;若不是最后一任国君太过荒淫无道,恐怕夜郎国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大魏拿下来。虽说夜郎已灭,但我们不能否认这个国家将奇门遁甲一术发挥到了极致,这也是当年为什么大魏的开国先祖会将大魏的皇宫建立在夜郎国旧址上的真正原因;宫中有宫,这才是我朝大魏皇宫修建下来的真正秘密。” “既然当年夜郎国给自己修建了一个神秘的地宫,想必也是考虑到将来若是子孙不济,保不住夜郎的江山国土,就让他们通过地宫逃跑出去,也算是给夜郎国的皇族留下一点血脉在人间;只可惜,我朝的开国先祖实在是个能人,他早就派人找到了地宫的出口,让人埋伏在此处,待一看见 有人从地宫跑出来,二话不说直接就杀;你们现在看见的这些野坟应该就是当年夜郎国的皇族。” 听了诸葛昌明的解释,元枫和楚赫顿时了悟。 楚赫也算是见多了生死,如今看着这些野坟,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想必这夜郎国的开国之君也没想到,他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了一条逃生之路,可这条逃生之路还是被人找到,让自己的后代惨死在这里;生前荣华富贵,死后却是连个有名字的墓碑都没有,可见人生在世,活着的时候你去争你去抢,可争来的抢来的那些东西,在你死后,却是一件都带不走;最后陪伴你的,只有这一赔黄土罢了。” 诸葛昌明赞赏的看了眼楚赫:“真难相信,楚世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觉得本世子是个行军打仗的粗人,说出这样感慨万千的话很意外吗?” 诸葛昌明笑道:“这倒不是,只是忽然明白,凌王妃为何是那般才德兼备的女子,原来这将门之家并非人们所想象的那样只会舞枪弄棒,很多人都看不明白的道理,楚世子却是看的很透彻,可见侯爷将自己的子女教养的很好。” “喂,你们俩先别说了,快看看,不远处那个地方,是不是地宫的出口?” 听见元枫的话,诸葛昌明和楚赫纷纷凑上来,拨开眼前遮挡的荆棘一望,可不是,还真被他们找到了。 只见就在数米之外,一队队穿着红色铠甲系着明黄色脖巾的的士兵皆手持长枪,腰跨宽刀,正在有条不紊的围着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四处巡视。 看着他们警惕的神色,可不就是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意思。 楚赫道:“怎么办?这里有兵在守着,咱们靠近不了,如何查探里面的情况?” 诸葛昌明也明显感觉眼前这状况不太明朗,皱着眉紧盯着前方, 那炯炯有神的眼神简直快要将那黑黢黢的洞口给看穿了,“不管怎么样,咱们也算是找到了三万护城军的下落,没想到还真如猜测那般,皇后真的将人藏在这里;看来,他们一早就筹划着要这么做了,先控制住皇上,然后再扶持大皇子登位,如果有人敢反抗,或者是叫嚣上一两句,这三万护城军就会通过地宫悄无声息的进入皇宫,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只有一腔热血的大臣们控制住;到时候,刀架在脖子上,你敢不听话,就等着飙血吧。” 元枫和楚赫的脸色随着诸葛昌明的话都沉了下来,他们早就料到皇后和姜家会全力扶持大皇子赵煊登基,可没想到,他们会做的这么足。 看来,这三万人马他们定要控制住,不然这宫变一旦发生,到时候还不知还有多少朝中栋梁、中流砥柱的朝臣们被姜家人给害死。 “我只带了数千黑甲军,虽说我青州将士能征善战,可是要以数千人来对抗三万人,还是会很吃力;诸葛先生,你足智多谋,可有何良策?” 诸葛昌明扇动着羽扇,道:“良策倒是有一个,就是楚世子你经常在战场上做的事。” 楚赫经由诸葛昌明这么一提醒,立刻明白:“擒贼先擒王?” “正是,这三万人也不尽是姜家的人,但能调动指挥这三万人的人定是姜家人,只要将这带领三万人造反的家伙抓出来,就地格杀,以楚世子你在军营中的响亮名号接替这三万人,想必不是大问题。” “不错,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个给姜家卖命的家伙。”元枫也同意的点着头道。 楚赫是常年领兵打仗的人,对他来说带兵简直就是最简单的事,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能力,只是,这又该如何找出那个人呢? 元枫看出楚赫的为难之色,从腰间将玉笛 拿出来,在二人面前亮了亮,道:“放心,这件事交给我。” 楚赫立刻就明白元枫的意思,可是,眼下他们身边还有个诸葛昌明,这位诸葛先生可是很聪明的,如果让他察觉到元枫能够控制百兽,恐怕元枫的身份也会暴露。 顾及到这一点,楚赫有些犹豫,阻止道:“也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你先别轻举妄动。” 元枫倒是不顾及那么多,看了眼一头雾水的诸葛昌明后,对楚赫道:“但我们不能否认,我说的这个方法却是最管用也是最快的不是吗?眼下我们就是在跟姜家的人争取时间,千万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再消耗多余的时间了。” 楚赫挣扎着看着元枫,见他主意已定,道:“好,那你务必要小心。” 元枫笑笑,道:“好。” 说着,元枫就拿着玉笛离开楚赫和诸葛昌明,看那样子像是要去往他处。 诸葛昌明不太明白刚才此二人的对话,眼下又见元枫走开,就用羽扇拍了拍楚赫,问:“世子,这元公子是要去何处?” 楚赫面带犹疑的看着诸葛昌明,有很多话都哽在喉头,可他知道,那些话都不能乱说,最后,只能语重心长的对诸葛昌明说了句。 “诸葛先生有过人的智慧,又能效忠于镇国公,可见不仅是有大才的人,更是有大德的人;在下在这里有一句话想对先生说,希望先生能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管是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要做过多的多问和猜想,希望先生能替我们保守秘密;楚赫在这里先拜谢先生。” 诸葛昌明被楚赫的这一番话更是弄的一愣一愣,眨着懵懂的眼睛看着他,刚准备开口说话,一声清脆的笛声如长龙呼啸陡然间响彻四方,跟着,四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仔细辨认,竟像是有爬虫如潮水般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涌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 魂飞魄散 听着那令人头皮发紧的窸窣声,诸葛昌明这种瘦弱的文人立刻惊的的脸颊雪白,连说什么话都忘记,瞪圆了眼睛站在原地不安起来。 楚赫伸出手扶住诸葛昌明,安慰着他:“先生莫动,放心,这些东西不会伤害我们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黑压压的爬虫朝着四面八方涌来,有些黑色的爬虫甚至是从野坟里跑出来的,挥舞着锃亮硕大的钳子,像一个个摇旗呐喊的将士朝着不远处黑黢黢的洞口飞快行动。 诸葛昌明何曾见过这些东西,而且还是如此大面积,当场就吓的忍不住颤颤抖,可让他奇怪的是,这些爬虫好像真如楚赫所说那样,在快要靠近他们的时候,都一个个拐了弯绕开他们,又像是看不见他们,又像是听从了什么指令,不敢靠近他们。 诸葛昌明就算是这时候快被吓傻了,但脑子依然是在转动着,突然想到那阵阵传来的笛音,立刻明白过来,紧抓住楚赫的手臂,问:“是元公子才操控这些爬虫是不是?” 楚赫一见诸葛昌明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将整件事想明白,顿时无奈的闭上了眼睛,闭着嘴不肯回答诸葛昌明的问题。 可诸葛昌明在看见楚赫沉默的态度后,就什么都明白了;看着那宛若将士点兵般连爬动都十分规整的爬虫,诸葛昌明立刻想到了一个十分荒诞的可能。 下意识的就抬起头又看了眼楚赫,见他当真三缄其口,就隐约猜出,或许他心里的那丝荒诞还真有可能存在也不一定。 诸葛昌明是很会审时度势的人,虽然他很好奇元枫的真正来历和身份,但也清楚眼下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故而在楚赫惴惴不安的眼神下,他立刻表态:“世子请放心,在下并不是 那种多嘴之人;对在下来说,真正能让在下放在心上的只有镇国公和国公府上下的安危,至于其他,在下没兴趣追根究底、知道太多。” 诸葛昌明不会知道他的这番话对楚赫来说有多重要,看着眼前这似书生般文弱的男子,楚赫立刻对他生出敬仰之情;默默地朝着他微微行礼,礼数中有他们才能看懂的感谢和安心。 在说一直守在地宫出口的护城军将士,他们本是奉命而来,根本就不晓得接下来要做什么。 就在所有人领着命令专心做好上头交代下来的事情时,终于有一人先发现周围的情况似乎有些转变。 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立刻就让他睁大了眼睛,在看清楚那密密麻麻朝着他们袭来的爬虫时,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脸色大变的尖叫:“尸、尸虫,尸虫来了。” 守在地宫出口的将士本来就对周围的那些野坟很是介怀,只是碍于命令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在私底下交头接耳的讨论;但,众人不说并不代表心里不介意,所以,当一人大喊‘尸虫’的刹那,沉闷压抑的气氛立刻被点炸。 铺天盖地而来的爬虫几乎各个都有拳头般大小,那锃亮的黑色钳子就像是催魂要命的夹子,好似随便被夹一下就会丢了性命;如此大面积的爬虫,一般人根本没有遇见过,所以,几乎是在眨眼间,地宫出口处就传来了惊恐的鬼哭狼嚎。 伴随着笛音的响起,被召唤而来的爬虫根本毫不畏惧比它们体格庞大数百倍的人类,更不害怕那些被人高高举起的刀剑,几乎各个变成了勇猛的勇士,前仆后继的朝着尖叫不止的士兵们围攻。 那黑亮的钳子狠狠的往下一夹就能拽出来一团血肉,让人看 后简直不寒而栗,而更可怕的是那些从野坟里爬出来的真正尸虫;因为常年生活在地底阴暗处,尸虫一被地面上的光源照射就会生命力大减,而在这些尸虫死之前,它们居然还能爬到人类的身体上选择自爆,看着那一滩滩黑红色的血肉粘稠的挂在人的身上,再闻着那空气中散发出来的尸腐味儿,心理素质差一点的,立刻就捂着嘴巴狂吐不止。 楚赫和诸葛昌明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厮杀场面,不需要任何人的牺牲,只是靠着数以万计的爬虫就能将这些训练有素的将士们折腾的哭爹喊娘、宛若撞鬼。 终于,地宫出口的动静惊动了三万护城军的主将,而这主将正是姜家派系,被封为御前四品带刀将军王铮。 王铮这些天一直都带着手底下的人躲藏在这罕少有人知的地宫,时刻等候着姜氏的命令行动。 可没想到,他还没等来姜氏的命令,却等到了下面小兵传上来的鬼话。 什么尸虫大军,什么鬼怪横行,他倒是想亲眼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在王铮一脸不信邪的带着手底下的左右副将从地宫里跑出来,看见地宫出口布满了爬虫时也是惊了一跳。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铮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大场面的人,向来横刀与前都面色不改的他,却是在看见眼前一幕时脸色大变,隐隐也竟有畏惧之意。 身边的左副将在看着被爬虫大军击垮且死的好不凄惨的手下时,一边仓皇的命令着手下人赶紧抬来麻袋堵住洞口,不让这些爬虫爬进来,一边扶着王铮道:“将军,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撞邪了?” 王铮虽然也被眼前这状况吓了一跳,但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说 话,不然乱了军心,可就不好了。 “胡说什么?老子长这么大从来就不信邪,好啊,要是真有什么鬼怪,哪就冲着老子来,老子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信王。” 看着将自己的胸口拍的啪啪作响的王铮,右副将开口道:“将军,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看看周围这些野坟,难道就不觉得瘆得慌?我可听说过,这里埋着的人都是前朝夜郎国的皇族;当年夜郎国被灭,大批的皇族子弟想借着地宫逃出去,可他们没想到咱们开国先祖会在这里设下埋伏,无论男女老幼皆将他们诛杀;那些皇族死的那叫个惨,听说当时那些惨叫声连山里的狼听见了都不敢出来;那些皇族子弟死了之后,也没有被人好好安葬,不过是被刨了坑随便埋了;其实从第一天咱们来,我就觉得这个地方阴气森森,浑身上下不舒服,没想到现在还真出了这样的怪事。” 听着右将军说的这些话,王铮就觉得那些爬虫像是爬到了他的脊梁上似的,难受的他恨不能将身上的铠甲都拖了才能觉得舒坦点儿。 可眼下他很清楚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状况,明天煊王就要登基了,若是在他这里掉了链子,他还不得被皇后娘娘剥了皮? 真是前后狼后有虎,王铮狠狠地咬了咬牙,立刻叫人:“备上火把,将这些爬虫全部都烧死。” “将军,若是放火那岂不是就暴露了我们的潜藏之地。” 王铮真觉得自己都快急死了,看着一只爬的最快的爬虫已经越过麻袋冲到他面前叫嚣的挥舞着黑钳,王铮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佩刀就狠狠的砍向那只爬虫。 爬虫立刻身死,但发绿的体液伴随着恶臭也跟着流了出来,王铮忍着快要作呕的痛 苦,憋红着嗓子大喊:“兄弟们,都不要害怕,不过是些畜生罢了,只要一刀砍下去就能死,咱们往日在操场上训练的本事该是亮亮的时候了,来,让我们冲,好好地跟这些畜生比比,究竟是它们的钳子硬还是我们手里的刀枪强。” 就在王铮振臂一呼准备身先士卒跟这些爬虫分出个高下的时候,一只箭羽从远处呼啸而来,夹裹着凌厉的杀伐之气一下就穿透了王铮的脖颈,让他再也喊不出一句话。 而围在王铮身边的其他人都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一幕,确切的说是他们这支箭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都不知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王铮痛苦的在喉管里发出一阵呼噜噜的声响后整个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王铮一倒,守在王铮身边的将士们顿时群龙无首、方寸大乱,再看着那黑压压逼近的爬虫军,一时间鬼哭狼嚎之声更是尘嚣之上,吵的人耳膜都快穿孔了。 而就在这时,楚赫从躲藏的荆棘丛后站了出来,一步一步的朝着地宫出口处走去;笛音也跟着悄悄转变,爬虫们纷纷让开路,让楚赫走过去。 “来者何人?!” 随着一声喝止声楚赫已经走到地宫出口处,看着被爬虫军吓的队形歪斜、魂飞魄散的护城军,楚赫却是身形挺拔如翠松,不怒自威的看着各个手持兵器的护城军。 声音朗朗的报上姓名:“本将军青州靖北侯府楚赫。” “楚赫?……!” 众人皆是一愣,确切的说是惊讶,不敢相信这远在千里之外的青州新一代统领、靖北侯府世子楚赫竟然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看出众人怀疑的眼神,楚赫却是不着急着解释,而是从腰间拿出靖北侯府的腰牌亮于人前,道:“现在相信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事情败露 看着那黑玉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虎头腰牌,众人这才相信眼前之人真的是靖北侯世子楚赫。 只是,堂堂靖北侯府身份尊贵的世子爷,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荒郊野岭?而且,瞧他那副架势,丝毫不被眼前的状况所惊讶的模样,好像从一开始,他就早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各种情况的发生。 看着已经倒地不起、气绝身亡的王铮,左副将第一个反应过来,指着楚赫质问道:“楚将军,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们将军中箭倒地身亡,这件事你可知道详情?” 楚赫一看这左副将就是跟王铮穿一条裤子的家伙,脸上浮现冷笑,看着已经没了气的王铮:“本将军为何在这里,等会儿你就知道;至于王将军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被箭射死了,你问本将军,似乎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楚将军是青州军的将领,没有圣旨诏书,是不能轻易离开边陲封地的,可你却行踪诡异的出现在京城附近,难道你不该给大家一个解释吗?而且,王将军刚中箭倒地,你紧跟着就出现,难道,这会是巧合?” 楚赫赞赏的拍了拍手,道:“这位将军真是好口才,瞧你这张伶俐的嘴,不去当个言官反而来当武将实在是大材小用。” “楚将军不必故意岔开话题,还请将军能够给我等一个解释;虽说我三万护城军没有办法跟青州军的数十万将士相提并论,但是,我们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将军不明不白的被人害死;若楚将军没办法将身上的嫌疑摘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左副将就抽出腰间的佩刀,那副要给王铮报仇的忠义模样,还真是让人感慨万分,恨不能热泪盈眶。 楚赫看着这明显不太好对付的左副将,淡淡的瞅了眼已经灭气的王铮,不但反问:“ 是啊,你们也知道你们是护城军,护城军不该是规规矩矩的待在营房里操练吗?为什么会躲在这处到处都是野坟的地方,还是说,你们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一定要躲藏起来才行?” 左副将的脸色一僵:“楚将军,我们去哪里想必不用向你报备,身为朝廷军队,自然是上面下达什么命令,我们就遵从照办。” “上面下达命令?你们确定收到的是上面下达的命令,而不是有人故意瞒天过海,利用着你们去做坏事吧。” 左副将越来越觉得这楚赫出现的古怪了,眼下,他不能继续被楚赫牵着鼻子走,立刻板着脸色,道:“楚将军可不能随口污蔑我们,倒是将军你,你这样随意离开封地出现在京城,我看你才想要做不可告人的勾当。” “呵呵!老子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来质问老子。”说着,楚赫就从怀中掏出一面圣旨,在左副将等人面前晃了晃:“这东西你们都见过吧,普天之下,除非是有人找死,不然没人敢伪造圣旨;本将军奉命从青州带黑甲军前去济州城保护凌王殿下,眼下殿下将要回京,本将军来为他打头阵;这位副将,你要不要亲自过来验验,本将军手中的这道圣旨是真还是假?!” 左副将没想到楚赫会真的拿出圣旨来,顿时就有些慌了。 他刚才听到楚赫说什么,他还带了青州军来,而且,凌王就快要回京了?不好!情况有变,他必须赶紧想办法通知皇后娘娘才是。 看出左副将一时慌了神想要跑,楚赫立刻从腰间拔出一把被擦的锃亮的匕首,锋利的刀面被照出森冷的光芒,直直的就对着欲要逃跑的左副将。 同时,楚赫漫不经心的声音也随之传来:“这位副将,你我同是军营中人,应该 也听说过本将军的本事,要不咱们试试看,你现在拔腿就跑,本将军站在原地不动,看看究竟是你的腿快还是本将军手中的匕首丢的快,只是本将军要提醒一下你,本将军的准头儿从来没出过差错,你要是真想跟本将军比划,不小心被本将军手中的匕首给扎死了,那就不好办了。毕竟,人命只有一条,就像你们的王将军这样,生前再威风凛凛又怎样?死了还不就是死了,成了一滩烂肉罢了。” 左副将又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楚赫言辞中的要挟之意,他是在提醒他,他若是敢逃,他就敢用手中的匕首扎死他。 看着那冒着寒光的匕首,左副将好像还在那把匕首上看见了血光还有自己惊恐睁大的眼睛。 他真没想到,一切计划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怎么就突然跳出来一个程咬金,阻拦了他们的路;而他也算是看出来了,王将军的死绝对跟楚赫有关,这楚赫连王将军都敢杀,可见也不在乎再多杀一个他的。 见那副将被自己吓的站在原地不敢动,楚赫将手中的匕首一下一下的抛着,道:“好,既然本将军的行踪已经像你们解释清楚,现在,你们该解释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还有,朝廷军队想要离开营房,会有皇上亲自颁发的圣旨,你们的圣旨呢?拿出来让我瞅瞅。” 左副将早就被楚赫的气势逼的不敢多言,这个时候,其他的小将也不敢多话,只能各个缩着头,不知该怎么回答楚赫的问题;要知道,他们这里当中的许多人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躲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通道里。 右副将素来是个胆小怕事的,所以,从一开始就没被王铮看上,举荐给姜氏成为姜家派系的人,故而在这三万护城军当中,他算得 上是身份摘的最干净的那个;对什么姜家造反、皇后弑君夫人事几乎是一概不知。 眼下,见楚世子质问他们为何在此,又眼睁睁的看着王将军不明不白的惨死,就连向来头脑比他聪明的左副将都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纵然他再双耳不闻窗外事,也察觉到眼下的情况处处都透着古怪。 他看向平日里跟王将军走的很近的左副将,道:“我们不是奉旨出来历练吗?如今王将军已故,左副将你又是将军的得力助手,想必也应该知道将军将圣旨放在了何处;我们把圣旨拿出来给楚将军看,一切误会就会解除了。” 左副将为难的看着右副将,嘴巴张张合合,却不知该怎么对他说。 而他这幅藏着掖着的态度更是让人生疑,右副将又生害怕怠慢了楚赫只能连声催促左副将,而左副将被右副将催促的没法子,只能别过头装作没听见;一时间,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不知这情况究竟是怎么发展的。 楚赫却是早料到这一幕,他上前一步,看着一头雾水的其他人,道:“你们就别催促左副将了,现在,就算是打死他,他也拿不出圣旨;因为从一开始,就根本没什么圣旨下达,你们,全部都被人糊弄利用了。” 围在左副将身边的其他将领听到这话,皆是难以置信的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不是此刻楚赫在场,恐怕这些人都要围上去七嘴八舌的像左副将追问个究竟。 左副将见真相被刺穿,更是坐立难安,他不敢面对同袍兄弟的质问眼神,只能扛着楚赫的威压,死不承认:“楚将军简直就是胡言乱语,如果没有圣旨,我们怎么敢轻易离开营房。” “是吗?那就拿出来看看,就像本将军这样,拿出来瞅瞅,真凭实据摆在面前,众人也能信服。” 左副将被 狠狠地噎住,终于到最后,只能挺着发白的脸色紧咬着牙关,不敢再多说一句。 看左副将不再敢叫嚣,楚赫冷笑一声,看向这大大小小不下十个小将首领,道:“眼下的情况大伙儿还弄不明白吗?你们都被人当成棋子来利用了;你们知道这黑黢黢的通道是通往哪里的吗?不瞒你们,正是通往皇宫的秘密通道。” 众人皆面露诧异,不敢相信的看着楚赫。 楚赫继续道:“你们一定很好奇,本将军怎么会知道这些,因为就在几日之前,本将军刚刚从贼人的手中将凌王殿下的性命保下来;这些人,连皇子都敢杀,大伙儿都是长了脑子的人,应该不难猜出,这些心怀鬼胎的人想要做什么吧。” 经由楚赫这么一提醒,其中有一名小将站出来:“凌王和煊王是最热门的皇储人选,凌王若是出事,那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天子的人就会是煊王;难道,发生的这些都跟争储有关?” 楚赫赞赏的冲着那小将竖起大拇指:“还是兄弟你明白,一下就抓住了重点;左副将,你也算是参与这整件事的核心人物吧,你要不站出来说说看,告诉这些跟你一起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你和王将军究竟是怎么给皇后和姜家卖命的,你们又是准备利用这三万护城军对我大魏做什么?” 左副将只觉得浑身一阵一阵的冷汗往外出,看着纷纷朝着他投来质问眼神的同袍,他哆嗦着双腿往后倒退,扛不住压力的不断摇手,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也是被利用,我也是一颗棋子,这一切都是王将军要我怎么做的,他说,只要我们控制了皇宫,只要我们听从皇后娘娘的调遣,将来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我们;我也是为了大家,才这么做的。你们要相信我,相信我。” 第三百二十五章 收服 语无伦次、舌头打结的说完这些,左副将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喜啊,突然抱头尖叫一声就准备逃跑。 可在这时,当左副将的小腿刚刚迈出去的刹那,一把匕首就紧跟着呼啸而至,‘噗嗤’一声便刺穿了左副将的心口位置;顿时,殷红色的的献血就像是被人开了小口似的,一股一股的从左副将的心口位置往外冒。 左副将扶着钝痛不止的心口位置,张大了嘴巴发出啊啊的喊叫声,他想要伸手将扎在心口上的匕首拔掉,可是,还不待他的手摸到匕首,整个人就失去了生机,直挺挺的一头扎在地上,彻底死透了。 众人吃惊的看着这几乎是在眨眼间发生的事,悄悄地朝着楚赫望过去。 楚赫却是神色轻松地拍了拍手,掸了掸灰,道:“都跟他说了,别想着跟本将军比划速度,偏不听,他的那双腿,又怎么可能跑的过本将军手中的匕首呢。” 说完,楚赫就像没事人的冲着齐齐望着他愣住的众人微微一笑,继续说:“既然左副将已经死了,那接下来的事就让我代劳告诉你们吧。” 楚赫言简意赅,将此刻京城和皇宫中发生的事尽数告诉这些被骗来的三万护城军,看着众人先是由震惊变成了脑袋一片空白,最后好不容易回过神却又集体沉默的行为后,楚赫搔了搔头,颇为头疼的看着这帮被人当成棋子利用的傻瓜们。 “怎么了?听本将军说了这么多,你们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小将们皆互相看着彼此,在对方的眼神里都看到了自己脸上的震惊和忧虑;右副将知道,眼下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有他站出来,扛下这一切。 右副将恭恭敬敬的朝着楚赫行礼,几乎将眼前人视为唯一能够拯救他们的救星道:“楚将军,我等虽说是蒙蔽才造 成今日之祸,可做错事就是做错事,军规摆在那里,律法摆在那里,我们不敢为自己的行为辩驳一句;可是,我三万将士却是何等无辜;我们本以为自己效忠的是皇上,可没想到却被贼人趁虚而入,现在就算是后悔万分恐怕也是来不及了。罪臣不敢请求楚将军能在天子面前为我们说些好话开脱,但求将军,念在我们同为军人保家卫国的份上,救救那三万无辜的将士们吧;罪臣愿意扛下一切,以死谢罪。” 说着,右副将就抱拳跪在地上,脸上的诚恳表情却是一点也不作假。 看见右副将跪地不起,站在一边的小将们露出目瞪口呆的惊样。 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上去最没有存在感的副将,这个被众人在背后嘲笑胆小怕事、懦弱无能的副将却是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没有想着要逃避,却是第一个站出来,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一人的身上。 看着这样的右副将,众人在心生感动的同时更察觉到自己在这时候应该做点什么。 于是,就见一名小将站出来同样跪在楚赫面前,请罪道:“楚将军,右副将虽说是王将军的亲随,但我们都知道,王将军并不是很待见他,所以姜家造反一事我等可以作证,他是不知情的;还请楚将军能够想想办法,救救我们,我等愿意肝脑涂地,弥补自己这段时间做犯下的错。” “是啊楚将军,我们是受小人蒙蔽,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还请楚将军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将功补过。” “对,楚将军,我们愿意扛下犯的错,请楚将军给我们机会,让我们重头开始。” 看着那一张张充满了恳求的眼神和表情,楚赫强压下快要勾起来的嘴角,打走一步上前,将跪在地上的小将们纷纷扶起 来,最后来到右副将面前,扶着他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搀扶起。 然后,看着右副将和众人渴望的神色,道:“好,只要我们不放弃自己,我们就还会有重头来过的机会,也会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听到楚赫这么说,众人立刻爆发出一声欢呼:“楚将军,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既然姜家造反,那我们是不是该回到京城,将姜家围剿了,清肃叛军?” 楚赫一摆手,道:“不着急,眼下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众人解释一愣,重复着楚赫的话:“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咱们还不能轻举妄动,不可以让姜家和皇后的人知道,咱们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不会再被他们这些小人所欺瞒诓骗。” 诸葛昌明摇晃着羽扇慢悠悠的从荆棘丛中走出来,在看向这些被人利用但好在知道回头是岸的将士们后,躬身行礼道:“诸位将军,在下诸葛昌明。” “是诸葛先生,镇国公府的诸葛先生。” 一个认出诸葛昌明的小将站出来惊喜的说道:“大家,既然有号称智谋百出的诸葛先生来了,那我们就真的有救了;楚将军,诸葛先生,你们尽管开口说,只要我们能帮上忙的,我们兄弟都会尽力去做。” 楚赫和诸葛昌明等的就是这一句话,看着那开口说话的小将,诸葛昌明满意的点头道:“诸位将军也不必如此惊慌,虽说你们的确是差点做出无法原谅的错事,但好在都知错能改,这就证明了还有救;而且,眼下这个机会你们若是把握好,不要说是将功补过了,也许你们还能立功呢。” 听到诸葛昌明这么说,众人又是发出一阵欢呼;要知道,只是这短短几息之间,他们的心就像是没了着落似 的忽上忽下,十分没有安全感;眼下听见诸葛昌明这么说,这些人才像是有了盼头,冲燃起了希望。 “先生刚才说,要我们故意装作继续被蒙骗的样子吗?这么做是为了迷惑皇后和姜家人吗?” 诸葛昌明点着头,道:“不错,正是为了迷惑他们;眼下朝中局势不明朗,皇后虽说已经不理朝事多年,但她借着皇后的名头依然在宫中积威厚重,再加上这些年来的汲汲经营,朝堂上已经有了不少姜家派系,这些派系就是我大魏的毒瘤,面对这样的毒瘤,我们只有尽数拔除这一条路可走;所以,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小心忍耐,等那些藏在背后的小人阴人们一个个都忍不住的跳出来作妖的时候,咱们在一起收拾了。” “好!先生算上我一个;这些天我们一直被窝在着阴气沉沉的地方,早就被憋坏了;眼下正是手痒,等要收拾那些毒瘤的时候,我一定要冲到最前面,将那些害群之马全部都斩杀了。” 听着小将们的铿锵之声,楚赫和诸葛昌明都忍不住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时,有一个小将惊喜的看着四周,欢呼道:“那些爬虫也都退下了,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定是老天见我们将要犯下大错,所以要这些爬虫出现提醒我们;眼下我们终于走上正途,不受小人蒙骗,爬虫军就退下去;楚将军,诸葛先生,请受我等一拜,感谢二人的救命之恩。” 看着呼呼啦啦再次跪在地上的小将们,楚赫和诸葛昌明皆上前搀扶;只是,在注意到退下去的爬虫军时,楚赫下意识的朝着先才元枫离开的方向看过去。 元枫已经离开了有一段时间,眼下这边的情况也已经被他们摆平,为什么他还不回来。 …… 在笛音响起的刹那,躲藏在皇宫之 中的卓朗就像是被针刺了一样,立刻从榻上盘腿走下来,目光远眺,看向宫外方向。 不会听错,这是专属于天定一族的笛音,看来那个跟随在凌王妃身边的天定一族的人来到了京城,而且,根据他的判断,此人的能力绝非寻常人能够比。 有这样一个人留在凌王妃的身边保护着她,他又如何能将她夺来让自己炼成丹呢? 卓朗的眼睛里翻滚着无法掩饰的杀意,嘴角也跟着勾起阴鸷的笑容,裸露在外面的手轻轻地摸到腰间,在抚摸到一个葫芦模样的小瓶时,脸上露出奸诈的笑意;不过还好,这天定一族还不算是无人能敌、无法可克,而这个法子早就百年前就相助过他成功过一次,今日,他相信,也绝对会成功第二次。 看来,他是需要亲自去会一会那个天定一族的高人了。 想到这些,卓朗就披上斗篷,拿着姜氏交给他的出行令牌,一路悄无声息的走出了皇宫,朝着城外的方向移动。 至于元枫,在收了笛音后就准备去找楚赫汇合,但在他刚准备离开时,经常伴随在他身边的雀儿却是振动着翅膀飞过来,停在他的肩头,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似乎在向他汇报着重要的事情。 而元枫,在听了雀儿的汇报后,本是舒展的眉宇立刻拧紧,面色凝重的看着雀儿:“你是说,你在皇宫看见了卓朗?” 雀儿振动着油滑光亮的翅膀在元枫面前打转,似乎在提醒着他有危险,最好还是赶紧避开为妙。 元枫却是捏紧了手中的玉笛,眉眼沉沉道:“卓朗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来到京城,此人手法阴毒,又惯会些旁门左道,让他留在姜氏的身边,不仅会为凌王带来灾祸,更会伤害到少主;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有这样的危险潜藏在少主的身边。” 第三百二十六章 吃醋、妒忌 雀儿见元枫不听劝阻执意要去见那个危险的人,着急的围着元枫不停地打转,叽叽喳喳的声音宛若杜鹃啼血,带着刺耳的悲情。 可元枫的性格就是这样,对很多的事情都不会太放在心上,唯独在面对楚星月的事情时,却是格外的看重和珍视。 他很清楚卓朗对楚星月的执着,若是留这样的祸害在她的身边潜伏,他几乎是日夜难安,既然这祸害不怕死的敢主动找来京城,那他就要来会会他。 看这丧尽天良、坏事最近的祸害还想再耍什么把戏。 …… 楚星月是在噩梦中惊醒的,看着床头燃起的昏黄的烛火,抹了把几乎被冷汗浸透的额头,她只觉浑身酸痛的从赵凌的怀里坐起来,痛苦的抱着脑袋,不断的回忆着梦中所经历的事。 沉睡中的赵凌察觉到楚星月的动作就也跟着醒来,睁开眼就看见她像受伤的小兽般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缩在一边,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衬的那瘦弱的肩膀更是柔弱淡薄。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赵凌一边坐起来,一边抬头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此时正值深夜,距离天亮还有数个时辰;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赶路,白天马车上颠簸并不能得到很好的休息,只有晚上能好好地歇一歇;所以,每次到了下榻之地,楚星月都会睡的格外熟,只是没想到今晚她会突然惊醒,再也难眠。 楚星月听到赵凌关心的声音,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带着细碎的泪光:“赵凌,我总是觉得要出事,我现在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我们快点赶回京城好不好?” 赵凌吃惊的看着含泪的楚星月,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哭出来,赶紧伸手将她捞进怀里,轻轻地拍 着她的脊背,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 “真的做噩梦了是不是?梦见了什么?很可怕吗?” 楚星月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道:“不可怕,是好难受,好心痛。” 听她这么说,赵凌更觉得好奇了:“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元枫,元枫他出事了。”楚星月咬紧嘴唇忍了许久,还是将这句话说出来。 赵凌幽深黑亮的眼睛微微一沉,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梦见元枫出事了?不可能吧,你也知道他的能力非凡,正常人根本伤害不了他一分,他又怎么可能会出事。” “是真的。”楚星月抓紧了赵凌的胳膊,脸上的着急之色完完全全的被赵凌看在眼里。 “这个梦很真实,元枫好像被人抓住了,黑色的铁链紧紧地锁着他的四肢,他身上到处都是伤,赵凌,这个梦真的很清晰,清晰到让我感觉跟亲眼所见似的;我知道元枫的本事很大,可是就算他能力再卓着,他也是个人不是吗?只要是人,就会受伤,就会遇到危险,再说,我天定一族并非是无懈可击,不然,也不会在百年之前,遭受灭族之苦。” 说到这里,楚星月就摇晃着赵凌的胳膊,催促着他:“我知道我现在要求这个很无理,但是赵凌,我不能让身边的人再出现意外了,我们今夜不要休息了,连夜拔营,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京城,好不好?” 楚星月着急的神色微微的刺着赵凌本就敏感的心,他并不立刻答应她,先伸手擦掉她额头上的冷汗,道:“月儿,你这是在要求本王根据你一个毫无理由的梦境就将所有人叫起来,连夜赶路吗?” “……”楚星月微怔,呆呆的看着赵凌,好像是没听明白他话中的拒绝似的 ,眼神直直的看着他。 赵凌知道,此刻他在楚星月的心里应该是有些失望的,可是,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看见自己的妻子为了别的男人着急成这样,他就是心气有些不顺;再想到当初在太平镇的时候,她曾丢下她选择和元枫离开,他就看不得她跟那个男人如此亲近。 她的梦境里竟然还出现那个男人的身影,难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赵凌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有多不齿卑劣,但他真的不想再看见楚星月过度的关心其他男人了,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吗?难道不该围绕着他转吗?为什么她无法做到专心致志的只看着他,明明是他在她的身边,可她的心里却还在想着别人;就算他赵凌再大肚能容,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悄悄地惦记着、关心着其他的男人。 赵凌不敢去看楚星月明亮的眼睛,他害怕自己这点别扭的心思会被她看出来,只能低着头,嗡嗡道:“你也知道,最近我们这些人都很累了,大伙儿好不容易能在夜里好好地歇一歇,就不要随便因为一些小事惊动他们了好不好?本王答应你,明日会下令,提高速度往京城赶;再说了,咱们现在这速度也是不差的,不出两天就能到京城了,你大可不必那么紧张。” 楚星月却是被赵凌的这些话惹得有些生气:“你说什么?这是小事?难道在你看来,元枫的生命安危是小事吗?赵凌你别忘了,元枫为什么会先一步回到京城,他是为了再帮你,你不能这么无情无义,不能不管他的生死。” “本王无情无义?月儿,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赵凌隐隐也有些急了,语气也跟着硬起来:“好,你说元枫有危险 ,本王答应你去救,但是,证据呢?什么证据能够表明元枫是有危险的?是你这没有根据的噩梦吗?你不觉得这十分的可笑吗?” 楚星月擦掉眼角的泪,轻轻地点着头,道:“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要证据是不是,行,那我现在就打开天眼去找元枫,如果我看见元枫真的出了事,你必须立刻拔营,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京城救他。” 说着,楚星月不给赵凌反应,立刻就闭上眼睛。 可她这眼睛刚刚闭上,肩膀就被人狠狠地捏住,疼的她发出一声惊呼,难受的睁开眼睛,质问般的看着他:“你发什么疯?你不是要证据吗?我现在就给你找证据,你捏我做什么?还是说,我真的惹怒了你,你还要打我不成。” 赵凌冷冷的看着已经失了方寸的楚星月,捏着她肩膀的手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用力,“你难道忘了元枫说过的话吗?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你用天眼,为了他,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吗?” 知道他是为何生气,楚星月恼怒的一把将赵凌推开:“是,我是忘了自己的身体情况,但就算是记着,我也会这么做;赵凌,你到底怎么了,我承认我的要求是有些荒诞,但是我们是夫妻,难道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吗?我自从天眼开了之后,很多时候的预感都很准,就算是为了让我安心,你就不能破一次例吗?” 赵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月儿,元枫的存在已经足够让你扰了心神吗?” 楚星月错愕,看着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的赵凌,突然间,她像是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对她的话无动于衷,原来在他的心里,早就悄悄的扎了一根刺;那根刺被他埋得很深,平常时间根 本察觉不出来,可当她一旦提起元枫后,那根刺就会邪恶的冒出来,刺激着他的神经。 楚星月极度失望的看着这样的赵凌,忍着喉头的哽咽,问他:“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怀疑我和元枫有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对我真正的相信过,是不是?” 赵凌知道这样争辩下去只能让他们二人将问题越滚越大,只能强按下心头的各种纷乱思绪,道:“月儿,我们不要讨论这个问题;好,你要真的继续坚持,那本王就将所有人叫醒,连夜赶路。” 说着,赵凌就揭开身上的锦被,坐在床沿穿着鞋。 可是,当他将鞋子穿好后,却突然对她说了句:“本王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面对你,本王一直都能做到问心无愧;你呢月儿?你的心里真的只装了本王一人吗?如果有一天是本王出现在你的梦里命悬一线,你是不是也会如此担忧?” 说完这番话赵凌停顿了片刻,跟着像是自问自答道:“也许会吧。” 看着赵凌穿起衣服离开的背影,楚星月一人坐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窗外,久久都没有动弹一下;只有心底的酸涩在不断地翻腾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惹了他的误会,让他会这般怀疑她。 春杏很快就从外面跑进来,能看的出来,春杏也是急急起来的,看着一动不动的楚星月,就察觉到了她的古怪。 “小姐,是出了什么事吗?奴婢见王爷张罗着要连夜赶路,是京城的情况不妙吗?” 楚星月不愿意看见春杏为了她的事再继续担忧,只能勉强在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宽慰着她道:“没事,你别多想,快些收拾行礼,我们也要出发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痴人说梦 就在楚星月赵凌一行人着急收拾行李准备匆忙赶路时,京城里的各路人马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各种事情。 今夜,注定许多人都是彻夜难眠的。 煊王府中 因为赵煊的忽然遇刺让平静的王府立刻炸了锅。 亮如白昼的王府里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来人,有皇后派来的人,也有站在姜家派系派来的人,还有被紧急招来的太医等一干人等;所有人都等候在煊王的寝室外,神色不安的侯着消息。 要知道,明日可是整个计划最关键的时候,这个时候煊王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皇后派来的人正是姜家二房家长姜书羽,相较于姜武的笨拙木讷、目光短浅,姜书羽虽是庶子,但能力却很是不错;所以才会被姜蔷钦点,专门守在煊王府里主持大局,随时关注着动静,好方便给宫里传递消息。 太医已经进去整整半个时辰,随时都能看见王府里的下人们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往外走,空气中似乎也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儿,看这情况,当真是不妙。 就在所有人都提着惴惴不安的心口猜测着煊王会不会就这样没了性命时,紧闭的房门总算是从里面打开,擦拭着手指的太医来到姜书羽面前,行了礼道,“姜大人,王爷这情况的确是有些不大好。” 姜书羽听到心里‘咯噔’一声,他很清楚赵煊对姜家来说意义有多重,如果赵煊真的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那么他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可就真白费了。 忍着心里各种忐忑和不安,姜书羽深吸一口气,道:“傅太医尽管说明情况,本官会听着。” 这傅太医自然也是皇后姜氏的人,听了姜书羽这般说,就将实情告知:“煊王的性命是被保下了,可是,他这 伤实在是太重,眼下连动弹一下都极为吃力,更遑论是明日进宫上朝呢。” “你的意思是,煊王必须要静养,这段时间不能乱动乱走?” “正是这个意思。” 姜书羽眼底浮现挣扎:“若一定要让他明日上朝呢?会怎么样?” 傅太医也不隐瞒,直接将最坏的消息告诉姜书羽:“怕是还未走到朝堂上,就会没了性命。” 姜书羽听到这个答案,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当真如此严重?就连是被人抬着上朝都不行?” 傅太医说出自己的疑云,“其实,在处理煊王殿下的伤势时,在下也发现了有几处可疑;煊王虽说浑身是血,伤口遍布,但真正要命的伤口就是在胸口部位,那个位置十分的巧妙,按理说凶徒已经持剑伤到了胸口,只要再稍稍用力一些,就能立刻要了煊王的性命;可那凶徒却是忽然收手,将剑拔了出来;像是根本不想要煊王的性命,想要的只是阻止煊王近期来的活动罢了。” 姜书羽的眉头降下阴云,连声音都跟着低沉下来:“看来,我们猜测的一点也没错,是专门有人想要坏了我们的计划。” “究竟是何人,敢在天子脚下伤害皇子?” 姜书羽冷哼一声,道:“还能有谁,必然是凌王的人,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凌王还未回到京城,他们就能有此行动,可见是要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的;不过,他们若是觉得这么容易就能将我们打倒,那就太天真了。” 说着,姜书羽就立刻下令,道:“搜遍整个煊王府,发现可疑人立刻抓住,记住,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守在姜书羽身边的煊王府侍卫和他从姜府带来的人立刻领命下去;只见本来就人 心惶惶的煊王府立刻又被布上了重重疑云,所有人都恨不能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只,千万不要被这些着急找出凶手的侍卫们抓住,这样,他们就算是有十条小命也不够砍的。 姜书羽还要留在煊王府中主持大局,就交代身边带来的贴身随从道:“你赶快进一趟宫,将煊王府的情况只字不漏的告诉皇后,让皇后娘娘立刻想出办法。” “是,属下这就去办。” 姜书羽又看向身侧的傅太医,道:“你就留在煊王府中,务必要将煊王照顾好,一定要用最快的办法让他恢复起来,可明白?” “在下明白。”说完,傅太医就提着药箱赶紧下去开药。 相较于外面的到处乱糟糟,寝室中却要显得压抑沉闷许多。 苏樱雪哭的眼睛发红的守在赵煊的身边,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他,只能默默地流眼泪。 还是伺候在她身边的香菱看不下去,走上来小心宽慰着她:“王妃,请你不要这么悲痛,刚才太医不是也说了吗,王爷只是皮肉伤,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倒是王妃你,千万不可过于伤心,不然你若病倒了,又有谁来照顾王爷呢?!” 听了香菱的话,苏樱雪吸了吸鼻子,从袖中掏出帕子轻轻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珠;抚摩着赵煊近日来明显消瘦的脸颊,满是心疼。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贼子,居然下这么重的手,王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是翻遍整个京城,也要将那贼人搜出来抽筋扒皮。” 苏樱雪没注意到的是,在她说出这句话后,头顶上的一处瓦片微微的颤了颤,而这颤动的动作十分小,若非练武之人,或者是目力极佳之人,寻常人自然是察觉不到。 所以,就连照顾在苏樱 雪身边机灵的香菱也没察觉出来,只能顺着苏樱雪的话,道:“姜大人已经亲自来了,有他在府中主持大局王妃可以宽心,相信过不了多久,敢伤害王爷的人就能被找出来。” 就在苏樱雪和香菱小声的说着什么时,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赵煊突然又发出一声声痛苦的闷哼,看见赵煊难受痛苦成这样,苏樱雪扯直了嗓子大喊太医。 一时间,本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一些的王府再次陷入混乱,人人奔走忙碌,竟无一人敢随意停下来歇一歇。 而与此同时,一直趴在房顶观察着王府动静的桃花眼不舒服的在咯人的瓦片上翻了个身,看向坐在身边的胡冲,忍不住问:“我说,你那一剑刺下去有分寸吗?我看这煊王像是快要被我们搞死了;你可别忘了,咱们答应过别人,不要这家伙的小命,万一他真的死了,咱们不好交差。” 胡冲噗的一声吐掉手中的狗尾巴草,淡淡的瞥了眼很是风骚的桃花眼,道:“我自己动的手,自然是有分寸,倒是你,我看你在他身上划拉伤口的时候很开心嘛,被你划了那么多道口子,流了那么多血,你怎么就不担心是你将这小子给弄死的。” 桃花眼被胡冲的这句话噎住,尴尬的眨了眨眼睛,躺在房顶,枕着手臂,道:“我哪想到这小子是个这么不经折腾的,明明是一个爹生的,那凌王能浴血奋战整整一夜而不倒,就算是身受重伤还能支撑;可这小子呢,简直像是个纸人糊的,随便折腾了那么一下,就要死要活;果然那句老话说的一点都没错,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要我说,就算是让这小子登基称帝,八成也是个短命鬼。” 说着,桃花眼还很是嫌弃的指了指 守在赵煊身边的苏樱雪,“就这姑娘,还王妃呢,跟咱们的大美人相比,简直差了不知多少条街;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遇到事情了只知道哭和喊叫,要我说,这俩没一个成器的,大魏的江山若是交到这二人的手中,还不尽快玩完。” 胡冲倒是对桃花眼的话不多做评价,而是看着几乎被折腾的鸡飞狗跳的煊王府,再次陷入沉默。 对他来说,只要能拖住煊王明日上朝这整件事情就算是大功告成,想到自己可以为那个正在靠近京城的人儿做一些事,尽一份心,他的心里也舒坦不少。 …… 一直坐在永和宫中等消息的皇后姜氏在听到姜书羽随从的回禀后,愤怒的从凤椅上站了起来,一双满是阴毒之色的眼睛生气的四处乱望,此时此刻,她真是恨不能毁天灭地,将那敢坏她好事的混蛋尽数抓住,然后再挫骨扬灰。 看着如此生气的皇后,随从也被吓的跪趴在地上,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姜氏怒视着随从,问:“你确定,太医亲口说,现在的煊王不易移动,不然,会有性命之忧?” “奴才当时就站在姜大人的身边,亲耳听见太医是这么说的;皇后娘娘,姜大人要奴才传话,煊王府那边他会处理好,倒是天亮后的朝堂上,该怎么办?” 姜氏攥紧了布满青筋的手指,恨恨道:“能怎么办?当然是一切照计划进行。” “可是,煊王殿下现在这模样,真的是不能乱动啊。” 姜氏冷声道:“那帮敢坏本宫好事的贼子,以为拿捏住了煊儿,本宫就没有办法了吗?本宫定要让他们看看,本宫做事绝对不是那种会错漏百出让人趁机钻空子的人,想要整倒本宫,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第三百二十八章 她的存在 在咬牙切齿的说完这段话后,姜蔷看着跪在地上的随从,道:“你回去告诉姜书羽,就说一切照计划进行,还有,让他务必派人保护好煊王,不能再让歹人伤他一分。” 虽说不知道在皇后的心里谋算着什么计划,但随从还是听话的应下,不敢再在永和宫中多留,起身告退。 看着随从离开,姜氏立即走向后殿,同时大声喊着卓朗的名字;可是,无论她怎么叫喊,将卓朗平日里喜欢待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没找到那人的身影。 倒是瑢兰姑姑很快从其他宫人的口中得知卓朗的下落,跑回来回禀:“皇后娘娘,奴婢查得,那位先生在白日就拿着令牌出宫了,至今未归。” “出宫?可知他是去往何处?去见什么人?” 瑢兰姑姑小心回话:“皇后娘娘你也知道,那位先生除了跟娘娘您说上两句话之外,其他的宫人俱是一概不理,再加上他一直以来都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寻常的宫人们看见他那模样,害怕避着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主动上前攀谈,问他去往何处呢。” 姜氏听了瑢兰姑姑的回答,狠狠地咬紧了银牙:“这该死的怪物,不需要他的时候,他使劲儿在你面前转悠,真正需要他时,他却又行踪成谜;本宫当初就不该心软与他合作,留他在身边,真是半点作用都没有。” 愤恨的说完这些,姜氏的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些,对身边的瑢兰姑姑道:“本宫让你一早就在宫里安排好的那个人,你可安排妥当?” 瑢兰姑姑立刻回道:“奴婢早已安排好,不敢耽误娘娘大事。” “很好,你亲自去见他,告诉他,本宫要用他的时候到了,让他做好准备,千万不能在众人面前给我露出马脚。” “是。” 看着瑢兰小心翼翼退下的身影,姜蔷的眼神里露出毒辣之色。 想到那些人敢在她的眼皮底下做的那些事,就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以为伤了赵煊她就没有办法了吗?她姜蔷做事,可从来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姜蔷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想到等到了天亮,她就能亲眼看见那些敢跟她唱反调的人失望失败的模样,脸上就隐隐露出期盼之态。 她目光灼热的看向漆黑的夜色,像是在夜色中看见了故人,喃喃呓语:“杨妃,是不是很不甘心?当年你就死在本宫的手中,今日,你的儿子也要死在本宫的手里;你们母子俩都会是本宫的猎物,不要怪本宫为何独独对你如此心狠,要怪就怪你抢走了本宫最在意的东西;下辈子投胎,你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再去肖想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了。” 说完这些,姜蔷就仰起头哈哈大笑几声,眼角的皱纹随着她的笑容扭曲难看的浮起,真的让人很难相信,眼前此人,会是后宫,是天下人人敬仰,应该享受无双富贵的一国之后。 …… 元枫是在一阵冰凉的刺痛中醒来的。 当他睁开满是血痂的眼睑,撑着被折磨的不成人性的身体从冰凉的地上慢慢的爬起来,这才看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她好像是被带到了城外密林的山洞之中,洞中岩石峭壁错落林立,阵阵阴寒的冷风透过石缝从外面吹进来,在洞内发出呜呜的声响,滴答滴答的落水声溅落在石壁上,更为这诡异安静的山洞增添几分空旷。 元枫就站在沾满他鲜血的麦草秸秆上,摇晃着身体想要往前走,可是,刚迈出一步,脚下就被一阵大力扯会去,低头一看,原来在自己的脚上竟然绑着一条手腕粗的铁链。 看着那黑 黢黢的铁链,元枫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嗤,嘶哑的声音随着他干裂张合的嘴传出来:“原来,你是这么害怕我呀,怕到用这么粗的铁链将我拴着,还把我伤成这样,真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 嘶哑的低声在山洞中传开,许久之后,除了那依旧在响的滴答落水声,竟再无其他的声响传来;可是,元枫就是相信那个人在附近,而且还在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像一只见不得光的阴沟里的老鼠,让人觉得又恶心又可怜。 元枫实在是无力支撑疲软的身体,扶着膝盖就再次坐回到麦草秸秆上,随着他的动作,身上有几个伤的很重的伤口再次被崩裂开,滚滚热血从伤口处流出来,让他不适的皱了皱眉。 但向来孤傲的他也只是允许自己做出皱眉的动作,根本不让自己在哪个卑劣小人面前,发出一声吃痛的轻吟。 元枫坐回到地上后,总算是觉得舒服了一些,长出一口气,道:“别躲着了,还是说你真的希望自己就一直躲下去?你将我抓来这里,又不干脆杀了我,不正是想要跟我好好地谈一谈吗?卓朗,我要是你,恐怕也累了。孤独的活了这么多年,每天都在正常人面前隐藏着自己的不正常,还有不同的变换着自己的身份,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志同道合的人都没有;这种滋味,应该很不好受,应该很想找个人好好地说说话吧。” 元枫轻轻哂笑:“我现在被你伤的这么重,一时半刻也逃不了,正好能当你的听众。” 说着,元枫就随手捡起地上的麦草秸秆放在袖子上还算干净的地方擦了擦,待擦干净了之后,就手指灵巧的上下飞舞,像是在编着什么东西。 看见这样的元枫,一直躲藏在暗处的卓朗终 于忍不住,嘴角在露出一个残忍无情的笑容后,就一瘸一拐的从一块巨石的夹缝中走出来。 浑身上下裹着黑袍的他跟过去简直是一个造型,所以在他露出来的刹那,就被元枫一眼找到。 看着这个恨不能将自己从头到尾都包裹起来的怪物,元枫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很想笑。 他发现自己真的很不理解眼前这个怪物,明明那么渴望长生,为了能让自己的生命得到延续,他甚至不惜用最邪恶的手段发到自己的目的,可是在目的达到之后,他又将自己像个蚕蛹一样紧紧地包裹着,不敢让自己展露与世人面前。 其实这样的一个人,也是很胆小,很可怜的吧;跟整个世界背道而驰,让自己活的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样,世人都说,天定一族的人是最特殊的,可是在他看来,天定一族的人只是血脉特殊罢了,而真正将自己活的‘特殊’的人并非是天定一族的人,而是眼前的这个怪物。 卓朗从元枫的眼睛里看见了同情,这个眼神让他很是不悦,走上来就看着神色平静的他,忍不住冷笑:“生死之际,你还有心思编这种东西,怎么,真的被老夫吓着了?觉得,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是不是?” 元枫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也不着急跟他争辩,而是将手中编了三分之一的东西拿起来给卓朗看,问他:“你看着像什么?” 卓朗不高兴的扬起一边的眉角,紧抿着薄唇,像是在激励的压抑着自己的怒色。 元枫就像是看不见他的怒火似的,等了片刻不见他回答,就将手收回来,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回答道:“是一只蜻蜓,本以为我都要忘记这草蜻蜓该怎么编了,没想到一拿到麦草,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又回来了,人 的记忆真的是很奇怪的存在是不是?平常时间总是觉得忘记了很久的东西,可是一旦触碰到熟悉的事物之后,记忆就会被唤醒,像是打开的宝盒,很多美好的东西都会涌现出来。” 卓朗冷笑:“你是该好好回忆回忆过去美好的东西,毕竟,再过一会儿,你就没那个命再去回忆了。” 听着卓朗死亡的叫嚣,元枫的嘴角始终都带着淡淡的笑容,亮如星子的眼睛也如天上的银河般,晕染着温柔的光辉。 他突然想起和楚星月离开太平镇时他们有一次坐在房顶上一起看星星的回忆来。 那时,他指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告诉她,在他们的家乡,也能看见这么美丽的星星,银河将夜空点缀的就像散落着宝石的黑色绒毯,似乎只要伸出手,就能触碰到那一闪一闪极为美丽的星子。 听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却是扭着头在专注的看着他,他好奇,问她为什么不看夜空却是盯着他来看。 她说,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好看。 那时他第一次听人用如此特殊的话来称赞他,比星星还要好看吗?在她的眼里,他会是那么耀眼的存在吗? 他虽然不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用了几分真心,可是他却很清楚的知道,在听了她的这番话之后,在他内心深处的某一个地方,悄悄地扎下了一个种子,那颗种子被温暖的阳光照耀,被滋润的雨水灌溉,抽出小丫,长出枝干,最后,盛开绽放出绚烂的花朵。 从离开族人入世的这二十几年,他一直都让自己活在寻找和弥补的生活中。 他从来不知道,等他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后,那个人会带给他一树最美的花,层层花瓣,夭夭灼华,将他苍白的二十年人生,点缀成五光十色。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万恶之花 看着一直徜徉在元枫嘴角的那丝温柔笑痕,卓朗就像是被这笑容扎疼了似的,不顾跛拐的脚,又走上来两步,愤恨的冲着元枫说:“都到这种时候,你还能笑的出来?看来,是真的吓傻了不成,连惊恐都忘记了?!” 元枫抬起亮如星子的眼睛看着扭曲着脸色的卓朗,硕大的帽檐下,是一张不见日光的苍白面容,虽说看上去白的渗人,但不得不承认,卓朗的容貌算得上清秀雅致,若不是一双眼睛太阴毒深深破坏了那张脸,还真会招来不少思春少女的喜爱。 元枫盯着卓朗看了一会儿后就又低下头编着手中的草蜻蜓,好像根本不将他的叫嚣听入耳中,声音慢条斯理,语气与神态之中,都带着对过去的回忆和淡淡的温情。 “自我有记忆开始,我和我的族人就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我们生活的地方,普遍都会选择在一些人迹罕至之地,那些地方要么毒障遍布要么丛林深深,生活之险恶艰辛简直一言难尽;只是不管我们去往什么地方生活,族中的长老都会带着一副画,那幅画已经很旧了,泛着淡淡的黄气;可长老还是很珍惜的背着,只有在每年居中举行祭祀的时候拿出来,指给我们这些孩子看。” “我至今都记得那副画上画的是什么,琼楼玉宇、亭台楼阁重重,那是个跟梦一样美丽的地方,让人光是看上一眼都会喜欢上;长老告诉我们,这个地方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在大魏的北境,穿过浓雾、翻过山丘,就能看见我们的家了;还记得在我第一次看见那副画的时候问长老,既然我们有家,为什么不回?长老就摸着我的头,告诉我,因为有个人将我们的家毁了。” 说到这里,元枫就抬起头看向卓朗,看着他 难得能够平静下来听自己说这些,问:“其实,在我与我的族人都恨不能将仇人杀之而后快的时候,还有一个问题一直盘踞在我们的心里;对你来说,长生不老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从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了禽兽,重要到让你用无数谎言欺骗无知的人,将一个与世无争的家族卷进惨烈的屠杀之中,为的只是达到你那可笑的目的;现在我想问你,活了这么多年,你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吗?觉得自己过的真的开心吗?” 卓朗看着元枫那双纯净的眼睛,透过这双眼睛,他像是看见了早已逝去的熟悉的故人。 那些人,也都和他一样,有着这样一双干净的、透亮的眼睛,光是看着这双眼,都能让他生出自卑感来,因为跟这些心思纯净的人相比,他的心里早就藏污纳垢,不知道干净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所以,他痛恨这样的人,好像他们的存在就是在证明着他的肮脏,他的愚笨和无知。 卓朗慢慢将头上的斗蓬拿下来,苍白的脸色在明灭昏黄的火把下竟然被照出了淡淡的暖色,他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歇斯底里,或许是元枫平静的情绪影响到了他,也让他忍不住想要敞开心扉,好好地跟眼前人说上几句话。 卓朗扶着腿坐在冰凉的石头上,看着元枫折动着草蜻蜓的手指,“老夫从未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就像当年教唆四国皇族屠杀天定一族那件事,至今想起来,老夫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看着元枫翻动的手指停顿了刹那,卓朗的嘴角勾起冷漠的笑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就是在告诉我们,任何人都会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只不过当年老夫做那件事的时候手段有些惨烈,可是那又怎样, 只要到最后是老夫赢了,这就够了。” “至于你问老夫这么些年来老夫过的开心与否,现在老夫就可以告诉你,老夫过的很开心,十分的满足。每次只要看见那个年迈到连上台阶都困难的老者,老夫都会暗自庆幸,还好老夫当年咬牙做成了那件事,不然此时此刻,就算老夫还活着,恐怕也老的连饭都嚼不动了;你应该是见过现在的皇后姜蔷吧,当年她也曾风华正茂,出现在老夫面前也是青春张扬的,可是这次相逢,老夫在她的脸上看见了老态,看见了无数的细纹,看见了隐隐可现的老年斑;看着这样的姜蔷,老夫从心里同情着这个女人,就算是掌握权势,站在人类的巅峰又怎样,早晚有一天,她还是会被岁月吞噬,变成一个老妪,然后再变成一具死尸,最后跟恶心的泥土葬在一起,再也体会不到活着的快乐。” 在没跟卓朗交谈前,元枫觉得此人虽然已经丧尽天良,但内心深处应该还是有一处能唤起良知的自省之地;可现在来看,他真的是太天真了。 他一直以为,在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人;可卓朗的存在真实告诉他,有些人,天生就是邪恶的,他们没有良知,有的只是自私自利和阴毒手段。 卓朗看着这样的卓朗,就像是在看一只披着人皮的禽兽,轻轻地摇着头:“我天定一族与世无争,就算有少数族人踏入红尘也是从不做害人害己之事;真没想到,我的族人最终会毁在你这样一只禽兽的手里,可见老天有的时候也会闭着眼睛,让你这样的畜生能披着人皮活在这世上。” 卓朗看着元枫用一副笑着的模样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不知为什么,明明此刻他没有疯狂的大喊大叫,没有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甚至没有向他反抗;可是他却觉得,这张笑脸简直是对他最大的讽刺。 不知不觉间,卓朗攥紧了手指,掌心忽然被一个硬物狠狠地咯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直带在身上被小心珍视的小玉瓶。 看着那玉瓶,卓朗邪恶的笑出声,将玉瓶从腰间拽下来,拿在元枫面前晃了晃:“元公子应该知道这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吧。” 虽然玉瓶被塞子塞住,可是因为是天定一族的原因,血脉里天生就很排斥那股恶心人的味道;元枫顿时脸色变的苍白透明,捂着嘴巴就开始干呕起来,一直被他小心拿在手中的草蜻蜓掉在地上。 看见元枫的动作,卓朗这才觉得心口的郁气纾解了稍许。 “对于这个味道,元公子应当是很熟悉的,确切的说只要是天定一族的人,都会很熟悉这个味道。” “世人都以为,天定一族的人是无所不能的,他们没有弱点,没有能被他人攻击的地方,是宛若神祗般的存在者;可是,在这个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神?只要耐心的去寻找,就一定能抓住能让人钻的空子;就算神秘如天定一族,也会照样被人一击即溃。” “你们的长老应该告诉过你们,当年你们的族人是怎么束手无策差点被人屠杀干净的吧;想来也真是好笑,你们这个自诩最高贵的家族,也许是从骨子里都觉得自己是圣洁不可侵犯的,所以,在碰到这种污浊的东西的时候竟然会如此排斥,连天赋血脉都拯救不了你们,让你们一个个都变成毫无用武之地的废人。” 说到这里,卓朗就将玉瓶的瓶塞打开,相较于上次让楚星月闻到的那淡淡的近乎虚无的味道,今日元枫闻到的味道却是散发着极重的恶臭,他感觉当那股味道朝着自己扑来时, 四肢都变的异常的沉重;更觉得像是有个人在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几乎让他连呼吸都困难。 看着脸色由白转青的元枫,卓朗畅快大笑。 “没有这东西,我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计划成功,不瞒你,当年就是这东西迷倒了你们整个家族的人,让那一个个天赋异禀的人变成了废人,任由他人屠杀;今日,老夫也是靠着这东西才抓住的你;元枫,在你入世的时候,难道你的长老就没告诉你吗?千万要小心,不要让自己嗅到了尸气。” 元枫痛苦的趴在地上,听着卓朗阴测测的声音,睁着发红的眼睛看着他:“尸气?原来这东西,是尸气?” “不错。” 看着元枫吃惊的表情,卓朗笑的邪恶而恶毒。 “普天之下,只有老夫知晓了你们天定一族的弱点,不过这一切,还要拜你们所赐;当年若不是你们家族的人让老夫无意之间察觉到了这一点,老夫还真会如世人那般愚昧,真的以为你们是无懈可击的。” 卓朗将玉瓶收起来,拿在手中转着、欣赏着,道:“老夫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万恶花,此花绽放在腐尸之上,花瓣呈现美丽的幽蓝色,花蕊纤细似蚕丝,简直漂亮的不像话;可是,越是漂亮的东西,越是具有剧毒;而这毒性,正好克制你们的天赋血脉。” 说到这里,卓朗故意往元枫的耳边凑近了几分,悄悄地补了一句。 “忘了跟你说了,这一瓶万恶花粉是老夫新提炼出来的,而提炼的场所就是你口中刚刚所说的你的家乡——大魏北境。你应该自出生以来就从来没回过自己的家乡吧,你真应该回去看看,现在你的家乡真的很美,到处都开满了这种花,而滋养这些花绽放的养料就是百年前遭受屠杀的你的族人。” 第三百三十章 心中最珍惜的人 元枫觉得,自己真的是低估了卓朗此人的丧心病狂。 看着被他拿在手中的玉瓶,回忆着在昏倒前自己闻到的那股可疑的味道,可不就是他此刻手中拿着的玉瓶里散发出来的气味。 原来,这些年来他们都错了。 族中的所有人都以为,当年发生那起惨事,是因为有人炼制了最强悍的毒药,族人们一时失察才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现在来看,哪有什么最强悍的毒药,原来能够压制他们血脉能力的竟然是能在义庄中随处可见的尸气。 难怪他们家族一直都有着火葬的习俗,相较于世人讲究的入土为安,他们的族人却是背道而驰,将死者用大火焚烧,然后再将骨灰撒于天地之间;他们从来都不知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认为是祖上传下来规矩,但凡是天定一族的人都要遵从罢了。 可现在来看,应该是他们的族人们早就发现了尸体散发出来的尸气会让他们行动缓慢,甚至可以会要了他们的性命;所以才有了火葬这种仪式的产生。 只是没想到,这个秘密竟然会被卓朗发现了,而且,还抓住了这个秘密用在了他们的身上。 想到这些,元枫就忍不住嗤嗤的笑,拖着渐渐僵硬的四肢疲惫的靠在身后的石壁上,看着卓朗苍白到没有人色的脸颊,道:“百年之后,你居然还敢回到那个地方?难道,你就不怕梦回时分,会被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厉鬼缠身吗?” 卓朗哈哈大笑了两声,看着元枫:“怕他们?当年他们不可一世的时候,老夫都不惧他们,更何况现在他们都变成了一具一具的骷髅,老夫有何畏惧?!” “是啊,像你这样的怪物又怎么可能会害怕鬼怪,不然你也不会做出这么多惨绝人寰的事;但卓 朗,我知道你最害怕什么,你最怕的就是衰老,还有死亡,是不是?” 卓朗收起嘴角的笑容:“错!在这个世上老夫什么都不怕,因为老夫是这世上的第一人,贵为天子又如何?权倾天下又怎样?最终都躲不过生老病死,只有老夫是超脱了世俗之外的人;如果说在这世上真的可能存在不灭神话的话,那么也只可能是老夫。” “不灭神话?哈哈哈哈!” 元枫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原来在你的心里,一直都有这么可笑的想法?卓朗啊卓朗,你真的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 元枫眼神中的嘲讽和怜悯立刻又深深地刺痛卓朗那颗扭曲的心,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脾气,盛怒难遏之下冲上来一把就掐住元枫的脖子,睁圆了眼睛,露出大片眼白道:“你有什么资格可怜老夫,现在真正要受到怜悯的那个人是你;元枫,你都落到老夫的手里了,难道你就不害怕吗?不担心你会被老夫炼制成丹药,成为老夫腹中的食物吗?” 元枫憋着粗红的脖子看着已经完全病态的卓朗,从被掐着的喉间发出低沉的嗓音:“我若是畏惧你一分,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倒是你卓朗,你表面上表现的如此强悍,其实心里早就害怕的要死了吧;你很清楚你已经快要走到末路了不是吗?看看你现在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吧,你还敢说自己是不灭的神话吗?告诉你吧,在这个世上根本不存在长生不死,天定一族办不到,你也根本办不到;你那可笑的梦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这些年来你所追求的永远都不会实现。” 元枫这席话算是彻底刺痛了卓朗的心。 看着他那双干净透明的眼睛,看着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宛若宣判的模样, 卓朗就痛苦的突然大吼一声,跟着长臂一挥,就将元枫重重的甩开,看着他全身无力的摔在地上,僵硬着四肢,半天都爬不起来。 卓朗扶着自己行动不便的双腿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我知道你说这些都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让老夫死心,可老夫告诉你,老夫不会让你称心如意;你放心吧,你这条命老夫还有用,所以不会着急着先送你上路。” 说着,卓朗就拖着不便的双退慢慢的往山洞外走,听到卓朗此话的元枫吃力的扶起自己的身体,看向他,大声问:“你要留着我做什么?卓朗,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怕你。” 听到元枫的嘶吼,卓朗隐在夜色下的脸忽明忽暗,道:“其实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老夫要用你将凌王妃引过来。” 听到楚星月的名字,元枫脑子里一直紧绷的那根线瞬间被扯断,他只觉得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锐鸣的耳鸣声,整个人都跟着紧张起来:“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真以为自己的计划会成功吗?少主的身边有凌王的保护,你根本不可能近她的身,更不可能伤害到她。” “是吗?老夫可不这么认为呢。” 卓朗转过身,用满是得意的眼神看着元枫,“老夫很清楚在凌王妃的心里你是什么位置的存在,她应该很看重你吧;如果知道你在老夫的手里,她一定会冲上来救你的。到时候,就不是老夫主动去近她的身,而是她自己傻兮兮的自投罗网。” “你这个禽兽!” 一直都很平静的元枫终于在这一刻被卓朗激怒,用力的挥舞着手臂想要将这混蛋打死,可是,他的腿上拴着沉重的铁链,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看着终于有些歇斯底里的元枫,卓朗脸上的得意 之色更浓:“咒骂吧,喊叫吧,放心,很快老夫就会抓来你的主子来跟你相聚。” 卓朗说完这句话就朝着夜色中走去,徒留下山洞中的元枫艰难的支撑着自己伤重的身体,再次满身疲倦的靠在石壁上。 元枫知道自己此刻不适宜激动,流淌在周身的血脉像是被人灌了铅一样沉重,迟缓而沉重的流淌在他的血管里,影响的他四肢也无法随意动弹。 此刻,他终于体会到百年前的那场屠杀有多惨烈,想必那时他的族人们定是嗅到了这尸气,往日里各个生龙活虎的人眨眼间成了刽子手手中徒手待宰的猎物,那一刻,可想心中的悲凉,内心的愤懑和满腔的不甘。 都怪他一时大意,本是想要在楚星月回来之前将此人铲除了,没想到却被他暗中下手,吃了大亏,眼下更是被困在此处,成为他人手中利用的工具,想要对少主不利。 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轻敌所致,元枫就恨不能敲碎自己的脑袋,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能了解了自己,不要成为少主的拖累。 但,他也很清楚,他若是这么做了恐怕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卓朗此人阴狠无比,他是不会轻易放过少主,他必须想办法阻止卓朗,务必要保护少主安全。 元枫一边想着,一边捏紧手中快要编号的草蜻蜓,双眼微闭靠在石壁上,乍眼看上去他此刻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可脑子却是在飞快的转动着,竭尽全力的想着办法。 …… 此刻,已经连夜拔营开始赶路的楚星月坐在飞快奔驰的马车里,身上裹着挡风的披风,整个人都缩在马车的角落;看着被风吹起的车帘外面,确定赵凌不会在短时间出现在她面前时,就叫住了照顾在她身边的春杏。 “ 春杏,你帮我看着,若是王爷进来,一定要提前通知我。” 春杏总是觉得今天晚上发生着一切处处都透着古怪,如今又听小姐说出这样的话,更是疑窦丛生:“小姐,你和王爷之间到底怎么了?” 楚星月真不愿意给她多说这件事,只能简单的应付她:“没事,他只是担心我的身体,不愿意连夜赶路,我却坚持要提早回京,刚才发生了一点口角,等回头我哄哄他就好了。” 听了楚星月这么说,春杏立刻就跟赵凌站成一队,“小姐,不是奴婢说你,王爷之所以会生气也全都是因为小姐你;你的有时候真的是太任性了,也是多亏像王爷这样的伟男子能够包容你,骄纵着你,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就不管你了。” 楚星月低着头听着春杏略带责备的话,她知道,今夜她的要求是无理了一些;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像赵凌解释清楚,她就是有一种感觉,元枫好像出事了。 这种感觉非常强烈,要不然她也不会坚持至此;看来,她真的要在私底下找个时间好好地哄一哄赵凌,千万不要让他真的误会了什么。 眼下,他们的感情好不容易回暖,她也决定放下一切安心的陪伴在他的身边,她想要跟他一生一世都在一起,想要好好的珍视这段感情;不想看见他们中间在出现那些无畏的误会和争吵。 “我知道了,春杏你放心,我很清楚现在对我来说谁才是最重要的人,赵凌是我的丈夫,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超越他在我心里存在着;等回到京城我会好好找他谈谈,争取解除今夜的误会。” 听了楚星月这么说,春杏这才露出宽慰的笑容,抓住了楚星月的手,道:“好,奴婢替你盯着,小姐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第三百三十一章 身体不支 看着春杏那双殷殷期待的眼神,楚星月含笑又将自己缩成一团,让自己舒服的靠在车壁上,跟着缓缓的闭上眼睛。 当她默默在心里念出‘天眼、开!’这三个字时,陡然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朝着她袭来,这种感觉是自她开启天眼后从未有过的,立刻就让她难受的恨不能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喉间紧跟着也传来一股铁锈的血腥味;若不是她忍耐力还算可以,恐怕那口血气会被她立刻喷出来。 一直坐在楚星月身边小心盯着周围情况的春杏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看着小姐那张立刻变的极为雪白的小脸,她吓的半跪在地上忙伸手扶住楚星月的双腿,好像真的害怕自己一不留心就会让楚星月栽倒在地上似的。 春杏还是第一次看见楚星月的脸色如此难看,想要出声呼喊她,可是又担心自己的喊叫会惊扰了她,一时之间左右为难,只能时刻关注着楚星月的情况,小心翼翼的从袖中掏出帕子,将楚星月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尽数擦掉。 楚星月在忍过那股恨不能将她的肺腑全部都搅碎的痛苦之后才觉得稍稍舒服些,这时,她总算是明白为何元枫再三提醒她,不可在还未复原之前贸然开启天眼,不然身体必会有大的损耗。 以前她从未将元枫的这些话放在心里过,只是认为他是在大题小做、危言耸听罢了,没想到在她将自己的精血给了赵凌之后,她的身体居然会损伤的这么严重;连开启天眼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同时也终于明白这心头血对她来说是何等的重要,曾经开启天眼时她顶多只是疲惫一阵罢了,而今她却要忍受着宛若被碾碎撕裂的痛楚;看来在开启这次天眼之后,她是真的不能在近日再贸然开启天眼,不然她的这条小命可就真的要交代到这儿了 。 闭着眼睛养了会儿精神后,楚星月再接再厉,咬紧牙关,通过天眼找寻元枫的行踪;不出片刻,她终于在一处熟悉的密林里找到了元枫的踪迹。 看着被铁链绑着双脚的他虚弱的躺在麦草秸秆上,楚星月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着急和紧张,猛地睁开眼睛,‘哇’的一声就从口中喷出一口黑浓的鲜血。 春杏眼睁睁的看着楚星月当着她的面吐血,当场就被吓的一声尖叫,忙伸手扶住气息萎靡的小姐,大声朝着马车外呼救:“快来人!快来人!小姐吐血了,小姐吐血了!——!” 春杏尖锐的喊叫声就像夜色中的一道闪电立刻就在队伍中炸开。 赵凌本是因为生闷气一直没有上马车去找楚星月,而是骑着马跟随在马车的一侧,整个人蔫头搭耳儿,就像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小兽,独自舔舐着心口的伤。 突然听见从马车里传来春杏带着哭腔的呼救声,他只觉得两耳一阵发麻,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冲到了马车上,撩起帘子,立刻就看见楚星月娇容苍白,眼神涣散,整个人都像是快要灭了气似的。 在这一刻,赵凌觉得自己的魂儿都像是要散了,他听到了自己跳的十分缓慢的心脏,重重的、一下一下的,沉沉的砸在他的心口。 春杏听到马车上传来动静,赶紧回头一望,就看见他们家王爷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半跪半蹲在马车上,一双眼睛直直的紧盯着小姐,似魂魄飘散,又像是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不敢再往前一步。 春杏此刻哪里有心思来体会赵凌的心情,她只知道,小姐突然变成这样急需要大夫的诊治,不然再这样拖延下去,恐怕小姐会真的会有个万一。 春杏也是被眼下这状况给急疯了,不顾身份的朝着赵凌大喊:“王爷,您快别盯着小姐看了 ,小姐她很不好,她的手都凉了;王爷,你快想办法救救小姐吧。” 听到春杏的呼喊赵凌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他几乎是跪趴着跑到楚星月的身边,一把就将身体虚软的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边擦拭着她从嘴角吐出来的鲜血,一边咆哮的冲着春杏怒吼。 “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在上车之前她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之间变成这样?” 春杏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明明小心翼翼的照顾在小姐的身边,明明小姐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突然就吐血了呢? 不对! 小姐做了一件事,春杏赶紧抬起头,硬着头皮逼着自己面对着赵凌的怒火,颤抖着声音道:“回王爷的话,小姐在刚才让奴婢小心留意周围,发现有人靠近就及时提醒她,然后就自己一个人靠在车壁上闭上了安静;奴婢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只是看她在闭上眼睛不久之后突然脸色就变的十分难看,再过一会儿就变成了这样,口吐鲜血不止,无论奴婢怎么喊叫小姐都没有反应;王爷,小姐她不会出事吧,小姐她到底怎么了?!” 听了春杏的话,赵凌就知道楚星月定是打开了天眼。 这个不听话的女人,还是背着他偷偷地做了他不允许的事,难道对她来说,那个男人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超过她的生命,让她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吗? 赵凌忍不住抓紧了楚星月的肩膀,手指暗暗使力,一双眼睛更是被气的快要喷出火来。 也正是因为肩膀上传来的钝痛让楚星月从昏厥中疼醒,刚睁开眼就对上了赵凌那双还未褪去怒色的眼睛,楚星月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是瞒不住他了。 太清楚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在这种时候,她自知是绝对不能跟他硬碰硬,不然,她别想救出元枫。 楚 星月慢慢地伸出手,纤细如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地拽住赵凌的衣领,指尖像是不经意般轻柔的划过他勃颈处的肌肤,柔弱的嗓音似受伤的猫儿一样,“赵凌,我难受。” 赵凌最看不得楚星月露出这副模样,她本就生的容颜无双,平常时间眉眼之间总是带着一股坚毅之色,所以将女子本该有的柔弱之姿都遮掩去了不少;只有在她做错事或者是生病的时候,她才会拿出自己娇弱的一面来对付他,而他,更是个不争气的,每次都会被她这幅样子哄骗的团团转。 虽然想逼着自己板着脸好好地呵斥她,可是,在对上她如被水洗过的绚烂眼睛时,脱口而出的话却在不知不觉间软了下来。 “你还知道自己难受?本王的话你从来都不放在心里,为了别人,你这样糟践自己,你可知这么做,本王的心里该是有多难受。” 楚星月知道她和赵凌之前还存着误会,这个时候,就算是没办法将误会解除,也不能让这个误会加深了。 所以,就算是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她还是勉强着自己小心的应付着他。 将脑袋眷恋般的搁在他的勃颈处,纤细的手臂也随着这个动作依恋的勾住他的脖子,声音又软又可怜。 “赵凌,我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很不负责任的表现,可是元枫是我很珍视的朋友,也算是我的亲人,跟随在我身边的时候,他多次为了我出生入死,就算是为了还这份情,我也不能对他坐视不理不是吗?再说了,我现在能确定他真的出事了,我用天眼看见他被人抓住,还用铁链绑住了双脚,身上受了好重的伤;赵凌,你帮我救救他好不好?这个时候能救他的人,只有你了。” 赵凌倒是没想到元枫真的会出事,立即就目光灼灼的看着楚星月:“你确定你没看错? 他真的被人抓了?” 楚星月指着自己的眼睛,道:“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眼睛吗?” 赵凌盯着楚星月的眼睛沉默下来,心里的那股莫须有的醋味儿也淡了不少;看来,京城的情况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连元枫都能被人抓住,可见在京城里,早就有各方动静开始行动了。 楚星月见赵凌迟迟不肯给她一个答复,生怕他再跟自己斗气而错失了营救元枫的机会,赶紧推着他的手臂轻轻地摇晃着。 “赵凌,你倒是说话呀,这个人,你是救还是不救?” 赵凌垂眸看向楚星月担心的眼睛,肯定的回答她:“救,只要消息确切,本王自然是要救的;你说的不错,元枫之所以会回到京城,也是为了本王,本王不能看着他遇到危险;只是……” 本来已经放下来的心被赵凌的话再一次提了起来:“只是什么?” 见楚星月紧张的睁大了眼睛,赵凌擦掉她额头上的冷汗,道:“只是你必须答应本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绝对不能再开启天眼,不然,就算是你哭着求本王,本王也不会管他人的死活。” 原来赵凌要让她做的是这个,楚星月立即就应了下来。 要知道,此时此刻她的身体状况真的是连她自己都知道已经是很不妙了,其实不用赵凌再交代,她也会在身体未养好之前,不再开启天眼。 在将元枫的事情交代给赵凌后,楚星月就彻底松了心里的那口气,整个人再次陷入昏厥之中。 看着昏倒在怀的楚星月,赵凌一边让春杏叫来大夫,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她紧抱在怀里;看着她白到近乎透明的脸颊,心里的疼惜无限的扩大。 其实,他真正气恼的并非是她过度的关心其他男人,而是她为了别的男人,如此磋磨自己的身体,这才是他真正无法忍受的。 第三百三十二章 好戏开始 在一夜的躁动不安、蠢蠢欲动过后,当黎明悄悄地爬上地平线,一场大戏才真正开始上演。 今日的太和大殿和往日比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在晨霭慕慕中安静严肃的伫立在皇城的正中心位置。 这座看上去稍显古朴的大殿,就是整个大魏皇权最集中的地方,曾经有多少人,为了能走进这里用尽手段、费尽心机,甚至到最后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由此可见,这座大殿的魅力和吸引力有多致命。 而今日,同样有想要占据它的人出现在这里,悄悄地在众臣是世人眼中,展露出他们的野心与欲望。 随着红漆宫门的缓缓开启,早就站成两列的的朝臣们有条不紊的拾阶而上,朝着太和大殿走去。 而就在这两排队伍中,却是有不少人都在暗暗交换着眼神,小声嘀咕着言词;看上去和往日并无二致的上朝队伍此刻瞧着竟带着几分暴雨将来的阴沉。 而在这上朝的队伍中,镇国公李泽自然也在当中,而且还是站在靠前的位置。 身着皇子服饰的赵熙携着赵恒走在最前面,二人皆是神色沉静,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疏离和矜贵,在看见李泽的投过来的眼神时,赵熙与赵恒交换了一个神色,便故意落下一步,等着李泽走上来。 “国公有什么事?” 李泽身着暗红色的一品大员官服,虽说已过不惑之年,但相貌与气质都颇为出挑的他就算是站在比自己年纪小的赵熙身边,也丝毫没有被赵熙身上的皇子气度给压下半分;反而是身上的那股岁月沉淀的韵味却是赵熙这种年纪尚轻的男子无法比较的。 看着如此优秀的李泽,真的很难相信这样一个男人居然会生下像李福清那样笨拙无知的女儿。 李泽凑近到赵熙的耳边,小心的打量了一番周围, 道:“熙王殿下可是要小心了,你发现了吗?姜家派系的人几乎各个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看样子,等会儿在朝堂上可能会有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这也是赵熙感觉到奇怪的地方。 刚才在宫门口的时候他就留意到,姜家的人好像根本没有丝毫的慌乱之色,可是他明明接到了胡冲传递出来的消息,大王兄已经被他们成功拦下,今天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太和殿上的。 按理说,大王兄不会出现,这对姜蔷他们的计划来说实在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他们应该手忙脚乱才是;但眼下的情况的确是处处都透着古怪。 “是不是我们的安排出现了问题?”赵熙毕竟年纪轻,没有多少阅历,在面对突然变换的状况时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还好,李泽却是个不一般的人,在看出赵熙的紧张之后,他轻轻地笑了笑,道:“王爷不必忧心,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我们也没时间会排查到底是哪里的安排出现了错漏;为今之计,我们只能见招拆招,等会儿在朝堂上,王爷大可以拿出自己皇子的气度和姜家派系的人好好地争一争;我也会在一边全力的支持王爷。” 听见李泽这么说,赵熙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不错,既然不知道姜家的人究竟在背后又卖弄什么阴谋诡计,那就只能正面面对,见招拆招了。 赵熙掩在宽袖下的手慢慢的收紧,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隐约间,他在心里悄悄地祈祷期盼着,希望三哥能够突然出现;当然,他也很清楚,这个想法也只能想想而已,如今三哥恐怕还在赶回来的路上,又怎么可能从天而降呢。 待朝臣们依次步入大殿,由两列队伍变成四列站的整整齐齐的恭候着天子上朝时,一个身着 白色素衣的身影在宫门口翩跹一闪,跟着,在众臣诧异的眼神下,缓缓地来到了所有人的眼前。 赵熙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脸上立刻浮现讥讽的笑容;好戏,终于开始了。 今日的姜蔷未施任何粉黛,甚至连任何配饰都没有佩戴,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一根白玉簪子固定在头顶,白色的素衣穿在她单薄却站的笔直的身子上,整个人看上去虽清清冷冷,但眉眼之间尽是傲气无双,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张自负无比的脸上却又硬挤出了几分悲色。 这么多感情同时出现在姜蔷的脸上,一时间让人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可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笑出来。 毕竟,眼前这个女人可是一国之后,大魏王朝身份最尊贵的女人。 姜蔷一步一步的朝着太和大殿的中央位置走过去,看着那空无一人却又高高在上的龙椅,眼睛里立刻迸射出耀眼的光芒,像是饿极了的斑斓毒蛇,终于在寻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猎物之后,终于露出了自己的贪婪之心。 这座大殿,那张龙椅,她真的已经有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了。 距离上次来太和殿,好像还是在二十年前。 那时她利用姜家的背景和自己的能力扶持着昭和帝登上皇位,她也如今日这般站在这里,瞻仰着那个坐在最尊贵位置上的男人;那时,她已经自己得到了全世界,有心爱的丈夫,有滔天的权势,她几乎可以在大魏任意的翻云弄雨,可是,现实的打击却是让她心灰意冷。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将她推得远远的,看着一个身份卑微的女人渐渐地将要取代她,在那个时候她无数次的质问自己,她究竟是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前一刻她还感觉自己富有天下,但在后一秒就被人推入深 渊。 为了保护住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位置,她委屈自己,让自己躲在佛堂中一躲就是二十几年;如今,她终于能从佛堂中走出来,正大光明的再次踏入这里,将曾经错失的东西全部再拿回来。 想到她马上就要完成心愿,想到她的名字很快就会被存入历史的青页,姜蔷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飞速的流窜起来;如果不是狠狠地压制着心底的那丝快要撑破她的狂喜,她真有可能会在这里大笑出来。 在姜蔷出现的刹那,在场还是有不少不明真相的朝臣露出了愕然之色,尤其是一些从不参与党政的清流大臣,更是好奇起这从不来前朝的皇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于是,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御史走了出来,朝着姜蔷行了礼后,道:“皇后娘娘,此处是天子谈论国政的地方,您似乎并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姜蔷等的就是这个,主动等到有人问她,为何会在今日来到这里。 “诸位大臣,本宫虽贵为皇后,打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介后宫妇人,实在是不该出现在这里;但,就在今日凌晨,皇上突然身体有恙,急传太医诊治,至今也不见好转;本宫担心、担心……” 说到这里,姜蔷立刻从袖中掏出帕子当着众臣的面就开始擦拭着好不容易从眼角挤出来的眼泪;将那副忧心自己丈夫的焦灼模样当真是演绎的有八九分的相似。 姜蔷带来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惊,除了知道真相的赵熙等人和姜家派系的人,剩下的朝臣们立刻在姜蔷的意料之中乱了起来。 “皇上怎会突然龙体有恙?太医是怎么说的?皇上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皇后娘娘,皇上龙体出现问题,我等身为臣子理当去看一看啊!” “是啊娘娘,您先别哭,还是让我等臣 子去见了皇上,好好问询过太医后,再做打算。” 说话间,那帮谁也不占边的清流大臣们就要朝着太和殿外走。 赵熙和李泽等人看见这一幕皆是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姜蔷接下来的戏要怎么唱。 至于姜蔷,也不着急着上去说明,而是将自己的忧心天子的焦虑悲痛心情继续展露在众臣面前;这时,一声声钟声忽然想起,如炸弹般立刻投放在太和殿中。 姜蔷听到那钟声,一张脸跟着就变成了雪白之色,用帕子捂着半张脸,大哭一声就跪在地上:“皇上!” 听着姜蔷的一声悲苦的哭嚎,再听着那声声传开的沉钟声,在场的人无不认识这钟声正是丧龙钟。 原本还吵着要去见昭和帝的数位大臣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一般,在听到那能令人头皮发麻的丧龙钟时,终于面露戚色,同其他人一起跪在地上,哭痛出声。 赵熙和赵恒虽然早就知道父皇已经遭遇不测,可是,在听到丧龙钟传来的那一刻,才像是真正意识到,那个给与他们生命,给与他们无上地位的父亲真的走了。 一时间,太和殿上哭声一片,就连姜蔷都跟着忍不住挤出几滴假仁假义的眼泪来。 姜蔷在悲痛欲绝的哭嚎了几声后,由瑢兰姑姑扶着站起来,慢慢的走到太和殿的正前方,缓缓地从袖中拿出一张明黄色的圣旨展示在众臣面前。 “本宫虽是妇人,但也是皇上御旨钦封的六宫之主,更是皇上的妻子;本宫自问在嫁给皇上的这二十几年里,虽未有过什么建树,但也从未有过过错,可以算得上是皇上的亲信之人;所以在皇上病重垂危之际,他将本宫叫于面前,将传位诏书交给本宫,并再三叮嘱本宫,让本宫和众位大臣齐心协力,扶大皇子赵煊为天子,即日继位。”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亲者痛仇者快 姜蔷此话一出,立刻在朝堂上引起风波。 连原本吵着要去见昭和帝最后一面的不少大臣都收住脚步,回头诧异的看着手持圣旨的姜蔷。 姜蔷露出一副虽然悲痛但却极力隐忍的倔强模样,当真是将心里有苦就是不说的样子表现的入木三分,继续道:“诸位大臣都知道,煊王是先帝长子,多年来又受先帝多方栽培,且常常予以重任,可见在先帝的心里早已将煊王视为不二储君;如今先帝驾崩,虽上下悲痛,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本宫决定今日在此宣读先帝遗诏,且遵从遗诏旨意,与众位大臣一起扶持煊王登基称帝。” 赵恒听到姜蔷说这些话,早就气的浑身发抖。 父皇的丧事还未办,天子驾崩的消息还未传达四海,姜蔷就一口一个先帝的称呼父皇,可想在这个女人的心里,她是有多期盼父皇的死。 想到他慈爱温柔的父皇最后却死在这样一个恶毒妇人的手中,赵恒就恨不能冲上去将姜蔷脸上虚伪的面具扯下来,好让世人看清楚,这个女人的蛇蝎心肠。 赵熙又怎么可能会没发现身边赵恒的情绪变化,眼见着他气的眼睛发红,好像在下一秒就能冲上去跟姜蔷拼个你死我活似的;就赶紧在底下拉住赵恒的手,阻止他道:“沉住气,不要在这个时候跟这个女人逞口舌之争。” “可是七哥,你也看见了,她居然还虚情假意的拿出什么传位圣旨,我就不信,她这手中的圣旨是真的。” “自然不是真的,她要的是让在场的人都相信她手中的圣旨是真的;记住,此时千万不能莽撞,咱们想要为三哥争取到机会,就必须见机行事。” 听了赵熙的话,赵恒总算是勉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继续瞪圆了眼睛看着姜蔷在众人面前演戏。 而早就被姜蔷串通一气 的姜家派系的人在看见姜蔷拿出圣旨宣读的那一刻,就跪在地上山呼万岁,瞧那模样,倒真像是忠心耿耿的臣子,愿意遵从圣旨上的安排好好匡扶我大魏的未来国君。 而其他的清流大臣也是在看见姜家派系做出来的这一系列动作后都出现了犹疑之色,虽说他们苟同姜蔷口中所言皇上在位时十分疼爱大皇子赵煊的话,可是在场的人谁不知道,皇上虽然疼爱煊王,但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要将储君之位交给煊王的话。 反倒是近些年来凌王殿下在朝堂上日渐露出锋芒,地位蒸蒸日上,皇上不止一次的夸赞过凌王有着过人之能;所以朝堂上才分出了凌王党和煊王党两个派系。 眼下凌王远在济州城赈灾,可偏偏在这个时候皇上突然驾崩,紧跟着皇后就拿出圣旨说这是皇上的遗诏,并且还要扶持煊王登基;这一切,仔仔细细品味下来,不免觉得有几分巧合和牵强。 所以,朝中这些哪边党派也不沾边的清流大臣们才会心生疑窦,不敢贸然遵从圣旨;并非是他们觉得煊王不配为帝,而是认为这里面实在是有太多的可疑需要人查证。 一朝的天子乃是一个国家的立国根基,如果有人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上面做些肮脏的手脚,那么大魏距离分崩离析还会有多远? 姜蔷手持圣旨,看着此刻还直挺挺的站在朝堂上拒不接旨的不少肱骨大臣,脸上的悲痛之色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厉色渐渐地腾起在她的眉眼之间。 “众位大臣,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先帝刚刚驾崩,你们就有了不臣之心?季大人,你位为九卿之列,在朝堂上又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你可以给本宫解释一下,为什么不接圣旨呢?” 被姜蔷点名的季大人正是大理寺卿季理,听说此 人年轻时可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凭借着布衣之身考取功名,入了大理寺后更是断案无私,不怕得罪京中权势,硬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百姓的口碑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 能在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下成为九卿中人,这样的人要说他是个无能的,没有人会相信。 只是再厉害的猛虎也有年迈的一天,这些年来季理年级渐渐大了,虽说已经没有年轻时的嫉恶如仇和硬朗手段,可是老虎始终是老虎,就算是年纪大了也没人敢随便招惹。 季理在朝中威望颇高,又在天下士林的心目中有着青天的好名声,当初姜蔷可是很想将此人拉入姜家的阵营之中,只可惜她对此人软硬皆施,人家就是不接招。 想要用非常手段将此人铲除,但季理也不是好招惹的,姜家的人多次出手都是无功而返;所以眼下,看见季理站的挺直不去接自己手中的圣旨,姜蔷下意识的就想要先拿季理开刀。 季理这些年来哪边的派系都不占,安安分分的守着他的大理寺,也算是这股清流大臣中的中流砥柱,如果她能将这个硬骨头给先啃下来,至于其他人,恐怕不用她动手去收拾,他们就会先折服了。 当这个念头产生的刹那,姜蔷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这个选择是正确的;她现在就是要杀鸡给猴看,而很显然季理就是被姜蔷选中的那只‘鸡’。 季理见姜蔷朝着他露出了不善的表情,就知道这向来看他不顺眼的皇后娘娘是准备收拾他了;可他这个人素来就是一副宁折不弯的性子,哪怕是上了年纪也不知道改一改;眼下看见皇后想要收拾他,他也毫不畏惧,抬起自己已经生出皱纹的脸,直接就在正面上跟皇后冲突起来。 季理行礼,道:“皇后娘娘,正如您所讲,臣已经 是朝中的老臣了,又怎么敢生出不臣之心,老臣只是觉得,皇后娘娘此刻在这里宣读陛下遗诏的做法十分不妥。” 姜蔷的眼底藏着冷笑:“什么不妥?” 季理朝着泰安宫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我朝天子刚刚驾崩,我等身为人臣,应当先去瞻仰天子遗容最后一面才是为人臣子该做的事;这是其一,其二便是,老臣很怀疑皇后娘娘你手中所持的这份圣旨究竟是真是假。” “大胆季理,难道你还怀疑本宫敢捏造遗诏不成?” 看着突然暴怒的姜蔷,季理才不会将她的愤怒当成一回事,规规矩矩的对着她再行了个礼后,道:“老臣不敢。” “只是,皇后娘娘刚才说这份遗诏是皇上交给你的,那老臣想问,交这份遗诏的时候,娘娘的身边可还有他人作证?并非是老臣真的敢怀疑娘娘,而是娘娘的身份应当避嫌才是。在场的诸位同僚谁不知道娘娘你是煊王殿下的养母,这些年你又是那般极力的支持着煊王争储夺嫡,如今这份遗诏由你拿出来,老臣怀疑一下,应该是情理之中吧。” 季理的这番话说的当真是再有理不过,在话音刚落的同时,立刻就得到了不少大臣的赞同。 同时,赵恒也跟着跳了出来,走到季理的面前看着姜蔷,道:“本王也觉得季大人的这番话说的很是在理,皇后娘娘,本王十分好奇一件事,需要娘娘来解答一二。” “诸位大臣都知道,父皇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底子一直都算是不错的,本王还记得两日前在给父皇请安的时候,父皇还笑着对本王说,他近日来的食欲还算不错,早上起来能喝两碗素粥;那时的父皇红光面满,一点也看不出深藏病疾的模样,那样一个健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突然因病暴毙?所 以娘娘,本王现在不仅怀疑你手中所持圣旨的真假,连父皇的死因,本王都要调查清楚;如果真有人伤害了本王的父亲,本王就算是拼的这条命不要,也要让那个人给本王下地狱向父皇谢罪。” 如果说先才季理的话已经引起了不少朝臣的议论,那么在听到赵恒的这番话后,众人的讨论声更是尘嚣之上,大有要将手持圣旨的姜蔷淹没的意思。 姜蔷早就猜到今日早朝上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拉开了序幕;不过也好,早日开场就早日结束,她要是真的畏惧了这些人,那她这些年来的韬光养晦可就真的白瞎了。 姜蔷立刻收起手中的圣旨,面对着煽动朝臣的赵恒,冷笑出声:“恒王殿下话中这意思,是怀疑先帝的死因?好啊,正好本宫将为先帝诊病的太医一道带来了,恒王若是想问,大可以去问他。” 赵恒见姜蔷随便推出来一个太医出来应付他,当场差点就被气笑了:“如果父皇真的是受到他人迫害,这个被推举出来的太医的话本王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皇后娘娘莫不是将本王当成了三岁幼儿,随便拿来应付着玩儿吧。” 姜蔷眉心一沉:“赵恒,你这也是在怀疑本宫?本宫可是一国之后,又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先帝的事?” 赵恒哼哼冷笑了数声,显然是对姜蔷的话嗤之以鼻:“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皇后娘娘你的手段和能力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小瞧;正如季大人所讲,你手中的这份遗诏真假难辨,父皇的死因扑朔迷离,我大魏高高在上的天子很有可能遭到小人迫害,如今这情况,不适合拥立新君登位,本王认为,我们倒是应该先查清楚父皇的死因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免得真相被小人掩盖,最终让亲者痛仇者快。”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大闹一场 赵恒这话说的算是十分直接了,几乎是明面上说到姜蔷的脸上怀疑昭和帝的死跟她有关。 而姜蔷又怎么可能会毫无准备,面对着赵恒的质问和阻止,她当然很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无非不就是在拖延时间想等赵凌那个贱种回来嘛,只要有她姜蔷在,她就不会让那个贱种从她手中夺走属于她的一切。 姜蔷看着步步紧逼的赵恒,也是毫不退让:“恒王如此想尽办法的阻止本宫,甚至不惜将一盆盆的脏水泼到本宫的头上,是不是因为凌王?” 赵恒眉心一沉,觉得姜蔷是在有意混淆视听。 姜蔷道:“众所周知,这些年来凌王对煊王的事多次横加阻止,煊王仁厚,看在同为兄弟的份上多次对这个无理的弟弟忍让,可是煊王的容忍却骄纵的凌王越来越目中无人,到最后甚至胆敢生出染指储君之位的想法;恒王怀疑本宫手中的圣旨,岂不是就在怀疑煊王,既然怀疑煊王那是不是在恒王的心里,只有凌王适合储君这个位置?” 说着,姜蔷就看向季理,脸上露出一副和善之意,可言词却是带着大大的恶意:“季大人可是要小心了,千万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成了靶子,不然,糊里糊涂的成为他人手中牺牲的工具,可就真的不值当了。” 季理是忠心与天子的臣子,最是不爱跟这些争夺储君之位的皇子们有所牵扯;所以在听见姜蔷的话后,虽然对这个皇后娘娘在私底下意见颇大,也不得不在考虑了种种后,稍稍跟赵恒拉开距离。 那样子,分明就是一不愿意主动投诚与姜蔷的阵营,二不愿意和凌王的人走的太近。 看见季理的动作,赵恒默默地在心里骂这老头儿是个顽固的,什么两边不靠,难道他就看不 出来姜蔷的不怀好意吗? 在这种时候还要遵从那些莫须有的规则,还真是一个老迂腐;等三哥登基称帝,他一定要给三哥上到奏折,让他抽个时间好好地教训教训这个骨子里极为清高的老顽固们。 姜蔷看见季理的动作,得意的冲着赵恒一笑;虽说她要铲除季理,但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季理被自己推到对手的阵营里;只要这帮清流臣子不参与他们之间的纷争,她就有法子收拾这些毛头小子。 毕竟在姜蔷看来,这些小子们都是些乳臭未干之辈,想要将他们收拾妥帖,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眼见着赵恒被姜蔷三言两语给堵了回去,赵熙在底下有些暗暗着急;姜蔷此人极其能言善辩,将小九放出去跟她对垒不过是想试探试探对方,可没想到这个女人几句话就将小九压的死死的,看来他是不得不站出来了。 赵熙悄悄地朝着李泽递过去一个眼神,李泽看见他投来的目光,慢慢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做法。 有了李泽的暗中支持,赵熙一个跨步走上来,他也不知是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一下一下的在胸前扇动着,慢慢的走到姜蔷面前,把赵恒护在身后。 行礼,道:“皇后娘娘,咱们饭可以乱吃,话却是绝对不能乱说的;你刚才说我家三哥是个心怀叵测,私底下对兄弟暗中下手的小人,这些话本王可不敢苟同;父皇生了我们九个儿子,不敢说九位皇子之间的感情都十分和睦,但相敬如宾还是能做到的;至于你口中所言的什么‘忍让、纵容’之类的言词,更是有些夸大了。牙跟舌头有的时候都会打架,更何况是几个活生生的人呢,我们兄弟九个性格皆有不同,偶尔之间发生点小摩擦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回头再见照样还是血缘至亲,父皇刚刚驾崩,你在当着众位朝臣的面瞎掰扯一些我们兄弟不和的言词,皇后娘娘,这实在是不符合你往日苦心经营出来的端静贤淑、温柔慈爱的形象。” “至于你还说什么三哥肖想储君之位,哈哈哈!这句话更是说的奇怪,父皇在世时没有立下储君,这就代表着我们兄弟九个只要有想法都可以试着去争一争那个九五之尊的宝座;可是这话怎么到了皇后娘娘的口中就变了味儿?好像是在告诉我们所有人,储君之位就是大王兄的,我们若是敢想一想,那就是跟大王兄争抢;皇后娘娘,本王想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帮着大王兄惦记上那个位置了?甚至还在心里自私而又强势的将其占为己有?本王想问问众位朝臣,父皇可有下过口谕或者是圣旨,惊醒所有人储君之位已经内定了大王兄,警告我们都不要去跟他争抢了?” 此话一出,站在凌王这边的大臣们立刻站出来附和道:“回熙王殿下的话,皇上在位时可是没说过这样的话,由此可见,皇后娘娘刚才的那番话的确是有些霸道了。” “是啊,大皇子虽然身份尊贵,但凌王殿下那也是堂堂正正的皇子,既然是皇子,想要靠自己的努力成为储君那也是理所应当,皇后娘娘说凌王肖想储君之位是染指,那么请问,若是煊王殿下也肖想这个位置,那他是什么?” 眼看着凌王这边的人炸了起来,姜家派系的人自然也不甘落后,冲着赵恒等人就喊叫起来。 “就凌王那样的出身,也敢跟我们大皇子相比?” “没错,大皇子赵煊可是嫡长子,而他凌王是什么?亲生母亲不过是个官奴,若不是仗着有几分美貌魅惑了君主,她哪 有资格进宫伺候一国之君。这样的贱婢诞下的皇子,有资格继承我朝主君的位置吗?” 亲耳听见这些饱读之士说出如此下作的话,赵恒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同样出身并不是很高的母亲,当场,就觉得这些话像是在说他似的,冲上去就揪住一个依然在喋喋不休的朝臣,一把将他从人堆里拽出来,狠狠地掼在地上。 谁都没想到会在这个是偶赵恒会动了手,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看着赵恒像是头发疯的小狮子似的对着那大臣就是一通挥拳,同时,还能听在他嘴里不断地冒出一些气愤至极的话。 “混账东西,杨妃娘娘也是你这狗东西能够随意污蔑的?敢说我三哥出身不高,三哥就算是再出身不高,那比你这贱骨头强一百倍;再说了,他赵煊算是哪门子的嫡长子,他是从皇后的肚子里爬出来的种吗?他那哪脸能沾的上一个‘嫡’字?告诉你,别以为他养在皇后的膝下,就真的成了皇后的亲儿子,本王可没忘记,他也是个庶出的种,论高贵,高不了我们几分。” 赵恒越骂越凶狠:“你个混账东西刚才还敢说我父皇是被魅惑了?你大爷的,自古以来只有昏君才会被狐狸精给魅惑住,父皇在世时,他是昏庸了还是无能了?如今他尸骨未寒,你身为臣子就敢这样编排自己的君主,在本王看来,你这狼子野心实在是该诛;来人,将这人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不打的他哭爹喊娘,本王就姓赵。” 所有人都没想到赵恒会发这么大的火气,可是,又听见从他口中骂出来的话,也找不出一个错处来。 的确,论身份,昭和帝的九个儿子都是庶出,谁也别想比谁高贵;再加上杨妃娘娘已经香消玉殒多年,就算是生前出身 再不堪,她也是天子的枕边人,死后也是有追封的。 身为一个臣子在这样的场合说出如此失礼的话,也真是他活该倒霉,平白无故的给自己招来这一场祸端。 至于姜蔷,则是脸色铁青的看着赵恒,至今耳边还不断地回响着刚才赵恒亲口所说的那句‘赵煊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种’这句话。 再想起她今生都无法诞下皇嗣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昭和帝在私底下做的手脚,一瞬间,内心深处那个被遮掩起来的伤疤再次被人挑开,流着汇了浓的血水,几乎快要让她生生疼死。 所以,在看见姜家派系的人被冲进来的御林军拖出去的悲惨哀嚎时,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在眼睛里跳跃着狠毒的火光,那是一股恨不能毁了一切的狠劲儿。 而大殿上的其他人,在看见赵恒撒了这顿泼之后,都各个神色有异。 整整一百大板,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就算是能扛下来,恐怕那位大人也跟废了没什么区别。 一直以来都知道这混世魔王是个随心所欲的,没想到他连朝臣都敢如此整治;可偏偏这个时候也没人跳出来阻止,毕竟,跟处决一个找死的大臣来讲,眼下煊王和凌王之争才是最有看头的。 李泽和赵熙都跟商量好了似的看着赵恒当着众位朝臣的面大闹了一场。 其实这一幕对他们来讲,反而是极为乐意看见的。 朝堂上很多人都喜欢拿皇子的身份说事,明明都是龙子凤孙,却偏偏要被一些迂腐之人分成三六九等,眼下赵恒这一闹腾,算是彻底告诉在场的人;以后水都没有资格拿着凌王生母说事,因为昭和帝根本就没有嫡子,他所生的九个儿子,全部都是庶出;既然是庶出,那就不分谁娇贵谁低贱。 第三百三十五章 阻止 赵恒在气咻咻的闹了一场后才渐渐的冷静下来。 也不怪他如此怒不可遏,实在是那位口无遮拦的大臣实在是太想找死,说了犯忌讳的话,这才引来了这样一场风波。 这下,也没人再敢揪着凌王的身份说事,更没人再敢开口说出污蔑看低杨妃的话了。 只是,姜家的人眼见着自己派系的人就这样被人随便拉出去重处,就知道眼下这情况是有些被压制住了;想到这些年来他们再煊王身上倾注的心血,再想到这段时间他们所做的努力,绝对不能就这样任由一切华为泡沫。 姜武的性格最是莽撞,看着面色有异的皇后娘娘,站出来道:“熙王与恒王说的都十分在理,只是,先帝在生前未立下皇储,各位皇子想要争一争并没有什么;但现在先帝遗诏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要将皇位传给煊王,可见先帝已经做出了选择,如今你们这样闹腾,根本就是在抗旨;先帝还未送入皇陵你们就敢对皇后娘娘如此咄咄相逼,若是先帝彻底走了,还不知这大魏的天会被你们闹腾成什么样。” 赵恒绝对是个横的,平常时间只有他横别人的份儿,何时有人赶在他面前瞎横! 没想到这姜家的人现在真的是越来越胆大妄为,居然敢在朝堂上这样指着他们的鼻子训斥,这可着实捅了他的肺管子,让他想淡定一点都做不到。 只见赵恒扭头看向梗着脖子活似一只斗鸡模样的姜武,冷笑出声:“姜大人此言差矣,就算本王与七哥在朝堂上闹腾,那闹腾的也是我大魏赵家的天下,可若是有心怀叵测的人想要闹腾,那才是真正在颠覆我大魏的江山。” “父皇遗诏实在是疑点重重,面对这样一封来历不明、真假难辨的遗 诏,本王与众位大臣心存疑窦真的是再正常不过;倒是姜大人你,口口声声的称呼父皇为先帝,试问,现在父皇驾崩的消息传令天下了吗?有新君登基告慰四海吗?既然什么都没有,你凭什么称呼本王的父皇为先帝?还是说,在姜大人的心里巴不得父皇早早的驾崩,这样你们就能借着父皇驾崩的事为所欲为,企图乱我赵家天下吗?” 论巧言善辩姜武那个笨拙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是赵恒的对手,当场就被赵恒压的死死地,噎的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不断地朝着姜蔷看过去,想要提醒她眼下这情况实在是不宜在于他们僵持。 而姜蔷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赵恒与赵熙纷纷跳出来就是为了阻止纠缠他们的,好,既然在好好说话的时候他们不愿意领情,那就别怪她真的动起手来了。 姜蔷朝着宫门外看了一眼,早就忠心耿耿守在门外的瑢兰姑姑接到这个眼神后悄悄地退了下去。 她趁着大殿上此刻正乱成一团,其他人根本不会去注意一个老奴,来到太和大殿的偏角处,动作麻利的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号烟火,刚举起手准备将烟火放出去,忽然就从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她受惊回头看的时候,正好撞进萧刚那双不怒自威的虎目中。 瑢兰姑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萧刚,也清楚这萧刚是不占姜家人这边的人,当场就有些急了,手忙脚乱的就要想趁着萧刚没发现之前先将信号发出去,她很清楚自己伺候的主子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如果因为她而坏了主子的计划,恐怕她就不是死这么简单的事。 而瑢兰姑姑脸上的挣扎和破釜沉舟之色怎么可能瞒得住萧刚,一看这老妇颤着手指去拉手 中的烟火棒,萧刚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大跨一步上前,萧刚一下就紧紧地攥住瑢兰姑姑瘦弱的手腕,手腕处传来的一阵捏痛让瑢兰姑姑惊声呼痛,而一直被她小心拿在手中的烟火棒也随着这声呼痛掉在地上。 看见掉在地上的烟火棒,瑢兰姑姑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还想挣扎着去捡,却被萧刚抬脚踢开,“瑢兰姑姑,你不伺候在皇后娘娘身边,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做什么?” 眼睁睁的看着烟火棒被萧刚踢开,瑢兰姑姑差点被气炸,也顾不上手腕上的疼痛,朝着萧刚就吼起来:“萧大人这是在做什么?还不赶快放开我。” 瑢兰姑姑毕竟是行走在皇后身边的老人,平常的宫里那也是受人尊敬的,寻常时间,就算是一般的朝臣看见这老妇,都会露出笑脸来相应,也算是给足了这老妇的颜面。 可,也正是这份娇惯纵容的瑢兰姑姑开始有些轻飘飘,她忘记了无论她如何在皇后的面前得脸,她始终都只是一个奴才罢了,站在萧刚这样有品阶的武官面前,她是根本没资格来训斥他的。 只是眼下她只顾着帮皇后传递消息,却是失去了往日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敢对萧刚怒目相向。 面对着瑢兰姑姑这幅恨不能吃人的模样,萧刚不仅不松开这老妇的手腕,而且脸上也浮现了冷笑:“瑢兰姑姑行踪可疑,被本官巡查时撞上,本官身为御林军大统领,有责任保护皇城安危,姑姑你也别这么着急动怒,先虽本官走一趟,向本官交代清楚你躲在这里做什么,本官自然会放了你。” 瑢兰姑姑一听萧刚要将她带走,更知大事不妙,挣扎着就要逃脱:“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 御林军统领,没有皇后娘娘的允许,不能擅自将我带走。” 萧刚冷笑的看着瑢兰姑姑:“姑姑不管怎么说也是宫中的老人,在宫里待了几十年,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却是糊涂了;不错,皇后娘娘的人想要带走,的确是需要娘娘的同意,但是本官就算是再人微言轻,也是有资格来审讯你的;瑢兰姑姑不必如此紧张,本官会差遣个人告诉皇后娘娘一声姑姑你的去向,只是本官觉得,此刻皇后娘娘十分繁忙,恐怕是没有机会搭理姑姑的。” 听到萧刚说出的最后一句话,瑢兰姑姑立刻从挣扎喊叫中回过神,她讷讷的抬起头看向萧刚,在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时,突然间像是知道了什么。 为何萧刚会在她出来放信号的时候突然出现? 为何萧刚刚才会说出那样一段话?平常的萧刚她虽然没有真正打过交道,但也知道此人是个沉稳可靠之人,不然也不会被昭和帝钦点,成为御林军的大统领。 难道是,情况有变? 瑢兰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条被人丢在沙地上的小鱼,睁着发直的眼睛,愕然的张合着嘴巴,死亡的阴影已经朝着她笼罩过来。 “姜副统领、……姜副统领在哪里?” 看着这老妇到了这种时候还能问出一个还算很有深度的问题,萧刚倒是不吝啬的告诉她:“姜副统领在值岗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此刻正被人搀扶着回去休息呢。” 听到萧刚的这声回答,瑢兰姑姑从喉咙间挤出一阵咕噜噜的笑声,那笑声听上去倒是有些渗人。 “什么扭伤脚?应该是被萧大人你控制起来了吧。” 说到这里,瑢兰姑姑就忍不住长叹一声,像是不舍般朝着太和大殿的方向看了几眼,感慨惆 怅道:“你家娘娘自幼就是十分聪明,从小到大,但凡是她想做到的事,几乎没有达不成的;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算无遗策的人,有一天也会栽了跟头;而更可笑的是,恐怕此刻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自己汲汲多年的苦心都要付诸东流了。” 听到瑢兰姑姑的话,萧刚的眉眼又沉了几分,连带着粗狂的面容都跟着难看下来。 “在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算无遗策,只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瑢兰姑姑脸色蜡白的听着萧刚的话,也不再多做辩解,安静的,任命的任由御林军将自己带下去。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们今日之举必定是凶险万分。 若是成功,自然是荣华富贵、否极泰来,但伴随着成功的也会有失败的可能。 只是他们都太自信了,自信到从未想过会有失败的产生。 而且计划从一开始好像都太过顺利了,所以所有人都像是冲昏了头脑似的,天真的以为此举必定会大功告成;回想起在离开永和宫之前,皇后娘娘脸上自信的笑容,还有那些站在皇后娘娘身边的朝臣们露出来的轻狂之色,此刻那些笑容和自负都成了瑢兰姑姑想笑却笑不出来的笑话。 此刻大殿上的姜蔷,在看见瑢兰姑姑走下去后嘴角的笑容就隐隐的被勾起。 她倒是要看看,等三万护城军将这整座皇城围起来的时候,这些敢跟她唱反调的人,还敢不敢跟她再犟一句。 姜蔷不善的眼神纷纷在赵熙、赵恒等人的脸上依次掠过。 最后,看向明显站在赵凌那边的赵熙,道:“别以为本宫不知道,在你们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其实,你们根本就不在意什么遗诏不遗诏,你们要的是希望凌王登基。” 第三百三十六章 强势威逼 太和大殿上的人,谁不知道每个人心里揣着的那点小心思,只是所有人都想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免不好将一些话给说破罢了。 眼下,姜蔷见赵熙等人势必要跟她分庭抗争,既然说不通,那就只能去做了。 所以,在说出这句话后,她一个冷声就朝着大殿外冷喝一声:“来人。” 一声命令,立刻就让早就候在殿外的御林军冲了进来,看着配着刀剑冲进来的御林军,在场的人就算是再愚笨痴傻,也明白姜蔷这是要做什么。 赵熙就知道姜蔷藏着这样的后手来收拾他们,眼下看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忍不住冷声嗤笑:“皇后娘娘,如此急功近利,这吃相不免太难看了些吧。” 面对赵熙的冷嘲热讽,姜蔷嗤之以鼻:“是你们不尊遗诏在前,也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不管怎么说,本宫也是皇上下旨亲封的皇后娘娘,手执凤印,统摄后宫,皇上刚刚驾崩,本宫拿出遗诏你们身为皇子不遵从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再三阻挠本宫,可见在你们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本宫这个皇后,既然如此,本宫自然是要代替皇上好好地教训教训你们这些不听话的儿子。” 赵恒冷嗤:“想管教儿子?那就自己生出来一个,平白无故的管教其他人的儿子,你配吗?” “放肆!恒王,本宫虽说不是你的生母,但面对本宫,你也应该称呼本宫一声母后吧;早就知道你是个没规矩的,没想到竟然猖狂到连恭孝礼数都抛弃,来人,将恒王压下去好好看管,没本宫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半分。” “我看谁敢动我弟弟。” 赵熙见姜蔷准备撕破脸,他也不打算在跟她演戏下去,面对冲上来的御林军,赵熙上前就将赵恒护在身后,向来最爱嬉笑怒骂的一个人,真的动起怒来,却是无人敢轻 易靠近。 姜蔷看着如此袒护赵恒的赵熙,哼哼的冷笑出声:“熙王这是想造反不成?本宫身为皇后,难道还没资格来管束一个没有规矩的皇子吗?” 赵恒见姜蔷如此揪着自己咄咄相逼,立刻就准备跳出来跟着老巫婆来个你死我活,却被赵熙紧紧地抓住手腕,控制着他的冲动。 恰在这时,镇国公李泽眉眼温和的走出来,左右看着同样怒气不小的两拨人,像是在扮演着和事老的模样,劝说着:“皇后娘娘息怒,熙王殿下也别动气,其实整件事追根究底还是围绕着遗诏展开。” 镇国公李泽在朝堂上也算是有着很不错的影响力,眼下他都主动开口,本来闹哄哄的朝堂立刻安静了不少。 李泽道:“皇后娘娘手持遗诏,我们的确是该遵从,只是这遗诏来的有些突然,所以两位王爷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关于这一点,还请娘娘能够理解。” 姜蔷早就知道镇国公李泽已经是赵凌的人,眼下听见他站出来说话,就知道有些不太妙;她可是很清楚李泽的手段,京城豪门世勋这么多家,唯独镇国公府在其的影响力最大,这不得不说都是李泽的功劳。 李泽此人处事圆滑,又极善谋略,不然当初她也不会费尽心机对李福清好,借此机会讨好李泽;只是没想到她的一切计划都被楚家那个臭丫头给打乱,为了不将自己牵扯进当年那桩丑事当中,她唯有忍痛割舍了李福清,让她成了牺牲品。 可没想到她这么做的代价是彻底将镇国公府推到了赵凌那边,虽然早就知道了十分疼爱他那个不懂事的女儿,可也没想到他的骨子里竟然是如此果决的一个人,为了给李福清讨一口气,居然跟她站到了对立面。 要知道,她手中握着的赢面可是要比赵凌手中握着的多的多,这也 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朝臣和家族站在姜家这边的主要原因;毕竟只有站对了队伍,荣华富贵才能得到进一步的延续。 真不知道这个李泽是抽了什么疯,一门心思的投靠了赵凌的阵营,难道他还真能天真的以为那个贱种会将扳倒? 姜蔷的心里各种心思错综复杂,紧盯着李泽的眼神也是警惕满满,李泽不比赵恒与赵熙,他才是真正狡猾的老狐狸。 李泽看着姜蔷眼神中的警惕,像是根本不将她脸上的不善之色放在眼里,继续道:“二位王爷不过是在朝堂上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摆出了自己的态度,而皇后娘娘却是一再拿身份压人,现在连御林军都调动上了,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恒王殿下虽然再顽劣不守礼,他也是皇子,是拥有封地的王爷,若真要治他得罪,以他的身份只有皇上才有资格惩治他,皇后娘娘虽然是二位王爷的母后,却是也没这个资格的。” 李泽的这番话说十分慢条斯理,那姿态就像是在说着家长里短似的,根本没有姜蔷那般的疾言厉色。 而在说完这番话后,李泽就又来到御林军面前,看着这各个佩刀佩剑的皇家卫士,他突然已改先才的云淡风轻,露出了责问之色:“身为天子亲手执掌的御林军,应该是以天子的号令马首是瞻,虽说皇后身份尊贵,但再尊贵也贵不过一国之君,究竟是谁给你们的狗胆,让你们佩剑冲进太和殿,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贸然持兵器冲进朝堂,你们是真的不想要自己的狗命不成?!” 御林军被李泽的这声怒斥吓的皆一哆嗦,各个脸色惊慌的看向姜蔷,此刻,在场的人几乎都能看的出来,镇国公李泽虽说是在叱骂御林军,可其实他真正在责骂的人却是姜蔷。 刚才,可是姜蔷的一声大喊叫进了 外面的御林军,自大魏建朝以来,御林军一直都是由天子掌管,历来也只听从天子的号令,如今姜蔷却能凭借着皇后的身份来号令这支天子之军,她这么做简直就是在给人留下把柄,让不少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 这自古朝堂之上,最忌讳的就是牝鸡司晨,姜蔷先是用强悍的态度极力压着恒王与熙王两位王爷,然后又将天子之军随意的呼来喝去,这番作态,的确是不妥当。 姜蔷知道李泽跳出来准会坏她的好事,可没想到他不仅敢坏她的好事,还敢当着众臣的面如此变相的责骂她。 一时间,她嘴角刻薄的弧度抿的越来越深,看向李泽的眼神都是恨不能活剐了他。 李泽却是丝毫不畏惧这样的姜蔷,在他选择站在凌王的阵营那一天开始,他就料到了会有今天,今日一搏,必须全力以赴,不然不仅是他,就连整个镇国公府恐怕都要遭殃;所以,他自然是要使出浑身解数,能让姜蔷暴露出多少漏洞就让她暴露多少,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而随着李泽的这声责骂和提醒,立刻就让不少清流耿直大臣的眼里进了沙子,他们可以允许姜蔷扶持煊王登基,甚至能够默认的看着姜蔷跟两位王爷在朝堂上这样争辩不休,但唯独不能允许的就是有女人妄想掌控朝局。 通过御林军的这件事就能看出这个素来爱钻佛堂的皇后娘娘应该不似外面传言的那样简单,她连天子之军都敢动,可见这个女人的心里还藏着其他的欲望和野心。 再联系到姜蔷当年扶持昭和帝上位的手段,朝堂上的不少性格耿直的大臣更是站不住了,纷纷站出来询问着姜蔷。 “皇后娘娘,镇国公此言虽说点到为止,但,我等还是有一个疑问想要问皇后娘娘,娘娘你可知道,我大魏的御林军只有天子 能够号令,你刚才的那番行为已经是越举了。” “是啊,虽说恒王殿下的确是有些出言不逊,但娘娘就算是生气也没有资格号令御林军,而且,让我等臣子更好奇的是,这些御林军好像也十分忠心与皇后;娘娘,御林军的主子只有当朝天子,他们如此听你的话,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皇后娘娘,你这么做的确是有些不妥啊!” 听着那一声高过一声的议论声,姜蔷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炸了。 什么交代,这些食古不化的顽固臣子们不就是想要问责她凭什么凭一个女人的身份去动天子之军吗? 好啊!这李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她陷入如此两难境地,不过也怪她,竟然真的被李泽的话给激怒,当着众臣的面露出了这样一个把柄出来,让她成为他人的攻击对象。 姜蔷的心里越来越烦躁,更加确定不能再跟这些人蛮缠下去,如今,既然把柄已经漏出来,她倒是不介意再暴露多一点。 想到刚才瑢兰姑姑离开的时间,掐着三万护城军通过地宫进宫的时辰,觉得差不多了,姜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面对着朝着她连声质问的大臣们,冷笑出声。 “本宫没什么好解释交代的,本宫今日来的目的就是扶持煊王登基,至于你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季理虽说已经年迈,但火爆脾气毕竟是摆在那里,听到姜蔷说出如此撕破脸面的话,顿时也毫不客气的质问:“皇后娘娘这是打算要威逼?” “不错!本宫就是要威逼。”姜蔷冷笑着回答。 随着姜蔷话音的落下,大殿外立刻传来阵阵脚步声的动静,隐约间还能听见兵甲相碰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姜蔷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真是来得快不如来得巧,看,她手里最硬的王牌总算是到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三哥,你回来了 外面的动静总算是惊动了大殿中的所有人。 站在姜家派系这边的大臣们的脸上都难掩得意之色,此刻看向姜蔷时,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钦佩。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皇后姜氏能够安排出这么大的局面,将一切的胜算都稳稳地攥在掌心中。 姜武更是得意非凡,嘚瑟的走到赵熙和赵恒面前,抖着肩膀道:“二位王爷,这就叫先礼后兵,既然二位王爷皆是硬气的脾气,不愿意主动退让一步,那就尝尝接下来的这道菜是不是能让你们满意。” 赵恒最是看不惯姜武这幅混蛋样,气的攥紧拳头,上去就像给这蠢货的脸上来一下,却被赵熙一把抓住,低声喝止:“冷静,我们且看事情发展。” 被赵熙喝止住赵恒虽然心里憋着一团的火,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冲动只会坏了三哥和七哥的好事,为今之计,他也只能听从七哥的话,看接下来的事情会怎么变。 李泽脸色难看的看着露出胜券在握笑容的姜蔷,冷声问:“不知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难道,娘娘真打算在今日在这太和大殿上闹一场?” 姜蔷看着李泽,脸上露出惋惜之色:“当年本宫极力拉拢你,可你偏偏瞎了眼,钻到了赵凌的阵营里,镇国公到了今时今日,看见本宫的这番手段,你可曾后悔?还有今天,但凡你们让本宫一些,本宫也不会将事情做得这么绝,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季理也跟着跳了出来,怒视着姜蔷:“皇后娘娘这是真打算在今日将我大魏的朝堂翻个天吗?你这妇人,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肠,你做了这么多,难道手中的遗诏真的是有问题的?” 赵恒接过季理的话,发出冷哼: “季大人,皇后娘娘都把事情做到这一步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她这是狗急跳墙,准备今日在这里给我们来个一锅端;皇后娘娘,你是不是还想说一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听见赵恒的讽刺,姜蔷却是心情颇好的看向他:“恒王的这些话虽然说得直接粗俗,但也算是勉强表达了本宫此刻的意思;不错,本宫今天势必要将煊王扶上位,在场的所有人,若是跟随本宫忠心耿耿的扶持煊王,本宫自然会许他们荣华富贵,可是若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本宫翻脸无情了。” 在场的朝臣们各个都不是傻的,又怎么可能会听不出姜蔷话中的意思。 眼看着先是御林军站到了姜蔷的身边,跟着连三万护城军都被她调遣进宫,可见这个女人一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正如姜武所言的那般,玩了招先礼后兵。 一时之间,太和殿上静若寒蝉,所有人都像是被剥夺走了呼吸,看着将太和殿团团围住身着黑色甲胄的兵将;目光再顺着那面无表情一脸杀气的兵将的脸上一点点的往下移动,在看清楚那闪烁着寒光的刀剑时,许多人都怵了胆子,不敢在这时候发出一个声音。 姜蔷目空一切的扫了一圈众人,眼神中得意的冷笑就像一柄柄刀子狠狠地刮过每个人的脸上,最后仰头朝着大殿门口喊了一声:“我儿煊儿,进来吧。” 赵煊?他怎么可能会在今日出现在这里?昨晚他们得到的消息分明是说赵煊已经被重伤,几乎是卧床不起。 即使如此,又怎么可能进了宫,出现在太和殿上? 赵熙和赵恒都被眼前的状况弄的一愣,皆互相看着彼此,在对方的眼睛里都看见了吃惊的神色。 连向来老谋深算的李泽 都忍不住沉下了眉心,微微用手托着下巴,看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冉冉升起的阳光从殿外走了进来。 赵煊的容貌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不清楚的,所以在看清楚那人当真好端端的出现在眼前时,赵凌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刻,许多人的心里都冒出了太多的好奇和古怪,更有甚者,则是满眼不解,面色迷茫。 赵恒压低声音问赵熙:“七哥,胡冲传回来的消息不是告诉我们他们的行动已经成功,此刻大王兄连吃饭喝水都要人喂,根本不可能好端端的出现在这儿;你看看现在这情况,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赵熙也是一头的雾水,拧着眉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三哥和三嫂的人。” “七哥这话是何意?难道这老毒妇还真能变化神通不成,能一下将伤的气息奄奄的大王兄变的活蹦乱跳?” “不!她是绝对不会有这种能耐的,我想的是,咱们眼前的这位‘大王兄’他是真的我们的兄长吗?!” 听了赵熙这么说,赵恒立刻就明白过来,猛转过头,看向他:“七哥,你不会是怀疑……”赵熙觉得后面两个字实在是太骇人听闻,所以用嘴型对赵熙说了两个字‘假的’。 赵熙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赵恒吃惊的神色:“眼下所有发生的情况我们都不能按照正常的思维去考虑,所以,我的这个想法也是绝对可能会存在的。” 赵恒这辈子,除了佩服三哥赵凌,接下来能让他服气的人也就只剩下七哥了,虽说私底下他经常跟他拌嘴,但他也知道,他家这位七哥绝对是个有能耐的主子,不然也不会被三哥这么宝贝。 眼下既然七哥都说了这样的话,那 他就要睁大眼睛看清楚,眼前的大王兄到底是不是个西贝货。 看赵恒不再拽着自己追根究底的问,而是擦了擦眼睛直直的盯着缓缓走来的‘赵煊’可着劲儿的瞧,赵熙的嘴角就浮现一丝笑纹,看来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老九也算是成长了不少。 姜蔷看着一身英武之气缓缓朝着自己走来的义子,脸上的骄傲之色与得意表情并存,她依靠着御林军的威慑和三万护城军的底气,终于在众位朝臣面前将自己的野心彻底的暴露出来。 只是此刻她却是丝毫也不害怕,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坦和畅快。 这整整二十年,她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如今终于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向所有人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她真觉得自己此刻正处于前所未有的美妙阶段。 她姜蔷这一辈子,就应该活在这种站在权力顶端的光环之下,曾经她为了那个男人伤心难过、自哀自怨,简直就是最愚蠢的举动。 如今再想想自己失去的那二十年,她真为自己感到可惜,要知道那二十年时光可是她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啊。 如果早知道她无法从昭和帝的手中得到自己的所爱,如果她能够早点从自己那些可笑的美梦中清醒过来,她姜蔷恐怕早就成为了这大魏的第一人。 那个时候,还有昭和帝、赵凌、赵熙、赵恒、李泽等人什么事儿?他们这些人,恐怕连成为她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姜蔷骄傲的展开双臂,一手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传位遗诏,一手将走来的赵煊的手牵起来,在众位朝臣变化莫测的眼神下,抚着她的儿子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金光闪闪,代表着无上权势的皇位走过去。 同时,她激动中带着低哑的嗓 音也传响在大殿上。 “众位大人,其实你们大可不必表现出一副忠臣贞烈的模样,就算是煊王登基,这天下依然是赵家的天下,效忠哪位皇子不是效忠?你们又何必如此纠结?再说了,煊王殿下也是皇上的亲生子不是吗?” “你们只管放心,若是煊王登基,必定会恩泽四海,大魏江山的百年基业也会持续稳固;众位大人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想必也很清楚,以煊王的能力,成为一代明君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我们忠心辅佐,百年之后,大魏的历史上自然会将众位大人的丰功伟绩狠狠地记上一笔。” 说到这里,姜蔷就已经扶着赵煊走到了龙椅前的台阶上,看着眼前这几乎唾手可得的龙椅,她的眼神里迸射出激烈的光芒,邪佞之气几乎快要从她的骨子里散发出来,连说出话的声音都带着难以忽视的兴奋颤抖。 “大魏虽国力强势,但也经不起朝中动荡,诸位大人皆心怀悯世之心,想必也不愿意看见大魏朝局一夜之间分崩离析,百姓在动荡的政权下饱受煎熬吧。” 看着明明是最邪恶的人却是说着最虚伪的话,在场的人几乎都嗤之以鼻到了极点,甚至有几个性格耿直的大臣憋红了脖子,瞧那架势像是只要姜蔷再说一句,就能破口大骂。 “皇后娘娘还真是心慈仁善,野心昭昭到了这一步,还能记挂着我大魏的无辜百姓,本王在这里替天下百姓感谢你的虚情假意。” 一声清朗磁性的声音突然从大殿门口飘了过来,所有人的动作都整齐划一,齐齐的朝着大殿门口看过去。 赵熙更是在听到那熟悉的嗓音时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满脸惊喜的望过去,大声惊呼:“三哥,你回来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步步紧逼 看着赵熙几乎快要冒星星的眼睛,赵凌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 此刻的他虽一身风尘仆仆,但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度却是能够掩盖住他此刻的所有狼狈。 只见他身着一身玄色锦服,腰间陪着一把沉重古剑,背后灿烂的金乌正在冉冉升起,金色的光芒瞬间洒满大地,同时也照耀在他颀长英伟的身姿上,将他本就出彩的气质更是烘托得宛若天神临世,让人不由生出伶仃膜拜之情。 赵恒更是激动,冲上去就将赵凌紧紧地抱住,因为激动而双颊赤红的他不住地大喘着气,一张嘴更是是喋喋不休。 “我不是做梦吧,三哥,真的是三哥回来了,七哥,三哥回来了,我摸过了,是热的,真的是三哥本人回来了。” 看着激动地都有些语无伦次的赵恒,赵凌多少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就好比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条能够逃生的活路,这种欢喜与激动,又岂是简单的几句话能够说明白的? 赵凌轻轻地拍着赵恒的脊背安抚着他的激动,然后在他稍稍镇定些后,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地走进大殿,同时抬头看向震惊在原地半天都没发出声音的姜蔷。 别说是姜蔷,此时连赵熙李泽等人都被赵凌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虽说知道他在接到京城的消息后就从济州城赶了回来,可是从济州城到京城,少说也有数天的路,再加上他们得到的消息说他不是受了伤吗? 既是受伤,又如何能准时出现在京城,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是,眼前的赵凌又是如此清晰真实的出现着,容不得任何人的怀疑。 赵熙低下头,忍着眼底的酸胀和热意,他就知道他的三哥永远不会让人失望,他就知道,只要他 们能扛住,三哥就一定能准时赶回来;看,三哥果然做到了,他没有辜负任何人对他的期许,在所有人都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终于准时的赶了回来。 姜蔷在看见赵凌出现的那刻便觉得呼吸都像是被人夺走了似的,讷讷的张合着嘴巴,脸上就算是涂抹了再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从里面透出来的苍白。 她不敢相信,他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还有,更让她吃惊的是,他怎么就能堂而皇之的进宫? 明明皇宫内外都被她的人包围了,明明整个皇城都被她控制住,为什么他还能出现在太和大殿? 姜蔷晃动着琥珀色的眸子,在她看清楚站在赵凌身后的萧刚时,这一切,都明白了。 原来,萧刚竟然是他的人,原来还真是黄雀在后。 姜蔷忍着愤怒的颤抖,眼神像是吃人一样死死地盯着一身风尘仆仆但却气度从容的赵凌,站在她身边的‘赵煊’因为赵凌的突然出现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要退缩,却被姜蔷猛看过来的眼神吓住,僵硬着身体半天都不敢动。 姜蔷恐吓他道:“你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惹乱子,小心本宫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赵煊’被姜蔷吃人般的眼神吓的直哆嗦,颤颤巍巍的点着头,本是俊美的脸上却露出怯懦的苦涩。 真正的赵煊才不会让自己露出如此软弱的表情,所以在看清楚‘赵煊’此时的样子时,站在下面的赵凌主动开口:“大王兄,短短两个月不见,你好像变了许多。” 姜蔷看见‘赵煊’不停的在颤抖,生怕这废物会坏了自己的大事,伸出手一把扣住‘赵煊’的肩膀,扶着他看向赵凌:“凌王真是回来的巧,你的大王兄正要奉先帝遗诏登上大宝,如果 能得到凌王你的祝福,对你大王兄来说,定是很好的礼物。” 赵凌在姜蔷如此维护‘赵煊’,甚至连让他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心里的那个猜疑就越来越肯定。 “皇后娘娘,本王这里有一份更好的礼物送给大王兄,相信大王兄与皇后娘娘见了定会比得到本王的祝福还要开心。” 赵凌一面说着,一边从萧刚的手中接到一个朱红色的匣子,待匣子打开,当着众臣的面将里面的东西慢慢的拿出来,在众人看清楚被赵凌拿在手中的东西是什么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明黄色的卷绸,上等白玉雕琢的卷轴,这分明就是一封圣旨,而且就外观来看,几乎和姜蔷手中拿着的一模一样。 姜蔷立刻就察觉到情况越来越糟,沉着眉心,低哑着嗓子,问:“这是什么东西?” 赵凌淡淡一笑:“本王以为皇后娘娘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看来还是本王小瞧了娘娘你的厚颜无耻程度;不过,既然你不想承认,本王告诉你也无妨;本王手中拿着的圣旨,才是父皇临终前真正想要交给天下人看的传位遗诏。” 萧刚紧跟着赵凌的话,铿锵有力道:“不错,此遗诏是周贵妃娘娘冒着生命的危险从泰安宫中拿出来的,皇上临终前再三交代娘娘,定要将此遗诏交给凌王,并且遵从遗诏上的遗训,让位于天下,请凌王殿下继位。” 萧刚是武将,素来说话声音就大,此刻,他更是牟足了劲儿的将这番话清晰地说出来。 一时间大殿上,尽是他的朗朗回音,清晰明了的传递在每位在场大臣的耳中。 眼下这情况可真是有意思了,先是皇后姜蔷拿出了一封传位遗诏,说要按照遗诏遗言扶持大皇子赵煊登基称帝 ,没想到在临门一脚的时候,突然凌王从天而降拦住了姜蔷的计划,并且也拿出了一封遗诏,声称是昭和帝的遗旨,要遵从旨意登基为帝。 平常时间,在朝堂上也一直以来以凌王和煊王的夺嫡之争最为争锋相对,没想到眼下这两个人又火拼到了一起,而且当着众臣的面拿出了两份遗诏,这分明就说明了,其中有一份遗诏必定是假的。 姜蔷看着被赵凌拿在手中的那份遗诏,目眦欲裂、面部狰狞,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此刻被赵凌拿在手中的遗诏才是真正的遗诏,可是只要一想到昭和帝到最后真的是将皇位传给了那个贱人的儿子,想到会是这个贱种得到了她想念了一辈子的位置,她就无法遏制心底翻滚的怒火。 不可以,她坚决不能承认赵凌手中的遗诏是真的,她倒是要看看,这个贱种凭什么本事抢走属于她的东西。 姜蔷抿紧了嘴唇,凶神恶煞的怒视着赵凌:“凌王,到了这一刻你还想着糊弄朝臣吗?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手中所持才是真正的遗诏,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敢拿着一份假遗诏就想偷梁换柱,玩弄所有人吗?” 看姜蔷倒打一耙,赵凌也不着急生气,而是看着姜蔷那副快要被气惨了的模样,轻轻地笑着。 “本王倒是觉得,这番话说给皇后娘娘你来听倒是合情合理;你我二人,究竟是谁在瞒天过海,又是谁包藏祸心,别人不知道,你我最清楚;当初本王离京赈灾,是谁在赈灾之地再三阻挠本王,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买通江湖杀手,多次暗杀与本王,姜皇后,这些证据本王可都是为你留着的。” 姜武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指着赵凌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贱婢之子,竟然 敢随意污蔑皇后娘娘,来人,将此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老子看真正找死的那个人是你才对。” 赵恒已经忍了姜武这个蠢货很久了,眼下见他不知死活的又跳出来捣乱,还敢如此咒骂三哥,气的冲出来,抬起一脚重重的踢在姜武的胸口,立刻就让这个平常时间总是在京城里横着走的姜大人一头扎倒在地,口喷鲜血,吃痛的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姜蔷看见亲哥哥被赵恒打伤,下意识的就往前走了一步,可是考虑到现在所处的情况,就又刹住已经迈开的步子,目光冷冷的看着赵凌:“随口污蔑之词,你以为本宫会被你这三言两语的话给击倒吗?” “既然皇后娘娘觉得凌王殿下的话时随口污蔑之词,那本官的话应该在众位朝臣的心中有几分份量的吧。” 李泽走了出来,本是温和的眼神在看向皇后时,渐渐变成了冷意:“皇后娘娘,你可还记得本官那个被你推出去利用的傻女儿?” 姜蔷看着李泽沉冷的眸子,心狠狠地颤了颤,果然,正是因为李福清,她才失去了李泽这个左膀右臂。 姜蔷难看苍白的脸色让李泽嗤之以鼻:“当年,洛家大小姐被人冤枉偷走了你的鲛珠,可是那鲛珠真的是被人偷走的吗?还有,戕害洛家大小姐的幕后凶手,真的是我那痴傻的傻女儿吗?皇后娘娘,对你来说很多人都可以成为你手中利用的棋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害死的无辜之人,被你陷害的无辜之人,她们在被你推入绝境的时候,内心深处是何等悲凉与无望;难道只有你知道痛是什么滋味吗?” 洛家自然也有人在朝堂上当朝臣,而恰好,如今入朝为官的洛家人正是洛瑶的亲生父亲洛庄。 第三百三十九章 暴露 对洛庄来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亲生女儿赴死他身为父亲却是无能为力。 这件事几乎已经成了他心底最不容他人触碰的伤口,每每想起都会心痛的潸然泪下。 眼下,突然听见有人提起自己可怜的女儿,素日来总是温文尔雅的洛大人便是克制不住,睁着微微发红的眼睛急切的看向李泽。 “国公这话是何意?难道微臣那可怜的女儿并非是国公之女害死?真正的凶手是另有她人?” 李泽面对洛庄也是十分有愧的,在朝堂上几乎能呼风唤雨的镇国公李泽朝着洛庄抱拳行礼,脸上带着愧疚与痛色。 “洛大人,本官不是那种推卸责任的人,当年令爱被冤死一事,的确跟本官的女儿有牵扯,但是本官也很清楚自己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小女虽说从小骄纵任性,但心底深处却是善良的,如果没有人在她耳边引诱挑唆,她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令爱之举。” 说到这里,李泽又朝着洛庄一躬身,道:“是本官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本官在这里向洛大人道歉,但洛大人也是明白是非大义之人,明白只有将真正的凶手抓出来,才能告慰令爱的在天之灵不是吗?!” 洛庄出自书香世家,一身的温厚气度是他给人的最深刻的印象,可就是这样一个温文儒雅的人,在提到自己惨死的女儿时,却能披上铠甲,眼睛里虽含着泪,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瑶儿是微臣最疼爱的女儿,当年她被人冤枉偷了皇后娘娘的鲛珠,洛府上下也差点遭了灾,为了保护洛府,那个孩子承受着一切扛下了莫须有的罪名,最后惨死在天牢大狱之中,微臣听说,她离世的时候,是躺倒在一个湿冷冷的监牢里,身下没有被褥,没有 御寒的任何东西,只有沾满血水的麦草秸秆。” “微臣身为父亲,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儿,没有能力将她从天牢里救出来,更没有能力为她洗刷冤屈,这些年来,没没在那孩子的生辰和忌日的晚上,微臣都能梦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地上哭,身上伤痕累累、受尽折磨;本以为害死瑶儿的人是李姑娘,可没想到今日才晓得,原来这里面还有其他人的参与。国公,你我同为人父,将心比心,你该理解微臣此刻内心的悲痛;只要能将真正伤害瑶儿的凶手找出来,微臣愿意拼了性命,也要为我那可怜的孩儿讨回一个公道。” 在场不少朝臣都是为人父的,家中也有娇女,当年洛瑶在京城那也是名满整个京师的才女,而且还与当时的凌王殿下传过佳话,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却是走的这般悲凉。 一时间,不少朝臣心中都为之动容,看着为了给女儿讨公道而哭出眼泪的洛庄,更是感同身受,恨不能冲上去也帮上一把。 李泽听了洛庄的话,更是心有愧意,他抬起头,看向姜蔷:“皇后娘娘,听了一个父亲如此呕心沥血的话,你可有什么话好说?” 姜蔷攥紧了手指,冷冷的看着李泽:“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皇后娘娘,到了现在,难道你还不承认自己这些年来做下的丧心病狂之举吗?为了你的野心,为了你的目的,你的这双手,你的那颗心究竟戕害过多少人?利用过多少人?当年的确是小女的不是,她心存嫉妒,被眼前的得失的迷了眼,所以才会做出诬陷洛姑娘的事;可是,毕竟是那么大的一件事,如果没有皇后娘娘你在后面推波助澜、暗中相助,清儿又怎么可能会错的如此离谱?” “你为了将本官拉到你的阵营,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你以为只要将清儿控制的好好地,爱女心切的我就会为你所用;所以,你不仅为无辜的洛姑娘设下了一个陷阱,同时也为清儿设下了一个陷阱,让她在迷迷糊糊、糊里糊涂中背负上了一条无辜的人命。” 洛庄将李泽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吃惊的目光难以置信的朝着姜蔷看过去,“皇后娘娘,难道真的是你?是你设局害了微臣的女儿?” 姜蔷面对着众人谴责中带着质问的眼神,又是窘迫又是愤懑。 都是多少年以前的烂事,人都死了,骨头都烂完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被李泽挑了出来,看着那些人的眼神,哪里是在询问她,分明就是已经相信了李泽的说辞,将她视为了那个最十恶不赦的恶人。 既然如此,那她也没必要再继续遮掩下去。 姜蔷冷着脸色,面无表情的看着因为痛失爱女而身影萧条的洛庄,“不过是一条贱命罢了,本宫能看得起她,利用她,也算是她的福分;当初如果她乖乖承认下偷鲛珠的罪名,本宫或许还能饶了她一条小命,只可惜,这女娃娃书读多了,什么都没学会,反倒是学了一腔没用的骨气,最后死在天牢里,也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本宫。” “丧心病狂!” 洛庄第一次不顾身份在大殿上失了仪态,他双目含泪的怒视着姜蔷,颤抖的手指怒指向她,“在你这毒妇的心里,那个无辜的孩子就是一条贱命吗?利用了她,伤害了她,甚至连她的生命都剥夺了,最后,你还要嘲笑她不识时务吗?姜蔷,姜氏,如你这般冷血无情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统摄六宫,母仪天下。” 姜蔷没想到这洛庄敢指着自己如此不顾颜面的咒骂自己,立刻沉了 眉眼,怒喝:“洛庄,请注意你的身份。” “在本王看来,该是皇后娘娘你,好好地注意自己的身份吧” 赵凌在这时候站出来,将洛庄护在身后,冷视着姜蔷。 这时,大伙儿才反应过来凌王的另一个身份,当年的凌王可是跟洛家的嫡女洛瑶关系极为密切,若不是洛瑶年级还小,恐怕那个时候凌王就已经上洛府提亲,此刻的凌王妃就不是青州靖北侯的千金,而是洛家的嫡女洛瑶了。 所以,此刻在大殿上,愤怒生气的不仅仅只有洛庄,还有凌王。 赵凌冷视着姜蔷,从喉间发出轻轻地冷笑,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在咱们这位皇后娘娘的心里,恐怕只有她姜家的人命才是最金贵的,至于其他人,她又何曾放在心上;试问,这样一个女人,有资格为后,有资格被尊称为太后吗?” “皇后娘娘,这些年来你做过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本王都替你好好积攒着,若是娘娘有兴致,本王可以在今天当着众位朝臣的面依次帮你数过来,也好让你仔细回忆回忆,这些年来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如此品性恶劣、手段残忍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让人相信你手中拿着的遗诏是真的?如果不是早就谋划好了一切,宫中的御林军,城外的护城军又怎么可能接二连三的发生变动,皇后娘娘,你这盘棋下的可够大的。” 姜蔷咬紧了牙关,看着在底下窃窃私语的朝臣,她知道,眼下的情况对她十分不利,她本来手中掌握着最大的赢面,可是在赵凌的突然出现后,一切好像都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站在她身边的‘赵煊’看着姜蔷难看的脸色,心里更是戚戚,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万一事情暴露,恐怕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他。 想到自己的 这条小命随时可能一命呜呼,他就吓的直哆嗦,张着嘴巴,怯怯的对姜蔷说:“娘娘,奴才、奴才想……” “你想什么?狗奴才,你要是也敢在这时候跳出来坏本宫好事,小心本宫第一个要你死。” ‘赵煊’被姜蔷狠厉的模样吓的冷汗直流,此时此刻,若不是一口气支撑着他,恐怕他早就被眼前的阵仗吓的双腿发软,跌倒在地。 赵凌一直都在小心留意着‘赵煊’的一举一动,看此人虽然穿着打扮跟真正的赵煊一模一样,可那周身的气度就算是再模仿,也只能学的几分皮毛。 如今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早就开始暴露自己,真没想到这姜蔷的本事居然如此厉害,不仅能够控制朝堂,连如此相似的替身都能找到。 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就是要让姜蔷狠狠地在这上面栽跟头。 赵凌开口道:“大王兄,本王怎么瞧着你好像很冷似的,一直都在颤抖,需不需要本王给你拿一件披风为你挡挡寒?” 说着,赵凌就要做势朝着‘赵煊’走过去。 ‘赵煊’早就被眼下的情况吓的心神大乱,看见赵凌一身气度的欲要朝着自己走过来,他早就将姜蔷对他的叮嘱抛到脑后。 双腿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自己,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的同时,眼睛惊恐的睁大,扯着尖细的嗓子朝着赵凌大声喊道:“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声音一传开,立刻就让整个大殿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认识赵煊的,自然也认得赵煊的声音,可这人虽然容貌与赵煊长的一模一样,但如此尖细的嗓音绝对不属于真正的赵煊。 赵熙立刻反应过来,大步上前,怒指向此人,怒喝:“混账东西,竟然敢假冒堂堂皇子,说,你究竟是谁!?” 第三百四十章 旧人旧梦 在听到赵熙的怒喝声后,姜蔷就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紧抿的嘴唇几乎变成了一条薄薄的缝隙,她真没想到,自己筹划了这么久,苦心营造了这么久的计划,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暴露在世人面前 看着身边被吓的几乎快尿出来的蠢货,她气的一脚踢出来,狠狠地踹在‘赵煊’的胸口上,硬是将这没用的东西从台阶上踢了下去。 ‘赵煊’早就被殿上骤变的气氛吓的三魂丢了七魄,眼下又被姜蔷从台阶上踹下来,整个人更似皮球一样在地上乱滚,最后好不容易停下来,头上的金冠也开了,头发也散了,额头上也被碰出了伤痕,整个人看上去哪里还有一丝刚才的尊贵之姿,简直狼狈落魄到了极点。 看着被踹下来的‘赵煊’殿上不少老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匆忙开口喊着‘煊王殿下’。 听到臣子们的呼声,赵恒也紧跟着站出来,冷嘲热讽的看着姜蔷,道:“诸位大人别被皇后娘娘找来的这个冒牌货给欺骗了,你们仔细看看,他除了这张脸酷似我大王兄之外,还有什么地方想象大王兄?” 说着,赵恒就对着姜蔷发出一声冷嗤:“皇后娘娘,你可真是好手段,到底是从哪里找来一个这么像大王兄的人,竟然敢让他假扮成大王兄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欺骗大家。” 听赵恒这么一说,大伙儿都明白了。 原来此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煊王,而是一个冒牌货?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断的在姜蔷和这个冒牌货身上来回打转,脸上的吃惊和愕然之色,几乎都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姜蔷孤身一人站在高高的龙椅边,看着站在下面的赵凌,嘴角勾出苦笑,她还真没想到这个贱 种居然会有如此能耐,眨眼间就能将她逼迫到如此境地;当年,她真不该一时心慈手软放过了他,早知道会有今天,她定会让这贱种在当年就随着他那贱人母亲一起离去。 赵凌看着姜蔷吃人似的目光,多少也能猜出这个女人在此刻有多痛恨他,但同时,他也是恨毒了她。 已经大致知道当年真相的他,又怎么可能放过真正害死他生母的凶手? 以姜蔷这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倔强性格,今日他若不能将她彻底扳倒,等到来日,必将后患无穷;所以在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让这个女人彻底跌进地狱,再无反击的机会。 赵凌深吸一口气,道:“诸位大人,咱们的皇后娘娘连大王兄都能找一个替代品,伪造一张传位诏书对她来说,应该也不会是件难事。姜氏,你口口声声说要维护我大魏的百年江山,可是你具体做的这些事,哪一件是维护我大魏?维护我大魏的子民?今日,若是让你得逞,恐怕用不了多久,这大魏的江山就是姓姜的说的算了;而我等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也无脸面对我大魏历朝历代的列祖列宗,所以今日,本王就要当着众臣的面诛杀奸后,还我大魏朝堂一片安宁,换我大魏江山百年盛世安康。” 说着,赵凌一把抽出腰间佩戴的重剑,这把长剑跟随在他身边十几年,上阵杀敌时不知斩杀过多少敌军猛将,而今天,他就要用手中的长剑亲手了解姜蔷的性命,从而慰藉这些年来惨死在这个女人毒手的无辜之人,同时也为自己的生母报仇雪恨。 姜蔷看着被赵凌提在手中的长剑,吓的双腿一颤,趔趄的往后退了半步,扶住龙椅才堪堪稳住自己颤抖不止的娇躯。 见赵 凌眼下要跟她硬拼,姜蔷也打算破釜沉舟,冲着众人大喊:“好,反正现在本宫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你们都听了这贱种的蛊惑,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王将军,姜淮,你们快带人出来,将这些敢忤逆本宫的人全部都杀死,杀死!” 姜蔷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在大殿中传响着,可是等了片刻,她却是还未等到自己喊的人出来护驾,反而看见赵凌嘴角的冷笑越来越深。 姜蔷隐隐感觉到情况不妙,颤抖着手指,指向赵凌:“你、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凌王殿下没做什么,如果皇后娘娘真的认为殿下做了什么的话,那他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拆穿奸人的计谋,维护了大魏朝堂的安定,同时也毁了皇后娘娘你苦心营造的计划。” 随着一声响亮声音的响起,楚赫带着人从殿外走进来,一身黑色铠甲的楚赫满是英武之气,眉眼之间尽是坦荡的气魄,双眸幽冷,直逼殿上的姜蔷,检继续道:“皇后娘娘,别喊了,你的王将军,还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姜家小子都已经被我们拿下了,不用太怀念他们,因为你很快就能和他们见上面。” 看着楚赫带着护城军的小将们出现在太和殿的那一刻,姜蔷就知道大势所趋,一切晚矣。 她在众人冷冷的注视下慢慢的闭上眼睛,顺着龙椅跌坐在地,任由一身洁白无垢的素衣铺满地面,沾染尘埃。 想她姜蔷一生都活的何其骄傲,可没想到在最后,却是先后栽在两个男人的手中;一个是自己最爱的丈夫,一个是自己最痛恨的小贱种。 真没想到,她争了一辈子,努力了一辈子,最后还是毁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那个女人先 是抢走了她的爱情和婚姻,跟着又是她的儿子抢走了她儿子的一切和她最看重的东西;她真的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赵凌看着跌坐在龙椅边闭目冷笑的姜蔷,道:“姜氏,你野心昭昭,自掘坟墓,如今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有这样的下场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本王活了这二十几年,你有多少次将本王赶尽杀绝,又有多少次为达自己目的诛杀忠臣良将,这些罪孽本王都替你好好记着,你会为你这些年所做的那些事,一一付出代价。” 姜蔷睁开眼,本是冷酷的眼睛里在此时竟然隐隐带着泪,狠狠地怒视着赵凌:“本宫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让你这个小贱种活到了今天。赵凌,本宫是大魏的皇后,就算你登基称帝,也没有资格对本宫所做的事作出审判,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决定本宫的命运。” 说着,姜蔷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本来似是强弩之末的她却像是忽然有了无穷的力量,提着裙摆,疯了似的朝着泰安宫所在的方向奔去。 赵恒看见姜蔷要跑,蹦着跳着就要去追,却被赵凌一把拉住。 “三哥你拉我做什么?可千万别让这个女人跑了,不然,还会有无穷的麻烦。” 赵凌安抚着赵恒:“放心,她现在哪儿也跑不了,本王知道她要去做什么。” 说完,赵凌就对赵熙和李泽道:“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们。” 一边说着,赵凌清冷的目光一边在站在姜家派系的朝臣们身上依次掠过,冷声继续道:“仔细调查清楚,所有参加姜氏计划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李泽立刻领命,道:“王爷请放心,臣一定会将此时办妥。” 赵熙也道:“三哥,我知道 你要去做什么,尽管去,这里有我们。” 赵凌满意的看着赵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好兄弟,然后就提着长剑,朝着姜蔷跑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赵恒不解的看着赵熙:“七哥,三哥不让我去追,他自己倒去追了,他不会有什么事吧,咱们要不要去帮帮他?” “放心,三哥做事有分寸,他和姜氏之间有一段血海深仇要偿还,咱们就算是跟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还不如帮三哥将朝堂稳住,这才算是真正帮了他的忙。” 经由赵熙这么一点拨,赵恒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想来三哥是一直在心里放不下杨妃娘娘的死,所以才要去找姜蔷将这件事彻底做个了断吧。 姜蔷一路跌跌撞撞朝着泰安宫直奔而去。 整个皇城,甚至是整个京城此刻已经不再为她所控,可是她此时奔跑在皇宫之中,就算是看见御林军,也无人阻拦与她,可见是有人已经交代下去,任由她去做接下来的事。 姜蔷一直以来都知道赵凌是个难对付的,当年他能活着从边境回来,她就知道这只小狼崽已经长大,早晚有一天会威胁到自己的利益,只是没想到他成长的速度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 到底是她轻敌,还是天意如此? 姜蔷眼中的泪花让她渐渐迷了眼,她几乎是根据记忆中的路子找到了泰安宫,然后猛推开宫门。 和暖的日光从门缝间倾洒进来,她站在宫门外怔怔的看着细小的灰尘在日光下跳舞,看见那本是空无一人的殿中龙椅上,坐着一个她这辈子最熟悉的人。 一瞬间,一直隐忍的眼泪夺眶而出。 姜蔷摇摇欲坠,紧咬着红唇,晃动着蹒跚的脚步,迈进了大殿。 “赵祁,你欺骗的我,好苦。”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一念善与恶 听着那熟悉的哭声,端坐在龙椅上的昭和帝眯着眼睛慢慢的望过来。 看着身着素衣满脸是泪的姜蔷,他的脸上浮现了笑容。 姜蔷几乎是强撑着自己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人走近,这时候,她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野心之举、什么雄图霸业,这些都不过是她在这个人面前表演的一场最拙劣的演技罢了;他,逼着让她活成了一场笑话。 “皇后来了。” 听着他对自己的称呼,姜蔷痛苦的甩开衣袖:“什么皇后,赵祁,谁才是你的皇后?你又在叫谁皇后?在你的心里,真把我当成你的皇后吗?” 赵祁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姜蔷,看着她眼睛里流淌的痛苦的眼泪,就知道,她应该是知道了全部,同时,在她知道一切的时候,也失去了所有。 所以她才会如此崩溃失态,难受到向他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赵凌也从殿外走进来,他本是一直紧盯着姜蔷,可是在看见殿上坐着的那个人时,整个人也跟着一愣,半天才回过神。 只是在他回过神之后,却并不着急走上前,而是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那个他从小就十分尊敬且敬畏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昭和帝同样也看着赵凌,看着他这辈子最疼爱同时也是最愧疚的儿子,张了张嘴,却无法像以前那样将他的名字喊出来,而是在微微垂眸时,从喉间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 父子之情从未展露过,所以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 姜蔷扭头看着赵凌,看着他手中提着的寒光闪闪的剑,擦掉脸上的泪,嗤讽的看着昭和帝:“赵祁,这就是你想看见的是不是?让我失去一切,让这个贱种得到所有;为了将我逼到如此境地,你竟然家装中毒假死,赵祁,你 真的将我骗得好苦,骗得好苦。” 昭和帝将眼神从赵凌的身上收回来,看着站在他面前满眼痛苦的姜蔷。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真的很恨她,所以,这些年来他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不惜忍耐的让她好好地活在他的眼皮底下,为的就是有一天让她真正从云端跌入地狱,让她好好地尝一尝什么叫绝望。 但如今看见她如此狼狈痛苦,他又觉得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空虚。 原来,报仇之后,并不会有太多的快感,这些年来他一直依靠着那份仇恨走到今天,可当一天所有的一切都达成时,他又觉得人生好像只剩下空虚和无趣,让他迷茫踌躇,半天也提不起来精神。 所以,看着姜蔷那扭曲痛苦的脸,他从始至终都是神色淡淡,因为在这一刻,他真的是将什么都放下了。 “姜蔷,没有任何人想要从你这里抢走什么,这一切都是凌儿该得的;凌儿是朕的儿子,朕年少时许过很多的愿望,不管是对自己亲人的,还是对自己手足的,甚至是对自己爱人的,朕都食言了,可是朕不想对自己的儿子也食言;姜蔷,在凌儿降生的那一刻开始,朕就将他看成了储君,从一开始,这大魏的天下就是他的,如果说有人在争夺,那么争夺的人也只是你;是你,想要抢走属于凌儿的一切。” 姜蔷脸色雪白的看着昭和帝,一边落着泪一边轻轻摇着头,她真觉得自己小瞧了昭和帝,此人究竟该是有多讨厌她,才会如此平静的对她说出这般残忍的话。 昭和帝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再有,朕有一件事要向你解释明白,朕的确是中毒了。” 说着,昭和帝就伸出自己的手,看着肥胖的手上根根青紫色的血管,眼神平静,琥珀色的眼睛里 像是流转着小小的旋涡,回忆着说道:“朕当年眼看着杨妃死在朕的怀里,朕无能为力,救不了她,也没有办法为她报仇雪恨,那时朕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枉为人夫,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 “后来有人告诉朕,杨妃的身上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此毒虽是致命的毒药,但却无色无味,能让人在并不是很痛苦的情况下离世;那时朕就想到了你,想到了你那日渐膨胀的野心,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按耐不住自己的欲望,朝着朕出手。” “所以朕从那时就开始,每日都会要人在朕的膳食中放各种各样的毒药,那些毒药都经过太医院御医的勘察,剂量放的很小,每日吃一点点不会要人性命,反而会让那个人的身体里产生抑制毒素的抗体;只是就算是将剂量把控的再好,毒药始终就是毒药,吃多了还是会对身体造成某种程度的伤害;朕这幅肥躯,就是因此而得来。” 姜蔷吃惊的看着昭和帝,此时她才想起来,昭和帝的确是在杨妃离世之后突然之间肥胖起来,那时她还以为是这个男人开始花天酒地所致,可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服用毒药所引起的后遗症。 姜蔷嗤嗤的笑出声,“赵祁,你说我是这世上最狠最毒的人,现在看来,我的狠毒跟你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你连你自己的身体都能伤害,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看来我输在你的手里,也是天意如此。” 姜蔷看着昭和帝说完这段话,就又歪着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的赵凌。 脸上带着嗤讽,问他:“怎么样?如今听到你的父皇说出这样的话,你的心里是不是很得意?在你父皇的心中,从来都只有你们母子二人,我,还 有煊儿,他从来都没有看上过;可惜这一切我们明白得太迟,等终于明白过来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晚了。” “但,赵凌,就算是晚了我也并不觉得遗憾,输了又怎样?一无所有又如何?最起码那个贱人最终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不是吗?” 姜蔷红肿着眼睛,神色诡异的看着赵凌,故意说出话来刺激他:“你知道你在本宫的心里是什么吗?你就是一个贱人生的小贱种,当年本宫之所以留你一条活路在宫中生活,不过是想看看你这个贱种是怎么在这后宫中煎熬罢了,亲耳听见别人那样议论你的母亲,你的心里是何感受?亲眼目睹你的父亲对你不闻不问,你又是何滋味?” “杨蕊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以为自己又舒舒坦坦的死了就能偿还一切吗?不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便宜的事;她欠本宫的,本宫就要让她的儿子来偿还。” 赵凌看着姜蔷毒辣的眼神,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他终于走上来,将手中的长剑握紧。 “所以说,当年后宫里的那些流言蜚语,污蔑我母亲的那些话,都是你安排着要人说的?为的,就是要让本王活的自卑懦弱,让本王虽是皇子,却连头都抬不起来。” “不错,都是本宫安排的。” 姜蔷的脸上浮现冷笑:“杨蕊以为自己替皇上生了一个皇子,是他的亲生骨肉,你就能从小锦衣玉食的生活;哈哈哈哈!多可笑幼稚的想法,她怎么能到临死之前,还相信这个连她性命都保护不了的男人呢?一个没有生母保护的皇子,一个让当朝天子都不闻不问的皇子,他在后宫中生活只会受人白眼,若是再加上本宫稍稍动点手脚,他就会更加举步维艰。这些年来已经没什么事能让本宫开怀 大笑一次了,唯有看见你在宫中生活苦苦挣扎,看着你被世人所指指点点,背后受尽冷嘲热讽,本宫才会真心的笑出声来。” 赵凌一直都知道姜蔷是十分恶毒的,而且他也早就想到当年后宫的流言蜚语,包括中伤他母妃的那些话,都很有可能是有心人散播的。 但亲耳听见姜蔷承认了这些事之后,赵凌只觉得此人既恶毒又可怜。 不知不觉间,他又攥紧了手中的重剑,只是这次,他并未将重剑举起,而是将泛着冷光的长剑重新插回剑鞘,目光怜悯的看着形容癫狂的姜蔷。 “你不配死在本王的剑下,本王的长剑斩杀过敢侵犯我大魏疆土的敌军,也杀死过为祸一方的暴民,可这些人虽说都是凶残之极之辈,但最起码他们还算活的堂堂正正,哪怕是坏,也坏的不遮不掩;不似你这般背后害人、阴险狡诈;你的血只会玷污本王的剑,若母妃还在世,也不愿意让你这样一个女人死在本王的手里。” 姜蔷吃惊的看着赵凌,像是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的人;要知道,她说的这番话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触怒他。 她早已知道大势已去,事有定局,可是她才不会甘愿让赵凌安安稳稳的坐上储君的位置,所以她才想到利用自己的死来给赵凌添加诟病。 她虽坏事做尽,但也是一国之后,如果她死在赵凌的手中,还是有一些老顽固会站出来斥责他,毕竟她也算是他的母后;弑母之罪,绝对能让他被不少读书人口诛笔伐。 可没想到,她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他竟是完全不上当? 看着姜蔷白到透明的脸,昭和帝早就看出她的目的,忍不住嘲笑出声:“姜蔷,不要白费心急了,蕊儿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如你那般?” 第三百四十二章 最珍爱的儿子 听着昭和帝的话,姜蔷轻轻地嗤笑,全身瘫软的依靠在龙案上,缓缓跌坐在地。 是啊,杨蕊的儿子的确是跟她不一样,这母子俩简直是一模一样,一样的傻,一样的天真。 昭和帝有太多的话想要对赵凌说,毕竟他已经将这份父子之情藏的太深太久,他很清楚自己此刻的身体状况,他知道此刻若是不说,不晓得什么时候才会有机会。 看了眼身边伺候的大总管福生,福生立刻明白昭和帝的意思,上前就将姜蔷从地上搀扶起来,慢慢的朝着殿外走去。 随着宫门的缓缓合上,赵凌双眸清亮的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昭和帝,他依然站的很远,虽然知道眼前的父亲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无情,可是他还是不敢轻易的去靠近他;毕竟年幼时的伤害实在是太重,又怎么可能凭借一两句话就消除二人多年来的隔阂与距离。 昭和帝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着自己最疼爱看重的儿子,还记得他在襁褓中时,是那么小的一个人儿,没想到转眼之间就已经长大成家,变成能肩负起任何责任的大男人了。 昭和帝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酸发热,狠狠地眨了眨眼睛忍耐下那快要流出来的泪意,主动朝着赵凌开口:“朕还记得,蕊儿在怀你的时候常常喜欢同朕说,她想要为朕生一个很像朕的儿子,长的眉毛像朕,眼睛像朕,最好是连嘴巴鼻子都像朕;可现在朕仔细看了看你,觉得你像你的母亲更多一点,这样,很好。” 赵凌不知该怎么接昭和帝的话,毕竟这样的话题他们父子之间从来没有聊过。 他只能轻轻地别过头,咬紧牙关,忍下从心里泛出来的那股奇怪的感觉。 看出赵凌并不是很亲近自己,昭和帝只有无奈,其实,这 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不是吗?如果不是为了心里的那点孤愤,他又怎么可能冷落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么多年。 不过,若是给他机会重新来过,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他相信着,眼前的男儿定会走出一条和他截然不同的道理,不会像他这样软糯无能,也不会像他这般只会委屈自苦;他自幼看尽世态炎凉,又被丢到战场上被狠狠地历练过,他早已不是一个需要躲在父母身边渴望保护的孩子,而是一位能独当一面、能成为盛世之君的君主。 他很欣慰,自己的最看重的儿子能够成长成今天这幅样子,将来就算是去见了蕊儿,他也能对她有所交代了;但,蕊儿可能会埋怨他不曾对他们的儿子给过丁点的温暖吧。 昭和帝觉得自己有些无法在赵凌的面前抬起头,明明是一国之君,明明气度逼人,可他此刻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却像是变了个身份,自己变成了一个无助可怜的孩童似的。 赵凌颇为吃惊的看着这样的昭和帝,在他的印象里,父皇纵然是有些时候资质平平,但也是帝王之气尽显,从不会在他人面前露出一分的软弱之态,更遑论是如现在这般孩童似的无措紧张。 忽然,想起小九当年在他耳边说的一句话‘其实父皇之所以任由我这么闹腾,最大的原因是因为父皇太孤独、太寂寞了,所有人都跟他产生了距离,所有人都只能看见他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的样子,没有人敢真正靠近他;如果连我都不在父皇面前折腾两下,带几分烟火气给父皇看看,那父皇的人生可就真的只剩下空洞和苍白了。’ 孤独!寂寞! 当这两个词在赵凌的脑海中浮现的那一刻,他鼓起勇气朝着龙案的位置靠近了几步,张了张 嘴,略显笨拙,道:“刚听您说,您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服用毒药,那些药真的无碍吗?” 昭和帝像是听错了什么似的,吃惊的看着赵凌,半晌后才回过神,开心的连笑都快忘记,忙摆着手道:“无碍的,真的无碍的,朕身边养的那些太医又不是用来看的,他们里面有些人还是挺有些本事,除了让身体发了点福,其他并无大碍。” 赵凌抿了抿嘴,道:“那以后也别再吃了,您现在年纪大了,不能随便再糟践自己的身体。” “好!父皇听你的,都听你的。” 昭和帝想扶着龙椅站起来,可是因为身体里的余毒未清除干净,所以努力了好几下都没起来,最后反而累的粗喘了几口气。 赵凌看见他的动作,像是忘记了刚才的尴尬,赶紧快步走上来扶住他,道:“您的身体现在还未完全康复,还是别乱动比较好;等会儿儿臣就去找太医来看看,父皇您放心,姜家和投靠姜家的人基本上都被儿臣控制起来,现在整个皇宫上下都很安全,不会再有人来伤害您。” 说完这些,赵凌就想抽回自己搀扶的手,可是他手上的动作刚一动弹,就被昭和帝突然按住。 赵凌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父亲拉上手,表情中带着吃惊和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不过好在他并未挣脱。 昭和帝紧紧地抓着赵凌的手,他很清楚,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主动牵上他,这个孩子,他从小就亏欠他太多,让他不仅失去了母亲,甚至也相当于失去了父亲。 在他童年成长的那几年,其实他都有在私底下悄悄地关注他,他知道他之所以会这么懂事,是因为小的时候受的挫折和磨难太多了,不然也不会让一个小小的孩子在还是稚龄的年纪就已经成熟的 像个半个小大人。 想到那些年他亏欠这个孩子的一切,昭和帝就忍不住眼底的酸胀,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凌儿,父皇对不起你,父皇不祈求你的原谅,只愿你能平平安安、长寿喜乐。” 如此简单的祝福,是出自与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最真挚的祝福;此刻,昭和帝没有将赵凌看成是未来的储君,也没将他视为能独当一面的男儿,而是将他看成了一个孩子,一个自小就失去母亲,孤独无依的生活在后宫中的可怜孩子。 赵凌垂下头,他不太去敢看昭和帝此刻含泪的眼睛,停了许久之后,才听他声音嗡嗡的说:“月儿说,其实您是爱我的,是不是?” 昭和帝知道赵凌口中所提的月儿应该就是靖北侯府的女儿楚星月,那个当初被他指给他的王妃;没想到那个孩子竟是如此通透聪慧,竟然能够看透他的心思,给他的儿子说出这样的话。 “凌儿,父皇有很多的身不由己,父皇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想告诉你,父皇有九个儿子,几乎都是一视同仁,可若是真让父皇平心而论的话,父皇的确是更要偏疼你一些。” 赵凌猛抬起头看向昭和帝:“那为什么在儿臣年幼时,您要那样对待儿臣?所有人都指着儿臣说儿臣是您最不喜欢的儿子,还说您之所以将儿臣丢到战场上,也不过是想让我在您面前消失罢了;皇后在后宫中一手遮天,儿臣每天都活的战战兢兢,那个时候,您若是真的心疼儿臣,哪怕是稍稍施以援手,儿臣也不会在年幼时过的那么凄苦;父皇你可知道,儿臣虽是皇子,可是在后宫里,连一个得权的太监都能欺负儿臣;那个时候,您可曾可怜过儿臣?心疼过儿臣?” “朕当然心疼过。” 昭 和帝用力的抓着赵凌的肩膀,对视着他满是委屈的眼睛:“你是朕和蕊儿的儿子,朕不心疼你,又能心疼谁?” “朕护不了你的母亲,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朕的怀里,那个时候朕就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朕都要让你好好的活下去;可是凌儿,后宫和前朝虽说是两个地方,但很多地方都是息息相关的;朕是一个父亲不假,但同时朕也是一朝君主,朕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让朝堂动荡,让天下黎明百姓受苦;朕没有大才,有能力让祖宗的基业在朕的手中更进一层,唯一能做的就是同样战战兢兢的守着大魏,不要让大魏在朕的手里没落衰败。姜家在朝堂上根基已深,又与朝臣拉帮结派、已成气候,朕当年独宠你母亲已经让姜家和姜蔷很是不满,如果在那个时候朕再一心一意的护着你,恐怕那些人就会在朝堂上掀起风浪;朕没有胆量去尝试,唯一能做的就是委屈你,我的孩子,朕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父亲,可你要相信,在你哭的时候,朕的心里也是痛的。” 看着昭和帝用力的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赵凌只觉得心酸无比,忙伸出手紧紧地抓住昭和帝的手,垂下头,任由眼中的泪水滑落,呜咽着喊了一声:“父皇。” 昭和帝用力的抱紧赵凌,抱紧这个让他愧疚又无比骄傲的儿子。 “朕欣慰的是你果然是朕的好儿子,没有辜负朕的期望,你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的羽翼丰满,看着这样的你,朕无比的欣慰;所以朕就决定将这大魏交到你的手里;凌儿,朕这一生最大的骄傲,就是你;最深爱的女人,就是你的母亲。不要去管那些流言蜚语,因为你是在朕与你母亲的祝福下降生在这个世上的,是朕最珍爱的儿子。” 第三百四十三章 差点被三哥灭了的小九 听着昭和帝的话,赵凌一直隐忍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说起来,他这个父亲还真是懂他的,这些年来,就算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权利的中心,心里还是受到了生母的影响。 曾经他不懂事,曾埋怨过为何自己的生母会是一个那样出身的人,甚至不止一次的羡慕过,若是他的母亲是后宫中任何一个妃子,哪怕是不受宠的妃子,恐怕他的路也是好走一些的。 随后在认识无尘大师和元枫后,从他们的口中他得知了母亲最真实的一面,从那一刻开始,他在暗自愧疚的同时更为母亲不值得;母亲将自己一辈子最好的年华和感情都交付给了父皇,他不明白为什么父皇既然不喜欢她,何不给她自由?既然不能给予自由,又为什么不保全她?就算是再不喜欢她,她也是跟了他、爱着他、属于他的女人啊。 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不应该是天经地义的吗? 他为母亲不值,更为母亲哀伤,也为自己的出生而感到悲凉,但今日,在他亲耳听见昭和帝的这番话后,所有的情绪和遗憾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大的抚慰。 原来,父皇将所有的感情都藏在了心里,藏的太深,连他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无法察觉;原来他的母亲没有所托非人,父皇就算是再身高权贵,在他的心里也为她留下了一片专属于她的地方。 此刻,九泉之下的母亲在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后,想必也能欣慰了;而他,再也不用自怨自艾,傻傻的认为自己是父皇最不喜爱的儿子,自己是九位皇子中最不该存在的那位。 原来,他的存在会让父皇如此欣喜,他的降生,会让父皇这般骄傲。 赵凌紧紧地抱着昭和帝,任由眼泪从眼眶里 滑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此刻,他却想依靠在父皇的肩膀上,将这些年来藏匿在心里的痛和苦一口气全部都哭出来;告诉他,在他的心里,其实一直都在为能成为父皇的儿子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泰安宫中,赵凌和昭和帝终于化解了存在在二人之间二十几年的隔阂,而此刻的太和大殿前朝上,一切也在悄悄进入尾声。 萧刚指挥着御林军将参加入姜家派系的朝臣们依次押下去关入大牢,看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三司恐怕是要有一阵子忙活了。 而赵熙和赵恒在处理好手边的事情后,也回来集合,看着被赵凌留下来的凌王府精卫,问:“三哥怎么这么快就赶了回来,其他人马呢?都回了凌王府吗?” 此刻被留在大殿上的王府精卫并不是云霄,而是常年跟随在云霄身边的一名亲兵,这名亲兵也是十分懂事,听见二位王爷的问题,忙抱拳回话,道:“王爷是知道京中情况异变,担心诸位王爷和大人恐怕控制不住朝局,便骑着快马匆忙赶回;王妃的车队就在后面,计算着路程,明天应该就能回京。” 李泽忍不住感慨道:“王爷真是神机妙算,今天这样的状况,若不是王爷及时出现、力挽狂澜,恐怕还要那姜氏再嚣张一阵下去。” “怕什么,三万护城军都被我们控制住,姜氏就算是像来了浪里翻花,也掀动不起来了。” 听着楚赫潇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几人齐齐看过去,果然就看见楚赫龙行虎步的走过来,将一直拿在左手的宝剑朝着右手一抛,右手立刻稳稳地接住,那潇洒的动作,还真是让人看了忍不住啧啧数声。 赵熙满面笑容,先朝着楚赫抱拳感谢道: “楚将军,多谢你一路来的鼎力支持,如果不是你将这三万护城军控制住,恐怕姜氏还不会这么快就乖乖投降。” 楚赫是个武将,说话做事最是讲究一个洒脱,看见堂堂皇子态度如此谦和的感谢他,他还真是有些受不了。 忙摆了摆手,道:“嗨!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帮着你们还不就是帮着我家小妹,说到底,都是帮了自己人。” 听了楚赫如此潇洒的话,众人解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张张年轻俊美的脸上,皆是神采飞扬的神色。 这时,楚赫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急忙朝着赵熙问,“元公子此刻可是跟你们在一起?” 赵熙和赵恒脸上的笑容都收了几份,颇显愕然的看着楚赫:“元公子?他不是一直跟你们在一起的吗?” 楚赫立刻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太对头,忙收起脸上最后的那丝笑容,满脸紧张道:“没有啊,当初我们出城找到了护城军,为了引出王铮,元公子身先士卒,事后在我们收服护城军之后元公子就一直没有出现;我们还以为他是先回了京城找你们了,怎么,他没来吗?” 赵熙和赵恒相互对视了一眼,皆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茫然和不知。 李泽也看出楚赫的紧张,开口宽慰着:“想必元公子是有其他重要的事去办,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毕竟元公子武功不错,又是个聪慧之人,而且还这么大了,楚世子不必如此担心。” “国公爷你不知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楚赫算是彻底着急了,别人不知情,他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元枫是天定一族的人,而且纪律性很强,当初小妹既然交代元枫务必全力相助与他们,他就绝对会贸然离开, 而且一离开还离开的这么久,他有一个感觉,元枫定是出事了。 而能让天定一族的人出事,那人的本事定是不小。 突然,楚赫的脑海里想起了一个人名,那个人名也曾出现在小妹写给他的书信里;难道,元枫是栽到那个人的手里? 楚赫急急忙忙,转身就要走,赵恒眼疾手快,赶紧就拉住了元枫的墨色披风,道:“将军,到底是出了什么?你怎么会这么着急?如果我们能帮得上忙,你尽管开口,我们都会全力以赴的。” 赵熙和李泽纷纷走上来,冲着楚赫轻轻地点了点头。 楚赫的眼睛里浮现挣扎,的确,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他人的帮忙,可是元枫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并非是他不信任他们,而是在这个世上,甚少有人能够抵挡得了天定一族血脉之力的诱惑。 楚赫道:“多谢各位的好意,只是元枫素来是个喜欢独来独往的,如果被他知道大伙儿为了他如此兴师动众,可能会不高兴;正如国公爷所讲那样,元枫不是个孩子,应该会照顾好自己,也许是我有些敏感紧张了,没事,我自己去找就行;虽说现在姜家派系的人已经被控制的差不多,但还是有不少的事需要你们去做,大家就先忙活自己的事儿吧,这点小事我能搞定。” 说完,楚赫不等赵熙等人的回答,摆了摆手就带着人快步冲出太和殿,那副火急火燎的模样,看上去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赵恒歪着脑袋看着楚赫消失的方向犯愁,“七哥,你说他这似是后宅着火的样子像是没事人吗?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比刚才在大殿上跟姜蔷对峙的那一会儿还要紧张呢?” 赵恒都能看出来,赵 熙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皱着眉,道:“楚将军既然不愿意让我们插手,就应该有他的理由,咱们应该尊重他;如果他真的需要帮忙,咱们再出手吧。”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元枫不就是三嫂身边的一个会武功的高手嘛,长的跟个小白脸似的,能让堂堂靖北侯府世子如此紧张看重,你不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赵熙生怕赵恒这个混世魔王惹祸精会在这时候挑出些什么事儿,赶紧伸出手揪起这小子的耳朵,在赵恒一声声的惨嚎中,教育警告着他。 “告诉你,不准你插手你就别插手,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在背后玩什么小动作,小心我收拾你。” 赵恒觉得,自己这趟回京真的是窝囊到了极点,现在居然沦落到被老七这个家伙欺负;想当年,他可是混的连父皇都要无奈三分。 只奈何此刻他空有一腔脾气,却是无法发泄出来,谁让他的耳朵在老七这个家伙的手里了,只能斜着眼睛认怂。 “七个七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好奇了,老子对什么都不好奇了。” 听了赵恒卖怂的话,赵熙这才收回手,用食指指着赵恒的鼻子再叮嘱着:“不是我爱教训你,你也不想想,不管是元枫还是楚将军,这两个人都是属于三嫂的人;咱们三嫂是个什么性格你会不清楚?万一你不小心捅了马蜂窝,三嫂跑到三哥那里一哭鼻子,小心三哥将你封地的王宫给拆了。” 听了赵熙这么一说,赵恒还真不敢乱插手了。 不错,元枫好招惹,楚世子也挺好招惹的,真正不能随便招惹的是他们三哥最宝贝的三嫂啊,他可不会忘记,当初他就对三嫂起了那么一点儿狼心,差点被三哥灭了的惨事。 第三百四十四章 生母遗物为证 楚赫急忙出宫后,几乎是凭借着本能骑着快马就朝着当初跟元枫走散的地方飞驰。 谁知在半路上,却碰见了被赵凌留下来本该保护楚星月安全的云霄。 “云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小月呢?他可是跟你一块回京城了?” 掐算着时间,楚星月怎么都不该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所以看见云霄出现的那一刻,楚赫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问楚星月的去向和行踪。 云霄没想到在还未见到王爷之前倒先见到了楚世子,考虑到他们兄妹之间感情深厚,也没什么好隐瞒,道:“回世子的话,王妃担心元公子生命安危,便急急要属下先骑着快马回京,催促王爷赶紧去救元公子。” “元公子,元枫?” 楚赫的眉毛整个都挑起来,紧紧地抓住云霄的手臂,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元枫是真的出事了是不是?他现在在哪里?我去救。” 云霄为难的看着楚赫,“可是王妃交代,这件事只能给王爷说,世子当真要知晓?” “废话,元枫也算是我的朋友,朋友受难,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再说你们王爷现在正在收拾宫里的烂摊子,哪有时间去救人?还是让我去做吧,告诉我,此刻元枫在哪里?” 云霄也知道救人的时机刻不容缓,思考了片刻,就私自做下决定:“好,那属下就告诉世子;听王妃说,元公子是被卓朗抓到了城外龙泉寺附近的密林山洞中,而那个山洞很有可能就是上次王妃被他抓去的那个山洞。” “城外龙泉寺……”楚赫呢喃着地名,“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救人。” 说完,楚赫拍马离开。 看着楚赫一团火似的朝着城门口的方向急赶,云霄盯着看了片刻,半晌后才 反应过来,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一声糊涂。 那卓朗是何等狡诈之辈,连元枫都能着了他的道儿,不难保证楚世子可能也会遭遇不测,瞧这楚世子形单影只、单枪匹马的去救人,万一真出现了好歹,那他可怎么跟王妃交代。 云霄急忙蹬着马镫,扬起马鞭在马屁股上狠狠地一抽就快速朝着皇宫方向赶,他必须将这件事情汇报给王爷,让王爷迅速派人去支援楚世子。 再说楚星月,她当初的确是将救元枫的事交给了赵凌,而且也亲耳得了赵凌的承诺,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元枫救出来。 可是,在赵凌前脚刚离开她不久,后脚她就在赶回京城的路上碰到了被元枫养在身边当成宠物的雀儿。 看着从来不擅自离开元枫身边的雀儿着急的围着她叽叽喳喳的叫嚷,她虽然不通兽语,但也知道,身为爱宠,如果不是元枫真的遇到了致命的问题,它是绝对不会离开自己的主人。 如今她的身体虚耗的实在厉害,如果再开一次天眼,恐怕还没看清楚人就会先精血耗尽而亡了;所以,她只能寄希望在赵凌的身上。 虽然知道赵凌眼下要处理棘手的问题,可她还是希望他能抽出一点时间帮她救一救元枫,故而,在做出一番决定后,楚星月就让云霄快马回京,通知赵凌元枫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拖,她很担心,再这样下去恐怕元枫会等不到他们来救就先蒙难。 只是,楚星月实在是个急性子,在云霄离开半天后,她就再也坐不住,干脆带了两名赵凌留下来的王府精卫,骑着马并不着急往京城赶,而是一路朝着京城外的龙泉寺密林方向飞奔。 虽然她相信赵凌一定会出手救元枫,可 是元枫在她心里的地位始终不一样,如果不能亲眼看着他平安,她这辈子都无法难安。 而在云霄一路急着赶到皇宫去找赵凌,得到的消息却是王爷去了周贵妃的雀薇宫。 此刻的雀薇宫里,周嫣然一身华服长裙,乌黑的长发被高高的盘起做飞仙髻,金色的步摇,朱红色的耳坠,更是将她晶莹玉透的肌肤点缀的恍若美玉;精致的五官在画了细细的妆容后更加美的不可方物。 真不愧是在后宫圣宠不衰整整三年的贵妃娘娘,周嫣然的这幅相貌的确是鲜少有女子能够比较。 而雀薇宫上下伺候的宫侍们都能感觉的出来,今日的贵妃娘娘心情似乎很不错,眉梢眼角都带了笑容,连涂满口脂的红唇都一直向上勾着。 一直听候贵妃命令在雀薇宫外等候的宫侍在看见一个高大贵气的身影走来时,脸上的喜色顿时传达到眼底,欢喜的轻呼一声后就快步冲进宫中,跪在地上对坐在梳妆台前的贵妃娘娘禀报。 “娘娘,凌王殿下来了。” 被周嫣然拿在手中的桃木梳立刻被她放下,只见她难掩雀跃的提着裙摆朝着外面就小跑出去。 在她刚刚跑出寝殿,就看见自己最心心念念的人长腿一迈从殿外走了进来。 其实,在他们分开后她一直都很担心他,虽说听说他已经控制了朝局,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姜氏又是那种心狠手辣的女人,她还是担心着他会不会遇到其他的危险;所以心里很是不安,直到眼下看见他好端端的出现在她面前,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这才算是落了下来。 周嫣然满脸笑色的看向赵凌,眉眼之间皆带着浓浓的情意,在看见他那双幽沉的双眸时,更是控制不住自己,飞 奔上前便投入赵凌的怀抱,双臂紧紧地抱着他劲瘦有力的腰肢,轻枕在他的胸口,“我一直很担心你,但我知道,你一定会赢。” 赵凌看着怀中几乎将他紧紧抱着的女人,眉心微微皱了皱,然后将手放在周嫣然的肩膀上,将她一点点的推开。 “本王有话要对你说。” 周嫣然自然不是寻常的傻白甜姑娘,她很清楚赵凌主动来找她,是想要说什么。 她也很清楚,自己眼下该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只见她慢慢的将一面玉佩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呈到赵凌的面前:“王爷,你可是想要回这面玉佩?” 赵凌紧盯着被周嫣然放在手心的玉佩,那面玉佩并不是很大,也不是很精致,但是认识赵凌的人都知道,这面玉佩是属于他的,而且还是他从小就佩戴在身上的,哪怕是跟楚星月感情浓烈时,她伸手向他讨要着玩,他也不曾让楚星月真正碰触过。 只因这面玉佩是他的生母杨妃娘娘留给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 只是,这本该跟他形影不离的玉佩,为何此刻却在周嫣然的手中? 周嫣然看赵凌虽然沉默着,但也知道自己猜中了他的想法,果然,他从未想过要跟自己在一起,也从未想过要离开自己的凌王妃,当时他将这面玉佩交给她,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想从她的手里将遗诏拿走罢了。 眼下朝局都被他控制住,他自然是来找她要回此物的。 此事,若是寻常女子碰见定会跟他厮缠不休,甚至可能会做出又哭又闹的事,但她周嫣然,是要比寻常女子聪明百倍的周嫣然,她清楚的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这时,她要是敢跟他闹,他就敢拿了东西转 头就走,她必须要想出其他的办法,让他不得不接受她。 为了他,她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没道理在眼见到胜利时,反而退缩了。 周嫣然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满是憧憬与希冀的看着赵凌,道:“王爷,你可知道那封传位遗诏我拿的是有多辛苦?为了拿到它,为了交给你,我几乎是连性命都不要了,明明知道整个皇宫都被姜氏的人控制住,可我还是孤身犯险守在京城门口等着你,将遗诏交到你的手里;我这么做为了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 “我知道,在你的心里只有你的凌王妃,我也从不奢求能取代在你心里她的位置,我只要能静静的守在你身边,能时时看到你,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不会跟她争抢你,不会让自己的出现碍了你们的眼,难道这样卑微的愿望你都不愿意让我实现吗?” 说着,周嫣然就看向手中的玉佩,眼神中的丝丝深情几乎让人无法轻易忽略。 “我很清楚的知道这面玉佩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它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是你在这世上最珍视的东西之一,所以我才会要求你拿来这样的信物来以示你的诚意;在你母亲的遗物面前,我相信你不会用谎言来诓骗我,相信你哪怕是再不喜欢我,但看在我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份上,你也会对我多看两眼;可没想到,就算是当着你母亲的遗物,你还是选择欺骗了我。王爷,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在少女时期就钦慕与你,喜爱你的英姿勃发,钟爱你的言出必行,可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出尔反尔,食言与我。” 周嫣然垂下了头,那样子当真像是受了很重的情殇与欺骗,让看见这一幕的赵凌心中很不好受。 第三百四十五章 以退为进 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变成这样。 当初他急急回京,在还未回到皇宫前,却是在城门口碰见了早已等候他多时的周嫣然。 对于周嫣然,赵凌的确是没多少好感,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的手中居然拿着父皇的传位遗诏。 他很清楚这个传位遗诏对此刻的他来讲有多重要,而她更清楚,此时的他有多需要这东西。 所以,她在他面前提出了要求,想要得到传位遗诏,就必须接纳她。 他知道,她口中的‘接纳’是什么意思,也知道眼下的情况刻不容缓,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让他仔细去考虑这件事,为了阻止姜蔷的计谋,他必须以最快的时间赶回宫,然后阻止赵煊的登基。 所以,他答应了她的要求,可是他没想到她居然开口问他讨要了信物,而那信物正是他从小就不离身的生母遗物。 在赵凌的心里,对于生母杨蕊一直都怀有很复杂的感情,可是真正了解他的人会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很尊敬他的母亲的。 所以,周嫣然向他要了此物,此举简直就是蛇打七寸,立刻掐住了他最不为人知的弱点;所以她才会如此有恃无恐,相信在面对杨妃遗物时,他就算是再不甘,也唯有屈从。 再加上,在跟赵凌的几次针锋相对的你来我往的较量之后,她多少也摸清楚了些他的脾气,很多时候,你越是闹腾,他越是不喜,但若是换个方式以情动人,也许还能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而周嫣然在说完这番话后,就一直小心留意着赵凌的表情,在看见他眉眼间虽然有挣扎但却没有狠色时,她就知道,自己这一局算是压准了。 周嫣然又往前走几步,紧紧地抱住赵凌的腰,温顺的依靠在他的胸口:“王爷,我知 道你跟凌王妃是天定的姻缘,也知道在你的心里只有属于她的位置;我可以想你保证,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费尽心机的想要得到你,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终于发现,得不到的人是永远都得不到的,可是怎么办,我就是一根筋认死理,我不能伤害她,更不能伤害深爱的你,也无法做到对你真正的放手;唯一的办法就是默默地守在你的身边。我不会争风吃醋,也不会奢求你能给我什么,只要你同意我留在你的身边。皇宫里有上千个殿宇,你随便将我丢到哪里都可以。” “皇上已经驾崩,我虽然在宫中深得盛宠,但是却没有子嗣,按照大魏祖制,没有子嗣的后妃在帝驾崩后是会被送到寺庙里青灯古佛的度过一生。我不想去那里,也不想每天以念着佛经敲着木鱼过枯燥的日子,你就让我留在宫里,默默地走完这一辈子,好不好?” 周嫣然这话说的十分卑微且有技巧。 她很清楚在赵凌的心里,他是有多看重楚星月,所以,她一定要表好自己的态度,让他对她放心,就算是暂时还无法放松对她的警惕,但最起码也要让他心软下来;只要他一心软,她就会有机会。 赵凌看着将他抱的紧紧地女人,目光在她手中紧握的玉佩上凝视,然后,将玉佩从她手中拿走,对上她忐忑不安的眼神,说:“本王既然承诺了你,就一定会履行诺言;这个玉佩本王收走了,本王答应你让你留在宫里,但,若是让本王发现你依旧图谋不轨,周嫣然,不要试着挑战本王的底线,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虽说赵凌的这番话说的十分不客气,可是周嫣然却是无限的惊喜。 真好,他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她;果然在他的心里,那个已逝的生母 真的是特殊的存在,没想到杨妃都死了这么久,还能在这件事上帮助到她。 周嫣然赶紧行礼朝着赵凌拜谢:“多谢王爷成全,我知道该怎么做。” 赵凌朝着身后退了一步,将自己与周嫣然之间拉开距离,然后,在看了眼她精致的眉眼后,面无表情的就要转身离开。 可脚步刚迈出一步,就想到了一个事,“忘了告诉你,其实父皇没有驾崩;但你放心,本王对你的承诺,会认的。” 直到赵凌将这句话说完走远,周嫣然都没从他的话里明白是什么意思。 昭和帝没有驾崩?怎么可能?她分明看见他脸色难看,命不久矣,而且后宫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昭和帝真的无碍,皇后姜氏又怎么敢做出这么多的动作? 一时间周嫣然就觉得眼睛有些发花,如果不是眼疾手快的宫侍及时从外面小跑进来扶住她,恐怕她会一头栽在地上。 “贵妃娘娘,奴才打听到,太医院的数名太医连续不断的被请进泰安宫,还听说本该驾崩的皇上还好端端的躺在龙床上正在接受太医们的诊治;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不是说,皇上他驾崩了吗?” 周嫣然也很是不解的摇了摇头,道:“不错,本宫明明亲眼看见的,他怎么可能又活了过来?” 说着,周嫣然忽然一噎,她想到了一件事。 当日昭和帝的确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而且还在‘临终’前将传位遗诏交到她的手里,那架势分明就是临终遗言的模样;可是,在她拿到遗诏后,昭和帝就突然从泰安宫中不见了,难道,他并不是不见,而是被人给救走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最为合理。 宫侍是知道周嫣然的真实目的的,想到若是昭和帝还好好地活着,那娘娘的盘算 恐怕会落空;不禁便担心的看向他家可怜的娘娘,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周嫣然的脑海里却浮现刚才赵凌在临走前对她说的话,她不断地安抚着自己,说:“凌王说了,他会遵守承诺,换句话来说就是无论昭和帝是否还活着,他都会让我留在他的身边;凌王最是重情重承诺,只要是他亲口说出来的话,他向来不会否认。” 一边说着,周嫣然一边任由宫侍将她扶回寝店里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绝色佳人,她慢慢伸出手,抚摸上自己的脸,一边慢慢的欣赏,一边慢慢的说。 “论相貌,本宫并不比她楚星月差,论出身我也不算矮;想要得到男人的心,就要做到温柔乖顺,楚楚动人,以前本宫是用错了法子,这才将喜欢之人推得越来越远,眼下既然知道自己当初错在了哪里;本宫就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同一件事上再错手第二次。” 宫侍看着周嫣然势在必得的决心,还是忍不住担心道:“可毕竟王爷的身边始终有凌王妃在,您可别忘了,那凌王妃也不是个好惹的人。” “本宫自然不会忘记这一年来在她手中吃的闷亏,但现在,本宫找到了一个关于她的弱点,只要能攥住这个弱点加以利用,本宫就不愁撬不动他们这份感情。” “娘娘,奴才大胆,想要问问娘娘,凌王妃有何弱点?” 周嫣然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用勾魂的眼尾淡淡的瞥了眼宫侍后,一边抚摩着自己耳垂边红艳的耳坠,一边开口说:“她跟本宫一样,爱上了凌王;再聪明的女人在遇到爱情的时候,都会变的愚不可及,纵然楚星月聪慧通透又如何,恐怕在她心里装下凌王的那一刻,也不得不从高高的云端坠下来了。” “奴才,……不懂。 ” 看着连个男人都算不上的宫侍,周嫣然当然知道这奴才不懂了,“本宫的意思是,女人的眼睛里是最容不得沙子的,楚星月清楚的知道本宫对凌王的心,可是现在凌王却因为本宫帮助他一事将我留在了身边,纵然本宫与王爷之间绝对不可能发生什么,她也会觉得本宫碍眼无比,甚至会疑心凌王可能根本宫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当这个念头在她心里升起的那一刻,就是她楚星月渐渐跟凌王离心之时。” 宫侍没想到周嫣然居然盘算着这样的计谋,连连心生敬佩,冲着周嫣然竖起大拇指:“还是娘娘您高明,不错,王爷既然当心你会伤害王妃,那我们就转明为暗,悄悄地用些法子,让他们自己斗起来。只要这二人之间一旦离心,还会距离分开的日子,远吗?” 见这小宫侍还算是勉强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周嫣然满意的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宫侍面嫩的小脸;还真别说,她真的应该好好地感谢姜氏的这一通闹腾,不然,她怎么可能会有机会重新站在心爱之人的身边呢。 周嫣然看着铜镜中娇艳的自己,眉梢与眼角的笑意再次升起,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得偿所愿的那一刻,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赵凌在离开雀薇宫后,就直直的朝着泰安宫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着周嫣然的安置问题,他当然能够看出来,这个女人还对自己有心思,但奈何他的确是向她许出承诺,而且还是以母亲的遗物作为见证,这要他就算是心里不愿意,也不得不屈从与现实。 不过好在她没有过分的要求,正如她所说的那样,皇宫里有上千重的殿宇,他可以随便将她丢到任何地方;哪怕是皇宫深处最偏远的角落,也算是不食言。 第三百四十六章 莫名的醋意 赵凌的心里做着各种盘算,而最关心的就是千万不能因为此事而让楚星月心里不舒服。 他虽然是个男人,但多少也能了解一些女人之间的小心思,月儿虽然大度识礼,但对周嫣然却是十分不喜,如果让她知道他答应了周嫣然的这些要求,可能还会心里不舒服。 要知道,他虽然应了周嫣然,但断断不会因为周嫣然而委屈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所以他还要找时间给楚星月解释清楚,说明他这么做并不代表着什么,而是许了她一个承诺,不得不这么作罢了。 就在赵凌勾着头想着事一路朝着泰安宫的方向走时,身前忽然传来一声呼喊:“王爷,原来你在这里。” 听到声音,赵凌立刻抬起头,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脸色先是一愣,跟着就大步一迈,快步上前:“云霄,你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王妃呢?她跟你一块回来了?” 云霄忙摆着手,道:“王爷恕罪,属下是奉王妃的命令先回来的。” “你是说,你将王妃丢下,自己先回京的?云霄,你将本王的话当成什么了?本王不是亲口交代你,让你寸步不离的护在王妃身侧吗?” 云霄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做是违背了王爷的命令,可是在面对王妃的恳求时,他也是无能为力,这一刻,他还真是分身乏术,恨不能变出两个自己,这样才能好好地伺候好这两位主子。 “王爷息怒,属下知道自己有负王爷重托,甘愿领受各种罪责;但王爷,王妃急忙让属下先行回来,是有重事相托,还请王爷静下心来,听属下说完。” 赵凌的眉心紧拧着:“何事?” 他真是越来越气月儿的擅自做主,虽说他刚才斥责了云霄,但也知道,云霄常年跟随在自己身边,最是了解自己的 性格,如果不是她说动了云霄离开,云霄又怎么可能违背自己的命令? 说到底,她还是不明白自己对她的良苦用心,难道她就不知道他有多关心她的安危?难道她就不晓得她一人上路,身边没有高手保护,自己会有多危险? 赵凌本来就有些乱糟糟的心此刻更被楚星月搅的乱如麻,连素来沉静素整的眉心都带着一股焦躁之色,可见此刻他心里是憋着一团火气的,只是这股或其被他强制压抑着,没有暴露出来罢了。 云霄着急汇报楚星月的话,自然也没留意到此刻赵凌眉眼间的躁动,只顾着自己说道:“王妃让属下告诉王爷,元枫此刻有性命之忧,还请王爷速速派人营救,还要属下告诉你,元枫被藏之地很有可能就是上次她被卓朗抓去的那个山洞,王爷你对那个地方知之甚多,二次到访,应该会熟悉一些;所以还请王爷能够亲自带人前去。” 赵凌知道元枫在楚星月的心里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也知道元枫此次之所以会进京是因为帮助自己,所以当日在知道元枫遇到危险之后,虽然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可还是答应了楚星月,他会出手相救元枫。 声声承诺还犹然在耳,他自然不会忘记救元枫早日离开虎穴;但是,眼看着自己前脚离开,后脚她又差人这样催促自己,赵凌的心里就又开始渐渐冒出不太舒服的感觉。 她明知道他此次进京会是困难重重,可能稍有不慎还会命丧于此,可是在她的心里,却对他的事情一点都不过问,心里想着惦记着的从头到尾都是元枫;甚至到了此刻,还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将云霄派来催促他。 难道,她就不担心他?不担心她自己吗? 还是说在她的心里,元枫的存在真的已经能够 凌驾在他们二人之上了? 赵凌一直都对属于自己的东西有着很强的占有欲,尤其是对楚星月更是恨不能时时刻刻都捧在怀里;眼下见被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这样关心其他的男人,作为一个丈夫,他又如何能做到不吃味? 赵凌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指问云霄,“王妃只是让你带来这些话?她没有其他的话要对本王说吗?” 云霄也是颇为紧张元枫的安危,听了赵凌的回答,并不作他想,直接开口道:“王妃只交代属下说这些,王爷,我们何时去救元枫?” “元枫!元枫!你们怎么口口声声全部都在提元枫!云霄,本王才是你的主子,你这样关心元枫,是不是想另投新主?还有本王的好王妃,她难道不知道本王这一趟京城之行也是凶险重重,她难道不知情在京城里,姜蔷和姜家的人设下了重重陷阱等着要本王的性命,她身为本王的妻子,到底是对本王太放心,还是在她的心里,本王根本就及不上元枫来的重要?!” 面对突然暴怒的赵凌,云霄也是被吓了一跳,赶忙跪在地上忙声回道:“王爷息怒,属下对王爷忠心天地可鉴,王爷若是怀疑属下,那就请王爷杀了属下,属下万死,也不会背离王爷。” 云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说错了竟然能引来赵凌如此难遏的怒火,抬起头看着自家王爷因为愤怒而青筋毕现的额头,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凌是知道云霄的忠心的,刚才的那番愤怒之词不过是他一时心急脱口而出的无心之语罢了,听见云霄的忠心之言时,他自然是不会怀疑云霄;可是,他的心里却是忍不住的想要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耻笑。 他在京城里披荆斩棘,担心楚星月知道他与周嫣然之间的承 诺后会生气,还在想方设法的想要安抚她,可是她呢?在她的心里,可曾真正记挂过他的安危?她让云霄带来的这么多话里,没有一句是关心他的,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其他的男人。 赵凌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如此小气,可是他也无法真正做到大度。 他不明白,连像周嫣然那种女人都能做到对他痴心不改,为什么在她楚星月的心里,却能分出别的位置去担心别的男人;还是,她吃准了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她,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向来生性舒朗的他突然在心里冒出来一个十分邪恶的念头,当这个念头在升起的刹那,连赵凌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眼神紧张无措的张望着四周,好像十分担心自己的念头会被他人窥见一般。 云霄跪在地上,久久都等不来赵凌的话,可是他又担心自己嘴笨,说多了话又会惹来王爷的不悦,所以就算是心里再着急,也不敢再催促了。 只敢再次悄悄地抬起头,看着表情怪异的王爷,小声的开口喊他:“王爷。” 赵凌听见云霄的声音,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他,慌张的眼睛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语气里似带着逃避,“父皇差点被皇后姜氏毒害,如今正在泰安宫里接受御医查看,本王身为皇子,在这个时候不能离开父皇身边,还有前朝,姜氏在朝堂上掀起了大动作,很多朝臣都被她卷了进来,本王要坐镇京城主持大局,云霄你是知道的,若是朝堂上乱了,大魏的天下也就乱了;任何事在有关天下安稳、朝局安定的面前都会显得微不足道。” 说完这些,赵凌就看见云霄的嘴巴小心翼翼的张了张,好像又害怕自己说多了话会惹来他的不喜,便又把快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赵 凌知道云霄要说什么,所以,也替他说了,“你放心,本王既然答应了王妃会救元枫,就不会食言;等本王稍稍安排好手边的一切,就会亲自带人去救回元枫,也好成全了王妃的一片关怀之情。” 说完这些,赵凌就头也不回的朝着前面走去;云霄跪在地上下意识的跪行了两步似是要追上赵凌,可是在想到刚才王爷说的那一段话时,他还是犹豫了。 王爷好像误会了王妃,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替王妃解释,而且,他还没来得及告诉王爷,其实楚世子也出城去找元枫了。 他知道现在王爷的身边有一大堆事在等着他处理,皇上中毒,前朝大乱,这些事都是事关天下苍生,王爷恐怕也是一时半会儿脱不开手的,为今之计,恐怕也只能靠他带人去找元枫了。 好在他上次是跟随着王爷一起去救的王妃,对那片树林和山洞还算有点印象,眼下只要他带足人马,就能去找元枫,同时还能支援楚世子。 “咦?这不是云霄吗?你怎么会跪在这儿?” 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爽朗的声音,抬起头一看,原来是熙王携着恒王出现在这里。 云霄知道今日皇后在朝堂上演了一出大戏,几位王爷会在皇宫也是应该,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先后都同时遇上。 云霄看着与自己颇为熟悉的熙王,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到赵熙面前,行礼:“熙王殿下,属下有件事想请您帮帮忙。” 赵熙知道,三哥是个对下人很好的主子,所以在养在府里的手下都是一帮眼高于顶的家伙,虽说这云霄平常时间在碰见他时都颇为客气,可是这种客气里还是带着距离的。 真没想到,往日里总是跟他保持距离的云霄今天会主动找上他,而且还主动开口找他帮忙。 第三百四十七章 自投罗网 这倒是让赵熙来了兴趣,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云霄,促狭道:“怎么?被三哥责罚,跪在这里反省呢?” 虽说赵熙没猜对,但也说的稍稍沾点边儿,更何况眼下,云霄是真的有急事找赵熙,故而也忽略了他嘴边的贫劲儿,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王爷,可否能借你府中的府兵一用?” 云霄知道朝廷规制,但凡是封府建衙的皇子都会有朝廷亲拨的府兵保护王府安全,而熙王府的府兵也是出了名的厉害,若是能得熙王帮助简直再好不过。 赵熙脸上本带着淡淡的笑容,但在听到云霄说出这句话后,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府兵?云霄,你是三哥的人,应该知道王府的府兵是不能贸然调用的,可既然你向本王开了口,本王看在三哥的面子上也不好拒绝你;但,你要告诉本王,你要本王的府兵作何用?” 云霄知道,这个时候他若是想得到熙王的帮助,唯一的办法就是说实话。 “属下要用府兵去救一个人。”云霄抬起头看向赵熙,坚定道:“救一个对我家王妃来说很重要的人。” 呦呵! 这件事还牵扯到了三嫂? 赵熙越来越觉得有意思了,与站在身边的赵恒相互对看了一眼,皆在二人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好奇。 “王爷,眼下时间紧迫,一切属下愿意在路上向你交代清楚,还请王爷能够带人随属下走一趟,若事成,属下定当感念王爷的救命之恩。”说着,云霄就朝着赵熙深深地躬下身,如此大礼,倒是让赵熙心里的疑云更重了些。 赵恒看见这一幕,小声的叫赵熙:“七哥,你怎么看?” 赵熙合上手中的折扇,用胳膊肘撞了下赵恒,交代他:“看来父皇那 边我暂时是去不了了,你去帮忙看看父皇,三哥的手边还有大堆的事,你要是帮不了忙也争取别给他招惹麻烦,我去去就回。” 赵恒一下就听出赵熙的意思,显得有些跳脚:“不是,你这是真想调自己的府兵去帮这个忙?” 赵熙笑了,道:“我认为这个忙值得一帮,就算是冲着这小子对我的态度,都值得我亲自走这一趟。” 赵恒顺着赵熙手指的动作看向云霄,心里也有些犯嘀咕;其实,他也十分好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能让三哥身边最忠心的亲卫如此着急上火,连七哥都求上了,只可惜眼下他是问不出什么话了。 赵恒冲着赵熙点点头,说:“好吧,那就由我代表着去看父皇,再像三哥和父皇解释清楚你的去向。” 说完,赵恒还围着云霄转了一圈,嘴里嘀嘀咕咕着:“到底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云霄见赵恒嘀咕完就要走,心里还记挂着一件事,忙喊住赵恒,道:“恒王殿下,既然殿下你要去见我家王爷,可否麻烦你帮忙给我家王爷传句话。” “得!我们这些皇子都变成你手中帮忙干活的人了,行吧,你说吧,本王帮你传。” 云霄朝着赵恒行礼,道:“麻烦恒王殿下给我家王爷说一声,楚世子听说元枫有事,已经单枪匹马前去营救,若王爷将手边的事情交代好,请务必亲自前去一趟,我们会等着他。” 云霄说了这么多话,也就这句话说的最有重量,没想到这乍听上十分简单的一件事,却在悄然间牵涉上了凌王妃,凌王,现在连楚世子都被牵扯进来。 赵熙拧着眉听着云霄的话,再想起刚才楚赫的反常行为,此刻他总算是知道,楚赫为什么会那么着 急的就离开,原来是真的因为元枫之故。 如今,看这楚家这两个兄妹对那个叫元枫的江湖之人如此上心,连赵熙都不得不开始怀疑此人的身份是不是如当初他们所了解的那般如此简单;只是眼下他们没有时间去追究那些,正如云霄所说那样,事件迫切,救人要紧。 “云霄,我们走。” 赵熙已经大致将事情猜出了大概,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叫上云霄,二人步履匆匆,直奔宫门而去。 赵恒也朝着泰安宫所在的方向疾走,他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隐约间也察觉到了一丝古怪,总是觉得好像接下来有大事发生。 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适,他必须尽快找到三哥,将刚才云霄告诉他的事说给他听。 …… 再说楚星月。 根据记忆中的路,她带着人一路骑着快马在花了大约多半天的时间后,总算是来到龙泉寺附近的那处树林。 看着一眼望过去望不到边的密林,楚星月着急的站在原地左顾右盼;她很想知道这个时候除了她之外,还有没有人赶来此处,还有赵凌,他是已经带着人去了林中寻找元枫的下落,还是正在赶来的路上。 跟随在楚星月身边保护她的精卫也不敢贸然带王妃出现在如此危险的地方,思考再三,上前阻止道:“王妃,属下见您脸色不太好,您要是实在是担心元公子的安全,要不还是让属下带人进去找吧,您上山去龙泉寺等候消息,属下听说龙泉寺的主持方丈已经先随王爷回来,此刻应该是在寺内,王妃您与他是旧识,他应当会好好招待您。” 楚星月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听精卫的安排,因为她此时的脸色的确是 有些不太好。 多半天的赶路几乎已经耗尽她全身的精力,此刻身体羸弱的她是该好好休息才是,但,元枫此时生死未卜,就算是找个舒服安逸的地方让她躺下来歇着,她的心也是难安的,与其这样,还不如亲自参加进来,让自己忙碌起来,也好过独自一人什么事都不敢又胡思乱想。 楚星月拒绝道:“不了,我还能撑住,再说了,那个山洞十分的隐蔽,没有熟悉的人带路,进了这林子,你们只会乱转,这样反而会错过了救人的好时机。” 一边说着,楚星月一边将手边的马缰栓到树上,挂好腰间削铁如泥的匕首,带着人打着头阵,朝着密林中走去。 而此刻林中的山洞里,元枫依旧浑身僵硬瘫软的依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身下的麦草秸秆上沾染着他鲜红的血液,淡淡的潮湿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像是湿漉漉的蒸笼,将他扣在其中。 卓朗又从外面一瘸一拐的走进来,此时他的怀里正兜着一兜新鲜摘来的野果子,在看见元枫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时,脸上露出残忍的笑。 “老夫给你带来了两个好消息,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听到卓朗嘶哑低沉的声音,元枫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琉璃色的眼睛如湿漉漉的水晶一样亮闪发光,嗤之以鼻的看着卓朗:“你口中的好消息?哼!算是好消息吗?” “元枫,着你可就冤枉老夫了,相信老夫,这两个消息你一定会感兴趣。” 说着,卓朗就从怀里的野果子里挑出来两个扔到元枫面前,道:“吃吧,别没被熬死,就先饿死了,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跟老夫周旋不是吗?” 同时,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卓朗就拿起一个野果子兴 趣盎然的吃着,一边道:“这第一个好消息事关三皇子凌王,听说他已经带人进京,此时不管是皇宫还是京城,恐怕都在经历着一场能撼动大魏江山的风雨,你也算是跟凌王相识,说说看,你是希望他赢还是希望他输呢?” 元枫咬着牙努力的挪动着手臂,拿起被丢在面前的野果子慢慢的送到嘴边,咬下一口,满嘴清香与憨甜,醇香的果肉让他干涩的喉咙总算是得到了一丝的滋润,说出来的话也不再像先才那样嘶哑。 “姜家和皇后姜氏皆是图谋不轨之人,此等野心昭昭之辈,必定会不得上天庇佑;我知道你跟姜蔷是旧识,此次你之所以能在京城里隐瞒身份待了这么久,恐怕也是得了这恶妇的相助吧;只可惜卓朗,你是蝇营狗苟之辈,她是丧心病狂之人,你们两个凑在一起,就是失败中的失败者,自然是逢赌必输,做任何事都不会赢。” 说完,元枫就又咬了一口手中的野果,骄傲的眼神里的讽刺之意,简直是十分明显的写在他的脸上。 卓朗生气的攥紧手中的野果,此刻,就算野果子再香甜他也没有多少心情多吃一口,只见他生气的一把丢掉手中的野果,冲上来一脚踩在元枫的胸口位置,同时将他手中拿着的野果丢开。 然后,对上元枫倔强的眼睛,眼睛里迸射着毒光,咬牙切齿道:“还真是个硬骨头,到了今天这一步,还不知道放弃吗?好,那老夫就告诉你第二个好消息吧。” 卓朗看着元枫清亮的眼睛,冷冷的笑出声:“其实第二个好消息是关于老夫的,知道吗?此刻,老夫一直等待的凌王妃,你一直小心保护着的少主,已经主动找来这里,自投罗网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鱼儿咬钩 被卓朗一脚踩在地上的元枫在听到关于楚星月的消息后,脸色立刻凝重,伸手紧紧地抓住卓朗的小腿,本是清亮的眼睛里也立刻布上不善之色,“你想对她做什么?” 看元枫终于不再露出那副看不起他的死样子,卓朗的心情这才好了些。 将脚从元枫身上收回来,一瘸一拐的走道一边,道:“老夫想做什么,你如此聪慧,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天定一族人的血肉固然珍贵,可是身为未来的族长,凌王妃的那一身鲜血应该更加惹人垂涎吧;毕竟,她可是拥有天眼之能;老夫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偏偏拥有天眼的人才会被你们选为族长,这双天眼,除了能看的多一点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用途吗?所以老夫很想好好地研究研究她。” 元枫是见识过卓朗的变态手段的,他口中所说的‘研究’指不定是什么变态的做法,想到楚星月那娇弱的身躯落到他的手里可能要遭受的痛苦和折磨,他就恨不能冲上去将这眼前之人活活撕碎。 “卓朗,你要是敢动她,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看着元枫双眸充血的发狠模样,卓朗心情十分好,道:“都到这种时候,还磨不掉身上的傲气;好,你不是最看不起似这样的人吗?那今日,我就要当着你的面,亲自毁了你们天定一族最看重的未来族长。” 卓朗的这番话说的并不作假,显然他是彻底打定了主意要这样做。 元枫是知道他的手段的,眼下听见卓朗这么说,更是气急,涨红着一张脸死死地怒视着卓朗,已经到嘴边的话在快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却又被他及时克制住,咽下。 眼下,他跟这个变态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既然如此,他还不如赶紧想办法解除身上的沉重和无力 ;他自知此刻是没有办法帮到楚星月的,既然如此,他也不能让自己真的拖了她的后腿,让她因为他而遭受迫害。 看元枫在怒极之后并未大吵大嚷,反而是一改先才的激怒之色整个人都冷静下来;卓朗在吃惊的同时并未将他此刻的形容放在心上。 要知道,他可是对自己的手段很有自信的,中了那种毒,只有乖乖听话挨宰的份儿,又怎么可能逃出生天? 当年,他可是亲眼目睹着天定一族在中了此毒后差点被灭族的;所以,他根本不相信在这世上会有此毒的破解之法。 楚星月带着人根据自己的记忆一路朝着密林深处走去,在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后,总算是来到了山洞附近的地界。 看着远处冒出来的峭壁,楚星月就知道卓朗定是将人藏在这里,想到卓朗的手段,楚星月开口提醒身边的精卫。 “你们要小心,我们的敌人十分阴险狡诈,他什么卑劣的手段都使得出来,我们务必要谨慎一些。” 听到楚星月的提醒,一名精卫就从剑鞘中抽出长剑走到楚星月身前,将她护在身后,道:“王妃请放心,我们定会保护好王妃的安全。” 楚星月知道这些王府精卫都是忠心与赵凌的高手,他们此刻如此保护着她,也是因为她是凌王府女主人的关系;看着这些英勇男儿,楚星月的心里不断的想念着赵凌。 她计算着,这个时候云霄应该是见到了赵凌,想必也是将她的话带给他了,只是既然这附近没有其他人的出现,那应该就说明了赵凌还未带人来此;既然人未到,是不是说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想到这些,楚星月就忍不住朝着密林外的方向看过去;真的好希望在她回头的时候就能看见他的出现。 看 见楚星月频频回头的动作,精卫就大致猜出她此刻的心里正在想着什么,忍不住宽慰她道:“王妃放心,王爷应该就在来的路上,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跟他重逢。” 楚星月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我知道,他一定会来。” 也许是精卫的话让楚星月本来不安的心得到了稍许的慰藉,所以很快她就重拾冷静,直直的朝着不远处的峭壁走去。 果然,又走了不出半刻钟的时间,她就察觉到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太对劲;关于卓朗排演的天定一族的阵法她已经见识过多次,所以对他亲手排布的阵法早就知之甚多。 眼下,注意到越靠近峭壁,周围的树林和看似乱杂的石碓就越有规律可循楚星月就知道,卓朗那个藏头露尾家伙定是隐藏在这周围。 跟卓朗的几次对峙下来楚星月虽然没吃多大的亏,但也算得上没沾上多少便宜,她很清楚此人的狡诈程度;眼下她的天眼不能贸然开启,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没多大的利处,在属于卓朗的地盘上,他们步步都要小心。 千万不能还没将元枫救出来,就先自己丢了小命。 楚星月叫住走在前面的精卫,同时看着跟在自己后面的人,屏气凝神观察了一番周围后,慢慢从精卫的保护圈中走出来;抬头挺胸,傲然的对这一个方向喊话。 “卓朗,你费尽心机做了这些,不就是为了在最终钓上我这条大鱼吗?眼下我这条鱼儿已经咬了你这只钩,怎么?突然胆小如鼠,不敢想见了吗?” 密林中除了空气中飘荡的薄薄雾气并在无其他的生物,所以在楚星月开口说话后,轻柔妙蔓的嗓音立刻在林中传来,仔细听,好像还能听见回音传回来。 说完这句话,楚星月就站定在原地等了片刻, 可是在等待的途中,却是没有再听到任何动静。 就连保护在她身侧的精卫都产生了疑惑,忍不住开口问她:“王妃,是不是我们小心谨慎过头了,这里其实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楚星月根本不会让自己小瞧了卓朗,此人神出鬼没、手段阴狠,他抓走元枫却不痛快的了解他的性命,而是慢慢的折磨他,可见是为了更大的目的。 她并不傻,只要冷静下来仔细想清楚就会知道卓朗的目的是什么;他想要长生,一直以来对她都怀有很强的好奇和攻击性,所以他抓走元枫,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引出她。 这也是她为什么再也坐不住一定要亲自来犯险的真正原因,在她的心里,元枫堪比知己亲人般的存在,她绝对无法做到眼睁睁的看着他因为她而受尽折磨。 “卓朗此人狡猾无比,他将元枫抓来这里,也就相当于等着要我主动找上门,所以此刻,他一定会像个耗子似的躲在一个不可告人的地方悄悄地盯着我们;所以,我们万万不可放下戒心。” 就在楚星月话音刚落,本以为他们还要再等上片刻,可在这时,突然一声略带沙哑的笑容忽然从峭壁方向传来。 “早就知道凌王妃冰雪聪明,没想到连老夫的心思都琢磨的如此透彻;不错,老夫花费了这么大的手笔自然就是为了等你来,眼下鱼儿上钩,老夫又怎么可能会眼看着咬勾的鱼儿逃走呢?” 楚星月一听就认出这声音是属于卓朗的,真没想到,他还真的出现在京城里;当日在济州城中他们匆匆一别,本以为这家伙会找个人烟罕至的地方躲藏起来,怎么也没料到他敢来到大魏的京城,出现在这人烟繁华之地。 不过再细想,卓朗的性情向来是个阴狠狡诈、诡计 多端的,揣摩他自然不能用常人的心思去,所以他出现在这里,也没真的多让人有多以外。 但,他敢当着她的面亲口承认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她也算是高看他两分。 楚星月看见身边保护着她的精卫在听到卓朗的声音里几乎各个都绷直了身子,抽出了身上佩戴的兵器,伸出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的同时又朝着卓朗说道:“既然本王妃已经来了,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是不是该现身了?” 卓朗道:“老夫可是在王妃你的手里栽过不少跟头,如今不得不更加小心一些;王妃想要见元枫,老夫就成全你,只是必须是你自身前来,不能带任何人在身边跟随。” 精卫听到这话,忙出声阻止:“王妃,万万不可,我等奉命保护在王妃的身边,若是您出现一个好歹,我们该怎么向王爷交代。” “是啊王妃,既然这人我们都已经找到了,那我们何不再等等,相信王爷已经在路上,等王爷来了,我们一起冲进去将元公子救出来。” 卓朗自然也是听见了这些精卫们劝说楚星月的话,只听他呵呵轻笑两声,道:“王妃可要考虑好,你应该知道,老夫是最没耐心的人,万一老夫失去了最后的耐性,一不小心在本就伤重的元枫公子的身上用重了几分力道,他这条命,可就要没了。” 似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在话音一落,楚星月就听到一声男子吃痛的低吼立刻从峭壁方向传来。 楚星月的整颗心都被这声痛苦的喊叫声吓的狠狠地揪起来,几乎是连片刻犹豫都不曾,忙说道:“你不要伤他,我答应你,我一个人来见你,不带任何人。” “王妃!”精卫吃惊的看着一口应下来的楚星月,一张张年轻的脸上都带上了焦灼之色。 第三百四十九章 无巧不成书 楚星月知道,卓朗并非是那种口头上说说随便要挟人的人,只要他开口说了这种话,他定是会说到做到。 她不能让元枫的生命受到威胁,尤其是在她赶到的情况下,更不允许。 楚星月摆手制止了精卫们的劝阻,压低声音,神色冷静道:“你们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会儿我会一个人先离开,你们在此地等候,若是两柱香的时间过后我还没出来,你们再进来救我们也不迟。” “可是王妃,此人歹毒狠辣,让王妃您一人先离开,我们实在是不放心。” “现在这种情况,由不得我们提条件,别忘了,元枫还在他的手里,所以就算是再不放心,你们也不能轻举妄动;记住我交代的话,两柱香的时间,待时间一到,你们再冲进来。” 眼看着楚星月是铁了心要只身犯险,精卫们也是没了办法,只能相继点着头,目送着楚星月孤身一人朝着峭壁方向走去。 耳边,卓朗低沉得意的笑声不断的在林中回旋,就像是一头恶意满满的凶兽,盯着将要送到嘴边的猎物,露出得逞的心思。 其中一名精卫见楚星月走远,赶紧叫来身边的同伴,道:“你速速出林去寻找王爷,如果在路上碰见王爷就将这里的事尽数告之于他,如今王妃为了救人只身犯险,所有发生的情况已经超出我们所控的范围,让王爷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之后,务必尽快赶来这里,不然我很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那名精卫领了话,立刻提剑离开;匆匆离开的脚步和身影一看上去就知道是怀揣十万火急之事,也不怪这些精卫们如此担心楚星月的安危,他们是常年跟随在赵凌身边的人,自然将自家王爷对王妃的爱慕之心看的一 清二楚。 至今他们都还记得在太平镇时发生的那一幕,王爷以为王妃葬身火海,那一瞬间在王爷的眼睛里他们看见了寂灭的气息,如果不是府中精卫拼死阻拦,恐怕王爷也要随着那场大火去了。 由此可见,在王爷的心里,王妃的存在早就超过了一切,眼下王妃深处危险之地,他们又被眼前的状况拘束颇显束手无策;为今之计,只能等王爷尽快赶来,主持大局。 …… 泰安宫中 点燃着龙涎香的大殿中整整齐齐的跪着数名太医,垂挂着明黄色罗帐的龙床上,昭和帝虽面色略显苍白暗青,但好在精神还算不错,在被太医仔细请了脉之后,昭和帝便沉沉睡下。 看着年迈的帝王睡的香甜,太医轻手轻脚的来到一直等待在侧的凌王身边,恭敬地行礼后,道:“王爷,微臣已经为陛下请了平安脉。” 看着福总管动作轻缓的为昭和帝掖被角,拉紧帐帘;赵凌就点了点头,招招手带着殿内的太医走出大殿,示意他们到了外面再说话。 “从脉搏上看,父皇现在怎么样?” 赵凌虽然不通医术,但是看着昭和帝的脸色不难猜出,此时的他应该还是在勉力支撑;毕竟中了那么多年的毒,而且还被姜氏那个毒妇如此戕害,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不易。 太医不敢隐瞒如今这最得势的皇子,知无不言道:“陛下的身体早已被药物掏空,如今能维持成这样已经是万幸;微臣的意思是,以陛下如今这般状况,是万万不能再操劳了,不然,恐将龙体的最后一点能量消耗殆尽。” 关于这点就算是太医不叮嘱,他也不会再让父皇操劳,“本王想知道,父皇还能坚持多久?” 太医道:“若是调养得当,再 有个三五年的时间还是可以的。” 赵凌的声音有些许哽咽:“三、五年吗?” 注意到凌王的情绪变化,太医开口安慰:“陛下的身体状况比微臣想象中的要糟糕一些,这些年来陛下一直都在服用微剂量的毒药,这些毒药常年沉淀在身体里,一旦被激发便如洪水猛兽,蚕食着健康的体魄;好在陛下及时服用了解毒药物,这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赵凌知道,太医口中所说的‘激发’是因何而起,定是姜氏那个毒妇为父皇下毒所致。 “可查出姜氏为父皇下了什么毒?” 太医面露为难之色,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赵凌,看样子倒像是在忌讳着什么。 赵凌并不知晓太医在犹疑什么,只是眼尾淡淡的扫了眼太医,声音低沉:“说吧,本王听着。” 太医垂下头,硬着头皮道:“皇上所中之毒,跟当年杨妃娘娘去世时所中之毒一模一样;当年杨妃中毒太深,就算太医院上下拼尽全力还是无法阻止噩耗;今日陛下所中之毒,也正是这种毒,好在陛下中毒浅显,这才算是保下了一条命。” 赵凌倒是没想到母妃当年也是中了这种毒,难怪太医不敢在他面前贸然开口。 只是,究竟是什么样的毒,跟他赵凌有如此纠葛,先后要来夺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位亲人。 赵凌的眉眼沉沉,幽亮的眼睛里似正在刮着小小的风暴:“可查出此毒为何毒了吗?” “微臣当年曾奉旨暗中追查过此毒,只因这毒从未在医药典籍和世人面前出现过,所以微臣就算是穷尽二十年,也不晓得它是叫何名字;但,微臣查出来用来炼制此毒的主要毒草是生长在沼泽毒障附近的白步草,针对这白步草的毒性微 臣炼制出了解毒丹,陛下能吉人天相,最大的原因除了苍天庇佑之外,还有一点便是依靠了这解毒丹。” 赵凌听了太医的话,嘴边呢喃着白步草三个字;他总是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而那个细节很有可能牵扯到了一件对他来讲很重要的事。 赵凌皱着眉仔细在原地踱走了两步,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忽然,脑海中一点亮光闪过,他立刻想起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沼泽毒障向来不为世人所喜,生活在那附近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一些毒虫毒草,可是他不会忘记,月儿曾对他说过,天定一族在遭受灭顶之灾之后,为了保命离开了常年生活的北境,专门挑一些人迹罕至的沼泽密林之地生存,而白步草正是生存在那种地方。 他不是怀疑父皇的所中之毒跟天定一族有关,而是怀疑跟天定一族有关的人当中还有一个叫卓朗的变态。 当初卓朗在济州城出现之后就又突然之间消失,后来他多方派人出去打探消息都没有结果,难道是这个人另辟蹊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悄悄遣进了京城? 虽说这个猜测十分大胆,可依他对卓朗的了解和认识,此人向来是个性情乖戾的,能做出如此出人意表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赵凌立刻想到去见一个人,对眼前的太医交代道:“父皇的身体本王就交给你来调理,记住,泰安宫的事不可对外人多言,尤其是父皇的身体状况,若是本王知道有其他人知晓了父皇的身体状况,本王就会记到你的头上。” 如今这皇宫上下谁人不知眼前的这位爷很有可能就会是这大魏江山的新任主子,面对这样一位极有份量的人,太医院上下自然不敢怠慢。 太医领命,立刻应是。 赵凌站在殿外,深深地朝着安静的殿内看过去,但因心中还记挂着其他重要的事,他不得不现在离开,去找那毒妇问清楚。 所以,在赵恒跑来泰安宫寻找赵凌时自然是扑了个空,看着守在殿外的宫侍,随便抓起一个就火急火燎的问:“我三哥呢?三哥去哪儿了?” 皇宫上下伺候的奴才都有些怵这混世魔王,眼下见赵恒一副恨不能脚踩风火轮的着急模样自然不敢怠慢,忙指向永和宫方向,说:“回恒王殿下的话,凌王殿下似乎是朝着皇后娘娘的寝宫方向去了。” 这个时候去找姜氏那个毒妇了? 赵恒只觉得眉心一跳,也顾不得其他,脚下一阵风的就又朝着永和宫的方向急奔;终于,在快跑到永和宫之前,将赵凌拦在半路。 “三哥,三哥你等等我,等等!” 赵凌听到赵恒的声音回头去看,还真是这小子,只是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恒一路狠跑,几乎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眼下见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三哥,自然是要好好的顺口气。 于是就见这小子扶着赵凌的胳膊不断地拍着自己的心口,在好不容易缓过劲儿之后,才张着发干的嘴唇,问:“三哥,你知道元枫出事了吗?” 赵凌下意识的就蹙紧眉心,本是淡然的眼睛里立刻腾起不悦之色;赵恒最是擅长察言观色,一见他家三哥露出这模样,就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踩着雷区了。 赶紧就摆着手解释道:“三哥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是听云霄说元枫出事了,只是,那个元枫真的只是三嫂的普通朋友这么简单吗?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楚世子在听到元枫出事的消息后,会那么慌慌张张的冲出去?” 第三百五十章 她是本王要护着的人 “你说什么?楚赫去找元枫了?” 赵恒被突然紧抓着自己肩膀的三哥吓了一跳,忍着从肩膀上传来的阵阵钝痛,赵恒眯着眼睛不住的点头,道:“是啊,这也是云霄告诉我的,他还要我帮忙带话,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三哥,你们怎么都这么奇怪?虽说那个元枫是帮过我们,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可你们现在这样子好像都有些紧张过头了。” 能不紧张嘛,他最心爱的女人可是将元枫看的极为重要,而且眼下连楚赫都亲自去找了,难道元枫那边的情况当真如此紧急? 突然间,赵凌觉得自己的心口狠狠地猛跳了几下,他察觉,自己好像在争风吃醋中做错了某件事,而这件事,万万不能让楚星月知道,不然,寒了她的心倒是其次,他真怕她会一怒之下不再理他。 想到这些,赵凌朝着永和宫走去的脚步就更快了些,看来他现在必须将那件事弄清楚,这样他才能估算出自己所犯的错是大是小。 赵恒见三哥将他松开后继续脚步匆匆的朝着永和宫走,就从后面追上去,连声问:“三哥,这个时候你去永和宫做什么?那个毒妇已经不成气候,咱们大可以不必将她再放在心上。” “不是,本王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问她。” “什么重要的事?”刚问出这个问题,赵恒又想到一件事,拍了下自己不记事的脑袋,道:“对了大哥,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七哥带着府兵还有云霄去找元枫了,说来也奇怪,我现在真的是对这个元枫越来越好奇了,他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个普通人,不然怎么会让这一个二个的都为他如此着急上火。” 赵凌看向赵恒,“你是说,老七带人去救人了?” 赵恒一拍大腿 ,道:“可不是,云霄可是三哥你的人,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相信没人比你更清楚,他都亲口求到七哥的面前,七哥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会答应他的。” “老七这件事做的不错,小九,你不必跟本王一同去永和宫,你出宫点人,准备好一切,本王在问清楚心里怀疑的问题后就来找你。” “三哥,你也要去救人?那宫里的事儿怎么办?还有大王兄那边,都需要你来坐镇拿主意的。” 赵凌看了眼赵恒,委以重任道:“本王在出京的这段时间,这些事都交给你来处理,若是你拿不定主意,就找李泽一起商量。” 说完,赵凌就丢下赵恒,那架势真是恨不能生出一队翅膀立刻就扎进永和宫里。 赵恒虽然有的时候脑子反应慢一点,但事情越来越往诡异的方向发展,就算是他再鲁钝,这个时候也明白不该再出现在三哥面前问东问西,既然要他传递的话他也传递了,三哥也交代给他了事情去做,那他还是规规矩矩去做事比较好。 至于这些烧脑的乱七八糟的事,还是丢给老七和三哥来处理比较好。 参透明白之后,赵恒就脚下步子一转,朝着出宫的方向走去;眼下御林军、三万护城军、还有凌王府与恒王府的精卫护院都被他们掌握在手中,随便想用多少人都能随意调来用,所以赵恒办起这种事情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至于赵凌,在快步赶来永和宫,看见依然端坐在凤椅上但周身气息尽数萎靡的姜氏时,也不跟她绕圈子,直接开口问:“你用在父皇身上的毒药是不是从卓朗那里得来的。” 突然看见赵凌这样火急火燎的找来而且还是询问有关卓朗的事,姜氏在吃惊过后,很快就明白他为何会如 此着急;看来那个老不死的已经开始行动了。 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计划被赵凌破坏殆尽,本是唾手可得的一切都被他抢夺走,姜氏本来就恨毒了他;但,眼下看见他如此紧张,再想到卓朗历来的狠辣手段,她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角都沁出了眼泪。 “赵凌啊赵凌,没想到到最后,你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赵凌立刻沉下眉眼,冷冷的看着笑的张狂至极的姜蔷;看来,他还真是猜对了,本以为是最简单不过的一场失踪绑架,没想到却碰见了最棘手的对手。 姜蔷坐在凤椅上笑够之后慢慢的从上面走下来,最后,站在稍稍比赵凌高出一头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眉眼沉冷的他。 “赵凌,本宫今日败于你手,本宫不怨任何人,自古胜者为王败者寇,本宫既然敢这么做,也敢承担面对失败;可是,你有本宫的这份勇气和洒脱吗?如果让你得到了天下,却失去了自己最喜欢的女人,你是会变成第二个昭和帝还是会变的比他还要悲惨?” 赵凌攥紧了手指,仔细听似乎都能听到关节被捏响的咔嚓声,赵冷在冷冷的看了眼形容癫狂的姜蔷之后,便要转身就走。 可他脚下的步子刚迈出去一步,就听到姜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知道卓朗是跟本宫怎么认识的吗?知道卓朗是跟本宫怎么说起你们夫妻的吗?你应该知道,那个怪物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真正能让他感兴趣的人只有天定一族的人。” 赵凌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没想到姜蔷还是知道了月儿的真实身份,看来这个女人,他是断断不能让她活命的。 姜蔷就是想看不到赵凌身上腾起的杀气似的,继续一边擦拭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一边道: “当年,卓朗怀疑你的母亲是天定一族的人就找上了本宫,只可惜你的母亲是个傻的,明明自己就是个寻常的普通人,却妄图想要去做自不量力的事,最后落得一个吞毒惨死的下场;那个时候本宫就知道,本宫早晚有一天还会跟那个人碰上面,因为在这世上,我跟他虽然目的不同,但却有着一样填也填不满的欲望。一语成谶,没想到二十年后本宫果真再次遇见这位故人,而让他出现在本宫面前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你和你的王妃。赵凌,我姜蔷这一辈子怎么会跟你们母子有这么深的一段孽缘,让你们母子先后碰到这神秘一族的人,为本宫一次次的创造跟这怪物重逢的机会。” 赵凌转身怒视着姜蔷,“当年,也是卓朗给了你那种毒药,你就是用那种毒药害死了本王的母妃。” “不!杨蕊那个贱人的死虽说跟本宫有关,但真正逼死她的人是她自己和天定一族,那毒也不是本宫逼着她吃的,虽说那个时候她的身体里还有其他的毒,但如果小心调养,她还能活一段时间;是她自己,想要保护一个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自愿赴死的。” 关于自己亲生母亲的死因赵凌其实早就从无尘的口中得知到一些,不错,母亲是自愿赴死,可如果不是内外交困,如果不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在她身边环伺,她又怎么可能会选择一条这样的绝路? 要知道,那个时候他可是刚刚出生不久,身为一个母亲,她是在多么不舍得情况下才选择丢下他的。 姜蔷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推卸责任,他不会让自己中了这女人的毒计,母亲宁可死都要保护的人他不会让自己痛恨上,反而是那些真正对母亲居心叵测的人,他也一个都不会 放过。 赵凌深吸一口气,看着挑拨离间的姜蔷。 “在本王的心里,母妃虽是柔弱之姿,但她却用自己的行为告诉了本王,她是一个伟大而坚强的母亲;不错,为了保护他人牺牲了自己是很愚蠢,但由此也可见母妃与你们的不同。姜蔷,你不是一直都好奇为什么父皇的心里这些年来始终对母妃念念不忘,却对陪伴在身边的你不闻不问吗?现在本王就可以告诉你答案,因为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爱上一个冷酷无情只有贪婪欲望的野兽。” 姜蔷的脸色陡然由苍白变的铁青,目光里夹杂着怨毒似滴着血般怒视着赵凌。 赵凌冷嗤一声,继续道:“你说,本王得到天下,却要失去自己喜爱的女人?姜蔷,你觉得本王真的会失去吗?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未免也太高估他卓朗,小瞧了本王的本事;姜蔷,本王告诉你,大魏的江山是属于本王的,美人也是属于本王的,任何人想要从本王的手中将这二者拿走,本王都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说完,赵凌就头也不回,狠狠地对着姜蔷甩了甩袖子后就大步朝着宫外走去。 姜蔷目眦欲裂的看着赵凌的背影,嘶声力竭的大喊:“你别忘了,她是天定一族的人,这个神秘家族对世人来说是多么可怕的存在,赵凌,难道你真敢为了这个女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世人为敌吗?” 赵凌铿锵有力的声音毫不犹豫的传来。 “本王只知道,她是本王的妻,是本王发誓要保护一生的女人,本王不管她是谁,来自哪里,身份如何,若有人敢伤害她,本王不会放过那个人,若世人容不下她,那本王就为她创造一个能容得下她的世界。本王护着的人,谁也不能伤害。” 第三百五十一章 要被炼成丹药? 因为元枫受制于卓朗,所以楚星月只能事事听从与他,按照他的要求孤身来到对她来讲并不陌生的山洞前。 此刻,看着这隐在密林中的山洞,楚星月真觉得时光荏苒,眨眼就过;还记得上次她被卓朗抓来,陪在她身边的还有穆克察,没想到不过是匆匆小半年过去,卓朗阴狠的手段更加暴戾,而穆克察也是生死不明。 虽说她对北蒙人没什么好印象,对当初帮助卓朗掳走自己的穆克察也不太关心,但她也清楚地记得,当晚她在这密林山洞前孤立无援,是穆克察为她找来了食物和干净的水,也是那个男人为她升起了可供暖的火堆。 有的时候真觉得老天不睁眼,为什么还有点良心的人会下落不明,反而是让这些黑心黑肝的人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楚星月如今身体虚弱,能够坚持着走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在她靠近山洞前,看见依靠在洞中石壁上身上沾血气息萎靡的元枫时立刻惊呼出声,快步跑着就要冲到他面前。 元枫听到动静赶紧睁开眼,在看见楚星月朝着自己跑来时,赶紧出声大喊阻止她,“别过来。” 楚星月立刻听话的刹住脚步,担心的看着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元枫。 “你怎么样?怎么伤的这么重?别怕元枫,我这就来救你。” 说着,楚星月就又要往前走。 “说了,不许过来。” 元枫苍白的脸色因为连声的大喊而被涨的微微发红,这丝红气总算是让他虚弱的模样多了几分活络的生动。 楚星月不明白为什么元枫不让她靠近,一时间只能干着急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因为她很清楚元枫的个性,能让他如此大声喊叫,定是有原因的。 元枫依靠在石壁上喘了几口气后才慢慢张开 口,道:“少主,你不要管我,你赶快走,这一切都是卓朗的阴谋,你快走,快走!” “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走呢?没事的,我已经派人通知了赵凌,他很快就会带人来救我们,元枫你要坚持住。” 听着楚星月的回答,元枫痛苦的依靠在石壁上不断地摇着头,楚星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不断摇头,以她认识的元枫绝对不会是这种轻言放弃的人。 “真是情意深重,没想到老夫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还能亲眼目睹一场如此真挚的感情。” 卓朗终于从峭壁后面走出来,看着那个依旧将自己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丝合缝的老怪物,楚星月睁着发红的眼睛,狠狠地怒视着他。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卓朗,我知道你做了这么多都是冲着我来的,现在我来了,你可以放人了吧。” 听到楚星月这一席话,卓朗苍白的脸上笑容却是越来越大,“王妃真是情深义重,果然没有辜负老夫对你的看重,老夫早就知道,只要抓了此人,你就一定会现身,现在来看,真是一点也不出老夫所料。” 说到这里,卓朗就忍不住一声轻叹,“老夫一直以来都十分看不起这红尘俗人,觉得这些人太过憨傻,明明知道是条绝路,可总是有人执意要走下去,以前老夫的面前就出现过这样一个傻女人,没想到在今天,还出现了这么一个。” 楚星月知道,被卓朗提起的傻女人就是赵凌的生母杨妃娘娘,其实说起来,卓朗跟他们还真是孽缘深重,曾经这个怪物害死了杨妃,现在又敢出现在她面前虎视眈眈;此等恶人,必须处之。 “是啊,在你这种怪物的眼中自然是看不上我们这种人的,因为在这世上又有谁愿意跟怪物 共舞呢?可是卓朗,形单影只的滋味应该也不好受吧,每天将自己包裹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你现在的生活应该也很让你深恶痛绝吧。” 楚星月的这席话立刻像针一样狠狠地刺在卓朗的欣赏,只见脸色还算平静的他突然像像一头暴走的野兽,朝着楚星月就重重的扑过来,在楚星月的一声惊呼声中,一下就将她扑倒在地,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 歇斯底里的冲着她大喊:“让老夫变成今天这幅样子的人是谁?是你害的老夫只能藏头露尾的生活,是赵凌毁了老夫多年来的心血,让老夫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现在你却敢当着老夫的面如此讽刺老夫?贱人!老夫要掐死你!掐死你!” 楚星月早就知道卓朗是个变态,可没想到这变态现在的情绪竟然如此难以控制,她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能将他刺激成这幅鬼样子;难怪元枫一直喊着让她离开,元枫应该是发现了现在卓朗的性情阴情难测,所以才会着急的撵着她离开。 只要一想到元枫这几天一直跟这样一个情绪暴躁易怒的怪物待在一起,楚星月就觉得无比心疼。 奋力挣扎着撕扯卓朗头上盖着的斗篷,张大了嘴巴努力的呼吸;但就在她挣扎着挥舞着手臂时,她的手一不小心拽掉盖在卓朗头上的头蓬,眼前陡然亮起来的一幕却是将她吓了一大跳。 原来,卓朗头上的头发早已经没了。 此时的他,虽然顶着一张年轻人的面容,可额头上深深地沟壑和头皮上属于老年人的瘢痕极为清晰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似是注意到楚星月立刻怔住的样子,卓朗也顾不上继续掐她的脖子,赶紧从她的身上跳起来将那硕大的斗篷重新盖在头 上,那副遮遮掩掩的样子要人看了着实滑稽。 楚星月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来,吃惊的眼神依然没从卓朗的身上收回来。 她早就猜到过卓朗此人虽然利用丹药将自己的容貌维持在了年轻时的状态,而且还让自己延年益寿了,可是,在这个世上又怎么可能真正存在着长生不老? 一旦衰老的闸门被打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就算是日日服用丹药也是无法遏制的,而且,常年食丹,丹药中也有不少的毒素,当毒素堆积到一定的程度也会对人体造成极大的损害;现在卓朗真的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很有可能就是这些丹药造成的后果。 正所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卓朗此生最信服食丹,若是让他知道他变成这个样子正是他最宝贝的丹药造成的,不知他此刻的脸上还能不能露出笑容。 元枫显然也是被卓朗刚才的模样吓了一跳,但毕竟是经历过许多事的人,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依靠在冰凉的石壁上哈哈大笑起来。 “难怪你就算是睡熟了也不肯将这黑乎乎的斗篷褪下,原来这斗篷不是被你拿来御寒的,而是用来遮挡你这幅丑陋模样的。” 元枫笑的眼睛都亮晶晶的,看着脸色又青又白的卓朗,说出口的话丝毫不见客气。 “当年,你利用我天定一族的弱点,制造出克制我天定一族的毒药,不惜杀人剥皮、食人肉、饮人血,做了这么多桑性病狂的事为的就是能让自己延年益寿,卓朗,你算是一个奇才,最起码你的确是做到了这一点,可是,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寿命和年轻之后,你又得到了什么?如今看着自己日益衰败的身体,你的心里可有片刻的煎熬和悔过?” “当年,如果你没做那些丧心 病狂的事,像个正常人一样生老病死,如今你所承受的折磨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所以说,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报应你那颗残忍无道的心,报应你这些年来造成的无数杀孽。” 卓朗将身上的斗篷拉的紧紧的,发红浑浊的眼睛不断地在楚星月和元枫的身上来回扫过,扯着嘶哑的声音,说:“老夫从来都不后悔自己当年做下的事,如果重新给老夫一个来过的机会,老夫还是会走上这条路;什么报应不爽,什么天理昭昭,老夫从来不相信;老夫能活在这个世上,只信一句话,那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说到这里,卓朗又朝着楚星月走过去,从后面揪起楚星月的衣领,动作迟缓的将她拽了起来,眼神中贪婪的神色依然不变,甚至比以前更加灼热。 他凑近到楚星月的耳侧,突然张开了嘴巴伸出猩红的舌头轻轻地舔了下楚星月的脸廓。 楚星月没想到卓朗会突然对她做出这样的动作,当场就被吓的惊叫不止,不断地用腾空的双腿狠狠地踢着卓朗。 元枫看见他这动作,也是惊的立刻坐直了身子,冲着卓朗大吼:“禽兽,你在做什么?快放开她!放开她!” 伴随着楚星月惊恐恶心的尖叫声,卓朗的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 “你们不是嘲笑老夫变成如今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吗?只要老夫将拥有天眼之能的人丢到炼丹炉里炼成丹药,其效果必然会胜过你们这些寻常的族人,到时候,老夫就会再次变回当初那副风华正茂的模样。” 说着,卓朗就冲着楚星月阴测测的一笑:“天定一族的未来族长,吃了用你的血肉炼制的丹药,老夫定会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至于你,怕是要与你的族人在天上汇合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小瞧了你 楚星月一直都知道她在卓朗的眼里就是属于他的猎物,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他抓起来丢进丹炉里,跟那些红彤彤臭腥腥的丹药混为一体。 可以前知道是知道,但她从来没听他人说起过,尤其是被卓朗说起,眼下突然听他将这样的话说出来,可想她此刻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 这份惊愕并非是害怕,而是深深地厌恶,就像是被恶心的豺狼盯上似的,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尤其是刚才被卓朗舔过的脸颊,她更是恨不能拿了刀子将那块被他碰触过的皮肉削下来。 被眼前情势逼的思绪大乱的楚星月从心底深处升出一股狠劲儿,一扫先才对卓朗的冷嘲热讽,直接就对他破口大骂起来。 “呸!你这个老不死的老怪物,还想吃了老娘,你先赵镜子照照自己现在这幅不人不鬼的丑模样吧;头发掉光了的老秃驴,顶着一张白的渗人的脸到处晃荡,你真觉得吃了老娘就能延年益寿吗?老娘告诉你,你这个可笑的愿望永远都不可能会实现;你真觉得老天瞎了眼会让你这种禽兽不老不死吗?告诉你,你现在这幅鬼样子就是老天对你的惩罚。你要是敢吃了老娘,你就等着骨头坏死,皮肉僵硬,彻头彻尾的变成一个大僵尸吧。” 说道愤恨之处,楚星月更是踢腾着双腿照着卓朗的腿部狠狠地踹了一脚。 卓朗的双腿本来就因为受伤而行动不便,眼下没留神被楚星月一脚踹上,当场就身体一歪,朝着一边斜着倒下去。 楚星月的领子被卓朗攥在手里,自然也受他牵累摔在地上,但好在这一摔似乎将卓朗那个大变态摔的不轻,半天都不见他爬起来。 楚星月趁机鼓足全身的劲儿挣脱出卓朗的束缚,手脚并用的爬到元枫面 前,用力的拽着他脚踝上的铁链,死命的扯着,一边还语速极快的说:“元枫你别担心,咱们的人很快就会来了,这个老怪物不会是我们的对手,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说着,楚星月就拽着铁链的两端狠狠地朝着不同的方向硬拽,可这铁链实在是太沉太重了,无论她使出多大的劲儿也只是能将铁链抬起来而已。 这要楚星月气的当场就恨不能跳脚,“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早知道我就该在来之前找府中的精卫们借把刀,好劈了这该死的铁链子。” 楚星月刚说完这句话,就突然想到了什么。 只见她狠狠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忽然眼睛一阵放亮,是啊,刀!她怎么就忘了她随身携带的削铁如泥的匕首了呢? 楚星月欢喜的差点惊呼出声,赶紧将别在腰间的匕首抽出来,可还不待她将匕首用在铁链上试试时,元枫提醒的声音就炸响在她耳边。 “少主小心,身后!” 楚星月立刻想到摔倒在地的卓朗,赶紧将元枫护在身后,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朝着已经站起来的卓朗放话,“呦呵,看不出来呀,老怪物还挺耐摔,刚才那么狠都没把你摔的爬不起来,怎么,现在还想着要将老娘变成你口中的食物吗?” 卓朗早就被楚星月折腾的没有耐心,尤其是在看见她还敢在自己面前蹦跳嚣张的模样,更是气的将手指攥的咯吱响。 “贱人!老夫定要你的性命。” 楚星月立刻做出一个阻止卓朗的动作,道:“唉唉唉!不用你主动来要本王妃的性命,本王妃现在就当着你的面解决了自己的性命如何?” 卓朗像是听见了幻听似的看着楚星月,“你说什么?” 楚星月摆摆手,继续道:“你没听错,本王妃的 确是亲口所说,当着你的面自己解决自己的性命,不劳你这老怪物动手。” 卓朗皱紧眉,“楚冰月,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楚星月当然没打好主意,刚才生死一刹那,她在那一刻总算是明白卓朗这次是真的对她存了必杀之心,而且还要迅速动手。 她跟府中精卫约定好时间要他们等她两柱香的时间,所以,她若是想要保下自己这条小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拖延住时间,等着精卫或者是赶来的赵凌来救她。 而好在对她来说,拖延时间并不是个很难的问题,所以才会出现她刚才说出那般石破天惊之语。 看着卓朗这个老怪物又开始渐渐上钩,楚星月慢慢的放出自己手中的长线,继续吊着他,道:“卓朗,你如此急切的想要本王妃的性命,不就是想用本王妃的这身身骨来给你炼丹吗?你的心里一定是这样想的,寻常天定一族的人的血肉具有延年益寿的作用,而本王妃身为这神秘一族的族长,应该身上除了拥有天眼之能以外有着其他特殊之处,所以才会被命定为下一任的族长;你现在的身体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步入衰老,我族寻常人的血肉根本无法满足你的需求,所以你就将目标转移到了本王妃的身上,是不是?” 见楚星月这么快就看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卓朗是钦佩她的;如果不是他现在太需要她,恐怕他还真的舍不得这么快就要了她的小命,毕竟这丫头十分的有意思,跟她周旋对弈,也算是人生一大刺激。 “既然你已知道老夫对你势在必得,那你应该也清楚,这次你是断断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卓朗当着楚星月的面做出一个攥紧拳头的动作,眼神中坚定的狠厉之色,还真是让人瞠目 结舌。 早就知道像他这样的变态内心深处是十分执着的,可没想到他竟然会执着至此;看来今天,不是她将小命交代在这儿,就是他的这条狗命要死在她的手里。 楚星月将拿在手中的石头当着卓朗的面轻轻地扬了扬,然后做出一个敲打自己脑袋的动作,看向卓朗,“若本王妃没记错,你曾经提起过,你的丹药中所需的天定一族的血肉都是从活人的身上刮下来的,是不是?” “是又如何?王妃难道是害怕疼吗?放心,老夫这里有最好的药,保管让你吃了立刻陷入昏昏沉睡,这个时候无论任何人向你动刀子,你都察觉不到疼痛;然后在睡梦中慢慢的离开人世。” 这么变态的手法还真是卓朗这种老怪物能够做的出来,在他的口中,人命就像是大街上兽笼里关着的鸡鸭鹅,随便任由他宰杀,而且根本换不回他丝毫的同情心。 所以楚星月对他也不必客气,嘴角一咧,对他笑道:“老怪物,一直以来你都是用活人的血肉炼制丹药,不知你用过死人的吗?换句话来说,若是本王妃先于在你动手前死了,这一身的血肉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炼制丹药的药性?!” 看着楚星月脸上带着邪性的笑容,卓朗本是苍白的脸色更是铁青了几分。 注意到卓朗脸色的变化,楚星月抬头哈的一声,顿时开心的笑了,“看来不用老怪物你回答本王妃的问题了,你的表情已经给了本王妃想要的答案。卓朗,真没想到,这丹药竟然如此难以炼制,所需的血肉居然只能是活人的鲜血;这么大的一个漏洞,你怎么不想办法及时补救呢?还是说,你想了办法,可无法做到。” “在这个世上,就没有老夫做不到的事。” 看 着扭曲着脸色大喊出声的卓朗,楚星月故意当着他的面拿起手中的石头,做出一个要朝自己脑袋砸的动作,当锋利的石块快要碰触到自己的脑袋时,卓朗几乎是脱口而出,“等等!” 楚星月的手立刻收住,粉红色的舌头调皮的伸出来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对着他邪魅的笑。 “老怪物,你不会真的以为本王妃真的想死吧?放心,只要你不逼急了我,本王妃是不会让自己走到这一步的;但是,你若是想要用强的,那我们干脆就来个鱼死网破。我这个人的性格就是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卓朗没想到自己会在关键时刻遇到了这么棘手的一个问题,昏黄的眼睛如被逼急的猛兽一样,瞳孔不断地扩大缩小,看上去颇为骇人。 可是这个时候楚星月才没有心思搭理他,而是一直在留意着身后被她保护的元枫的动作。 直到察觉到鼻息间有一股痒痒的味道传来,楚星月立刻想到了那个能让她浑身僵硬无力的无色无味的毒药,赶紧趁着四肢还未完全硬化,将一个微微带着些湿意的棉帕子从袖中掏出来紧紧地捂住口鼻。 同时,扭头冷视着卓朗,“在经过上次不小心找了你的道儿之后,你真以为本王妃来面见你不做任何准备吗?卓朗,你也太小瞧人了。” 看着被楚星月从袖中掏出来的棉帕子卓朗整个人都惊讶的僵住,然后嘲讽的将背在身后的手慢慢的伸出来,掌心之中,正放着一个打开瓶塞的小玉瓶;而那能制人行动不便的毒药就放在瓶中。 见自己的计谋这么简单就被楚星月拆穿化解,卓朗动怒,一把就将手中的玉瓶丢在地上,咬牙切齿的看着楚星月,道:“你说的没错,老夫真是小瞧了你。” 第三百五十三章 舍命相救 但是,在说完这句话后,卓朗就朝着楚星月露出更加恶毒的笑容,那笑容似盘踞在草丛中的五步毒蛇,光是看着他那双昏黄的眼睛就觉得似有毒液流下,让人不寒而栗。 楚星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有些怵这怪物;当年卓朗以那般残忍的手段杀害了天定一族的人,可想在这个人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对生命有任何的敬畏,所以,他就算是做出再令人发指的事都是有可能的。 就在楚星月忐忑不安,双眸警惕的盯着卓朗猜测他接下来又会失什么坏时,忽然,耳朵还算聪灵的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那声音细细沙沙,很像是从不远处的草丛里发出来的动静。 而被楚星月护在身后的元枫也察觉到了动静,压低声音小声提醒:“少主小心,我总是觉得这周围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楚星月知道卓朗对她的势在必得,所以她从来不敢小瞧了他;但眼下她仔细看过周围,却并未发现有其他的怪异,只有那声音似是由远及近的传来,让她听了很不舒服,就像是有什么长虫之物爬到了她的脊背上,叫她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忍不住炸起来。 等等!长虫? 楚星月的眼睛陡然睁大,紧盯着眼前草丛的一个方向看过去,果然就在下一刻,一个三角形的蛇头一下就从草丛里抬起头,绿油油的三角蛇头看上去十分骇人,而更要人不寒而栗的是那长蛇浑身上下皆是斑斓的颜色,红色的蛇信子被它吐出又吞进,绿豆般大小的眼珠就像两颗幽森森的黑宝石,紧紧地盯着楚星月此刻站着的位置。 楚星月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软体动物,尤其是长蛇,更是恐惧到了极点,平常时间就算是 听人说起蛇虫一类的东西都害怕的恨不能抱紧自己,更何况是现在眼前出现了一条一臂之长的长蛇;不,还不是一条,在那长蛇旁边,还有数条小蛇围绕着它游动,而刚才她听见的声音正是这群蛇群发出来的。 楚星月在看见那三角花蛇抬起头的一刹那小脸就被吓的顿时煞白,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后就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如果不是元枫拼尽全力扶了她一把,恐怕她的脑袋就要磕在地上。 楚星月受惊般的蜷缩着自己的四肢,不断地往后移动,直到将自己瑟瑟发抖的娇躯依靠在元枫的怀里这才觉得找到了些许安全感,但因为受惊而掉落的眼泪却是无法克制的从眼眶里不断地往下掉。 卓朗也没料到楚星月会如此畏惧这长虫之物,这样失态失控的她,着实让他惊喜。 他一扫先才被楚星月压制的颓靡,嘶哑的笑声从他的喉管里挤出来,发出令人不喜的讪笑:“真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凌王妃竟然会害怕这种没有灵智的长虫?楚冰月,你不是骄傲自负吗?现在,可还敢在老夫面前大言不惭?” 楚星月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被吓的罢工了,因为此时此刻她除了看见卓朗的嘴巴一张一合,却是半点声音都听不到。 注意到楚星月的神情元枫就知道她是真的被吓坏了,赶紧将她紧紧地护在自己的怀里,冷声对着卓朗道:“卑鄙无耻,你既然还想利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来害人?” “不入流?别忘了我的元枫公子,你的天赋也是操控这些没有多少灵智的东西来伤人的,难道你用玉笛御兽就是正道,而老夫利用这些毒物来伤人就是不入流了吗?” 卓朗的脸上露出深恶痛绝之色,“老夫最痛 恨的就是像你这种人,明明我们一样是利用这些东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你却瞧不上老夫的手段,好像只有你们天定一族的人利用的那些手段才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而老夫若是利用了这些东西,就是邪魔外道、卑鄙手段。这是什么道理?什么规定?” 元枫抱紧了瑟瑟发抖的楚星月,道:“我天定一族的御兽之力不是利用那些受音律操控的鸟兽去做坏事,而是帮助他们与人类和平的生活在这世间;而你,你敢说你圈养这些毒物不是用来害人吗?不错,我们的手法是很相似,但是我们的目的不同。我们将鸟兽鱼虫看成是自己的伙伴,与它们真诚相待,从来不会小觑它们的生命;可你却将它们视为棋子般操纵伤害,做出这样事的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卑鄙无耻?” “哈哈哈哈!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说法,在这个世上哪有动物跟人类和平相处的?这些畜生的存在不就是用来被我们利用杀害的吗?你看看这些天生就怀有致命毒液的毒蛇,面对这种东西,寻常人早就吓的惊声尖叫,就像你怀中保护的那个女人一样,正常人天生就畏惧它们,所以它们从出现在这个世上的那一刻就被注定了会走上两条路;第一条就是被人类捕杀,第二条,就是用它们口中的毒液杀死它们觉得危险的人类。与兽类和平共处,如此可笑的话你竟然能说的出来。” 说着,卓朗像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目露嘲笑的看着元枫。 “你敢说你这一辈子,当真没有利用自己的天赋做过伤害天理的事吗?如果你真的记不起来,那老夫不妨提醒你一二。二十年前在大魏的皇宫里,可是闹过一场很大的鼠疫,听说那场鼠疫过 后,死了不止数百人;而制造这场鼠疫的罪魁祸首是谁,别人不知道,元枫你会不知情吗?” 元枫的脸色立刻变的蜡白,死死地盯着笑的邪恶满满的卓朗。 “所以说我的元大公子,以后不要再用一副高高在上批判人的态度来对他人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因为你根本没有你口中所说的那么高尚,当年制造那场鼠疫的罪魁祸首就是你,老夫知道你是想利用那些硕鼠去惩罚当年欺负过杨妃的人,但是在这过程之中,又有多少人被无辜受累,死在你的笛音之下;如果说老夫是卑鄙无耻之辈,那当年做出这件事的你也距离这四个字不远了;既然你我同属一类人,老夫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你们,也没什么说不过去。” “天定一族御兽的能力者死在这些长虫的毒液之下,也算是成全了你。” 说完,卓朗就长臂一招,原本规规矩矩盘旋在草丛中的毒蛇立刻蠕动着湿滑黏腻的柔软躯体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盘桓而来。 楚星月当真是吓的不轻,抱紧了元枫的脖颈就不断尖声大叫,这个时候,她真想自己被人被拍晕了,这样她就不用面对这些可怕而又恶心的东西。 卓朗看出楚星月当真是害怕这些长虫到了极致,干脆也不继续瞒着,只听见砰砰两声铁链被扯断的声音,不仅是让楚星月诧异的猛一抬头,就连卓朗都霍然睁大了眼睛看过来。 原来一直被楚星月拿在手中的匕首不止何时到了元枫的手里,而他正是借着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切断了脚踝上的铁链,恢复了双腿的自由。 看着那闪烁着寒光的锋利匕首,卓朗愤怒的仰头大吼一声,冲着吓的小脸雪白的楚星月龇牙咆哮。 “贱人,你竟敢在老 夫的眼皮底下如此戏弄老夫,老夫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元枫知道瞒不住卓朗,干脆也不再瞒着他。 不错,在楚星月摆脱卓朗的桎梏跑到他面前时就悄悄地将手中的匕首交给他,而立刻领会楚星月意图的他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将铁链切断;这也是为什么在威胁卓朗的时候,她不直接用匕首抹脖子,而是看似笨拙的拿起一块石头恐吓卓朗。 因为在那个时候,她的匕首已经交到他的手里,为了不让卓朗起疑,她只能做出些其他的动作遮掩;不过好在卓朗那时被她的话语所激,并未注意到他们在私底下的小动作,所以才给了他们时间和机会。 眼下元枫的手脚恢复自由,自然是更紧张的将楚星月护在怀里,看着蠕动在最前面的那条毒蛇,元枫一下就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掷出,下一秒,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原本还蠕动的欢快的毒蛇立刻被飞来的匕首切成两半,连挣扎都未来得及就一命呜呼。 本以为先斩杀一条毒蛇会威慑住这些没有多少灵智的毒物,可没想到当空气中漂浮起淡淡的血腥味时,那些蠕动的毒蛇就像是收到了刺激,突然从地上腾空跃起,朝着楚星月和元枫的面门直冲而来。 楚星月觉得冲过来的毒蛇还迎面带来了一股腥臭的血风,被吓的四肢发软的她连挣扎都未来得及做,下意识的就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的来临。 可是,等了一瞬,印象中的疼痛却未出现。 她害怕的睁开眼睛,却看见元枫将自己整个身体挡在她的面前,而在他的身后,那条最粗颜色最艳丽的毒蛇正高高的抬起自己的三角蛇头,吐着猩红的信子,露出滴着毒液的獠牙朝着元枫的脖颈位置狠狠地咬下去。 第三百五十四章 致命一击 看着那渗着毒的獠牙,楚星月的眼睛立刻睁大,什么惊恐害怕都被她抛到脑后,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不要!” 嗖的一声! 一把长剑从数步之外飞射而来,就在毒蛇的獠牙快要咬上元枫脖颈的时候,利剑应声将毒蛇的头颅切下。 看着猩红的血注从毒蛇被削掉脑袋的躯干上飚出来,楚星月几乎是立即将元枫抱紧怀里,浑身上下忍不住的颤抖几乎快要让她昏厥之死,可是此刻,她却是由衷的感激上苍,让元枫在生死一刻的瞬间能活下来。 元枫没想到楚星月会如此紧张他,下意识的就任由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脖子,垂在两侧的手缓缓地抬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的拍着她,像是在安抚着她几乎快要崩溃的情绪。 楚星月泪流满面,天知道在刚才那一刻,她真觉得自己像是快要死了;尤其是在看见元枫不顾生死的挡在她面前,她更是痛恨极了自己。 明明是她来救他的,为什么到最后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因为她而害死了他,她这一生都不会安宁,也不会原谅自己。 楚星月睁着婆娑泪目看向刚才丢出长剑的方向,在她看清楚那奔跑在最前面的熟悉的人影时,脆弱的眼泪再次落下。 她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大声朝着人影晃动的方向痛苦的喊:“大哥,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没错,关键时刻出现在这里的人正是楚赫。 说来也巧,楚赫一路骑着快马出了城,很快就碰上了前来迎接通知赵凌的精卫,精卫自然是认得楚赫的,在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后,就立刻做出决定,先带着楚赫来救人;毕竟楚赫身手非凡,更重要的是他的身后带了青州的黑甲军。 有这些人相助,定能保王妃安全。 而让楚赫没想到的是在 他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卓朗在放毒蛇,他素来光明磊落,最是看不起这种利用毒物来伤人的卑鄙小人,几乎是连考虑都不曾,使出惊人的臂力将手中长剑投掷出去,千钧一发之际,恰巧救下了元枫。 卓朗听到楚星月的一声喊叫,朝着来人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在峭壁山洞附近,黑压压的甲胄兵已经整齐划一的包围上来,再看清楚那领兵之人是谁后,卓朗黑色的眼瞳猛地一缩。 他身为北蒙人,对靖北侯府的世子可是相当了解的,自然也能一眼认出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正是楚赫。 真没想到,本该远在千里之外的楚赫竟然会出现在这里,那是不是就说明了京城里的风云已经发生了转变,皇后姜蔷的计划可能受到了阻扰。 虽说他跟姜蔷之间并没有什么情义基础,但是他与姜蔷也算是有着共同的敌人,也算勉强站在了同一战线上;眼下姜蔷可能失败,这绝对是他不愿意看见的;要知道,若是姜蔷失利,那他在大魏京城中的庇护也就没了。 想到这些,卓朗就恶狠狠地朝着楚星月看过去。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自从他跟她纠缠上之后,好像所有的幸运都跟他再也无缘,如今他有家归不得,又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这个贱人。 看着来势汹汹的楚赫,想到这靖北侯世子的手段,卓朗就不得不为自己找一条后路。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飞快来到楚星月面前,一脚踹开四肢还略显僵硬的元枫,揪着楚星月的领子就将她提起来,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剑刃闪烁着嚯嚯冷光,直逼楚星月细白的脖颈。 楚星月在感到勃颈处传来的钝痛时下意识的就痛哼出声,尤其是在感觉到有一股黏热的液体从脖子 上流下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一定是被这老怪物就划伤了。 元枫挣扎着就要爬起来救楚星月,却被卓朗开口说出来的话喝住,“你要是敢动一下,老夫就要了她的小命。” 似是为了表露出自己的决心,卓朗在说完这句话后又将手中的软剑逼近了楚星月几分,原本就被划伤的脖子疼痛更加明显,让楚星月本就雪白的脸色更加透明了几分。 元枫生怕自己激怒了卓朗会伤害到楚星月,赶紧表态:“卓朗,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提,你不想让我动,我不动便是,但请你千万不要伤害她;你也知道,她若是出了事,你的目的也达成不了。” 卓朗听着元枫的话,忍不住冷笑阵阵。 接着,他又朝着楚赫看过去,隐藏在黑色斗篷下的脸上尽是邪恶的笑容:“楚世子,数年不见,世子依旧风采逼人,可真是让老夫怀念的很。” 楚赫自然是看见卓朗架在楚星月脖子上的软剑,看着自家小妹苍白的脸色,楚赫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攥紧了贝齿,伸手阻止周围的手下,警告他们不可妄动。 “卓朗国师,本将军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当年在青州,你带领着你们北蒙第一大将穆将军率领四十万皇家铁骑自扰我大魏边境,那时你们虽然是侵扰者,但还算是正面真刀真枪,对得起一身男儿气概;没想到匆匆几年过去,卓朗国师就变成了藏头露尾的鼠辈,利用一个女人做出要挟之举,啧啧啧!本将军该嘲笑你们北蒙人卑劣本性如此,还是该讽刺堂堂一朝国师,沦落到这般地步?!” 卓朗知道楚赫说此话是瞧不起他,但瞧不起又如何,他很清楚眼下的情况对他不利,如果不好好利用手中的这枚棋子,他还真有可能会被楚赫捉住;以靖北侯府的人对他的痛 恨,到那时,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利用女人的手段固然卑劣,但若是目的达到,他也不妨一试。 卓朗呵呵冷笑:“楚世子带着这么多青州黑甲军来捉老夫,老夫自然是要想办法自保了。” 说着,卓朗就看了眼怀中脸色苍白的楚星月,朝着楚赫淡淡的撇过去,“老夫知道,楚世子是个好兄长,是不忍心看见自己的亲生妹妹死在老夫手中的;怎么样?咱们打个商量。” 楚赫脸色阴沉,“你想商量什么。” “老夫要让你们退出这片密林,不然,老夫就宁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你们将人救下。” 楚赫同样呵呵冷笑:“国师这是将本将军当三岁娃娃来戏耍了,若本将军带着人退出这片林子,恐怕你同样会对舍妹下手吧;卓朗,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如今月儿在你手里,本将军自然投鼠忌器,要不咱们各退一步,本将军答应放你走,但你也必须向本将军保证,绝对不能再伤害月儿一分。” 楚赫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属不易,足可见在他的心里,将这个亲生妹妹看的有多重要。 卓朗知道,这可能是他唯一逃生的机会,但若是让他就这样心甘情愿的将楚星月放走,他又如何能甘心? 要知道,现在楚星月身边的保护越来越严谨,这次若是放走了她,那下次要想再抓住她,只怕是难上加难。 楚赫又怎么看不出卓朗脸上的犹疑,知道这家伙心里还存着不甘,便又开口。 “卓朗国师,或许别人不知道本将军的手段,但想必你应该是很清楚的;我素来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尤其是对敢伤害我亲人的人,更不会手下留情。你该知道,我若是一声令下,以你的本事,我的手段,你是走不出这片林子的;好好考虑考虑,什么欲望、什么贪婪之心 ,都必须只有活着才能继续追求,这条命若是被自己给玩丢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卓朗又怎么可能不晓得楚赫的这番话说的十分有道理,挣扎的眼神落在楚星月苍白的脸上,拿着软剑的手也跟着颤了颤,最后,他做出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像是终于有了决定。 “好,老夫就同意你的提议,咱们各退一步。” 说着,卓朗就压着楚星月往前慢慢走,楚赫也将手举起来做出一个动作,让身后的黑甲军满满让出条道让卓朗离开。 可是,卓朗走了数步还是没有松开楚星月的迹象,楚赫因为担心楚星月的安危,不敢出言催促,只能拿出最大的耐心来纵容卓朗;可卓朗就像是吃准了他这一点似的,悄悄地得寸进尺,眼神里的阴狠神色只增不减。 就在楚星月也觉得卓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口不对心的时候,忽然后腰侧传来的一阵疼痛让她惊呼出声,整个人如脱线的风筝一样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推开,朝着前方的一处光秃秃的地面跌落。 楚赫赶紧伸手去接楚星月,一下就稳稳地将差点摔在地上的小妹抱了个满怀,总算是没让她再受伤。 可楚星月在被楚赫接到后,连喘口气都来不及,赶紧转头去看身后的情况;当她看见卓朗宛若鹰钩的手将元枫穿胸而过,痛苦凄厉的嘶吼绝望的从她的口中喊出来。 而楚赫也被眼前这突然发生的情况惊了一跳,立刻叫人:“快将他拿下!” 可还不待黑甲军冲上来,将元枫重伤的卓朗却是直挺挺的朝着身后的草丛倒下去,原来,不知在何时,元枫就将卓朗的脖子处开了一道一指长的口子,那口子又深又狠,鲜红的血液不断地从卓朗的脖子里冒出来,无论他怎么抽搐着挣扎去捂住伤口,依然阻挡不住已经重伤的伤势。 第三百五十五章 离殇 楚星月根本没心思去管卓朗的死活,她哭喊着朝着元枫倒下的地方跑过去。 原本就被折磨的神色萎靡的元枫此刻更是满身染血,身上青色的长衫早就看不出原有的颜色,滚烫的鲜血像是不要钱似的从他被掏出一个洞的胸口不断地往外冒;楚星月跪在元枫的身边,伸出手不断地去捂那个拳头般大小的黑洞,可是不管她怎么去做,鲜血还是不断的在往外冒。 楚星月从来都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明明先前他还是能挺身而出保护着她的人,明明就在刚才,他还能将害怕颤抖的她紧紧抱在怀里,可为什么会在眨眼之间,全部都变了。 “为什么、为什么……” 楚星月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他。 元枫平躺在地上,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他听见楚星月在他耳边的哭痛声,看见她雪白着一张脸跪在他面前不断大哭的模样,他想要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擦掉,可是,此时他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张了张口,还未说出话,带着浓浓甜腥味儿的鲜血就先从口中流出来,“他、他不会放过你的,不要被他骗,……只要他活着,早晚有一天,他还是会伤害你。” 所以,你就要牺牲自己杀了他,保护她吗? 楚星月痛哭出声,抱紧了元枫的头让他枕在她的胳膊上,“不要元枫,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家吗?不是说要带我去见我们的族人吗?你说过,你会永远陪着我的,还说你离开天定一族就是为了来找我,这些承诺、这些话你还没有实现,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可是,明明她已经这么努力的挽留他了,为什么他还血流不止? 明明她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救他的,为什么到最后,却是她害 死了他。 楚星月承受不了这个现实,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助的从她的眼眶里往下掉,对着楚赫哭求:“哥,你快来帮帮我,帮我救救他,救救他!” 楚赫看着元枫胸口处的伤口,身为习武之人,只要一眼他就能判断出元枫的伤势有多重,也知道,这个时候就算是有大罗神仙出现,恐怕也无力回天。 毕竟那个伤口那么大,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几乎已经是他全身血液的一多半,哪怕是拿来灵丹妙药,也无法去救回一个注定无法挽救的人。 元枫抬起头看向楚赫,他的楚赫的眼睛里看见了寂灭,他知道,他的伤势已经救不回来了。 听着耳边楚星月撕心裂肺的哭声,元枫明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可心里的绞痛却还在提醒着他,他有多舍不得让她伤心。 “少主,属下自幼离开族人入世寻找你的下落,如今将你找到,也算是不辱长老使命;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带你回去见我们的族人,一直以来能永远护在你的身边;可现在来看,这个愿望怕是无法实现了。” 楚星月用力的摇头,“不!我不要!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就要算数。你不能出尔反尔,不能只将我找到就以为自己的使命已经达成;元枫,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你不是说过想回北境的家吗?那个家,有亭台楼阁,有重重楼宇,不再是生活在沼泽毒瘴之地,而是生活在一片有花有树、有鸟有干净溪水的地方。我带你回家,回你想回的家,你努力撑一下,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元枫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憧憬之色,连素来淡然的眉眼都在这一瞬间变的生动起来。 “是啊,我是想回家的。那个真正属于我的家,我只在长老的画卷上见过的那个家 。” 楚星月哽咽点头,“对,就是那个家,你说过你的那个家很漂亮的,还说以后都希望自己的族人不再流浪颠沛,能够重新回去。我答应你,我会带上族人和你一起回去,从今往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们,不会再让你们被人欺负,也不会再让你们无家可归。” 元枫开心的看着说出如此动人承诺的楚星月,他的手几乎已经没有力气,虽然根本无法动弹,但,他还是坚持着、颤颤巍巍的抬了起来,可刚刚一抬起就又重重的跌在地上。 楚星月看见他这个动作,立刻就明白他要做什么。 赶紧将他的手拿起来,轻柔的贴在自己的脸上,一声声的喊着他,“元枫、元枫!” 感受到掌心中那幼嫩的温暖,元枫脸上的笑容更盛;终于,能够正大光明的触摸到她了,不再是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而是被她牵起,主动的放在她的脸上。 元枫从未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幸福过,苍白的嘴唇,如瓣瓣皎洁的花瓣,一层层的绽放开,在他清隽文秀的脸上,绽放出了醉人的笑容。 “属下知道,少主是最重承诺的人,只要说出来的话,都会努力去实现。但,少主,属下是无法陪着你一起回去了。” 楚星月觉得自己现在好害怕听到这样的话,尤其是在看见元枫气息奄奄的模样时,她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她没有勇气面对这个答案,她还没有强大到无畏的面对自己至亲之人的离开而不痛不痒。 此时此刻,她真的心痛如绞,恍若置身在冰窟之中,血液都在血管里叫嚣着疼痛。 楚星月低下头,将自己温热的额头轻轻地抵在他冰凉的头上,看着他白到几乎薄如纸的面部肌肤,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很任性是不是?你的 伤这么重,一定很疼是不是?可我还在强迫着你,元枫,从我们初识到现在,我一直都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依赖着你,随意的挥霍着你给的纵容,享受着你的贴心和关爱;可从来没有真正为你考虑过,明知道你有多渴望早点见到自己的族人,可我还是任性的让你随我一起留在赵凌的身边。做了这么多出格事的我,你不仅不责怪一句,还事事迁就,元枫,你怨不怨我?” 元枫又从口中吐出一口血,张合着染着鲜艳红色的嘴唇,眼角流淌着温柔的神色,同样声音低低:“属下,从未怨过少主;跟少主相处这数月,抵得过属下着数十年的岁月。” 楚星月眼角晶莹的泪水再次滑落,只是这次,她没有再抱着他歇斯底里的哭喊,而是温柔的抚摸着他已经开始渐渐冰凉的脸颊,道:“那你愿不愿意,再听我一次。” “少主请说。” 不舍疼痛的眼泪从楚星月的眼眶里掉下来,明明已经悲伤到了极致,可她却在元枫面前灿烂的笑着,轻轻地擦掉他从嘴角溢出来的血珠,说:“不要再坚持了,我放你走。”声音沉痛而颤抖。 元枫的眼睛微微的睁大,像是听见了不可思议的话,可很快,他就将一切都想明白了;在慢慢点了个头后,对楚星月说,“少主,属下最喜欢看你笑了。” “好,我笑给你看。” 说完,更极爱灿烂温暖的笑容绽放在楚星月的脸上,她抱紧了怀中这具正在慢慢变的冰凉的身体,开心的笑着,到最后,甚至还笑出了声。 伴随着轻轻地欢笑声,元枫将他这辈子最舍不得的笑颜深深地放在自己的心里,最后,慢慢的——闭上眼睛。 看着那纤长的睫羽不再震颤扇动,明亮的眸子也无法再绽放出彩,楚 星月依然咧着嘴角快乐幸福的笑着,但是笑到最后,湿咸的眼泪不知在何时已爬满整张脸,阵阵哽咽就算是被她拼力克制着,可还是有破碎的哭声从她的喉间发出来。 赵凌带着人匆匆赶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满地都是刺目惊心的鲜红血液,好像是将整具身体的献血都流感了。 楚星月抱着一个人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入定了一样,看上去没什么怪异,但却又觉得怪异无比。 担心她是否受了重伤,赵凌赶紧冲上前想要将楚星月拉起来查看,可是当他的手放在楚星月肩膀上时,却注意到被她抱在怀里的人是谁。 元枫?!他怎么会…… 吃惊的眼神立刻落在他胸口处那黑洞洞的伤口上,饶是见惯了各种生死的他,也忍不住为这样惨烈的伤势倒吸一口凉气。 赵凌赶紧追问楚赫,“怎么会这样?他、他怎么会……?” 楚赫是亲眼看见自家小妹在目睹了元枫离世后的悲痛场面的,所以这时他也说不出来任何话,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惋惜的眼神落在了元枫的尸身上,他很明白,刚才若不是元枫不顾性命的将她从卓朗的手中推开,恐怕这个时候倒在这血泊中的人就是小妹了。 说到底,这个人也是为了小妹走的;难怪小妹会如此悲伤欲绝。 “月儿,你怎么样?不要怕,本王来了。” 楚星月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是安静和苍白的,耳边明明乱糟糟的,可是她却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知道那一声熟悉的嗓音从她头顶上传来,她这才讷讷的回过神,抬起头,怔怔的看着赵凌。 对上楚星月蓄满泪水的眸子,赵凌也是满眼心疼。 可还不待他说出安慰的话,楚星月沙哑的声音就传来,“赵凌,你怎么现在才来?” 第三百五十六章 欲盖弥彰的遮掩 “赵凌,你怎么现在才来?” 这个问题,这句话,当真是说的又委屈又失望。 没错,赵凌从楚星月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失望,再想到那个被她抱在怀里的人,赵凌又从心里生出了愧疚。 他的确是嫉妒元枫,嫉妒他能让自己的妻子为他如此牵肠挂肚,所以才会生出拖延的想法,而事实是他的确也是这么做了;可他从未想过要让他死,当他看见他了无生气的躺在那里时,他的心里也是很不好受的。 可是,这股不好受他却不敢让楚星月看出来,他知道她素来聪慧,如果被她知道他是故意拖延来迟,恐怕她就不仅仅对他只有失望这么简单;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对自己露出让自己无法承受的眼神,赵凌就害怕的想要遮掩住一切的真相。 可他从来都没做过这种事,也没有别人教过他,所以第一次做起来也是十分笨拙。 面对楚星月质问的语气,赵凌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明明做了坏事但却要硬撑着死不承认的孩子,用一身的冷漠包裹着自己,眼神也是淡淡的看着她。 “本王接到你的通知就急急赶来了,宫里的事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复杂,本王能脱身,已经实属不易。” 说完这些,赵凌就绷直了僵硬的身子站的直挺挺的,然后还微微侧过身看向远方不敢让自己去看她那双因为悲伤而哭红的眼睛,因为他害怕会一不小心可能会暴露出自己努力遮掩的丑陋秘密。 楚星月此刻正沉浸在元枫离世的悲痛之中,纵然她平时再聪慧,这个时候也没有多余的脑子和理智去想其他,所以赵凌的那些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如果他能冷静一些就能察觉到,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 寻常时间真的很聪明,可 一旦犯了错就会变的愚不可及;往往很多时候越是欲盖弥彰,越是会暴露太多。 但好在这时候楚星月没有心思去仔细观察赵凌,自然也看不到他遮遮掩掩的眼神;在听了他的这番说辞后,就全然相信。 还在心里隐隐自责,是啊,其实整件事情真正犯下大错的人是她不是吗? 如果不是为了她,元枫又怎么可能会死?她怎么可以将元枫的死算到赵凌的头上;她很清楚赵凌此时的处境,想必京城里也是阴谋诡计重重,跟她所经历的生死之关相比,他所经历的只怕比她还要惨烈。 他能够抛下京中的一切出来寻她,她就应该知足了,而不是用一副质问的口气跟他说出这么不客气的话。 楚星月真觉得自己差劲极了,不仅拖累了元枫,而且还对真心关心她的赵凌如此苛刻;是不是在她身边的男人都要比正常人还要累几分,因为她真的是一个处处拖累他人的无用之人。 想到这一切,楚星月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落下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元枫苍白无色的脸上,想一滴滴染着痛色的露珠从他的脸侧滑落,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时的赵凌,唯有抱紧怀中渐渐冰冷的元枫,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只,依赖的让自己依附在他的身侧。 赵凌扭头看过来时,正好看见楚星月抱着元枫痛哭落泪的一幕,见她如此不舍元枫,看她小小的脸上露出那样哀伤的痛色,尤其是在看见她那样依恋的依靠在元枫的身边时,垂在身侧的大手不受控制的蜷了蜷。 楚赫一直让黑甲军压着卓朗,眼睁睁的看着这老怪物因失血过多而闭了气后这才算是心头大石落定。 走回来,来到楚星月的身边,蹲下身,扶住她纤瘦的肩 膀,宽慰:“月儿,人固有一死,每个人都逃避不了,让元枫舒服的躺在地上吧,你这样抱着他哭,他就算是走了,也会走得不安宁。你忘记刚才自己答应他的话了吗?他喜欢你笑,你要多多笑一笑,他才能安心啊。” 楚星月何曾不动这些,可是这个时候,她又如何真的能笑的出来。 疲惫的依靠在楚赫的肩膀上,不出片刻泪水就洇湿了他的衣衫,“大哥,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元枫不会就这样走掉的;都是因为我,我真没用。” “大哥不准你这么说,在元枫的心里,你是他的少主,他早就将你的性命看成在这世上最重要的存在;也许这种感情你不太懂,但大哥却明白。你是他的信仰,他会因救你而感到自豪和骄傲。” “我让他留在我身边,并不是想让他以命换命的救我;他年纪小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自己的亲人和族人,为了找我,他一个孩子翻山越岭,经历重重困难,又孤独的等候了十几年才出现在我面前;其实算起来,该是我欠了他才是。他事事为我考虑,处处为我担心,他明明最希望我能跟他走,最想要的是能将我带到族人的面前,可我却为了一己私欲无视他的渴望和请求,还将他当成所属物一样要求他在我身边,陪着我出生入死。大哥,他为我牺牲了这么多,到现在连命都没了,可我呢?这个最拖累他的人却还好好地活着,我真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楚赫也觉得十分心酸,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他就算是有在强大的能力,也无法改变现实。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好好地安慰楚星月。 他可不会忘记此刻凌王还站在一边,身为一个男人,他很能理解男人 内心深处强烈的占有欲,凌王对月儿如此上心,可见在凌王的心里是装着月儿的;此刻月儿当着众人的面抱着另一个男人哭的这般撕心裂肺、悲伤欲绝,此事若是传出去,指不定会被大家说成是什么样儿。 虽说他相信凌王并非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可是为了小妹与凌王之间的姻缘,他这个当大哥的,也不得不偏心起来,适当的委屈一下元枫。 楚赫从楚星月的怀里将元枫的尸身接过去,看了眼哭的双眼红肿的楚星月,道:“月儿,不要让元枫的牺牲白费,他牺牲自己让你活下来,不会愿意看见你自怨自艾、一蹶不振,伤害他的人已经身死,我们也算是为他报了仇;眼下,你要真觉得自己有愧于他太多,那就做一个让他为之骄傲的少主,让他就算是魂归九泉,也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是个错误的。” 楚星月吸着鼻子抽抽搭搭的看着楚赫,没想到武将出身的他,也会说出如此细腻动人的话。 不错,元枫已经离开了,不管她此刻有多舍不得,有多伤心难过,都无法再将他唤回来了。 他说他最喜欢看着她笑了,那她以后就坚持微笑着面对身边的任何事情,就像兄长说的那样,不能让元枫就这样白白的牺牲。 她要让他知道,被他拼命救下来的她,连他的那一份人生都一并精彩的活着。 楚星月看着安静的躺在楚赫臂弯里的元枫,伸出手,用指尖最后描绘着他清隽动人的眉眼。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个傻傻的人永远站在她的身后无条件的支持她去做任何事,也再也不会有个人在她一回头的时候,就对她展露出温柔的笑容。 她要学着坚强,学着独自一人走好属于自己的路,生前,她让他为她 担心了十几年,她不能让他在离开后,还魂魄不安的继续担心她。 “元枫,你放心吧,从今往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努力认真的活着;还有我答应你的那些事,全部都会实现。” 楚星月的声音轻柔中带着低低的沙哑,伴随着此刻林中吹起的风儿,飘的很远很远。 赵凌一直都在看着楚星月的一举一动,看着她不舍依恋的眼神,看着她用最温柔的动作抚摩着元枫的眉眼,看着她眼睛里含着泪,可脸上却绽放着最柔情的笑容。 这样的楚星月,是他从未见过的。可她却将这难得一见的风情万种,展露给别的男人。 楚星月在说完这席话后就站了起来,因为长时间的跪坐她的双腿已经麻木,猛地站起来时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的晃了晃,但好在这个晃动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很快楚星月就站稳,走了两步来到赵凌面前。 仰起头看着他微微发白的脸色,心疼着他连日来的奔波,主动伸手牵上他:“赵凌,我们走吧。” 注意到有一只柔软的小手牵上了自己,赵凌低头看了看,停顿了片刻后,才沉默不语的拉着楚星月朝着林外走去。 楚星月虽然整个情绪还被元枫的离世牵扯着,但还是察觉到了赵凌有些不太对劲。 她将这份不对劲看成了是自己刚才的言语不当,所以就更紧的拉着他的手,想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他,她刚才只是出言无状,并不是真的在责怪他。 但,察觉到楚星月的意图后,赵凌依然没有回头,只是继续牵着她,朝着林外慢慢走着。 楚赫并没有自家妹妹那么憨傻,甚至很多时候都十分的敏锐。 自然是将赵凌对待自家小妹的态度尽收眼底,下意识的,就轻轻地抿了下嘴。 第三百五十七章 难以抑制的幸福 楚星月被赵凌直接送回凌王府,站在王府中,看着相隔数月终于回到飞羽院,楚星月只觉得时间如白驹过隙,本以为只是一趟简单的赈灾之行,可没想到中途经历这么多,最后竟是带着这样沉重难受的心情回来。 还想着等飞羽院中的果树结果了,她带着元枫一起来摘呢,没想到这个愿望还没有来得及对他说出来,他就已经先离开了她。 想到元枫,楚星月的眼眶再次变红,将哭欲哭的模样当真是可怜到了极点。 可赵凌看见她这幅样子却是心里十分不好受,他知道元枫在她心里的地位,可是看着她为了别的男人如此伤心欲绝,他的心情又有何人能够体谅? 赵凌牵着楚星月的手不经意间又紧了几分,拉着她走进飞羽院,看着院中伺候的婆子奴婢们跪了满地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直接拉着楚星月回到卧房。 楚星月察觉到今日的赵凌有些不太高兴,她一直以为他的不悦是因为自己刚才初见时的那一句话造成的;所以一路上都想找机会解释,可是她现在的脑子里早就成了一团浆糊,有好几次话都在喉咙眼了,可最终却又被她咽下去。 就这样拖拖拉拉,直到回到王府都没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眼下夫妻二人好不容易回到属于他们的卧房,楚星月就将自己的脆弱和依恋彻底展露出来,轻轻地拽着赵凌的衣袖,张了张口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却被赵凌突然压过来的嘴唇吓了一跳。 唇瓣上近乎粗鲁的亲吻让楚星月霍然睁大眼,吃惊的看着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喘着粗气恨不能将她一口吞下的赵凌。 如此急切和带着压迫感的赵凌让楚星月感觉有些陌生,她双手 撑着他的胸口,用了一点力道去推搡他,“唔!……赵凌,你、……唔!你不要这样。” 察觉到楚星月的反抗,赵凌更是不满。 抱着她纤细腰肢的手臂更是恨不能将她勒进自己的怀里,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因为用力过大,他都能感受到楚星月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的娇躯;可是,他真的无法控制此时的自己。 眼睁睁的看着她对别的男人如此依依不舍,看着她为了别人哭的红肿的眼睛,他这个当丈夫的,心里可曾真正好受? 好像只有这样用力的抱着她,用力的亲着她,他才能真切的感受到她是完全属于他的。 可是,渐渐地连亲吻都无法满足赵凌,他将楚星月打横抱起就朝着一边的床榻上走过去,然后将娇弱的人儿狠狠地压在身下。 楚星月跟赵凌也算是正常夫妻,夫妻之间做的那些亲密举动他们自然也做过;可是她从来不曾被赵凌如此对待过。 难以忍受的疼痛让她呼痛出声,她想要挣扎,想要阻止他,可是她刚有动作就被赵凌立刻遏制;接下来反而有更大的力道和痛楚等着她。 这样的赵凌让她觉得恐惧,甚至觉得陌生到了极点,柔嫩的唇瓣好像已经被他啃咬出血来,疼的她眼泪都快滴下来;就在楚星月觉得自己真的要被他粗鲁的行为撕碎的时候,这个一发不可收拾的男人终于慢慢的放开了她。 赵凌强势的压在她的身上,看着她噙着泪的眼睛和被自己弄乱的长发,当目光移动到她红肿的嘴唇上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多失态;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可指尖还未碰见,就被她扭头拒绝。 面对楚星月的这个动作,赵凌整个人都愣住;瞅着被他压 在身下衣鬓散乱的佳人,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楚星月在好不容易缓过来劲儿后,才声音低哑的说了一句话,“你能起来吗?我有些难受。” 听了楚星月的这番话,赵凌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亏她这娇小的身躯一直在承受着自己的重量,一时间更是无言,垂着脑袋慢慢的从楚星月的身上爬起来,长腿一搭,坐在床沿边,并没有回头去看她。 楚星月在赵凌起来后也跟着坐起来,她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衣服被他扯乱了,头发也被他弄乱了,嘴唇上的疼痛和身体上的酸痛都在告诉她,刚才这个男人用多凶狠的力量对待她;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刻他停了下来,以他的力量和折腾劲儿,恐怕她今天算是要瘫软在这床上爬不起来了。 楚星月抓紧了自己的衣领,轻轻地拨了几下耳鬓边的发丝后,扭头朝着背对她坐着的赵凌看过去;心里愈加肯定,他今天真的很奇怪。 “赵凌,你出了什么事吗?你怎么了?” 听到她因为悲伤痛苦而微微沙哑的嗓音,赵凌就觉得十分难受,他双手抱着头,手肘撑在腿上,半晌之后,才听见他声音低低的回她。 “没事,刚才是本王失态了,你无碍吧?” 见他还知道关心她,楚星月的心情才算是好了一点。 她从后面依恋的抱上了赵凌劲瘦有力的腰肢,察觉到他整个身体都因为自己的动作而紧绷起来,嘴角扬起淡淡温柔的笑容。 然后将头靠在他的后背上,道:“我没事,我知道你最近很累,也知道你所承受的压力比我还要大;是我不懂事,不应该在刚才用那样的口气跟你说话,赵凌,我不是怪 你来晚了;我很清楚你是个多重情重义的人,你答应过我一定会尽全力来救元枫,你就一定会做到;只可惜,命运弄人,就算我们都尽了力,还是无法阻止有些人的离开。刚才是我心情不好,胡言乱语才说了那样一句话,你别跟我生气,好不好?” 赵凌背对着楚星月,虽然此刻她根本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如果她此时能够看见,一定能发现赵凌复杂难看的脸色和漆黑沉沉的眸子。 赵凌低头看着紧抱着他腰的小手,微微颤抖的手掌轻轻地覆盖在楚星月的柔荑上,沉默了片刻后,问:“月儿,你真觉得本王是重情重义的好人吗?” 楚星月依旧保持着依偎在他脊背上的动作,眼睛里虽然有伤心,可也有点点细碎幸福的光芒。 “当然了,在这个世上我也算是少数了解你的那几个人吧,你虽然看上去有些冷漠,可是我知道,你是很温柔很善良的;我不会因为元枫的事责怪你,因为我知道,你真的尽力了。” 说着,楚星月就坐直了身子,扶着赵凌的肩膀将他整个身子都扳正过来,正面面对他,道:“元枫的离开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惨痛了,在这个教训里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好好珍惜眼前人;以前我总是不懂事,害你担心,给你找麻烦,还总是不听你的话;你处处迁就我、容忍我,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答应你赵凌,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当一个好王妃,为你分忧,帮你解难,我们夫妻生死与同,从今往后谁也不离开谁。” 楚星月眼睛里亮晶晶的光彩深深地刺痛了赵凌的心,他发现自己此时的心情真的是一点也不好受。 明明听到了她这么动 人直接的告白,他应该欢欣喜悦才是,可是他现在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难道,这就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让他最爱的女人向他表白的时候,却是他心中有愧、最难堪的时候?! 赵凌将难得如此乖巧的楚星月一把抱入怀中,用下巴顶着她的头顶,颤抖的声音里也难得带了一点脆弱,“月儿,其实本王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本王的真面目,发现本王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会失望的。” 楚星月还以为赵凌会说出什么话,可没想到他竟然是跟她讲这个。 一时间,眼底的笑容渐渐晕染,最后流走再她精致美艳的脸上,“傻瓜,你怎么也突然之间开始犯糊涂了?在这个世上又怎么可能存在完美的人?每个人都会犯错,都会做错事情,关键是在做错事后,你会怎么去弥补,怎么去将这个错误的伤害降低到最低。” 楚星月仰起头,乖巧的趴在他的胸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我不会要求你去做一个完美的人,这样你太累,我也会很累;我的夫君只要保持现在这个样子,永永远远和我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赵凌垂下头对上她那双潋滟着波光的眼睛,不确定的问,“真的吗?你真觉得现在的本王就很好?” “当然了,赵凌,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爱你。”深情的说完这句话,楚星月就微微扬起头温柔的亲了下他的下巴。 看着他立刻变的亮晶晶的眼睛,笑的多情而又动人。 赵凌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等到心爱之人亲口对他说出一个‘爱’字,当场就激动地抱紧了怀中的娇人儿;在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幸福。 第三百五十八章 缱绻温情 卧房里不断传来娇娇动人的旖旎之音,此刻,伺候在飞羽院中的奴才们都各个难掩喜色,甚至有几个年级略小的奴婢因为无意间听见了从房中传出来的动静,羞红着一张脸,半天都不敢抬起头。 早就知道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十分好,可没想到居然好到了这种程度。 要知道,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王爷是最清冷寡淡的一个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此时却跟貌美惊人的王妃正在房中做那种不可言说的事;现在可是大白天呐,这样白日就缠缠绵绵,难舍难分,可见在王爷的心里,王妃是多不一样的存在。 不过细想,他家王妃也担当得起王爷的这份宠爱。 要知道,凌王妃的容貌倾城可是名誉整个京城,面对如此美艳绝伦的佳人,王爷自然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这样宠爱珍惜着王妃,王爷会在白天做出这样的事,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房中的动静一直持续了整整两个多时辰,最后在傍晚来临时,卧房里的动静才算是彻底安静下来。 伺候在外面的奴才听到房中摇铃的声音,赶紧端着热水进去伺候,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飞羽院的动静才算是彻底的结束。 楚星月真的是被赵凌给折腾坏了,整个身子都是懒洋洋的,连睁开眼睛动一动手指的力量都没了。 不过,她也能够理解赵凌的渴望,毕竟为了照顾她的身体,他素了这么久,这次难免贪吃一些也能接受;但好在赵凌在这方面向来都很体贴照顾她,不然他若是次次都这样折腾自己,恐怕她这条小命早晚有一天会被他给折腾没了。 赵凌在心满意足后对怀中的人儿更是心疼喜爱到了极点,抚摩着她沐 浴过后细滑如羊脂般的肌肤,就听见怀中人儿娇软柔弱的嗓音传来。 “不要了赵凌,累。” 看她连再说这句话的时候都疲惫的睁不开眼睛,赵凌脸上的笑容更胜,仔细观察,他的眼角居然还带着一丝丝隐约可见的小骄傲。 毕竟身为一个男人,能将自己的妻子照顾的这般柔弱无骨,也是一件很值得夸赞骄傲的事情。 赵凌抱紧了楚星月,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也不敢再厮磨着她,低沉的嗓音宠溺的在她耳边说:“好,本王不折腾你了,好好睡。” 得了赵凌的保证,楚星月这才算是彻底安心下来;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彻底陷入憨甜的睡梦之中。 赵凌在哄着楚星月睡着后,才动作轻轻的从床上下来,将她盖在身上的被子掖好,穿上了衣服就走出了卧房。 纵然温柔乡再让他眷恋不舍,他可不会忘记此刻还有许多事需要他来处理。 看着一直守在门口的云霄,赵凌犹豫了一下,走上前。 云霄立即跪在地上,眼睛里浓浓的悲痛之色还未尽数散去。虽说他跟元枫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对此人,他还是有几分友好之谊的。 只可惜,他拼尽了全力还是没有办法将他救回来,想到自己带着熙王殿下冲进密林,看见倒在血泊中无知无觉的他,云霄就从内心深处生出无法逃避的愧疚感;他总是觉得,自己要是再快一点,是不是就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等着他们。 但,这时就算是设想再多的可能也只是凭空想想了,人已离去,他只希望他能走的心安。 赵凌看着抱拳跪在地上的云霄,一双眼睛深邃而又沉静,就像是夜色里一望无垠的海面,让人隐 约间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云霄,本王有件事要交代你去做,而且,必须做好。” 云霄感受着那股压迫感,不知不觉间吞咽着口水,答道:“王爷尽请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放心,不是那种让你上刀山下火海的事儿,本王希望你能替本王保守个秘密。” 云霄立刻抬起头诧异的看向王爷,隐约间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云霄自小就跟随在赵凌的身边,单凭一个眼神,赵凌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也不瞒着他,继续说:“你应该看出来了,王妃对元枫的离世十分伤心,本王不希望她再为这件事伤心难过;毕竟,元枫虽说忠心耿耿,但他对本王来讲只是一个比陌生人熟悉一点的熟悉人罢了。本王这一生没什么真正想要的东西,唯独对王妃稍稍看的紧了些,本王希望王妃也能回应本王的感情,同本王一样做到心中只有彼此。” “所以,你进宫来找本王替王妃传话的事,以后若是王妃想起问起你来,你要小心仔细的斟酌着回答,本王不希望因为别的男人跟王妃产生隔阂,你可明白?” 云霄又怎么可能会听不明白,王爷这是在封他的口,不希望他将今日皇宫的事告诉王妃。 想起在林中王爷对王妃说的那番话,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王爷就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瞒着王妃;王妃对王爷寄予厚望,一心认为王爷会心甘情愿、拼尽全力的去救元枫,可是现实却与愿望恰恰相反。 在这一刻,云霄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王爷在宫里的反应会那么大,甚至还会他发了那么大的火气,原来王爷是在心里对元枫吃醋了;他不喜欢王妃关心其他的男人,所以就算是面对王 妃的恳求,他也只是口头上应付,并未真正的做到。 王妃对元枫的感情十分真挚,这件事若是被王妃知道,恐怕对王爷来讲定是极大的不利。 他能够看出来,王爷是爱极了王妃,不然不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眼下王爷找到他说这些,也是在为他提个醒,万万不能跑到王妃面前乱说。 其实,云霄认为,王爷大可不必如此郑重其事的专门交代他,身为王爷的贴身侍卫,他又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王爷的事;说到底,还是太看重王妃了,看重到哪怕是潜在的隐患,他都要做到事无巨细。 云霄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该怎么描述,他为王爷和王妃之间感情而感到欢喜,毕竟王爷孤独了二十几年,正如他所讲,他这一生从未真正想要过什么,看似富贵荣华,实则形单影只;王爷能够爱上王妃,从此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身为属下他该替王爷开心。 可是,脑海里元枫倒在血泊里的画面不断的在他的脑子里过滤,还有王妃抱着元枫的尸身绝望痛哭的神情,让他想起都觉得心酸不已;他能看的出来,王妃虽说与元枫走的亲近,可是王妃对元枫绝无儿女之情。 但王爷却因为心里小小的猜忌和妒忌放弃了救元枫的最佳时机,造成至今这无法挽回的结局;不知为什么,他感到很委屈,为王妃委屈,也为元枫委屈。 所以,生平第一次云霄没有立刻回答赵凌的话,而是挺直了脊背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赵凌,问:“王爷,你为元枫难过吗?说起来,他也算是跟我们相熟,不管是在济州城还是在京城,也算是帮过我们。他保护过王妃,甚至到最后,还是为了救王妃才被歹人 杀害;如今,他死了,你难过吗?” 赵凌眉眼一压,显然是很不满意云霄的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云霄是他的人,无论他这个主子说什么做什么,他只管服从就好,可没想到现在,他居然会为了别人这样质问自己;看来这个元枫还真是有着不一样的魅力,能让他的妻子为了他哭成那样,也能让他最忠心的手下一改往日作风,敢这样对他说话。 赵凌很是不悦的冷哼一声,看着云霄,回答:“本王的妻子,本王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来救,英雄救美这种事儿如果没有这个本事,最好别揽上身,不然下场就会像他那样,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 云霄将赵凌脸上的冷漠尽数看在眼底,虽说王爷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可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听到答案了。 见云霄垂着头,耷拉着肩膀的样子,赵凌更是生气:“最近我们的身边发生了太多的事,这些事或多或少会影响到我们。你身为本王身边最得力的精卫,必须要保持绝对的冷静与睿智,绝不可以感情用事。本王见你这段时间情绪不太高,想必也是累了,正好三万护城军眼下正是群龙无首,你为本王分忧,就先去带带他们,等时间到了本王再叫你回来。” 云霄知道,王爷这是在变相的发配他呢,身为忠心的手下,他自然不敢抗命,双手抱拳,便领命下去。 看着云霄垂头远走的身影,一直被赵凌背在身后的手轻轻地蜷缩了两下。 他知道,云霄在心里对他是失望的,可能还会觉得他冷酷无情,而他,又何曾不知自己在这件事上做错了。 可是,温柔乡实在是让他太无法割舍了,他越来越惧怕月儿会知道真相。 第三百五十九章 后宫温话 赵凌进了宫,这时已是华灯初上,玄月从海天升起。 经过一天的兵荒马乱,夜色中的皇城终于再次恢复宁静,如一头静静沉睡的猛兽,收起了爪牙,变的温顺安详。 赵凌现在的身份地位显然是跟往日不一样,刚一进宫就有宫侍提着宫灯迎上。 八面走马宫灯上画着玲珑婀娜的仕女图,在昏黄灯火的照射下似活过来一般,随着灯火妖异这柔美的舞姿。 赵凌刚在王府清洗过自己,一身的风尘仆仆早就被洗涤干净,俊美逼人的五官让人看后都忍不住心动,黑亮的眼睛更像是带着漩涡,似潜藏着秘密,又似带着古老的故事惹人窥视;高大挺拔的身姿被精致华贵的锦服包裹,衬的他更显肩宽腰窄、身姿修长挺拔。 不得不承认,论气度长相,昭和帝的九个儿子中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赵凌;只可惜他向来都是一副冷漠冰冷的样子,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这才在名头上稍稍逊色与温文尔雅、平易近人的大皇子赵煊一些;但,若真正了解了他就会知道,此人的人格魅力绝对可以凌驾在赵煊之上。 赵凌直接来到泰安宫,看着宫人们各个温顺的伺候在殿前,并不需他人通报,直接踏入殿中。 一直照顾在昭和帝身边的福总管听见脚步声回过头,看见是凌王殿下来了丝毫不敢怠慢,忙走上前行礼,压低声音,说:“王爷来了,皇上在傍晚的时候醒了一次,想要找您,但知道您有要事出宫就没多说什么;只是遵从御医的叮嘱喝了药,还用了半盏养身汤,刚刚才熟睡下。” 听到昭和帝服用了躺好和食物,赵凌的心这才算是彻底放下。 御医已经将昭和帝的身体状况事无巨细的向他交代清楚,如今父子隔阂已减,多年来的心愿也已达成,现在 的赵凌,只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儿子好好地在昭和帝的膝下尽孝;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关心昭和帝的身体状况。 就算御医告诉他此时的昭和帝大概只有三五年的时间,但他依然满怀希望,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受了半生苦的昭和帝能在晚年的时候享受一下儿孙的福气。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找到让昭和帝身体慢慢稳定下来的药剂,好不容易得到了父爱,他想要的不仅只有三五年,他很贪心,想要更多。 “福总管,父皇这次之所以能够及时化险为夷,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本王会铭记于心。” 听到赵凌这么说,福生哪里敢身受,赶紧躬身行礼道:“王爷说这些话可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做的这些都是应该的,不敢求王爷能够记住。” “不,福总管,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照顾在父皇的身边,他能够坚持到现在,也是多亏了你;这个恩,本王会好好的记住,等你哪天想要什么,可以直接来找本王,只要本王能够做到,万事都是依你。” 听赵凌说到这一步,福生只能将口中的话咽下去。 他也算是宫中的老人,自幼亲眼看着赵凌长大,虽然以前跟这位凌王殿下没有过多的交集,但他也知道,能让堂堂凌王说出这样的话,当真是不易的;既然凌王想将这件事当成恩情记下,他也就不多做推辞,恭顺的再又行了一个礼后,算是应下了凌王的话。 赵凌看着福总管的一举一动,忍不住在心里喟叹一声:真不愧是父皇身边照顾的老人,这进退有度的做法的确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于是,他也就更加放心的将父皇交到他的手里,叮嘱着:“父皇很信任你,本王也信任你,以后父皇的身体本王就交给你来照顾,希望福总管不要辜 负本王的嘱托。” “是,老奴定会全心全意的照顾皇上,请王爷放心。” 这时,一直在龙床上熟睡的昭和帝忽然发出了动静,只见他将手从层层遮光的明黄色帐帘后伸出来,对着赵凌所在的方向轻轻地挥了挥。 赵凌见昭和帝醒了,忙快步上前,撩起帐帘,看着躺在龙床上脸色似乎变的稍稍好了些的昭和帝,主动握住昭和帝伸来的手,声音温和关心。 “父皇,可是儿臣吵醒了你?” 昭和帝觉得自己能一醒过来就看见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真是件很不错的事,所以脸上也是带着笑容的,“不,是为父心里记挂着你,并没有睡太熟,为父知道以你的孝顺劲儿定会在处理好事情后赶来宫里看朕,所以也就在等着你。” 听到昭和帝这么说,赵凌的脸上扬起笑容,“父皇,御医说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您要是相见儿子,儿子日日都来,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好,凌儿要常来看父皇。” 昭和帝也跟着赵凌脸上的笑容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笑着,“你突然出宫,可是宫外出了什么大事?” 赵凌知道昭和帝这一生都被他和母妃所困,此时面对昭和帝,他的感情自然是浓烈而又孝顺的;所以,面对这个不善用言词表达自己父爱的亲生父亲,赵凌也不愿意用几句话来应付他,故而,实话实讲。 “不是什么大事,是月儿回来了,本王出宫去见见她。”恰当的隐瞒了该隐瞒的事,也告诉了昭和帝楚星月回来的事,赵凌的这个回答看成精妙。 听到赵凌提起自己的王妃,昭和帝的眼睛里都带着笑容,“当年朕将那个孩子指给你当王妃,还担心你会不愿意;所以就要人仔细画了那个孩子的容貌给你看,还真别说,楚毅是个武将, 没想到生出来的女儿却是国色天香。朕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想过要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江山给你,绝色美人也给你,所以面对这个儿媳妇,就相貌来说朕是很满意的;但又害怕你们二人性格不合,委屈了你,眼下看见你们夫妻如此恩爱,朕也就放心了。” 赵凌还是第一次听到昭和帝说出这样的隐情,眼睛一笑,脸上的笑容变的更深。 “没想到父皇为了儿子操了这么大的心,父皇你放心,你的这个选择一点也没错,儿子对王妃十分的满意;她不仅长的好看,性格与个性本王也十分喜欢。” 听了赵凌这么讲,昭和帝忍不住呵呵笑出声,“看来,朕要给青州下一道赏赐的恩旨,谢谢朕的靖北侯生出这么令朕儿子满意的女儿了。” 赵凌听出昭和帝的这句话带了几分调侃之意,也忍不住跟着笑出声,“父皇,您别逗儿子了,您这恩旨若是下达下去,那全天下人都知道儿子是已经栽在他楚毅女儿的手心里了;以后,这妻管严的名头怕是要逃不掉了。” 昭和帝‘噗嗤’一声笑出来,连候在一边的福总管听了也跟着忍不住笑出声。 脑海中浮现出凌王妃的一颦一笑,还真是绝代风华般的人物,难怪能得凌王如此宠爱与珍惜,看来,青州靖北侯府要借着这凌王妃的身份更上一层楼了。 在跟赵凌简单的说笑几句后,昭和帝开口,“你可见到了你大哥?” 赵凌实话实说,“父皇,大哥如今在煊王府中养伤,儿臣今日忙进忙出,还并未见到他。” 昭和帝点了点头,也许是真的老了,最近总是在脑海里浮现出这些孩子们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候的他们,就算是站直了身子也只能到他腿边高;每次看见他都会用甜糯糯的嗓音一声 声的喊着他‘父皇’。 这个多儿子里面,在教育方面他是对长子赵煊最上心的;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就算是个庶出,也是格外珍贵。 只可惜,这个孩子从小就野心极大,最后又成为皇后姜氏手中的傀儡棋子,他没有办法向那个孩子解释清楚一些事情,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姜氏安排的路上越走越远。 说到底,他也是有些愧对这个长子的,因为在某个方面,他将赵煊当成了赵凌的挡箭牌,也算是变相选择牺牲了这个孩子。 他能够想象,姜氏计谋失败对赵煊来讲该是怎样的打击,他知道自己现在无法对这个孩子做什么,唯一能够做的,恐怕也只能是保住他的性命了。 昭和帝紧紧地抓着赵凌的手,眼含期待的看着他,“凌儿,为父知道煊儿这些年来在私底下没少对你使绊子,也知道从某个方面来讲你们是对手;可是为父只有你们九个孩子,朕一个都不想失去,如果可以,对他手下留情,如何?” 赵凌能够猜到昭和帝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虎毒不食子,若是让赵煊死,恐怕最后最伤心的还是昭和帝。 赵凌眼神犹豫了一下,问:“父皇想让儿子怎么做?” 昭和帝长叹一声气,说:“只要能保住他一条命,不管是幽禁还是流放,你都可以斟酌着来办。” 赵凌知道,昭和帝现在说的这些话应该是他早就想好的,就算赵煊做出了那么多的错事,最终父皇还是无法对他下杀手。 他倒是不怕赵煊,毕竟现在姜家一倒,朝堂也被他所控,就算赵煊此刻再不甘心,也无法卷土重来了。 赵凌不愿意昭和帝为了这样的事情忧心,所以,在做出一番衡量后,答应了昭和帝。 “父皇,儿子听你的,放大王兄一条活路。” 第三百六十章 身死 赵凌陪伴在昭和帝的身边,又与他说了几句话。 昭和帝毕竟是在强撑着精神与心爱的儿子聊天,时间久了自然有些疲乏,眼见着他的眼皮一合一合,看样子是真累的不行,赵凌就为他掖了掖被角,关心道:“父皇,您在歇一会儿,等明日儿臣再进宫陪你说话。” 昭和帝也是体谅赵凌整整一天的折腾,欣慰的点了头算是应下来;可是,昭和帝的眼睛刚刚合上,殿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赵凌的眉心立刻就拧起来,虽说未多言什么,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位主子是不高兴了。 现在宫里上下谁不知道昭和帝被皇后姜氏毒害,正是需要静心修养之时,这个时候再泰安宫里伺候,连大气都不敢喘几口,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发出这么大的动静。 福总管看向赵凌,道:“王爷息怒,老奴这就出去看看到底有什么事。” 赵凌嗯了一声,继续陪伴在昭和帝的床边,看着昭和帝平静的脸色,眼里流动着担忧。 不出片刻,福总管就从外面走进来,脸色似乎也有些不太好,“王爷,是永和宫的人,说是、说是……” 看出福总管有难言之隐的模样,赵凌道:“只管说,本王听着。” 福总管道,“在永和宫伺候的奴才前来汇报,说是皇后娘娘吞毒自杀了,此时正吊着一口气,想见皇上最后一面。” 姜蔷吞毒自杀了? 赵凌倒是没想到姜蔷会做出这样的事,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女人几乎是手段很辣、无恶不作,不将她逼到绝境,她是断断不知放弃是什么意思。 而今,她竟然选择自杀,可见她也知道自己是穷途末路,与其等着圣旨降罪赐死,还不如自己识相的先死了,也能落得一个干净。 赵凌虽然十分不喜皇后姜氏,但也知道 ,这个女人是昭和帝的妻子,他没有权利在昭和帝活着的情况下替昭和帝做决定。 所以,在听了福总管的话后,赵凌就看向床榻上躺着的昭和帝,而昭和帝本是闭上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疲惫的眼瞳里没有丝毫多余的感情。 “朕与她虽说做了三十几年的夫妻,但早就形同陌路、有名无实了。姜氏害死了朕最爱的女人,到最后甚至还想要谋害朕,这样的毒妇朕连提起都不愿意提起,又怎么可能去见她。福生,告诉永和宫里的人,朕与姜氏老死不相往来,她也别想着自己死后会入皇陵,受我赵家子孙的香火。朕会废了她,让她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昭和帝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明显有些气喘,可他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补了几句,“朕的一生都受困在这个皇宫,受困在这个女人的手里,朕对他只有深恶痛绝,没有任何的温情脉脉。” 昭和帝的这个决定对姜氏来说无疑是狠心惨烈的。 几乎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姜氏就算是野心膨胀到了极点,但对昭和帝还是真情实意的,这个女人一生都在追随自己想要的东西,先是不属于她的权利,跟着是不属于她的丈夫;她为了这两种东西几乎是穷尽了一生,只可惜到最后,一个都没有得到。 说来,的确是可悲又可笑。 赵凌看出昭和帝的情绪有些激动,伸出手在他胸口为他顺了几口气,道:“父皇,您别为这种事费心,交给儿臣,儿臣会为您般的妥妥的。” 昭和帝看向赵凌,眼睛里含着泪,“朕永远都无法原谅她,她害了朕,也害了你的母亲,我儿,你对她,大可不必手下留情。” 赵凌点了头答应下来,然后耐心的哄着昭和帝沉沉的睡去。 赵凌在走出泰安宫的时候,已是月华 如水、暮色沉沉。 看着卑微的跪在泰安宫的台阶上的那个瘦弱的人影,赵凌认出她是姜氏身边伺候的老宫人瑢兰姑姑;他听萧刚说,这个瑢兰姑姑当初想要放信号通知外面的人进宫造势,没想到最后却被萧刚及时抓住。 眼下她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萧刚将她放回到姜氏的身边,毕竟现在姜氏早已自身难保,将她的老奴放回去,也算是给她们主仆的最后一点慈悲。 瑢兰姑姑听到动静赶紧抬起头,她已经在殿外跪了许久都没有看见有宫人出来,眼见着希望越来越渺茫,没想到这个时候却在这里碰见了凌王。 想到皇后娘娘将要身死,这会是她这辈子最后的一个愿望,瑢兰姑姑就拼了命的跪爬到赵凌的腿边,拽着赵凌的衣摆,不断地磕头求着。 “王爷,我家娘娘快要死了,求求您,让皇上去见她一面吧。” 赵凌冷冷的看着这个不断向他磕头还算忠心耿耿的老奴,声音清冷道:“父皇已经服药睡下了,恐怕姜氏是没这个缘分再见父皇一面;不过,父皇有几句话倒是交代下来,你带本王去见姜氏。” 瑢兰姑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是昭和帝不愿意再见她家娘娘,想来也是无奈,毕竟娘娘这些年来做了这么多的错事,皇上早就将她恨毒了,又怎么可能会在最后,愿意见她呢? 瑢兰姑姑的身子顿时萎靡下来,朝着赵凌磕了一个头后,道:“王爷请随奴婢来。” 永和宫 如今的永和宫哪里还是后宫最富丽堂皇的宫殿,现在但凡是在宫里伺候的宫人,只要路过永和宫都会快步走过,好像多在这里停留片刻,就会沾染了这从宫里散发出来的颓靡气息。 所以,当赵凌来到永和宫时,只看见几盏简陋的宫灯挂在宫门口,连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 ,瞧上去着实有些凄凉。 瑢兰姑姑走在前面,将赵凌带进了宫内。 宽大精致的永和宫中,只点燃了几根白森森的蜡烛,混合着空气中漂浮的凉凉味道,似一层冰凉的白露,沾染在肌肤上,让人觉得十分不适。 此时的姜蔷褪去了锦衣华服、金钗环配,脸色白中透青的躺在寝殿的床榻上,宽大的床榻上小小的一个人,无处不透露着她此时的孤独与寂寥。 姜蔷似乎一直都在努力支撑着等昭和帝的到来,忽然听见有脚步声靠近,她微微闭合的眼睛立刻睁开,本是凝滞的眼白也跟着绽放出惊喜的光泽,扶着床沿就坐起来,欢喜的朝着脚步声传来的地方看过去,同时开口呼喊,“皇上,是你来了吗?!” 赵凌站在距离床榻五步之外的地方停下来,昏黄的烛火照的他的身影虚虚实实,姜蔷等了半天没听到有人答复,就又朝着那那个有影子的地方看过去,这次她看的很清楚,自然是认出此时出现在殿中的人不是昭和帝,而是她最不愿意看见的赵凌。 赵凌立刻就捕捉到姜蔷眼神中的失望之色,冷声道:“父皇睡着了,听说你马上就要走了,就让本王来给你带几句话。” 姜蔷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全身的力量像是彻底被抽干,整个人满是疲惫的躺倒在床上,任由干白的发丝散满在枕榻上。 此时的她早已是强弩之末,就算是想要冲着赵凌嘶吼大喊,也没有气力;她知道,昭和帝不愿意看见她,看来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她真的是最无关紧要的存在;哪怕是她死前的最后一个心愿,他也能狠心的拒绝。 这三十几年的夫妻,做的是何其的可笑。 姜蔷眨了眨眼睛,将眼眶里的眼泪逼回去,张合着发干的嘴唇,声音嘶哑,“他恨毒了本宫,就算是 让你带几句话给本宫听,恐怕也是痛恨本宫的话吧。” 赵凌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神色冷漠的看着姜蔷那瘦弱的身影,“这次你猜错了,父皇没说什么痛恨你的话,只是想要告诉你,让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你死后,不会被葬进皇陵,至于你皇后的封号,也会被褫夺;现在姜家上下所有参与逼宫谋反的人都被打入了天牢,不出几日,你们就会在黄泉底下相见。看在姜家先祖也曾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们不会让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暴尸荒野;到时候一樽薄棺,一块墓碑,就会让你们一家人在地下好好地团聚。” 姜蔷知道,事情一旦败露,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她没想到昭和帝居然如此狠心,他竟然要褫夺她的封号,连死后跟他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些,姜蔷就狠狠的咳嗽了数声,发黑的鲜血跟着那声声凄厉的咳嗽声不断地从她的嘴角溢出来。 她痛苦的含着泪朝着赵凌看过去,像是想要说什么话,可是此时不断涌出来的鲜血堵住了她的喉管,让她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瑢兰姑姑看见姜氏这模样,赶紧冲上来扶住她,不断地拍打着她的胸口,努力的为她顺着气,哭着:“娘娘,娘娘请您坚持住,请您在坚持一下。” 看着昔日不可一世的后宫之主如今沦落到这种地步,赵凌只有唏嘘。 在最后深深地看了眼姜蔷这凄惨的模样后,赵凌头也不回的走出永和宫。 还记得小时候他远远地站在很远的地方眺望着这座富丽堂皇的宫阙,憧憬着这里美好的一切,觉得此处是他一生都无法靠近的地方;没想到命运竟会如此安排,如今他长大了,却是再也不想靠近这座宫殿半步。 这里的一切,他都会命人好好地封锁起来,永远都不会再开启。 第三百六十一章 承诺陪伴 待楚星月醒来,已是第二天。 看着晨曦从窗外透进来,楚星月动了动酸软的手脚,想到昨日跟赵凌在一起时的疯狂和热情,她忍不住一阵脸红,伸手去摸身边的位置,那里早已变的冰凉,恐怕他早就起来去办事了。 “来人。” 听到卧房里传来动静,早就候在门口的丫鬟婆子们赶紧端着干净温热的水进来,而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春杏。 楚星月诧异的看着撩起床帘突然出现的楚星月,难掩喜色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春杏能够重新见到小姐,自然也是欢喜无比,紧紧地抓着小姐的手,脸上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小姐离开后,奴婢就要人日夜兼程、快赶马车,总算是在天亮之前赶回来。小姐,奴婢说过,以后小姐去任何地方奴婢都要跟着一起,奴婢再也不要跟小姐分开半刻。” 楚星月是知道春杏对她的依恋的,眼下见这丫头如此乖巧懂事,更是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头,关心道:“赶了一晚上的路,你不觉得累吗?好了,我这边还有别人伺候,你先下去好好歇歇吧;等休息够了再来伺候。” 春杏感激小姐的体贴,可是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个噩耗,还是忍不住神伤。 抓紧了楚星月的手,看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心疼的碰了碰,“小姐,元枫公子真的走了吗?” 听到元枫的名字,楚星月脸上淡淡的笑容也跟着隐去,她同样牵着春杏的手,垂着眼睑,道:“他是为了救我。” 只需这一句话,春杏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很清楚在小姐的心里元枫公子是个怎样的存在,被小姐看为亲人的人就这样离开了她,在小姐的心里,恐怕是最难受心痛的吧。 春杏忍着快要掉出来的眼泪,吸了吸鼻子,道:“ 小姐,你不要自责,奴婢知道,元枫公子这么做一定是他心甘情愿的;小姐与元枫公子之间的感情这么好,他一定会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着,如果小姐你日日活在悲伤痛苦中,他也是难过的。” 楚星月看着眼前这天真憨傻的丫头,忍着快要溢出眼眶的泪,重重的点着头的同时也嗯了一声。 “我知道,元枫他不会希望我因为自责想念他而停滞不前,在他生前,我答应过他日后的每一天都要勇敢的面对,我对他的承诺还有很多都没实现,在没将这些事做完之前,我是不会让自己沉浸在失去的漩涡中无法自拔的。”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春杏总算是放心了;扶着楚星月从床榻上坐起来,刚想拿来湿润的帕子为楚星月洁面,却被楚星月阻止。 “春杏,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你看看你,为了照顾我这几日连续奔波,连黑眼圈都熬出来了;你还是赶快下去休息吧,等歇好了再来找我。” 春杏是照顾惯楚星月的,小姐对她好,傻丫头更是拿出十万分的干劲儿来贴心伺候楚星月;眼下虽说知道小姐是在关心她,可她还是不忍离去,将干净的帕子放在楚星月的手里,道:“小姐,奴婢在帮你梳洗干净后再去休息,你从小就是奴婢照顾的,几乎一天都没落下过;奴婢将你交到别人的手里不放心。” “那把你家小姐交到本王的手里,你放不放心呀?” 突然门口传来声音,跟着就看见赵凌穿着宝蓝色的华服走进来。 春杏干净站起来行礼,脸上带着欢喜的笑颜,“是王爷回来了,王爷你就别笑话奴婢了,将小姐交给王爷,奴婢是最最放心的。” 赵凌被春杏的话逗笑,龙行虎步的走进卧室,坐到楚星月的身边,看着刚刚睡 醒的她娇容动人,眉眼还含着薄薄的雾气,就忍不住当着众人的面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听见了吗?还是春杏这丫头有眼光,知道让你跟着本王是最正确的选择。” 楚星月被赵凌的温柔俘获,眉梢和眼角都带着笑色,刚才醒来没看见他,还以为他是出府办事不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没想到这人这么不经念叨,刚刚就在心里想了那么一会儿,他就给冒出来了。 楚星月温顺的依靠在赵凌的怀里,任由他的长臂勾着自己纤细的腰肢,细白的手指放在他的胸口,问:“一大早没见你人,现在又突然冒出来,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赵凌最是喜欢楚星月这幅温顺听话的模样了,伸出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子,道:“你我夫妻已经有许久没有好好地在一起吃个早餐了,本王是专程回来陪你一起用膳的。” 春杏是个机灵鬼,一听王爷回来是为了陪小姐吃饭,心里更是为小姐高兴,赶紧替小姐应下来,道:“王爷,那奴婢这就去到小厨房让厨娘准备膳食,您陪着我家小姐在一起说会儿话。” 说完,春杏还调皮鬼般的朝着楚星月眨了眨眼睛,那副促狭的模样还真是被她演绎的活灵活现。 楚星月本是叫着春杏下去休息,没想到她这么快又给自己找了活干;她算是看出来了,但凡是跟她有关的事,小丫头都是干劲十足,连她劝阻都是没办法的。 楚星月正对着门口微微有些发呆,忽然感觉到嘴唇上触碰到一个微微带着冰凉的柔软之物,低头一看,她竟然又被赵凌给亲上了。 想到他昨日那般用力的欺负自己,楚星月就心有余悸,羞涩拒绝着推搡着他的肩膀,羞怯的眼神不断的往周围瞟看。 “不要赵凌,房里还有 人呢。” 赵凌简直爱死了楚星月的羞态,如今佳人在怀,美人又是这般勾魂摄魄,他要是在这个时候放手他还算是个男人嘛。 所以,二话不说,赵凌稍稍一用力就将楚星月再次压回到床上,一边亲着一边用含含糊糊的声音告诉她:“没事,房里没人,她们都退下去了。” 似是为了应征他的话,下一秒楚星月就听见房门合上的声音;想到刚才他竟然当着房中伺候的丫鬟婆子的面抱着自己亲,楚星月真是拿他没办法,不知道从何时起这家伙居然变的如此急色。 如今,见他又一次在她身上得逞,反正房中也没多余的人,也就任由着他抱着自己亲了许久,最后,还是赵凌担心自己再继续下去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这才慢慢的收住了手;单手支撑着头看着衣鬓散乱依偎在他怀中娇娇喘气的娇人儿。 楚星月被赵凌亲的晕头转向,整个人都软的不像话,一双似含着雾气的眼睛潋滟着妖异的波光,简直如一只能吸食人魂魄的妖物一般。 “昨晚,姜氏服毒自杀了。” 楚星月正依靠在赵凌的怀中平复砰砰乱跳的心口,忽然听见这句话,整个人都一愣,跟着抬起头看向赵凌。 赵凌的眉眼间虽然还带着未褪去的情愫,但说出口的声音已经渐渐变的清冷,“她在临死前想见父皇一面,可是父皇说,他与此人老死不相往来;所以最后是本王去见的她,月儿你知道吗?本王见到她的时候,她也仅仅只剩下一口气,或许是本王长的有点类似于年轻时期的父皇,她竟然眼睛看花,将本王看成了父皇。” 楚星月知道,这个时候的赵凌需要的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倾听者,而她也很愿意担任这个角色;所以,她并不多言,而是温驯的 依偎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温暖的大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自己光滑的长发。 “本王告诉她,父皇要褫夺她皇后的封号,也告诉她,就算她死了,最后她也入不了皇陵,父皇已经不将她看成是自己的妻子,所以她没有资格享受我赵家子孙的香火;听到本王这么说,她好像有不甘,也有不敢相信,更或者是有痛苦吧,她挣扎着想要说什么,但因为中毒太深,鲜血堵住了喉管,除了发出啊啊的声音,到最后她连一个字都没有再留下;就这样,一个人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凄凉的走远自己人生的最后一程。” 楚星月抱紧了赵凌的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你不是最痛恨他吗?是她害死了母妃,也是他让你的童年过的极为艰难,如今她死了,我们也算是为母妃报仇了。” 赵凌叹了口气,说:“是啊,本王这一生最痛恨的人就是她,尤其是在知道当年她对母妃做的那些事情之后,更对她无法原谅;可是,看着最厌恶的人最后以这样的下场离开,本王并没有多开心,反而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在出宫的路上,本王终于想明白为什么觉得心里不好受,原来,看着姜蔷死去,看着自己大仇得报,看着多年的心愿完成,可到最后,本王失去的亲人还是无法回来;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哪怕是到最后本王让恶人不得善终,已经死了的人是不可能因为恶人的死去而再归来。” “在这一刻,本王才算是彻底领悟到‘珍惜’是什么意思;本王不要当那个离开了才知道后悔的人。” 楚星月明白赵凌此刻心情的复杂,她抱紧了他,回应他道:“赵凌,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放心吧,以后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 第三百六十二章 爱倒打一耙的小东西 在回来的路上,赵凌虽面色沉静如往昔,可他的这整颗心都是飘乎乎的悬着。 这种感觉十分不是滋味,就像是被人吊起来一样,不上不下,让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所以,他才会对楚星月说出这样一番话。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等他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全部都说出来后,会从楚星月的口中得到这样一个答复;先是惊讶,跟着是激动,最后在对上她潋滟如水波的眼睛时,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用力揽紧怀中的娇人儿,将楚星月紧紧地抱在怀里。 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安沉闷的心情也在这时候如乌云飘过,万里碧空绽放异彩。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能轻易左右自己的感情,可没想到从她口中听到一生相守的承诺时,他会如此满足。 不错,母妃离开了他,他也不是孤身一人,有一个善良美好的女孩儿早就住进了他的心里,将他内心深处一直缺失、一直渴望的感情空洞一点点的补满。 赵凌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将自己整张脸都埋进楚星月乌黑的头发间,说:“月儿,为本王生个孩子吧。” 楚星月含笑听着赵凌的请求,此时此刻,她也觉得自己是无比的幸福与满足,将自己小小的团成一团依恋般的所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的期待和等待,楚星月心甘情愿的点头,答应了他。 正如赵凌所言,他们的确是许久都没有好好地坐在一起用过早膳了。 如今王府中两位主子先后回来,王府里的下人自然也是牟足了精力伺候这两位主子,再加上眼下京中的情势已经在不少的府邸中传开,凌王府中的这两位指不定以后的身份会更加尊贵,能够伺候未来大魏身份最贵重的两个人,那可是他人想求都 求不来的差事。 所以,这顿早膳也吃的极为丰盛,好在楚星月平时在王府里就是金娇玉养着,面对早膳这么大的阵仗也不觉得诧异;再说了,她离京几个月,在外面虽然没有受多大的苦,但毕竟生活质量还是有所下降,如今看见桌子上这么多好吃的,自然是大快朵颐,没心思去想起他。 至于赵凌,他的心思更简单。 只要他的女人能够在他的保护下吃好喝好,天天开心,就算是让他日日准备这饕鬄盛宴,他也觉得无所谓。 一顿早膳吃了大约快有一个时辰,眼下见这日头越来越大,楚星月一边由下人们伺候着漱口,一边看向赵凌,眉眼含笑的问:“你等会儿要去做什么?” 并不是她想撵他走,而是她很清楚,最近他会十分繁忙,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去办;她并非不懂事的小女人,喜欢时刻巴着自己的夫君让他天天都围绕着她转;她很清楚赵凌的雄心壮志,既然决定要好好地做他的王妃,她自然是永远都站在他身边,支持他、鼓励他。 赵凌喝下一口茶,看向眼前明媚逼人的楚星月,“本王想带你去见一个人,月儿可愿陪本王同去?” 楚星月扎巴着眼睛看着赵凌,去见一个人,会是谁? “是要进宫吗?”楚星月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昭和帝,她知道,赵凌和昭和帝的关系已经变得融洽,如今昭和帝中毒静养,身为他的王妃,他带着自己去见他的父亲也是情理之中。 可楚星月这次却是猜错了,赵凌走过来牵上楚星月的手,看她今日的打扮也是十分的简雅端庄,就替她做了决定,一边朝外面走着,一边说,“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楚星月好奇的看着赵凌俊美的侧脸,既然他不多说那她也不 多问,只是听话的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走出王府,坐进马车,大致多了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停下,撩起车帘,煊王府的牌匾赫然出现在眼前。 楚星月眉角微微一抬,饶有兴致的看向赵凌,“你让我来见赵煊?赵凌,你不会还在吃我跟他醋吧;我不是跟你解释过嘛,我跟赵煊根本就没感情,真正和他有感情的人是楚冰月,我不是楚冰月。” 赵凌眼角含笑的看着他的傻丫头,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相信她说的话呢? “月儿你别乱想,你说的那些话本王都相信,相信在你的心里最爱的人是本王,根本没他赵煊什么事。” “那你为什么带我来见他?怎么,难不成是想让我跟他叙叙旧?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楚冰月是个傻子,无怨无悔的爱着他,只要一想到他辜负了那么单纯美好的一个女孩儿,我就对他没什么好感。” 赵凌看出楚星月的情绪有些抵触,也不瞒着她,道:“父皇希望本王能够给他一条活路,本王当着父皇的面也答应下来;只是本王很了解本王的大王兄,赵煊一辈子都活的倔强骄傲,如果到最后他败到本王的手里,他一定不会苟活;如果再让本王以宽容的态度饶他一命恐怕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可是既然本王答应了父皇,就一定要做到。父皇年纪大了,如今身体又不好,他已经承受不住丧子之痛,就算是为了父皇,本王也要让他有活下去的念头。月儿,除了本王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之外,他人并不知晓,楚冰月曾是大王兄喜欢的女人,你去劝劝他,让他不要有轻生之念。” 楚星月一直都知道赵凌会是个孝子,可没想到会孝顺到这种程度;居然会原谅欲要置他于 死地的对手,而且,还要让她出来劝说他? 楚星月心里有些不舒服的哼了哼,噘着嘴往赵凌的怀里一趴,故意声音娇媚道:“我家王爷这么大度,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还真是兄弟情深、父子之情浓厚啊。只是王爷,你也知道赵煊对我还是有几分执念的,如果他见我去劝说他,心中生出别的心思,要求让我回到他的身边,到时候,你怎么办呀?会不会为了成全你们的父子兄弟之情,牺牲了我?” 赵凌一把握住楚星月放在他心口位置的手,一双眼睛又黑又沉的看着她,“他要是敢,本王就算是对不起父皇,也要处决了他。” 楚星月哼了一声将自己的手从赵凌的掌中抽出来,娇娇的抚摸着自己精致的面容,用媚媚的眼尾看他。 “还算你有几分理智,知道自己的老婆不能随便拿出来让给兄弟,赵凌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也是看在父皇年纪大又身体不好的份上才答应下来的,如果敢有下次,我就红杏出墙。” 赵凌的眼睛霍然睁大,他是真没料到楚星月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当下,也顾不得此时的场合不对,一下就将楚星月拽进怀中,跟着一个翻身,就将怀中这撩他炸毛的女人压在身下,眼睛沉沉,气势逼人的看着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楚星月还真被这样的赵凌有些惊吓住,但她也知道,赵凌是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所以,就仗着自己将他吃的死死的,继续故意撩拨他。 “你想再听一遍?好,那本王妃就再说给王爷听一遍。赵凌,你要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敢红杏出墙;你也看见了,你老婆我貌美如花、国色天香,别人本事可能没你厉害,但是吸引男人眼球的本事绝对超出你的想象 ;你……唔!赵、……唔!……” 楚星月本来说这些话是为了刺激他,逗他的,可没想到居然真的将他给撩拨炸毛了。 看这将她紧紧抱住亲的她连气都喘不上来的家伙,楚星月难受的在他怀里轻轻地挣扎,而赵凌也像是在惩罚她似的,这个吻落的又急又快,真是恨不能将她吞下去似的,不管是力道还是技巧,都用的极重。 就在楚星月以为自己快要被这凶狠粗暴的家伙给亲的憋死过去时,赵凌总算是停了下来。 看着怀中满脸潮红,眼睛里晕染着委屈晶莹眼泪的楚星月,赵凌捏其她的下巴,对上她楚楚动人的娇妍,声音沉沉的警告,“你是本王的女人,除了本王,你谁都不能勾引;要是让本王知道你的心里装了别人,本王就找根铁链将你拴住,让你一辈子除了本王的身边哪里也去不了。” 楚星月一直都知道赵凌是个霸道的,可没想到他这霸道起来还真是有够气势;还真别说,虽说被他抱着狠狠亲折腾的有些难受,可这种被重视的感觉还挺让她骄傲自满的。 眼前这个俊美无双的男人如此看重她,只要一想到他的心里满满的都装着自己的身影,楚星月就在心里默默地原谅他,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又娇又魅的说,“那王爷可要把臣妾给看好了,小心臣妾一不小心就让王爷抓不住了。” 赵凌被楚星月的话勾的心中憋闷,紧抱着她腰肢的大手微微向下移动。 眼角委屈的含着泪,小小的拳头委屈的砸在他的肩头,声音更是可怜委屈到了极点,隐隐的好像还带着哭腔:“赵凌,你就知道欺负我。” 听着怀中娇人儿的控诉,赵凌真是无奈到了极点。 这个爱倒打一耙的小东西,他们俩之间还不知道谁欺负谁呢。 第三百六十三章 凌王妃以前的爱人 马车里传出来的动静让伺候在外的王府下人们都忍不住脸红起来。 早就知道王爷与王妃之间的感情极好,只是没想到这一起出去了一趟之后,回来后感情更胜从前;瞧瞧,连在外面都这般恩爱,指不定在王府中又该是怎么难舍难分了。 楚星月虽然是个喜欢闹的性格,但也知道此时他们是身在马车里,这马车的隔音条件又不是很好,生怕赵凌会按着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让伺候在外面的人听了去,所以,在由着赵凌又抱着她亲了几口后。 小手推在他的胸口,眨着雾蒙蒙的眼睛看他,说:“不要在这儿,你不是说让我来劝说赵煊的嘛,我现在就去见他。” 本来赵凌的心里没想起他,可是,在听到楚星月先才的那一番话后,这心思就开始不由自主的想着其他事;他当然清楚他的月儿是只属于他的,可是赵煊不知道楚星月的真实身份,恐怕到现在还在惦记着她吧。 只要一想到自己想了这么一个蠢主意,赵凌就恨不能将自己狠狠敲一顿。 再看向楚星月时,脸上露出犹豫,连声音都不似刚才那样中气十足,“要不,本王再去想想其他的法子?你来劝他,他也不一定会听是不是?” 楚星月偷笑,她又怎么可能猜不出赵凌此时的心思,这个家伙,现在知道小气了?不再大方的将自己推出去了? 楚星月坐起来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漂亮的眼尾娇气的看着赵凌,“怎么?真害怕我跟别人跑了?” 赵凌并不多言,而是将沉沉的眼神再次投向她。 楚星月偷掖着笑,细嫩的手臂圈住他的腰肢,像个乖巧灵动的猫儿一下一下的蹭着他的心口,道:“放心吧我的凌王殿下,本姑娘向来 是个心眼死的,除非是你哪一天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不然我才舍不得离开你。” 说着,楚星月就装出一副耍流氓的样子,用食指勾起赵凌的下巴,眯着眼睛欣赏着他的美色:“我的男人长的这么帅,又位高权重,我是傻了才会想着要离开你吧。赵凌,你放心吧,我不嫌弃你,也不抛弃你。” 赵凌本是有些介意的心思立刻被楚星月的这几句话逗的烟消云散,这个小怪物,真是狐狸精投的胎,不然怎么会将他迷惑成现在这副模样。 赵凌将楚星月抱紧在自己怀中,声音里带着欢喜:“好,那我们就说好了,你只是好好劝说赵煊,让他接受本王的安排;至于其他事,多余的话,你都不要说。月儿,你说过不会嫌弃本王,这句话你可不能当做随便说说,既然说出来就要做到,知道吗?” “知道了,真是个醋缸子。” 楚星月算是彻底将赵凌给哄高兴了,早知道她一句‘红杏出墙’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她应该早点说出来逗逗他,还真别说,被赵凌这样骄傲优秀的家伙看重着,她心里的那点小小的自尊心还真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凌王携凌王妃来煊王府的事在马车停到煊王府门口时就在王府里传开。 现在京城里谁人不知,煊王已经失势,就连跟煊王走得很近的许多朝臣都已经被打入大狱正在接受各种调查和盘问。 如果不出意外,用不了太久这凌王殿下的身份就不可同日而语,眼下,凌王与凌王妃出现在煊王府很有可能就是来找煊王秋后算账的,当这个念头在每个人的心里升起的刹那,立刻就让煊王府上下一阵鸡飞狗跳,所有人都无法控制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忐忑不 安,各个面露凄惶,都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身为煊王的王妃,苏樱雪这几日也过的十分不好受;先是赵煊被神秘之人刺伤,折腾了整整一夜才算是将性命保下来。 可是,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个放松的笑脸时,宫中就传来消息,皇后竟然找了个酷似煊王的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手持伪造的圣旨扶持‘煊王’登基,关键时刻,偏偏在这时凌王突然赶了回来,拆穿了皇后的阴谋,也捅破了这些年来皇后和姜家在背后做的不可告人的恶行。 一时之间,墙倒众人推,这个时候的姜家早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姜府上下百余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被压到天牢接受惩处;至于被皇后姜氏收养在膝下的大皇子赵煊,如果不是因为身受重伤,恐怕这个时候也在大牢里了。 本以为这次受伤是天降横祸,没想到却是祸兮福所倚,关键时刻还是靠着这个受伤的名头保住了煊王和煊王府上下。 但是,苏樱雪并不傻,她很清楚作为赵煊的死对头凌王早晚有一天会找上门来,此时的煊王府正值风雨飘摇,所有人都是朝不保夕,就像是有一把铡刀悬在每个人的头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当铡刀落下,他们的这条性命也要被交代了。 只是,就在苏樱雪忐忑不安、日日担心的时候,凌王带着凌王妃来了。 如今的煊王府虽然依旧富贵逼人,但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神情压抑惊恐,就连走路都不太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苏樱雪依旧穿着合乎规制的明艳衣裙,如果不是面带疲惫之色,只怕佳人会比现在更加明艳漂亮几分。 看见赵凌牵着楚星月的手出现,苏樱雪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她现在很清 楚自己的立场,身为这座王府的女主人,作为赵煊的妻子,她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好这里的一切;尤其是赵煊的这条命,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拿自己的这条命去换他的平安。 所以,在看见突然到访的赵凌时,就算是心里再惶恐不安,她也不得不上前行礼,一举一动皆见大气,“妾身参见凌王殿下。” 赵凌目光淡淡的看着眼前的苏樱雪,不得不承认,苏家将这个嫡孙女教育的很好,眼下城中人人惶恐不安,尤其是跟姜家来往密切的人,更是连大门都不敢轻易开启;没想到这个苏樱雪却能在他面前露出不卑不亢之态,虽然这幅样子,是她强撑着自己佯装出来的,但已经是很难得。 赵凌抓紧了楚星月的手,似乎心情还算不错,大手一下一下的**着掌心中的细嫩柔荑,直到察觉到楚星月有些不乐意让自己这么玩了,这才轻轻一笑,道:“本王听说大王兄遇刺了,本王来探望探望他。” 苏樱雪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凌王会对煊王不利,眼下听见赵凌开口提起赵煊,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忙道:“殿下来见我家王爷,妾身理当不该阻拦,只是我家王爷受伤严重,御医交代必须静养,刚刚妾身才服侍王爷用了药,这个时候殿下想要一见,恐怕不太妥当。” 赵凌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直直的看着苏樱雪:“大嫂这是担心本王会对大王兄不利,所以才阻拦吗?” “妾身不敢。” 苏樱雪虽然做出一副听话受教的尊敬模样,可是赵凌知道,她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大嫂不必担心,你心里的那个想法本王的确是在以前想到过,但,本王也很清楚大王兄是跟本王有着血缘关系 的亲人,如果可以,本王是愿意给大王兄一个机会的。” 苏樱雪诧异的抬起头看向赵凌,脸上露出难以遮掩的欢喜:“殿下此言可当真?” 赵凌道:“本王言出必践,大嫂,现在本王可以去见一见大王兄吗?” 既然赵凌都将话说到这个地步,苏樱雪自然不会再继续阻拦着;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当她将赵凌带来寝室,却是楚星月走了进去,赵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着楚星月婀娜窈窕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苏樱雪不知道赵凌这是在玩什么把戏,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赵凌对上苏樱雪不解的眸子,神色平静道:“你觉得这个时候大王兄愿意看见本王吗?” 苏樱雪被赵凌问住,呆愣在原地半晌,都是怔怔愣愣的样子。 赵凌继续道,“大王兄从小就是个很骄傲的人,可以这么说,父皇的九个儿子里,大王兄从小到大不管是用的、吃的、还是住的,都是里面最好的;所以在他的心里,也一定想着等父皇百年之后,那个位置也是他的。可如今,他心心念念的一切都成了空,恐怕这还不是他最难接受的,真正让他难受的是最后得到这一切的人却是本王。如果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大王兄面前的人是本王,以你对大王兄的认识,他会安静的听本王说话吗?或许,在本王还没开口之前,他就自己先把自己气的吐血身亡了。” 苏樱雪承认,赵凌的这番说辞十分有理;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赵凌竟然会让楚星月见赵煊,要知道,这二人以前的关系,可是非比寻常。 苏樱雪看向赵凌,问:“殿下,你真的就放心吗?凌王妃以前的爱人可是我家王爷啊!” 第三百六十四章 已经被你害死了 赵凌知道,就算是给苏樱雪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故意挑拨离间,所以她的这个问题,一定是真正出自与好奇,并没有任何的恶意和挑唆。 故而,他也愿意回答苏樱雪的这个问题,“月儿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深爱的女人,为什么不相信她?!” 赵凌的这句回答,算是彻底让苏樱雪服气了。 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最后楚星月选择的人是赵凌而不是赵煊了,无论是手段还是能力,亦或者是心胸,赵煊的确是比不上赵凌;也难怪到最后,楚星月会深深地爱上赵凌,这样一个男人,的确是非常有魅力。 但苏樱雪也很清楚赵煊对楚星月的心,如果她不是苏家的女儿,恐怕也是没有机会嫁给赵煊的;而赵煊在娶了她之后,虽说给她王妃身份,也让她锦衣玉食,但身为妻子她却是知道,在赵煊的心里从来都不曾有过她的位置,他一直在心里想着的、念着的女人只有楚星月。 想到这些,苏樱雪就忍不住心口犯苦;她不怕苦、不怕累,只要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是让她承受再大的磨难她也不害怕,可是,她的一腔真心却是从未被他看上过,只怕在他的心里,她连楚星月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吧。 赵凌眼神淡淡的看了眼苏樱雪,就大致猜出她此时的心里在想什么;都说这女人活的糊涂点才会幸福,看来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赵煊对月儿的心思,也许能够瞒得过别人,却是瞒不住自己的枕边人的;苏家的这个女儿,终究是活的要更艰难一些,陪伴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身边,这种苦涩应该是常人都无法承受的吧。 赵凌的心里又开始犯味儿,再次觉得,他真是糊涂到了极点,这才想到让月儿来见赵煊。 …… 楚星月一走进卧房就被迎面扑来的淡淡血腥气和草药味刺的有些鼻子不适,时隔这么久血腥的味道依旧不散,可见赵煊的伤势真的是挺严重;在这种情况下他又错失了自己最看重的皇位,恐怕在这个时候赵煊的心情应该是极差的。 果然,在楚星月朝着房中走了几步后,就听见从床帐里传来很是不悦但又十分虚弱的声音,“本王说了,此时不想见任何人,你们怎么都听不见?都给本王滚出去。” 见赵煊的脾气这么差,楚星月多少也能理解他,所以并不会将他的出言不逊听进耳朵里,而是站定在原地,道:“我只是来跟你说几句话,说完了就会离开,你不用这么烦躁。” 躺在床上的赵煊一脸的苍白和虚弱,在他知道姜家已倒、赵凌回来之后,他就知道,他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本以为他会接到从宫里传来的降罪圣旨,可没想到没等到圣旨,反而等来了意料之外的人。 赵煊不顾身上的伤势,挣扎着就坐了起来,撩起床帘看向站在几步之外的楚星月,如果不是伤痛的疼痛提醒着他这一切不是做梦,他真会以为自己是在梦里见着她了。 “小月,是你吗?” 数月不见,楚星月没想到赵煊会虚弱颓败成这样,往日总是温文儒雅的他,此时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青年,头发有些乱,脸色苍白的吓人,就连嘴角都翘着干皮,看上去只让人觉得十分不忍。 楚星月又朝前走了几步,好让赵煊将自己看的更清楚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伤势,真的很严重吗?” 赵煊在嘴角列出一个无力的笑容,就算伤痛折磨着他,可依然无法改变他是个美男子的事实,“如今本王大势已去,变成这样不是意料之中嘛。 ” “赵煊,你可有什么想要我帮你做?” 楚星月觉得自己无法面对这样的赵煊,在她的印象里,赵煊应该是温润儒雅的,就算到后来他变得不择手段,变的唯利是图,但也不应该变成这样,好像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引起兴趣;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充满了失望,再也没有丝毫的留恋。 赵煊怔怔的看着楚星月,他没想到在自己最落败的时候她会出现,而且还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你能帮本王什么?小月,本王已经什么都没了,现在本王就像是被人剪断了爪牙关进了笼子里,随时都有可能没命;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可以替本王做什么?是去求赵凌放过我?还是替本王杀了他?” 说着,赵煊咯咯咯的笑出声,看着眉眼之间依然带着天真之色的女子,心里的某个地方,终究是对她柔软的,“不过,本王做了那么多事,有一件事还是做对了,就是没有娶你;如果娶了你,就要你陪着本王一起去死了,你现在跟着赵凌以后会有更大的荣华等着你;小月,本王在此遥祝你安康富贵、幸福一生。” 楚星月皱了皱眉,看着赵煊。 “你是不是觉得到现在,你还是什么都没有做错?” 赵煊一怔,有些不明白的看向楚星月。 楚星月又靠前走了几步,最后停在床头,看着他,“赵煊,其实今天我是不太愿意跟你说这些的,但刚才听你说了那么多,我就觉得,我不能让你这样没有罪恶感的继续活着;我要让你知道,你口中你所谓的没有娶我,到底代表着什么。” 说着,楚星月就觉得心口隐隐泛疼,她知道,这是这具身体此刻最真实的感受,是真正的楚冰月此刻心里在痛着、苦着。 “当年,你我情意相 投,爱的刻骨铭心,在青州许下共度一生的诺言;你应该知道,我自幼生活在青州,侯府中因为父兄庇护,从来都没经历多任何腌臜的事情,所以,活的相对来说就要天真烂漫许多;面对心爱的你,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从来不曾有过任何的怀疑;那时,我日日最开心的就是能够见到你,哪怕是远远地看上一眼,都会觉得无比满足。” “后来你要回京,你告诉我,等你回到京城会亲自面禀父皇,求父皇将我赐给你,成为你的煊王妃;我信了你的话,送你离开;我知道京中富贵如云,我虽然出身侯府,但跟京城里的那些权贵之家的大家闺秀比起来还是要稍稍逊色;你是皇子,又是父皇的长子,父皇平日里往往都会对你高看几分,在你的婚姻上,父皇应该会更挑剔;为了能配上你,我让自己读许多的书,明明不喜欢刺绣,却招来青州最优秀的绣娘教我,就算是将手指都刺破了,还是不敢休息一下。” “我告诉自己,我最爱的人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儿,我自问平庸,跟你在一起后可能会帮不了你,但最起码我也要努力不拖你的后腿;在我青州等了你一天又一天,盼了你一月又一月,连父亲和兄长都发现我的怪异,多次安抚劝慰,可我依然对你满怀期待和信心。可是,我如此信任你,如此迫切的等着你,最后得到的却是一个背叛的结果。” 楚星月眸光含泪的看着赵煊,“你可知道,当我收到你的书信,你在信中告诉我你要迎娶苏家女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那一刻,我痛的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抱着你的信,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我的煊哥哥是不会骗我的,他说只要我乖乖地等他,信他,他就会请来圣 旨接我,就会让我成为他的妻子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可为什么我已经这么听话了,这样无条件的相信你,最后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父亲劝说我让我想开点,兄长面对你的书信气的要冲到京城来找你算账;那天,父亲当着我的面狠狠地打了兄长,阻止着他不让他来找你;我哭着跪在父亲的面前为兄长求情,那个时候,我活的宛若在地狱中煎熬,而你呢?马上就要成为苏家的乘龙快婿,马上就要迎娶佳人入府,从此娇妻美妾,再也不会跟我有任何联系。” 说到这里,楚星月就深吸一口气,将心头泛起来的苦涩全数压下。 “后来我嫁给赵凌,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嫁给赵凌的,那个时候我虽然被你伤透了心,可终究还是希望能看着你心愿达成的;我知道你心里有雄图霸业,知道你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可我是一个弱女子,帮不了你太多,唯一能帮你的就是为了你嫁给你的对手,成为你安插在凌王府的棋子。可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为什么到现在从你口中换来的却是一个‘你庆幸没有娶我’这样的话?赵煊,你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卑鄙无耻的人,你可知道,如果可以,我只希望自己年少时倾注了全部心血的爱恋能够开花结果,哪怕最后陪你一起去死,我也是毫无怨言。” “可现在看来,我这个念头实在是太可笑了,因为你,根本不值得我为了你付出这么多。” 赵煊脸色苍白的看着这样的楚星月,讷讷出声的喊她:“小月。” “你不要喊我,赵煊,你觉得你没有娶我,觉得我现在跟着赵凌过的很好,你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吗?我告诉你,你错了,因为真正的楚冰月已经被你害死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赵煊并不知道楚星月说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是什么,还以为她是气急了才会这么说的。 其实正常人听见这话也不会相信,毕竟人好端端的活在自己面前,能说能笑,还能骂人,又怎么可能死了呢? 可楚星月此刻却沉浸在楚冰月悲伤地情绪中,看向赵煊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望向负心汉的神色。 “赵煊,你这一生都在自私的活着,当年你对我情意绵绵,不过是看我长相貌美,性格又乖巧十分好控制,所以才会对我青睐有加;可是当我跟你的利益产生冲突的时候,你就会选择将我丢弃,将另一个可怜的女人视为你的囊中物,玩弄她的感情;说到底,你这辈子最爱的人不是我,也不是苏樱雪,更不是你口中心心念念的储君之位,你最爱的是你自己。” “眼下,你多年的追求化为泡影,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你,父皇对不起你,赵凌对不起你,甚至连姜蔷都对不起你;赵煊你问问你自己,在你觉得全世界都欠了你的时候,你又欠了多少人;这些人的债你还没有还清,你又有什么资格眼睛一闭彻底解脱?” 楚星月眼神灼亮的看着赵煊,“你当了一辈子逃避自私的人,到现在,你还要继续逃避下去吗?你真觉得自己躺在这里等着父皇降罪的圣旨,你就会从加害者变成受害者吗?赵煊,别天真了,你的死不会改变任何人,只会让你又一次狡猾的变成逃兵而已。你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可是将那些书本就算是念的滚瓜烂熟,你也只是个只会痴读书本的书呆子罢了;因为,你连身为男人的责任与担当一点都没有学会。” 楚星月扭头看向窗外耀眼的光芒,眼睛微微眯着,表情若有所思。 “ 你连姜蔷一半的勇敢都没有,那个女人,最起码敢在最后的生命里痛快的说出自己真实的目的,痛快的解决自己的性命;而你呢?只会龟缩在这里,说着一些让人生气又无聊的话;赵煊,当年的你也曾神采飞扬过,我不相信在青州那一年,你没有从青州的将士身上学到一点东西;你好好的想一想,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是真的等死吗?还是不要再狡猾的逃避,扛起你应该要扛起的一切。你真应该出门看看,你的王府现在人人风声鹤唳,你的王妃明明已经疲惫不堪,可她却以一个女子之躯帮你支撑着本该是你来承担的一切;你不要忘了,你是父皇儿子的同时,也是这座王府的主人,是苏樱雪的丈夫,所有跟随你的人都是将生命交到你的手里,你可以对不起自己,又怎么忍心对不起他们?” 说完这些,楚星月扭过头深深地看了眼赵煊,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声音忽然变的很空洞。 “赵煊,再见了,我来向你告别,从今往后,我们两个就真的成了陌路人了,将来,不管天涯海角,无论黄泉人间,你我都不会再有交集;正如你遥祝我那般,我也遥祝你,找寻到自己真正应该守护的东西,不要让自己的一生都困在这皇城之中,走出去吧,青州的万里黄沙,鄂州的无垠牧场,大魏江山的好山好水,还有太多东西你没有看过,没有经历过;如果不亲眼去看一次,你又怎么甘心来这世上走一遭呢?!” 楚星月在说完这些话后,就头也不回的走出卧房。 她不想听到赵煊的答复,今日来,她真的只是来跟他说几句话而已,赵凌专门在马车里交代给她的那几句话她也没来得及给赵煊多说。 因为她认为 ,若是一个人真的能够看开,也不必听那些话,便能真正放下一切,重新再让自己潇洒地活一次;可若是他看不开,赵凌的那些承诺再诱人,也无法阻挡一个一心想要求死的人。 楚星月走出卧房后,赵凌就迎了上来。 他表情颇为古怪的看着楚星月,在楚星月还未开口说话就一把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嗡嗡道:“本王怎么以前不知道,你的口才居然如此厉害。你口中回忆的那些事,明明是情人间曾经最亲密的过往,可是被你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凄凉,那么悲伤呢?” 楚星月任由赵凌抱着自己,其实这些事她都是后来从春杏的口中打听到的,每次只要一想到有一个天真憨傻的女人那样不计回报、无怨无求的深爱着赵煊,楚星月就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赵煊是白眼狼、负心汉。 今天能将这些话说出来,也算是为真正的楚冰月出了一口气;她能够感受的出来,在她将那些话讲出来后,这具身体里一直潜藏的那些哀伤都渐渐消散了,好像终于释怀了一样。 她忽然穿越过来,占据了楚冰月的身体,这么做,也算是报了楚星月的恩情了。 楚星月回抱着赵凌,带着歉意:“对不起,你交给我说的那些话,我一句都没有说;我不知道赵煊在听我说了这些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会让你答应父皇的承诺迎刃而解,或许,会越来越糟,让你失信于父皇。” “月儿,我们只要尽人事听天命即可,本王承诺了父皇,就会付诸于行动的去做,至于做完之后结果会不会让人满意,这就是我们无法控制的了。” 楚星月知道,赵凌这样说是在安慰自己,心里就更加感动起来。 小小的手指爬到他的胸 口位置,一下一下的抚摩着他胸口上刺绣的盘龙图案,道:“赵凌,你对我真好。” 赵凌嘴角带笑,看着他憨傻的丫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笨姑娘,他不对她好,要去对谁好。 苏樱雪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识相的消失,可是,想到刚才她在门外听到的楚星月对赵煊说的那些话,就忍不住走上前。 主动开口打扰眼前这两位,眼神恳切又懊悔的看向楚星月,“凌王妃,妾身要向你道歉。” 楚星月从赵凌的怀中退出来,看着苏樱雪并不是很好的脸色,道:“你是想告诉我,无论是当初我中箭命悬一线还是这次跟随着王爷出京赈灾差点中毒的事,都是你安排人做的,是不是?” 苏樱雪吃惊的看着楚星月,“你、你怎么会知道?” 楚星月耸了耸肩,笑道:“苏樱雪,我承认我以前是有些傻,可是在这京城的漩涡中经历的多了,也是会长点心眼和脑子的。苏樱雪,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多大度的人,但也不是一个会随便落井下石的人;现在,我虽然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但我并不打算对你做什么;并不是说我原谅了你,而是你现在的状况已经很糟糕了;就算我不报仇,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为了你再费心的多此一举呢?!” 苏樱雪没想到会从楚星月这里听到这样的答案。 如果是以前的她,她一定会很生气,因为她会觉得楚星月这么做是在看不起自己,因为她连向自己出手都不屑。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楚星月这么做真正的用意,其实,她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明明心肠及软,但却总是将自己佯装成很厉害的模样;她能看的出来,楚星月是在给她 机会,一个让她从头来过的机会。 眼泪,感激的从苏樱雪的眼眶中流出来,她低下头,觉得自己真是没脸面对眼前的女子,哽咽着嗓音,只能说一句:“谢谢你。” 看苏樱雪痛哭流涕的模样,楚星月也不多言,只是拉上赵凌的手朝着外面走去,但在路过苏樱雪身边时,声音淡淡的向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不用谢我,以后好好地和他一起活下去吧。” 走出煊王府再次坐上马车,楚星月明显察觉到赵凌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头,忍不住好奇,她趴进他的怀里,手指调皮的玩着他垂在胸口上的发饰锦带。 “怎么又变得这么阴阳怪气的了?赵凌,你在想什么?刚才在煊王府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赵凌知道楚星月将自己了解甚深,他想要瞒住她一些事的确是有些困难,既然眼下她这么问了,他也不打算瞒着她。 低头看着怀中娇滴滴的人儿,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问:“其实,在你的心里也是有些舍不得大王兄的是不是?不然,你也不会在知道苏樱雪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之后,还选择原谅她。”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楚星月无聊的翻了个白眼想要从赵凌的怀中退出来,可这家伙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手臂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不肯让她离开他身边半寸。 无奈之下,楚星月只能继续趴在他的胸口,戳着他俊美无双的脸,气咻咻道:“赵凌,你要不要这么神经啊,刚才我说的那些话难道你没听见吗?我跟赵煊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我的心里,眼里,脑子里,全部都是你。老娘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要是再敢继续胡思乱想,小心老娘罚你今晚睡书房。” 第三百六十六章 入主东宫 赵凌简直爱惨了楚星月这幅霸道娇蛮的模样,一时忍不住,低头就将那粉嫩的红唇一口含住,狠狠地裹在自己的口中,用力的亲起来。 楚星月察觉到唇上的疼痛传来,就知道这家伙是又来了。 娇软的身子被他紧紧地抱着,柔嫩的红唇更是被他珍惜般的亲吻着,如此被小心珍视着,楚星月的心里也是很满足的。 只是,她发现这两天赵凌就像是时刻欲求不满似的,只要她稍稍说话撩拨他一点,他就会失去往日自以为傲的自制力,不是抱着她亲就是搂着她啃,好像她真的有多好吃似的。 而她的这幅身子本就娇弱,被他这样对待一两次还能承受得住,可时间久了,身子难免酸痛,最要命的是她这嘴唇,都被他的粗暴给折腾肿了。 身边伺候的下人们都知道她跟赵凌的感情好,如此黏腻亲热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是她终究是个女孩子,脸皮才不会像他那般厚,顶着红肿的嘴唇出现在他人面前,他不要脸,她还想要脸面呢。 所以,楚星月决定不能再纵惯着赵凌,只是让他稍稍亲了亲解了馋之后,立刻推开他,免得他在弄出什么动静丢她的人。 赵凌察觉到怀中楚星月的拒绝,也知道她是羞涩,便收好自己的放纵之心,抱着楚星月坐在他的腿上,不再对她做什么。 楚星月的手臂勾在赵凌的脖颈上,动作说不出的亲昵与自然,“父皇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直没有机会向他打听昭和帝的事,眼下难得清静,她这个儿媳妇自然是要问一问的。 赵凌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听着马车压在路上的咕噜声,神色平静道:“本王也是才知道,其实父皇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这次姜氏又向父皇下了毒 ,如果不是福总管及时出现拿出解毒丹救了父皇,恐怕这个时候父皇早就不在了。” 楚星月猜到京城里这段时间必是风云暗涌,只是没想到这姜家的人居然胆子这么大,真的敢向天子下手,做出谋逆之举;如果不是赵凌及时赶回来,恐怕这大魏的江山就是他们姓姜的了。 楚星月安慰着赵凌,“父皇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必太担心了;宫中有御医守着父皇,他定会转危为安。” 就算是转危为安,父皇也没有多少的人寿,只要一想到那个跟自己有着血亲关系的人在不久的将来就会离开他,赵凌就脆弱的抱紧了楚星月,将头埋进她的怀里,问:“月儿,你会不会觉得本王很优柔寡断?明明已经是个成年人,明明在战场上见过无数的生死,可是还看不开,只要一想到父皇有一天会离开本王,本王就很害怕,很舍不得。” 楚星月一下一下的抚摩着赵凌的头,见他将自己的脆弱如此直接的展露在自己的面前,心里真是又欢喜又酸涩。 “我们常常说,人固有一死,一切该随遇而安;可是这几句话说出来容易,但又能有几个人能做到?固然无坚不摧很让人敬佩,但只要是人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七情欲?我倒是觉得这样的你很好,如果有一天你变的面对亲人的生死都能做到冷静淡漠,我才会觉得你可怕呢。” 赵凌的嘴角勾出浅浅的笑容,他真的很庆幸,身边能够有她。 在将楚星月送回凌王府后,赵凌就又进了宫。 楚星月知道他最近应该会很忙,所以也不会纠缠着他让他随时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对她来说,现在只要做好凌王妃,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不出三天,宫中降下圣旨。 圣旨上 的内容并没有出乎多少人的意料,在赵凌赶回京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姜氏的阴谋拆穿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这储君之位就是属于眼前的这位凌王殿下了。 所以,在圣旨上声名封赵凌为太子,正位东宫,封凌王妃为太子妃的时候,跪在地上接旨的楚星月倒是没多惊讶;昭和帝疼爱赵凌,而如今的赵凌更是羽翼丰满,这大魏的天下自然是属于他的。 只是,让她颇为出乎意料的是昭和帝对姜家的痛恨程度,本以为在皇后姜蔷自杀之后,昭和帝不会将姜家赶尽杀绝,但当她听说昭和帝将姜家上下百余人无论老幼妇孺尽数判为腰斩之刑后,也忍不住在心里发出唏嘘。 帮着姜家参与谋反的不少朝臣或是抄家没军或是发配滇西,但总算是皇恩浩荡,给了他们一条活路;可没想到在面对姜家的罪行时,昭和帝连斩首都不用,直接用了腰斩。 可见这些年来,在昭和帝的心里对姜家是有多不满,也由此能够看清楚,昭和帝对姜蔷的憎恶程度,此举简直就是要让姜家断子绝孙。 至于大皇子赵煊,昭和帝固然是个手段狠辣的帝王,但对自己的孩子还是留有一片仁慈,给了他一处封地,让他带着自己的王妃离开京城,从此以后,没有天子召唤,永远不得入朝。 这么做,也算是能让赵煊在这世上苟活了,至于他能不能接受昭和帝的这番安排,全看他自己。 如今,楚星月的身份已变,理应不该再住在凌王府;但赵凌素来是个疼媳妇的,知道这宫外的环境自然是要比宫内更加自由,所以就推脱了昭和帝让他住进东宫的要求,陪着楚星月继续住在凌王府。 但,现在赵凌已经是太子,府中的一应制度和 身边的变化自然会随着他身份的改变而悄悄发生着转变,源源不断的奏折如雪花般不断地飘到他书案上,留在书房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但好在楚星月并非是属于小家碧玉型的真正的古代女子,觉得夫君太忙没时间陪伴她。 对她来说,赵凌有正事要忙她也不会随便去打扰他,只要他别忙的连她飞羽院的大门朝哪个方向开就行;而赵凌也读懂了楚星月的体贴,每日就算是再忙,也会抽出时间陪她用晚膳。 所以,经过时间的磨合二人之间的相处更加如鱼得水,简直就是一对人人称羡的模范爱侣。 如今楚星月的身份是太子妃,将来的身份只会更加高贵;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赵凌又是十分宠爱楚星月,府中上下没有任何妾室通房,只有太子妃一人侍奉伺候,可想将来下一任大魏储君很有可能也要是从楚星月的肚子里出来。 考虑到楚星月已经今非昔比,所以,京中的贵女夫人们纷纷呈上拜帖,以各种理由请求拜见;但楚星月素来是个不善应付这种事情的人,叫了身边伺候的春杏,一一回绝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她回绝后这些拜帖后,居然有人敢在私底下妄议她是个不太和善的人。 当春杏在将这些流言蜚语说给楚星月听的时候,楚星月正舒服的躺在贵妃榻上翻着手中的画本子,嘴角勾着懒散的笑容,道:“瞧你这小心眼的,不就是被人在背后议论了几句嘛,都能把你气成这样;来,吃个蜜饯,甜甜你的小嘴儿,看你这模样嘴上都能挂油壶了。” 春杏见自家小姐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里都快郁闷死了。 伸出手接过楚星月递上来的蜜饯送进嘴里,一边吃着,一边看向她,“小姐 ,你怎么能将这些话当成无关痛痒的话来听呢?您现在可是太子妃,那些在背后乱嚼舌根子的长舌妇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不知深浅的议论你;小姐你看看你,哪里是她们口中所说的那种刁蛮难伺候的主子,府中上下谁不知道你是最和善的人,连对待下人都是笑脸相迎的;那群长舌妇敢在背后如此败坏你的名声,要奴婢说,就该派人将她们全部都抓起来,好好地批评一顿,叫她们以后还敢胡言乱语。” 楚星月被春杏这护短的模样给逗笑,放下手中的画本子,故作正经严肃道:“你说的不错,本宫现在是太子妃,将来还会是皇后,敢在本宫的背后如此议论本宫,她们的确是胆子忒大;要不这样,我将府中精卫调给你一点,让你去将那些长舌妇都抓起来,然后再交给你来调教,务必将那些长舌妇调教的乖乖听话,再也不敢随便污蔑人,怎么样?” 春杏见自己被小姐如此委以重任,立刻摩拳擦掌、兴致盎然道:“好的小姐,奴婢向您保证,一定将这件事办的妥妥帖帖,让那些敢乱嚼舌根子的女人全部都吃到教训。” “哦!让她们吃教训啊!春杏,你想让她们吃到什么教训?关进天牢里每天一顿鞭子的狠狠抽?还是在她们的面上刺上字,叫她们以后再也没脸见人?” 春杏立刻就听出来楚星月说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在逗她,顿时气的跳脚,道:“小姐,你怎么这么戏耍奴婢,奴婢真的都快为这件事操碎心肝了。” 楚星月掩嘴浅笑,看着春杏好似真的很苦恼,清了清嗓子,道:“看,连你也说了,那帮妇人都是些长舌妇,我们这种身份的人,跟一群长舌妇计较,岂不是更落了下乘?!” 第三百六十七章 恩宠盛隆 春杏虽然觉得楚星月的这番话说的很在理,可是,她还是为她家小姐感到委屈嘛。 明明小姐什么事都没做,却被他人在外面说的如此不堪,小姐还真是心胸宽广,她都气的牙痒痒了,小姐却还能笑出来。 楚星月见春杏还是有些郁郁不乐,就又说道,“舌头和嘴巴都长在别人的身上,我们又怎么可能控制得住?春杏啊,你要能适时地调节自己的心里情绪,现在你家小姐我是太子妃,一举一动都会成为焦点,这就跟明星似的,放个屁都会有人拿出来做文章;那些长舌妇愿意将这件事拿出去说,那就让她们说去吧,只要我们不去理会,等这阵风头过了,自然就会有新的话题取代。” “再者,无论她们如何议论,在背后怎么说本宫的坏话,但是在面对本宫时,还不是要乖乖的跪下来磕头;这就是现实,只要本宫是太子妃,她们永远都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听了楚星月这么说,春杏总算是心里舒畅了一些;不错,那些长舌妇无论怎么在背后说小姐的坏话,面对小姐时还不得乖乖听话。 见春杏的眉眼间带了笑意,楚星月又拿起一块蜜饯递到春杏的手边,说:“春杏,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说风就是雨了,得有点沉稳劲儿,如果真有人敢欺负到我们的头上,我们自然会让那个人吃不了兜着走,但若是一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必放在心上,知道吗?” 春杏向来听楚星月的话,见小姐训话,立刻点头应是,乖巧的模样甭提有多暖心。 “什么芝麻绿豆的事儿?也说出来让我听听?” 楚星月正在提点春杏,没想到这个时候应该在书房里忙的赵凌却忽然出现,看他一身盘龙锦服,楚 星月忙起身迎接,可还不待她多走几步,赵凌就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扶住她,贴心的将她扶坐在贵妃榻上。 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子,道:“再说什么有意思的事?” 楚星月笑着看向赵凌,并不着急回答他问题,反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今天不忙吗?奏折看完了?” 赵凌一听楚星月这话心里就有些不对味,他知道自己最近很忙,难得她乖巧懂事从来都不会厮缠着他,这反而让他对她生出不少的愧疚感;所以才会在今天早早地将手边的事情处理好来陪陪她。 只是没想到,他这一腔真心还没完全表达出来,她就有意要撵他似的。 这个小没良心的,看来在心里根本就没有多想他嘛。 楚星月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赵凌的那点小别扭,朝着春杏去了个眼色示意她下去,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掐了下赵凌侧腰上的肉,嘟着嘴撒娇:“都多大的人了还跟我闹别扭,赵凌,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小心眼。” 赵凌被楚星月掐的轻吸一口气,男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刚刚明明心里还不是滋味,没想到被心爱的女人一掐,反而还将他掐高兴了。 捧起楚星月的脸就在她娇艳的红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故作恶狠狠道:“敢说本殿下小心眼,楚星月,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楚星月任由赵凌捧着自己的脸,笑的眉眼弯弯,尤其是在看见他俊朗如画的眉眼时,更觉得今日的他好像比昨天还要帅一些。 “我胆子大还不是你惯的,再说了,你别不识好人心,我问你那些并非是想要撵你去忙,而是担心你因为我而轻慢了朝中大事;要知道,你现在身边只有我一个女人,京城里的许多人都已经为此事议论纷纷了,若是你再为了我耽误了正事,我恐怕就要被他 们当成妖妃铲除了。” 妖妃? 赵凌一下就被楚星月说出来的这两个字逗笑,宠溺的点了点楚星月的鼻子,道:“放心,本殿下可舍不得你去当妖妃,就算是要让你当,也要让你当宠妃、宠后。” 赵凌这样淡漠的性格,能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难得,楚星月立刻投进他怀中娇笑不止,眉眼间尽是幸福的颜色。 赵凌抱着怀中的佳人,想到这几天听到的一些流言蜚语,就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月儿,我知道你是个不喜欢接受约束的性子,也知道你不爱一些迎来送往的场合;但是你现在的身份无法再让你像以前那样过得潇洒,我是说如果可以,你可以适当的跟京中的一些圈子接触接触,你会发现有些圈子还是挺干净的;而且,我也希望你能找一两个意气相投的好姐妹陪伴你;当然,大部分人你不想理会,我也是支持你的,毕竟有些人天生就好事,少搭理她们咱们还耳根子清净呢。” 楚星月总算是知道赵凌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就过来陪她了,感情还真是因为有事了才来找她的。 楚星月从赵凌的怀里退出来,拿起他胸前垂着的黑色的头发,语气里有点小委屈,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并非是个合格的太子妃,很多事情上帮不了你也就算了,还给你添了麻烦。” 赵凌最害怕的就是楚星月会胡思乱想,眼下,见她真的这么想了,立刻就急了,赶紧摆手道:“天地良心,我可从来都没这样想过。” 说着,赵凌就扶住楚星月的肩膀,哄着她,“我这不是担心你心里难受想不开嘛,所以才会好意的说了这么些话,如果你真的实在是不喜欢这样做,那我们就不做;本殿下倒是要看看,那些流言蜚语还有谁敢传。” 楚星月本来就没生气, 只不过是故意说了那么一句,没想到赵凌还真紧张了。 眼下见他像护犊子似的护着自己,更觉得心中甜蜜,歪着脑袋俏皮的看他:“哦?那你想要怎么对付那些流言蜚语?” 赵凌认真的思索起来,眉心一皱,威势尽显,“想要调查清楚是谁在背后中伤本殿下的太子妃,只要派出精卫出去调查半天,就能得到全部的消息;然后再将那些将府中女眷管理不力的大臣们全部都叫到本殿下的面前接受训话;就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连府中的女人口舌都管不住,恐怕也无法胜任朝廷交代给他们的工作,干脆脱了官袍,回家跟自家夫人一起嚼人舌根子算了。” 楚星月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赵凌扭头看向楚星月笑的眼泪都快飙出来的样子,立刻知道自己是被这古灵精怪的丫头给耍了,伸手就捏住楚星月的鼻子,看她疼的直求饶,这才放过她。 楚星月揉着快要被捏掉的鼻子,控诉,“人家只是逗逗你,你却下这么重的狠手,赵凌,你对我不好,小心我不理你。” 赵凌看她的鼻头真被自己给捏红了,心里一边腹诽着皮怎么这么娇嫩的同时,一边忙伸出手替她揉着,“本殿下为了你的事如此费神分心,你倒好,还有心思来逗人,这次捏你是给你一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戏耍着本殿下玩。” 楚星月冲着赵凌吐了吐粉红的舌尖,手臂依恋的勾着他劲瘦的腰肢,道,“知道你关心我,但是赵凌,你真觉得我会是那种别人说一两句就会心理崩溃的女人吗?如果我是那样脆弱的人,又怎么配给你当老婆呢。” 赵凌被楚星月的话哄的身心舒畅,抱紧了怀里的娇人儿,语气柔软,“月儿,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弱不经风的女子,可是,听到那样的 流言蜚语,我终究是心里担心,而且还很不舒服;对你,亦是慢慢的歉疚,我没有将你保护好,所以才会让那些话伤害了你,但请你放心,我已经交代别人去处理了,今天睡一觉,等明天醒来那些流言蜚语就会烟消云散的。” 楚星月虽说不在意那些中伤的言辞,但是心里终究是有些小小的介意,她在面对春杏时能够做到坦然无畏,可是在面对赵凌时还是忍不住有些娇气;眼下听他说他会将这件事处理好,她的心情自然是十分欢喜,毕竟被认这样疼爱着,她还是挺喜欢的。 赵凌感激般的蹭着赵凌的胸口,声音嗡嗡,似猫儿般,“谢谢你,赵凌。” 听着怀中的傻丫头说出感谢的傻话,赵凌并未多言,而是更紧的将她抱住,呵护如心中珍宝,替她遮风挡雨。 而此时,雀薇宫中 周嫣然安静的坐在殿内一侧的软榻上做着针线活,自从昭和帝中毒养病、无力恩宠后宫之后,她这个宠妃也渐渐开始变的沉静下来,再不似往日那般风头正盛,惹人妒忌。 很多人都知道,昭和帝这一病后宫中的那些妃子美人只怕都会成为摆设,尤其是有不少人还在背后说着闲话,嘲笑着雀薇宫;要知道,这两年来,周嫣然的贵妃身份和所受的宠爱都实在是太扎眼,昭和帝但凡是在后宫歇息,几乎都留宿在她的雀薇宫里。 但整整两年的时间,周嫣然的肚子都没有动静,眼下昭和帝再变成这样,恐怕这子嗣对于她来说更是无缘了。 曾经的宠妃就算是再金娇玉贵,在天子驾崩后还不是要被送到寺庙里孤苦一生;想到将来周嫣然将会经历这些,不少在私底下眼红她的人都在暗戳戳的等着看她的好戏。 可是,周嫣然却觉得,这短短数日,却是她这几年以来过的最平静安逸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 心愿达成 她此时正在绣的是个汗巾,她知道,她是没有资格为心爱之人制作衣服的,但是绣制一些这样的小东西给他,他应该会接受吧。 毕竟,经过上次的相处,她发现自己已经抓到了一点诀窍,赵凌是个性格很坚毅的人,跟他相处绝对需要技巧,万万不能硬碰硬。 以前她就是不知道这个,所以才会一再的踩他的雷区,让他越来越不喜欢自己;眼下既然知道症结出在了何处,她自然是要对症下药。 赵凌不喜欢她去主动挑衅楚星月,那她就乖乖地,最起码在他面前要表现的跟往日不一样,让赵凌重新对她增加好感;至于楚星月,她就不相信,她的眼睛里真的能容得下一颗沙子。 等有一天楚星月主动闹起来,就是赵凌离开她的时候。 心里越想,周嫣然的心情就越好一些,到最后,她甚至忍不住开心的笑出声,连看向汗巾上正在绣的青竹都觉得美妙绝伦。 这时,一个宫侍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周嫣然眉眼间带着的欢快笑容,真觉得自己是愈加不明白这位主子的心思了。 眼下昭和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就算是治好了,恐怕将来也是无力恩宠后宫;贵妃娘娘虽说现在荣华无双,但始终是没有子嗣的,后宫中的女子没有诞下子嗣,将来等天子驾崩后,等待她们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现在宫里上下许多人都在翘首以盼着看他们的下场,本以为贵妃娘娘会紧张一些,没想到今日却还来了兴致,居然坐在这里绣起汗巾来了。 难道娘娘是认命了,不准备为自己重新争取着安排一条后路吗? 宫侍心理虽然有各种着急和忐忑,但在周嫣然面前却是不太敢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只是跪 在周嫣然面前,将宫外的情况如往日一般事无巨细的汇报给娘娘:“奴才打听到,现在城中议论太子妃娘娘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都是一些不太好的言词,而凌王府那边想必也是听到了这些流言蜚语,只是让人奇怪的是,王府里却是没有动静,好像根本不管外面如何疯传关于太子妃的不利流言,他们都没工夫搭理似的。” 周嫣然很是聪慧,一下就猜到了凌王府的沉默代表着什么。 “楚星月此人本宫虽然跟她没有太多的交涉,可是自问还是对她有些了解的。她这个人,向来有几分清高和自负,这些流言蜚语听在她的耳朵里,她一定会嗤之以鼻,觉得这些不痛不痒的话根本就是一些后宅妇人闲的没事干在人背后乱嚼舌根子罢了;她要是跟这些人计较,反而会落了下乘,所以,她才没有理会这些不利的流言。” “只是,太子殿下的性格从小就是个护短的,楚星月能不管不顾那些流言蜚语,想必太子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这样议论;放心吧,以咱们太子的能力和手腕,不出明天,城中的那些流言蜚语就会消失殆尽。如果可能,咱们还能看见太子收拾上一两个大臣,罪名本宫都替他想好了,就是管理府中女眷不善,妄议皇室中人。” 说到这里,周嫣然正在刺绣的动作一顿,看着被她绣出的栩栩如生的青竹,眼睛里流出羡慕。 “本宫从小到大,虽说生在世家之中,但却因为是庶出的关系,从来不被父亲母亲所爱,后来本宫之所以能入了家人的眼,也不过是仗着成为了天子身边的宠妃,能让周家从本宫的身上捞到好处,这才被自己的亲人看成是周家的女儿;想到这 种互相利用的关系,本宫就觉得凄凉无比。可是在这世上偏偏有些人生下来就十分的好命,她们从小被父母疼爱、锦衣玉食,后来还能嫁给所爱之人,受尽保护。” “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明明一样是女儿,本宫却要被送进宫里伺候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殒命的人,而那些与本宫一样的花季少女,却能嫁给如意郎君,享受着被疼爱、被保护的感觉。” 宫侍没想到周嫣然会突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赶紧在嘴边比出一个噤声的动作,道:“娘娘,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您伺候的主子,可是天下之主,这是多少人想要争取都享受不到的福分;眼下皇上身体堪忧,宫中有不少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咱们雀薇宫,如果这个时候有些不利言词传到皇上的耳中,恐怕我们就要倒霉了。” 听着宫侍的话,周嫣然只觉得可笑。 什么福分,什么恩赏,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她已经听够你,听腻了。 但宫侍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不错,他们现在是应该小心谨慎一些,她要好好地收起自己的企图心,不能让多余的人察觉到;这么多年她都忍了,再忍上一段时间,她就能得到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人,过上一直以来渴求过上的生活了。 周嫣然的眼神里带着憧憬和希望,伸出手不断地抚摩着汗巾上的青竹,就像是在抚摩着心心爱爱的恋人一般,动作中带着的温柔简直快要迷了人眼。 “除了这些消息,还有什么消息是关于太子殿下的?” 宫侍听见周嫣然的问话,立刻回答道:“奴才还听说,最近有不少朝臣在私底下议论,说太子已经成年,身边却只有太子妃娘娘一人伺候,与礼制 规矩不符,想要上书劝说太子殿下,为了子嗣延绵,应该选纳女眷进府伺候。” 周嫣然立刻对这个问题感起了兴趣,饶有兴致的说道:“太子殿下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对属于自己的女人向来是含情脉脉的;而她楚星月又是那样一个绝色佳人,她多年来受宠与王府,也没什么好意外;只是如今殿下的身份非同一般,自然不可能如像当王爷那样只守着王妃好好的过日子,扩充后宅这样的事,就算他不愿意,他早晚也要去做。” “只是让本宫没料到的是,这件事这么快就被人提起来,看来这凌王府的后宅已经被京中的不少人盯上了,也不知是有哪些家族想要削尖了脑袋,将自家的闺女送到殿下的床上。” 宫侍接过周嫣然的话,道:“太子殿下如今正值年轻健壮,又是生的那般俊美无双,哪怕是个寻常的身份,也很容易招女孩子喜欢的,更何况他现在又是如此尊贵之人,自然是有许多的大家闺秀盼望着能入了太子的眼;只是不知会有谁家的女儿如此好命,能够伺候未来的帝君。” 周嫣然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前她是完璧之身的时候就没想过要独占赵凌,如今她顶着这样一幅身躯,哪怕是花容月貌犹在,恐怕也是没有资格独自占有他的。 对她来说,现在只要能够守在他的身边,偶尔能被他临幸宠爱,她就此生无憾。 所以,听说有人已经开始惦记上赵凌的时候,她并未觉得有多大的醋味,反而是好奇这件事如果让楚星月知道,不知她的心里是作何感想。 要知道,这些年来可是只有她一人独占着赵凌,眼下有各方人马开始盯上赵凌,她这心里的落差和患得患失定是十分精彩 。 只可惜,她在深宫之中无法出去,不然她真想找机会去看一看,瞅瞅她楚星月会因为这件事而做出什么举动。 “派人好好地盯着凌王府的一举一动,这些消息对本宫来说极为重要,万万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宫侍领命,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为娘娘将这件差事办好。 在离开前,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跪在周嫣然面前,问道:“娘娘,难道您就真的不担心?现在整个后宫的人都在等着看我们的下场,奴才担心,娘娘您将来可能会受苦。” 面对忠心待自己的宫侍,周嫣然也不瞒着他,道:“放心吧,本宫早就给自己选好了出路。” 说着,周嫣然就放下手中正在刺绣的汗巾,纤长洗白的手指抚摸着自己楚楚动人的面容,又道:“本宫大好年华,怎么甘心就这样缴了头发去当姑子,从今往后青灯古佛的过日子?从小到大,本宫最不相信的就是命,所以才会有能耐走到今天。” 宫侍听到周嫣然的这声回答,总算是将连日来忐忑不安的心放下了。 他就说嘛,以他对他家娘娘的认识,她又怎么可能真的会坐以待毙? 宫侍也是个机灵的,立刻就想到那天太子殿下来雀薇宫一事,难道是娘娘在私底下已经跟太子殿下有了某种关系,有太子作保,娘娘便高枕无忧了? 心里虽然好奇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但宫侍还是没有那么胆量朝周嫣然问出来;常年生活在后宫中的规矩告诉他,面对主子不愿意多说的隐私,就算是心里再好奇也不能轻易打探,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着宫侍快步退出去的身影,周嫣然的脸上露出充满希望的浅笑,她有一种感觉,这次她一定会心愿达成。 第三百六十九章 期盼的生活 凌王府眼下正是春风得意、门庭若市,自然有地方是要清冷闲凉,无人问津的。 自从昭和帝的圣旨降到煊王府的那一刻,煊王府上下压抑紧绷的气氛总算是稍稍得到了缓解。 虽说煊王被逐出京城,将要去往封地,但总算是将这条命给保下来了;煊王府上下也没有因此受到连累,所有的人都能继续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而赵煊因为受伤的缘故所以近段时间都在府中养伤,只需待伤势一好,就会上路。 这段时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那一会儿被人高高提起一会儿又被人狠狠压下去的心情几乎是折磨着煊王府中所有的人,眼下知道有平静生活可以过,所以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欢笑。 就连一直代替赵煊支撑着煊王府的苏樱雪这几日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一些。 她虽是苏家女,但毕竟已经出嫁,正所谓出嫁从夫,苏家虽说因为姜氏而受到了连累,但好在天子仁慈,并未赶尽杀绝,看在祖父一辈子在朝堂上兢兢业业的份上,最终也只是降了苏家几位叔伯的官职,虽说从今以后苏家的荣华不再,但却能抱住一家老小的性命,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且,赵煊的伤势也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日渐好转,想到将来会在封地和赵煊过上平静的日子,苏樱雪的心里还是隐隐期盼着的。 她自幼生活在京城里,什么样的繁华似锦都经历过了,长这么大,出城去龙泉寺上香之外她从未出过远门;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离开京城,去看看外面不一样的风景,她也是很欢喜的。 贴身丫鬟香菱也看出苏樱雪近日来的心情很是不错,就一边伺候在她的身边,一边讨喜的说着话,“今日太医来说看 了王爷的伤势,说王爷这几日恢复的很好,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下床走路了。” 说到这里,香菱的语气不免又沉了下来,“真不知是哪里来的贼人竟然将王爷伤的这般重,若不是王爷素来身体康健,恐怕还真难支撑到现在。” 苏樱雪将流速珍珠耳饰佩戴在莹润的耳垂上,看着铜镜里倒影出来的香菱不解的神色,便道:“你难道还猜不出来吗?伤王爷的人定是与太子一伙儿脱不了干系。” 香菱诧异的睁大眼睛,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娇唇,脸上明晃晃的写着难以置信。 苏樱雪却是要显得淡然很多,道:“王爷与太子殿下是对手,那天发生的事几乎是一触即发,在那种时候,王爷若是出现意外最大的得利者只会是太子殿下,所以,可以确定是他无疑。” 对于朝堂上的储君之争香菱并不是很懂,但也知道这是十分凶险的。 眼下听王妃将真相刺破,香菱只觉得心惊胆战,“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亲兄弟,太子殿下这么做,未免有些太狠了。” “狠!香菱,你是没有见过更狠的。” 苏樱雪长叹一声气,“其实严格说起来,我们应该感谢太子才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最后胜利的那个人是王爷,恐怕王爷无法做到像太子那般大度,这个时候的凌王府应该早就血流成河了;所以,咱们能保下一条性命,已经是万幸。而且,当日如果不是王爷受伤无法进宫,恐怕王爷就会当场被卷进姜氏的阴谋中,到那个时候,就算是父皇想要保住他这个儿子,众目睽睽之下,证据确凿当前,就算身为天子也是无法做到忽视一切罪行,佑他今生安稳。” 说到这里,苏樱雪就露出满足的神 色,经过了这么多事,她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被嫉妒蒙蔽双眼的傻女人;她已经看清楚了,赵煊的心无论她今生得到亦或者是得不到,她都已经成为他的妻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既然身为妻子,那她就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陪伴着他,保护着他,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能够得到他的心,那是她的福气,但如果得不到,她也不再强求了。 香菱也察觉到了王妃的改变,没想到终有一天,向来执念深重的王妃也会放下一切,看开一切,选择做一个温良娴熟的妻子,不再被往日的纷纷扰扰乱了自己的心。 看见有这种变化的王妃香菱是很感动的,眼下苏家已经不复当日辉煌荣华,王妃毕生的依靠只剩下煊王了,虽说煊王将要去往封地,今生没有天子诏令不得回京,但到了封地后,煊王依然是封地之主,荣华富贵犹在,而以王妃的正妻身边,想必王爷也不会亏待了王妃。 但这些前提都是建立在王妃进退有度的情况下,如果王妃还如以前那般动不动就招惹王爷动怒生气,在没有苏家的撑腰下,恐怕王妃很快就会被王爷厌弃;眼下王妃有这样的转变,实在是明智之举。 而跟随在王妃身边的她们,也会渐渐过上好日子的。 香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畅想着将来美好平静的生活,却是没有注意到苏樱雪在为自己打扮好之后,柔嫩的小手忽然摸到了自己的肚子上,眉眼之间,尽带着柔和的笑颜。 “香菱,让厨房准备给王爷送过去的补汤备好了吗?” 香菱道:“早就备好了,一直放在小炉灶上温着,无论王爷什么时候用都是热的。” 苏樱雪点了头,道:“好,端上来吧,我为王爷送过去 。” 香菱赶紧应是,扶着苏樱雪站起来走出门,紧跟着就朝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这几日赵煊一直都在卧床静养,除了偶尔与苏樱雪说几句话之外,甚少与身边之人交谈;很多伺候在赵煊身边的人都发现,他家王爷好像变了一个人。 经历了这样的大起大落,要说一个人从头到尾都不会改变,也没有人相信。 所以今日,赵煊如往常一样静躺在床上安静的歇神,他现在身上有伤,行动力收到了很大的影响,根据太医的建议的确是需要多多卧床静养;反正他现在也不愿意出去见任何人,这样一个人待着,倒也可以。 恰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跟着就看见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影从明亮的光源中走过来。 赵煊知道,是苏樱雪来了。 如果说这次他失势最让他出乎意料的人是谁,那么那个人一定是苏樱雪。 没想到那个往日总是喜欢歇斯底里冲着他喊叫,动不动就指控他和月儿关系的女子,忽然在有一天有了极大地改变。 在他最痛苦难捱的那几天,她替他支撑起了煊王府,默默地守护在他的身边,哪怕是并不多言,他也能看的出来她的担心和关怀。 而在降罪圣旨下来后,她没有像他想象中表现出的那般低迷不情愿,反而是十分向往将来封地的生活。 要知道,他可是变相被废黜了,虽说还顶着王爷的名头,但也是一个有罪的王爷,他现在之所以还能活着,不过是父皇舍不得他这个儿子罢了;如果将来赵凌登上皇位,恐怕他在封地里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而且封地远离京城,根本不似这里的繁花似锦,她一个名门闺秀,从小就看惯了胭脂花红,又怎么可能甘愿陪着他一起 去受苦? 其实,他都已经做好了苏樱雪会离开他的准备,可没想到,她却是一反常态,离开二字只字未提,而且还更加尽心尽力的照顾他;每日一日三餐将他照顾的事无巨细,每天都会眉眼带笑的陪伴着他,主动找一些话说给他听。 这样的苏樱雪,让他觉得十分陌生,但又颇为贪恋。 这种感情是他从未有过的,就连当初跟月儿在一起时都不曾产生过,他不明白这种感觉的存在到底代表着什么,但是却很清楚,这一天天无趣的日子里,只有跟她在一起时,他才会觉得心里松快一点。 苏樱雪推门进来后就看见了赵煊望过来的眼神,随着伤势的好转,他的气色的确是好了许多,虽说依然神色恹恹,但精神还算尚可;只要一想到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下床自由走路,她就难掩欢喜,脚下的步子都快了几分,走到床沿边,温柔娴静的坐下。 “王爷今日可感觉好一些?臣妾让小厨房熬了些补汤,清淡活血,王爷尝尝看喜不喜欢。” 说着,苏樱雪就从香菱的手中将汤盅接过来,在对上赵煊温润儒雅的眉眼时,俏脸忽然一红,声音也低了一些,又道,“您要是喜欢,下次臣妾就亲自去熬,只是我不太擅长厨艺,恐怕没有小厨房的厨娘做的这般美味。” 说着,苏樱雪就将汤匙拿起来,雪白的汤匙中,熬制的十分浓郁的羹汤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她小心翼翼的将汤匙送到赵煊的嘴边,并不是很大的杏核眼因为紧张而微微的张大,带着丝期盼似的,柔情的看着他。 赵煊察觉到苏樱雪的期待,张开嘴将那一汤勺浓郁的羹汤尽数吞下,然后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默默地点了点头,说了句:“不错。” 第三百七十章 谁都不离开谁 这声‘不错’立刻让苏樱雪欢喜不已。 在香菱帮忙赵煊扶着坐起来后,她一勺一勺的将羹汤送到赵煊的嘴边,看他听话的一口一口喝下,真觉得此时此刻是她人生最幸福的时候。 没有争吵,没有各种恶语相向,有的只是岁月静好、相敬如宾。 赵煊的胃口今日很好,整整将一盅补汤喝的一滴不剩,最后,苏樱雪掏出帕子仔细的替他擦了擦嘴角,眉眼中带着笑的看着他,神色里有着说不出的满足。 而赵煊也任由苏樱雪看着自己,他知道,自己的这张脸还是挺招女孩子喜欢的,当初他之所以能让苏樱雪一见倾心,也是仗着这张脸。 只可惜,他的心里装着别的女人,不是她的良配,二人勉强凑在一起,只会增添无端的争吵,反而缺少了夫妻之间相处的情趣。 仔细回忆,他与她成亲这两年多来,加在一起共同相处的时间还没有他们这段时间相处的时间多。 想到如今他这尴尬的身份,再看着眼前娴静美好的她,赵煊忽然觉得心口发酸,为她心疼起来。 再想起这几天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自私,如今他前途渺茫,就算苏家不负往日荣华,但身为苏家的嫡女,她就算是回去也会得到安全的庇佑;总比跟着他一起将来吃苦受罪的好。 想明白这一切,赵煊就去了个眼神让香菱先下去,然后,在他们结婚多年之后,第一次真心实意的拉上她的手,声音低沉缓慢道:“小雪,本王有件事想要与你商量。” 苏樱雪因为赵煊主动地动作而欢喜无比,她就知道,他的心还是柔软的,只要她给予他足够的时间和耐心,终有一天他会发现她的好,就算是无法做到爱她,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忽视她了。 苏樱雪激动地简直快要喜极而泣,眨了眨眼睛逼下眼圈的酸涩,道:“王爷有什么事想跟臣妾说,尽管说便是,臣妾都听着。” 赵煊听着她乖巧懂事的 话,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决定,“小雪,你跟在本王身边两年多,这两年本王自问对你没有多好;你聪明慧黠,应该知道当年本王为何要娶你,一个男人为了利益去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这么做的确不是君子所为,本王承认,在这方面本王有愧于你,如果有办法能够补偿这些年来本王对你的苛待,无论是什么事,本王都会去做。” 被赵煊提起这两年来的夫妻感情,苏樱雪只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这两年她过的不尽人意,身为丈夫的他,又何曾过的逍遥快活? 以前她不懂事,总是蛮不讲理的要求着他将全部的真心都给她,只要他无法做到,她就手段尽出,恶态败露,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做下的错事,苏樱雪也觉得羞愧无比。 慢慢的垂下头,道:“王爷,其实臣妾也做错了许多事,对王爷你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王爷能够容忍臣妾两年,已经是对臣妾最大的仁慈了,所以王爷你千万别说什么补偿,因为我很清楚,我会有那样的下场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小雪,你真的变了很多。” 赵煊忍不住长叹,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们所有人都变了;小雪,本王说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告诉你,本王想到了一个能够补偿你的办法。如今本王将要去往封地,你也应该知道,本王之所以能保住一条性命,完全是因为父皇的缘故,如果有一天父皇走了,不难保证赵凌会对本王打击报复;毕竟这些年来,本王可是不止一次的向他下过杀手;本王自己做错了事,付出代价死不足惜,可本王不能连累了你。本王会在今日给你一封和离书,你拿着和离书离开本王回苏家吧,本王知道,你在苏家备受宠爱,就算是离开了本王,苏府的人也不会亏待你;等你慢慢忘了本王,再去找一个如意郎君,好好的跟他平静幸福的日子。” 苏樱 雪没想到赵煊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当场就愣在原地,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连眼泪流下来都不知道。 “王爷这是嫌弃臣妾了吗?”等了许久之后,苏樱雪才像是找回到自己的声音,张合着发白的嘴角,失魂落魄的问他。 赵煊不顾身上的伤势,忙坐起来扶住苏樱雪的肩膀,道:“本王不是嫌弃你,本王是不想拖累你;小雪,本王将要朝不保夕,又怎么可以让你陪着本王去过那种备受煎熬的日子。” “可是臣妾宁可身死,也不愿意离开王爷。” 苏樱雪像是极度害怕似的一把抓住赵煊的大手,任由眼睛里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哽咽着悲伤地嗓音,哭求着:“王爷,臣妾自嫁给你的那一刻就没想过要离开你,我们是夫妻,难道就不应该祸福与共吗?臣妾不怕死,臣妾害怕的事无法再陪伴在王爷的身边,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也不要锦衣玉食,对臣妾来说,只要能跟王爷在一起,哪怕日日提心吊胆、吃糠咽菜,臣妾都甘之如饴。王爷,求你不要让臣妾离开,臣妾不要和离书,臣妾要跟着王爷一起走。” 赵煊的心也快被苏樱雪的眼泪给哭酸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并没有多少感情,可是在看见她哭着求自己留下她时,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绞了似得,疼的他差点连呼吸都无法做到。 “小雪,你听本王安排,不要在这件事情上跟本王胡闹;你根本不知道本王在离开京城后将要经历什么,你也不会明白一个眼中钉肉中刺的下场有多悲惨。本王在夺嫡之争中败了,有这样的下场本王毫无怨言,可是你呢?何其无辜,你还有大把的青春和时间,如果就这样随着本王一起离开,将来,你可能连回京探望自己亲人的机会都没了。你舍得他们吗?舍得你的父母吗?” 苏樱雪眼睛里满是泪,喑哑着嗓音问赵煊,“那王爷舍得臣妾吗?舍得我们的孩子吗?” 说着,苏樱雪就拉上赵煊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脸上泪水涟涟,道:“王爷,臣妾已经怀孕了,太医说已经有两个月了,你舍得丢下我们母子独自离开吗?” 孩子?两个月?! 赵煊整个人都怔楞住,半天都没回过神,只是痴痴地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张了张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苏樱雪知道此刻赵煊的震惊,她怀孕的消息她瞒的很紧,就连照顾伺候在她身边的香菱都不知道;本来,她想等孩子过了三个月再告诉赵煊,可没想到他却想着要她离开,所以她才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告诉他她怀孕的事实。 她不愿意离开他,她很清楚,以赵煊的性格,如果连她都离开了他,那他就真的很难再活下去了;她想要就是要拼一拼,用自己腹中的孩子来挽留住他,也同时为自己争取机会。 苏樱雪小心翼翼的往赵煊的身边靠近了些,轻轻地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声音脆弱而又温暖。 “王爷,你要当父王了,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你忍心连见他一面都不愿就这样丢下我们吗?王爷,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就是小孩儿,府中的弟弟妹妹很多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们成亲的时候,我不止一次的幻想过我们的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样子,他会不会像你一样这么聪明,会不会如我这般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这个满是幸福味道的幻想,臣妾整整想了两年,没想到老天垂帘,真的让臣妾怀上了王爷你的骨肉。” “王爷,对臣妾来说你才是臣妾这一生最重要的人,臣妾在嫁给你以后,就是属于煊王府,属于你的,臣妾这一生也是为了你而活;如果你要臣妾离开,其实不用和离书,只要给臣妾一杯鸩酒或者是三尺白绫,臣妾就会永远的离开你,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听到苏樱雪说出如此惨烈的话,赵煊总算是 从震惊中回过神,一把就将她扶坐起来,眼神炯炯的紧盯着她:“本王不准你这样乱说。” 苏樱雪可怜的看着赵煊,“王爷都不要臣妾和臣妾的孩子了,还不准这样说吗?” 赵煊一下就被这个问题给噎住,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辩驳之言。 他起初让她离开他,真的只是为了她好,只是没想到在她的心里,他居然占据着这么重要的位置,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们有了孩子。 赵煊的大手温柔的摩挲着苏樱雪平坦的小腹,此处还如往昔一般看不出什么,可是,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住了进来;待十个月后,这小小的生命就能出现在他的面前,声音脆脆的喊着他父王。 这种忽然之间精神一振的感觉让赵煊都愣住,最后,脑海中浮现出楚星月在来看他时说过的那些话。 她说,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狡猾而自私的人,从来都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和目的活着,不顾他人的付出与感受。 他以前并不是很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 他不能再凭借着自己的判断去左右他人的人生,坏人的人儿是他的妻子,他有责任护她安全,她的妻子怀着他的孩子,身为父亲他更有义务去保护他们母子。 从今天开始,他不能再逃避了,因为,他已经有了新的目标和方向,那就是他的家人需要他。 赵煊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本是古井无波的眼睛也在刹那间绽放出柔和的光彩。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替苏樱雪擦拭着眼泪,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温和,“都是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 苏樱雪讷讷的看着赵煊,“王爷,你、你还要撵走臣妾吗?” 赵煊无奈的笑,“本王觉得,努力去当一个有责任感的丈夫和温柔的父亲也挺有意思的;小雪,本王无法对你许诺将来的生活,但本王可以答应你,以后,你和孩子就会是本王的全部;我们一家人,谁都不离开谁。” 第三百七十一章 答谢 赵凌在下了朝后,就收到了一封信,看到信笺上熟悉的字迹,下意识的微微扬起眉角,神色所有所思。 如今,赵凌贵为太子,昭和帝因身体原因无法正常上朝,所以近段时间的朝事都是由赵凌这位东宫太子主持;而代天子理朝这种事也属太子的分内之事,赵凌颇具头脑,手段也自成一格,故而将朝堂上下打理的妥妥帖帖。 因为姜家和废后姜氏在朝堂上折腾出来的乌烟瘴气很快就被赵凌清除干净,本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有什么涟漪出现,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收到这个人的亲笔书信。 赵熙一下早朝就看见三哥直挺挺的站在马车前半天都没动一下,好奇心趋势之下,走了上来:“三哥,看什么呢?刚盯着你半天都不见你有动静。” 听到赵熙的声音,赵凌将手中的信笺送与他面前,道:“这是大王兄托人转交给本殿下的书信,老七,猜猜看,大王兄在书信里写了什么?” 赵熙向来对赵煊没什么好印象,尤其是在知道父皇身中之毒跟大王兄有点关系时,更是对他不待见。 他就闹不明白了,大王兄得势的时候可是分分钟想要弄死他们,没想到眼下三哥好不容易熬出头,却对大王兄手下留情,这在他看来简直就是纵虎归山,给自己找麻烦。 赵熙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双臂不屑的环胸道,“他能说什么,要么就是在信里用各种各样阴阳怪气的话骂我们,要么就是还有点廉耻心,说些求死之类的话;总之,这封信绝对是用来膈应我们的,三哥,你还是把这封信交给我吧,我帮你烧了,免得你为了这种人分心。” 说着,赵熙就要伸手来接,却被赵凌一把抽开,道:“我倒是觉得这信里可能有出人意料的信息,反正他都送来 了,看看倒也无所谓。” 见三哥不怕恶心着自己,赵熙也不阻拦,只是耸了耸肩就忙叫了几个志同道合朝臣,嘻嘻哈哈的说笑着走远。 赵熙前脚刚走,后脚镇国公李泽就来了,“臣一直没有机会当面向太子殿下道喜,恭喜殿下得偿所愿,荣登储君之位。” 赵凌对李泽还是颇为感激的,当初他未及时回京,如果不是此人在京城里运筹帷幄,替他掌控大局,恐怕他还无法一下就将姜家扳倒。 所以,在看见李泽一脸喜色的朝着自己道喜,赵凌的表情也从清冷变的柔和:“国公客气,本殿下也要多谢国公及时出手,助本殿下夺得今日之位。” 李泽就是个老狐狸,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赵凌对他的谢意和友好;其实,他也是个明白人,很清楚自己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聪明的站对了队伍,要知道,当时被赵凌拿出来的传位诏书可是真的,由此可见,在昭和帝的心里,真正属意的储君人选正是凌王。 他不过是运气好,无意之间站到了赢面最大的那一方。 赵凌最是喜欢李泽这幅头脑清晰的态度,永远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明白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不管怎么说,李泽也算是帮助过他,为了还他这个恩情,他也是不得不做出一些退让的。 想到李泽这辈子最宠爱的那个女儿,赵凌脸上的温和就稍稍收敛了几分,但,还是做出决定。 看向李泽,道:“本殿下知道,国公十分疼爱自己的女儿,也很清楚,当年李福清做出那种错事都是因为废后姜氏的引导所致,如今她也算是受到了惩罚,被关在天牢里日夜受苦;本殿下愿意给国公一个面子,同意你将李福清接回府好生教养,让她以后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当日李 泽之所以一咬牙投靠在赵凌的羽翼下,有一点原因也是因为自己那个又蠢又可怜的女儿。 眼下,得到赵凌的亲口应允,李泽的脸上真实的露出欢喜之色,忙跪在地上朝着赵凌行礼。 “太子殿下宽厚仁德,臣定不会忘记殿下的恩情;小女自幼就被臣宠惯坏了,她做了这样的错事,本就该付出代价,但她当年的确是受小人诱骗,才犯下大错;如今殿下给她机会让她重头开始,臣一定会小心教导她,绝对不会再让她生出害人之心。” 这个在朝堂上争辩都气定神闲的镇国公眼下却为了自己不争气的女儿如此神色激动,可见在他的心里,无论当初对李福清有多失望灰心,在他的心底深处,还是无法对这个孩子真正的狠心。 不然,他也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助赵凌赢了这一局。 想到李福清,赵凌就想到洛瑶,对洛家他始终是带着几分亏欠的,尤其是在那日的朝堂上,当他亲眼看见洛瑶的亲生父亲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流出了思念女儿的眼泪,他至今都觉得心口发酸,像是有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只要稍稍拨弄,就能让他隐隐泛疼。 李泽颇擅长察言观色,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赵凌对洛家的歉疚。 想到自己女儿造下的孽,李泽并不推辞,而是一肩扛下,道:“太子殿下对我李家已经是仁至义尽,臣感念在心;至于洛家,臣会亲自走一趟,带着福清像洛大人赔罪,如果他无法原谅,臣就将福清送去城外庵堂里,让她一辈子给在天之灵的洛姑娘诵经念佛,以尝罪孽。” 听李泽将话都说到这一步,赵凌总算是满意了。 他亲手将李泽从地上扶起来,很清楚眼前的男子,将会是未来朝堂上的中流砥柱,自己的左膀右臂,面对自己相信的臣 子,他素来是有几分宽厚的。 “国公甚知我心,事情就照你说的那样办吧。” 说完,赵凌就走上马车,车源滚滚,压在路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瞧着那方向,正是回凌王府的方向。 看着赵凌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李泽忍不住叹息。 不得不说,他那个不懂事的女儿还真是有几分眼光,在当年太子殿下并未有多出彩的时候就一眼相中了他,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的孩子还是没那个命,最后反而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反倒是他楚家的女儿,命格贵不可言,由王妃变成了太子妃,今后的身份恐怕只会更加尊贵。 能将福清从天牢里救出来他已经心满意足,哪怕以后那个孩子的人生真的要常伴青灯,也总比常年待在暗无天日的天牢里饱受折磨来的好。 李泽双手背在身后,仰起头看着碧蓝的苍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在心底深处更加怀念起亡妻;在李福清出事之后,他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反思想着,如果蝶儿还活着,也许他们的孩子也不会走上这样一条歪路。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只顾自己的仕途,疏忽管教那个孩子,以为给她最好的一切就是对她最大的爱,却不知,很多时候亲人的陪伴反而比什么都重要。 不好还好,他还有机会能够弥补。 一直在宫外等候镇国公李泽的府中下人见自家国公爷远远地直挺挺的站在宫门口,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忙小跑上前,担心的问:“公爷,可是刚才太子殿下对您说了什么话?” 刚才赵凌与李泽碰面说话的场景被不少人看见,这一幕自然也落到了国公府下人的眼中。 李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向府中忠心耿耿的下人,道:“走,我们去天牢。” 天牢?公爷好端端的为何要去天牢? 要知道,现在天牢上下可是关了不少参与谋逆的官员,难道公爷真的做了什么惹怒太子殿下的事,殿下一怒之下,也要将公爷关进去? 想到这里,下人的脸色立刻变的蜡白,赶紧跪在地上道:“公爷,您且等一等,奴才这就回府去请诸葛先生,让诸葛先生出面救公爷您出囹圄。” 李泽一愣,脑子跟着转了几圈,立刻就明白是自己的话让人误会了。 瞅了眼跪在地上一脸焦急紧张之色的下人,大步流星的朝着不远处停放的马车走去,同时开口说:“你这奴才,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本国公这是要去天牢接大小姐回府,还不快去驾车。” 听了李泽的这声回答,本来高悬着一颗心的下人这才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看着国公爷脸上难掩的喜色,他也跟着欢喜起来,忙应声道:“是奴才笨拙,没听明白国公爷您话中的意思;奴才要在这里恭喜国公爷,将要和小姐一家团聚。” 听到这声道喜,李泽脚下的步子更加快了几分,他已经于自己的女儿数月不见,身为一个父亲,又怎么可能不想念?! …… 赵凌在坐上马车后就拆开了信封见信中的内容一遍看完,到最后,当他看见信信尾落款人的名字时,还有些神思恍惚。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很难相信赵煊居然会向他写下认罪书。 不错,这封信笺里清清楚楚的写满了他这些年来在背地里做下的所有事,而这当中,有不少都是暗中坑害他的各种阴谋手段,而赵煊写下这些,一来是向他坦诚一切过错,二来,居然是在向他求饶,希望他能够念在兄弟之情上真正的宽恕他。 因为,赵煊此时已经不是孑然一身的一个人,他的王妃居然怀有身孕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真是羞死人了 马车早就到了凌王府大门,可赵凌因为在想着赵煊的事分心没有注意到,所以直到下人撩起车帘打探,他这才黄黄回过神,将手中的信封收好,神色难辨的从马车上下来。 楚星月自从回到凌王府后就几乎甚少出门,再加上这段时间外面对她的流言蜚语满天飞,虽说赵凌已经做了措施,已经没人敢再堂而皇之的议论她;可她素来就是个喜欢自己独处的性格,经过这一件事后,就更不愿意随便出府了。 所以眼下,她正叫着府中的下人和春杏一起折腾她的飞羽院。 原本的飞羽院被她种满了樱桃树,樱桃结果的时候她有出京了,所以没有吃上新鲜的樱桃;但好在府中的管家是个机灵的,只要她十分喜爱这种红红甜甜的果子,就挑选了一些大颗好看的用冰保鲜起来,剩下的做成了樱桃果干回来给她吃。 眼下,她正一边吃着果干一边叫着下人们将一部分果干做成果酱,在她的指挥下,一大早飞羽院就热闹非凡,不断有欢快的笑声从院中传出来,让人光是听着都觉得心情好。 赵凌下了朝如往日一般回府后直接朝着楚星月所在的飞羽院走来,远远的就看见飞羽院这里人进人出好不热闹的场景,一时好奇,问身边伺候的下人。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妃又在做什么?” 凌王府的下人对楚星月的印象都十分好,又知道太子妃在太子殿下的心里举足轻重,故而就更加卖力的伺候这位姑奶奶。 眼下,听太子打听太子妃的事,下人们自然是带着笑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殿下所有不知,娘娘一早醒来就开始张罗了;殿下可还记得娘娘栽在飞羽院里的那些樱桃果树?就是为了收 拾那些果子,娘娘可是牟足了劲儿。” 赵凌一听楚星月在折腾这个,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本来还压在心口的那丝阴霾与郁色顿时烟消云散。 这丫头,还真是喜欢在吃的方面下苦功夫;如果她能在刺绣和读书方面多多用功,他也就不用逼着她在私底下读书写字了。 以前他没留意过,只是觉得她能简单识字书写便好,没想到上次她来到他的书房,撞见他在练字的时候就也跟着跃跃欲试了一下,这一试,竟然将她拙劣的字迹给试出来。 其实,她的字体勉强算得上清秀,但赵凌素来是个要求很高的人,也看的出楚星月在练字方面有几分天赋,所以就想试着培养一下她这方面的才气。 只是没想到,他刚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她就避如蛇蝎的跑开,瞧那样子,简直就跟有人在背后放了狗要咬她似的。 如此不爱学习,将来他们的孩子可不能像母亲才是。 孩子…… 赵凌的眼神跟着闪烁了一下,大王兄和苏樱雪已经有了孩子,不知道他和月儿的孩子什么时候能出现。 想到这里,赵凌就忍不住开始在心里想象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其实,他更喜欢女孩子,乖巧懂事,抱上去软绵馨香,可是要比调皮捣蛋的臭小子好太多了。 但,他和月儿现在的身份都非比寻常,对月儿来说,如果无法诞下男孩,恐怕以后会被无数流言困扰;而他,也是在私心里希望着让月儿为他生下皇储。 他一定会将大魏的江山治理的国泰民安,然后将这至高权势亲手交到他们儿子的手中,教育他、扶持他,成为能肩负天下的英雄男儿。 跟随在赵凌身边的下人一 直都在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太子殿下的神色,忽然看见太子殿下嘴角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更加确定了心里的判断。 看来府中传言太子对太子妃一往情深还真不是虚言,瞧瞧,殿下还未看见娘娘就已经笑的这般温柔动情,若是看见了容貌倾城的太子妃,指不定心里会开心成什么样子。 最近总是听说有不少人想将自家漂亮的闺女往凌王府塞,真应该让那些异想天开的人来王府看看,以他家殿下和娘娘的感情,就算是送来了女儿也是独守空闺。 因为楚星月在凌王府很得人心,所以不知不觉间也收买了不少府中下人的心,眼下跟随在赵凌身边的奴才有这样护短的想法,的确也是意料之中。 赵凌在来到飞羽院后,就看见楚星月穿着简单的粉色纱裙,因为天热的原因,长裙的质地十分清凉柔软,穿在她玲珑有致的娇躯上,更勾勒出她精致曼妙的身躯;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随意的披散在脑后,发间只用几根白玉簪点缀,未施粉黛的精致面容更似出水芙蓉般清丽绝伦。 如此散漫简单的装扮,若是用在寻常女子身上只会觉得过于普通,可是用在了楚星月的身上,就有另一种妙处;如此天然卓色,堪比世间最温润精致的白莲,多一分颜色都似玷污了她的美。 赵凌远远地站在飞羽院的门口,久久驻足不敢靠近;看着在院中跟她人玩闹在一起,不断发出悦耳笑声的楚星月,他真觉得,世上最美好的一切也不过如此了。 还是春杏眼睛尖,很快就察觉到赵凌的到来。 赶紧提醒玩闹的有些得意忘形的小姐,附在她耳边,指着不远处那高大挺拔的身姿,耳语了几句。 楚星月听到 春杏的话忙抬头看过去,在看见赵凌后,脸上的笑容更胜,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娇笑着就朝着赵凌跑来,然后像枚炮弹似的一下就扎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劲瘦有力的腰肢。 “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偷偷摸摸的站在这里,说,在偷看什么呢?” 看着怀中一颦一笑都能勾走他魂魄的妖精,赵凌宠溺的回答她:“偷看美人嬉戏呢。” 楚星月知道赵凌是个性情寡淡的,能让他当众说出这么流氓的话,还真是难得。 向来古灵精怪的她立刻就想到了一个捉弄他的法子,只见她用皓白的贝齿轻咬着娇艳的红唇,拿起一枚冰镇的樱桃果塞进他的口中,媚媚的问他,“甜吗?” 赵凌一看楚星月这小模样就知道她又开始顽劣起来,看着如此孩子心性的她,他自然是舍不得管教的,反而还一味地冲惯着她,顺着她的话,道:“甜,很甜!” 楚星月赶紧又踮起脚,主动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口,更加媚劲儿入骨的问:“夫君,是月儿甜,还是樱桃甜?” 赵凌深邃的眸子立刻蒙上了一抹情欲之色,连拉着楚星月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这个要人命的小妖精,还真是狐狸精投胎,她难道不知道她这副模样对男人来说有多勾人? 院中伺候的下人们看见这一幕,都掩着嘴偷笑着悄悄离开,将这偌大的院落留给蜜里调油的这两位主子。 赵凌凑近到楚星月的耳边,眼神危险道:“月儿,本王昨晚没喂饱你是不是?” 楚星月的脸立刻腾的变红,她又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虽说她有的时候是挺不要脸的,但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她也不敢跟 他胡闹;所以,楚星月赶紧见好就收,娇娇的趴在赵凌的胸口上,眼睛里带着勾人的雾气,堵着红润的娇唇,又是娇气又是卖力的拍马屁。 “夫君,月儿知道错了。夫君是月儿这辈子见过的最英勇俊朗的男子,我家夫君玉树临风、英武不凡,人见人爱,花开花开,月儿最最喜欢了。” 赵凌就算是再性格清冷,但毕竟还是个正常的男人,被自己最喜爱的女人用这么崇拜的话夸赞着,饶是赵凌平常不息怒与颜色,此时也忍不住脸上的笑意。 这个要人命的狐狸精,还真会变着法儿的哄人,只是,她还没有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赵凌抱紧了楚星月的腰,将她娇小的身躯往自己的怀里紧紧地一拉,跟着又一提,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娇美动人的脸上,“你还没回答本王刚才的问题呢。” 楚星月真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这个混蛋,怎么纠缠着她回答这么害臊的问题啊。 但她也知道,以他的性格,只怕她不回答出来让他满意的答案,他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羞涩的红晕已经爬到了楚星月柔嫩的耳垂上,她不敢去看他灼热的眼神,低着头,声音嗡嗡的说了句:“喂饱了,都快吃撑了,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 赵凌听着那又小声又羞涩的回答,当真是满意到了极点。 开心之下,赵凌一把将楚星月打横抱起,畅快的大笑着抱着他心爱的小姑娘在葱郁的樱桃树下连转了好几个圈;那志得意满的样子,简直比他当上太子时还要高兴。 至于楚星月,她才不会像这家伙那样没脸没皮,涨红着一张脸恨不能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嵌进他的身体里,永远都不要出来见人。 真是羞死人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坏色胚 赵凌在陪着楚星月在飞羽院中玩了一会儿后,就抱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边一颗一颗的黏起樱桃给她喂着,一边看向她折腾的那些瓶瓶罐罐。 忍不住好奇,问:“这些都是什么东西?红彤彤的,看上去到挺好看。” 楚星月总算是在赵凌的身上找到了一点优越感,哼!这个家伙总是在她面前摆出一副臭屁的样子,上一次竟然还敢嫌弃她写字丑,现在总有东西是她知道,他不知道的吧。 楚星月得意的小眼神骄傲的摆在脸上,逗的赵凌眼底的笑容更浓。 只听见她拖着娇软的嗓音,娓娓向他道来,“这些叫果酱,很好吃的,以前在我的家乡有很多人都很喜欢吃这个,这次我们出京,没有看见大片樱桃成熟的时候,不过好在管家聪明伶俐,为我保存了这些;赵凌,你从小锦衣玉食,一定没吃过这个,等我做好了就邀请你尝尝。” 赵凌在知道楚星月的真实身份后,一直都想找个时间问一问关于她的事。 奈何一直没有机会,今天难得听她主动提起来,他不免也生出了好奇,问:“月儿,你说你不是这里的人,你以前的家乡是在哪里?距离大魏真的很远吗?” 楚星月没想到赵凌会探问关于自己的事,考虑到她说出来的话可能太过光怪陆离,她不免有些担心,“赵凌,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只是担心说出来你或者是不相信,或者是会被吓住。” 赵凌看着为他担心的傻丫头,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几声,伸手就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道:“傻姑娘,在你的眼里,本殿下就是那种胆小无知的人吗?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夫君,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被吓住,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楚星月的心情因为赵凌说出来的话而变的美滋滋的,她 真觉得赵凌这家伙真的是越来越会说情话了,总是能变着法子的逗她开心,哄得她什么都讲给他听。 楚星月舒服的坐在赵凌的怀里,双臂依恋般的圈住他的脖颈,用脑袋轻轻地磕了磕他光洁的额头,调皮道,“那我说了,你仔细听好了。” “月儿尽管说,为夫洗耳恭听。” “我上次大致跟你提过,我是来自一个很不一样的地方,确切的说是来自于未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当时我记得很清楚,我是中暑了回家休息,可没想到一睁开眼就看见你背着我逃命;虽然有些迷迷糊糊,但我相信这一切的发生都是有契机的。” “在我的家乡,所有的一切都跟这里不一样,穿的不一样,生活方式不一样,在那里,或许也有战争的发生,但是我的家乡却是十分宁静祥和,最重要的是,生活在我们那里的人,没有太大的阶级之分,不管是做错事还是杀人都是犯法的,而且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也不是随便说出来玩的,而是真的一旦犯下大错,无论你是谁,就会有法律惩戒你” 赵凌听的有些入迷,看着楚星月,忍不住感慨道,“看来你的家乡倒是一个挺理想的地方。” “嗯,总之是比这里好很多。” 赵凌抱着楚星月的手一颤,本是盛满笑容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一丝紧张,“你刚才说,你来到这里是因为一个连你都不知道的契机存在着,那如果有一天,那个契机被你找到了,你会离开我吗?” 楚星月诧异的看着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的赵凌,这个傻子,怎么变的这么患得患失起来了。 赵凌等不及楚星月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霸道的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自言自语着。 “我不管,无论你将来是否能找到来此的契机,你都 是本殿下的女人,是我的妻子,除了我的身边,你哪里都不能去;如果你敢跑,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本殿下都要将你找出来。” 如此霸道的宣爱让楚星月感动不已,她同样也抱紧了赵凌,答应他:“傻瓜,我上次不是已经答应过你了嘛,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就算我的家乡对我来说是那么的充满诱惑,只要那个地方没有你,我是不会回去的。” 赵凌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可是,刚刚在看见她眉眼间流露出对家乡的想念时,他就害怕极了。 他很清楚,她就是一个美好的精灵,对他来讲,她是那般耀眼的存在,很多时候他都十分担心自己会将她弄丢了。 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的身边没有他,他又该怎么办?! 心里的害怕和紧张让赵凌突然很想拥有她,他用力的抱紧了怀中的佳人,低下头用力的亲吻着楚星月的红唇。 楚星月知道赵凌此刻的担心,所以哪怕他粗鲁的动作有些弄疼了她,她也甘心忍受着,任由他紧抱住自己亲吻,恨不能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他。 亲着亲着,楚星月的手忽然抓到一个感觉有些硬的奇怪东西,她轻轻地推了推将她压在怀里亲的正热情的赵凌,示意他稍稍停一停。 赵凌虽然有些失控,但还不至于彻底控制不住自己。 在察觉到楚星月的意图后,他也愿意停下里迁就她,顺着她的目光往自己的怀里一看,原来是这不老实的小东西趁着他意乱情迷时竟将他放在身上的赵煊的书信找了出来。 楚星月看着手中的信封,抬起头问赵凌,“这是谁给你写的信?这么宝贝的放在身上随身携带。” 楚星月还真是有些冤枉赵凌了,他才不宝贝赵煊的书信呢,他只是在马车上看完后还没来得及收好就来 找她,只是没想到她如此机灵,三下两下的就被她翻找出来了。 “是大王兄写给本殿下的,你可以拆开看看。” 赵煊写给赵凌的?真的很难想象,他们这俩死对头竟然还在私底下私通信件;楚星月真觉得活的时间长了,还真是什么事都能撞见。 “我真的能看吗?这里面不会写了什么我不能瞧的东西吧。” 楚星月一边问着,一边抬起手轻轻地替赵凌擦掉他嘴边属于她的嫩红口脂;其实,她并不是属于好奇心很重的人,她很清楚以现在赵凌的身份,处理的很多事情都没必要让她一个后宅妇人知道。 而她呢,不知道反而落得一身轻,逍遥自在,甭提有多恣意呢。 赵凌回忆起信件中写的内容,暗暗腹诽:这里面还真有一些东西是她没必要知道的,但是,却是有一条消息是她有必要知道的;只要有这一条的存在,都可以盖过其他。 “无妨,你尽管看。” 既然连赵凌都这么说了,楚星月也没必要继续扭捏,动作麻利的拆开信封,细细的将里面写着的内容全部都拜读了一遍。最后,在看见心中写到苏樱雪以怀有身孕的消息后,楚星月的脸上立刻露出喜色来。 “赵凌,苏樱雪怀孕了,你看见了吗?苏樱雪她竟然在这个时候怀孕了,还真是会挑时间。” 看着怀中激动地跟个什么似的楚星月,赵凌的语气闷闷的,“她怀孕你怎么这么高兴,本殿下已经看过了这封信,所以你说的这个消息本殿下早就已经知道了。” 楚星月咧着嘴笑着,一边用眼角娇俏的看着赵凌,一边慢腾腾的将信折好重新放到赵凌的手边,“我怎么听着你的口气,这么奇怪呢。” “本殿下以前就知道大王兄的心里是容不下我的,只是没想到他这些年来做的事要 比本殿下想象中的还要多;由此可见,本殿下能活下来,还真是不容易。他如今写这封认罪书,不过就是想向本殿下表明,他已经没有了争夺之心,如果有一天他若是再敢来犯,本殿下大可以用这封认罪书来拿捏他。赵煊到了今天这一步,依然是聪明过人,竟然以退为进,玩了招釜底抽薪,企图让本殿下真正的放过他。” 楚星月温顺的依偎在赵凌的怀里,道:“他能这么想,不正好中了你的下怀吗?你答应父皇饶了他一命,现在他又主动认错,就好比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只要配合着他将这出戏唱好,一切就会尘埃落地,喜闻乐见。” “本殿下有些心里憋屈,赵煊此举,无疑就是在怀疑本殿下;他以为本殿下放过他不过是做做表面上的功夫,等有一天父皇驾崩,本殿下再腾出手来收拾他;说起来此人实在是可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他一样两面三刀、阳奉阴违吗?” 楚星月总算是听出赵凌心里不舒服的症结了,原来是卡在这里了。 楚星月赶紧给他顺毛,道:“我家夫君最为人正派了,说一不二;要不然这大魏的天下怎么会是你的呢?!他赵煊的确是个小人,我们何必要跟小人一般见识,夫君,别为了这种事儿生气,你要是真觉得气不过,那就再折磨他两天,意思意思就放他和苏樱雪去封地,以后再也不让他们二人出现在你面前碍眼,如何?” 看着鬼马精灵的楚星月,赵凌扑哧一声笑出声,用额头轻轻地碰了下她挺翘的小鼻尖,道,“连赵煊都要有儿子了,本殿下的儿子月儿准备什么时候给本殿下生出来?” 楚星月一噎! 怎么又把话题扯到她身上了,这个色胚!就知道要儿子! 第三百七十四章 其乐融融 楚星月娇娇的嘟着嘴,小小的拳头捶着他的胸口,反抗。 “儿子是我想生就能生出来的吗?我一个人怎么生!” 赵凌笑的甭提有多坏了,故意压低了声音在楚星月耳边道,“哦?看来太子妃是在变相催促本殿下以后要好好表现咯?” 楚星月真的是快要被这坏色胚的话给噎死了,他怎么什么话都能扯到那件事情上,亏她以前还觉得他禁欲不好色,没想到彻底解放自我后,他竟然会这么令人吃不消。 见楚星月被自己逗的脸儿涨红,知道这小狐狸虽娇俏动人,但也不能逗的太过,不然这小爪子一挠上来被她抓出几道血印子他可得不偿失了。 所以,赵凌在对着楚星月宠溺一笑后,就抱紧了她轻轻地摇了摇,那动作就跟哄孩子似的,说,“看见大王兄的来信,本殿下突然发现自己当初的做法虽然笨拙,但却是对症下药,虽说没有立刻药到病除,但紧跟着传来的结果却是让人满意。” 楚星月听着赵凌这高深莫测的话,乍听起来还真有些没听明白;娇媚的她娇憨的歪着脑袋,眨着明媚的眼睛,灵动的看着他。 赵凌伸手又刮了下她挺翘的小鼻子,解释着,“当初在煊王府里,本殿下在听见你对赵煊说起往日之事时,说句实话,虽说知道那个人并不是你,但这些话是从你的口中说出来,本殿下还是有些吃味的;当时本殿下悔得肠子都青了,不断地在心里骂自己是个笨蛋,怎么可以将你带来见赵煊呢?这不是给自己找堵嘛。” 楚星月坐在赵凌的怀里,想象着他当时在门外听到她说的那些话后精彩的表情,立刻就有些忍俊不禁,捂着嘴角嘻嘻的笑出声来。 看这小东西如此没良心,见 自己吃味还能乐成这样,赵凌就二话不说,伸手轻拍了下楚星月的翘臀,听见她发出‘哎呦’的痛呼后,这才放过她。 继续说,“所以本殿下为了这件事还闷闷不乐的几天,直到收到这封信,本殿下才生出一种虽然办法用的堵心,但终究目的达到的念头。月儿,可见在赵煊的心里,你的确是举足轻重,不然,他又怎么可能将你的话听进去?大王兄一生都在追逐名利,恐怕在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能站在太和殿上号令群臣;本殿下曾经以为他的心里没有情,可今日在看见这封信后,才终于相信,原来他并非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唯利是图;当年,他是真心的喜欢着楚冰月,只可惜,他为了得到权利放弃了自己最爱的女人,造成了一生最大的遗憾。不过还好,现在他的身边有了他应该守护的女人,本殿下相信,在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一定能放下;从今往后,远离京城,和真心待他的人一起远走他乡,做一对人人称羡的恩爱夫妻。” 楚星月歪着头将脑袋放在赵凌的颈窝间,闻着她身上清冽的香气,笑着道,“我就说你从煊王府回来后总是有些怪怪的,问你是不是吃醋了,你还打死不肯承认;现在好了吧,自己都坦白了。” “本殿下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倒好,没心没肺,见本殿下心情不爽还不赶快跳出来哄哄,没想到你连哄都不哄,直接将本殿下晾到一边;在你的眼里,本殿下是不是还比不上你做的这几瓶,……这个叫什么,……对,果酱!在你的眼睛里,好吃的都比本殿下重要是不是?!” 楚星月还真是难得能看见这么斤斤计较的赵凌,要知道以前的他,可是又 高冷又臭屁,在济州城的时候,他虽然对她不错,可那股霸道劲儿也是让人服气的死死的。 没想到,这个男人在当了太子后,不仅高冷臭屁霸道,现在居然也学着她变的娇气起来。 想让她哄他?门都没有。 她又没做错什么事,凭什么要哄他?再说了,这醋是他自己乱吃的,关她什么事? 楚星月嘟着嘴推了下赵凌的肩膀,道:“赵凌,别以为你当了太子就能在我面前摆你的太子谱,在凌王府里,你永远都是要哄着我的,想让我为了这种事儿哄你,求我都办不到。” 赵凌还真是被楚星月这幅小骄傲的表情给刺激了,‘嘶’的一声吸了口凉气,就找准楚星月身上的痒痒肉,不断地开始挠她。 楚星月没想到赵凌会这么卑鄙,从她这里听不到好听话,就开始用这样的手法来欺负她;奈何她又是一副弱女子的身子,怎么可能会是他一个大男人的对手。 所以,在面对赵凌的欺负时,她除了尽量左躲右闪,剩下的就只有连声求饶了。 可这家伙实在是太卑鄙,她难得向他求饶已经算是给了他最大的面子,可他居然还使坏的凑到她耳边故意引诱着她去说那些羞臊人的话。 楚星月脸都笑的涨红了,眼泪更是快被他手中的动作给刺激的哭出来,最后,还是她连喊了好几声‘好夫君’这家伙才算是彻底饶了她。 看着趴在自己胸口娇喘吁吁的楚星月,赵凌的眼底腾起了一抹欲望之色;他真发现自己对她越来越没有控制力,明明想着只是来看看她,没想到佳人在怀,他竟然舍不得走了。 看来,他真如老九说的那般,很有为美色耽误国事的昏君潜质。 想到他答应过她的事,赵凌就咬牙按 耐下心底的蠢蠢欲动,在楚星月出了薄汗的鼻尖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道:“现在是白天,本殿下且先饶了你,等晚上了咱们再说。” 楚星月当然知道赵凌折腾起人时的劲儿劲儿,眼下听见他说这样的话,下意识的就害怕的缩了缩肩膀。 看见楚星月的这个动作,赵凌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赵煊有了孩子又怎样?他的儿子很快也会蹦出来。 在送走了赵凌后,楚星月就叫春杏为自己备热水沐浴了一番。 刚才跟赵凌坐在院子里胡闹,她被他折腾出了一身的汗,此时只感觉身上粘津津的,只有好好清洗一番才觉得舒服。 春杏看着坐在浴桶里面若桃花的小姐,心里也是十分欢喜,小姐自从在情爱方面开了窍后就跟太子殿下愈加恩爱,尤其是在刚才,她可是亲眼看见太子殿下离开小姐时那依依不舍的眼神。 明明已经是成婚两年多的夫妻了,没想到殿下对小姐还是这般珍惜爱重,可见在殿下的心里,小姐的位置是无人能撼动的。 春杏将温热的水慢慢的洒到楚星月如玉的肌肤上,眨着暧昧含笑的眸子,问向自家嘴角带笑的小姐,“小姐,太子殿下跟你提皇嗣的事情了?” 楚星月用娇媚的眼尾扫了眼八卦的春杏,道:“偷听了?春杏,你现在可得了,连主子的墙角你都敢偷听,小心我将这件事告诉大哥,让大哥将你带回青州去。” 春杏知道楚星月这话是在逗她,可她还是着实被吓了一跳。 赶紧摇着手,紧张的解释着,“小姐息怒啊,奴婢可不是有意偷听到的,奴婢对小姐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小姐可千万别让世子爷带奴婢回青州。再说了,小姐你跟殿下都成亲这么久了,身 体也好生调养了一段时间,这个时候也该要个孩子了。” 楚星月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慢慢的思考着春杏的话。 不错,这段时间她的确是在喝中药调养身子,而且,如今赵凌又在她耳边开口渴望着她为他生个孩子,于情于理,她都要努力一把,争取让赵凌尽快当父亲。 楚星月捧起一捧温水,看着水面上漂浮着的瓣瓣玫瑰花瓣,道:“春杏,我知道你们都在盼望着这个孩子,其实,我也是希望他能够尽快来。放心吧,以赵凌这勤奋的速度,只要我乖乖配合,用不了多久,你那些在私底下偷偷绣的虎头鞋虎头帽就会派上用场。” 春杏以为自己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小姐发现了。 立刻就有些窘迫的看着楚星月,声音喃喃的轻呼着自家古灵精怪的主子。 楚星月看春杏还不好意思了,就又故意出声逗她,“怎么?难道那些虎头小鞋子不是你替我绣的?而是你要留着给自己将来的孩子用?春杏,你是不是春心萌动了?说说看,看上哪个少年郎君了?你我虽是主仆,但情同姐妹,只要是你看上的人,只消跟我说一声,我就能为你做主。” 春杏没想到楚星月居然会如此打趣自己,一张脸更是涨得通红,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楚星月笑的眉眼弯弯的看着春杏,调皮的朝着春杏拍水,道:“你平常都是跟在我身边,甚少有见外男的机会,难道你喜欢的人是咱们王府的人?春杏,你看上的人不会是云霄吧。” 春杏没想到楚星月这话说的越来越离谱,现在居然连云霄都被她扯出来了,当下,脸皮薄的小姑娘真是很不能一头扎进水里,再也不要多看一眼自家这调皮捣蛋的主子。 第三百七十五章 磨人的小妖精 看春杏羞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楚星月也不再故意逗她。 但同时也意识到一件事,她现在夫妻恩爱、生活美满,而春杏的年纪与她差不多大,正是女孩子春心萌动,找意中人的时候;她虽然舍不得春杏离开她,但也总不能为了自己自私的耽误她的大好年华。 而且,她也留意了一下王府中的人,认为也只有云霄跟春杏最为相配。 云霄是赵凌身边的人,不管是做事的分寸还是能力都是有的,再说了,有一句话不是这样讲的嘛,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 赵凌是个严于律己的,能够照顾在这样的主子身边,云霄经常耳濡目染,自然也学了几分赵凌的风格;将春杏的终身托付给云霄,楚星月也十分放心。 还有一条最重要,就是如果春杏真的跟云霄走在一起,她也不用担心春杏会离开她,云霄本来就是王府的人,春杏嫁给他也就相当于嫁在了王府。 照此发展,等以后,春杏想继续留在她身边照顾也不是不可能,反正都同住在王府里,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距离。 楚星月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十分的妙,她将春杏看成妹妹,等以后春杏嫁给云霄,她必然会备上不菲的嫁妆,再加上有她为春杏撑腰,也不怕云霄脾气上来会欺负她的小丫头。 楚星月看着春杏笑的甭提有多曼妙,春杏如果不是要伺候在楚星月的身边,恐怕这个时候早就落荒而逃了。 她真没想到,小姐会突然对她产生了兴趣。 她想一辈子留在小姐的身边,最好是一辈子都不嫁人,可是小姐显然不是这样想的;看小姐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可能真的看上云霄了。 其实对于云霄,她也不是没有感觉,只是那个人有的时候太子一样冷冷冰冰,她看着就怵得慌,她又没有小姐那么大的胆子敢去撩 拨冰山,所以她对云霄和跟自己的关系,真的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楚星月见春杏不吭声,还以为是小姑娘羞涩。 就一边趴在浴桶边缘任由春杏为自己擦洗着,一边饶有兴趣的问,“说起云霄,我最近怎么都没见到他?是不是赵凌又给他交代了什么任务,出去办了。” 经由楚星月这么一说,春杏也跟着反应过来;是啊,最近这段时间的确是没见到云霄,而跟随在太子身边的亲随也是个陌生面孔。 春杏眨了眨眼,道:“奴婢没听说云霄出去办事了,可能是他近日来有些忙,甚少出现在后院吧。” 楚星月认为春杏说的话颇为在理,赵凌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云霄是他十分信任之人,被委以重任也是情理之中。 看来,她要找时间给赵凌提一提这件事,虽说云霄是能者多劳,但也不能让他太辛苦了,最起码要让赵凌给出云霄跟春杏谈情说爱的时间。 楚星月在心里盘算着大计,春杏涨红着一张脸跟小媳妇似的任劳任怨在一边忙活。 小姑娘是个心思活泛的,突然就想到了一件最近总是被大家在背后悄悄议论的话题,偷偷地看了几眼楚星月。 她虽不太想将这件事过早的说出来给小姐增添负担;可是她认为,这件事早晚都可能会被小姐知道,还不如早些知道了,心里早做准备。 春杏为楚星月揉洗着乌黑的长发,道:“小姐,你最近可听说底下奴才们的言论?” 楚星月懒懒的趴在浴桶边缘,眯着眼睛看春杏,“又有什么流言蜚语?不要告诉我,外面的人到现在还在讨论我不跟京中贵妇们打交道的事儿。” 春杏道,“那件事早就被太子殿下派人压下去了,现在谁还敢在您背后乱嚼这种舌根子;奴婢要说的是,你就没有听说下面的人议论着有人想往咱们凌王 府塞人的事?” 楚星月本是疲懒的眼睛陡然睁开,亮亮的看着春杏,“你说什么?有人往咱们府里塞人?塞什么人?暗桩吗?” “我的小姐,你怎么突然在这件事情上鲁钝了,现在京中上下,谁敢往咱们府里塞暗桩,奴婢口中所说的塞人,是指塞到殿下床上的女人。” 楚星月总算是反应过来,乍眼看上去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但好在脑子还算管用。 其实,当初在赵凌当上太子后,楚星月就想到有这样一天。 自古以来,有哪朝帝王只有一个女人随侍在侧的?后宫佳丽三千那可都是天子的标配,她虽然相信赵凌对她一往情深,可是在面对祖宗规制的那一刻,他也不能无视抗争;再加上朝堂上的那些最爱在鸡蛋里挑骨头的言官,如果赵凌真的那么做了,她就等着被骂妖孽吧。 楚星月忽然有些怏怏不乐起来,整个人都有些蔫头搭耳,语气也不似刚才那般愉悦。 “那你可听说了,是哪家的府邸想要将姑娘送到咱们凌王府?” 看出楚星月心情跌宕下来,春杏也是十分心疼的,在心里将那些不安好心的家伙们全部都咒骂了个遍,道:“小姐,如今殿下身份尊贵,京城里的世家大族,有谁不愿意将自家姑娘送到咱们王府来;殿下只有你一个太子妃,眼下侧妃之位都是空缺的,所以,奴婢听说最近有好多人家都在摩拳擦掌,替自家闺女紧盯着太子的侧妃之位呢。” 楚星月一直都知道赵凌是个香饽饽,没想到现在真是越来越香了。 还侧妃呢,如果赵凌真的跟去碰别的女人,她就让他好好的尝一尝,齐人之福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楚星月一扫先才的郁郁不振,猛抬起头看向春杏,道:“抽空你找人出去打听打听,看看究竟是哪些人家的姑娘想要进王府跟我 成为姐妹,打听好了列个清单,我自有用处。” 春杏也算是楚星月肚子里的半条蛔虫了,眼下听见她这么说,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其实,春杏最害怕的不是太子殿下被人抢走,她真正担心的是小姐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会什么事都不做,任由事情往恶劣的方向发展。 眼下看出小姐蠢蠢欲动,春杏自然是十万分的支持;立刻应了一声后,脸上绽放出喜悦的笑容。 她就不相信了,以小姐在殿下心目中的份量,那些躲在外面发骚的狐狸精会真的能勾走殿下的魂儿不成。 “春杏,明日你就以本宫的名义拿上本宫的请柬送到京城各个世族之家,就说凌王府的荷花开了,本宫邀请各家女眷前来赏花品茶。” 春杏吃惊的看着突然做出这个决定的小姐,忙问,“小姐,你不是最不喜欢应付那些场合吗?怎么突然改了性子,想到要举办花宴了?” 楚星月从浴桶中站起来,精致玲珑的娇躯上晶莹剔透的水珠滚滚落下,春杏赶紧拿来浴袍给楚星月裹上,手脚麻利的擦拭着。 楚星月站直享受着春杏的体贴照顾,道:“以前我是不愿意折腾这些事的,赵凌也说过,他不会勉强我去做不喜欢的事,但是刚才听你那么一说,我才发现,有的时候女眷们凑在一起说话,表面上其乐融融,其实却是在暗中较量。” “现在赵凌是个香饽饽,很多人都在打他的主意,尤其是一些想要利用女儿妄图一步登天的家族,更是在这方面不遗余力。本宫虽说是个弱女子,但也是赵凌明媒正娶的正妃,现在更是天子御旨钦封的太子妃,细数整个大魏的女人,除了那个已经死透了的先皇后姜蔷,还有谁能比本宫尊贵。” 说到这里,楚星月就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想要将女儿送到凌王府抢 我的男人,也要看看我答不答应;这场花宴我就是要见识见识,到底有哪些人存了这样的心,想碍我的眼。” 春杏真是恨不能为自家小姐鼓起掌来,她就说嘛,她家小姐,可是最好斗的,平常时间看上去软软懒懒的,可是一旦踩到了她的底线,到最后真正哭的人绝对不会是小姐。 而通过这件事也能看出来,小姐的底线定是太子殿下了。 春杏整个人都开始躁动起来,摩拳擦掌道,“小姐你放心,奴婢一定将这件事办理的妥妥当当,到花宴那一日,奴婢会让整个京城待嫁的大家闺秀在你面前亮亮眼,好让你心里有个数。” 对于春杏的办事能力,楚星月还是挺信的过;小姑娘别的事情或许办不好,但在这件八卦的事情上,一定会办的十分妥帖。 楚星月伸出手满意的拍了拍春杏的苹果小脸,眼神却是若有所思的飘向窗外。 真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落到这个地步,为了扞卫自己的男人,跟一帮小丫头片子在这儿斗智斗勇。 说到底,都怪赵凌那个色胚,没事就出去乱招摇,现在好了吧,惹来了这么多觊觎他的人,他是开心了,也不想想她在这里有多烦。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有些心气不顺,没道理她在这里吃干醋,那个罪魁祸首却什么事都没有吧,她也一定要让他吃吃苦头才行。 楚星月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想到了一条妙计,凑近到春杏耳边小声耳语一阵。 春杏立刻涨红了脸,犹豫的看着楚星月,“小姐,这样恐怕不太妥当吧。” “有什么不妥当的?你只管照着我说的去做,出事了我兜着。” 看着自家小姐这幅狡猾的小狐狸样儿,春杏就忍不住在心里悄悄地叹了口气;其实吧,她有的时候还是挺同情太子殿下的,摊上了她家小姐这般磨人的小妖精。 第三百七十六章 家庭暴力了 赵凌是在晚上回来后,才从楚星月的口中听到关于她要举办宴会的事。 他可是很清楚她这幅疲懒怕麻烦的性子,断然不会去做这么费事的事儿,一时间他还真是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能让她破釜沉舟,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可让赵凌奇怪的是,当他问出自己的好奇后,原本还乖乖趴在他怀里温顺的像个猫儿一样的小姑娘忽然炸了毛,瞪圆了大大的眼睛坐起来,满眼控诉的看着他,“还不都是因为你。” 这又关他什么事?赵凌真觉得小丫头在胡搅蛮缠这种功夫上真的是很有天赋。 看着她气咻咻的小模样,赵凌真是爱到了极点,又是舍不得又是宠溺的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满脸的溺爱,“月儿,本殿下可没做什么让你不悦的事情啊。” 是啊,正是他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让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姑娘为了他趋之若鹜了,若是他做了,那还了得。 楚星月不高兴的坐在床上幼稚的只蹬被子,看见被子被她踹开他又给她盖上,她再踹开,他再不厌其烦的盖上;两个人像小孩子似的你来我往,竟然不厌其烦的玩了许久后,才停下来。 楚星月心里的那口干醋总算是在折腾了赵凌后慢慢的平复了一些,她像是控诉负心汉一样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不高兴的看着他。 “你别给我装,难道你会不知道现在外面很多人都盯着你这太子侧妃的位置,恨不能将自家妙龄待嫁的女儿双手送到你的床上让你临幸。” 听了楚星月这么说,赵凌总算是明白她在闹腾什么了。 顿时,哭笑不得,“月儿,你是在吃醋吗?” 楚星月气鼓鼓,干脆也不否认,直接大义凌然的认了,“是啊,我吃醋了,我吃大醋了,我这醋味都快将凌王府给熏塌了。” 赵凌从未见过如此娇憨蛮横的楚星月,当真是再心里爱的不得了,伸出手臂,一把就将楚星月勾进怀里,然后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娇红的嘴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道:“月儿,我很高兴。” 楚星月眉角一样,满脸的不高兴;怎么,看见她吃醋,他反而还得意起来了是不是? 楚星月用力推开赵凌,负气般的双手抱胸,道,“赵凌,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在我活着的时候去碰别的女人,老娘就去碰别的男人。” 赵凌虽说知道楚星月这话只是说出来的气话,可是他也很清楚她的魅力,抛开赵煊不说,元枫、胡冲,还有那雌雄难辨的桃花眼,可都是在心里中意着她的,只有这个傻姑娘不知道,她究竟在无形之中撩拨了多少男儿的心。 眼下,她还敢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在找收拾又是在干什么? 赵凌的眼睛危险的一眯,跟着二话不说,将楚星月打横抱在怀里,扒下她的裤子就在她又白又嫩的屁屁上‘啪啪啪’的连打了数下,那力道虽然得到了控制,那楚星月的这身皮肉可是娇嫩的紧,在赵凌的掌下很快就微微红肿了起来。 楚星月没想到赵凌敢这样对待自己,当场就懵了,在她反应过来之后,顿时一张脸涨红,挣扎着要提裤子,可赵凌却是丝毫不让她如意,继续又连拍了数下,直到听见楚星月因为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赵凌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楚星月长这么大从来就没受过这种羞辱,小的时候就算是她跟小男生打架将男生的脑袋揍破了,她老爸都舍不得这样打她;没想到在她穿越到了古代后,居然被自家夫君按在床上扒了裤子打屁股。 赵凌,老娘跟你不共戴天! 楚星月越哭越凶,到后面还 打起嗝来,赵凌着实被她这眼泪吓了一跳,赶紧主动将她退在腿间的裤子提起来,将楚星月紧紧地抱在怀里心肝宝贝的哄。 刚才打她打的这么凶,现在又来给她一个甜枣,真将她当成孩子看了是不是? 楚星月难过的一下一下推着赵凌的身子,撵着他让他离开,可赵凌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呢,小姑娘哭的眼皮粉红,嫩嫩的小脸更是涨成了淡淡的粉嫩色,这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要多招人心疼就有多招人心疼。 楚星月哭的气都喘不上来,见自己也撵不走这个敢打她的混蛋,干脆也不多说废话,指着他的鼻子就控诉着,“从小到大,我老爸都舍不得动我一根手指头,赵凌,你现在居然敢向我使用家庭暴力?我不要爱你了,不要爱你了!” 赵凌真的是被楚星月喊出来的话伤的心肝直疼,虽然知道她这些话都是气话,但,也是很难过的;可是他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一个小女人在这事情上斤斤计较。 早知道她对打屁股如此反感,他真不应该下这样的重手,是吓着她了吗?说到底,还真是他的错。 赵凌手足无措的解释着,“月儿,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你明明知道在我的心里你是最重要的,我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有一天你会离开我;你刚才说出那样的话,可曾想过我会有多难过?” 楚星月也委屈,孩子似的数叨着他的不是,“可是你了解我不是吗?明明知道我说那些话不是出自于真心,而且,我是因为太看重你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可你倒好,不给我安全感也就罢了,居然还打我。赵凌,你对我不好,我讨厌你。” “心肝啊,我都快将天上的星星给你摘下来了,你还说我对你不好吗?” 赵凌真觉得自己也十分委屈,“你可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她不要自己的丈夫,要去找别的男人,这样的话对一个丈夫来讲是多大的伤害吗?就算知道你说这些话只是过过嘴瘾,但是我也会伤心啊,甚至是恐慌。月儿,你不会知道自己有多优秀,不会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很多时候我都希望能将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你的美、你的好,这样就没人敢跟我抢走你;月儿,与其说你离不开我,更不如将是我离不开你。所以,在你说出不爱我,要跟别人在一起之类的话时,可知道我的心里也是在受着煎熬,苦苦的忍受着。” 楚星月没想到自己会被赵凌看的这么重,而且,今夜他还能将这样的话说出来,的确是让人出乎意外;可见,真的是自己刚才的那番话有些伤害到他了,不然,他也不会对她讲这些。 但是,打人就是不对。 楚星月擦掉脸上的泪,不高兴的指正着,“那你也不能打人啊,而且还是打人家那里。” 说着,楚星月就伸手摸了摸,可当她的指尖刚刚碰触到自己的屁股,一阵尖锐的疼痛就立刻传来,疼的她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喷出来。 看楚星月疼的小脸都变白了,赵凌赶紧冲上来扶住她,“月儿,是不是很疼?” “废话,疼死我,赵凌,我可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就能对我下这么重的狠手呢。” 狠手? 天地良心,他怎么舍得真的下狠手,他分明只是用了三分的力道而已,可没想到,哪怕是用了这个轻的力道,也能将她打成这样,可见她这一身身骨,还真不是一般的娇嫩。 赵凌无话可说,毕竟的确是他先做错了事,他赶紧从床上下来在抽屉里一阵翻找,在找到一个白玉瓶后赶紧拿到鼻尖嗅了嗅,在确 定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后,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又快步回到床上,拿到楚星月的面前,说,“这是外邦进贡的消炎止痛膏,对伤口有很快的恢复能力,我帮你摸摸吧。” 楚星月才不愿意让他摸呢,他这么笨手笨脚,万一又将她弄疼了怎么办。 楚星月没好气的将他手里的小玉瓶抢过来,同样也拿到鼻尖闻了闻,感觉闻到一股还算好闻的薄荷清凉味道后,这才慢慢的收起来,同时白了赵凌一眼。 “明明是你招蜂引蝶在前,没想到还在我面前耍起横来,现在还敢打我,赵凌,你的本事真的是越来越厉害。” 赵凌被楚星月说教的抬不起头来,无奈的说道,“天地良心,本殿下从未想过要招蜂引蝶,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都不过是一些自以为是的人乱说的罢了;在我的心里,只有月儿你一个人,自然是要好好地守着你过日子的;至于其他姑娘,或美或丑、或高或矮、或肥或瘦,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楚星月虽然挨了一顿揍,可却被赵凌的这些话说的心动了。 “你说的这些,可是句句肺腑?” 赵凌立刻摆出发誓的动作,举起三根手指,道,“天地可鉴,如果有一句虚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楚星月哪里知道这家伙居然还敢这样诅咒自己,当场就有些急了,赶紧伸出手捂住他的嘴,道:“不过是让你说句话,你怎么还提什么死不死的,也不知道忌讳。” 赵凌抓住楚星月的手,顺势在她柔嫩的掌心处轻轻地亲了一口,满脸诚恳的道歉,“月儿,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可好?” 见他都这样放低自己,楚星月自然是愿意给他递个梯子的,“想让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立刻原谅你。” 第三百七十七章 蜜里调油的小夫妻 赵凌赶紧问,“答应你什么,只要是月儿你说的,本殿下什么都答应你。” 楚星月古灵精怪的转了转眼珠子,道:“在我举行宴会的时候,你要出现,为我捧场。” 赵凌倒是奇怪起来,都是些京中女眷们的聚会,他一个大男人去捧什么场?她不是看他看的紧,不希望他跟一些心里有其他想法的女人接触吗? 怎么突然之间提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楚星月就猜到赵凌不明白自己的用意,解释着,“我的太子殿下,女人的心可是很奇怪的一种东西,自己的男人如果在私底下跟别的女人见面,自然是要狠狠地吃醋生气的;可是如果自己的男人与自己一同出现,男人在这个时候就会变成一种武器,一种可以炫耀、可以大杀四方的武器。我就是要让你出现在京城女眷们的面前,告诉一些心怀叵测之人,我楚星月的男人她们要是敢惦记,我就会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同时,也要让她们看看,我的男人对我有多宠爱,用我家乡的词语来形容这就是传说中的‘秀恩爱’。” 赵凌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捏了捏楚星月的鼻子,语气宠溺的说她,“真是个小醋精,这样的法子都能被你想出来。” “能不想出来嘛,你都快成别人碗里的菜了,我还不得赶紧护着?” 说着,楚星月伸出手指着赵凌,警告他,“我告诉你,别说是你现在成为太子,就算是将来登基称帝,你的身边也只能有我一个人;至于那些喜欢管咱们家事的臣子们,全部都交给你去收拾。赵凌,我可是弱不禁风、可怜脆弱,这个时候你不保护着我,谁来保护我。” 她还弱不禁风?可怜脆弱? 赵凌就没见过比她还要战斗力彪悍的姑娘好不好,小丫头片子现 在真是越来越会拿捏他,一会儿哭哭啼啼,一会儿又扮惨卖萌,真是让他拿她十分没办法,当真是爱惨到了骨子里。 赵凌将楚星月一把搂在怀里,明明知道这些话都是她耍的一些小心计,可是他却甘愿掉进她编织的陷阱里,哪怕是泥足深陷,也甘之如饴。 “月儿,你不必担心,在本殿下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会好好的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楚星月的眼睛里露出调皮又狡黠的光芒来,同样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说了一些甜言蜜语的话哄他;最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赶紧又坐直了身子,笑眼迷人的看着他。 “赵凌,最近云霄去什么地方了?我怎么一直都没见到他?” 赵凌搂着楚星月的手微微一僵,但脸色如常,挂着胆小看她,“怎么突然问起云霄了?” 楚星月并没注意到赵凌的变化,继续说着,“我想做个媒,将云霄和春杏凑在一起。” 赵凌倒是没想到楚星月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看着她,“你觉得他俩合适吗?” “当然合适,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了。” 楚星月娓娓道来,“你看,云霄自幼就跟在你的身边,也算是知根知底,而且那小子能力卓着,相貌也不错,配得上我的春杏;更重要的是他俩要是凑在一起,我就不用担心春杏以后会嫁出去,跟着自己的夫君跑的远远的,想见都见不到。若是将春杏和云霄凑成一对,以后春杏还会留在凌王府,留在我的身边,我也能继续照顾她,姐妹相亲,一辈子不分开;这样不是很好吗?” 听了楚星月这么说,赵凌陷入沉默。 其实他是了解云霄的,知道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的良人,让春杏跟了云霄,那小子也不会辜负了人家姑娘。 只是 眼下他将云霄调走就是为了防止他会将当日的真相说给楚星月听,这种实话他又不能给楚星月解释,所以一时之间也无法立刻做出判断。 楚星月见赵凌忽然变的吞吞吐吐不利索,还以为他是瞧不上她的春杏,立刻就有些不高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小春杏配不上云霄?”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云霄能文能武,春杏也是娇俏可人,这二人凑在一起,定会成为一段美好姻缘的。” “那你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表个态。” 赵凌只能用谎言推脱着,“我只是在想,这二人能不能在将来成为夫妻,不仅需要我们的牵线,更重要的是也需要他们二人有缘;再说了,最近云霄被我派出去办事,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了,我在跟他提提,如何?” 楚星月也不是那种喜欢爱乱点鸳鸯谱的人,自然晓得这两个人在一起是一定要两情相悦的,所以,听了赵凌的话后,也默默地点着头,答应道,“好,我争取努力做到不干涉,但是你也要答应我,要快点将这件事给云霄提一提,而且,以后别给云霄派那么多活儿,也要给人家留出谈情说爱的时间来,你们这些大男人眼里只有各种各样的要务要忙,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知道操心;云霄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他的婚姻大事,你身为主子一定要帮他多多操心才是。” 赵凌见楚星月都操了这么多心了,自然是点头应下,“好,等过几天我就将云霄叫回来,让他和春杏好好地培养感情。” 见赵凌答应下来,楚星月这才算是放下心。 至于赵凌,见怀中的小姑娘终于变的温顺下来,立刻就想到了要办正经事,一下就把怀里的小东西压在床榻上,看着那红艳艳的娇唇,就满脸 疼爱的亲上去。 只是,这亲着亲着,他的书忽然摸到了一个湿津津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却发现是一块沾了血的帕子。 赵凌立刻想到了什么,赶紧从楚星月的身上爬起来,紧张的看着她,“我、我不知道你今天身体不方便,月儿,你没事吧?” 楚星月也是被赵凌给亲糊涂了,自然忘记自己要整他这一茬,突然看见他手中拿着的帕子,顿时小脸涨红,恨不能在床上给自己刨个坑,将自己埋起来算了。 赵凌见楚星月神色奇怪,又看了看手中的血帕子,忽然又想到刚才他打她屁股时,好像没发现那东西,顿时,心中起疑。 “月儿,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楚星月也没想到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白天她使坏,本来想在晚上欺负欺负他,所以就要春杏早早地准备了这方帕子,没想到刚才被他一顿屁股打的,整个人都懵了,自然也忘记了这件事。 眼下,看出他已经像是察觉到什么,自知是瞒不住了,所以就低着头,据实交代。 “还不都是因为你,外面那么多小姑娘都想给你当侧妃,你倒好,不及时处理也就算了,还任由谣言尘嚣之上,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不好好教训你,我怎么甘心嘛。” 赵凌一挑眉,问,“所以呢?” 楚星月的声音越来越小,道:“所以我就想了这么法子,想饿你几天,让你没办法碰我。” 赵凌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了,抖了抖手中的帕子,问她:“所以说,这个东西是假的?那你告诉我,这上面的血是怎么回事?” 楚星月真的是没脸见人了,“是我要人找来的鸡血!” 鸡血?亏她想得出来! 赵凌嫌弃的一把将那帕子扔得远远地,看着如此折腾人的楚星月,真 是又气又无奈,最后,干脆装出一副很凶狠的模样,朝着她就扑上来。 “专爱折磨人的小狐狸,本殿下掐死你算了!” 楚星月赶紧躲藏,不断地呼声求饶,“赵凌,太子殿下,夫君……月儿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夫君……” 这个时候知道叫夫君了?但是晚了! 今天他一定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以夫为纲。 听着从房间里传来的动静,候在卧房外伺候的丫鬟婆子们都忍不住红了脸,偷偷笑。 早就知道自家殿下和娘娘的感情好,没想到已经好到了如此胡闹缠绵的地步,听听娘娘娇滴滴的求饶声,可想此刻殿下有多勇猛,看来用不了多久,这凌王府的小殿下就会出生了。 …… 凌王府内恩爱祥和,但此时的雀薇宫里却是孤枕难眠。 周嫣然看着手中早就绣好的汗巾,脸上再次露出思念的表情来。 本以为她会在很快就能再次见到赵凌,可是她在深宫左等右等,就是无法等到他,这种煎熬对她来说,无疑是最残忍的。 伺候在一边的宫侍看着坐在宫灯前形单影只的自家娘娘,也是十分心疼,试着走上来,劝说,“娘娘,时候已经不早了,要不还是歇下吧。” 周嫣然语气落寞道,“原来等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竟然是如此度日如年。” 宫侍早就猜出自家娘娘和太子殿下可能有什么关系,眼下又听娘娘说出这么催人心肝的话,就试着开口说了句,“奴才觉得,娘娘既然想见,既然等不到,那我们何不主动去找?” 主动去找?这四个字让周嫣然精神一抖,可很快,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行,他不喜欢我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娘娘,你怎么糊涂了,难道你就没想到要‘偶遇’?” 第三百七十八章 妖孽作祟 周嫣然的眼睛渐渐开始变的发亮,最后,用力的捏紧手中的帕子,道,“不错,本宫不能完全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办法接近他才是。” 说着,周嫣然就看向这机灵乖巧的宫侍,问:“最近太子殿下除了皇上的泰安宫,还经常去往何处?” 宫侍是个聪明伶俐的,既然已经知晓了主子的秘密自然会竭力保密,同时出谋划策;要知道,身为雀薇宫的宫人,他们所有人的性命和前途都被绑到了周嫣然的身上,只有她的日子过得好了,他们这些奴才才能过好。 不然,等将来天子驾崩,他们可就真的要被送到寺庙里,陪着这孤零零的贵妃娘娘青灯古佛一辈子;就算是为了自己,他们都必须要在这时候跟着拼一拼。 “太子殿下十分孝顺,每日在下了早朝后都会前往泰安宫请安,故而,除了泰安宫并不会再去往他处;但是,要去泰安宫必定会经过太液池,近日来天气晴暖,太液池中的荷花早就开了,或粉或白十分漂亮,听说有许多宫人都爱去那儿看荷花。” 周嫣然立刻就听明白了宫侍话中的意思,道:“说起荷花,本宫就想到了杨妃娘娘,听说她生前就很爱荷花,也许是为了纪念母亲,凌王府中的荷花池在京中远近闻名,就连这太液池中的荷花都未必有那里的漂亮;不过,这没关系,反正本宫又不爱赏荷,只要这一池荷花对本宫有用就行。” 宫侍见周贵妃听懂了自己话中的意思,赶紧走到一旁的橱柜边,精心从里面挑选出精致的宫装,送到周嫣然面前,满面的示好,“娘娘天姿国色,只要稍稍再打扮一番,更是惊为天人,待娘娘去赏花的时候穿上这精致绝伦的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必定会惊艳全场,立刻吸引太子殿下的注意。” 听了宫侍这话,周嫣然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看向他,“你也算是宫中伺候的老人,应该是见过咱们的太子妃长的是什么样子吧。” 宫侍 一听周贵妃这话,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赶紧跪在地上,道:“娘娘息怒,奴才做这一切只是希望娘娘能愿望达成,奴才以前虽未正面见过太子妃娘娘的容貌,但也听人说太子妃生的极为貌美,说成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周嫣然冷笑一声,道:“不错,就是倾国倾城,太子殿下日夜都跟一个绝色佳人待在一处,你觉得在他的眼里,还能看得上其他的女人吗?你让本宫穿的花枝招展,岂不是在明晃晃的告诉他人,本宫就是在勾引太子吗?” 宫侍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鲁钝,连声朝着周嫣然磕头道,“都是奴才愚笨,差点害了娘娘。” 周嫣然又怎么会不知道雀薇宫上下所有人在盼着她好,只可惜,这长裙一穿,就会用力过猛,反而会坏了她的大事。 “如今皇上身体虚弱,几乎日日都要药养着,近段时间你看宫中上下,还有谁敢放肆大笑?本宫身为宠妃,在天子病弱时不悉心照料在侧也就罢了,还打扮的如此艳丽,这不是要人抓住本宫的把柄,将本宫置于死地吗?” 经过周嫣然的这一番话的警醒,宫侍终于明白自己做了多愚蠢的事。 脸上露出懊悔之色,“奴才是糊涂了,奴才罪该万死。” “你的确是糊涂了,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越是需要小心谨慎。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犯错,若有下次,就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说着,周嫣然就指向衣柜中挂着的偏向于素净的长裙,道,“明日本宫就穿这件衣服去赏花,听说晨间的荷露有静心安神的作用,明日你拿上一个瓶子,虽本宫去采荷露;本宫不是太医,无法照料皇上的身体,只有采来荷露聊表心意了。” 宫侍赶忙应是,跟着,就悄悄地退了下去。 …… 春杏的办事速度的确是越来越让楚星月满意,很快小姑娘就将她的请柬送出去,听说收到她邀请的不少京中贵妇都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尤其是一 些当初在背后说过她是非的个别贵妇,更是惊的颤颤巍巍的接过请柬,瞧那样子,倒不像是来赏花游玩的,反而像是要来受罪找罚的。 楚星月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春杏将一只嵌着红宝石的凤钗插在她的鬓发间,金钗熠熠生辉,配着耳边佩戴的明月琅耳环,当真是将她本就出彩的五官衬托的更加美艳动人。 春杏看着铜镜中貌美惊人的小姐,当真是越看越欢喜,越看越骄傲。 就她家小姐这幅容貌,这辈子都会将太子殿下吃的死死的,至于那些敢打太子殿下主意的女人们,恐怕是要落得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下场咯。 春杏骄傲的看着镜中的楚星月,眉眼之间带着娇俏的灵动,“小姐,奴婢已经将名册列好了,不管是京城中的才女贵女,还是被大家议论成最有可能成为太子侧妃的一二三名,全部都被奴婢打探好了,只要你一句话,奴婢就能将册子双手奉上,保准里面记录的信息都是最完善最新版的。” 楚星月朝着春杏打了个响指,毫不吝啬的夸赞她,“小姑娘可以呀,搁我们那儿,你就是第一狗仔。” 春杏一愣,顿时有些委屈,“小姐,奴婢是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吗?你怎么说、说奴婢是狗啊?” 楚星月‘噗嗤’一声笑出来,伸出手臂勾住春杏的脖子,哭笑不得的向她解释,“都说贫穷能够限制我们的想象,我看这句话现在得改一改,改成落后也能限制我们的想象。傻丫头,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就算是骂赵凌都舍不得骂你;‘狗仔’一词不算是骂人,顶多算是个中性词,就是用来形容一个人消息很灵通的意思。” 听了楚星月的解释,春杏这才终于笑了,“奴婢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惹了小姐不高兴了,没想到原来这狗仔真不是骂人的;不过小姐,这些奇奇怪怪的词语,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星月被问住,嗯嗯啊啊了许久之后,才表情尴 尬随便找了个说辞遮掩过去。 “你家小姐我不是爱跟赵凌混在一起玩嘛,这些词都是他教给我的。” 春杏露出恍然觉悟的表情,严肃道,“也是,这样新颖的词语也只有太子殿下知道了,只是小姐,这个词扎眼听上去有些不太好听,你对着奴婢说说倒是无所谓,可千万别跟别人说;不然大伙儿一定会误会的。” 楚星月赶紧点头答应,废话,她敢乱说这些乱七八糟词语吗? 再说了,她也不能随时都抓来赵凌给她背黑锅吧,不然等以后,她把赵凌的名誉给破坏殆尽了,那家伙还不得来找她麻烦呀。 就在楚星月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时候,忽然,从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人影,定睛一看,不是桃花眼那个小贱人又会是谁。 还说呢,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浪了,居然连个人影都不出现,一定是外面的花花世界太诱人,都快将她忘了吧。 楚星月扶着梳妆台站起来,双手抱胸,看着跑的气喘吁吁扶着膝盖直喘气的桃花眼,微微扬起下巴,问他,“京城里的花街柳巷都被你转遍了吧,现在终于知道还有我这个朋友?小兰花,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跑到京兆尹府报人口失踪案到处招你了。” 桃花眼狠狠地吞咽着口水,走到楚星月面前就牵住她的手,要将她往外面拉,同时开口道,“行了姑奶奶,别再这个时候耍贫嘴了,你夫君都快被人给勾引跑了,你还在这儿玩儿,小心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楚星月一把将自己的手从桃花眼的手中抽出来,板着脸对他说,“我说小兰花,讲这种话可是要有真凭实据的,如果让老娘知道你敢胡编乱造,就算咱俩是好朋友,我也不会轻饶了你。” “是是是,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要知道,小爷说的那个人可是当今太子,就算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乱传他的丑闻不是吗?” 桃花眼双手叉腰,看着楚星月,道: “好,那我问你,这个时候太子殿下还没回府是不是?” “是啊。” “好,那我再问你,皇宫里有一位很漂亮的贵妃娘娘,对不对?” 楚星月心里‘咯噔’了一声,答道,“对。” “这就对了!” 桃花眼激动地双手一拍,道,“大美人,其实这段时间你兰哥哥我哪儿都没去,自从在你手里栽了之后,我就已经改头换面了,什么花街柳巷,我都不知道是朝着哪个方向开的;这段时间之所以玩消失,那是因为我躲在皇宫里;像我们这种江湖游侠哪里去过皇宫这种地方,眼下既然到了京城,自然是要去逛一逛;这一逛就让我发现,原来皇宫里的御膳真的是相当不错。于是,我就在御膳房附近找了个空阁楼住下了,每天吃着御膳,欣赏着宫中的各种美人,这日子甭提过的有多逍遥。” 楚星月眉心一皱,道:“说重点。” “好好好,说重点,重点就是,今天就在我抱着一根象拔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上头啃得浑然忘我的时候,忽然发现在太液池竟然正发生着英雄救美的场面;而等我趁着混乱赶过去的时候,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对上楚星月渐渐变冷的眼睛桃花眼也不敢再卖关子,赶紧道,“我看见咱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一身湿漉漉的从太液池里游出来,而在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同样浑身湿漉漉的美人,而那个美人正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贵妃;至于那个贵妃是谁,不用我多说,大美人你应该猜到是谁了。” 楚星月的拳头再不知不觉中攥紧,问:“你是说,赵凌和周嫣然皆浑身是水的从太液池里爬出来,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 桃花眼激动地点着头,连声道:“不错,大美人,不是兰哥哥说话吓唬你,而是以我多年纵横情场的经验来看,这个周贵妃很有问题,你是没看见她当时看你丈夫的眼神,那叫一个情意绵绵,简直恨不能掐出水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嫉妒的要死 楚星月还没炸,这个时候候在一边的春杏却忍不住先自爆了。 “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竟然到这种时候还在想着勾引殿下;小姐,奴婢不会轻饶了她,这就冲进宫去,将她的脸给抓花,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出来见人。” 说着,春杏就撸起袖子,那副要找人干架的模样还真是出自与靖北侯府的真传。 楚星月虽表现的还算冷静,可是心里也已经着起了一团火。 她就说嘛,这段时间未免也太平静了没想到还真是黎明前的黑暗,各个都憋着大招等着招呼她呢。 这个周嫣然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看样子是要真的和她楚星月正面宣战,来抢赵凌了。 楚星月呵呵冷笑出声,阻拦着春杏,道:“咱们还费那个事去搜罗什么京中贵女名媛,真正该让我们防备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些没多少战斗力的傻白甜,你说咱们怎么就这么傻,怎么就忘记了还有周嫣然这号人物呢?” 春杏也是一脸懊悔,道:“小姐,都是奴婢的疏忽。” “怪不得你,我也是小瞧了她的能耐和毅力,看来她这辈子,是要将睡赵凌的任务视为人生唯一目标了。” 春杏有些急了,要知道,这周贵妃可不是好惹的,她真怕小姐会在周贵妃的手中栽跟头。 “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 楚星月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而是雄赳赳气昂昂的一抬头,道:“能怎么办?人家都跑到咱们的地盘来踢馆了,自然是应战了;她不是掉池子里了吗?身为未来母仪天下的大魏女主人,我自然是要去探望探望她了。她想要唱戏,行!这场戏,姑奶奶陪着她唱了,反正最近闲的没事干,权当打发时间。” 看着楚星月气势如虹的走出房间 ,桃花眼赶紧快步跟上;还真没想到,他家大美人这幅不屈不挠、勇于对敌的气势真让人刮目相看啊。 春杏也跟个小尾巴似的追在后头,她都想好了,如果小姐要跟周嫣然打架,她就算是拿出吃奶的劲儿,也要将周嫣然给揍趴下不可。 …… 此刻的雀薇宫里,正是乱作一团。 赵凌脸色难看的坐在交背宽背上,湿漉漉的衣服并未换下,只是将脸上的水擦干净了而已,许是刚从水里出来的缘故,在他的眉眼间还带着一股潮潮的味道;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轻易靠近这位祖宗。 因为赵凌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堂堂一国太子却抱着同样湿身的后妃从水里游上来,虽然二人都穿着衣服,但被水打湿的衣服自然是紧紧地贴在身上,这也相当于是有了肌肤之亲了。 这件事若是传到前朝,传到昭和帝的耳朵里,指不定会刮着一阵怎样难以遏制的风浪;尤其是外面早间传言,太子与太子妃之间感情甚笃,恩爱非常,可若是此事让太子妃知道,恐怕太子殿下也不好跟她交代解释。 所以,如今太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大家也都能理解了。 没有人敢去靠近太子,所以大伙儿都开始围着被救上来的周贵妃打转。 周嫣然固然平日里身体很好,但毕竟是个弱女子,在太液池冷津津的水中泡了那么久,难免又是受惊又是受寒,所以在被送回到雀薇宫后,宫中上下的宫人们都开始忙活起来;要么准备热水,要么去请太医,这样乱糟糟、急忙忙的场面已经持续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 最后,在经过太医的诊治,确定周嫣然只是略感风寒和 受了点惊吓之外并无其他大碍后,赵凌这才站起身,沉着脸色欲要往外走。 作为周嫣然培养在身边的新任贴身心腹,被宫人们尊敬的唤作一声强公公的宫侍赶紧快步走上来,大着胆子拦住了欲要离开的赵凌,“太子殿下,殿下也一同入了水,恐怕也是着了凉,不如这样,奴才已经备好了干净的衣衫请殿下进殿中换下,然后再喝一碗热腾腾的驱寒姜汤,让太医仔细请了脉后再离开吧。” 赵凌幽沉的眸子很有压力的落在强公公的身上,看他机灵的转动着俩眼珠子,多少也猜出此刻在他的心里玩着什么把戏。 故而,毫不客气的拒绝,“本殿下还是回府中换吧,府里也有太医。” 说完,赵凌就更加毫不客气的要离开。 可是,这次他刚走到殿门口,就看见一个纤弱的身影从后殿跑出来,扶着殿中的柱子,对着赵凌要走的方向喊道,“太子殿下请留步,殿下是为了救本宫才落了水,若是就让殿下这样离开,那本宫可就真的成了罪人,更是无法向皇上交代;殿下如今的身份尊贵,万万不能因为本宫而伤着身子。” 听见周嫣然的身影,赵凌慢慢的转过身。 一眼就看见已经褪去华服宫装的她此时却是素颜朝天,任由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楚楚动人的眼睛里似乎还带着未退干净的惊惧之色,好像还对刚才的落水心有余悸。 这样素面朝天、清灵动人的周嫣然和往日那个精致高贵、艳冠六宫的宠妃截然相反,此时的她,身上虽少了高贵之感,但却更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望,如扇动着翅膀的雪白幼鸟,一眸一眼都招人疼惜。 赵凌看周嫣然只是穿着家常内裙,似乎是急匆匆的跑出 来,这样打扮着装的她,实在是不合适出现在其他男人面前。 所以,他并未多看,扭过头看向别处,道:“贵妃不必跟本殿下客气,贵妃是为了给父皇采荷露这才不小心失足从船上掉下去,本殿下既然经过,理当出手营救;再说了,贵妃与本殿下的身份都十分特殊,本殿下按照规矩,是不该在贵妃宫中多做停留;眼下既然贵妃无碍,那本殿下也该离开了。” 看赵凌真的是连留都不留,周嫣然恼怒的攥紧了手指,刚准备再开口试着多劝一句,这时,却忽然听见从殿外传来一个清脆软糯的嗓音。 “瞧你这浑身湿哒哒的,就算是身体健壮也不能这样消磨自己的身子,春杏,还不赶快去扶住太子殿下,太液池里的水多凉啊,就算是现在天气暖和,也很有可能会被寒气侵了身子;正好,这里的太医都备好了,咱们等太医请了脉之后,再回去也不迟。” 如今这大魏的天下,除了那受宠颇重的太子妃,还有谁敢在太子殿下面前这么说话。 所以,在看见忽然出现的太子妃时,众人都是一愣,谁也没想到,宫中的消息怎么这么快就传了出去,而且这太子妃居然还能这么快的赶过来,瞧这架势,定然是来看太子殿下的。 赵凌也吃吃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楚星月,忙上前扶住她,仔细将她看了一遍。 今日的楚星月依然明媚动人,眉眼间的风情万种就像能蛊惑人心的毒药,让人看了一眼后都舍不得离开。 而一直脸色阴沉的赵凌在看见楚星月出现后,终于露出了一分笑容,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你怎么来了?” 楚星月心疼的看着落水的赵凌,伸出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身子和湿漉漉的 头发,“我能不来嘛,听说你为了救人把自己都搭进去了,我当然是想来看看我这英武不凡、俊美逼人的夫君是怎么当这英雄的;只是眼下看你这模样,英雄算不上,倒像是狗熊。” 楚星月这声音不大不小,却是足够能让殿中的人听见的。 一声狗熊说出来,顿时就让不少人变了脸色,还有几个缺心眼的,差点被这句话给逗出笑声来,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太子妃敢这样说太子,由此可见,在太子的心目中,这太子妃该是有多重要。 瞧瞧,被自家媳妇说成是狗熊了,太子殿下依旧是一眼的宠溺,丝毫不见生气。 赵凌无奈的看着调皮捣蛋的楚星月,知道她向来是心直口快,根本不是真的说他像狗熊,可是,毕竟现场这么多人,她这样说他,他这脸面也不好看不是吗? 看出赵凌拿自己没办法的模样,楚星月还不知道在他的心里想着什么吗? 于是,她立刻古灵精怪的一笑,伸出细白的手指轻轻地摸了摸赵凌俊美光滑的侧脸,拖着绵软的音调,继续补了一句,“我的太子殿下,您就算是狗熊,那也是最好看的那只狗熊,最是让我心动喜欢。” 赵凌本来还有些碎碎念的小心思立刻就被楚星月的这句话给冲淡了,本就俊美逼人的脸上紧跟着绽放出耀眼的笑容,如旭日一般,叫人无法不沉迷在他的魅力笑容里。 周嫣然也算是跟赵凌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就算是当年跟洛瑶在一起时,他都不曾笑的这般开心过,没想到,这个楚星月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彻底融化他的心,完完全全的占有了他。 看到这一幕,周嫣然忍不住再次攥紧了手指,说句实话,她现在真的是嫉妒的要死。 第三百八十章 两军对阵 可是,她已经在楚星月的手里吃了太多的教训,很清楚在这个时候万万不是耍性子的时机,她想要抓住赵凌,就不能走了以前的老路。 所以,周嫣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嫉妒,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一步一娉婷的朝着楚星月走来,微微行礼:“妾身给娘娘问好,都是因为妾身的原因,连累了太子殿下,也惊动了太子妃娘娘,妾身真是罪该万死。” 看着朝自己行礼的周嫣然,楚星月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要知道以前见到这位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可是需要她向她行礼的;没想到如今风水轮流转,她成了东宫太子妃,身份早就不同以往,现在连周嫣然看见她都矮了半截。 毕竟,就算是后宫宠妃,那也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妾室,面见她这个东宫的女主人,自然是要规规矩矩。 楚星月拉着赵凌的手,用眼睛淡淡的扫着周嫣然,还真别说,今天的这位周贵妃还真是羸弱可怜、楚楚动人,瞧这几乎能掐出水儿来的眼睛,恐怕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不得了吧。 楚星月下意识的看了眼神色清冷的赵凌,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小手轻轻地在他的掌心掐了一下,看他因为她的动作诧异的抬起头看向她,楚星月也懒得搭理他,隐下心头的不悦感,朝着周嫣然得体大方的说着。 “本宫在进宫的路上,多少也听说了这件事,周贵妃,你大可不必如此客气懊恼,你是出自于关心之情这才去了太液池去采荷露,失足落水恰逢太子遇到,救你于危难之间也不过是顺手的事;再说了,别说是你,今天就算是个宫女掉入太液池,被太子碰见他也会这么做,毕竟这都是一条人命;更何况,贵妃娘娘你也算是我们的长辈,我们这么做更是应该。” 一声‘长辈’差点 让周嫣然破功,只见她本是雪白的脸色立刻变成了铁青色,如果不是还有最后的一丝理智控制着她,恐怕这个时候她都要扬起手照着楚星月那张笑盈盈的脸上招呼过去了。 周嫣然能够忍得住,并不代表其他人有她那么深沉的沉浮。 春杏和桃花眼如果不是碍于在外面,恐怕这个时候都要捧着肚子笑出来了;早就知道楚星月是个嘴毒的,没想到会这么毒,这声长辈着实用的漂亮,恐怕以后,周嫣然在听到别人说起长辈二字时,都会脸黑一阵吧。 赵凌也跟着露出无奈之色,这古灵精怪的女人,竟然让周嫣然在辈分上占了自己的便宜,看他等回府之后,怎么收拾她。 楚星月像是根本察觉不到四面八方投过来的怪异眼神似的,竟然主动走上前,搀扶起周嫣然的手,将她慢慢的朝着后殿方向扶,同时还热络的与周嫣然说着话。 “贵妃娘娘身体娇弱,可千万不能站在这里吹风了,来,本宫扶娘娘进殿内歇歇。” 说着,楚星月又忽然刹住了脚步,回头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赵凌,脸上的心疼关爱之色真是一分都不假,“殿下,臣妾一时照顾不到你,你就不知道好好地疼爱自己是不是?瞧你这一身湿漉漉的样子,臣妾看了真是心疼死了;好在臣妾在进宫之前要人备好了你平常爱穿的换洗衣服;春杏,快将太子殿下扶出去找一处偏殿,伺候殿下将身上又脏又湿的衣服换下来;那太液池看上去干干净净,可指不定里面就会有什么脏东西沾上了殿下,将这换下来的脏衣服最好烧了,本宫见不得有腌臜的东西黏上本宫心里的人。” 楚星月的这番话说的着实指桑骂槐,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是抱着落水的周贵妃从太液池里游出来的;太子妃娘娘一口 一个脏东西,岂不是在变相的指骂周贵妃吗? 再看周贵妃那脸色,早就黑成锅了;此时若不是碍于众人在场,恐怕这周贵妃早就爆发起来。 而楚星月才不在乎周嫣然的脸色是否难看,她只知道,敢惦记上她的男人,那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面了。 春杏真觉得小姐的这番话说的十分畅快解气,赶紧上前扶住赵凌,将他往外面带,同时还配合着楚星月的话,故意扯高了嗓门说着,“殿下您也听见了,小姐真的是十分担心您;来,奴婢这就伺候您去更衣,至于这身脏衣服,自然是要烧掉的,不然沾上了什么难闻的狐骚味,可是会熏着小姐的。” 春杏没有楚星月的功夫深,说话自然是要直白点,那句‘狐骚味’算是彻底将一些事情给挑明了,在场的人听见后,各个连大气都不敢出。 本以为太子殿下听了这话会有些不太高兴,可没想到这殿下竟是什么话都不说也就罢了,还真的乖乖地听了春杏的话走出殿外;瞧那架势,分明就是不管太子妃娘娘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同意纵容。 一时间,雀薇宫上下伺候的宫侍们都在心里悄悄地敲起了一阵小鼓;早就知道太子与太子妃感情深厚,可没想到已经深厚到了这种地步。 竟然能够纵容太子妃娘娘这般胡折腾,而且,还不止是纵容太子妃,连太子妃身边伺候的丫鬟都这样骄纵着。 大伙儿的心里都暗暗觉得情况可能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好,恐怕这忽然到来的太子妃不会是个简单的善茬。 周嫣然看见赵凌被带离出雀薇宫后,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怒火,一下就将自己的手从楚星月的手中抽出来,提着裙子,头也不回的走回内殿,瞧那走路有气势的样子,哪里还有一分刚才的娇弱。 看着周嫣然的 背影,楚星月冷冷的笑出声,腹诽着: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看吧,这就把本性暴露出来了。 楚星月慢慢跟在周嫣然的背后走进了内殿,看着站在殿内朝着自己投来不善眼神的周嫣然,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刚才摸她的手,道,“不演了?刚才演的不是挺好嘛。” 见自己的计谋被拆穿,周嫣然也不遮掩,而是同样冷笑着看向楚星月,道:“看不出来你现在道行是越来越深,连太子被你迷的晕头转向。” 楚星月像是听见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似的,捂着嘴巴就呵呵笑起来。 “我的贵妃娘娘,你的这句话是个病句吧;我是太子妃,是赵凌的妻子,我们夫妻恩爱、鹣鲽情深,怎么到你嘴里,我就成了那专会勾人魅惑的狐狸精了?哦对了,就算本宫是狐狸精,但对太子来说,本宫也是他身边名正言顺的狐狸精,大魏的律法上可没有一条写着不准妻子跟丈夫感情好吧;反倒是你,上不得台面的计谋你耍了一出又一出,周嫣然我问你,你到底在玩什么?难道你就真的这么耐不住寂寞,想要勾搭男人不成?退一步讲,行,你想勾搭谁我都不管你,但是,你要是还敢再来打赵凌的主意,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下手不留情了。” 周嫣然的脸色白了又白,冷笑着看着面前明艳动人的楚星月,“以色侍君,你真觉得自己可以长久的得到他的爱吗?女人的美色可是稍纵即逝,等你哪一天年老色衰,就等着被抛弃吧。” 楚星月再次捂着嘴笑出声。 “关于本宫是不是以色侍君,这就不劳烦贵妃娘娘你来操心了,因为这是个很有深度的问题,等你什么时候也能以色侍君了,咱们再找机会一起探讨探讨。还有,你不必担心我会不会年老色衰,因为在我色衰之前 ,你就已经先老了;贵妃娘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比我大,是不是?长辈?!” 周嫣然真的快要被楚星月给气吐血了,整个人都因为楚星月的话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如果不是及时扶住身后的桌沿,恐怕她真的会被楚星月气的一头栽在地上。 看见周嫣然被自己气的连站都站不稳,楚星月的心情终于美妙了起来,“贵妃娘娘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毕竟以后青灯古佛的日子可是不好受的;如果没有一副好的身子骨,恐怕会熬不过接下来数十年的漫漫长夜。” “本宫今日言尽于此,还请贵妃好好休息,本宫告辞。” 看着楚星月像是一只斗胜的公鸡似的抬头挺胸朝着外面走去,周嫣然实在是气不过,冲着楚星月的背影大喊。 “你真觉得本宫有一天会被送出宫去吗?告诉你楚星月,本宫不会离开这里,太子他舍不得本宫。” 楚星月冷冷回头,看着至今都在做白日梦的周嫣然,“现在是白天,你可以做做美梦,但是听我一句劝,美梦做多了是会产生幻觉的,人不能活在幻觉里,不然就会变成一场笑话。” “笑话?哈哈哈!楚星月,你真觉得只有本宫是一场笑话吗?你要是不信,你大可去问问太子,问他可会送我出宫?” 说着,周嫣然就自信的站直了身子,两只泛着亮光的眼睛像趴在草丛中游走的毒蛇,冷津津的看着楚星月,继续道:“楚星月,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好色的,美人对他们来说只有多多益善,就算是太子也逃不过这条铁律;他现在的确是对你情深义重,可是,男人的情深能坚持多久?今日本宫掉进太液池,你可知道他有多紧张;本宫相信,就算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本宫的阴谋,他也会跳下来救本宫,因为他根本舍不得我出事。” 第三百八十一章 爱的争执 楚星月是冷着眉眼从雀薇宫里走出来的。 当然,敢向她放言挑衅的周嫣然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楚星月向来就不是一个多么仁善的人,以前她控制着自己的感情,不让自己真正的爱上赵凌。 所以,她压抑着自己,也折磨着他;但在决定付出真心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将赵凌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对于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向来看的很紧,如果有人敢来抢她的东西,她楚星月哪怕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让那人如意。 所以,周嫣然的挑衅对她来讲那就是**裸的宣战,跟这样心怀叵测的人对上,她大可不必手下留情。 等楚星月走出雀薇宫,却看见春杏乖巧的站在轿子前,好奇的看了眼春杏后,楚星月就走进轿中,果然看见赵凌只是简单地换了一身衣裳,坐在里面等着她呢。 前面虽说有在人前做戏的嫌疑,但楚星月也是真心担心着赵凌的身体,看他连个热水澡都不给自己泡,如此不会照顾自己,顿时就心疼起来。 所以就赶紧抓住他的手,试了试温度,道:“不是让春杏带着你去偏殿好好地收拾一番吗?瞧你这湿漉漉的头发,小心见了风会头疼的。” 说着,楚星月就用干净的袖子轻轻地擦拭着赵凌的额角,满眼的紧张和担心真的是发自于内心。 赵凌一直都在担心着楚星月,眼下见她如此关心自己,高悬的那颗心也算是稍稍得到了纾解,同样抓紧了楚星月的手,道:“我跟周嫣然之间没什么,这次相遇应该也是偶然,我真的是看见她从船上掉下去,身边又没有什么人跟着,担心她溺死了,所以才跳下去救了她;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你将她救上来之后,太液池边居然围上来 了这么多人,是不是?” 赵凌低下头,他知道这件事处处都透露着巧合,但是当时他真的没存别的心思,只觉得救人要紧;可不料,正是他的这个想法,居然让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楚星月感觉到轿子已经被轿夫抬起朝着宫外走,反正身边也没什么外人,所以也就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给赵凌听。 “赵凌,我相信你应该知道,周嫣然对你的心思。” 赵凌就怕楚星月会误会自己,眼下听见她这么说,赶紧就抬起头想要张口解释,却被楚星月伸出手捂住嘴。 “赵凌,你先什么都别说,先听我说,好吗?” 被捂住嘴的赵凌轻轻地点点头,抓着楚星月的手又跟着紧了几分。 楚星月道,“周嫣然一直都很喜欢你,我也知道你的心里没有她;但是赵凌,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思,我认为你就应该尽量避着她不是吗?而不是让她有机会接近你,让她有机会做出一些造谣生事的事情来。我明白这件事对你来说是突发状况,当时救人要紧,根本容不得你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可是,我希望你在下一次遇到类似的事情时能够稍稍冷静一些,周嫣然是一品贵妃,你看看雀薇宫上下的金碧辉煌,还有她身边伺候她的那些宫侍奴仆,你觉得她的身边会缺少有人伺候吗?” “她从船上掉下来的时候,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人,这就是一个最大的可疑;而你在将她救上来后,反而呼呼啦啦的出现了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你抱着她,我知道你心胸坦荡,做这些只是为了救人而已,但你们有了肌肤之亲是事实,你为了她跳下太液池也是事实;她是后妃,是父皇的小妾,你是太子,是未来大魏 的天子,你们二人的身份如此敏感,万一有人拿起这件事做文章,你觉得到时候你能说得清楚吗?” 赵凌看着言辞恳切的楚星月,他知道她说这些真的只是出自与关心他,可是,想他堂堂大魏太子,要让他去做一个避女人如蛇蝎的窝囊之人,他还真是做不出来。 再说了,他行得正坐得端,根本就不怕什么流言蜚语。 赵凌的脸色隐约有些不太好看,道:“月儿,我知道你的大致意思了,只是我经常出入皇宫,周嫣然又住在这里,我难免会有机会跟她碰上;我答应你,下次碰见她时我不理她。” 楚星月觉得赵凌好像有些生气,但是,至于他为什么生气,又是生了什么气她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虽说她很相信他,可是周嫣然有句话却是说对了,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好色的,如果她没有一副这样倾国倾城的容貌,也许赵凌也会很喜欢她,但绝对无法做到如此痴迷;赵凌爱她不假,但他也一定很爱她这张娇俏明媚的脸。 她是现代人,对于一夫一妻制早就认为是理所应当,可赵凌他不是,他是个真正的古代男人,而且还是这样的身份,将来就算是他不愿意,也会有源源不断的美人送到宫中供他享用,因为这是属于帝王的权利,也是一个男人向世人证明他能力的一个机会。 他会为了她,真正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吗? 楚星月将自己的手从赵凌的手中抽出来,声音也不似先才那样轻快明朗,想到周嫣然对她说的那几句话,问他,“周嫣然对我说,将来就算是父皇驾崩,你也不会将她送去庙中青灯古佛的度过一生,这句话是真是假?” 赵凌就知道这件事楚星月早晚会知道,只是让他没料到的 是,这件事不是他主动找机会告诉她,而是让她先从周嫣然的口中得知。 看来那个女人,还真是对他贼心不死。 但,赵凌希望自己给楚星月说实话,而不是用一些谎言来欺骗她;所以,在踌躇了片刻后,他道:“不错,我答应了她,会让她留在宫中,让她想过的日子。” 楚星月霍然抬起头看向赵凌,明亮的眼睛里有深深地质问,可是这个时候她什么问题都不想再问了,原来不仅周嫣然活的像个笑话,她楚星月也快成笑话了。 自己的丈夫跟父亲的小妾有这样的约定,她这个当妻子的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可笑!简直是太可笑了! 楚星月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轿子,对着外面的人说,“停轿,我要下去!” 正在慢慢行走的轿子随着楚星月的话一晃,显然是外面的人不晓得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对于楚星月的命令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春杏也赶紧凑上来,小心翼翼的问,“小姐,是有什么事吗?咱们还没到府里呢。” 赵凌抓住楚星月,看着因为生气而小脸涨红的她,无奈的对着外面的春杏说,“没事,继续走。” 说着,赵凌就压低了声音对楚星月讲,“月儿,不要胡闹,这是外面,等有什么问题咱们回府了再说好不好?” 楚星月试着将自己的手从赵凌的手里往外抽,可是抽了好几次都没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反而还将自己的手踝给弄红了。 “我还有什么好跟你说的,赵凌,你明明知道周嫣然不是什么好鸟,你还答应她这样的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将来父皇驾崩,没有生育过的后妃都要被送到庙里度过余生,你偏偏留下她一人在宫中继续住着;怎么,你不怕被人戳着脊梁 说你和她之间的桃花艳事?” “什么桃花艳事?!我跟她清清白白。” “我知道你跟她是清清白白,可是别人知道吗?还有,你现在跟她是清清白白,但不保证以后还能继续清白。” 赵凌真觉得楚星月这句话说的有些过火了,他可是她的丈夫,难道在她的心里,他就这么不值得相信? 赵凌沉了眸子,问:“你也怀疑我。” 楚星月倔强道,“不是我怀疑你,而是你做的这件事的确就很让人怀疑;她对你有心,而且还如此年轻又有这样的容貌,你真的能保证以后不会对她生出些别的心思?好,就当是你能看住自己的心,可她能吗?今天她能设计让你当众抱着她,以后她就能设计爬到你的床上;赵凌,你为什么要留下她?以前的你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赵凌被楚星月气的心肝疼,语气也开始渐渐不好,“你说我以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那以前的你还不会说出这么混账的话呢;什么叫做她爬到我的床上,我赵凌就是那种见了美人就上钩的人吗?月儿,你我夫妻也算是患难与共,我自问已经拿出全部的真诚对待你,可你呢?在察觉到一点风吹草动的时候就开始各种想象,跟着又言语夸大,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对我很不公平吗?” 楚星月瞪着眼,看他,“好!你想要公平是不是?我告诉你,只要有她周嫣然在的地方我就会觉得膈应,觉得闹心,你要把她留在宫中,除非这个宫里没有我。” 这一声带着怒意的吼声在被楚星月喊出来之后,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她没想到在见了周嫣然之后自己的情绪波动会这么大,也许是越来越在乎他了,所以,她的眼睛里真的连一点沙子都容不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小可怜相 赵凌被楚星月的怒话刺的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尤其是在看见她气咻咻的模样时,更是疲惫的闭了闭眼睛。 刚才还不觉得头疼的他忽然觉得头疼如针扎,难受的他忍不住伸手去揉。 看见他这样子楚星月也心疼,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话重了,但是,她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太紧张他了。 他没有亲眼看见周嫣然在对她说话时那副笃定的样子,那分明就是吃准了赵凌有一天会辜负她;她知道自己不该怀疑他,可是越来越重视他就越来越让她患得患失,他曾亲口对她说过他害怕失去,可她呢?何曾不是这样? 原来,爱情真的会让人变的不可理喻,很多时候连自己都看不顺眼这样的自己。 但,其实她生这么大气,发这么大的火,都是希望能够从他口中听到一句‘他不会留下周嫣然’;可是,这句话她却迟迟未能等到,所以她才会焦躁,才会口不择言。 她想要和他天长地久,想要和他一起过属于他们二人的传奇,虽说他心中没有周嫣然,但将这样一个虎视眈眈的女人留在身边时刻的觊觎着他,她的心情又有谁能理解? 短暂的争执过后,轿中剩下一片凝滞的沉默。 赵凌因为头疼而闭着眼睛沉默不语,楚星月因为各种复杂的情绪同时涌上来不知道该怎么对赵凌说;她担心再跟他说下去,她可能会说出更多伤害他们感情的话,但她更担心的是,害怕赵凌对她的态度。 她不愿意因为周嫣然而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更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护着周嫣然而跟自己争吵。 楚星月想要伸出手去拉一拉赵凌,可是当她的手伸出去还未碰到他,他就微微侧了个身,躲开了她的动作。 楚星月的眼瞳倏然收紧,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向他;可是赵凌却在这个时候闭上了眼 睛,像是老僧入定了一样,摆明了就是不愿意搭理她。 楚星月从未见识过这样的赵凌,心里又难过又心酸。 她承认自己刚才是有些过火,可是,他也不能这样对待她;也不知道是谁昨天夜里紧紧地抱着她一句接着一句的说着情意绵绵的情话,没想到那些情话还犹然在耳,他却已经变了。 一时间,楚星月觉得委屈极了,眼泪不知不觉的盈满眼眶,好像只要一个扎眼,就能从眼眶子里坠下来。 恰在这时,轿子停了下来。 跟着就听见春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太子殿下,小姐,我们到家了。” 楚星月知道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有多狼狈招人嫌,再加上已经生了赵凌的气,她也不愿意继续跟他待在一起;所以,在春杏的声音响起时,她二话没说就从轿中走出来,将赵凌一个人丢下快步朝着府中走去。 只是让楚星月没想到的是她会在凌王府门口碰到前来寻找她的大哥,楚赫一看自家妹妹是红着眼眶从轿子里出来的,当场就惊了一跳,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忙快步走上来询问,可还不待他张开口,却被这丫头脚步飞快的溜了。 楚赫赶紧朝着跟在后面的春杏看过去,春杏也是一头雾水。 刚才在轿子外面她清楚地听见小姐跟殿下起了争执,本以为这是夫妻之间的正常嬉笑打闹,过一会儿就过去了,可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凶,眼下还把小姐给气哭了;可见这两个人之间是闹了大别扭。 所以,在楚赫看过来时,她也只能没办法的摊摊手,同时快步追着楚星月的脚步跟了上去;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春杏时刻铭记着,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寸步不离的宗旨。 看着楚星月和春杏一前一后的像阵风似的从眼前跑过,楚赫更是疑惑了。 当下,也不顾上身份,快步走 到从轿中出来的赵凌面前,抱拳行礼的同时开口问:“殿下,这是出了什么事?” 赵凌只觉得头疼欲裂,颇有一副难以应付眼前状况的模样,正好看见自家大舅子来了,忙道,“大哥,你去看看月儿,她好像生了我的气。” “你们夫妻俩不是好的跟蜜里调油似的,怎么好端端的生起气来了?殿下,臣看你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需不需要臣扶你进去。” “不用,本殿下能照顾好自己,大哥还是先去看看月儿吧。” 楚赫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夫妻还真是生气了,不过好在就算是生了气殿下还是担心着自家傻妹妹的;由此可见,事情还没发展到糟糕的地步。 于是,楚赫道,“好,那臣就去看看月儿,殿下你也快进府歇歇吧,这脸色真的有些不太好。” …… 楚星月一路快步回到了飞羽院,奔进了卧房中,扑到床上抱着枕头就难受的快要哭起来。 春杏一看楚星月这副模样就知道小姐一定是被太子殿下给欺负了,她是知道整个事情经过的人,自然很清楚小姐是因为什么跟太子殿下闹了脾气。 想到那个招人讨厌的狐狸精,春杏就气的直跺脚,“就说那周贵妃不是个好东西,还真是不冤枉了她;小姐跟殿下的感情这么好,都是因为她,小姐才受了委屈;太子殿下也真是的,明知道那是条淬了剧毒的毒蛇,还要去招惹,现在好了吧,好好地小日子都快被那贱人给拆散了。” 楚星月虽然生气周嫣然,但最让她生气的则是赵凌。 想到他刚才做出躲开自己的动作,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凉了,“春杏,对女人来说最可怕的不是外面那些花枝招展的诱惑,而是看不懂心的枕边人。” 春杏就算是再鲁钝,也能听出小姐这话中的意思指的是太子殿下。 难道,太子 殿下真的跟那条毒蛇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不可能的,她也算是凌王府中的老人了,很是清楚殿下的感情生活,殿下在娶了小姐后,虽然起初对小姐并不好,但那时的太子殿下就是洁身自好的主儿,从来不在外面拈花惹草;后来殿下跟小姐的关系与日俱增,她可是亲眼目睹小姐和殿下的日常恩爱。 以殿下对小姐的宠爱程度,时时呵护在手心里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去招惹别的女人;而且,招惹的对象还是那个阴狠毒辣的周贵妃。 春杏觉得,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小姐,奴婢觉得太子殿下和周贵妃只见应该是清白的,你可别乱想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如果让太子殿下知道了你心里的这些想法,他怕是要不高兴了。” 楚星月看了眼春杏,现在小丫头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因为她已经把这些话说给赵凌听了。 可是,赵凌也太过分了,居然答应以后将周嫣然留下来,他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还有,他以前不是恨毒了周嫣然吗?为什么一夕之间又变了态度? 周嫣然说赵凌放不下她,她才不相信周嫣然的这番鬼话,可是,赵凌又什么解释都不跟她说,让她现在糊里糊涂,除了胡思乱想,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 楚星月揉着手中的软枕,真是恨不能将手里的软枕当成是赵凌揍了。 其实,有一个直觉从在轿子里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她心里升起来了,那就是她怀疑周嫣然和赵凌之间有什么秘密存在,而这个秘密还绝对不小,竟然能够影响赵凌对周嫣然的态度。 楚星月自诩还是了解一些赵凌的,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却是毫无头绪,再想起他们在轿中的争吵,楚星月就恨不能拿手中的枕头敲晕自己算了。 明明进宫是去追打情敌的,没想到周 嫣然的三言两语却让她后院起了火;看来现在的周嫣然真的是一点都不能小觑,居然能把她逼到这种程度。 就在楚星月心乱如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门外伺候的下人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来,“婢子给世子爷请安。” 跟着,就又听见楚赫的声音,“你家娘娘可回来了?” 楚星月不等下人们的回答,就立刻站起来对着门口喊道,“大哥,我回来了,你进来吧。” 听到自家傻妹妹的声音,楚赫撩起前袍角就走了进来。 今日的楚赫没有穿往日的戎装,一身玄色锦服穿在他高大挺拔的身上,还真是让人眼前一亮的俊美好看;还真别说,这楚家人的相貌也是很不错的,楚冰月的容貌倾国倾城,楚赫的相貌自然不会差。 跟赵凌的贵气逼人相比,楚赫多了几分洒脱和不羁,光是站在原地不动,就能吸引大批的姑娘为他疯狂尖叫。 刚才楚星月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没顾得上前来探望她的兄长,眼下见楚赫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她更觉得自己不懂事,真不该将自己的情绪放大出来让身边的亲人担心。 楚赫见楚星月的眼睛有些红红的,摆明是哭过了,对于自家小妹,他从小就是疼着的,哪里舍得让她掉一滴眼泪。 再想到刚才跟太子的对话,楚赫立刻就想到什么,几个大步迈上前,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扶住楚星月的肩膀,道:“是不是太子欺负你了?” 看着一副要跟赵凌算账的大哥,楚星月的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这就是亲人的关爱,让她永远都不会担心自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楚星月依赖般的将楚赫的腰抱住,像个孩子似的趴到自家兄长的胸口,声音又软又委屈,“大哥,我没事,赵凌他没有欺负我,你别担心。” 瞧这小可怜相,还说没有被欺负? 第三百八十三章 兄长的劝说与安慰 楚赫这辈子,有两个底线不能碰。 第一个,就是他和父亲拼命守护的青州北境不能被敌军击溃;第二,就是他从小看到大,守护到大的亲生妹妹绝对不能被人欺负。 眼下楚星月露出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这不是在挑衅他的底线又是什么。 楚赫激怒的忍耐着脾气,轻轻地将楚星月抱在怀中,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脊背,又是安抚又是心疼的哄着,“月儿你不用担心,有大哥在,就算是太子真的欺负了你,大哥也会为你讨回公道;你有什么事尽管向大哥说,若是大哥护不住你,还有什么资格掌握这青州的数十万大军?!” 楚星月见楚赫真的动了怒,终于不敢再继续娇气下去。 吸了吸鼻子赶紧从楚赫的怀里退出来,抓住大哥的手,道:“大哥,我真的没骗你,赵凌他不敢欺负我的。” “那你为什么哭?还有刚才那状况,到底是什么情况?” 楚星月知道自己不能瞒着楚赫,所以就将宫中发生的事告诉了楚赫。 楚赫听的一会儿瞪眼一会儿踹脚,到最后,气的眼睛都快鼓起来了,“他大爷的,老子以前回京述职的时候就看这周家的人不顺眼了,没想到现在这从周家走出来的女人还敢来抢老子的妹夫?!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春杏也跟着楚赫的话附和道,“不错,那周贵妃的确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小姐你别难过,奴婢一定会想法子收拾这条毒蛇的。” “不用你收拾,老子亲自来。” 楚星月见楚赫动了火气,赶紧安抚着他,“大哥,虽说这件事是周嫣然心怀不轨在前,但她现在毕竟是天子的宠妃,又住在后宫之中,你作为臣子怎么能私下见后妃呢?再说了,你是堂堂英雄,是大魏百姓心目中在战场 上保家卫国、斩杀敌军大将的铿锵男儿,何必跟一个心怀叵测的女人斤斤计较,这实在是有失你的身份。” “什么身份不身份,欺负我的妹妹就是不行。” 看着如此疼爱自己的楚赫,楚星月感动的都快要哭了。 既然讲道理不行,楚星月觉得自己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她主动拉上楚赫的手,像孩子似的一下一下的晃着,撒娇:“大哥,月儿求你了,这件事你知道就行,月儿已经长大了,这种事月儿能够应付;不如这样,我先跟那个女人对对招,如果我败下阵来,大哥你在上,怎么样?” 看着如此招人心疼的妹妹,楚赫又怎么可能忍心拒绝;这丫头,还真是吃准了他吃软不吃硬。 楚赫盯着楚星月的眸子,认真交代,“好,既然你说你要试着处理,那大哥就放手让你去做,但你要记住,如果应付不来,就来找大哥;最近大哥不回青州,就在京中的宅子里,只要你一句话,大哥刀山火海都给你闯。” 楚星月开心的欢呼一声,蹦起来就抱住楚赫的脖子,撒娇道:“就知道大哥对月儿最好了,大哥,月儿最最喜欢的人就是你。” 看孩子气十足的小妹,楚赫真是疼爱到了骨子里;本以为嫁了人当了人家的妻子就会成熟一些,没想到竟然比以前还要粘人,看来他是要多留在京城中一段时间了,好好地看看他家小妹在凌王府里究竟过得好不好,这样他才能安心的回青州。 楚赫忽然想到赵凌的脸色,对楚星月说,“这就说得通了,刚才我见太子的脸色一直不太好,像是风邪入体似的,应该就是在太液池里泡了水,又情绪波动过大,这才引起身体不适;那个太液池我也去过,看上去清粼粼的水面十分好看,可是那池 水颇为寒冷,就算是到了最炎热的夏天,站在那里也能感受到一丝凉飕飕的感觉。” 楚星月一听赵凌身体不适,什么生气怄气都被她抛到了脑后,紧张的抓着楚赫的手,问:“风邪入体?这么严重吗?在轿中的时候,我还见他能中气十足的跟我争辩呢。” 看着自家傻乎乎的妹妹,楚赫真是很无奈。 虽说疼爱妹妹,但很多时候楚赫认为小丫头还是需要教的,他能看的出来,太子对自家小妹颇为宠爱,女人有的时候撒撒娇、发发脾气男人会将其看成是情趣,但是若是闹腾的太过,再多的爱恐怕也会在争吵中消磨殆尽。 小妹嫁来京城,在这里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只有太子,他现在陪在小妹身边,自然会处处照应她,可是等有一天他回到青州,在京城无亲无朋的她若是受了委屈,又有谁能够给她撑腰? 所以,他希望能够教会小妹如何处理男女关系,尤其是她的丈夫还不是寻常普通的男人,相处起来自然更需要技巧。 楚赫语重心长的看着楚星月,道:“月儿,你要知道,我与父亲当年同意将你嫁来京城是十分不舍的,你从小就在我们眼皮底下长大,不让你受一点委屈,不让她受一点苦;虽说你嫁的人尊贵无比,但是很多时候我与父亲都希望,你能找个普通的男人嫁了;这样就算是看在靖北侯府的份上,那个人也不敢亏待了你。” “为兄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这两年来我与父亲都十分担心你,多次与你书信来往,你也只是报喜不报忧,所以在接到圣旨让我前来助你们的时候;父亲与我都十分欢喜,而且为兄也打算在京城里多留一段时间,就是想要看看你是否在这里真的过的舒心,这样我与父亲才能真 正的放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能看得出来太子与你的感情十分好,他很疼你,也十分宠爱你,就连对我都是颇为客气;但是月儿,男女相处不仅仅是需要感情,更需要的是包容和理解;你刚才所说,周贵妃对太子别有心思,既然我们已经知道有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环伺在我们身侧虎视眈眈,我们就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给对手制造机会接近我们。你这个时候与太子争吵,实在不是最明智的决定。” 楚星月知道楚赫说这些话都是为了她好,所以她虚心受教,心平气和的听着楚赫的话。 楚赫对楚星月此时的谦虚态度十分满意,伸手摸了摸楚星月的头发,继续道:“太子是你的夫君,只要他不开口向你提他想要纳了谁的事,你就应该相信他,在他的心里现在只装着一个你。而不是听了周贵妃的挑拨,跑到他面前与他撕闹;更严重的是,你居然没有留意到自己的丈夫生病了?月儿,这件事如果传到皇上的耳中,或者是一些大臣的耳中,你要大家对你如何评价?你是太子妃,将来更是要母仪天下的,如果让人以为你连自己的丈夫都照顾不好,大家就会怀疑你是否有那个能力有那个担当可以与太子携手并肩。月儿,你还小,没见识过真正的丑陋与阴谋,后宅女人们耍的那些小心机跟真正的阴谋诡计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当大家在怀疑你的时候,你将要承受的可不仅仅只是口诛笔伐这么简单。到那个时候,恐怕就连是太子,都恐怕保护不了你。” 楚星月被楚赫的话一语惊醒,她咬着嘴唇,表情有些委屈,“我不是不会照顾他,我只是当时气坏了,没有留意到而已;而他什么也不跟我说,所以我就糊 里糊涂的。” 看着快要被自己说的掉眼泪的小妹,楚赫也是心疼的。 “月儿,为兄不是在责怪你,而是在告诉你,只要我们做好了自己份内的事,就算对手再强大,我们也毫不畏惧;你仔细想想看,如果太子真的跟周贵妃有什么,他会那么着急的想要离开雀薇宫吗?而且,他还那样努力的向你解释,不就正是说明了他担心你误会,心里十分在意你吗?” 楚赫一语惊醒梦中人,楚星月就再也忍不住了,擦了眼角的眼泪就抬头看着楚赫,道,“大哥对不起,我今天不能招待你了;要不你坐在这里喝会儿茶吧,我想要去看看赵凌,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楚赫又怎么会看不出自家小妹此刻归心似箭的心情,鼓励般的拍了拍楚星月的脊背,道:“去吧,你不用管我,咱们兄妹什么时候都可以坐下来叙叙旧,不着急这一时半刻。” 楚星月感动的看着楚赫,认真的点了点头后,就提着裙子朝着门外跑去。 春杏也想要跟上去,却被楚赫叫住,“世子爷,奴婢要跟上去照顾小姐。” 楚赫对从小就长在侯府中的春杏向来颇为信赖,他知道,这两年月儿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京城,多亏了有春杏的陪伴,按理说他是应该好好感谢一番这个小丫头的;但是,小丫头有的时候糊涂,跟着月儿一起胡闹,这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 楚赫收起先才在楚星月面前的温柔大哥形象,目光坚定,神色微冷,看向春杏:“春杏,你可知错?” 春杏从小就长在侯府里,自然是十分熟悉楚赫;眼下看出世子爷有些不悦,小丫头吓坏了,赶紧跪在地上,一脸茫然道:“世子爷,奴婢、奴婢不知道,……不知道做错了何事,还请世子爷明示。” 第三百八十四章 冰释前嫌 楚赫本是不愿拿出气势来吓春杏,但他知道,小妹对这小丫鬟太宠爱了,让小妹来提点这丫鬟怕是不行的,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这个当兄长的站出来充当一次恶人了。 楚赫虽说生的俊美,但是气势全开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歃血味道连正常男人见了都害怕,更何况是春杏这样的小丫头呢。 春杏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眼泪吓的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会让向来对下人宽和的世子爷动了这么大的怒火;这个时候小姐又不在,万一世子爷一怒之下将她打一顿撵出王府,那她以后可该怎么办。 春杏越想越伤心,到最后,竟是隐隐的哭泣起来,拖着哽咽不断的嗓音,道:“世子爷,奴婢自幼照顾在小姐的身边,从来不敢怠慢小姐一分,自问尽心竭力,如果奴婢真的做错了事,还请世子爷明示,奴婢一定会认真改正,只求世子爷不要撵走奴婢;奴婢已经没有了家人,除了小姐的身边,奴婢不知道该去哪里。” 当年春杏是被父母卖进王府的,如果不是碰见了母亲,恐怕这小小的丫头不会过上今天这样舒坦的日子。 可是同情归同情,楚赫还不至于为了一点同情而失去了自己的原则;眼下看春杏哭的声泪俱下,虽说有些动容,可脸色还是不太好。 “本世子若不是看在你多年来照顾在月儿的身边,月儿又极为看重你,你真以为自己能留在今天吗?春杏,月儿从小就是个懵懂娇憨的性格,当年母亲与父亲也是看你聪明伶俐这才将你送到月儿的身边,一来陪伴她,二来时时能够提醒她;可你,是怎么做的?” 春杏抬起满是泪的小脸茫然的看着楚赫,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她只是一心照顾在小姐 的身边,以为只要尽心尽力的伺候,就是尽责了呀。 看这丫头真的到现在都懵懂无知着,楚赫也不再勉强她去反思,而是主动提出来。 “月儿的性格看上去和善,其实骨子里却是极为倔强,她跟太子相处,本世子相信以太子的为人,只要月儿不做过分的事,他就能好好地宽待她;但是当局者迷,月儿很多时候会在不住不觉得情况下越过太子的雷池,而这个时候,你身为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你不阻止她、安慰着她、点醒着她,反而还有一点煽风点火的架势;春杏,你要记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是什么大小姐,你只是月儿身边的丫头,做好丫头份内的事才是你要走的路,若是出格了,本世子就容不下你。” 经过楚赫这么一说,春杏立刻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顿时面露恐慌之色,不断地朝着楚赫磕头。 “世子爷明鉴,奴婢从来不敢将自己看成是小姐,奴婢承认有的时候是有些言语不当,可是奴婢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心疼小姐,想要顺着小姐;世子爷,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这样了;请世子爷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一定会改正的。” 看着面露恐慌之色的春杏,楚赫知道自己的威慑算是做到了。 其实,他也算是个宽厚的主子,对待下来从来不曾苛刻过,但是有的时候,有些下人会在主人的宽厚中望乎所形,甚至都敢骑在主子的头上。 小妹喜欢独处的性格造成她没有多少朋友,身边难得有一个还算贴心的春杏,他也不愿意将事情做得太难看,让小妹伤心难过;可是,必要的敲打必须存在,在他看来,当一个宽厚主子固然重要,但跟小妹相比,却是要显得微不足道许多。 所以,他才会对春杏使出了几分的 厉害,就是在警醒着她,不管是靖北侯府还是凌王府,亦或者是以后的太子府邸,她都要看好自己的身份,万万不能再做出糊涂不自知的事;不然,等下次,他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楚赫抬一抬手,示意春杏起来,语气不似先才那样严厉,道:“知道自己错了就好,春杏,你自小生活在靖北侯府里,应该知道靖北侯府的规矩,也该知道本世子和老侯爷的手段,看在你这次是初犯,也是看在你这些年来兢兢业业照顾小姐的份上,本世子给你一次机会;但是如果有下一次,你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靖北侯府虽然对下人好,但是对不懂事、不听话、欺主的下人也是下狠手不留情的。 春杏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忙点头应是:“世子爷请放心,奴婢以后再也不敢越举,必当好生伺候小姐,帮助小姐在凌王府里安稳的扎根。” 见这丫头还算是个明白的,楚赫点了点头,说:“好,本世子就看你的表现;好了,你快去照顾月儿吧,记住,这个时候你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春杏赶紧点头应是,擦掉脸上的泪,埋着头就快步走出飞羽院。 瞅着跑的连头也不敢回的春杏,楚赫无奈的苦笑一声,看来他这次的威慑还真是做的够漂亮,竟然将这小姑娘吓成这样;不过这样也好,不久之后他就要回青州,在走之前将小妹身边的人都提点一番,等回去后他与父亲也能放心。 …… 再说楚星月。 被楚赫一语惊醒的楚星月一心记挂着赵凌的身体,早就放下了正在闹别扭的小情绪,一路旋风似的跑到了书房。 恰好看见府里的大夫提着药箱出来,赶紧走上来询问,“怎么样?太子怎么样了?” 看着紧张太子身体的太子妃,大夫 不敢怠慢,忙行礼回话:“回娘娘的话,太子是邪风入体,又着了寒气,所以才会出现头疼不适的病症;属下这就下去煎药,让太子殿下按时服下,很快就能好;娘娘请宽心,属下会尽全力。” 楚星月知道赵凌的身体素质一直都是很不错的,就算是太液池的水再凉,也不至于让他生了病,一定是她在他面前胡闹,让他又气又难受,这才被病毒钻了空子,让他生了病。 楚星月在心里真的是快将自己骂死了,正如大哥所言,有她这样当人家老婆的嘛,连自己的丈夫生病了都不知道,还跟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胡闹,将来就算是有大臣弹劾她,她也是活该。 楚星月一心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看向大夫,道:“那你快去抓药,要不,还是让本宫来为太子熬药吧。” 府中上下都知道太子与太子妃的感情好,眼下太子生病,太子妃居然要求亲自熬药,更是令人动容。 只是,这熬药的粗活又怎么能让身份尊贵的太子妃来做呢? 大夫忙出声阻止,说:“娘娘担心殿下的身体,属下都能理解,只是这熬药也是要讲究火候的,火候差一分,熬出来的药性也就差一点,娘娘,您要是照顾在殿下的身边吧,这种熬药的活儿,还是交给我们这些专业人来做就行。” 楚星月也知道自己的本事,万一要是真的连药都熬不好,岂不是更加折磨赵凌? 所以,在听了大夫的话后,她就忙点头答应,“好,那本宫就将这一切都交给你,本宫进去照顾太子。” 大夫听了楚星月的话,忙低身行礼,送走了满面焦急之色的太子妃。 楚星月在走进书房后,果然就看见赵凌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书房中的小床上。 自从他当了太子后,身上的责任与重担 也沉重了许多,所以很多时候,他累了都会在书房里的小床上歇一歇,故而书房里,备下了不少关于他的衣物和枕头锦被,就是为了好方便他取用。 眼下看见他脸色苍白的躺在小小的床上,楚星月觉得自己的心都像是泡在酸汤里,难受的都快要哭出来。 她狠狠地眨了眨眼睛,逼下自己快要流出来的泪意,轻手轻脚的走到小床边,蹲下来,伸手轻轻地触碰着他略显滚烫的额头。 赵凌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像是被火烤了似的难受,忽然额头上传来一阵温凉,跟着一股熟悉的馨香也钻进他的鼻子里,让他立刻就认出这抹馨香的主人是谁。 忍着身体的不适,勉强自己睁开眼睛,果然就看见楚星月微微红了的眼眶。 这个傻丫头,怎么又哭了?刚才他可是看见他大舅子来了,如果被楚赫知道自己又将他妹妹给弄哭了,以他们楚家人护短的传统来说,他一定会被楚赫收拾的。 赵凌无奈的笑着,拖着嘶哑的嗓音,伸出手抓住楚星月的手,慢慢道:“你怎么来了?还有,怎么哭了呢?月儿,这一切都是本殿下的错,在这里,我向你陪个不是,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楚星月真的是快将自己恨死了,尤其是在听到赵凌的这番话后,更是气自己气到不行。 明明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怎么到最后,却还是他主动开口向她道歉? 想起大哥对她说的那些话,楚星月真觉得自己混账到了极点,仗着自己吃准了他,就这样狠狠地欺负他。 楚星月抱紧了赵凌的手,朝着他认错般的摇头,“夫君,你不要向我认错,是我错了,我不该小性子,不该冲你发火,更不该气得你都生病了,赵凌,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你这个样子,我看着害怕。” 第三百八十五章 娇憨的傻丫头 听见楚星月这么说,赵凌的心都快要化了。 他的傻姑娘啊,总是有办法让他不得不宠着她,不得不疼爱着她,甚至不得不委屈自己也要顺着她。 赵凌抚摩着楚星月的头,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闪着光芒的宠溺,“傻瓜,我生病怎么会是你气的呢?这种话你可不能当着别人的面乱说,不然被有心之人听见,加以利用,会对你不利的。” 见他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在关心着她,楚星月更是感动不已,抱紧了赵凌就又是愧疚又是舍不得,“赵凌,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乱闹了,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再不听别人口中的道听途说,拿着那些话来气你了。” 看着不断向他做出承诺的傻丫头,赵凌脸上浮现笑容,就像是在看一个没长大的孩子,问,“真的吗?你真的能说到做到?” 楚星月看着赵凌满是怀疑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当场,就像是个被拆穿谎言的放羊小孩儿,恨不能将自己的脑袋塞进他的怀里,永远都不要再出来。 她就知道,她的这些话哄骗不了他,他将她了解的透彻,自然也是晓得自己这炮仗脾气,虽说她现在十分心疼赵凌,甚至说出承诺来顺他的心,可是她也很清楚,自己开出来的这些支票都是些空头支票。 如果将来再发生什么事,她一定还会一蹦三丈高,朝着他乱发脾气;其实,她也很想控制好自己,像他一样做一个沉稳内敛的人,可是在他面前,她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将自己所有的不好都暴露在他的面前。 楚星月真的很害怕他见识了自己太多真面目有一天会嫌弃她,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她一定会难过死。 楚星月抱紧了赵凌,语气 蔫嗒嗒的,道:“赵凌,我承认我很不好,脾气不好,性格不好,甚至有的时候心眼也有点不太好,我知道我应该要改正,可是我努力了,就是改不好嘛。” 说着,她就耍赖般的晃了晃他,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娇柔和委屈,“你就是这样一个人,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就像刚才,真正让我生气的不是周嫣然对待我的态度,而是你对待我的态度,你不知道,在我想要牵你的时候,你躲开了,那一刻我有多震惊,有多愕然,我真的很怕将来有一天你会在躲开我之后再也不理我,如果到了那一天,我该怎么办?” 赵凌没想到他与楚星月争论的时候还发生了这样一个小插曲,可是天地良心,他真不是有意要躲开她的。 当时他也被她气得不轻,整个人都快要冒火,哪里还有心思去注意她做的一些小动作,或许是自己一个无意之间的举动惹得她如此伤心,还害得她想了这么多;赵凌一时间还真有些有口难辩,不知该怎么像楚星月解释。 “月儿,我从未想过要离开你,更不会嫌弃你。” 赵凌将心里受伤的楚星月抱在怀里,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心口位置,道,“你这样很好,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去做任何的改变,只要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我就很满足了。” 楚星月没想到赵凌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他竟然满意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这不是做梦吧,要知道,现在她这幅样子可是很有得寸进尺的趋向,被她这样时刻欺负的死死的,难道他真的开心吗? 似乎看出楚星月的吃惊与讶异,赵凌伸出手刮了下她的鼻尖,语气宠溺:“本殿下甘心给爱妃你欺负,绝对甘之如饴。” 楚星月看着赵凌 真诚的笑容,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个时候,什么埋怨,什么吃醋,什么复杂的心情都在这一刻被他的这句话冲的烟消云散,楚星月感动的都快哭出来,吸了吸鼻子,用食指娇滴滴的戳他的胸口,“赵凌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有当昏君的潜质,我以前真是傻,以为你是个不懂情爱的木头疙瘩,没想到你铁树开花,竟然这么会哄女孩子。” 赵凌被楚星月的这席话逗笑,抓紧了她的手,道:“本殿下这辈子只愿意哄着你。” 说完,还将楚星月的手拿在嘴边亲亲的在那柔嫩的掌心亲了一口,那情意绵长的模样,真是能让人醉在其中,永远都无法自拔。 楚星月虽然感动着赵凌的表白,但也注意着他的身体状况,看他的脸色似乎越来越不好,而且抓着她的手也是滚烫的,就担心的不得了,赶紧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语气担忧。 “你是不是很难受?身上可还有地方疼痛?虽说这风邪入体是常见的病,可是却也是最磨人的;赵凌,我为你倒杯水好不好?等会儿药来了,你一吃药,很快就能好了。” 赵凌看出楚星月的紧张,为了能让她安心,就顺从的点了点头,道:“好,你为我去倒杯水吧。” 听见赵凌的需求,楚星月十分开心,赶紧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然后快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开水,跟着又走回来将赵凌微微扶起,小心翼翼的、耐心十足的一口一口的将温水喂给他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有没有好一点?” 看楚星月抽出帕子为自己擦拭沾湿的嘴角,赵凌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窗外,道:“我已经感觉好多了,月儿,你素来身体也是娇弱,不必时刻照顾在我的 身边,书房里会有其他下人伺候,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这个时候楚星月是绝对不会离开赵凌的,眼下听见他撵她走,小姑娘更是娇气的噘着嘴反对,“我不,除了你身边我哪里也不去;反正在你病好之前都要由我来照顾你。” 赵凌生怕自己的病气会过给楚星月,眼下听见她拒绝,更是心理舍不得,她素来都是个需要他人照顾的人,又怎么会照顾生病的人呢? “月儿,听话!” 以前赵凌说出这样的话楚星月都会听从,可是这次,却失效了。 楚星月双手环胸坐在床沿边,眼神凶凶的看着赵凌,道:“不管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听,你要是再撵我,我就坐在这里哭了。” 赵凌看着被自己娇惯的孩子气满满的小丫头,心里真是无奈到了极点,好吧好吧,既然她想要留下那就让她留下来吧;反正他的身体他很清楚,吃一副药歇一晚上就能好了。 正好通过这件事他算是看出来了,以前的楚星月就很是娇气,只是那时二人之间的关系并未像现在这般亲昵,所以她对他还有几分保留;可是现在,小丫头完全相信了他,所以也敢在他面前大胆的展露自己的真性情。 看着被自己养的越来越娇气任性的小姑娘,赵凌的心里隐约间还有些小骄傲;天知道,他是真的爱惨了她这幅娇滴滴的小模样,也许是心里在意一个人,所以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优点缺点,他都能照单全收,而且还觉得越是欣赏越是赏心悦目。 这也许就是她经常口中所说的那句话‘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楚星月见赵凌不再撵她走,这才将板着的小脸变成一副笑盈盈的模样,看他眉眼间尽是病气,就 幼稚的伸出手去捂他的眼睛,“你歇一会儿吧,等会儿药来了我再叫你。” 赵凌的心里还记挂着其他的事,自然是不可能舒舒服服的睡下的;眼下,他觉得这就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是时候该告诉楚星月他和周嫣然之间的那个交易了。 赵凌将楚星月的手从眼睛上拿下来,攥紧了她的手指,声音低沉道,“月儿,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这件事就关系到今天你问我的那些问题,以前没将这件事说给你听,是因为一来没有合适的机会,二来我担心你会乱想,所以就想瞒着你一会儿;可没想到你现在却从她人口中得知这件事,所以眼下,也该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楚星月安静温顺的坐在床沿,仔细听着赵凌说什么。 “当日,我快马回京想要阻止废后姜蔷,那时你我皆心知肚明,我这一回京就是将自己放在了众矢之的的位置,姜蔷不会放过我,姜家也不会放过我;前路对我来说都是未知的,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让自己停下来,因为这一步,注定了要我独自去走。” “可是就在我刚刚回到京城,就在城门口碰见了早就等侯在这里的周嫣然,她的手中拿着父皇的遗诏,上面写的内容就是要将大魏的江山传给我;你应该知道,这个遗诏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且当时周嫣然对我说父皇已经驾崩,京中局势早就被姜家人所控制,所以我的赢面实在是太小了;可是如果我的手中有了遗诏就不一样了,她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拿着遗诏来跟我谈判。” 楚星月倒是没料到赵凌在进京的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素来知道周嫣然是个很会利用一切的狡猾女人,可没想到,她竟然将主意打到了遗诏上。 第三百八十六章 贤惠大度的太子妃 这一招实在是漂亮,因为赵凌在那样的情况下,不管她说什么,基本上都会妥协。 楚星月心里有些不太高兴了,“她是想要在父皇驾崩后,还想跟你当妃子吗?” 听着这充满小姑娘娇气劲儿的醋话,赵凌忍不住笑出声,看着他家傻丫头,道:“周嫣然多少也是了解我的性格的,她很清楚,对我来说与其要挟我,不如利用这个机会为自己讨得一份好处,不然,我宁可拼个玉碎,也不会让她如愿。” 赵凌揉了揉楚星月柔软的发顶,继续道,“她提的要求不是如你口中所说的那样,而是要求我在父皇驾崩后,不要将她送到庙中,而是同意她继续住在雀薇宫里,直到生老病死。” 这下楚星月什么都知道了,原来这就是周嫣然在她面前炫耀的那句‘舍不得她离开’;什么狗屁舍不得,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计谋,为的就是让她误会赵凌。 而可笑的是,她居然真的跟赵凌因为这件事而发生争吵,如果不是大哥及时赶来点醒了她,恐怕到现在,她还坐在飞羽院里对赵凌疑神疑鬼,甚至还要跟他继续无理取闹下去。 周嫣然这一招,实在是太阴毒了。 楚星月气的直轮拳头,道:“周嫣然那个女人真的是太招人讨厌了,居然耍这样的招数;赵凌,你明知道她对你还贼心不死,你怎么还给她机会?” 赵凌也是颇为无奈,道:“当时那样的情况,只要她的要求不过分,我都必须答应她,而且我想,皇宫里那么多宫阙,多住她一个人不多,少她一个人不少,她不愿意在以后被送进寺庙里过清苦的日子,我也算是能理解,所以就答应了下来;再说了,只是让她住在宫里,我又不跟她见面,自然也不会让她有机可趁。 ” “你不跟她见面你可以做到,可是她能做到不见你吗?她摆明了是在用迂回的战术,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聪明,知道用硬的手段,都不会在你我的手中讨到便宜,所以就想了一个这样的法子;赵凌,你说你可以不给她有机可趁,可是今天的情况又怎么说明?她摆明了还对你贼心不死,想要用尽办法得到你,她要的不仅仅只是住在宫里而已,她想要的还有更多。” 赵凌又何曾不止周嫣然的野心,可是,经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来判断,这个女人好像已经在他这里吃了苦头,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不择手段了;而且她落水,看上去疑点多多,但她当时的确也是命垂一线,如果他稍稍救晚一点,恐怕她的这条命可就真的没了。 难道周嫣然会愚蠢到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吗? 看赵凌突然沉默,楚星月又担心自己的话太直接会让他心里不舒服,所以,看在他生病的份上,自己就先退了一步。 “赵凌,我知道像你这样的性格,轻易不许承诺,但一旦答应了,就不会轻易更改;所以,我不会逼你在周嫣然面前出尔反尔,可是你要答应我,如果那个女人再敢对你出手,不管你过去对她承诺了什么,都不作数;我要你亲自将她送走,就像当初对待李福清那样,做到快刀斩乱麻,绝不留情。” 赵凌知道,以楚星月的性格能够做到这一步的确是很不容易了,当下就十分感动,立刻点头道,“好,我答应你,若是周嫣然再有异动,绝不手下留情。” 楚星月继续道,“我还要你答应我,以后你对别人承诺什么我不管,但是若是对象是个女人,就一定要经过我的同意才行;这次你摆明就是先斩后奏,亏得我贤惠识大体,这才包 容了你犯下的错误;但这种错误绝对不能再犯第二次,不然我一定跟你急。” “好好好!以后本殿下什么都听月儿你的,别说的见到女的了,就算是见到母的,我都绕着走,可以了吧?” 楚星月被赵凌的话逗笑,依恋般的趴在他的胸口上,撒娇般的轻轻推了他一下,真没想到,他还这么油嘴滑舌。 赵凌见楚星月终于眉开眼笑,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放松下来,连身上的病痛都觉得舒缓了不少,抚摩着她披散在脑后的长发,喟叹道:“真没想到啊,本殿下居然娶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妒妇,看来以后本殿下这日子,怕是要不好过咯。” 楚星月哪里听不出来赵凌的这番话是在故意逗她,这家伙,还真的学会顺着杆儿往上爬了。 楚星月伸出手就照着赵凌的胸口狠狠地拍了一下,看他疼的直抽气,这才嘟着嘴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道:“是,我就是妒妇,怎么?想换不成?告诉你赵凌,这个念头,你这辈子都不会实现。” 赵凌真是爱惨了楚星月这副骄纵霸道的小模样,被他一心宠爱在心坎上的小姑娘,就算是拿来天底下的无价之宝来让他换,他都舍不得。 “月儿,这辈子我只要你,谁来我都不换。” 夫妻二人将话说话也总算是冰释前嫌了,当府中下人近来送药时,楚星月又十分贴心的将药一口一口的喂给赵凌,看他吃了药后沉沉的睡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赵凌的身体素来健壮,再加上大夫也说了,只要吃药休息就能好,所以楚星月不安的心也总算是落实下来。 看书房中赵凌睡的熟,楚星月担心守在他身边会折腾出动静来吵着他,所以就乖乖地走到一边的耳室。 耳室跟书房是相通着的,只 要书房里有动静,耳室这边立刻就能听见,楚星月守在耳室中,也是为了方便照顾赵凌;他现在的政务比以前繁重的多,在其他方面她帮不了他,只能在听话乖巧方面多多尽力了。 楚星月在耳室里坐了一会儿后才察觉到身边缺了个什么东西,仔细一想,不就是缺春杏嘛。 那小丫头平常时间总是爱粘着她,几乎是对她寸步不离,今天怎么了,都这么久了还不见人影,还真是出奇的奇怪。 楚星月在耳室中喊了一声,伺候在外面的王府下人立刻进来。 “看见春杏了吗?” 下人立刻回话,“春杏姑娘就在外面候着,奴才这就去请她进来伺候娘娘。” 不出片刻,春杏这小丫头就出现了。 楚星月为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喝着,一边盯着春杏看;虽说小姑娘一直垂着头,可是她还是眼尖的发现小姑娘红肿的眼睛,呦!这是掉金豆子了? 楚星月赶紧放下茶盏,叫了春杏近前,问:“怎么了?谁惹你哭了。” 春杏可不敢在小姐的面前告世子爷的状,刚才她之所以不敢进来伺候,就是害怕小姐会看出来什么,可没想到小姐会主动找她,让她不得不进来面对。 看春杏闭着嘴不肯回答,楚星月愈加肯定是有人欺负她的小姑娘了,话说在整个凌王府,谁敢给她的丫头脸色看? 楚星月是个护短的,立刻就有些坐不住,拉上春杏的手就要往外面走,“走,我们去找那个人,谁敢欺负你,我就去给你讨回公道。” 春杏哪里敢让小姐去找世子爷啊,可是看小姐这架势又是一副谁也劝不住的样子,太子又卧病在床,这个时候她也不敢折腾出什么事。 于是,春杏赶紧伸出手趁楚星月没注意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 下,忍着几乎快要哭出来的疼痛,赶紧出声道:“小姐,没人敢欺负奴婢,是奴婢自己不小心,磕着了自己,这才疼哭了。” 说完,春杏就撩起自己的衣袖给楚星月看自己胳膊上的一块青紫,刚才她可是对自己下了重手,莹白的肌肤上那片青紫色,乍眼看上去还真是十分骇人。 楚星月自然是相信春杏的,再加上又有‘证据’摆在面前,更是确信无疑。 赶紧抓着春杏的胳膊查看,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房中有活血化瘀的药膏,你等会儿自己去找了拿来用;姑娘家家的,将自己的身体折腾的青一块紫一块,小心以后云霄嫌弃你,不肯要你了。” 听着楚星月的关心之言,春杏感动的都快哭了。 她立刻抱紧了楚星月,声音哽咽着,“小姐,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奴婢什么都听小姐你的;还请小姐不要让奴婢离开,奴婢向您保证,一定会忠心耿耿的伺候你,一生不侍二主。” 楚星月突然听见春杏的这番话,还以为这小丫头是听到自己提起云霄,心中害羞所致,就一边拍着春杏的脊背,一边尽量语气温和的安抚着她。 “傻姑娘,女孩子长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再说了,我不是没让你嫁走嘛,如果你跟云霄真的有缘,以后你还能跟在我的身边;春杏,我一直将你当成妹妹看,见你有个好归宿我才能安心;你放心,你家小姐我恋旧,对于用的顺手的丫头也是十分不舍的。” 春杏知道小姐跟自己说的话不是同一件事,可是,她的心里却是无比的满足了。 她会将世子爷的教训铭记于心,再也不敢恃宠而骄,一心一意的照顾在小姐的身边,一生一世都要护着小姐安全,替小姐守护着她的幸福。 第三百八十七章 忐忑不安的召见 第二天,周嫣然就收到消息,得知赵凌生病的事。 小强子早就知道自家主子对太子殿下的心思,眼下又听说殿下生了病,立刻就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立即凑近到周嫣然的耳边,压低着声音,小声道:“娘娘,太子殿下的身体素日来都是十分健朗的,定是昨日太液池中的水太寒,太子殿下又未及时照顾到自己,这才让邪风入体,伤了身子;说到底太子这次生病都是因为救娘娘所致,娘娘前去探望,也是应该。” 周嫣然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拿着娇红的胭脂,细细的往自己的脸上涂抹,语气略带犹豫。 “本宫昨日不忿,一时没忍住跟太子妃说了那样的话,若是她回去将那些话说给太子听,恐怕太子会被那贱人迷惑,从心里又生出防备本宫的心思来;这个时候本宫若是表现的太过殷勤,岂不是让他看出了本宫的心思。” 小强子听了周嫣然的话,也觉得十分在理,谁都知道太子宠爱太子妃,如果太子妃真的敢在太子的耳边吹枕头风,那可是对娘娘的大大不利。 可是,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什么都不做,的确又太过可惜。 小强子脑子转的飞快,很快就又想到了一个法子,“娘娘若是觉得不便去见太子,那不如让奴才替娘娘你跑一趟?这样,咱们的礼数也尽到了,也免于落他人的口实;娘娘您觉得如何?” 周嫣然立刻觉得这个办法甚妙,赶紧对小强子道:“去将本宫的私库打开,将皇上赏赐给本宫的珍惜药材都拿给太子,就说这是本宫的心意,请他务必收下。” “我的娘娘,你怎么突然在这件事情上犯了糊涂呢?” 小强子哭笑不得看着周嫣然,细细的教着她,道:“太子殿下可是未来的储 君,凌王府中什么珍贵药材没有,娘娘你送过去的那些东西,寻常人家固然觉得珍惜无比,可是对凌王府来说却是司空见惯,到最后,那些药材指不定会被放在仓库里落灰的。” 听了小强子这么说,周嫣然也觉得十分在理,急忙问:“那本宫该送什么?太子殿下他对什么东西都不是很稀奇的样子。” 小强子一笑,道:“娘娘可以为殿下做一道补身子的羹汤啊,奴才端着您亲手做的羹汤送到太子面前,再将娘娘的一番关心之意告诉给殿下,殿下定然会接受娘娘你的谢意;娘娘您想,那可是您亲手做的东西,也算是普天之下唯独一份了,心意这种东西可是花钱都买不来的,要比那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补药好上太多了。” 周嫣然觉得小强子的这个办法甚妙,不错,与其送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还不如亲手为他做一盅养身羹汤,让他见识到自己温柔贤淑的一面。 想到这里,周嫣然就浑身充满了干劲,立刻就是一副说干就干的样子。 小强子看着兴致盎然的主子,心里也是无比欢喜的,要知道,现在贵妃娘娘可是他们整个雀薇宫的希望,如果娘娘真的有机会攀上太子殿下这根高枝,以娘娘的容貌与才智,定能得到太子的喜爱,到那个时候,看谁还敢在背后看他们雀薇宫的笑话。 只是,在周嫣然兴致勃勃的朝着小厨房走去时,忽然在泰安宫伺候的一名宫侍被宫人们迎了进来。 看着昭和帝的人,周嫣然脸上的笑容立刻敛去,连眼神里都跟着带了一丝慌张;她怎么就忘记了,那个老东西还没死呢。 那名宫侍毕竟是天子身边照顾的宫人,不管是气度还是架势都端得足足的,哪怕是面见后宫最受宠的宠 妃,也同样酷冷着脸色,对跪下听口谕的周嫣然道:“陛下宣,周贵妃前往泰安宫敬见。” 昭和帝居然在这个时候宣召她? 周嫣然领了口谕之后,赶紧站起来问,“不知皇上忽然宣召臣妾是为了何事?还请公公能够示下。” “贵妃娘娘,您也是知道的,杂家虽然行走在御前,常常能够伺候到天子,可是圣心难测,杂家哪里会晓得陛下的心思不是吗?娘娘是皇上这些年来最爱的宠妃,如今皇上卧病在床,或许是忽然想念您,想要与您见一见,也是情理之中的。” 周嫣然知道这宫里的人都是人精,尤其是能够在天子身边伺候的人,各个都是老练到了极点的人;昭和帝早不宣召她晚不宣召她,偏偏在昨天出了那种事情之后突然宣召她,可见是真的有些事态不妙。 只要一想到昭和帝那双浑浊的眼睛,周嫣然就觉得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心里充满了排斥;但天子宣召,她身为后妃又不能不去,所以,也只能小心赔笑,道:“本宫仪容不整,就这样面见皇上,怕是不敬,公公且等片刻,本宫收拾妥帖了就随公公前往泰安宫。” 看出周嫣然眉眼间有忐忑不安的表情,宣召宫侍也不着急催促,只是客气的点了点头后,就规矩的候在一侧,看那样子是真的听信了周嫣然的话,等在这里同她一起离开。 周嫣然由小强子扶着走进内殿,快步走到衣橱前,随便找了身淡雅的宫装拿出来,脸上表情复杂。 小强子也是个机灵的,能够察觉到娘娘的不安,一边指使着宫俾服侍着周嫣然将身上的宫装换下,一边拿出篦子,细细的为周嫣然梳着长发,出声宽慰:“娘娘不必如此忧心,或许皇上宣召你,真的只是 想你了,娘娘只要如往常一般去见皇上便可。” 周嫣然却没那么乐观,道:“可本宫总是觉得心里有些慌慌的,我们所有人都不了解皇上,就连跟皇上做了三十多年夫妻的废后姜蔷都不了解他,所以才会在最后,落的一个孤独惨死的下场;我们都以为皇上是仁善的,可若他真的仁善,会稳稳地坐在皇位上这么多年吗?本宫只要一想到他偶尔看本宫的眼神,本宫就有些害怕。” “娘娘,您要是这个样子去见皇上,奴才可以肯定的告诉您,您一定会出事;可是,若您冷静下来,小心应付,奴才相信以您的能力,一定会无碍的;娘娘,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小心冷静,您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又不是废后姜蔷,您怎么可以将自己跟废后扯在一起相提并论呢?” 周嫣然看着安抚着自己的强公公,眼神慢慢的沉静下来,跟着点头道,“不错,本宫不是姜蔷,也不会让自己做第二个姜蔷。” …… 等周嫣然来到泰安宫,看着那躺在龙床上似乎已经快要认不出来的老人,饶是她心思深沉,善于演戏,也被此时昭和帝的模样吓住,怔愣在原地,半天都没回过神。 听到殿中传来动静,常年照顾在昭和帝身边的福总管端着一碗参汤慢慢的转过身来,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就凑近到昭和帝的耳边,提醒了一句:“陛下,贵妃娘娘来了。” 昭和帝听到福总管的声音,如老龟一般慢慢睁开布满皱纹的眼睛,依旧浑浊的眼睛看上去带着几分渗人的冷气,可是也许是最近心情不错的原因,本是发黄的脸颊竟然隐隐透着两朵红晕。 能看的出来,最近昭和帝被调养的很不错,在经过这场大难之后,如果状态能够持 续保持,保下这条命应该是不难。 昭和帝招了招手,福总管立刻心领神会,端着参汤走到周嫣然面前,将手中的金碗递上来,对她道:“娘娘,皇上这两日来很是想念你,你去照顾他吧。” 这样的昭和帝着实有些吓着周嫣然了,看着那个几夕之间像是苍老了数十岁的老人,周嫣然觉得,此时的昭和帝竟然比家中年迈的祖父都还要老迈。 看着福总管递上来的参汤,周嫣然不敢不接,双手捧过金碗后,脚步挪动到龙床边,半跪下来,用银匙舀起一勺参汤,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送到昭和帝的口中。 昭和帝用眼角的余晖看见了周嫣然那明媚动人的模样,还真别说,就这姿容,在宫中再被盛宠个十年也是不为过的。 难怪他还没死,就已经有人在为自己的将来铺路了。 昭和帝在周嫣然又递上来一勺参汤时慢慢的扭开头,嘶哑的声音缓缓地从他的喉间发出来,“爱妃看见这样的朕,似乎很吃惊?” 周嫣然赶紧收起手中的参汤,规矩的跪在龙床边,温顺的回答,“陛下只是遭小人暗算,暂时龙体有碍罢了,等经过太医的精心调养,一定会恢复壮年雄风,到时候,臣妾再陪着陛下一起去春猎。” 听周嫣然主动提起春猎,昭和帝蜡黄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容。 “蕊儿也很喜欢跟着朕一起去春猎,只是当年,朕不知道珍惜她,待她去的机会甚少;现在终于幡然醒悟,可是佳人已去,什么都来不及了。” 周嫣然知道‘蕊儿’是赵凌生母杨妃的名字,早就听说在昭和帝的心里住着一个女人,没想到那个女人还真的是那个出身卑贱的女子。 能够被一国之君如此惦念,她就算是死了,也不枉活这一世。 第三百八十八章 提醒 如今知道杨妃在昭和帝和在太子心目中的位置,周嫣然自然不敢轻看了这个出身并不高的女子,只是顺着昭和帝的话,道:“杨妃娘娘一定会体恤陛下,不会责怪陛下的。” 虽说周嫣然的这番说辞是宽慰,但是昭和帝的心里却很清楚,以蕊儿平和善良的性情自然是不会怪罪他,可是,越是这般他越是无法宽恕自己。 很多时候,他多希望当年的蕊儿能够骄纵一些、胡闹一些,这样的话他也不会在思念起她时除了无尽的想念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愧疚。 如果,人真有来生,他希望能够再次遇见她,到那个时候,什么天下重任,什么祖宗基业,他都可以抛弃不要;只要与她厮守一生,弥补今生对她犯下的错。 只是,这些念头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奢望,因为心里存着对杨妃的愧疚,所以在面对他与蕊儿的唯一儿子时只会想着更加对那个孩子好;有生之年,他已经无法去当一个合格的丈夫,最起码在余生能够当一个合格的父亲。 所以,今日他才会将周嫣然叫来。 看着跪在床头温顺漂亮的周嫣然,昭和帝至今都记得与她初次相见时的那一刻,如春花绽放的少女穿着粉嫩的宫裙,头上戴着同色的绒花,站在冷风刺骨的秋风里,冻得瑟瑟发抖。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周嫣然,第一眼就相中了她的美貌。 只是那时他能感觉出来,她对他并无爱意,甚至连敷衍的演戏都不愿意;他虽说在蕊儿去世后为了气废后姜蔷开始变的风花雪月、纵欲无度,但也不是喜欢勉强女人承欢的男人。 所以,在看出她的不甘愿后,他也就没强迫她,只是将她一人放置在后宫中,任其自生自灭。 可是,过了没多久,有一天他在逛御花园的 时候再次碰见了她,只是这次遇见,彻底改变了周嫣然以后的人生。 他能够从这个美丽聪明的女人眼中看出她的别有所图,也能看出她对他的感情只有面对巍巍皇权的敬畏,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碰对了人。 自从蕊儿去世后,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女人都变成了他手中的利用工具,对他来讲,这些女人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画着精致面皮的木桩,他临幸谁都无所谓;只要那些女人们够聪明,不要给他添麻烦,他就会给她们想要的生活。 可是天底下的女人好像天生都是情感动物,当她们在跟他的相处中渐渐的爱上他时,他就会下意识的排斥,因为他很清楚,她们想要的感情,他给不起。 所以,他不断地让自己流连在不同的女人身边,为的就是让这些女人不要轻易地爱上他;而后宫佳丽三千,这么多或聪慧敏锐、或知书达理、或娇俏迷人、或性情如火的美人中,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做到像周嫣然这么出色。 他们的关系,在很多人的眼中被看成是风流天子和绝色后妃的风流关系,可是只有他和周嫣然最清楚,他们二人的真正关系是一种很微妙的相互利用的关系。 他利用这个漂亮聪明的女人达到自己的目的,而这个女人利用他天子的身份一步一步的从一个不起眼的美人变成宠冠六宫的宠妃;他们给了彼此想要的东西,同时还能互相维系着平衡,和睦的相处。 这种不需要付出感情的关系,对昭和帝来说,实在是很轻松的一件事。 本以为这个女人是不懂爱情的,毕竟当初她主动接触他,也只是想要利用他站到今天这个位置,直到现在,昭和帝才真正的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不懂爱情,而是她早就将自己的感情交付给 了别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他的儿子,如今的太子,赵凌。 昭和帝对周嫣然并没有爱,所以在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后,也没有多大的震惊,因为对他来讲,后宫中的女人根本就像是一盏盏漂亮的花瓶,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义。 可是,他绝对不能允许一个女人毁了他最疼爱的儿子,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妃子。 昭和帝用浑浊的目光紧盯着看似温顺的周嫣然,目光如炬,声音沉哑:“嫣儿,你可有什么话想要对朕说?” 跪在地上的周嫣然听到昭和帝的这句话,下意识的就在袖下紧张的攥紧了手指,但脸色却是能保持神色不变。 “皇上,臣妾不知道皇上想听嫣儿说什么?当时在泰安宫,臣妾本以为皇上您……” 听周嫣然主动提起泰安宫发生的事,昭和帝立刻接过她的话,道,“当时在泰安宫,嫣儿是不是以为朕活不了了,将要死了?” 就算当初真的是这样想的,可是这个时候周嫣然也绝对不敢承认。 她赶紧叩拜着朝昭和帝行礼,道:“臣妾不敢,皇上是天龙天子,可万寿无疆。” “呵呵呵!万寿无疆?这样的话是用来骗人的,只有昏君才会真正听信这样的话,嫣儿觉得,朕是昏君吗?” 周嫣然鬓角出现了微微的汗湿,“臣妾虽是后宫妇孺,但也知道,在皇上治理之下的大魏,百姓安居乐业,边陲安稳祥和,皇上是能让天下百姓吃饱穿暖的明君,也是边陲将士忠心拱卫的圣主。” “好一个圣主,朕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原来爱妃是如此能言善辩,以前倒是没发现你身上还这样的优势。只是嫣儿,朕固然喜欢聪慧的女子,但如果一个女人太聪明,朕反而会不喜了;你 可明白?” 周嫣然低垂着头,用细密的长睫遮住眼底的振动和慌乱;果然,她害怕的还是发生了,昭和帝真的是听闻了昨日的事才来找她的,以昭和帝的行事风格,今日她若是应付不过,恐怕就无法从泰安宫里活着出去了。 一滴冷汗像是再也承受不住空气中的压抑似的,顺着周嫣然的鬓角‘滴答’一声坠在地上。 周嫣然不敢去擦拭,只能继续低垂着头,摆出一副温婉无害的模样。 “当日在泰安宫中,朕的确是性命垂危、奄奄一息,在将遗诏交给你时,也是抱着不可能再活下来的心思与你说话;只是嫣儿,你就没有好奇过吗?为什么朕不将遗诏早日交给他人,反而是在垂死挣扎的最后一刻,将其交给了你?” 周嫣然不敢妄言,朝着昭和帝又一行礼后,道:“臣妾洗耳恭听。” “因为朕知道,你是真心的关心着朕的儿子,你对凌儿的关注度,几乎是超过了朕身边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周嫣然脸色瞬间变得雪白,可是,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承认什么,不然,等待她的只会是万劫不复。 要知道,现在在昭和帝的心里,只有太子赵凌的位置,如果让他察觉到她对赵凌的心思,恐怕她就真的难再活下去了。 “皇上,臣妾不是很懂你话中的意思,臣妾是您的妃子,跟几位殿下熟悉也是情理之中,时常在底下与几位殿下碰上,也是仅有着点头打招呼的情分的。” “真是只是打招呼的情分吗?嫣儿,朕虽说现在重病在身,但朕还是这一国之君,朕想要知道什么,只要派人去查,不出半天想知道的答案就会送到朕的面前。嫣儿你与凌儿的年龄相仿,与他虽不似李福清那般有着青梅竹马般的情谊 ,可是据朕所知,你在当姑娘的时候,就已经跟凌儿相熟认识了。” 周嫣然听见昭和帝这样说,赶紧辩解道:“皇上,臣妾自幼生长在京城里,周家也算是名门望族,因为父亲母亲的关系,也算是见过不少京中的达官贵人,少女时期与几位殿下认识也是情理之中不是吗?难道,皇上你在怀疑臣妾什么?” 看着周嫣然一副蒙了冤情似是要哭的模样,昭和帝却是不为所动。 “爱妃觉得,朕应该怀疑你什么?嫣儿啊,朕从第一眼看见你时就知道你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姑娘,这些年来你伺候在朕的身边,一直进退有度,算是颇合朕的心意;既然你能让朕对你青睐有加,想必也是了解朕的,你该清楚,朕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敢存了心思去妄动朕放在心上的人。” “如今凌儿是太子,是大魏未来的国君,朕对他寄予厚望,朕不希望看到因为什么人而坏了凌儿的名声;你如今还小,应该不知道当年在朕的后宫里其实也发生过一件丑闻;朕的小九从小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除了他三哥能够管束住他之外,有的时候就连是朕,都无法制住这个兔崽子。小兔崽子是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有一次趁着醉酒,居然调戏了朕最近颇为宠爱的一个美人,后来那美人跑到朕的面前哭诉,朕虽然心疼,可也很清楚该怎么取舍;最后,朕让那个不懂事的美人悄悄地消失了,至于那个闯了祸事的臭小子,则是被朕处罚,丢到了封地。” 说到这里,昭和帝目光幽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周嫣然,继续道:“由此可见,在美人和儿子之间做出选择,朕永远都会选择朕的儿子;嫣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能够明白朕不希望这样的事再发生第二次。” 第三百八十九章 本宫去会会他 这已经是近乎**裸的警告了,昭和帝已经看出来她对赵凌是有心思的,至于为什么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将敢祸害他儿子的后妃拖出去解决了,恐怕也是顾念着赵凌的面子。 毕竟昨日发生的那件事,现在已经在京城里传开,这个时候若是昭和帝有所动作,反而会对赵凌不利。 周嫣然在后宫中待了三年,很清楚帝王的无情,跟赵凌相比,昭和帝想要弄死她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皇上,臣妾承认自幼就与太子相熟,可是臣妾跟他真的只是简单地朋友之谊,臣妾的心全部都放在皇上你的身上,臣妾不敢做出那等丧尽人伦的事。” 看着周嫣然雪白的小脸,昭和帝的心里对她的话是一分都不相信的;但是,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如果动了她,反而会引来更多的流言蜚语;他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因为这样一个女人而受人诟病。 昭和帝伸出手抬起周嫣然的脸,看她依然在自己面前表演着楚楚动人的模样,也就不再跟她多说什么,道:“朕知道,爱妃不仅聪明而且在心里还装着朕的,不然这些年来朕可就白疼你了。” 听着昭和帝如此温柔的话,周嫣然却是觉得遍体冰凉;如果这个时候昭和帝若是对她大发雷霆,她还感觉好一些,但昭和帝越是神态和蔼,她越是觉得危险重重。 感觉到昭和帝的手指游走在自己的脸上,就像是有一尾毒蛇爬在她的身上似的,让她忍不住从心里产生恐惧,但却又不敢反抗躲闪。 …… 从泰安宫中出来,站在暖暖的日光下,周嫣然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满身冷汗。 候在殿门口的小强子看见自家娘娘失魂落魄的走出来,赶紧迎上去,满目担心的问:“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还出了这么多的汗?” 看着 为自己擦拭冷汗的小强子,周嫣然吓的都快哭了,伸出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小强子,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颤音。 “刚才,本宫分明感觉到,皇上他,想要杀了本宫。” “什么?娘娘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您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他疼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伤害你?” 周嫣然眼眶中的泪无声无息的顺着她苍白的脸色落下,“皇上他是疼爱本宫,可是这份疼爱跟他的儿子相比,却是不值一提。” 听了周嫣然这么说,小强子立刻明白过来,“娘娘,难道皇上察觉了我们要做的事?” 要知道,在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允许自己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子,如果让皇上知道,娘娘现在日夜想的都是要跟太子殿下在一起,恐怕这雀薇宫上下都要不安宁了。 周嫣然看着面露惊色的小强子,默默地点了点头,“我们该怎么办?以皇上的手段他现在之所以还能留我一条性命,也不过是暂时罢了,如果真的让他抓住了证据,恐怕本宫的这条命活不过今年。” 小强子看着明显已经慌乱了的周嫣然,用力的用手抓紧她,尽量让她冷静下来:“娘娘,我们现在不能慌张,一定要想出办法度过这一关才行。” 周嫣然看着小强子那双黑漆漆的眼睛,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他的话,最后,目光一定,道:“不错,本宫现在不能慌,若是慌了就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了;本宫还是有机会的,不到万不得已,本宫决不放弃。” “没错娘娘,只要是娘娘吩咐,奴才也会尽力去办。” 周嫣然与小强子相互搀扶依靠着,她飞快的在脑子里掠过刚才昭和帝留给她的震撼印象,一咬牙,道:“这个时候,能救本宫的人只有太子,小强子,你拿着本宫的拜帖去一趟凌 王府,告诉太子,本宫需要他救命。” 小强子立刻领命,在将周嫣然扶回软轿,送回雀薇宫后,立刻便衣出行,悄悄地出了皇宫。 就在小强子前脚出宫,后脚就有一名守在雀薇宫附近的宫侍来到了泰安宫,神秘兮兮的在福总管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最后又领了差事下去办了。 福总管走进内殿,动作小心而又麻利的在殿中点起能让人安神的熏香,跟着走近到昭和帝的龙床边,在为昭和帝掖了掖被角之后,声音和缓道:“陛下英明,猜中了一切。” 昭和帝闭合的眼睛随着这句话而慢慢睁开,浑浊的眼底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只能看见他睁着眼睛看着帐子顶,许久之后,才缓缓道:“朕当初就看出来她对凌儿不一般,所以才会放心将遗诏交给她,因为朕知道,她虽然对凌儿别有心思,但绝对不会害他,而且还十分的喜欢他。女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渐渐变得疯狂,以前的姜蔷是这样,现在她也是这样。” 福总管却是担心着,“周贵妃对太子殿下的心思恐怕是早就有了,可如今太子的身边有了太子妃,二人恩爱无比,老奴也是见过那太子妃的,可是人间不可多得的颜色,瞧那性子也不是个柔和的,陛下你可别忘了,当初在猎场上,太子妃那三箭可是名扬天下,能有此等能耐的女人,绝对会是个有棱角的;如果让太子妃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会跟太子闹起来。” 想到楚星月那绝色的容貌,昭和帝也是无话可说。 “毕竟是将门之家走出来的女子,有几分父兄的虎性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朕的儿子将来还会是天子,哪有天子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道理?就算是为了大魏皇族的子嗣延绵,凌儿也不能做 出独宠一人的举动。但,就算是要为凌儿选侧妃,她周嫣然也没有资格,看来这个女人,朕是不得不除了。” “只是眼下,时机不对。” 福总管比任何人都清楚昭和帝对太子殿下的宠爱,当初为太子定下青州靖北侯府的婚事,一来是看中了靖北侯楚毅手握重兵,还有一点就是知道这靖北侯有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儿。 天底下当父母的都希望为自己的孩子争取到世上最好的一切,当初煊王娶了苏家女为妃,昭和帝就为当时还是凌王的凌王殿下娶了国色天香的青州女为妻,可见在昭和帝的心目中,他是事事都不愿让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落与人后的。 眼下,太子与太子妃之间虽然夫妻恩爱,但始终缺少一个孩子才能算得上圆满,而昭和帝的身体又不太好,福总管能够理解此刻在昭和帝的心里,该是有多盼望着能够看见太子的孩子早日降生。 所以,才会从昭和帝的口中听到一句‘哪有天子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道理’这样的话。 但,福总管也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要为太子纳侧妃,而是周贵妃的心思,必须要尽快遏制,不然等将来事情闹大,恐怕真的会对太子殿下的声誉有损。 “皇上,那周贵妃那边,该怎么办?” 昭和帝静静的看着帐子顶,像是思考了许久,道:“继续让人盯着雀薇宫的一举一动,有什么事立刻回报;朕倒是好奇,那个女人究竟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皇上你难道就不担心,若是再任由贵妃娘娘这样做下去,也许会影响太子与太子妃之间的关系;您也知道,太子向来十分疼爱太子妃的。” 昭和帝却是有着他的用意,“朕的儿子朕很清楚他的性格,但凡是对于上心的人或者是东西,都会始终如一,甚难改变;可 是,将来他要继承朕的皇位,大魏的江山不仅需要他来守护,皇族的延绵也是需要他来做的;趁这个机会也让他们二人明白一点,感情好归好,但他们的身份不允许他们能做正常的夫妻。” 这下,福总管总算是明白昭和帝究竟要作什么了。 原来,他也是想要利用贵妃娘娘,给那蜜里调油的小夫妻一个警醒;看来,在不久的将来,就算是太子不主动纳侧妃,皇上也要主动的为他张罗这件事了。 想到那个经常跟太子站在一起貌美惊人的太子妃,福总管就忍不住一声轻叹;要知道,嫁入这帝王之家,享受着荣华富贵,但所要承受的,也要比正常人多的多。 …… 再说强公公,在他拿着周嫣然的拜帖来到凌王府要求面见太子的时候,机灵的门房也不敢贸然去打扰刚刚生病的太子,而是将消息传递给了太子妃楚星月。 楚星月为了好方便照顾赵凌,已经将他重新迎回了飞羽院;此刻,站在院中的果树下看着手中这张精致清雅的拜帖,嘴角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还真没想到,周嫣然这个女人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她一天不来给我找麻烦,她心里就不舒服。” 春杏伺候在楚星月的身边,同样不满的看着看着那张拜帖,但是在经过楚赫的一番敲打后,小丫头明显稳重了不少,道:“小姐,就算是周贵妃别有目的,但她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雀薇宫的人说有事求救于太子殿下,我们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殿下?” 楚星月将手中的拜帖毫不客气的丢到春杏的怀里,眉眼淡淡道:“我疯了吗?让我老公去见周嫣然的人?别忘了,赵凌可还病着呢。” “那此刻等在前厅的人怎么办?” 楚星月微微一抬眼角,看样子颇有兴趣,道:“本宫去会会他。” 第三百九十章 七窍玲珑美人心 一看楚星月这个动作,春杏就立刻从心里生出几分同情。 并非是同情自家小姐,而是同情接下来将要面对小姐的那个人,以她对她家小姐的了解和认识,恐怕那个代表周贵妃来见太子殿下的宫人,怕是要倒霉了。 楚星月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转身并不是往院外走,反而是朝着屋子方向走去。 咦?刚才她不是说要去前面花厅见人吗?怎么一转身却又走回去了? 春杏忙快步追上来,问:“小姐,你不去见那人了?” 楚星月一面朝着卧室方向走着,一面回答春杏的问题:“本宫也算是堂堂太子妃,除了已经见了阎王的先皇后,放眼整个大魏,还有谁比本宫的身份尊贵?既然如此,那本宫岂是随便想见就能见的?告诉管家一声,本宫还有事情要忙,至于那个不请自来的人,先晾一晾再说。” 楚星月觉得,赵凌就是对周嫣然太客气了,所以才会让那个女人产生错觉,竟然敢派人来她的家里引诱她的丈夫。 既然如此,那她这个王府女主人就有必要给周嫣然和周嫣然的人提个醒,别想在她楚星月的眼皮底下整这些有的没的;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她周嫣然想要唱什么戏,都会唱不起来。 春杏听从了楚星月的话,赶紧就下去办事。 至于楚星月,则是大步走进卧房,看着斜倚在床榻上翻阅奏折的赵凌,赶紧疾步走过去,一把就将他手中的奏折夺走。 赵凌的手中一空,下意识的就拧了下眉,他可是最讨厌别人在他忙的时候捣乱了,可是在抬头看见来人是谁后,脸上的不悦之色立刻烟消云散,转而变成宠溺的纵容。 伸出手,捏了捏楚星月微微撅着嘴巴的小脸,赵凌笑着问:“怎么了我的小祖宗,又是谁招惹的你不开心了?” 楚星月才不懂什么国家政事,面对着几乎铺满床的各种奏折,随便用手一挥,就将放在最外面的几本奏折给扫落在地。 同时,听见她不满的声音也随之传来,“跟你说了,你大病初愈需要好好养着,你怎么在我一不留神的情况下又看这些东西?难道,朝中的那些大臣都是摆设吗?没了你,大魏的天就要塌了吗?” 看着被楚星月扫落在地的奏折,赵凌真是拿她没了办法;要知道,那可是八百里快马加鞭送来的重要奏本,被骄纵的小丫头这么一扫落,万一把奏本就弄脏弄乱了,可就不好了。 但赵凌又舍不得说教她,只能默默地探下身子一本一本的将奏折全部都拾起来,看着她担忧的眸子,道:“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的身体,但是月儿,我的身子你还不知道有多强壮吗?现在你让我上山打虎、下海捞鱼我都能做到;不过是一场风寒,吃了药、睡了一觉就好了,哪有你口中所说的那么严重,还大病初愈呢,我看你是紧张过头了。” 楚星月才不听赵凌的话,一下就扑进他的怀里,让他只能抱着她,不能再去碰那些费神又费心的奏折。 “总之我不管,你必须在家里好好地养上两天,直到大夫说你真的全好了,我才相信。赵凌,我总是觉得以你的身体条件,不该这么容易就病了,或许是我真的气到了你,可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上次你在济州城受了重伤,虽说后来养好了,但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地休息,正所谓积劳成疾,再被太液池的凉水一泡,你就发热了。” 听她说的头头是道,赵凌也是找不出话来辩驳。 其实他今天一早醒来就觉得无碍了,只是小丫头实在是太紧张他,非要抱着他不撒手, 到后来看他坚持要去上朝,干脆还当着他的面哭起来,那哭的大张的嘴巴,都能让他看见粉红的小舌头了。 瞧那架势,分明就是在耍赖,如果他不答应,她还真能用眼泪将凌王府给淹了不可;最后为了顺着他,他只能派人进宫将今日的奏折拿来这里,本想抽个时间批改批改,现在可好,他连看奏折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赵凌真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拿这鬼精灵的小东西没办法了,以前还不知道她这么会插科打诨,没想到这两天总算是让他见识到了;可是,这又能怎么办呢? 小姑娘现在这一身的娇气毛病都是他给惯出来的,现在,他只要看见她掉金豆子就不由自主的生出罪恶感,看来,他这辈子,是真的逃不出这小狐狸的手掌心了。 想起小狐狸,赵凌就想到了当初送给楚星月的那只狐狸,当初为了能够猎到这只狐狸,他可是差点跟穆克察大打出手,而再想到自己当初为她做的那些傻事,赵凌就忍不住苦笑。 原来,在很早以前,他就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她了。 为了能博美人一笑,他还真是什么憨傻的事儿都能做的出来。 赵凌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就看见一名府中精卫怀中抱着一团白糯糯的东西出现,楚星月一颗心都扑在了赵凌的身上,自然是没察觉到精卫怀中抱着的小东西。 直到看见赵凌将小东西接过来,她这才惊讶的惊呼出声,瞧着被赵凌抱在怀里乖觉漂亮的小家伙,整颗心都快被小家伙黑亮亮的眼睛给萌化了。 “天呀!这是我的小狐狸,赵凌,你把我的小狐狸给接回来了。” 当初赵凌担心这只小狐狸野性难驯,就专门将小东西送到了驯兽师的手中驯养,本以为他都忘了这茬事,没想到他始终都记得,而且,还将 小家伙养的这么好。 看楚星月脸上绽放出的纯净灿烂的笑容,赵凌的心里也是开心的,没想到他这人生第一次送礼,还送的挺讨人喜欢,正中了美人的下怀。 赵凌抚摩着怀中小家伙柔软雪白的皮毛,对着楚星月说,“月儿,你摸摸它,它现在可乖了,身上的野性也被驯服,只要你好生养着,就能跟它养出感情来,渐渐地,你就会被它接受为主人。” 听见赵凌这么说,楚星月开心的都快蹦起来。 赶紧就将白糯糯的小家伙从赵凌的怀里接过来,满心疼爱的抱在怀中,一下接着一下的抚摩着小家伙被养的油亮的皮毛,尤其是在对上小家伙粉嫩的嘴唇和跟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时,更是欢喜的用脸去蹭小家伙。 “赵凌,你真好,我好喜欢它。对了,你们为它取新名字了吗?” 赵凌看着楚星月兴高采烈的逗着小狐狸,语气也跟着轻快了不少,“你是它真正的主人,名字自然是要你来取。” 楚星月觉得,既然当她的萌宠,就一定要在名字上够好听、够霸气。 小家伙生的白白胖胖,一身雪白的长毛简直漂亮的不得了,她也一定要想一个能够配得上它的名字才行。 楚星月苦思冥想了片刻,立刻想到了一个自己还算满意的名字,雀跃的对着赵凌说,“我们以后就叫它‘大白’吧。” “大白?” 赵凌觉得,自己真是高估了他的小姑娘,瞧这名字起的,真是通俗易懂,直白的不得了。 看出赵凌眼神中的嫌弃之色,楚星月用一副你不懂欣赏的眼神看着他,道:“在我的家乡,大白可是很治愈的一个虚拟人物,在很多人的心里,都渴望有一个能够给自己安全、能保护自己,能陪伴自己的大白;所以,不准你瞧不起这个名字,你是无 知,不知道这个名字多有意义。” 赵凌才不会计较楚星月说他无知,但是她刚才的那番话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着抱着大白不撒手的楚星月,赵凌长臂一勾,霸道的将香软的娇人儿抱入怀中,抬起她娇小玲珑的下巴,对上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哦?照你这么说,大白这个名字对你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能给这个小东西起这个名字了。” “为什么?” “本殿下是你的丈夫,你就算是要找安全感,找安慰,也是从本殿下的身上找;你给这样一个小东西起这么好寓意的名字,是不是在告诉本殿下,以后你的安慰、安全感,陪伴之类的东西都要从这个小东西的身上找了?” 楚星月听了赵凌的话,郁闷的都快把自己给别厥过去了。 赵凌这个陈年老醋坛子,怎么连一只宠物的醋都吃啊?这只宠物还是他送给她的呢。 看着赵凌眼神中的霸道神色,楚星月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跟他硬着来,赵醋坛子向来吃软不吃硬,想要拿下他,只能靠哄的。 楚星月立刻就收起一脸的郁闷,在抱紧了怀中大白的同时,将自己娇软的身躯往赵凌的怀里主动地靠了靠,然后在对上他漂亮幽沉的眸子时,娇媚的一笑,主动抬起头在他同样柔嫩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拖着娇娇软软的嗓音,喊他:“夫君,你是月儿的天,是月儿这辈子最最重要、最最爱的人,又怎么可能撇下你去从一只宠物的身上找什么安全感呢?这个名字说起来也算是个代号,在月儿的心里,你才是最独一无二,最让月儿牵挂不舍的人。月儿最爱你了,爱屋及乌,自然也就疼爱你送的这只小白团,所以夫君,你不要乱想,月儿这辈子都是要跟夫君你永远在一起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 风情万种的狐狸精 就算素来性格清冷如赵凌,也是爱听好听话的,更何况,眼下依偎在他怀里,说着如此动情话的人还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一时间,赵凌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热血直往他脑门上蹿上来,也不管眼下是大白天的缘故,一下就将楚星月拖上床,把怀中的娇人儿按在床榻上,眼睛危险的眯着,低沉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面吹气,一面道:“在本殿下看来,你才是能要人性命的狐狸精。” 楚星月知道,每次在赵凌快要失控的时候,他都喜欢称呼她是狐狸精,专门吸食他的精魄,让他神魂颠倒的狐狸精。 怀中的大白见两个主人如此亲密的抱在一起,机灵识趣儿的从楚星月的怀里爬出来,跟着一蹦,就从床榻上蹦下去,找个地方乖乖地眯神浅眠。 至于楚星月,在看见赵凌眼睛里闪烁的危险的讯息时,就知道他现在是恨不能生吞了她,而她也十分喜欢看见赵凌为了她而失控的模样。 瞬间,就从娇俏迷人的小妻子立刻变成邪魅众生的妖物,伸出手主动抚摩着赵凌的脸颊,轻轻地对着他一眨眼睛,故意挑逗道:“夫君,那你喜欢月儿这只狐狸精吗?” 赵凌抚摩在楚星月腰间的手因为她的这句话而立刻收紧,天知道在这一刻,他的精神在接受着怎样的挑战。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小妖精不让他死在她的身上,是不会轻易罢手的;但问题是,他居然没出息的真的想要永远沉溺在这如此销魂的温柔乡里。 赵凌低头将自己的脸埋在楚星月柔软馨香的发间,本是喑哑的嗓音里更是带着浓浓的欲望,“喜欢,都快喜欢死了。” 楚星月察觉到赵凌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栗的身 体,勾住了他的脖颈,在看着他已经起了雾气的漂亮眼睛时,故意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那夫君就快点来欺负月儿吧。” 这最后一句话,算是彻底斩断了赵凌脑海中仅剩的那一丁点理智;此时此刻,就算大魏将要灭国,他觉得自己也舍不得离开她身边半步。 听着从卧房理传出来的动静,刚从前院回来的春杏呆呆的站在飞羽院中,进不得,也不知该不该退出去。 看来,小姐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晾一晾悄悄从雀薇宫里跑出来的这名宫人,以太子殿下这般折腾出来的动静,恐怕没个小半天的时间是不会停下来的;至于到了那个时候,这天色都快要晚了,而同时苦苦等候在宫中的周贵妃,恐怕也是等的心血都快要熬干了。 想到这里,春杏不禁无奈摇头,虽说她颇为同情周嫣然的遭遇,可是对于这种贼心不死的女人,也的确该出现像小姐这般厉害的人物收拾才行;不然,以周贵妃的狐媚手段,指不定还真能将男人给勾引走。 春杏站在飞羽院中,听着从房中传出来的声响,毕竟是还未出阁的小姑娘,不出片刻,就通红了脸颊;虽说难掩心底的羞涩,但春杏却是在心里由衷的替小姐开心着,能够和太子殿下如此恩爱,想来用不了太久,这凌王府中就会传出好消息。 楚星月本是想要挑逗着赵凌玩一玩,毕竟她还是顾念着他的身体的,担心他在这个时候纵欲可能会不太好,可是,她实在是小瞧了赵凌的无耻折腾能力。 等她浑身疲软的缓过劲来的时候,赵凌却是满眼餍足的看着她,活似一只吃饱喝足的猛兽,舒服的抱着她的娇躯,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柔软乌 黑的长发。 楚星月真觉得自己有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意思,明知道自己就那点儿体力,还敢主动引诱他,现在好了吧,差点没被他给折腾死。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楚星月浑身发懒的在赵凌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依偎着,就像一只听话的小白猫,模样甭提有多无辜乖巧;看着她现在这副模样,真难相信刚才那个媚态十足的妖物居然会是她。 赵凌情不自禁的在楚星月的发顶上轻轻地亲了数口,觉得一生的时光中,唯有此刻才是最最美妙舒坦的。 楚星月听见赵凌满足的叹息声,笑着睁开眼睛抬头看着他,想到至今都在王府花厅等的那个人,不禁想要再逗逗他。 “赵凌,周嫣然来了。” 听着怀中人儿古灵精怪的声音,赵凌‘噗嗤’一声笑出来,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嫩滑的小脸,宠溺道,“还醋着呢?都跟你解释过多少遍了,本殿下对她不感兴趣,现在就算是听到她的名字,也跟听见阿猫阿狗似的,什么想法也没有。” 楚星月从赵凌的怀中支起身子,看着他俊美出色的容貌,道:“哦?真的吗?如果她真的来找你,你也不见?” “我见她做什么?再说了,她是后妃,没有父皇的允许,是不能随便乱出宫的,不然被人抓住,下场会很惨。” 楚星月点了点头,故意道:“好吧,既然你真的不愿意见她,那我就派个人去前面花厅通知一声,让她先离开,就说你忙着。” 赵凌总算是在这个时候听出楚星月言辞中的不太对劲,一把抓住她的手,问:“她真的来了?这个女人未免太也视宫规与无物了吧,居然还敢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楚星月见赵凌露出 一副生气的模样,心里的那点介怀算是彻底释然了;不是她不相信赵凌,而是她更愿意看见赵凌的眼里除了她,再也装不下别的女人的样子。 眼下瞧见他在听到周嫣然来此的假消息时不是着急要去见她,而是先动了怒,可见在他的心里,是真的没将周嫣然当一回事;不愧是她选择的男人,眼光实在是太挑剔。 楚星月捂着嘴笑的甭提有多开心,在看着赵凌疑惑的模样时,向他解释,“别气着了,周燕人没来,来的人是她雀薇宫中的宫人;拿着她的拜帖,急急忙忙的找到了咱们府邸,好像说什么周嫣然有要命的事找你,想求你见上一面。” 赵凌无奈的看着怀中古灵精怪的小女人,道:“真是越来越胆大,都敢明晃晃的欺骗本殿下了,长出息了是不是?” 楚星月被赵凌拍的哎呦一声娇叫,噘着嘴看向他:“人家还不是心里不舒服嘛,你明明都已经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为什么那个女人还要主动贴上来,虽说知道你们之间是清白的,但是只要一想到有一个女人日思夜想的想要睡你,我就心里难受,跟像是被大白挠了似的,也恨不能去挠人。” 不远处,团成一团的大白听到新主人提起它的新名字,下意识的抬起头朝着床榻的方向看过来,跟着,还似委屈般的发出一声呜咽,那模样还真别说,真有几分楚星月娇娇俏俏的样子。 听到大白的叫声,楚星月和赵凌齐齐抬起头看过来,在看清楚大白露出来的娇态时,二人皆是一愣,最后,还是楚星月先笑出声来。 “果然,大白还真是与你有缘,刚跟你才相处多久,就将你平常这副模样学的十分相似,真是有什么样 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爱宠。” 楚星月听见赵凌在打趣儿她,也不羞恼,而是伸出手轻轻地推了一下他的胸口,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既然周嫣然对你当初有恩,那你尽管去还她的恩情,可是我又没欠她什么,自然不必对她手下留情;所以,我就故意拦下了她的拜帖,然后又故意晾了晾她的人,等我玩够了、歇够了,再去会一会她派出来的那只牛鬼蛇神。” 一边说着,楚星月就一边从赵凌的怀中坐起来,瞧那样子,像是要下床,拍拍屁股走人似的。 赵凌抓住楚星月的手腕,看着她,问:“不再歇一会儿?这是要去做什么?” 楚星月动作柔美妖娆的将一头的青丝披散在身后,冲着赵凌回眸一笑,道:“本宫刚被伺候的甚是舒坦,眼下正是心情不错之际,所以,是时候去揍不安分的小三了。” 说完,楚星月就赤脚走向身后的净室,听这里面传出来的水声,就知道这丫头正在清洗自己。 而赵凌则是躺在床上仔细品味着刚才楚星月说的那句话,虽说后面的那句话他听的不太明白,可是前面的那句话他却是听懂了。 再想起她在说这句话时露出来的风情万种的模样,赵凌忍不住哑然失笑:这个可恶的小妖精,莫不是将他堂堂大魏太子当成男宠了?居然敢如此对待他。 虽说心里腹诽着,但赵凌的心中却也是美滋滋的。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这个叫楚星月的女人敢如此对待自己,想到他那娇俏动人的模样,赵凌的整颗心几乎都快化了。 原来,这就是爱情的感觉,自己能够在有生之年碰到所爱之人,而且还能被她这样喜爱着,又是何等的幸事与满足。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下马威 楚星月从净室简单的沐浴出来后,就从衣橱中找出一件样式简单,但却十分简雅端庄的淡蓝色长裙穿在身上,乌黑的长发被她随便挽成一个发髻,浑身上下虽说没有任何一件华丽的首饰装饰,但本就国色倾城的她光是站着就已经是世间最亮眼的一抹风景。 赵凌看楚星月将大白捞起来抱在怀里,一边抚摩着大白柔软的皮毛,一边回眸冲他浅笑,“夫君,你可有什么话要交代月儿的?” 瞧这小丫头一脸精明的模样,赵凌还有什么能交代她的?若是他说多了,反而还会让她以为自己是在乎周嫣然的;与其这样,还不如什么话都不说。 但,必要的叮嘱还是讲上一句的,免得让她误会自己不在乎她。 赵凌从床榻上走下来,来到楚星月面前,拉起她的手,替她将耳侧的碎发别在而后,道:“只要你玩的尽兴就好。” 赵凌的这句话可算是说到楚星月的心坎里,立刻就让她整个人都像是泡进了蜜罐中似的,浑身上下都甜滋滋的。 瞧着眼前这俊美逼人的男人,楚星月眉眼之间皆带着笑容,温柔的点了头后就要离开,可是刚走两步就又被赵凌抓住手腕,还以为他又要说什么。 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一把勾住了她娇软的腰肢,凑近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不断地喷洒在她的耳廓上,让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被高高的提起;还不待她细细的喘口气,赵凌就故意在她耳边说了一段暧昧的话。 楚星月觉得,自己自从跟赵凌在一起后就已经很无耻了,可没想到这个家伙的成长速度居然比她还要快;在听清楚他说的那句羞臊人的话是什么时,楚星月羞的一双眼睛都快滴出水来。 羞臊的伸出手用力的推开这个一 天到晚都在想不正经东西的坏家伙,在狠狠地剜了眼赵凌后,楚星月几乎带了点落荒而逃的味道,抱紧了大白急匆匆的跑出了卧房。 徒留下心情甚好的赵凌站在身后,得意的哈哈大笑。 听着那笑声,楚星月气的直跺脚,好啊!这色胚真的是越来越坏了,她早就该想到,小九就是个胡天胡地的主儿,跟小九是亲兄弟的赵凌,又能好到哪里去?都怪这家伙以前太能装,害得她以为他是个禁欲腼腆的家伙,可现在看来,他哪里禁欲?哪里腼腆? 在她面前,分明就是‘饿死鬼’投胎嘛!看她找个机会不好好的收拾他。 春杏一直候在飞羽院中,看见小姐抱着一条白狐狸出来,忙迎了上去,一下就认出小姐怀中的白狐狸是当初太子殿下在鹿骊山狩猎时为小姐猎来的。 本以为这小家伙都要被大家遗忘了,没想到会在今日这样惊喜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姐,殿下真的将白狐狸送给你了?瞧瞧,它长的多好看啊,白白的毛,像豆子一样的黑亮眼睛,还有这粉粉嫩嫩的小嘴巴,哎呀小姐你快看,小狐狸在舔奴婢的手心呢。” 楚星月得了宠物,心里也是十分开心,看着大白温顺的舔舐着春杏的手心,就知道这小家伙真的被驯兽师训练的很好。 突然,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竹青色的身影,普天之下,若说真正跟万兽有缘的人,并非是宫中的驯兽师,应该是天定一族拥有御兽能力的人吧。 楚星月的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有些话她不能对别人说,却是能跟春杏说起,“春杏,我想元枫了。” 春杏抚摩大白的手忽然一颤,在抬起头看向楚星月时,眼睛也有些隐隐翻红,道:“小姐,有些人去了,就再也回 不来了,我们要学着放下,毕竟日子还要继续过,不是吗?” “我知道,只是他跟在我身边也是有了一段时间,突然之间身边少了他,总是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像是被人挖了一个洞,空唠唠的,夜深人静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太圆满。” 这种心情春杏也能理解,毕竟,她也很想念元枫。 可是,她们能为元枫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那些思念,只能交给时间来让伤口慢慢愈合。 “小姐,如果元枫还活着,他一定会为小姐你而感到高兴,现在你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后只会更加尊贵无比;而我们也为元枫报了仇,那个该天杀的卓朗国师被世子爷几乎大卸八块扔到了龙泉寺的后山里喂狼,以后,我们所有人都会平平安安,这一直都是元枫少爷最像看见的一幕。” “是啊,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危险的事情自己去做,总是希望身边的人能够平安。” 说着,楚星月又想到了一个人,问春杏:“睿渊呢?这段时间睿渊怎么样?” 当初,睿渊可是认了元枫为师的,虽说这段师徒感情很短暂,可是楚星月知道,萧睿渊几乎将元枫看成了自己的亲人;那个可怜的孩子,在失去父母与姐姐之后,就像是一夜长大,开始变得敏感又懂事,在被元枫接受后,几乎将元枫看成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突然之间让一个孩子连续接受失去亲人的痛苦,这无疑是十分残忍的。 春杏语气中也是带着满满的心疼,道:“奴婢听从小姐你的安排,好几次亲自去找睿渊,想请他来王府住,可是那个孩子却是变的一场倔强,坚决不肯来;所以奴婢就在城中找了一家还算干净朴实的客栈让他住下,并且嘱托好了店家对他好 生照料;时不时的再派人送去些东西,不过好在睿渊也不算太孤单,胡冲公子经常会带着兰公子去看望他,还请小姐能够放心。” 楚星月也跟着长叹一声,道:“我怎么能放心,不管怎么说,睿渊他终究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元枫在我身边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求过我为他去做什么,如今他走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小徒弟,就算是看在元枫的情分上,我也不能对那个孩子不管不顾。” “算了,他不愿意来王府住,就不勉强让他来了,只是,让他长久的住在客栈里也不是权宜之计,赵凌在京城郊外有一处还算不错的别庄,我找机会去见见睿渊,劝他去别庄小住;希望他能够尽快从元枫的离开中走出来。” 春杏点着头,也颇为同意小姐的话。 对于睿渊,她们都是既心疼又无奈,只是,如果命运安排他必须要在这样的年龄就经历这些,那么这条路就算是再艰难,他都必须走下去,因为,这是一条属于他自己的路。 楚星月与春杏一面说着话一面朝着花厅的方向走着,不出片刻的功夫,就来到了花厅附近。 看着此刻规规矩矩坐在花厅里的那个白面无须的年轻男子,楚星月斜瞄了眼春杏,问:“他就是周嫣然派来见赵凌的人?” 春杏立刻将自己的思绪从萧睿渊的那边抽回来,顺着小姐看过去的目光,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位强公公,小姐,奴婢听说这位强公公也算是一个能人,在宫里很受周贵妃的青睐倚重,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咱们眼前。” 楚星月远远地打量了一番强公公,轻轻地嗯了一声,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评价:看样子是个机灵懂事的,要比以前周嫣然身边围着的那些蠢丫头们强多了。 看来,在她这里碰了几次软钉子之后,周嫣然也懂得用眼睛识人了。 楚星月的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笑容,漫步娉婷的朝着花厅走过去。 强公公已经在凌王府中等了快有三个时辰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却是连太子殿下的人影都没见到;他着急着去问花厅里伺候的府中下人,下人们只是告诉太子殿下事忙,让他等待。 但,问题是他根本就等不起啊! 身为一个宫侍,他出宫的时间十分有限,如果被人发现他是偷偷溜出宫的,恐怕他这条小命都要完了;还有,贵妃娘娘可是在宫里等着他的消息呢,他迟迟不归,还不知道娘娘着急成什么样子。 只可惜他人微言轻,根本就不敢去催促,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坐在这里,只求时间能够过得慢一点,让他在今日务必见到太子殿下。 就在强公公堪比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等待的时候,忽然一阵脚步声的接近让他立刻喜上眉梢,赶紧抬起头望过去,谁知道,走来的人并非是太子,而是太子妃。 看着未施任何胭脂水粉的太子妃素面朝天的朝着自己走来,强公公可不敢盯着太子妃那花容月貌的容颜细看,赶紧跪在地上行礼:“奴才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千岁。” 楚星月眸色淡淡的看着跪在地上行礼的宫侍,也不着急叫他起来,而是抱着大白带着春杏走到上座,慢慢坐下,道:“本宫刚才看你好像有些诧异,怎么,看见是本宫出来见你,你似乎很失望?” 强公公朝着楚星月所在的方向跪行了一步,连头都不敢抬动一下,稳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口,道:“娘娘误会奴才了,奴才能够看到娘娘惊为天人的容貌实在是三生有幸,哪里敢有一分的失望。” 第三百九十三章 是人还是鬼 没想到还是个嘴甜会拍马屁的。 楚星月哼笑了一声,摸着他们家大白雪白硕大的尾巴,语气漫不经心的说着,“强公公,你用不着在本宫的面前玩这种阳奉阴违的把戏,因为本宫很清楚,你和你的主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说着,楚星月就轻轻地笑出了声,那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可是听到强公公的耳朵里,却是觉得压力重重;早就听说过这太子妃不是个好招惹的角色,就算是他家娘娘当初也在太子妃的手里栽过很大的跟头,没想到今日他也会遇到这种窘境。 楚星月抚摩着大白雪白的皮毛,声音慢条斯理、曼妙至极道:“她周嫣然是个好鸟坏鸟,我跟她早就对过招,所以对她了解甚深,当初她仗着自己是天子宠妃的身份,可是没少在本宫面前摆谱,怎么,现在知道不久的将来自己要倒霉,就苦巴巴的求到了本宫的头上?不,确切的说是,求到了本宫夫君的头上?!哈哈哈!这么可笑的念头,她这个自诩深谙后宫生存法则的人怎么可能想得出来?还是说,她真觉得自己魅力无边,不仅能够蛊惑的了当今天子,连未来的天子都会受她的皮相勾引?” 强公公的脸色立刻变的雪白,以头抢地,赶紧辩解:“太子妃娘娘请息怒,这样的话可是不能乱说的,我家娘娘她、她……” “她怎么了?她还觉得委屈吗?既然她周嫣然做的出来,难道还会害怕别人说吗?强公公,你也是聪明人,本宫的这些话是真是假,别人听着或许会吓的腿软,可是你听着,应该并不觉得惊吓才是;因为这种事,你伺候的那位主子已经做了不止一次了。” 楚星月抱着大白站起来,慢慢的走到小强子的 面前,看着他黑黝黝的后脑勺,道:“如今本宫出现在这里,你应该知道是受谁的指使;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以后这种丢人显然的事最好还是别再做了,人的年纪大了,就要学着本分一点,是自己的牢牢的看住那是你的本分,不是自己的不要去肖想那是你的规矩;如果贵妃娘娘活到今天这个岁数,连本分和规矩都不懂了,到时候,本宫可是会拿出东宫太子妃的身份亲自教一教她;只是,本宫素来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真的很担心到时候教育起贵妃娘娘来,娘娘她或许会承受不起本宫的手段。” 听太子妃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小强子又怎么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原来,这太子妃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竟然是授太子之意,没想到他和娘娘都将太子想的太简单了,本以为在太子殿下的心里,娘娘的地位已经有了稍稍的提升,可现实却告诉他们,这个想法是有多可笑。 小强子久跪在地上不敢起来,浑身上下早就因为楚星月的话而变的冰凉,虽说外面暖意洋洋,可是跪在地上的他却是浑身的冷汗,那一股股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冷意,几乎让他连大喘气的勇气都没有。 真不愧是东宫的太子妃,光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摄人气度,都能压的人喘不上来气。 “太子妃娘娘所说的话,奴才都已经明白了,您交代的那些话,奴才也会尽数告诉贵妃娘娘,还请太子妃娘娘能够宽心。” 楚星月听着小强子的话长吸一口气,抱着大白随意的围着小强子转了一圈,语调听上去带了些漫不经心:“本宫听太子说,他与周贵妃之间似乎有个什么约定。” 小强子听到这话,眉角的神经神经质般的抽了 抽,他没想到太子殿下连这样的事都给太子妃说了,看来这次,他家娘娘是真的没戏了。 小强子到了今时这般地步,自然不敢隐瞒,道:“贵妃娘娘当初帮助过太子殿下,殿下便承诺她,会完成她一个心愿,算是还了欠她的人情。” 听小强子这话回答的还算中肯,楚星月就知道,这个奴才是个懂事的。 “本宫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很清楚在这个世上最难还的东西就是人情债,太子殿下英明神武、一言九鼎,金口一开自然是会兑现承诺的;所以你回去尽管可以告诉周贵妃,就对她说,赵凌答应她的事一定会办到,但是如果她敢得寸进尺,小心鸡飞蛋打;要知道,本宫可不是那种心胸大度的女人,眼睛里最是容不得沙子。再有,欠她人情的人是赵凌,不是本宫,所以本宫见到她时也不会碍于什么情面对她有诸多的担待,所以,告诉她千万不要犯了本宫的忌讳,不然本宫心狠手辣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小强子被这句话吓的一个哆嗦,连声答是不敢多言。 一直站在一侧观看自家小姐吊打宫侍的春杏望见这一幕,差点跳出来拍手叫好,最后还是想起世子爷惊醒她的那番话,这才勉强拿出稳重的一面。 但春杏实在是按耐不住自己得意的小心思,骄傲的看着她的小姐,轻轻地抬起一侧的眉角,学着小姐训斥人的模样,接口说道:“强公公,我家小姐说的这些话你可都要记好了,因为我家小姐可不是那种光是说说,不会做的那种人;小姐今天讲了这么多,都是为了皇族的颜面,毕竟贵妃娘娘是个不知羞耻的人,我家小姐可不能跟她一样不是吗?” 说到这里,春杏又学 着世子爷训斥她时的语重心长,道:“主子不懂事,当奴才的可就要机灵一点,千万不能看着主子走上一条不归路你说对不对?好了,我家小姐也累了,你在这里跪了这么久想必也是乏了,趁着宫中还没下钥赶紧回去吧,记着,我家小姐交代你的事,可要只字不漏的传给贵妃娘娘哦。” 小强子早就在此如坐针毡,如今又被太子妃这般狠狠地训话了一番,他自然是一刻都不敢在凌王府多待了。 眼下听见春杏的话,顿时如获特赦,赶紧就朝着楚星月行了大礼后就要站起来离开;但是,他这脚刚刚站稳,就又被楚星月叫住,“且慢,本宫还有一件事没有交代给你。” 说完,楚星月就将春杏叫近到眼前,压低声音在小丫头的耳边交代了两句,小丫头立刻领会,赶紧下去办。 小强子再次跪在地上,一头的冷汗如大雨落下。 眼下,太子妃虽说不再训话了,可是刚才太子妃的余威实在是太让他受教,所以此刻就算是让他跪在地上不用回话,也叫他汗如暴雨,十分的忐忑不安。 可好在春杏离开的时间并不久,很快就拿着一个楠木盒子出现在花厅。 楚星月将大白交到春杏的怀里,接过楠木盒子递到小强子面前,道:“当初,贵妃娘娘扬言‘喜欢’本宫,就给本宫送了一个血玉镯子,这镯子虽说精美,但本宫佩戴起来却觉得十分不适,丢了吧,又认为有些可惜;既然你今天来了,那就把这个血玉镯子带回去吧;回去后告诉你的主子,她送的东西本宫无福消受,故,完璧归赵。” 小强子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接过那个楠木盒子,连声应是后,就抱着盒子弓着身子,健步飞跑似逃跑般 的离开楚星月的视线。 看着周嫣然的人灰溜溜的跑远,春杏畅快的走到楚星月的身边,雀跃道:“小姐,实在是太解气了,你怎么就想到要把当初周贵妃送给你的东西再还给她呢?她要是看见那个血玉镯子,再听到强公公带回去的那些话,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子。” 楚星月高深莫测的看着小强子消失的方向,道:“以前,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赵凌在听说我收到了周嫣然的礼物后,会反应那么大,而且还想着法子的将那血玉镯子从我这里骗走,现在我总算是知道了;他一早就在防备着周嫣然,生怕我遭了那恶毒女人的诡计。” 春杏满面笑意道:“殿下对小姐你可真好,事事都在为小姐你着想,如果这个周贵妃是个聪明的,就该将小姐你的话都听进去,千万不要再做出什么傻事来,不然,神仙都帮不了她了。” 楚星月自然也希望事情会如此简单解决。 但是,在这个世上,有很多的人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们被欲望驱使,被利益驾驭,与其说活的像个人,不如说活的更像个鬼。 “春杏,你以后真该多给你家小姐说说这种话,好让她知道,在本殿下的心里她有多重要,也让她知道,本殿下对待她的心,有多真诚。” 突然听见赵凌的声音,楚星月和春杏皆吃惊的齐齐回头看过去,果然就看见赵凌身着一身深紫色的锦衣华服,高大俊美的正朝着她们走来。 看着自家男人如此俊美帅气,楚星月还没开口就先忍不住笑了。 一时间,先才的气场全开的模样尽数被女儿娇态取代,只见她生气的跺了跺脚,噘着嘴就冲着赵凌喊道,“赵凌,你居然敢偷听我们说话?” 第三百九十四章 蛇鼠一窝 看着楚星月娇俏动人的模样,赵凌的脸上也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走上来就将娇人儿抱入怀中,伸出手就在她的鼻梁上轻轻地刮了一下,故意沉着声音,黑着脸色,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凌王府是本殿下的家,在自己的家里,本殿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听谁说话也是正大光明的去听,谈何而来的偷听一举?” 楚星月同样回抱着赵凌劲瘦有力的腰肢,将下巴放在他的胸口上,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一眨一眨,哼哼道:“就是没规矩,天天都没规矩,反正不管我端庄娴雅,还是上房揭瓦,你都要给我受着;不然,看我还理不理你。” 如此娇憨的话,如何不能让赵凌心醉。 抱紧了怀中的小狐狸精,赵凌又朝着春杏怀里的大白看了几眼,故意凑到楚星月的耳边,先是张口轻轻地在她的耳廓上咬了一下,听见她发出一声娇娇的痛呼声时,这才故意又对着她说了一句。 “月儿,大白这么喜欢你,是不是因为它晓得你是狐狸精投胎,所以才会这般听你的话;正所谓同类相见,友好相处嘛。” 楚星月被赵凌这胡说八道的话给逗笑了,抡起拳头就在他的胸口上娇娇的砸了几下,明媚的大眼睛更是因为笑容而显得媚光四射,美到了极点。 “你才跟它是同类呢,你才要跟它和平相处呢;赵凌,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坏了,居然敢这样说我和大白,狐狸精怎么了,你不也说了嘛,你最喜欢狐狸精了。” “是是是,本殿下最喜欢狐狸精了,本殿下已经被狐狸精勾去了魂魄,这辈子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说完,赵凌还不忘捏了几下楚星月腰间的痒痒肉,逗的她在他怀中笑的花枝乱颤连声求饶,这才放过了她。 看见这一幕,春杏抱着大白和附近伺候的下人们都识趣儿的退下,将这花厅让给这一对恩爱的主子。 楚星月趴在赵凌的怀中缓了几口气,等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些后,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娇俏的歪着头,看他,问:“你从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将我们的对话听去了多少?” 赵凌抚摩着楚星月细嫩的脸颊,并不瞒着她,道:“也没听见多少,在你要春杏来拿我替你收起来的血玉镯子时,我不放心,就跟过来看看,没想到你还挺厉害,居然能把周嫣然身边的人折腾成这副模样;看来以后,这名宫人在看见你时,都会下意识的想到今天。” 楚星月依偎在赵凌的怀里娇气哼哼的,“我早就应该拿出自己的架势来横扫千军了,谁让一些人总是惦记着你,不跳出来煞煞她们,那些不识好歹的还真以为老娘是个谁都能拿捏得软柿子呢。” 赵凌忍着笑捏她的柔嫩的小脸:“就你这样还是软柿子,简直就是妻猛如虎,月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吃醋啊?” 楚星月斜着眼睛看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某人,“怎么?现在知道了后悔了吗?” “我怎么敢,别说是不后悔了,我现在只要看见你这副样子,心里就可开心了。” 听了赵凌的话,楚星月也忍不住乐,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故意唬着脸警告他,“告诉你,不能随便欺负我,也不能故意惹我吃醋,不然,我这醋缸子一打翻,能把整个凌王府给掀了。” 赵凌看着如此娇俏动人的楚星月,几乎是恨不能将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送给她。 “是是是,为夫知道了,为夫以后一定会好好地当一个好丈夫,出门最好戴一张面纱,免得这张脸露出来,又给夫人你招来不 顺心的烂桃花。” 楚星月听着赵凌的打趣儿声,在他的怀里笑的前仰后合,虽然知道他是不会戴面纱这么娘炮的东西,可是也忍不住在心里想象了一下他戴面纱的样子;赵凌的五官本就长的出色,还真别说,如果戴上了面纱,从背后看,颇有几分出尘谪仙的俊逸感,这样的他很有可能会被好这口的其他男人给看上。 大魏的民风还算是开化,对于龙阳这样的癖好容忍度还是挺高的,如果赵凌真因为这样而被人调戏,那才有意思呢。 赵凌看楚星月在她怀里笑的眼泪都快飚出来,就知道这小丫头的心里一定在想着什么不正经的东西,忍不住伸手扣住她的小蛮腰,逼迫着她将心中所想告诉他。 可楚星月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将这种事说出来给赵凌听,以她对赵凌的认识,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在心里这样想他,那她明天就别想从床上下来了。 凌王府中夫妻恩爱、嬉笑打骂,感慨着岁月的静好,而此刻的雀薇宫里,却是空气压抑,叫每个人都战战兢兢。 周嫣然坐在殿内的贵妃软榻上,眼睛不眨的紧盯着门口,随着时间的过去,小强子已经离开了快有三个时辰,至今都迟迟未归,眼看着天色将要晚了,她越是焦躁不安,总是有一种快要将她逼疯的感觉在她的心里盘桓着;到最后,甚至忍不住站起来,来回在殿中踱步,活似一只快要被逼到崩溃的野兽。 恰在这时,殿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动静,算是彻底让周嫣然脑子里的那根神经绷紧,脸色铁青,大怒一声:“是谁如此大胆,敢吵到本宫。” 听见周嫣然的怒吼,殿中所有伺候的宫人都浑身颤抖着跪在地上,至于在殿外发出动静的两名宫人,更是脸色煞白 的出现在周嫣然面前,身子打着摆子的跪在地上,连声求饶。 “贵妃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有意要打扰娘娘,请娘娘饶命啊!” “是啊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而是那瑢兰姑姑死活跪在咱们雀薇宫门口不走,无论奴婢怎么撵都不动,像是疯了似的念着娘娘的名字,奴婢也是没了法子。” 瑢兰姑姑?那不是废后姜蔷生前身边最信任的大嬷嬷吗? 周嫣然慢慢的转动着眼珠子,眸光里带着厉色,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位宫俾,“你们说的瑢兰姑姑,可是废后身边的那个人?她怎么会找来本宫这里,废后已死,身边伺候的宫人们应该也都没了性命,为何她还活着?” 宫人不敢隐瞒,道:“娘娘容奴婢细禀,废后姜氏因罪获死,身边的宫人的确是也要跟着主子一起被处决的,听说连三尺白绫都为她们准备好了,只是那瑢兰姑姑在被处决前,忽然间疯了,但凡是有人敢靠近她,她就又喊又叫、又抓又挠,将敢靠近她的人几乎都伤了个遍,本是想要一刀直接处决了她,但是现在皇上正在将养身子,实在是不宜在宫中乱动兵器见血,所以慎刑司的人一合计,就再让这个疯子活一段时间,将其丢在冷宫里自生自灭;可没想到本该在冷宫中的她不知为何突然跑来咱们这里,无论奴婢怎么做,都死扒着宫门不放,这才折腾出了动静,惊扰到了娘娘您。” 周嫣然是见过瑢兰姑姑的,很清楚这样一个女人是绝对不可能随便疯的,所以,这个‘疯’是真是假,实在是有待商榷。 而且,这个时候瑢兰姑姑突然找上她,难道是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 周嫣然忽然来了兴趣,对跪在地上的宫俾道:“悄悄地将此人带来见本宫。” 宫 俾一听这话,立即劝阻道:“娘娘不可啊,那是一个疯子,而且还是废后生前的人,如果此事被皇上知道,恐怕会为雀薇宫带来麻烦。” 周嫣然眼睛一瞪,道:“所以本宫才说,要悄悄的!” 两名宫俾被周嫣然的模样吓的一缩,再也不敢劝说什么,忙应了一声后,就退了下去,不出片刻,真的就将一个装似疯子的老妪带了进来。 周嫣然上下打量着披头散发的瑢兰姑姑,真的很难相信,昔日在后宫也算是有些身份的大嬷嬷居然有一天会落的这样一个下场;看着被瑢兰姑姑穿在身上的深青色的缎衣,那也是上等的江南织锦,不难想象,曾经的她也是经历过辉煌的。 可是,再辉煌又怎样?没了荣耀与地位,还不是活的生不如死。 周嫣然盯着瑢兰姑姑那双发浑的眼睛看了许久,在瞧见了自己想看到的东西之后,嘴角勾出笑容,对着殿内伺候的宫人们道,“你们都退下去吧,本宫想要静一静。” 周嫣然在宫中的威信向来极高,但凡是她的命令,几乎是没人敢不遵从;示意,伺候在侧的宫人们立即领命,络绎不绝的退出了内殿。 随着宫门的合上,立刻隔绝了外面的日光,精致奢华的内殿,像是被专门隔绝出来的小世界,安静的渗人。 周嫣然坐回到贵妃榻上,摊出手看着自己玉白的手指,脸上写着老谋深算。 “真没想到瑢兰姑姑的演技如此了得,这装疯卖傻起来连慎刑司的人都被你给骗了;说说看,你费这么大的劲儿让自己活下来,又费这么大劲儿来到本宫的面前,到底要做什么?” 瑢兰姑姑垂在身侧的手立刻收紧,本是木然的脸色在看见周嫣然不怀好意的嘴边笑容后,也张开嘴,无声的笑起来。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天意助我 两个心思各异,同时也不是善茬的女人相互看着彼此,笑的阴谋重重。 瑢兰姑姑用力的张了张嘴,她真的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好好地张开嘴好好地说说话了,说实话,为了装疯扮傻,她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气;以前以为一直做不到的事,没想到今天居然做到了,看来人的潜力真是无处不在,只要被逼到绝境,为了生存下来,什么都能做到。 瑢兰姑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环顾着雀薇宫的内殿,忍不住啧啧称颂,“真不愧是恩宠盛隆的妃子的寝宫,瞧瞧这里任何的一件摆件,都足够名贵珍奇,堪比价值连城;就连是跟当年的如日中天的永和宫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 听着瑢兰姑姑略带沙哑的嗓音,周嫣然抿着嘴角,轻笑着看向她:“姑姑说了这么多的话,想必不是真心在夸赞本宫的宫殿有多奢侈荣华吧,你费尽心思来见本宫,究竟是要做什么,不妨直说;这里就你我二人,本宫正好现在也有空,听听因为无妨。” 瑢兰姑姑看着摆出一副慵懒散漫模样的周贵妃,从心里忍不住对她嗤之以鼻,她是永和宫里出来的奴婢,就算废后姜蔷再十恶不赦,不讨天子欢心,可她毕竟是昭和帝的正妻,毕竟是这座皇宫的女主人。 而眼前的女人是个什么东西呢?她不过是一个靠着皮相爬到天子龙床上的蠢女人罢了,搁在寻常普通人家,就是个低贱的小妾。 她如今看上去依旧富贵荣华,可是谁不知道,这皇宫里的主子,各个看上去都是光风霁月,实则皆是心狠手辣之辈;如今废后姜氏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人人拍手叫好,可是谁又能保证此刻的荣华富贵能够永远掌握在手中? 谁又敢说,自己的将来不会步上废 后的后尘? 现在周贵妃看上去风头无两,但是宫里的人都是人精,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要有一天昭和帝驾崩,此时在后宫里享受着富贵荣华的女人们恐怕连哭都来不及;而在这其中,最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人就是雀薇宫的这位主子。 所以,瑢兰姑姑此刻看向周嫣然,虽是嗤之以鼻,但又像是在她的身上看见已经死去的废后姜蔷似的,眼神里带着怜悯,含着同情。 “贵妃娘娘,奴婢出身永和宫,想必不用奴婢多说,你也应该知道,但凡是从永和宫里出来的奴才,对雀薇宫都是带着几分敌意的;你就这样放心奴婢站在这么近的距离与你说话,就不怕奴婢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周嫣然倒是没料到这瑢兰姑姑居然还敢反问她这么有意思的事,压抑了一整天的心情忽然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让她听了这段话后,扑哧一声笑出来。 “瑢兰姑姑,本宫在爬上陛下龙床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自己成了永和宫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对于你们如何看待本宫,不用多说,本宫就已经心知肚明;只是,本宫也很清楚,你废了这么大劲儿出现在本宫面前,绝对不是要做出对本宫不利的事,而是有什么话或者是有什么事来找本宫;不然,你又怎么可能这样对本宫费尽心思呢?” “既然本宫已经猜到了你的来意,又何必惧怕与你?” 说到这里,周嫣然就忍不住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蓬头垢面的瑢兰姑姑,觉得空气中淡淡的清香味都快要盖不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难闻气息,周嫣然下意识的伸出手捂了捂鼻子,道:“废后姜蔷是个烈性的性格,她有骨气自我了断,但并不代表她身边的奴才也会有她那份胆气;看你 这幅宁可将自己折腾成这样也要活下来的架势,可见是个贪生怕死的。既然是贪生怕死之辈,又怎么可能不惜自己的这条命呢?” 瑢兰姑姑此刻终于知道为什么周贵妃能够成为后宫宠妃了,如此聪慧敏锐的女子,难怪能够得到天子的宠爱,也难怪能够成为废后的心头刺。 瑢兰姑姑见自己的心思被人戳破,也不继续故弄玄虚,而是在做出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后,朝着周嫣然跪下来,叩首,道:“贵妃娘娘,奴婢手中有一条重要的消息想要告知娘娘,但是,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奴婢想要用这条消息来换奴婢的这条命,还请娘娘能够搭救。” 周嫣然嗤笑了一声,“用一个消息来换自己的这条命,看来你认为你的这条消息还挺重要的;可是,不是什么人本宫都会救,也不是什么消息能值钱到值一条人命。” 瑢兰姑姑倔强的抬起头看向周嫣然,用沙哑的嗓音铿锵有力道:“如果奴婢告诉娘娘,这条消息事关太子妃的真正身份,并且还关系到她的生死秘密,娘娘可还会这么说?这么认为吗?” 周嫣然的手指霍然收紧,连眼睛都跟着睁大了一圈,紧盯着瑢兰姑姑,“你可知道,你的这番话代表着什么意义?如果让本宫知道你只是在拿这些话来榨取本宫对你的信任,瑢兰姑姑,本宫可是有一百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的。” 瑢兰姑姑道,“娘娘尽管放心,奴婢的这个消息,在您听了之后,定会觉得物有所值。” “好,那你说说看,本宫听着。” 瑢兰姑姑毕竟是小心谨慎之人,见周嫣然真的对这件事感了兴趣立刻就放心了不少,但是她更不傻,很清楚在这个世上有一种人会出尔反尔,她不能保证周嫣然不是 这种人。 “娘娘,奴婢要您发个誓。” 周嫣然立刻皱眉,脸色也跟着阴沉难看了几分,“你说什么?贱婢,你居然敢对本宫说这样的话?” 瑢兰姑姑道:“并非是奴婢想让娘娘诅咒自己,只是奴婢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早就犹如惊弓之鸟,只有亲耳听见娘娘许下的誓言,才能安心的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您;娘娘,您尽管放心,这个消息会让你在将来的某一天或许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再不济,这个消息也许也能保住娘娘的一条命。只要娘娘诚心救了奴婢,您也不必担心自己会被誓言诅咒所累,不是吗?” 周嫣然咬了咬牙,说句实话,她真的有些怀疑瑢兰姑姑口中所言的消息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可是,她现在也是近乎被逼到了绝境,只要有一线的生机,她都必须牢牢抓住;所以瑢兰姑姑的出现,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诱饵,诱惑着她不得不去为之拼搏一次。 “好,本宫就发个誓言。” 说着,周嫣然就当着瑢兰姑姑的面举起三根手指,表情严肃庄严道:“信女周嫣然在此立誓,定会竭尽全力搭救瑢兰姑姑,若有一分参假,或是敷衍了事,就让信女死无葬身之地,魂魄落入九重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听着周嫣然如此恶毒的誓言,瑢兰姑姑总算是觉得压在心头的大石彻底的被拿开了,再看向周嫣然时,眼底居然闪过了一丝亮光,那道亮光是将要得到重生的希望。 “娘娘可曾听说过天定一族?” 周嫣然虽说在入皇宫之前只是闺阁小姐,但因为从小涉猎颇多,所以对天定一族这四个字并不是完全陌生。 她很清楚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家族代表着什么,只是,这个仅存在野史上的家族, 为什么会被瑢兰姑姑提起。 瑢兰姑姑一直都在留意着周嫣然的表情,看她一副十分不解的模样,继续道:“贵妃娘娘,你绝对想不到,咱们的太子妃可是天定一族的人,而且还是天定一族未来的族长。” “你说什么?” 饶是已经在宫中磨练了多年的周嫣然都在此刻失了控制,震惊的从贵妃榻上站起来,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瑢兰姑姑,“你可知,你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见,别说是给太子,就连是本宫都有可能会被你牵累。” 瑢兰姑姑目光坚定地看着周嫣然,看出她的惊慌愕然,语气镇定道:“贵妃娘娘尽管放心,奴婢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娘娘或许会怀疑奴婢的这番话是否真实,但,若是奴婢若是告诉你,这些话是奴婢偷偷听到废后主动与人提起,娘娘可会觉得这个消息的真实度增加一些?” 废后姜蔷的性格周嫣然还是了解一些的,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向来不会信口开河,既然是从她口中得来,看来这个消息只会真,不会假。 真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大魏太子妃,青州靖北侯之女竟然会是天定一族的后人? 这个消息如果被人传出去,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世人对天定一族的好奇、忌惮、以及关于天定一族的长生不死的传说早就贪心已久,如果被人知道楚星月就是天定一族的未来族长,那么这个女人…… 周嫣然的眼睛霍然睁大,脸上露出了扭曲至极的狂笑。 她大笑着捂着肚子,眼泪都快流出来,不断地低声呓语:“楚星月啊楚星月,你怎么能倒霉到将这么大的秘密,能至于你死地的把柄暴露到本宫的手里。看来这一次,天都在帮着本宫。” 第三百九十六章 行为出现古怪 呓语完这段话,周嫣然霍然转头死死地瞪着瑢兰姑姑,神经质道:“要是让本宫知道,你敢欺骗本宫,本宫定将你千刀万剐。” 瑢兰姑姑看着周嫣然此刻癫狂的模样吓了一跳,要知道,往日的周贵妃可都是尊贵端庄的模样,何时露出过如此渗人可怖的一幕。 赶紧叩头道,“娘娘请放心,奴婢知道兹事体大,绝不敢贸然生事、无中生有,这个消息只要能够帮到娘娘,奴婢也算是不枉将这个秘密隐瞒至今。” 周嫣然笑的双腿发软,噗通一声坐回到贵妃榻上,“何止能够帮到本宫,简直就是本宫手中最大的一张王牌。” 说着,周嫣然看向瑢兰姑姑,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废后姜氏生前也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没想到以她这识人之能,竟然在身边养了一条像你这般吃里扒外的老狗,若是姜蔷知道你早就对她存了二心,而且还敢偷听她说话,现在竟然还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给本宫,说说看,姜蔷会不会气的从乱坟岗里爬出来,半夜跑到你面前,掐着你的脖子让你去地底下陪她?” 虽说姜蔷已死,但余威犹在,听了周嫣然的话,瑢兰姑姑立刻被吓的脸颊苍白,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周嫣然:“贵妃娘娘答应过奴婢,会给奴婢一条生路,希望娘娘不要出尔反尔。” “放心,你这条老狗的命本宫还不感兴趣,看在你给了本宫一条这么重要消息的份上,本宫也会给你一条活路的。” 说着,周嫣然就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看见有宫人进来,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瑢兰姑姑道,“将她带下去梳洗一番,这疯疯傻傻的,看了就糟心;等收拾干净后,就找给机会将她送出去,记住,出宫的时候把她包裹严实一点,就 说此人得了咳喘,本宫担心她传染,就准备把她丢到城外的行宫中自生自灭。” 皇宫里只会住着身份尊贵的人,最是留不得得了这种乱七八糟脏病的人,只要拿着这个理由,又有她雀薇宫的人出面去办,在宫城里当差的御林军都会给几分颜面;到时候,瑢兰姑姑自然会被平安送出宫,这也算是完成了她对这个女人的承诺。 瑢兰姑姑亲耳听着周嫣然说出的这番话,想到自己将要离开这几乎困了她大半生的宫城,立刻喜笑颜开,跪在地上就不断地朝着周嫣然磕头;虽说这么做会对不起她那已经死去的旧主子,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姜蔷都已经死了,她又何必要对一个死人忠心耿耿? 看着瑢兰姑姑被人带下去,周嫣然脸上的喜色却是丝毫未退。 只要一想到自己手中掌握着楚星月致命的把柄,她就兴奋地连坐都坐不住;楚星月的身份,应该是瞒不住赵凌的,可是赵凌却还保护着她,可见在赵凌的心里,这个女人的位置已经扎根,几乎是无人能够轻易撼动。 但,根子扎得再深的老树也会有被人连根拔起的一天,只要抓对了办法,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她一定要好好地想一想,怎么利用这个消息来完成自己多年的心愿。 恰在这时,小强子回来了。 虽说一路从凌王府回到宫中已经过了大致半个时辰的时间,可是强公公蜡白的脸色却是丝毫未褪去;只要一想到太子妃抱着一只狐狸出现在他面前的画面,他就觉得心惊胆战,那种随时都能将他这种蝼蚁碾碎的气势,让他实在是惊惧不已。 真不愧是被他家娘娘视为大敌的人物,这样的人,真不敢让人小觑。 周嫣然听说小强子回来了 ,赶紧就叫人宣进来,可是,在看见跪在地上脸色不太好的小强子时,隐约间已经猜到了什么。 周嫣然侧着眸子,眼神复杂的看着小强子:“是不是太子殿下,不愿意帮本宫?” 强公公连连摇头,脸上的苦涩溢于言表,“娘娘,是奴才根本就没见到太子。” “什么?那你怎么会去了这么久?” “娘娘,奴才拿了你的拜帖去凌王府求见太子,府中的奴才在拿走奴才的拜帖后,就回话说太子事忙,让奴才稍等;奴才就在凌王府的花厅里等了又等,没想到等到最后,来的人竟然是太子妃。” 周嫣然吃惊的看着小强子,“你是说,最后是楚星月见了你?这又是为什么?本宫不是让你去见太子,不能见太子妃吗?” “娘娘,请您不要着急,奴才细细的告诉你。” 没有办成周嫣然交代的事,强公公也是一脸懊恼,但更多的则是心有余悸,“太子妃说,是太子授意让她来见奴才的,她还说,她早就知道娘娘你的意图,要奴才告诉您,要懂得规矩和本分,如果娘娘你再敢得寸进尺,她不会手下留情。” ‘啪’的一声! 被放在一边小桌上的茶杯被暴怒的周嫣然立刻扫落在地。 看见如此盛怒的贵妃娘娘,强公公也是被吓的心惊胆战,连忙跪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至于周嫣然,则是青筋暴怒的冲着强公公怒吼,“那个贱人!那个贱人竟然敢这样对待本宫,不会手下留情?哈哈哈!她恐怕还不知道到最后,是谁不会对谁手下留情。” 强公公颤抖着身子,道,“娘娘,如今太子妃正是如日中天,在太子的心目中更是举足轻重,我们万万不能冲动行事,不然可能会真的遭来恶果。” 周嫣然咬 牙切齿道,“本宫若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算这辈子能够平安顺遂,本宫也活的不开怀;可若是让本宫得到他,能够正大光明的与他在一起,遭不遭恶果对本宫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娘娘,请三思啊!” 看着不断劝阻着自己的强公公,周嫣然垂眸看着他,“你怎么现在开始劝说着本宫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难道去了一趟凌王府,见了一次楚星月,就将你吓成这副胆小的模样了吗?小强子,你要知道,富贵险中求这句话永远都是正确的,更何况,现在我们的手里可是有一张王牌,有了它,本宫还畏惧什么?!” 突然听见周嫣然说出这么奇怪的话,强公公的眼睛下意识的眨了眨,他记得很清楚,在自己离开之前,娘娘分明是忐忑不安的,可是在他回来后,娘娘却是兴奋地异于常人;可见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这件事,给了娘娘极大地信心,甚至让她产生了势在必得的决心和狠劲儿。 周嫣然渐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苦涩,道:“本宫以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总算是能在他的心里有着不一样的位置了,可没想到到了最后,本宫还是被打回原形。” 说着,周嫣然就从怀中掏出自己亲手为赵凌绣的汗巾,颤抖着细白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柔软的巾子,就像是在触碰着自己最爱的人,动作中带着说不出的温柔与缠绵情意。 “在你的心里,真的是除了楚星月,再也装不下别的女人了吗?我其实不贪心的,不敢奢求你像爱她一样爱我,只要你偶尔能够想起我,只要你空闲的时候来看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可是为什么连这么卑微的奢求, 你都不肯给我呢?以前是洛瑶挡了我的路,后来洛瑶死了,我以为自己有了机会,可没想到却又跳出来一个青州女?赵凌,我就这么遭你嫌弃,让你宁可爱上别人,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吗?” 听着周嫣然的深情话语,强公公知道,自家娘娘算是爱太子殿下入骨了;可是,再深的情意,得不到回应,那也只是没有结果的单相思而已。 但,他现在更好奇的是究竟娘娘手中掌握了一张什么样的王牌,能够让娘娘如此势在必得。 可是,抬起头看向神色古怪的娘娘,强公公又不敢多问,他总觉得这个时候的娘娘十分的危险,就像是在用平静的面容遮掩着如火海般的内心似的,只要稍稍碰触到,就能将他们烧的尸骨全无。 周嫣然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眼神呆滞而又神经质的看向窗外,将手中的汗巾拿起来,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脸侧位置,如情人间的深情依偎一般,慢慢的用汗巾摩擦着自己俏丽的脸颊,随之,温情脉脉的言词也从她的贝齿中吐露出来。 “赵凌,我不怪你现在对我如此无情,我知道,你这么做只是不知道我有多好而已;等我铲除了楚星月,得到了你,你就会知道在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不是她而是我,就连是当年的洛瑶都比不上我爱你。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我会为你生儿育女,跟你白头偕老,我们会成为这世上最恩爱的一对夫妻。” 明明是最动人的情话,可是此刻听在强公公的耳中却是无比的惊心;他总是觉得现在的娘娘有些奇怪,行为看似平静,可眼神却是异样的明亮,透着一丝丝的古怪与癫狂。 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样的娘娘,倒是跟城中疯人塔中的疯子颇有些相似。 第三百九十七章 被打了 翌日,楚星月难得起了个大早,伺候赵凌穿好太子朝服去上早朝。 至于赵凌,难得能够看见如此勤快关心自己的楚星月显然是十分意外,知道她想要表现自己,也就给了她这个机会,展开双臂,一边任由她给自己穿着衣服,一边低头浅笑看着她。 “怎么突然之间变的这么贤惠?月儿,其实你不用做这些,这些事奴才们都伺候习惯了,你往日里总爱睡懒觉,多休息休息比较好。” 楚星月知道赵凌疼爱自己,但是她在经过大哥的警醒后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在两个人的相处中,她总不能仗着赵凌喜欢她,自己永远都是享受的那一方吧;她也该偶尔付出一些,让赵凌体会到自己对他的心。 楚星月将紫金玉带扣在赵凌的腰间,笑的眉眼间都是弯弯的娇憨,“既然答应你要好好地做你的妻子,这种小事我也是要学着去做的,总不能真的当一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废物吧。” “谁敢说本殿下的女人是废物?我的月儿是这世上最聪明善良的女子。” 说着,赵凌往楚星月的耳边轻轻一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补了一句,“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能让堂堂天定一族的未来族长成为我的妻子,光是这个身份,你就足够让人望尘莫及。” 楚星月知道赵凌这么说是在安慰自己,体会到他的用心,她自然是感动的;忍不住踮起脚在他的下巴上热情的亲了一口,算是对他的奖励。 赵凌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便说了一句话,就得到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而且还附带上了香吻,顿时觉得,这还没开启的一天都变的美好起来。 赵凌双眸含笑看着楚星月,伸出手臂轻轻地勾在她的腰间,捏起她的小下巴,看着那娇软香嫩的香唇,忍了又忍后,才开口道:“ 我知道你一直很想找机会去向父皇请安,身为儿媳,你的确是该去见见父皇;以前父皇碍于各种原因,都要对我们冷淡许多,如今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一家人总算是能和和气气的在一起;我也很想找个机会将你正式介绍给父皇,让父皇知道,他为我挑选的儿媳让他的儿子有多满意;月儿,今日你有空吗?如果有,就进宫吧,随我一同向父皇请安,可好?” 楚星月是很想跟昭和帝打次招呼,以前她的心里没有赵凌,自然也就将他的亲人们给忽略了;可既然决定留下来融入他的生命,自然也是要连他的家人也接受的。 知道赵凌是个孝子,就算是为了他,她也要好好地对待昭和帝。 如今昭和帝身体有恙,虽说宫里不缺伺候的人,但是她也该好好地表示表示。 楚星月想也没想,立刻满口答应,“好,那我看着时间,等你快下朝了我就进宫,然后咱们一起去见父皇,给父皇请安。” 赵凌宠溺的摸了摸楚星月的发顶,看着如此乖巧伶俐的小姑娘,真是喜欢得不得了,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在楚星月的香唇上偷吻了一下,满眼的笑意,道:“真是本殿下的好月儿。” 在送走赵凌后,楚星月也睡不着了,故叫来春杏,一起商量进宫像昭和帝请安时该穿的服侍。 她现在已经是太子妃,自然有属于太子妃身份该穿的宫装,只是楚星月觉得,那一身身太子妃服侍实在是太繁琐华丽,如今昭和帝正在养病,穿的花枝招展的出现在他面前,似乎是有些不太妥当;再有,既然赵凌都说了这是家人之间的见面,自然不需要太多刻意,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露出来。 所以到最后,楚星月在橱柜中挑选了一套淡紫色的宫装长裙,长裙曳地 ,端庄中带着静美,恬静里含着优雅,将楚星月略显高挑的身段立刻就衬托的更加曼妙动人,再配上头上精致简单的头饰,立刻就将本就美艳的楚星月显的更加落落大方、国色倾城。 春杏看着镜中的小姐,一时间也看呆了,早就知道小姐是貌美惊人的,可没想到在跟殿下做了夫妻后,小姐的相貌几乎都已经达到了天上有地上无的地步。 楚星月通过镜子看着变的呆傻的春杏,忍不住轻笑道,“怎么了?看傻了吗?” 春杏立刻被这句话窘的有些脸红,说起来还真是奇怪,明明日日都能见到小姐,她还是忍不住连声惊叹;仔细想来,身为女子她都如此喜爱小姐这般出色的面容,那殿下若是看见这样的小姐,指不定要爱到了什么地步。 难怪殿下如此疼爱小姐,家中有如斯娇花美眷,在殿下的心里又怎么可能装得下别人。 “小姐,你真的太好看了。” 楚星月听着春杏这傻乎乎的声音,忍不住轻笑,忽然想到了什么,道:“父皇近日来都在养身子,想必吃的东西都是以清淡为主;上次我不是做了好几罐樱桃果酱吗,快去拿两罐过来,我要送进宫去,让父皇尝尝我的手艺。” 虽说身为天子,昭和帝什么样的美味佳肴都吃过,但她敢保证,他绝对没有吃过这个。 要知道,这可是来自于未来的食物。 春杏知道小姐口中说的樱桃果酱是什么,那可是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的食物,吃上去酸酸甜甜十分可口,想来送给皇上,皇上也会喜欢。 所以,春杏赶紧就应了一声,提着裙子跑出去,那副兴奋开心的模样,简直比将要进宫请安的楚星月还要欢快几分呢。 …… 下朝后,赵凌在跟朝堂上的几位朝臣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就站在进出宫的必 经路上等候楚星月。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来楚星月,却看见赵恒脸色难看的从宫中出来,而且,这小子眉眼间居然还夹裹着几分阴厉之气,一只手还捂着半张脸,鬼鬼祟祟,实在是让人觉得可疑。 赵凌双手负立在背后,拿出一副严兄的姿态,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赵恒,冲着那小子就大喊了一声:“小九,你磨磨唧唧干什么呢?快过来!” 赵恒正在心里恨不能将周嫣然大卸八块,忽然听见自家三哥的声音,当场就被吓的脚踝一软,好在他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稳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口,小跑着步子,快步朝着赵凌所站的方向奔过来。 “三哥,下朝了你怎么不回王府?站在这里做什么?” 赵凌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圈赵恒,道:“我站在这里做什么,你不必知道;我倒是要问你,老七早朝的时候向我告假,说你昨日打马球将自己的腰给扭了,没办法下床,所以要旷几天早朝;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这幅能跑能跳的样子,像腰扭的样子吗?说实话,这件事究竟是老七在骗我,还是你在骗老七?” 赵恒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碰上自己最害怕的三哥。 按照他对三哥的了解,平常时间只要是下了早朝,没什么大事,三哥都会准时回王府的,可没想到偏偏就在今天出了疏漏。 他可不敢说是七哥骗了三哥,不然到时候,三哥收拾他也就罢了,连七哥都会揍死他的。 赵恒厚着脸皮抬起头,朝着赵凌嘿嘿笑了两声,活似一副小的时候闯祸时想要蒙混过关的样子,道:“三哥,一切都是我的错,不关七哥的事儿;是我嫌上早朝太累了,你也知道,早朝的时间太早,五更时间我根本就起不来;再有,反正 我在朝堂上也没当什么重要的大官,每天早起只为去点个到,实在是太辛苦,所以我就想偷懒了。” 看着只对风花雪月感兴趣的弟弟,赵凌气的牙都长了,忍不住伸出手去拍打他的肩膀,语气沉重的教育他。 “小九,你还想不想从封地回京城了?如果你还想,那就好好听三哥的话,就算是点到,辛苦一些也必须做到;再有,你说自己官不大,所以就开始吊儿郎当,你看看你现在的这幅样子,就算是让你坐上位高权重的位置,你觉得自己能扛得下来吗?” 赵恒虎躯一震,赶紧摇头摆手道:“三哥,我可没有向你要官职的意思,我就是想要告诉你,我觉得我当一个闲散的王爷挺好的,反正朝堂上能人居多,三哥你还有七哥帮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再插一杠子,三哥,我知道你想将我从封地调回来,可是你也知道我这德行,留在京城里反而是个祸害,你还不如放我出去撒野,你要是想我了,一封诏书就能把我找回来,到时候咱们兄弟再相聚喝酒,你看这样多好。” 看着嬉皮笑脸不成正经的赵恒,赵凌真不知他是真的本性如此,还是在他面前继续演戏。 要知道,他可是见识过这小子的手腕与能力的,绝对不是那种只会拈花惹草的废物,所以他才开始渐渐重视他,想将他从封地调回来,一来帮自己,二来也是想要给他更大的荣华富贵。 可没想到,臭小子扶不上墙,实在是气死人。 赵凌狠狠地瞪赵恒一眼,看着臭小子嬉皮笑脸的二皮脸样,真是恨不能给他一拳头。 就在赵凌皱着眉不知该拿自家这最小的弟弟怎么办的时候,忽然看见他半张脸上居然印着几道红红的手掌印子。 顿时,赵凌的眉毛都挑起来了,“你这脸怎么回事?谁打你了吗?” 第三百九十八章 兄弟冲突 听到赵凌的问话,赵煊立刻意识到自己一时忘了,竟然将捂着自己脸的手拿了下来,这才在三哥面前暴露了自己受伤的模样。 可是这个时候,他再去遮掩,已经来不及。 看赵恒耷拉着脑袋不吭声,赵凌恨不能上去一脚狠狠地踹死这个臭小子,平常看他一副作威作福的模样,怎么今天被人打了反而还乖觉下来? “赵恒,你没听见我问你的话吗?你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宫里跟人打架?你小子是不是真想反了天不成?” 看着已经怒了的三哥,赵恒也是有苦难言,赶紧抓住赵凌的手,眼神里带着哀求,“三哥你误会了我,我就算是再混蛋,也不会在父皇生病的时候在宫里打架,你先别生气动怒好不好。” “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你一个堂堂皇子,王爷身份,有谁敢打你?” 赵恒真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先是被那个贱人甩了一巴掌,现在又被三哥抓了个现行,如今,他若是不好好交代,恐怕今日别想活着从宫里离开了。 赵恒继续耷拉着脑袋,活似一只被人欺负了却又不敢反抗的大狗,道:“是周嫣然那个贱人打的。” 赵凌眼睛一直,脑子飞快转动的他立刻想到了一种情况,顿时,火冒三丈,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一把揪起赵恒的衣领子就将这臭小子狠狠地掼到墙上。 眼神狠厉的怒视着他,压低了声音在赵恒的耳边道:“混账东西,你是不是又去欺负她了?” 他早该想到,就以老九这好色的毛病,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被他玩过一次的周嫣然;真没想到,这个混蛋现在真的是越来越荒唐,父皇身体抱恙抱病在床,他不上前侍奉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在父皇的眼皮底下玩后妃? 这个荒唐的混蛋, 是真觉得没人能管住他了是不是? 赵凌暴怒的模样立刻将赵恒吓住,他哆嗦着嘴唇看着脸色难看的三哥,连声解释着,“三哥三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没有欺负她,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如果你没想着要去动她,她会无缘无故的跑到你面前给你甩耳巴子吗?赵恒,我看你是不仅不想回京城,你是连你的这条命都不想要了。” 赵恒看着暴怒的三哥,眼睛里闪过苦苦的挣扎,面对三哥的斥责,他真的很想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可是,他又瞧不起那样的自己;所以这段时间他才会过的如此辛苦。 今天,他哪里是去欺负了周嫣然,严格说来,分明就是他被周嫣然欺负了。 想到自己从小到大,耍起横来的时候连父皇都要让着他,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栽到这样一个女人的手里。 赵恒难受的直颤抖,眼睛也跟着隐隐翻红,看着赵凌,道:“三哥,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样活的光明磊落,也不是所有人都似你这般,有心爱的娇妻陪伴;你现在什么都有了,江山天下、绝色美人,你根本就不理解我的心,不知道我这个当弟弟的在承受着什么。你只会用自己的标准来要求我,可是我告诉你,你的那一套我不喜欢,也不想要。” 说完,赵恒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胆子,一把就将赵凌给推开。 然后,在看着赵凌错愕的神色时,狠狠地将脸上滚着的热泪擦掉,头一扭,拔腿就朝着出宫的方向疾跑。 那样子,好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赵凌吃惊的看着赵恒跑远的身影,此时此刻,他想要杀人的心情都有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臭小子现在不仅是不听话,而且还胆子大了起来;想到周嫣然,再想到父 皇,然后在想起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赵凌觉得自己的脑仁都开始疼起来。 刚才赵恒在跑开前那受伤的眼神他看的一清二楚,可是他就不明白了,他有什么好受伤的?难道他还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不成? 不行,以赵恒这胡天胡地的性格,如果不及早阻止他,恐怕这臭小子还能折腾出更大的丑事来;现在父皇的身体不是很好,他不能让赵恒再这样折腾下去,等他闹出丑闻丢了皇家的颜面,到时候若是再气到了父皇,将这臭小子宰了都难消他心头之愤。 楚星月刚刚进宫,远远地就看见赵凌一身凌冽之气站在一处一动不动,而候在他身边的其他宫侍们,皆是各个如惊弓之鸟、惶惶之色溢于言表。 这是怎么了?上了个早朝,就把他给上不痛快了? 楚星月的脚步下意识的加快,而在宫人们看见远远走来的太子妃时,皆如看见了救星一般;要知道,刚才太子殿下和恒王殿下可是大吵起来,那一幕,让他们想起至今都是心有余悸。 而在恒王跑开后,太子就是这幅模样了;那眸似寒星的眼睛里夹杂着冰霜,几乎快要将在场之人都冻住;甚至有几个比较胆小的,已经开始默默地滴冷汗。 现在,谁都知道太子最是宠爱太子妃,所以这个时候太子妃能够出现,简直堪比救命恩人。 楚星月自然是没留意到众人眼神中如获新生的感激光芒,在来到赵凌身边后,先是抓住他微微攥紧的手指,跟着忙声问,“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听到楚星月的声音,赵凌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她担心的眸子,不愿意让她为这种事操心的赵凌硬是在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伸出手,摸了摸她柔嫩的脸颊,声音温柔道:“没事,就是在想一些事情,不 用担心。” 真的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吗?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的脸色这么难看,连向来好看的笑容都变的如此勉强。 楚星月虽然好奇,但也知道他现在是不愿意跟她说这些事情的,既然他不说,那她也不多问;只是抱着他的胳膊,与他齐齐的朝着泰安宫的方向走去。 知道他心情不好,楚星月故意找出一些话题与他讲话,“我是不是来晚了?你等了很久吗?” 别说是她没来晚,就算是真的来晚了,他也是舍不得说她的。 “没有等多久,你来的时间刚刚好。” 赵凌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还好她是这个时间来的,如果让她碰见了他跟赵恒对峙的一面,恐怕他凶恶的样子真的会将她吓住;虽说他也知道,自己暴躁的一面她是见识过的,可是身为丈夫,他更多的希望她能够见到自己温柔多情的一面。 楚星月见赵凌的眉眼总算是柔和了一些,跟着紧绷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不少,指了指被春杏抱在怀中的瓶子,神秘的对赵凌说:“我也不是空手来的,我还给父皇带来了礼物。” 赵凌见楚星月露出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眉眼间的冰霜消散的更快,道:“父皇什么样的礼物没有收到过,你能给他送什么礼?” “你可别小瞧我赵凌,这礼物的确是没多珍贵,但贵在有真诚的心意嘛。” 楚星月撒娇般的摇晃着赵凌的胳膊,跟在他身边一蹦一跳的,简直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我给父皇送了两瓶我自己亲手做的樱桃果酱,父皇最近在调养身子,吃的东西应该都是些清汤寡水,就算御厨的手艺再好,汤汤水水吃多了,也会胃口不好的;这个果酱是纯天然无污染,不添加任何防腐剂,简直就是堪比大自然最好的礼物, 你不是也尝过吗,说味道不错;能让你这么挑剔的人说出一句不错,真的很难得;我就想着,既然你都喜欢,父皇应该也会喜欢吧。所以就拿来了两瓶,算当是给父皇的零嘴儿,让他口淡的时候,尝上一口。” 听着从楚星月的口中蹦出来的那些听不懂的词语,赵凌下意识的拧了拧眉心,这小丫头,自从在他面前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就再也不肯遮掩自己了,总是在他面前说一些他听不懂的家乡话。 不过,这也变相证明了她真正的相信了他。 赵凌看着怀中娇俏可人的佳人,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语气宠溺:“你把父皇当成孩子了吗?还零嘴儿呢,跟哄养病的小孩子似的。” “父皇可不就是老孩子嘛。” 对上赵凌诧异的眸子,楚星月忍不住发笑,她想,赵凌之所以如此吃惊,定是从未听过一个人敢说堂堂一朝天子是‘老孩子’吧。 楚星月娇媚的冲着赵凌眨了眨眼睛,继续说着,“在我们那儿,喜欢将家里的老人称呼为老顽童,你说,父皇都这个年纪了,应该当得起这个‘雅号’吧。” 赵凌真的是快被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给逗坏了,他知道,她这样说父皇并非有什么不敬之意,而是真的将父皇看成了自己的亲人,所以才会在语气间如此亲昵从容。 只是,他们的父亲注定了不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很多时候,就算是身为亲生儿子,都不能完全在这样一个父亲面前放开自己。 所以,赵凌看着楚星月明媚闪亮的眸子,道:“月儿,我知道你是想要讨父皇的欢心,别担心,我的月儿如此聪慧,父皇一定会真心喜欢;但是,在父皇面前,有些时候还是要谨慎一些,才更好。” 第三百九十九章 家人团圆 楚星月不傻,立刻就听明白赵凌话中的意思。 她知道,他之所以会这么说,真的只是因为在关心她,看着如此袒护着她的赵凌,楚星月真是感动的新都快要化了,这个男人,究竟是要有多爱她,才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楚星月将头靠在赵凌的怀里,温顺的答应着他,“放心吧赵凌,我知道分寸的。我们的这位父亲是个很特殊的人,我们与他有儿女之情,更有君臣之别,对不对?” 看着一点就立即通透的楚星月,赵凌真是满眼的满意,抱紧了她,道:“月儿,别紧张,我会保护你。” 楚星月笑的眉眼弯弯的看着赵凌,重重的、相信的点着头,道:“嗯,我相信你。只是赵凌,如果等有一天你登基称帝了,会不会跟我之间也慢慢产生距离隔阂?因为到时候,我们不仅是夫妻,也是君臣关系。” 赵凌最害怕楚星月说出这样的话,就好像一下子被她推开,将要失去她似的。 赵凌一下就刹住脚步,紧紧地将楚星月抱在怀里,承诺般的对她说道,“月儿,无论将来我们的身份如何改变,你都是我赵凌的妻子,我们之间只有夫妻之情,不会有什么君臣之别。从小到大,我听过不少人说最是无情帝王家,那个时候我就在想,等将来我若掌握天下,我不会让自己变成孤家寡人,也要让这句话变一变;月儿,我愿意为了你变成一个普通的男人,当一个负责忠心的丈夫,一辈子都只守着你,只保护着我们的孩子。其实我很贪心,我不仅想要天下,想要美人,更想要跟美人组成一个完整幸福的家。” 楚星月清楚的知道在赵凌的心里,他有多渴望亲情,所以这番话,绝对是 他的真心。 其实,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他对她是真诚的,可是他从未对她说出过这样的话,没想到今天误打误撞,竟然能让他亲口对她做出这样的承诺;一时间,楚星月除了感动的将他抱紧,真的不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望见这一幕的宫侍和春杏,皆羞红着脸垂下了头;尤其是春杏,更是开心的小脸红扑扑的,能够亲眼见证小姐的幸福,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人生最快乐的事情了。 等赵凌携楚星月来到泰安宫宫门,早已等候在这里的福总管立刻面带笑色的迎上来,朝着赵凌与楚星月行礼,道:“老奴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皇上听说今日太子带着太子妃前来请安,欢喜不已,早就等在殿中了。” 楚星月是认识福总管的,身为昭和帝身边最亲近信赖的心腹,能够让福总管早早地等在这里迎接他们,可见这次,昭和帝对于这次请安十分看重。 本来还算轻松的心情忽然跟着紧张起来,虽说以前她也是紧张,可是那时的紧张跟现在却是一点也不想同。 那时的紧张是面见天子时的战战兢兢,不像此刻,是面见赵凌父亲时的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会给赵凌丢脸,也会让昭和帝不喜欢她。 看出楚星月担忧的心思,赵凌抓紧了她的手,悄悄地凑近到她耳边,对她说了一句:“别怕,不是有我在嘛。” 听见赵凌这话,楚星月感动的抬起头看向他,含笑对他点了点头后,就随着福总管的脚步走进了泰安宫内殿。 虽说早就从赵凌的口中得知过此刻昭和帝的身体状况,但是,当亲眼看见一下子好像苍老了许多的昭和帝,楚星月还是忍不住暗暗心惊。 不 过好在昭和帝虽说看上去跟往日差别太大,但精神却是尚可,看来这段时间经过太医的仔细调理,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但想要恢复成往日那般,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赵凌牵着楚星月的手走到昭和帝的龙床前,二人齐齐跪下,行礼。 昭和帝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含笑转头看过来,目光在接触到楚星月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时,心里更是忍不住感慨一声:如此天姿国色,难怪能将他的儿子迷的这般痴情,他身为男子,最是清楚女人出色的容貌对男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诱惑,可是,当一个女人生的太漂亮了,反而会不太好。 楚星月和赵凌自然是不知道昭和帝此刻的心里想法,二人皆是恭顺的跪在地上,好一副男才女貌、金童玉女之相。 昭和帝心疼两个孩子,赶紧就让人赐坐,神态与动作间倒是颇为亲昵,并没有往日在众人面前展露出来的帝王之尊。 楚星月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所以向来在赵凌面前十分活泼好动的她今天难得露出一副端庄娴静的模样,进退有度的尺寸把握的十分好。 看着还算温顺的楚星月,昭和帝的心里满意了一点,其实他一直很担心自己的儿子会被这个漂亮的丫头吃的太死,可就今日来看,事情好像还没到他想象中的那个地步;这样,他就放心不少了。 昭和帝慈眉善目的看向周嫣然,叫了一声福总管,福总管立刻明白昭和帝的意思,赶紧端上来一个红色的金丝楠木盒子,送到楚星月面前。 楚星月吃惊的看向昭和帝,不太明白他的用意。 昭和帝笑的和善道,“当日朕将你赐婚给凌儿,因为各种原因,朕对你们这两个孩子并没 有多少照拂,今日凌儿将你带来给朕请安,朕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孩子,朕与你的父亲算得上是友人,也很清楚你在青州的时候,一直都是被你父亲娇养在府中的;身为一个父亲,朕很能理解你父亲当初嫁你的心情,最疼爱的女儿将要为人妇,而且还要嫁到一个自己看不到、摸不着的地方,这无疑是对一个父亲做的最残忍的事。这几年来朕一直都委屈你们了,眼下老天让朕捡了这条命再活一段时间,朕觉得,这是老天在给朕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补偿身边亲人的机会。” 说着,昭和帝就看向被福总管托于掌心的楠木盒子,对楚星月道:“收下吧孩子,这是你该得的;今天,才像是我们一家人真正团圆的一天,身为长辈,朕应该送给你一份见面礼。” 楚星月这才明白,原来这楠木盒子中竟然装着昭和帝给她的见面礼? 楚星月下意识的就看向身边的赵凌,见他浅笑着望向自己,道:“父皇送给你的礼物,你就收下吧。” 既然连赵凌都发话了,楚星月自然双手接过。 跟着,就朝着昭和帝叩拜行礼,道,“月儿谢父皇隆恩,父皇,月儿不会说一些阿谀奉承的话,但是,听了父皇的话后,月儿还是有几句话想要对父皇说。父皇刚才讲您能挺过这道难关,乃是上苍垂怜,让你有机会补偿身边的人。月儿觉得您的这句话只对了一半。父皇福泽深厚,能化险为夷乃是我大魏百姓之福祉,更是父皇情意深重,感动上苍。父皇,月儿从太子殿下的口中知道了您这么多年的种种不易,其实月儿与殿下从未埋怨过父皇,尤其是在知道一切的真相后,更是心疼父皇。就像您说 的那样,现在我们一家人终于团员,父皇你只要好好地保重身体,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恩泽。月儿不要父皇赐予的各种礼物,只要父皇与太子殿下能日日顺遂,天天平安,便是月儿今生收到的最美最好的礼物。” 昭和帝满意的看着说出这样一番话的楚星月,虽说这些言词最是简单直接,可是越是简单的东西却越是能打动人心。 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个小丫头能够收服他儿子的心了。 她的身上有着别人难有的真诚,好像只要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就会相信这个世界还是一如既往地美好。 赵凌看着昭和帝脸上露出的满意笑容,同样感动的将楚星月扶了起来,一双手,更是紧紧地抓住她的柔荑,眼神中几乎快要溢出来的浓情蜜意,连楚星月看了都快要羞红了脸。 望见这一幕,昭和帝颇有些哑然失笑的无奈感,他这个儿子啊,看来是真的将这小丫头稀罕的不得了了。 而站在一侧的福总管在看见伉俪深情的太子与太子妃时,却是忍不住垂下眸子,隐隐为他们担心起来。 他很小就照顾在昭和帝的身边,可以这么说,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更了解昭和帝了。 他很清楚,昭和帝对太子殿下寄予厚望,既然是满心的期待,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沉溺在美人的温柔乡中无法自拔呢? 想到昭和帝那日透露出来的讯息,福总管就忍不住忧心,真不知道这二人的幸福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要知道,现在前朝可是有不少的朝臣开始纷纷上奏要求太子纳侧妃了,太子能够忽视朝臣们的意见,身为孝子他,难道能够在这个时候忽视自己亲生父亲的安排吗? 第四百章 无法做到 楚星月和赵凌在泰安宫里陪着昭和帝说了好一会儿话,见昭和帝渐渐面露疲色,就知道不该再打扰了,于是便起身,准备告退。 可是,就在赵凌带着楚星月准备一起离开时,赵凌却被昭和帝叫住。 楚星月是个机灵的,知道昭和帝是有话想对赵凌说,于是便乖巧的立在赵凌的身边,对他道:“那臣妾就在外面等殿下。” 赵凌看着在父皇面前分外乖巧的楚星月,眼里的宠爱之色几乎快要变成蜜糖滴下来,伸手轻轻地碰了碰她娇软的脸颊,满意的对她点着头。 看楚星月走出内殿,昭和帝伸出手拍了拍龙床床沿的位置,赵凌领会,走上来坐下。 “父皇,你可是有什么事想要交代儿臣去办?” 昭和帝近日来一直都在泰安宫里将养身体,在龙床上躺的久了,自然也想了许多;回忆自己这一路走来的岁月,再看看现在镜中满头斑白的自己,真有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也许知道以自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太久,所以昭和帝迫切的想要为自己最爱的儿子安排好一切,不仅是希望能看到他顶天立地的一面,也希望能看见他幸福快乐,娇妻美眷、子嗣环绕的时刻。 说句实话,今天见到儿子最爱的女人,他对那个孩子还是挺满意的;最起码,凌儿因为她脸上多了许多动人温暖的笑容,这就是她的功劳,他不会否认。 只是,他也看的出来,凌儿太多于疼爱歉疚她,男人长情一点未必不好,可是太长情了,就有些过了。 正如他这辈子,心心念念只在心里惦记着一个女人,宁可将自己的身体折腾成这副模样,也要抱着曾伤害过他最爱女人的仇人一起下地狱。他这一辈子已经过的很艰苦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一天 也会走上他的老路。 所以,在他能为凌儿做些什么事的时候,他一定要替自己的儿子避免这一切。 昭和帝伸出手,抓住了赵凌的大手,想象着以前他还是个婴孩的时候,两个小小的拳头就算是齐齐放在他的掌心之中,他都能一手掌握;没想到时光匆匆,小小的婴孩儿已经长大成人,而他也已经老了。现在,连抓他的手都有些抓不住了。 昭和帝感慨般的叹了声气,看着赵凌,道:“你的太子妃,很好。朕十分的满意。” 听到昭和帝夸赞自己的妻子,赵凌难掩欢喜之色,也同样主动牵上父亲的手,道:“父皇你也可能不知道,其实她私底下可顽劣了,没想到在您面前却学会了扮乖巧,在进宫之前,她就一直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做错什么惹的您不高兴;若是儿臣将您夸赞她的话告诉她,恐怕她的小尾巴又要翘上天了。” 昭和帝又怎么可能听不出赵凌在提起楚星月时满满的宠爱语气,可见他这个傻儿子,是真的喜欢极了那个女孩儿。 一时间,本来还对楚星月颇为满意的昭和帝脸上的笑容忽然变的有些勉强,可在赵凌面前,他却并未过度的表现出来,而是继续道:“夫妻俩过日子,就是要怎么随意舒服怎么来,她能在你面前将自己天真娇憨的一面露出来,可见是真的相信你,喜欢着你,能够在有生之年看见你们的关系处的这么好,朕也算是安心不少;只是,有些美中不足。” 赵凌脸上的笑容立刻跟着这句话敛去了几分,立刻意识到昭和帝为什么唯独将他留下来说话,本以为父皇留下他,是要跟他讨论一下前朝的事,没想到要跟他聊起的却是月儿。 赵凌不愿意让楚星月受到伤害,也不愿意跟身体孱弱 的昭和帝对着干,所以也只能轻轻地笑了笑,说,“儿臣在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上不会有绝对完美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完美的事,和完美的结局;父皇,儿臣觉得月儿她很好,儿臣很喜欢,想跟她白头到老。” “傻孩子,你以为父皇要对你说什么吗?父皇的眼睛不瞎,自然能够看出你有多喜爱她,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父皇也不会委屈了她。” 昭和帝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继续道:“只是,你不是个普通的男儿,将来你是要继承父皇皇位的人,按照祖制,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她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再退一步讲,你翻看历史古页,有哪一位皇帝这一生只有一个妻子,一位皇后,没有三千佳丽的?” “凌儿,父皇知道你爱重她,知道你心里只有她,除了她你装不下别的人,可是就算是为了她,你也不能这么做。历史是残酷的,尤其是对女人,更是残酷。等你将来登上皇位,她自然会是你的皇后,作为一国之后,她必须母仪天下,为天下女子之表率,如果你成天只围着她打转,你为了她空置了整个后宫,你让朝臣们怎么说?让天下人怎么说?你就不怕别人戳着她的脊梁骨咒骂她是一代妖后,蛊惑着天子不纳后妃,霸占着你,不让你为皇族延绵子嗣吗?” 听着昭和帝沉重的话,赵凌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可以告诉天下人,这一切都不是她的决定,而是我自己决定的;我决定这辈子只要她,只爱她,我要为她开创一个一帝一后的传说,我要为她创造一个一夫一妻的神话;什么妖后,谁要是敢说这样的话,我就杀了他。” “混账,这种话你怎么能说得出来?!” 昭和帝就知道这小子是别着筋了,当场就气的有些咳嗽起来。 看着昭和帝咳嗽的脸都发白,赵凌也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就拍着昭和帝的脊背,语气也不敢像刚才那么冲,“父皇,您别动怒,儿臣、儿臣不是有意要气你的,儿臣只是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昭和帝抬起头看向他,“不明白什么?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的家务事,为什么别人却要插一手,是不是?凌儿,难道你还没有适应你现在的身份吗?你不是一个普通的王爷了,如果你跟熙儿和恒儿一样,别说是你不纳妃子,就算你想当和尚,父皇都不会管你;可是你跟他们一样吗?你的将来,注定是要走一条与芸芸众生不一样的路,你身边的女人自然也是要跟随你的脚步走上那条路。你说你要杀了敢伤害她的人,可是天下人这么多,你能杀得完吗?如果等你杀完了,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当大魏的天子吗?” “父皇不是要逼着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而是要点醒你,看清楚你现在的身份,明白你要走的那条路,清楚的知道你的肩膀上要扛起来的责任;当年父皇也跟你一样不明白过,尤其是在遇到你的母妃之后,更是生出想要跟她一人一辈子的想法,可是,父皇这么做的代价是什么?是永远的失去了你的母妃。父皇相信你能够保护好你的妻子,可是你能阻绝一切的流言蜚语吗?你能隔断所有伤害她的人吗?凌儿,父皇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想要保护她,就不要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让她被世人指指点点,让她承受着本不该承受的恶言与冷眼。” “还记得父皇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历史是残酷的 ,尤其是对女人更是尤为的苛刻。你能在生前左右史官与天下读书人的纸笔,可是在你有一天离世后,你还能左右得了吗?到时候,你真的能忍心看着天下读书人对她口诛笔伐,给她的头上按一个妒妇恶后、不贤不仁的罪名吗?” 赵凌的脸色也跟着变的苍白,他开始混乱了,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回绝父皇的话。 其实,他的想法真的很简单,他这一生都想跟她一人在一起,生儿育女、幸福到老,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允许自己这么做了,也不知道,原来自己的一个决定居然会引来这么大的浪潮。 她是他这辈子最珍爱的人,看着她掉一滴眼泪他都心疼,可是他却疏忽了这个世界对善妒女子的不齿,他又怎么能忍心看着她成为世人唾弃的对象呢? 但,让他听从百官的谏言,迎娶侧妃入府,这种事却是他无法做到的。 看着赵凌的挣扎,昭和帝也是心疼的,可是,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走上一条跟自己一样的路;他的孩子比他有胆识,有能力,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明君;他不能看着一个女人将自己的孩子给毁了,绝对不能。 “凌儿,相信父皇,父皇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父皇也相信,月儿她能够理解你,毕竟得到你的心意才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你可以给她最无上尊贵的身份,能让她成为大魏最高贵的女人,荣华富贵、锦绣生活,这是许多人做梦都得不到的东西,你都可以给她;如果你还是觉得愧对与她,大不了等将来你们诞下皇嗣,你可以让她的孩子成为皇储;凌儿,相信父皇,没有一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的比任何人过的都好。皇储身份的诱惑,没有人能够拒绝。” 第四百零一章 太子的态度 就在赵凌与昭和帝在殿内争论讨论时,殿中的他们谁都没注意到,早已走出殿外等候的楚星月不知从什么时候突然又调头转回来。 她本是满面喜色的抱着自己精心制作的果酱想要来送给昭和帝,没想到却在殿门口听到了他们父子二人这样的谈话。 一时间,像是被人点了穴道站在原地,半天都无法动弹一下。 伺候在楚星月身边的春杏更是紧张的看着自家脸色都变白的小姐,神情中尽是担忧;虽说这段时间外面一直都在传着要为太子纳侧妃的事,可王府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对太子妃情深义重,万万不会在这个时候纳侧妃。 而春杏也很清楚的知道太子对她家小姐的心意,别说是纳侧妃了,恐怕在将来太子殿下还真有可能做出只要小姐一人的惊世骇俗的举动;看着小姐如今过的这般幸福,她不止一次的感谢上苍。 但没想到,今天要让太子纳侧妃的话居然会被昭和帝亲口主动说出来,天子的劝说自然要比外面的流言蜚语和朝臣的纳谏更为重要、更为有分量,更何况,太子殿下还是个孝子,万一,殿下真的将昭和帝的话听进去,那么小姐她,她…… 春杏着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心里不断的为小姐感到不值当,忍不住在一边就先替小姐委屈起来,“小姐还心心念念着皇上的身体,还责怪自己忘了将带来的果酱送来给皇上,满怀期待的抱着果酱回来,可没想到却听到他们父子这样一场谈话;小姐,你说皇上是什么意思,他故意将太子殿下留下来说这样的事,难道是不相信小姐?还是说,在他的心里真的将小姐你看成是悍妒之人,连自家夫君那个妾室都无法容忍。” 听着春杏不 满叫屈的话,楚星月毕竟还是冷静理智的。 扭头就冷声斥责这丫头,“别在这里胡说,小心隔墙有耳。” 被小姐训斥,春杏也不敢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小姐是为了她好;可是,温柔善良的小姐又有谁是真正对她好?太子殿下吗?可是若是太子殿下纳了侧妃,以后还会只对小姐一人好吗? 楚星月觉得自己此刻的心简直快要乱成麻了,这个样子的她是绝对不能出现在昭和帝和赵凌面前的。 看着被自己拿在手中的果酱,思考了片刻,就叫来殿外伺候的宫人,交给他,道:“这是本宫亲手制作的樱桃果酱,酸甜可口,专门拿来给父皇享用的。现在父皇跟太子在里面说话,本宫不方便进去打扰,你先替本宫代为收着吧。” 宫人自然是领命,不敢多说一言。 春杏见小姐连果酱都不亲自送了,就知道小姐的心里定是不舒服的;赶紧走到楚星月的身边,将她轻轻地搀扶着往外走。 楚星月也知道春杏在关心她,所以也由着她守在自己的身边,更重要的是,她现在的确是没多少心情再起顾及其他;耳边,不断地回响着昭和帝对赵凌说的那些话,和赵凌在听到那些话时挣扎难受的模样。 其实,她是相信赵凌的,知道他是真心待她,清楚他是真的想跟她好好地过一辈子的;可是,就像是昭和帝说的那样,他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王爷了,将来他会是九五之尊,会是天下之主。 在这个封建社会,女人对男人来说是漂亮的花朵,是繁衍生育的工具,更是他们用来显示身份的一个摆件;但凡是有点能耐的男人都会有三妻四妾,如果一个男人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会被别人不齿,甚至还会被 传出惧内的软弱传言来。 赵凌的将来注定了要创造不凡,这样一个伟大的男人,又怎么可以在子嗣和女人的问题上被人诟病? 她能够理解赵凌,也能够理解劝说赵凌纳侧妃的昭和帝,可是理解归理解,要让她大方的将自己的丈夫送到别的女人床上,对不起,她恐怕做不到。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忽然在心里产生了一个很决绝的想法。 将来,如果赵凌真的有了别的女人,就算他给了她后位,给了她无上的荣华富贵,可能她还是会离开他吧;婚姻,爱情,本来就是两个人唱的传奇,如果在这里面夹杂了其他的人,一切都会变的不一样。 她楚星月来自于未来,一夫一妻的观念早就在脑海里根深蒂固,如果他无法给予她想要的,那么等待她的恐怕也只有离开;她不愿意委屈的留在他的身边当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更不愿意让自己成为怨妇,整夜整夜的盯着昏黄的灯火,猜测着他今晚会宿在哪个女人的屋子里。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变成那样,恐怕连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想到这里,楚星月忽然又想到了废后姜蔷,当年姜蔷活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顶着大魏最尊贵女人的身份,看上去风光无限,其实内心深处却是无尽的哀怨,拥有了一切又怎样?到最后,失去了自己最在乎的那个人,变成了行尸走肉,恐怕真正最受折磨的那个人,还是自己。 春杏搀扶着沉默的楚星月朝着外面走着,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后宫的太液池附近。 远远眺望着那波光粼粼的太液池,楚星月忽然想到了那一天落水的周嫣然,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周嫣然在看向她时,眼神里居然诡异的带着几 分怜悯。 原来,自己真的是值得可怜的那一个。 在她以为自己真正沉浸在幸福中的时候,周嫣然早就看到了她的将来,那个女人清楚的知道以她和赵凌如今的身份,想要像个正常夫妻那样厮守终生,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才会用那样可怜的眼神看着她,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周嫣然的眼中,恐怕也是一个宛若笑话般的存在吧。 楚星月苦笑一声,浅棕色的眸子里掠过淡淡的哀伤,“春杏,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春杏担心的看着小姐,她照顾在小姐的身边这么久,早就能够通过小姐的一颦一笑判断她是否快乐;能够肯定的是,无意之间听到太子与昭和帝谈话的小姐此时是伤心难过的。 “小姐,您想问什么尽管问,奴婢若是知道,定会知无不言。” 楚星月对着乖巧的春杏柔美的笑了笑,道:“在外人的眼里,我是不是很幸福,很受宠爱,如果我再要求更多,那些人是不是以为我在得寸进尺?在不识好歹?” 春杏就怕楚星月会这样想,赶紧开口道:“小姐,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奴婢能够看得见,太子殿下对你真的很好,他是绝对不会听从他人言给王府纳侧妃的。” 楚星月继续苦笑道:“以赵凌的性子,他是不会听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话的,可是,开口的人若是换成了父皇,那就不一样了。你应该看见赵凌有多紧张他的父亲,父皇为了赵凌,为了杨妃娘娘,几乎蹉跎折磨了自己大半辈子,他是个孝子,又知道父皇对他的良苦用心,只要父皇坚持不变的向他开口,时间久了,他自然会将一些话听进去。” “再说了,我也不愿意当那个破坏他们父子感情的坏人,父皇的 身体状况我们都看到了,面对一个垂死之人,谁又能拒绝得了他呢?” 春杏听着楚星月的话,心里难受的都快哭出来,“小姐,那我么该怎么办?” 听到春杏的哭音,楚星月转身将小丫头脸上的眼泪擦掉,看着小姑娘红扑扑的眼皮,勉强在脸上挂出一抹笑容,道:“事情还没发生呢,你怎么就先哭上了?再说了春杏,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哭是什么都解决不了的。所以,不要为了这件事而掉眼泪,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更不能哭。” 春杏听从楚星月的话,赶紧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朝着楚星月点着头,道:“小姐请放心,奴婢不哭了。” “这就是了,对了,我有一件事要交代给你。” “小姐请说。” 楚星月再次远眺太液池,沉默停顿了片刻,道:“父皇刚才在殿中故意将我支走,为的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他和赵凌之间的谈话;所以,关于我们已经知道他们谈话内容的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说出去,知道吗?” 春杏听话的点了点头,可是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人,问:“小姐,连世子爷都不能说吗?世子爷很关心小姐你的,如果让他知道了这件事,或许他还能帮忙出出主意。” “出什么主意?他有办法让未来的一国之君没有三宫六院吗?如果他这么做了,恐怕整个青州都会被连累。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属于我自己的事情,我不希望大哥为了这件事而为我担忧。” 既然小姐都这么交代了,春杏自然是照办的。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为小姐难受担心,真希望在这个时候,太子殿下能够继续保持态度不变,想办法在众口铄词中保护好小姐,这样才不会辜负小姐的一片深情。 第四百零二章 最大的忌讳 而与此同时,坐在泰安宫中与昭和帝交谈的赵凌渐渐地在一片迷茫中找回了一丝冷静与睿智。 他看着苦口婆心之为他的父亲,微微垂下眸子,深邃的眼睛里掠过坚定,“父皇,儿臣知道你是在尽心竭力的为儿臣安排着一切,但是儿臣也很了解自己的妻子,月儿她看上去十分宽厚和善,可是在她的心里,有着属于自己的底线和做事方式;当初儿臣与她结为夫妻的时候就答应过她,这一生一世都不会辜负她,男儿做出承诺就要兑现;而且,月儿她不是寻常普通的女子,她不看重名利,甚至都不稀罕什么皇后之位,她所要的就是跟儿臣做一对简单的夫妻,如果儿臣给不了她,儿臣就会失去她。” 昭和帝的眼睛赫然睁大,他很清楚,对一个男人来说,失去一个喜爱的女人这是多大的打击;只是让他没料到,那个看上去娇娇俏俏的小女娃,居然会有如此倔性。 赵凌继续道:“父皇,你为失去母妃而痛苦了二十多年,你也不希望儿臣如你一般,失去自己最爱的妻子吧。” 昭和帝眼睛里的震惊很快就被一抹狠色代替,道:“那个孩子亲口对你说过,你若纳妃,她就离开这样的话?” 赵凌知道昭和帝误会了,赶紧解释道,“父皇,月儿从未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我知道,对感情十分忠诚的她不会允许背叛。” “你又何曾背叛过她?你这么做也相当于是为了她。” 赵凌坚定道,“父皇,儿臣若是真的为了她,就该拼尽一切的为她争取,就该相信我们的爱情就算是在他人的眼中看上去有些另类,但也会开花结果、得偿所愿,而不是迫于各种压力,单方面的选择妥协,最后委屈着她。” “父皇,儿臣知 道自己要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也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是什么;儿臣是太子,是未来的天子,但儿臣也是一个夫君,身为丈夫,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将来儿臣又怎能保护大魏的万万百姓?” “儿臣也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也知道人言可畏、口诛笔伐,儿臣会在所有最糟糕的情况还未发生之前尽力去阻止;什么诟病唾骂,什么善妒凶悍,这样的词语儿臣都不会让它出现在月儿的身上;月儿聪明慧黠,懂事乖巧,儿臣相信,如此招人喜爱的她一定会让大家看见她的好。天下百姓、朝中大臣儿臣都会给他们交代;会告诉他们,儿臣的妻子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她一人就能顶的过这世上千千万万的美人。” 看着如此执迷与楚氏的爱子,昭和帝几乎是痛心疾首,他虽说早就料到这个孩子对楚氏动了真情,可没想到竟然已经情根扎的如此深。 看着如今这个孩子的模样,他就像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为了爱情渐渐迷失自己,甚至一头扎进去无法自拔;现在爱的有多深,将来受到的伤害就会有多重;他难道不知道,情爱是蜜,但也是毒,一旦毒入骨髓,就算是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看着昭和帝因为震惊而不断晃动的眼瞳,赵凌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他拿起昭和帝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说:“父皇,您仔细看看我,儿臣已经长大了,已经会保护自己,会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了;您在我小的时候就将我丢到了战场上,为的不就是有一天看着我能强大到和全天下为敌都不会畏惧吗?儿臣如今成长到了你所希望的样子,为什么突然之间你又开始怀疑儿臣了呢?” “你刚才说,纳侧妃后儿臣可以 通过其他的方式去补偿月儿,可是父皇你问问你自己,有些东西一旦做错了,真的可以补偿吗?当年母妃活着的时候,你也曾努力去补偿过她,可你觉得她在接受到你的补偿时真正的开心吗?父皇,在这个世上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无论到后来你多么努力,还是没有办法去扭转;就像时光飞逝,无论你怎么去抓住时间,已经走了的东西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儿臣知道你担心儿臣会因为儿女情长伤了自己,可是儿臣不觉得这是伤,儿臣从小到大一直让自己活的刚毅坚强,哪怕是第一次被父皇丢到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面对生死存亡害怕到夜夜做恶梦,都不肯让自己哭出来;那个时候的儿臣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更像是个冰冷无情的野兽;直到月儿出现了,她让儿臣见识到了七彩斑斓的世界,告诉儿臣,开心的时候就是要笑,伤心的时候就该大哭;从那时候开始,儿臣才觉得自己有血有肉起来。” “所以父皇,您口中的这条路哪怕是荆棘丛生、险象环生,儿臣都毫不畏惧,因为儿臣找到了真正要守护的人,为了她,儿臣什么都不怕。” 听着赵凌推心置腹的话,昭和帝沉默了。 正如这个孩子所说,他已经长大成人,完全不再需要他这个父亲的扶持帮助,他找到了他的信仰,找到了他要守护的人,这个时候,无论任何人在他面前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如此执迷不悟的孩子,让他拿他被办法,最后,唯有化成一声叹息,道:“在你的心里,那个孩子对你来说如此重要,可万一有一天她伤害了你,你可知,那道伤口会让你痛不欲生,让你入赘地狱。” 赵凌笑着看向昭和帝,眼睛里坚定晶亮的光芒 几乎照亮了整个内殿:“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儿臣也是,心甘情愿。” 昭和帝听着最后那四个字,重重的闭了闭眼睛,一脸的冷然之色让他此刻看上去有些高深莫测。 赵凌看着这样的昭和帝,一时心里竟然有些忐忑不安,忍不住,轻轻地喊他,“父皇……” 昭和帝满身疲惫的依靠在身后的软垫上,闭着眼睛却是久久都不动弹一下。 赵凌被这样的昭和帝吓住,刚准备站起来再喊一声,却被站在一边的福总管阻止。 “太子殿下,皇上这是累了,要不您先离开,老奴这就伺候皇上休息。” 看着昭和帝虚弱的脸色,赵凌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道,“好,那本殿下就先离开,有劳福总管照顾在父皇身侧。” “殿下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会折煞了老奴的。” 待赵凌离开,闭着眼睛的昭和帝这才再次慢慢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殿门口的方向,像是要找赵凌的身影。 福总管走上来为昭和帝掖了掖被角,道:“刚才殿下在这里的时候,您闭着眼睛不肯说话也不看人家,现在人家走了,你又开始找;皇上,您现在不小了,不能跟自己的孩子耍脾气。” 这天下之大,恐怕也只有跟昭和帝感情深厚的福总管敢这样对堂堂天子说这样的话呢。 昭和帝知道福总管这是在心疼凌儿,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道:“现在谁敢跟他耍脾气,你没听见吗?刚才朕不过是跟他简单的提了一句,他就敢说出那么多话来怼朕,这小子的脾气,简直比朕年轻的时候还要坏。” “皇上,有些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反正这些年来,该说的话和不该说的话,你都说过不少。” 福总管脸上露出笑容,道: “老奴能够看的出来,殿下对太子妃是一往情深的,就跟当年您对杨妃娘娘一般,真是恨不能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皇上,将心比心,太子此刻的心情想必你也是能够理解,这个时候你说再多的话,他也会听不进去,反而还会伤了父子之间的和气。” “朕又何曾不理解他,但是朕,更担心他因情误了自己。正所谓过慧易夭、情深不寿,这个孩子一个人占全了这两个,你要朕如何能够不为他担心?而且,那个楚氏一看就是个能让男人为她要死要活的模样,将来若是任由这二人再发展下去,朕真的很担心,朕的这个儿子会折在她的手里。” “皇上可千万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太子殿下福泽深厚,定会福寿双全;而且,殿下十分聪慧,皇上你要相信他,他也许会真的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昭和帝忍不住长叹,那条路真的是好走的吗? 只有真正走过那条路的人才会知道,那是一条怎样烈油烹心的艰难道路。 “朕一直都很希望,他能够顺遂平安,可是这个孩子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每一天都走的格外艰难,好不容易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本以为万事都尽在掌握;却没想到,在他的姻缘上面出了这么大的一桩意外;朕忽然很后悔,当年为什么要将楚毅的女儿指给他,如果当年他的王妃只是一个普通寻常的女子,或许直到今日,他依然能够活的逍遥自在,而不是渐渐地,被情所困。” 听到昭和帝这么说,福总管鼓了鼓勇气,站出来,说:“皇上,老奴倒是觉得现在的太子殿下挺好,虽重情了些,但却活的更加温暖。” 昭和帝在心里发出一声冷哼。 重情?要知道,身为帝王,最忌讳的就是重情。 第四百零三章 那一天到来就放我走 赵凌在走出泰安宫后,就没看见楚星月的身影,又前后张望了一番,却没发现周围除了宫侍和御林军,当真是不见她半点影子。 这个丫头,刚才还对他说要在外面等他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可见还是个孩子心性,等了这么一小会儿,就耐不住了,定是领着春杏四处玩去了。 赵凌清冷的眉眼因为想到楚星月而渐渐变的柔和许多,恰在这时,一个宫人手中抱着两个红色的瓶子弓着身子朝殿中走去。 对于这瓶子赵凌是最熟悉不过,自然一眼就认出这是楚星月用来装樱桃果酱的瓶子,眼下瓶子在这里,人去什么地方了? 赵凌忙拦住宫人,问:“这瓶子怎么会在你这里?太子妃呢?” 宫侍行礼回话,“这瓶子是娘娘亲自交给奴才,让奴才送来给皇上品尝的,说是酸甜可口,十分美味;至于太子妃娘娘去了何处,奴才就不知了;奴才只知道娘娘在交代完这句话后,就带着贴身丫头离开了泰安宫。” 以赵凌对楚星月的了解,既然给父皇带来了礼物,她是断断不会专由宫人代交给父皇的,她定会亲自拿着这瓶子送到父皇面前,以她的赖皮劲儿,或许还会想办法缠着父皇让父皇当着她的面吃两口,才肯罢休。 只是眼下,只看见瓶子,人却不见了,实在是诡异。 赵凌立刻就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忙问:“刚才太子妃是从何处将此物交给你的?” “娘娘是在泰安宫内殿门口交给奴才的,太子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这下,赵凌算是彻底明白了,月儿定是听到了他与父皇之间的谈话,误会了什么,所以才会留下了这两瓶果酱,人却先走了。 赵凌没工夫搭理这名宫侍,心里着急,拔腿就朝着出宫的方向急奔。 可是跑了几步后,他又忽然刹住脚步,认真思考了片刻,立即又掉转头,朝着后宫御花园附近奔去。 楚星月站在太液池边,看着满池的荷叶相互碰撞,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 春杏看着沉默不语的小姐,心里一直都是揪着的,瞅了瞅天色,觉得时间已经不早了,这才开口催了两句,“小姐,这个时候想必殿下已经跟皇上说完话了,我们要不要回去?” 楚星月将发怔的眼神收回来,仰起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后,道:“记住我交代给你的那些话,千万不要被人察觉出来。” 春杏知道小姐的意思,立即点头答应。 这边,春杏扶着楚星月刚准备离开太液池朝着泰安宫的方向走,那边赵凌急匆匆的身影就已经找了过来。 看见楚星月被春杏搀扶着亭亭玉立的站在视线范围之内,赵凌一直高悬的那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疾步上前,来到她面前,一把就抓住她的肩膀,语气有些着急,“你跑到这里做什么?我到处找你,还以为你……” 说到这里,赵凌忽然停下,眼神不安的紧盯着楚星月打量,像是要通过她的面部表情确定她此刻是否在生气。 可是楚星月虽说没有多深的城府,但论演技却是一流;她不想让赵凌看出她的内心想法,自然会有不少办法做到。 只见她眉眼间依然带着温和柔美的笑容,从袖中掏出干净的帕子,踮起脚为他擦拭着额头上得汗,“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怎么,害怕我跑了吗?真是个傻瓜,这里的皇宫,我是你的妻子,除了你的身边,我还能去哪儿?瞧你,跟个孩子似的,跑的满头大汗,哪里还有一分往日的从容淡定的气度。” 听着楚星月的打趣儿,赵凌都有些怀疑,刚才他亲口问过了宫侍,能够 确定她应该是听到了自己与父皇之间的谈话,可是以月儿平素的性格,听到了那样的话,早就该气炸过了;可是她现在却是尤为的平静,而且这份平静,让他很是不安。 赵凌不顾头上的热汗,也不管什么太子风姿,一把就将楚星月紧张的抱入怀中,既然她不主动提,好,那他就主动问。 “月儿,你听见了是不是?不要瞒着我,看见你这幅模样,我很不安。” 伺候在一侧的宫侍和春杏望见这一幕,皆悄悄地退下,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而楚星月也颇为意外的愣住,真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自己听见了;可是当时她分明看见他在很专注的跟父皇说话,既然如此,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可,现在这些问题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似乎有意想要跟她主动聊起这件事。 楚星月任由赵凌抱着自己,垂着眸子,声音也是淡淡的,“既然你这样开口问我,我也不瞒着你了;不错,我听见了。” 赵凌被这几句话吓的心都开始哆嗦,并非他是胆小之人,而是他太清楚她的性格了,看上去柔柔弱弱,可一旦倔强起来,就连他都要甘拜下风;最要命的是,曾经的她离开过他一次,那种好像快要把心掏空的感觉,让他至今想起都是心有余悸。 父皇说的对,他已经陷进去了,如果有一天她从他的生命中再消失一次,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发疯。 所以,在听见她清清冷冷的语调时,赵凌急的脸都开始涨红,他紧紧地抓着楚星月的手,眼神中带着恳切,“月儿,你不要误会;父皇的那些话并不能影响我什么,我亲口对你说过,会好好待你,就一定会实现这些诺言。” 赵凌脸上的急切楚星月是看得见的,面对着这样的他,她又怎么可能去 故意伤害他。 这段时间,经过他们二人的相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这个男人,看上去清冷寡淡,实则却是将自己一颗真诚朴实的心深深的藏在盔甲里,当他一旦接受了你,来自于他的最真诚浓烈的爱意就会将你包围。 这样的赵凌,就像阳光下散发着柔润光芒的鹅卵石,光滑皎洁,斑斓色彩,只是看着就被他暗暗吸引;已经见过最好的他,她又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赵凌,我不瞒你,在我突然听到父皇对你说起让你纳侧妃的话时,我是生气的不假;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想要跟你好好地过日子会这么难,不明白为什么身份变了之后,我们的生活也要发生转变;站在这里,我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最后,终于隐约有点想明白了。赵凌,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在乎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想要永远都霸占着你,不让任何人从我的身边把你抢走的决心;哪怕这么做会引来前所未有的攻击,我也要坚持这么做。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会牢牢地抓住你,不管你是忍辱负重的凌王也好,身份今非昔比的太子也好,亦或者是将来权倾天下的一朝至尊也好,我都愿意陪着你。” “但是,也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有一天,你扛不住了,或者是你变心了,请你跟我说一声,其实我很好打发的,只要一纸休书,我就能离开你的世界,绝对不会纠缠你的。” 赵凌听着这些心惊肉跳的话,他觉得自己前一秒还沉浸在她给予的幸福表白中无法自拔,后一秒她的话就能将他整颗心高高的提起来,整个人如坠冰渊,从骨子里渗出寒意的惧怕。 “都说了你不要胡思乱 想,你怎么就说到了休书?” 楚星月轻笑着对赵凌摇摇头,说:“在我的家乡有一个和这里很不一样的生存法则,在我们那里,夫妻间的相处是一夫一妻的关系,两个人白头偕老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当然,如果其中有一个变心了,可以提出离婚,可以分居,可以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可以再婚再嫁再无牵扯;我是从那个世界来的人,从小这些观念就灌输在我的脑子里,让我无法改变,更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在我的面前跟其他女人嬉笑打闹。” “可是赵凌,在你的世界里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在这里,如果一个男人只守着一个女人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反而会被人耻笑;以前的我太自私了,总是无理的要求你必须要这么做,必须要那样做,从未真正站在你的角度考虑过你的问题。今天父皇的一席话,也算是让我醍醐灌顶。” “赵凌,你知道我是一个很小气的女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你看,现在我们的身份都变了,连生活都要变了,我不保证有一天我们的心会不会跟着一起改变;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就请你放我走吧,这样我们彼此之间还会留下一点对对方的好感,还能给对方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看着赵凌似是蒙着哀伤与无奈的眼神,楚星月伸出手摸着他的眼睑,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他纤长的睫毛,让他下意识的眨动了几下眼睛,只是,这个眨眼睛的动作,却差点将他眼角的晶莹给逼出来。 “赵凌,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的话很残忍,可是,我们的身边每一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在我们还没有强大到将那些意外全部摒除的时候,我们就要先做好迎接各种意外发生的准备。” 第四百零四章 霍乱宫闱 能说出这样一番耐心寻味话的楚星月让赵凌吃惊,更是刮目相看。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聪慧过人,无论是胆识还是谋略,都不轻易输给男儿;当初在鹿骊山上,她以三箭震慑北蒙,扬大魏国威,可谓是英雄潇洒,巾帼不让须眉;在府中,她虽慵懒肆意,但却也将凌王府上下打理的妥妥帖帖,让府中上下所有人都对她敬佩爱戴有加;就连当初被他突然带出京城,一路前往济州城赈灾,她也表现出了自己果敢善良的一面,面对饥民,拿出自己的吃食,到后来甚至还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首饰变卖成银两,散发给城中受灾百姓。 这样的她,又岂是笼中之鸟,目光短浅到犹如无知的后宅妇人。 曾经,她曾郑重向他许诺,会好好地当他的王妃,做他身边不离不弃的妻子,那时,他只看见了她的温柔小意,却不知原来在这背后,她居然还背负着这么大的牺牲。 她该是九天翱翔的鹰隼,有着多姿多彩的生活,可是为了他,她跟随着他回到了京城,甘心将自己拘束在深墙高院的凌王府中,当一个贤惠端庄的太子妃,变成他怀中的小女人,为他生儿育女。 这样的她,让他如何不感动,又如何报答她无声的付出与真心。 赵凌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湿的,看着温柔看向他的楚星月,将脸上的焦急之色都收了起来,因为他听懂了她话中真正要传达的意思。 果然,她真的跟普通的女人不一样,当其他女人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要么会选择逃避,要么会选择哭诉,可是她呢,却是在冷静过后,选择与他一起面对。 这样的佳人,让他如何不倾心,如何不爱到骨髓里。 赵凌将楚星月紧紧地抱在怀里,大手抚摩着她垂在腰间的长发,声音低沉而又好听,“月儿,看 来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你真的想了很多。” 楚星月一听这话就知道赵凌是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了,顿时,脸上露出舒心温柔的笑容。 她说过,她会选择相信他对她的真心,但是,身为他的妻子,她也不会让他一个人扛起肩上的所有重担,她要让自己成为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所以关于他们的幸福,她要与他一起去争取努力。 楚星月同样抱紧了赵凌,安心的让自己靠在他温暖熟悉的怀中,道:“我能够理解父皇说那些话的真正意思,你是太子,更是未来的天子,你应该拥有三宫六院,而不是因为我而迫受朝臣压力;父皇希望你能成为旷世明君,希望待你将来作古,不会留下被世人诟病的把柄;父皇担心我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更承担不起未来皇后的责任。父皇的这些怀疑和担心,我都不会去辩解,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我楚星月,是这个世上最有资格站在你赵凌身边的女人。” 听着楚星月的霸道宣言,赵凌忽然觉得很耳熟,仔细一想,可不就跟他刚才对父皇说的那番话很像嘛。 赵凌的眼角带着抑不住的笑容,情不自禁下抱着楚星月精致的小脸就在她的额头处落下一个吻。 赵凌的这个吻来的有些突然,楚星月一时倒是忘了自己还要说的话,而是怔怔的抬着头,看向他:“怎么了?” 赵凌显然心情渐渐变好,对着她道:“我只觉得,你真是老天送给我最好的礼物,很多时候连心意都是相通的。” 赵凌的这这波表白来的突然,楚星月虽然没有完全明白,但却看出他心情还算不错,最起码不像刚才那样患得患失、紧绷紧张了。 她知道,她曾经的离开给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让他很多时候都怀揣着一种害怕再被抛弃的 不安感,这样的赵凌让她心疼,也让她自责。 楚星月紧紧地抱着他劲瘦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道:“赵凌,你不要害怕,我说过会陪着你就一定会做到;以后,我不会轻易离开你,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惹我生气的事,我也会在问清楚你之后再做决定,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一声不响的抛下你。” 赵凌知道她看出了自己的不安,也知道自己在她面前很是没出息,可是,他真的是怕了。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不明白什么叫温暖,也不懂得什么叫做温情,可是一旦当心里装下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眷恋上那种有人陪伴的感觉,如今的她几乎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已经熟悉了她的存在,他不要再变回成以前那孤零零的样子。 所以,听到楚星月这么说,无疑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时间感动上涌,让他也紧抱着她不松手。 站在不远处望见这一幕的春杏在看见小姐与殿下相拥的那一刻总算是放下心来,她就知道,殿下是不会辜负小姐的,只要殿下的心里装着小姐,她相信,不管是谁在殿下耳边说什么,殿下都不会做出伤害小姐的事。 …… 在跟赵凌推心置腹的说完话后,楚星月就准备回府了,赵凌本是想陪着她一起,可是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立刻刹住脚步,略带犹豫的看向她。 一看赵凌这表情楚星月就猜出他是有事要办,她素来在这方面很是体贴,踮起脚尖依依不舍的在他俊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道:“我知道你事忙,其实你不用亲自送我回府,马车就在外面,我的身边还带着王府的精卫,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到王府的。” 赵凌看着冰雪聪明的楚星月,脸上略略带着歉意,“那我争取快快把事情办完,到了晌午 陪你回去吃午膳。” 楚星月笑着点头,跟着就领着春杏出了宫。 这趟入宫,进宫时心里忐忑,没想到出宫后依然心情沉重;想起昭和帝对赵凌说出来的那些话,楚星月要是能够做到全部释怀几乎是不可能的;看来,为了扞卫他们的幸福,她是真的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看着楚星月走远,赵凌脸上的温柔之色立刻收起,对身侧伺候的宫侍道:“去雀薇宫。” 雀薇宫中 周嫣然没想到自己一大早刚刚醒来就经历了一场惊魂,只要一想到那个混蛋闯进她的内殿,差点又欺辱了她,周嫣然就恨不能一拳将那个无耻之徒打死算了。 就在周嫣然满腹愤懑,将赵恒恨的咬牙切齿的时候,忽然,强公公从外面匆匆跑进来,跪在周嫣然面前,脸上带着难掩的惊喜:“娘娘,太子,……太子殿下他来了。” “什么?你说谁?”周嫣然惊讶的霍然站起身子,心里的怒意也被她抛到脑后,眼睛里闪烁着惊喜之色几乎快要从眼眶中滴出来。 强公公能够理解此刻娘娘心里的欢喜,赶紧站起来将周嫣然扶着,一边朝着殿外走去,一边道:“娘娘,您没有听错,真的是太子殿下,此刻殿下已经进了雀薇宫的宫门,想必马上就会出现在娘娘您的面前。” 话音刚落,一个宝蓝色的身影便赫然出现在周嫣然面前。 周嫣然看着眼前恍若神只的赵凌,倾慕喜爱之色几乎是立刻就出现在她的脸上,她没想到有一天他真的会主动来找她,要知道在昨日,他还拒绝了与她相见,难道他昨天是身在凌王府不方便当着楚星月的面说出要见自己的话? 周嫣然这么一想,立刻就将一切释然了。 她真是傻,怎么可以派人去凌王府找他呢?他是爱重楚星月的,自然不会当着楚星月的面对 自己稍加关怀;而他的心里应该也是有她的,不然怎么会在知道她有事的情况下,今日又这般早早地出现在她的宫里呢。 想到这一切,周嫣然便让自己立刻沉浸在自己编织出来的幸福中,快走几步来到赵凌面前,一双手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袖,脸上露出狂喜:“太子殿下一早就来找臣妾,可是在担心臣妾?臣妾就知道,在您的心里,定是有臣妾的位置,臣妾可以为了殿下你去做任何事,哪怕是要了臣妾的性命,臣妾也是无怨无悔。” 说着,周嫣然就突然又抱紧了赵凌,脸上溢出幸福的笑容:“臣妾知道,在殿下的心里只有太子妃一人,臣妾不敢奢求殿下的宠爱,臣妾只愿殿下能够在心里记住一点臣妾的好,偶尔来看看臣妾,臣妾就会心满意足,就像现在这样。” 赵凌看着紧缠着他不放的周嫣然,本是清冷的脸色立刻冷如寒冰,“周嫣然,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周嫣然脸上的笑容立刻一僵,她怔怔的抬起头,正好撞进赵凌那一双如寒潭般冰冷的眸子里,“殿、殿下……” 赵凌将周嫣然从自己的怀中推出来,然后保持距离的后退一步,道:“本殿下今日来找你,不是来看你,更不是来关心你的死活,周嫣然,你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 周嫣然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也神经质般的抽搐了一下,道:“我记得。” “记得就好,当日本殿下答应你,将来父皇驾崩,只要你安分守己,本殿下就会同意你继续留在宫中度过余生,这些话,本殿下重复的可与当日的一样?” “是一样。” 赵凌眸光咄咄的逼视向她,道:“好,既然你我二人已约定好,那你为什么还敢做出霍乱宫闱之事?周嫣然,你真以为本殿下不敢杀你吗?” 第四百零五章 秘密暴露 霍乱宫闱? 当这四个字被赵凌从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周嫣然觉得整个人都被吓软了,在那一瞬间,她的心里突然传来一个让她胆战心惊的声音: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刹时,她只觉得眼前电闪雷鸣、天雷滚滚,浑身的冰冷与颤抖让她如坠地狱。 看着周嫣然失去血色的脸,赵凌眼神中迸射出浓浓的厌恶,“周嫣然,当初你对月儿犯下大错,当年你做出设计陷害洛瑶的事,重重罪过,桩桩件件,本殿下都替你一笔一笔的记在心里,要不是看在你在废后姜氏聚党谋乱朝廷的时候帮助过本殿下,你以为你的这条命能活到现在吗?给你了一条活路,你却不知好歹,竟敢做出引诱皇子之事;周嫣然,你要是觉得自己的这条命太长,本殿下绝对能够成全你。” 周嫣然这辈子,最深爱和最畏惧的人都是赵凌,可是,她却又有一件最害怕让赵凌知道的事,就是她跟赵恒之间发生的那件事。 她被纳入后宫成为后妃,勉强能算个不得已,可是如果被赵凌知道,她也被赵恒占有过,身为一个男人,又该如何看待似她这般的女子? 她自然清楚,自己早就不是冰清玉洁之躯,可是很多时候她还想自己欺骗自己,告诉自己只要瞒着赵恒的事,也许赵凌还能接受她一些,毕竟在赵凌的印象里,她的身子也只是被他的父亲占有过;可是现在,东窗事发,她这辈子最耻辱最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还是被他知道了。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是不是将她想成了水性杨花的女子?是不是在心里觉得她是人尽可夫的娼妇? 不!她不能让他这样想她。 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误会她,唯独他不可以,他真的不可以。 周嫣然眼眶里的泪再 也抑制不住,大颗大颗的从眼睛里掉出来,她双腿发软的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赵凌的腿,哭着说:“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这样殿下;臣妾是被强迫的,是真的被人强迫;是恒王玷污了臣妾,臣妾真的没有勾引他。” 对于赵恒和周嫣然的事赵凌自然是早就知道,他也很清楚自家小弟那副好色的德行,可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周嫣然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利用赵恒的好色之心在后宫为非作歹,那么皇家的颜面岂不是要被这二人都给丢尽了?更重要的是若是父皇知道了,本就身体孱弱的他怕是真的要被气死过去。 赵恒那边他会亲自好好管教,至于周嫣然这边,他更不会姑息。 赵凌脸色难看的将周嫣然踢开,此刻看着她哭的满脸湿泪的模样更觉得厌恶恶心到了极点,“周嫣然,你向本殿下解释这些做什么?你真的以为本殿下在意你是否清白?是否无辜吗?” 周嫣然含泪怔住,呆呆的看向赵凌,像是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凌看着到现在还在痴人做梦的周嫣然,眼里尽是讽刺的笑容,“本殿下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慧的,没想到还真是高估了你;周嫣然,你的野心、你的企图,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当年你嫉恨洛瑶,觉得是她挡了你的路,所以你就费尽心机的铲除了她,后来本殿下娶了月儿,算是掐灭了你一半的希望;但是,你这个人的倔强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你利用自己的贵妃身份多次刁难与月儿,甚至还不惜利用手中的权利多次挑拨他人的关系,让月儿成为众矢之的;你做了这么多,耍了这么多的阴谋诡计,不就是为了想要得到本殿下吗?” “可是周嫣然你知道吗? 从一开始你就对本殿下用错了办法;你很清楚的知道本殿下出自皇宫,那你也应该清楚从皇宫里走出来的皇子,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玩弄阴谋诡计;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伴随着我们长大的,也是我们这辈子最厌恶的。你用了最恶心人的手段想要得到我,你觉得你会成功吗?” “周嫣然,本殿下不瞒着你,越是看见你汲汲营营、费尽心思的模样,本殿下越是想要躲开;对本殿下来说,你成为父皇的妃子,成为小九玩物本殿下都不放在心上,真正让本殿下介意的是,因为你这样一个女人会让我的亲人蒙羞。看着这样的你,本殿下就会想到月儿对本殿下说过的话,有些人本性难移,本以为让你经历了这么多,你已经学聪明了,没想到你现在却是越来越蠢笨。” “所以,周嫣然,对不起了,当日对你的承诺,本殿下恐怕是要食言了。” 周嫣然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赵凌,像是听到了最恐怖的话,颤抖着嗓音,问他:“食言?你是要撵我走吗?” 赵凌冷漠的看着她,“本殿下能不撵你走吗?你至今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安分,到了现在还敢在本殿下的眼皮底下做出如此为非作歹,将你这样的人留在宫里,本殿下这是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听着赵凌无情的话,看着他脸上冷漠的表情,周嫣然在眼泪中明白了,原来在他的眼里,她真的是一文不值,甚至堪比路边的腐肉,让他恨不能抛之而后快。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做的美梦,想到为了得到他的心而不断地委屈着自己,周嫣然就觉得,这个世上最痴傻可怜的人就是她。 一瞬间,所有的信仰和梦想都被击的粉碎;周嫣然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脸上露出扭 曲疯狂的神情。 这样的周嫣然让强公公吓的狠狠一哆嗦,就连赵凌都颇为吃惊的看向她。 周嫣然一边大笑着一边捂着脸大哭,然后在赵凌吃惊的目光下慢慢的扶着自己快要僵硬的双腿站起来;她摇摇晃晃的走到他面前,睁大的眼睛了布满了血丝和痛苦的眼泪,青白色的脸颊此刻看上去宛若鬼魅。 “赵凌,你真的好狠的心啊!” 听见她直呼自己名字,赵凌下意识的就不悦皱眉,眼见着如此癫狂的她,赵凌根本就懒得搭理,扭头就对跪在地上的强公公道:“她是快要疯了,快将她带下去好生看管,记住,如果雀薇宫上下的人还敢不老实,本殿下倒是不介意调来御林军看管着此处。” 调来御林军看管? 这岂不是要幽禁他们? 强公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当场就吓的牙齿打颤,赶紧站起来扶住身形摇晃的周嫣然,连声朝着赵凌道:“太子殿下请放心,娘娘只是精神糊涂了,等冷静下来就会恢复如初,奴才们绝对会乖乖地待在雀薇宫,不敢再惹出事端。” 强公公的话总算是让赵凌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他今日来见周嫣然就是为了警告她,同时也告诉她自己的决定,眼下目的已经达到,他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待在不喜欢的地方。 所以赵凌头也不回的就要朝着殿外走,但被强公公扶着的周嫣然在看见赵凌欲要离开的背影时,一颗心更像是被人狠狠地捏在掌心,疼的她直冒冷汗。 她知道,在他知道她跟赵恒的事情之后,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得到他了;想要与他在一起的愿望,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心愿。 眼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愿破碎,看着最爱的人视自己为敝履;心痛、折磨还有爱而不得的痛 苦几乎是齐齐的朝着她压过来,就像是巨大的海浪,毫不留情的拍打在她纤弱的娇躯上,几乎快要将她吞噬。 此时此刻,面对着无情的他,她已经没有了不甘心,只剩下得不到的毁灭。 想到她在宫中苦苦挣扎,而楚星月却能得到他所有的宠爱,她不会去想就能猜到楚星月嘲笑她的嘴脸会有多嚣张。 她宁可让得到赵凌的人是已经死去的洛瑶,都不想让最后胜利的那个人是楚星月。 她恨那个女人,痛恨她的一切,恨不能到最后抱着她一起下地狱。 周嫣然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赵凌越走越远的背影,忽然一把推开抚着她的强公公,冲着赵凌的背影大声喊道:“你信不信本宫会让那个贱人死无葬身之地,赵凌,你替所有人隐瞒着她的真实身份,不就是害怕她会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吗?哈哈哈!本宫得不到的,那个女人也休想得到;本宫要让她和她的族人们一样,死的凄惨死的痛苦不堪。” 赵凌正朝着殿门口走去的脚步突然停住,整个人都因为周嫣然的话而僵直了一下,然后慢慢的转过身,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嫣然已经形容癫狂,因为大笑头上的步摇都掉了下来,眼泪冲花了她精致的妆容,苍白的嘴唇倔强的抿着,对着赵凌不善的眼神,同样强硬的看回去。 “我的太子殿下,如果不是意外得知,本宫还不知道原来你为楚星月遮掩着一个这么大的秘密,天定一族的未来族长,真是好神秘的身份;如果本宫将她的真实身份告知天下,猜猜看,她的下场会是怎样?本宫可是听说过,天定一族的人拥有神奇的能力,他们的血肉跟我们这些凡人不一样,听说食之可以让人延年益寿。” 第四百零六章 互相要挟 看着周嫣然狰狞扭曲的脸色,赵凌如闪电般突然从殿门口掠到周嫣然面前,跟着猛地出手,一把就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慢慢的从地上提了起来。 看见这一幕,伺候在殿中的宫侍们都害怕的跪在地上哆嗦不止,就连站的最近的强公公都感觉到从太子的身上迸发出来的强烈杀意,吓的跪地磕头,连声求饶。 周嫣然被赵凌掐着脖子提起来,在双脚离地的同时呼吸也似被人剥夺了,她痛苦的挣扎着双腿,用双手用力的拍打着赵凌铁一般的臂膀,可是她那蜉蝣撼树般的力量,又怎么可能是赵凌的对手。 慢慢的,她觉得整个人都处于缺氧的状态,双眼一阵阵的翻白,张大了嘴巴想要呼吸,脸色更是由苍白变成了猪肝色。 看着几乎在自己手中交代了半条命的周嫣然,赵凌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她,问:“这话是谁告诉你的?是谁?” 周嫣然就算是被威胁着生命,可依然倔强的惊人,她努力转动着自己的眼珠,在对上赵凌盛怒的脸色时,难看的笑出声,“你、你掐死我吧!……我死了,她、她的秘密明天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听着周嫣然的话,赵凌的脸色更寒了几分,此时此刻的他,冷肃的好似面对千军万马的悍将,浑身上下都爆发着欲要杀人的气息。 赵凌知道周嫣然对楚星月的痛恨,以这个女人心狠手辣的程度,真的很有可能将月儿的秘密已经说出去,她不能拿月儿的生命冒险,他必须找周嫣然问清楚。 想到这里,赵凌按耐住杀人的欲望,将手中的周嫣然宛若破布一样狠狠地丢在地上,看着她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声响,脸上的表情却是丝毫不变。 好似她的痛 苦轻吟在他的眼中根本无足轻重。 周嫣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死里逃生的鱼,浑身冷汗淋漓,脖颈上的疼痛不断地在提醒着她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怖的事情,涨红的脸色渐渐得到舒缓,可眼眶里的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往外落,好像就算她已经将自己伪装的无坚不摧,但身体却还真实的记着刚才的恐怖与痛苦,忠实的流着劫后余生的眼泪。 她没想到,他真的会想要杀了她,刚才虽说她被掐着脖子生死一线,可是她还是清楚地看见了他眼神中的杀意。 原来,为了楚星月那个贱人,他真的能做出伤害她的事;不过,他对楚星月的关心和爱慕对她来说就是一把双刃剑,那个女人对他来说越重要,她的计谋就能越得逞。 她说过,既然自己得不到,楚星月也别想得到;没道理在这段感情里,到最后最痛苦的人只有她。 周嫣然被赵凌大力的动作摔的骨头都要散架,趴在地上挣扎蠕动了许久,这才将自己几乎快要瘫软的身子支撑起来,此时的她,鬓发早已散乱,脸上的妆容也被眼泪冲花,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顾及这么多,她心里的恨意,需要发泄。 “赵凌,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是不是?怎么,你最大的弱点就是这个吗?害怕她的秘密被人知道?害怕她跟她的族人一样成为他人口中的食物?本宫怎么说她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你的心呢,原来,她竟是天定一族的人;那个神秘家族的人天生都会邪术,她用了邪术勾引你,让你为她发疯;甚至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毁在她的手里。” 强公公不太明白娘娘口中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会看 人脸色,眼看着太子殿下的脸色随着娘娘的话变的越来越难看,再想起刚才太子对娘娘毫不留情的手段,他就害怕的全身发凉,颤颤巍巍的跪行到周嫣然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劝说。 “娘娘,您别再说了,怒才知道您现在只是神志不清,奴才求求您,向太子殿下求个情、示个弱,殿下他慈悲心肠,定会原谅你的冲撞。” 听着强公公的劝说,周嫣然再次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她冲着站在原地冷着脸色的赵凌喊道,“本宫没有神志不清,本宫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原来从自己的梦里醒过来竟然会是如此痛苦,而让本宫尝到这种滋味的人就是你和那个贱人;求情?这个时候,求情真的有用吗?” 周嫣然看向跪在身边的强公公,用可笑的眼神瞅着他,说:“小强子,你真觉得咱们的太子殿下是慈悲心肠吗?就算他是慈悲的,可是他的温柔永远都不是对着本宫;他对本宫只有厌恶,只有冷齿。本宫也是个人,是个渴望得到疼爱的女人,是他将本宫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然后又出现在本宫面前告诉本宫,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像本宫这样的人。” 说到这里,周嫣然又猛转向头看向赵凌,本是填满了痛苦与爱意的眼睛里在这一刻被烙上了深深地恨意,“赵凌,本宫会让你后悔的,会让你知道,如此对待本宫,你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赵凌实在是不愿意跟楚星月多说,他的心里记挂着楚星月的事,眼下只想快刀斩乱麻。 所以,他一个箭步上前揪起楚星月的衣领,眼睛不眨的紧盯着她闪烁着滔滔恨意的眸子,道:“本殿下站在这里不是要听你说废话,周 嫣然,你知道的这些事究竟是谁告诉你的?若你再不说实话,小心本殿下对你不客气。” “太子殿下,你何曾对小女子我客气过?” 周嫣然突然对着赵凌展颜一笑,连说话的语气都跟着变了,此时的她宛若成了另一个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几乎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 她顺着他手臂的力量慢慢的趴到赵凌的耳边,被眼泪冲洗过的眼睛看上去又红又肿,但真正骇人的是此刻她眼神中闪烁的狠辣之色。 “殿下,小女子在这里提醒一下你,就算你此刻恨不能小女子死在你面前,也请你稍稍按耐,因为小女子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如果我死在宫中,那么关于楚星月的真实身份就会不翼而飞;我知道以殿下现在的能力,想要保护好她并非难事,可是殿下应该很清楚,‘天定一族’这四个字对其他三国来说是有多大的诱惑;殿下将来会是大魏的天子,想必你也不愿意看见大魏的黎明百姓遭受战争之苦吧。” 赵凌揪着周嫣然衣领的手霍然收紧,这个时候他总算是知晓这个女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她知道了月儿的秘密,拿着月儿的真实身世来要挟他,当年天定一族是被四国皇族联合起来屠杀灭族,其他三国的皇族中这些年来应该也流传着关于这一族的传说。 人类都是贪婪的动物,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害怕生老病死,如果让那三国皇族的人知道月儿是天定一族的人,哪怕天定一族的传说只是存在于野史之中,也会引来三国皇族的觊觎,到那时,恐怕将又会掀起腥风血雨。 大魏这些年来固然国泰民安,但若是同时跟三国为敌,恐怕就算是他也没办法说出有胜算的把握。 赵 凌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周嫣然这里栽了一个这么猛地跟头,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疯了;为了自己的欲望,竟然将大魏至于如此险境;由此可见,此人其心之毒,简直令人发指。 赵凌现在连碰都不想再碰她一下,再次将她狠狠地掼在地上,阴冷的脸色上蒙上了一层扭曲,“周嫣然,你要是敢这么做,本殿下就让整个周家为你陪葬。” 周嫣然的呼吸因为这句话而轻颤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又释然了。 她都已经心如死灰了,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别人的死活? 再说了,周家的人是生是死关她什么事,要知道当年她在周府的时候,可是过的很不如意;哪怕是到了今天周家人在进宫请安时,那一张张嘴脸上都是写满了虚情假意,在周家,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关心着她的。 父亲将她看成是稳固周家荣华富贵的棋子,嫡母将她视为给周府撑脸面的摇钱树,就连在亲生母亲的眼里,她也沦为了一个可以炫耀的工具;周家那么多人,所有人都对她客气有礼,可是她很清楚,这些人在背后都是在利用着她;当她有一天再也没有被利用的价值了,那些人就会将她毫不犹豫的抛掉。 这些跟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人,这些口口声声说是她亲人的人,又有哪一个真的将她视为了周家的女儿? 所以,在听到赵凌的要挟之词时,她笑的却是格外开心,道:“殿下,如果可以,本宫倒是希望你能出手,替本宫杀了周家那群狼心狗肺、冷漠市侩之徒。” 说到这里,周嫣然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她本以为自己已经痛的麻木的心已经察觉不到疼痛了,可没想到在提起自己的亲人时,她还能感受到这种感觉。 第四百零七章 任何人都要挟不了 听着周嫣然丧心病狂的话,赵凌暗骂自己一声傻。 周嫣然此人早就冷心冷肝了,她又怎么可能会在乎自己亲人的死活?恐怕在她的心里,周家的人就算是死绝了,她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周家人的性命不能牵制住她,她自己又是个疯癫的模样,可见此时的她是软硬不吃,为了从她口中套出话,只能另想它法。 赵凌收起脸上的暴戾之气,问:“你到底想要本殿下做什么,才答应收手。” 周嫣然要的就是赵凌的这句话,她得意的眯着哭红的眼睛来到他面前,伸手捻起他垂在胸前的长发,语气挑逗:“殿下尽管放心,本宫已经知道这辈子都无法得到殿下的心,所以以前的那些奢望本宫都不再求了;只是本宫得不到,也绝对不能让那个贱人得逞。” 赵凌冷看着周嫣然阴狠狡诈的模样,忍不住心中犯呕,此刻若不是为了月儿,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站在这里面对一个这样令人不齿的女人。 周嫣然挑动着眼尾看向赵凌,尤其是在看清楚他眉眼间夹过的寒冰之气时脸上得意的笑容更是微微一僵,她知道自己不招他的喜爱,也知道此时他的心里必定是厌恶极了她。 可是,哪怕是为了楚星月,他也不肯对她展露一笑吗? 周嫣然忍着心底抽搐的痛,眼睛里迸射着疯狂,“殿下想要本宫收手很容易,只要殿下休了楚星月那个贱人,别说是要本宫收手,就算殿下在事后要了本宫的性命,本宫也无怨无悔。” 赵凌没想到周嫣然会提出如此疯狂的要求,当场怒从心起,狠狠地将几乎快要黏在他身上的女人推开,“想让本殿下休了太子妃?周嫣然,你想都别想!” “是吗?殿下如果不照做,那就别怪本宫将楚星月 的秘密公布于天下;到时候,所有渴望长生的人都会蜂拥而至,那时,殿下你殿下又能如何保护她?当年天定一族的灭族惨事殿下不会不清楚,万一你心心爱爱的女人一不小心变成了他人腹中的食物,到时候,你可是连后悔都来不及。” 赵凌怒视着已经疯了的周嫣然,气的双手微微颤抖,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一丝冷静在支撑着他,他恐怕早就将眼前这恶毒的女人活活掐死。 脑海里盘桓着周嫣然的无理要求,眼前看着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得意模样,赵凌深吸一口气,看向她:“周嫣然,你见过本殿下何时被人胁迫过?” 周嫣然一怔,有些愕然的看向他,不太明白他这话中的意思;要知道,别人或许要挟不了他,可是她却是稳稳地抓住了他的致命弱点,她很清楚他对楚星月的心思,为了那个女人,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所以,只要她拿捏住楚星月的秘密,她就不怕他赵凌不就范;可是为什么他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 要知道,她可是能掌握楚星月的生死,那个女人不是别人,可是楚星月啊。 赵凌的脸上露出无情的笑容,继续道:“本殿下承认,月儿对本殿下来说十分重要,可是,就算是在重要,重要的过我大魏的千秋基业吗?周嫣然,如果你真要拼个鱼死网破,大可以放手去做;本殿下知道以现在大魏的实力的确是无法跟三国同时为敌,可是牺牲一个女人护住大魏江山这种事,本殿下狠一狠心也是能做的出来;只是到时候,你会落的什么样的下场你可知道?” 赵凌凑近到周嫣然的耳侧,小声的对她说:“本殿下不妨现在就告诉你,如果你敢做出伤害月儿的事,本殿下一定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想杀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可是让一个人生不如死也不算太难;周嫣然我真正的手段你可能还未领教过。” 看着她霍然睁大的眼睛,赵凌在她耳边说出最后让她崩溃的话。 “对于恒王对你那些事,你是不是觉得难以启齿?放心,小九对你做的那些算是仁慈的,若是本殿下出手,定让你毕生难忘。” 大颗的眼泪从周嫣然睁大的眼眶里滑落,她看着同样狠心的赵凌,嗤嗤的笑出声:“原来在你的心里,她楚星月也不过如此?” “本殿下说过,这辈子没有任何人能够要挟的了本殿下;周嫣然,路在你的手里,全看你自己怎么选。” 在狠狠地说完这番话后,赵凌就再不想面对这个无耻的女人,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雀薇宫。 只是,周嫣然没看见的是在赵凌转身离开的时候,他脸上的冷笑立刻被担心代替。 不错,他是在故意欺骗她,为的就是迷惑她,从她的手里争取时间;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就宛若毒蛇一般死死地咬住了月儿,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根本解决不了她,想要真正将她拿捏住,唯一的办法就是比她还要狠、还要无情变态。 眼下,雀薇宫他可以让御林军控制住,只是关于周嫣然口中说的月儿的秘密,他必须要做好措施;现在,他最该做的就是先调查清楚究竟还有哪些人知道月儿天定一族的身份,那些人一个都留不得。 在离开雀薇宫后,赵凌就让宫人叫来了在御林军中当值的萧刚。 萧刚是赵凌的心腹,宫城内院有他守护,他比谁都放心。 “萧刚,派御林军将雀薇宫上下团团围住,记住,没有本殿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跟雀薇宫的人接触。” 萧刚向来视赵凌的命 令马首是瞻,立刻答应下来,但心中也有所顾虑,“殿下,虽说你现在有调派御林军防御职权,可是兄弟们要看管的对象毕竟是一宫宠妃,这件事是不是该让皇上知道?” 赵凌道,“放心,这件事本殿下会亲自对父皇讲明,你们只管照办。” “属下遵命!” …… 而赵凌在雀薇宫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快泰安宫里就得到了消息。 福总管正将一碗素粥一口一口的喂到昭和帝的口中,一面说道,“也不知道这周贵妃又做了什么惹了太子殿下动怒,听说那边折腾出来的动静可大了,周贵妃像是疯了似的在殿里大喊大叫,逢人就打,谁劝都不行,整个雀薇宫都快被她砸烂了;而萧刚也带着御林军亲自守在那里,看那架势,太子殿下是不打算在这一次轻易放过雀薇宫上下的诸多人了。” 昭和帝在吃了几口素粥后,又饮下几口清水润了润嗓子后,道:“朕的儿子朕多少也是了解一些的,那个孩子是个重情护短的,如果不是周嫣然踩了他的逆鳞,想必他也不会对她做出如此之事。” “只是让老奴好奇的是,周贵妃她究竟做了什么,能让殿下如此动怒?” “还能是什么?周嫣然对凌儿有心,可是凌儿却对她无意,女人啊,最害怕的就是执着,当执念一起就会变的面目可憎,废后姜氏不就是这样吗?没想到那个聪明的孩子如今也走上了这条路。能激起凌儿如此盛怒,可见这次周嫣然定是做了让他无法原谅之事;且看着吧,这二人之间可是要费着时间纠缠的。” 福总管犹豫的看了眼昭和帝:“皇上不准备插手这件事吗?” “朕说过,朕要用这个孩子达到自己的目的,今日你也见到的,凌儿对楚氏情 根深种,朕要趁着一切都还能挽回的时候阻止那个孩子越陷越深;朕的儿子,承载着朕所有的希望与寄托,朕绝对不能让一个女人到最后掌握了这个孩子的生死命运。” 听了昭和帝这么说,福总管终究将想要劝说的话咽了下去。 正所谓旁观者清,他在一边看的尤为清楚,此时的太子殿下跟当年的昭和帝简直一模一样,碰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的女人,稍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他能够理解昭和帝的阻拦之心,毕竟情之一事,实在太苦。 昭和帝已经苦了一辈子,他自然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也走上一条和他一样的路;所以,他宁可在这个时候充当恶人,也要让太子殿下在能一切都还能来得及的时候停下来。 只是,在他们看来,此时的太子殿下还能回头,可是这真的是事实吗? 太子殿下究竟对太子妃的感情有多深,他们都无权判断,因为在这个世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究竟有多爱一个人。 楚星月坐在回府的马车里浅浅的闭着眼睛,温顺的跪坐在一边的春杏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她的表情,一副将说欲说的模样,实在是憋得难受。 楚星月古灵精怪的睁开一只眼看向春杏,瞧小丫头一副真的快要活活憋死的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主动开口:“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春杏听到这话,立刻就像是被人解了穴道似的,飞扑到楚星月的膝盖上,眨巴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她,“小姐,你怎么能跟殿下说那么生份的话呢?殿下既然都亲口说了会终其一生的跟你在一起,这个时候你不鼓励感谢他也就罢了,怎么能对他说放手啊,离开呀这样的话呢?万一殿下生气真的不要你了,那该怎么办?” 第四百零八章 真的报仇了吗 看着春杏一副患得患失的表情,楚星月的另一只眼睛也睁开,因为笑容,漂亮的眼瞳里闪烁着旖旎的光泽,反问道:“春杏,那你觉得殿下他真的会不要我吗?” 春杏立刻梗直了身子,张口答道:“自然不会,奴婢虽说愚钝,但却也是看的清清楚楚,在殿下的心里满满的都装着小姐,怕是稀罕小姐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不要小姐你呢。” “这就是了,连你都知道赵凌喜欢我,我又怎么会不知他对我的情意?” 看着自家小姐那得意的小表情,春杏忍不住腹诽:放眼这整个大魏天下,恐怕也只有自家小姐敢说出这样的话,小姐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底气,还真是吃准了太子殿下;不知殿下看见这一幕,会不会又用无奈又宠溺的眼神看着小姐呢? “小姐,知道吗?奴婢现在听见你说的这些话,忽然想到了一个成语,小姐想听吗?” 楚星月歪着头看春杏,“什么成语?” “恃宠而骄,小姐,你真的是快要被殿下给惯坏了。” 楚星月一愣,跟着在眨了眨眼睛后才反应过来,然后看向春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她现在可不就是在仗着赵凌喜欢她而故意说出那些话吗?真没想到春杏这个小蹄子,现在也学会识文断字了,竟然用了这样一个成语来形容她。 其实春杏在说完刚才那句话后还是有些不安的,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自然晓得身为一个丫鬟是不该这样说自家小姐的;可是跟随在小姐的身边这么久,她的胆量也早就被练出来;这不,一不小心就将不该说的话给说出来。 好在小姐是个仁善的主子,没有跟她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楚星月笑够后就看着春杏那副呆呆的样子, 伸手敲了下小丫头的脑袋,说:“我的确是仗着赵凌的宠爱在他面前肆无忌惮,但是,我也不是没有头脑的说出那样一番话。” “我知道赵凌爱重我,但是,他的爱在有些人的眼里就会显得很刺眼,比如说想要将女儿送进凌王府的朝臣,更比如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个痴情君主的父皇。赵凌是太子,他的确是有能力保护我,可是正因为他是太子,很多时候他反而被束手束脚,我不能让他因为我去做太多离经叛道的事,不然到时候,就算我不是妖妃也会被传为妖妃,不是妖后也会被说成是妖后;父皇希望赵凌会成为万世流芳的明君,他很担心自己的儿子会走上一条和他一样的路,所以他隐隐有些不喜欢我,关于这个我能接受;而朝中的大臣希望将自己出色的女儿送到赵凌的床上,为家族,为他们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这个我也能接受;但是,接受是一方面,我的选择却是更重要。” “我不能将所有的重担、所有的责任都丢给他一个人去扛,看着他为了我跟所有人为敌,去忤逆自己的父亲,自己却什么都不去做,这样我还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吗?面对着疲惫不堪的他,我又怎么舍得?当初,在我决定好好地给他做妻子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觉悟,那就是无论将来我们将要面对多大的风浪,只要他不松开抓着我的手,我就敢跟他一起去面对。” 说到这里,楚星月忍不住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稳与冷静。 “但是,世事无常,人生就是处处充满了意外的,我现在对他有信心,对我们的感情有信心,但,时间久了,我们不能保证自己此心不变;要知道,在这个世上最难做到的事就 是‘初心不改’;如果,……我是说如果,假如有一天他累了,他想要放弃了,觉得抓着我的手一路前行已经让他疲倦了,我不会让自己死乞白赖的纠缠着他,我们在一起时要轰轰烈烈,哪怕是不在一起时,也要给予对方最大的尊重与支持;这样,才能对得起我们曾经爱过一场,不是吗?” 春杏听着楚星月语重心长的话,低着头久久的沉默着。 说句实话,她并不是完全听懂了小姐话中的意思,可是,她知道,小姐将这些话说出来,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的小姐,向来冰雪聪明,她懂得很多别人都不懂得的东西,知道许多寻常人都不知道的奇怪知识;这样的小姐,是睿智的,也是懂得保护自己的。 在春杏看来,她希望小姐幸福,但她更希望小姐无论做什么事,都能是开心的。 所以,她也在心里默默地做出决定,不管将来小姐和殿下之间会经历什么,身为小姐身边最忠诚可靠的丫头,她都要让自己做到对小姐不离不弃;这样,她才能对得起已逝的夫人,对得起侯爷,对得起世子爷,更对得起自己。 车轮滚滚,压在地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挂在马车上的精致铜铃随着车辆的轻轻摆动而发出悦耳的声响,在这清脆的铃声中,楚星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直到回到王府,被春杏叫醒,这才由府中的奴才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她刚刚走下马车,就看见一个身着雪白锦服的少年忽然从远处跑来,跟着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睁着一双因为奔跑而显得格外晶亮的眼睛看着她。 “睿渊?你怎么来了?” 楚星月吃惊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萧睿渊,这臭小子,多日不曾 出现在她面前,她还以为他已经将她忘记了呢,没想到今天却是忽然蹦出来,着实让人惊喜。 萧睿渊看着楚星月气色尚好的状态,张了张嘴,却又无声的闭上,跟着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楚星月一直都很心疼这个孩子,明明才十岁左右,可却要在这般稚嫩的年纪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着亲人离世的痛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对他还算不错的师父,没想到这师父二字还没叫顺口,他又成了孤家寡人。 一连串的打击,就算是个成年人一时之间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对一个孩子? 不过还在萧睿渊素来懂事,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他人为他操心,看着他沉默的承受着命运对他的打击,看着他倔强的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坚定不移的目视着前方,有的时候反而会为他的过于懂事而感到心疼。 楚星月更是尤为疼爱这个孩子,因为,他算是元枫在这个世上留下来的最后念想了,只要看这个孩子,就能让她想起他们曾经在一起时的那些欢快时光;好像也能让她产生元枫还没离开的错觉。 这种感觉,让她十分贪恋。 楚星月看着在她面前垂着头不语的萧睿渊,心情很是欢喜激动,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语气温柔:“睿渊,你是来看我的吗?” 萧睿渊垂在身侧两边的手轻轻地攥了攥,洁白的贝齿也因为用力而在红唇上印下了一排青白色的齿痕,这样的他,看上去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等了许久之后,他才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楚星月,“少主,我能跟你一起住在这凌王府吗?” 听到这话,楚星月和楚星都是一惊。 不是奇怪他说出来的这番话,而是奇怪他这突然改变的态度;要知道,数日前春杏主动去找他 ,他可是拒绝了春杏的邀请,不肯住进凌王府;没想到不过数日过去,他就改变了想法,到底是发生了事,能让他主动提起要求住进来? 看楚星月眼神怀疑的看着他,萧睿渊开始变的有些心虚,连说出来的话都是结结巴巴的:“少、少主,我不会白吃白喝的,虽说我没有多大的本事,可是我还有力气,我能帮忙干活,能担柴烧饭,只要是少主你让我做的事,我都会去做的;只要少主同意让我住进来,我什么都愿意干。” 楚星月疑惑的眉角更是高高的挑起来,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楚星月看着萧睿渊一副害怕被拒绝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主动拉起他的手,道:“臭小子,你既然喊我一声少主,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去做那些粗使奴才们才去做的事呢?你放心,凌王府大的很,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养你一个不多;再说了,我要真敢指使你去做那些事,你师父还不得半夜出现在我面前,将我狠狠地收拾一顿。” 听楚星月提起师父,萧睿渊的脸色立刻暗了不少。 看着这样的萧睿渊,楚星月知道,这个孩子还没有放下,于是,就更拉紧了他的手,微微躬下身子,与他黑亮的眼睛平视,道:“睿渊,从今以后,就让少主我来照顾你,我来当你的亲人,过去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但是,我们能通过努力,让自己的将来过的更好;我相信,元枫看见我们这样,也会很开怀的。” 萧睿渊眼也不眨的看着态度真诚的楚星月,好看的嘴巴用力的抿着,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最后,在楚星月含笑的神色下,忽然开口问:“少主,你觉得,真正害死师父的人已经被杀死了吗?我们,真的为师父报仇了吗?” 第四百零九章 姐弟想称 楚星月的呼吸猛地一滞,吃惊的看着萧睿渊,甚至连紧牵着他的手都跟着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看见楚星月脸上的血色瞬间失去,萧睿渊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开口解释着:“少主,我是胡说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胡说?这个孩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又突然说了这么奇怪的话,真的只是胡说吗? 春杏也意识到楚星月神色的变化,说句实话,在听到昭和帝与太子殿下说纳侧妃的话时小姐都没有露出这副模样,现在却是因为元枫而变成这样,这能不让她心惊吗? 早就知道元枫在小姐的心目中有着非同一般的位置,没想到那个人都已经死了,还能撼动小姐的心。 春杏赶紧走上来扶住楚星月,同时板着脸对萧睿渊训斥,“你当什么话都能乱说吗?萧睿渊,你要是专程出现是为了给小姐添堵的,那我就在这里大胆做一次主,你还是别住进凌王府了。” 萧睿渊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出现在楚星月的面前,就是为了能够住进凌王府;眼下看这少主被他的话惊住,少主身边的贴身丫鬟又说出这样的话,能不让他着急心慌吗? “春杏姐姐你别生气,睿渊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睿渊绝对不敢再提这样的话,还请姐姐能够在少主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说着,萧睿渊就晃动着楚星月的手臂,小小的脸上尽是急切,“少主,我真的知道错了,都是睿渊不懂事,让少主心里难受了;少主,要不,你打我两下吧。” 萧睿渊拿起楚星月的手就朝着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扇过去。 且听见一声清脆的‘啪’声,呆呆愣愣的楚星月只觉得掌心处一片疼痛的发麻感朝着她的脑神经袭来,瞬间就让她从吃惊中回神。 再看萧睿渊像是感 受不到疼痛似的,又拿起她的手朝着自己已经被扇红的脸上扇打,楚星月这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赶紧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生气的看着这个痴傻的孩子,“你在做什么?” 萧睿渊吓坏了,哆嗦着嘴唇,顶着半张已经红肿的脸看她:“少主,你别生气,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做错了什么?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楚星月心疼的捧着萧睿渊的脸,这个孩子本就生的极好,细腻的肌肤一看就是从小到大娇养着的,虽说是个男孩儿,可是若是让他的亲生父母知道他做了这样的事,还不得心疼死。 当然,现在楚星月却是最心疼的,“萧睿渊,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爱自己?我说过生气了吗?我说过要你打自己了吗?你看看这好好地脸,都被打的红肿了。” 看着楚星月心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萧睿渊的心里产生了震撼,怔怔的看着她,声音也跟着变小,道:“少主,少主这是不生睿渊的气了?原谅了睿渊,同意睿渊住进凌王府了?” 萧睿渊可怜的声音让楚星月的心都快化了,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一个孩子,她就像是看见了曾经刚刚离开家族只身入世的元枫;那时的元枫应该也与他差不多大小,本是懵懂无知的年级,却扛起了宛若高山般沉重的责任,孤独一人,行走在任重道远的路上。 元枫说,他曾孤独了二十几年,守护了二十几年,等待了二十几年,最终都只是为了等到她;可是,在等到她之后呢? 他却又因为她而失去了最珍贵的生命,让她的一生,都在对他的怀念中默默度过。 如今,看着形单影只的萧睿渊,就算是爱屋及乌,她都无法再放下这个孩子了。 楚星月心疼的将萧睿渊紧紧地抱在怀中,在感受到他因为自 己的动作而微微发僵的身子时,楚星月的声音放软,说:“睿渊,不要怕,以后凌王府就是你的家,在你的家里,没有人能够撵走你;还有,以后都不要叫我少主了。” 萧睿渊本就紧绷的身子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更是蹦的死紧,一双黑亮的眼睛更是带着犹如小兽般的惊恐。 楚星月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个敏感的孩子,是不是害怕她真的会抛弃他? 无奈心疼的笑声从楚星月的口中传出来,她说:“小呆子,睿渊以后叫我姐姐可好?我记得你以前告诉过我,你有一个亲姐姐,可是她去世了,现在,我来当你的姐姐,照顾你、陪伴你,我们姐弟二人永远都不分开,怎么样?” 萧睿渊依偎在楚星月怀中的身子在这一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一样,几乎是差点软下来。 滴滴湿泪从他的眼眶中坠落,无声的打在楚星月的肩头,楚星月感觉到那股湿意也并不着急催促他的回答,只是一下一下的拍着他哽咽不止的脊背,轻声的安抚着他。 直到她听到这个孩子声音弱弱的在她的耳边呢喃出一声‘姐姐’时,她的脸上也绽放出了满意的笑容。 春杏一直都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的发生个转变,她真没想到,不过是眨眼之间,小姐居然给自己收了一个弟弟,而且,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弟弟。 如果是以前,她不会多言,可是现在小姐的身份非同一般,就算是认个干弟弟也必须小心谨慎才是。 春杏有些着急,想要开口提醒小姐,可是她这嘴巴刚刚张开,就看见小姐一记眼刀飞过来,立刻吓的她一个哆嗦忙闭上嘴;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小姐这是铁了心的要给这臭小子当便宜姐姐。 哼,这小子,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好福气,居然能跟小 姐如此有缘,成了大魏未来皇后的干弟弟,这身份说出去,指不定会引来多少人的眼红。 楚星月在稍稍安抚好萧睿渊的情绪后,就拉着他的手回到了飞羽院,看着他白皙的脸上结结实实的印着的那五根手指印,心里别提有多心疼了;赶紧就要人拿了冰块过来敷着,嘴上还忍不住念叨了几句。 “这好好地一张脸,都被你折腾成这样,我现在都不忍心拿来镜子给你瞧;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没想到犯起傻来也是不遑多让,这样对待自己的脸,你就不心疼啊?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这张脸有多招人,万一被弄坏了破了相,看你以后还有什么面子去找漂亮媳妇。” 听着楚星月絮絮叨叨的念叨,萧睿渊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好,他黑亮的眼睛几乎是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好像只要稍稍一分神,她就会如露珠一样,蒸发不见了似的。 “姐姐,你别担心,我的伤我自己清楚,就是肿了一点,敷两下就好了。” “哼,别说是敷两下了,我看你这敷三下都未必能好的了;也不知道你这个孩子究竟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量,拿起我的手就扇你的脸,你的脸不知道疼,我的手掌心可是都快疼木了;以后你要是再敢这样对待你自己,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听见楚星月这么说,萧睿渊赶紧站起来丢了手中的用丝帕包裹的冰块拿起楚星月的手仔细翻着看,脸上带着紧张:“都是睿渊的错,姐姐你没伤着吧。” 一看这个傻小子这个时候又开始犯糊涂,楚星月真是快被他直接笨拙的动作给气笑了。 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故意用手指戳了戳他被伤着的半张脸,看他疼的龇牙咧嘴,这才道:“看,咱俩究竟是谁伤着了?” 萧睿渊疼的眼泪花 子都快飚出来,那漂亮白净的小模样,再配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还真别说,这小子长大后绝对会是祸害女人的一大高手。 楚星月心疼他,再次将丝帕包好了冰块送到他面前,道:“你真该感谢我没有留长指甲的习惯,不然你现在的这张脸,就不是又红又肿,该是被抓烂了。” 萧睿渊这下总算是乖了,温顺听话的坐在楚星月的身边,那模样宛若医治听话的大白兔子。 恰在这时,大白从自己的小窝里蹦跶出来,不认生的大白绕着萧睿渊的腿边转了两圈,最后居然热络的在他的腿边蹭来蹭去,明明是只漂亮雪白的狐狸,可这幅动作与模样,跟条狗似的。 萧睿渊是第一次见到大白,孩子气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姐姐,你怎么养了一只狐狸?” 看出萧睿渊喜欢,楚星月就将大白抱起来送到他的怀里,说:“是赵凌给我捉的,本来是只野狐狸,送去驯兽师那里驯养了一段时间后,居然被调教的越来越像条狗了;小家伙很有灵性,它第一次看见你就这般喜欢,可见是个极有眼光的。” 听到楚星月的口中提起太子赵凌,萧睿渊脸上的笑容微妙的收敛了几分;他仰起头看向楚星月,然后将大白送还给她,道:“姐姐,太子殿下能亲自为你捉来这样的灵物送给你,可见是真的很喜欢你。” 楚星月接过大白,并没有察觉到萧睿渊的异样,而是一边抚摩着大白柔软的皮毛,一边道:“睿渊,我知道在你的心里元枫的位置无人可以替代,但是有些人走了就是走了,无论我们怎么挽回不舍,都做不到将他们留下来。我知道你一直耿耿于怀元枫的死,但逝者已去,我们要让他们安息,更要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不能沉浸在过去,折磨自己与身边的人。” 第四百一十章 用凌王府来保护他 萧睿渊在刚才亲眼看见楚星月因为他的话而变成那个样子时,他就已经在心里决定好了;以后,关于师父的事,他会尽量在她面前少提。 他长这么大,一直都是别人拼尽全力的来保护他;父母、叔伯、姐姐,还有师父,他们都曾亲口说过会保护他,会永远与他在一起,可是这些人都食言了;是不是只要他坚强强大起来,他就能守护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现在,他已经有了那个人。 萧睿渊的脸上露出纯净的笑容,漂亮的眼睛因为笑容而闪烁着耀眼的光彩,“姐姐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师父走了,他离开的时候应该在心里有许多的放不下,身为他的徒弟,既然无法在当初救他于危难,最起码也要做到让他死后安心;你刚才听到的那种话,我以后都不会说了,姐姐你也不要多想,那些话我只是随口说的,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 楚星月一直都知道萧睿渊是个聪明通透的孩子,眼下看他正在一步步的走向释然,她也十分欢喜。 因为萧睿渊的出现十分突然,所以在安置他的方面要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一些,不过好在凌王府很大,有许多空置的小院可以供其居住;至于他生活中的其他所需的琐碎,只能在日后慢慢增添了。 再加上楚星月既然已经认了他做弟弟,自然会给予他力所能及的最好的一切。 这不,竟然命令府中的人将飞羽院一边的听雪堂赐给他,而且还派了不下十数名奴才近身照顾他,这动静折腾的,也算是不小了。 在要人将萧睿渊领回听雪堂后,春杏有些犹豫的走上来,小心翼翼的在楚星月的耳边提醒着,“小姐,就这样将萧公子安置在王府中,会不会显得有些太引人注目了?” 楚星月是知道春杏的心思的,一面拿起眼前的杯盏喝了口润口的香茶,一面看向春杏,道:“当初我就想要将睿渊叫来府中居住,只是那个孩子当时拒绝了, 既然眼下他亲自来此要求,也算是成全了我的心意;这又有何不妥?” “小姐,当时你让他来咱们王府住着,那是本着可怜他的心意,他毕竟还这么小,有无亲无故,就算是看在元枫少爷的面子上,咱们都该照拂一二的;可是现在,他不是以被照顾者的客人身份住在咱们王府,而是成了你的义弟;小姐,不是奴婢心思复杂,而是这个世道的确是人心险恶;萧睿渊他的具体身份我们都不知道,而你的身份却是众人皆知,如果有人想要利用他来做什么,万一伤害到你,那奴婢可就罪该万死了。” 看着担心紧张她的春杏,楚星月笑的从容:“放心,睿渊他不是坏人,我知道。” “小姐你知道什么?知道他的身份?他的来历?还是知道他突然改变心意出现在咱们面前的原因?” 楚星月自然是知道萧睿渊的身份,南楚镇边王府的声威可是在大魏都有所传响,而已故的镇边王更是刚正不阿之人,身为他的遗子,这个孩子又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呢? 只是,萧睿渊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根据她得知的消息,此时在南楚,萧睿渊和他已故的姐姐皆是官府通缉之人;堂堂小世子一夜之间经历家破人亡,身份眨眼之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想这倒伤痛在萧睿渊的心里该是有多深。 不过她能看的出来,这个孩子心性坚韧,若是给他机会,将来必将一飞冲天;只可惜他现在还年幼,就像还未褪去绒毛的幼鹰,这个时候必须要有人保护才能存活下来;大魏距离南楚相隔千里远,料想南楚那些害的镇边王府满门被斩的歹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会被藏在大魏的凌王府中吧。 楚星月不是不相信春杏,她只是认为对于萧睿渊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是安全,所以也就瞒着她;只是没想到这个丫头也是个心思多的,居然怀疑萧睿渊可能会对她不利。 看来,她要 想办法打消春杏的疑虑才是。 “春杏,你看看睿渊那个孩子,他的年级还小,又是无亲无故,如果这个时候我不帮他,以他这般的年龄又怎么在这险恶的世上生存?你从小就是被卖进靖北侯府的,当时如果不是因为母亲,你也不会幸运的存活下来是不是?” 春杏低下头,脸上露出对已逝的侯爷夫人的追思,不错,当初她虽说父母健在,可是对她来讲,那些所谓的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可曾真正的在乎过她?如果不是夫人,她只怕也很难存活在这世间了。 楚星月继续道:“当年母亲不是也看你孤身可怜才心软将你收在府中教养的吗?如果那个时候母亲心肠硬一点,再刁钻一些,不点你这个刚刚被买进府的小丫头给我做身边的贴身丫鬟,而是点了知根知底的家生子照顾,你觉得你可会有今日的生活?” 面对楚星月的质问,春杏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很清楚,她的命运是在遇到夫人之后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如果说小姐是她这辈子都要效忠的主子,那么夫人就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贵人。 “所以说,将心比心,当年母亲能拿出十万分的信任将你留在我的身边,你是不是也该试着去相信睿渊?我知道他的身份成疑,可是在济州城的那段时间,我们一起朝夕相处,难道你还看不出他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孩子吗?春杏,怀疑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要让自己真正去做一个相信他人的人,却是很难的。” “我知道京城复杂,人心叵测,可是,如果我们日日都要活在防备他人和谨慎小心之中,那我们是不是也太累了?放轻松一点春杏,很多时候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和注定,如果是危险,我们谁也避不了。” 春杏受教的抬起头看向楚星月,点着头,说:“小姐,奴婢知道了,你放心,奴婢也会多多照顾萧公子的。” 看着听话乖巧的春杏,楚星月总算是安心 了不少。 她知道,是雄鹰早晚有一天会飞离巢穴,萧睿渊的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那个孩子虽说面上不讲,可是她很清楚,早晚有一天他会找到那些人,为他的亲人报仇;她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刻,她还会不会在他的身边;但最起码,在他年幼的时候,她想要好好地守着这个孩子,给他一个平安的成长的环境。 …… 赵凌在从皇宫回来后,就听府中精卫告诉他,萧睿渊被安排在听雪堂的事。 对于萧睿渊那个孩子,赵凌其实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且,他相信楚星月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她在知道的情况下,还将那个孩子留在身边,这又是为什么? 精卫看着坐在书房沉静不语的殿下,语气中带着迟疑,道:“殿下若是觉得此人不适合留在王府,属下可以交代一下府中的兄弟,想办法让他离开;或者是叮嘱兄弟们把他盯牢点,一举一动都皆在我们的掌握。” 赵凌却是在想着其他事,窗外明亮的日光照进书房里,在书桌上投射下斑斓的浅影,金色的光线印在他俊美无比的脸上,更衬的他五官立体而分明。 “你刚才说,太子妃在见到他后,有一段时间情绪变的很奇怪?” 精卫立刻回禀道:“不错,只可惜属下等人当时站的有些远,并未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到后来娘娘更是将萧公子认成义弟,安排住在距离飞羽院最近的听雪堂。” 月儿的性格赵凌了解,她不是那种随便就能情绪变化的人,萧睿渊一定是跟她说了什么,才会触动了她,让她做出这一系列的事。 再想到萧睿渊曾是元枫的爱徒,赵凌放在书桌上的手就渐渐的收紧;虽说那件事他不是故意的,而且在事后,将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封了口,可是,也许是良心不安,或许是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卑鄙的事,所以至今想起他都心情忐忑。 总觉得自己心里好像随时都压着一块巨石,不知道什么 时候待巨石落下,就能将他碾压的粉身碎骨。 赵凌立刻做出决定,道“既然太子妃允许他住进王府,那就让他住进来吧;但,也必须留意他的一举一动,若发现什么不妥之处,立刻汇报。” “是,属下这就去交代。” 说着,精卫就要退下离开,可是刚走到门口,就又被赵凌叫住,“你抽空去一趟城外护城军大营,拿着本殿下的令牌,让云霄回来吧。” 精卫素来都跟云霄的感情十分好,当初云霄忽然被调离王府,大伙儿都诧异了许久;要知道,殿下可是最信赖云霄的,身为殿下的左膀右臂,云霄也是忠心耿耿的守在殿下的身边甚少有离开的机会;只是谁也没想到,向来跟殿下形影不离的云霄有一天会被调走,私底下大家都在猜,是不是云霄做错了什么,惹来殿下的盛怒,这才被调走。 本以为云霄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了,没想到殿下居然在今天说出这样的话,这要精卫们又如何不开心。 “殿下请放心,属下这就拿着您的令牌去接云公子回来。” 看着精卫一蹦一跳的离开,赵凌的眉眼沉了沉。 他知道,当初他的确是不该将云霄轻易调走,只是那时刚刚发生了那件事,他十分担心楚星月会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就像是一个做错事想要瞒着大人的孩子,他只能幼稚的选择将云霄调走。 可是在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静之后,他也渐渐看清楚了一些事,知道有些错误越是遮掩越是暴露的越快;再加上今日又出了周嫣然这件事,他的身边必须要有得力的手下帮他去办,所以思来想去,还是云霄最为合适。 故而,他才会做出早些将他调回来的决定。 再加上,楚星月不是想要将春杏指给云霄吗,云霄不回来,他们二人又要怎样培养感情? 想到楚星月,赵凌寒星似的眸子渐渐泛起了温暖的光彩,想到在宫里答应她要陪她一起用午膳的承诺,起身就走出了书房。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一腔忠义与铁血丹青 赵凌顺着抄手游廊朝着飞羽院的方向走,没想到半路上,却遇见也同样朝着飞羽院走去的萧睿渊。 对于萧睿渊这个孩子,除去他的身份和他拜的那位师父,赵凌对这个孩子还是挺欣赏的。 小小的年纪在承受了这么多打击与挫折后还能韧性不断,目光坚定,可见南楚镇边王萧浮笙将这个儿子教育的很好;此子已然初露峥嵘,将来若是加以历练必将成就不凡。 所以,在抛开那些纷纷扰扰之后,赵凌还是愿意对萧睿渊露出几分好脸色的,就算是看在楚星月的份上,他也应该在表面上对这个孩子好一些。 萧睿渊看见身着太子服饰的赵凌朝着自己走过来,小小的脸上没有露出多么惊慌失措和惊愕的表情,反而是神色淡淡,小小的身板站的笔挺,在赵凌走近了之后,规规矩矩的向他行礼。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万福。” 看着不卑不亢的萧睿渊,赵凌对他的欣赏又添了几分,双手背在身后,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道:“免礼,睿渊,太子妃既然收了你做义弟,而且让你住进凌王府,以后见到本殿下你也可当成兄长,不必如此多礼。” 这般宽厚的话若是寻常人听见,必定欣喜万分;可是听在萧睿渊的耳朵里,却是尤为寻常普通;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跟眼前之人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能住进凌王府他已经满足,不敢再奢望从中得到更多。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他不会让自己成为得寸进尺,看不懂眼前形式的人。 而且,出于其他的原因,他真的不愿意跟眼前之人太过亲近。 “殿下厚恩,草民铭记,只是草民性命如蝼蚁,不敢攀附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说到这里,萧睿渊又抬起头看向赵凌,黑亮透 明的眼睛里写着坦荡与真诚,“还请殿下放心,草民住在凌王府里必将守府中规矩,绝不会给姐姐和殿下惹麻烦。” 赵凌听着萧睿渊的话,平静的眉眼在萧睿渊没察觉到的时候微微跳跃了一下;他又怎么可能没听出来这个孩子是拒绝了他的示好;没想到小小年纪就能抵挡各种诱惑,还真是个有出息的。 只是,萧睿渊似乎对他有几分距离,他能亲口唤楚星月为姐姐,却在他面前自称草民,这个孩子,还挺有意思。 赵凌笑了笑,道:“睿渊果然是个懂事的,好了,你是不是也要去飞羽院用膳?随本殿下一起去吧。” 萧睿渊赶紧让开步子,让赵凌先走,跟着自己才安静的跟在后面,那副懂礼有规矩的模样还是挺让人顺眼的;毕竟,这个孩子懂事一些总比不懂事好太多了。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低垂着眉眼的萧睿渊在跟随在赵凌身侧后,漂亮的眼睛里却是突然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恨意,就连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就在袖子的遮掩下微微的蜷了蜷;他告诉自己,他必须要冷静下来,细细的收集所有的证据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贸然行动。 他是知道师父对姐姐的感情的,师父宁可自己死,都要保护姐姐,可见在师父的心里是该有多珍惜姐姐;这样好的姐姐,他要替师父去守护,再有,如果让他查到那一切都是真的,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没有资格拥有姐姐。 飞羽院的这次午膳用的十分顺利,萧睿渊从从头到尾都表现出一副十分听话安静的模样,他的这幅样子,只会让楚星月更加心疼他,同时,也让赵凌渐渐的对他放松了一些警惕。 毕竟,萧睿渊在赵凌这里没有丁点的不良记录,再加上他的名门出身身份,足够给这个 孩子加分。 用了午膳后,萧睿渊就乖巧的告退,看着睿渊被下人们领出去,楚星月就坐到了赵凌的腿上,亲昵的用手臂搭着他的脖子,娇俏可人道:“你怎么没有问我,为什么要将睿渊留下来?而且,瞧你这模样,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 刚刚吃饱喝足,现在又是美人在怀,赵凌真觉得眼下这日子对他来说实在是最满意的。 伸手将楚星月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道:“那个孩子还算是懂事,而且你跟他有缘,将他留在凌王府中,也能给他一片安稳,以本殿下的能力,想要护住他,在大魏还是能做到的。” 楚星月眨巴着眼睛仔细的揣摩着赵凌的话,她总是觉得赵凌这话里有话,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于是,她试探的问他,“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赵凌的眼睛里绽放着笑容,看她:“爱妃觉得本殿下应该知道什么?” 楚星月最烦他这幅调调,明明什么都晓得,却又不肯说出来,偏偏等着她来坦白从宽。 可没出息的更是她自己,每次一遇见他这幅样子她都会举手投降,只能在他面前乖乖交代;果然,这天子之威还真是天生自带,就他这幅气度,不让他当帝王还真是屈才了。 “你知道睿渊的真实身份了是不是?你也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他安排住在凌王府了对不对?” 看着噘着嘴回答他话的小姑娘,赵凌自然是喜欢的,爱怜的凑到她的唇边轻轻地亲了一口,说:“我知道你心疼这个孩子,年纪小小就承受了这么多,甚至不免将他的遭遇往自己的身上带;月儿,你同情他,想要照顾他,本殿下都可以帮你,但是本殿下不允许你乱想;要知道,你跟他不一样,他的亲人都遭受迫害离开了他,在这个世上他是孤单 的,可是你还有我,将来还会有我们的孩子。” 楚星月吃惊的看着赵凌,真觉得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而且,这些情绪她分明都没有表现出来,他又是怎么察觉到的? 看楚星月犯迷糊,赵凌伸手捏了捏她绵软的脸蛋,道:“我是你的夫君,你想什么还能瞒得住我吗?其实在济州城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聊这件事了,只是那个时候我们都太忙,所以就耽搁下来;眼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一切都说明白,免得你以后再瞎想。” 楚星月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要被这个男人给吃定了,没想到他在那么忙的时候,还留意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她依赖的依靠在他的肩头,跟他说着自己的真心话:“其实,在知道睿渊的真实身份后,我一度想到了自己,我一个人突然从我的世界来到了这里,顶着一副属于别人的驱壳,过着属于别人生活,在一段时间我甚至是胆小的,害怕自己的秘密被人拆穿,害怕身边这些所谓关爱我的人有一天会在知道真相后会全部离开我;所以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站在了世界的对立面,孤独、无助、恐慌几乎占据了我全部的情绪;在看见睿渊的时候,他的眼睛告诉我,他也是这样的。所以,不知不觉间就想要对他多一份关心,总是觉得看见了他,就像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听见楚星月这么说,赵凌也是心疼的。 虽然他没有经历过似她这样的神奇经历,可是让一个弱女子突然出现在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生存,这对她来说,的确是残忍的。 “月儿,不要再多想了,你害怕的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楚星月安心的点了点头,说:“对,不会发生了,因为我遇到了你 ;能够遇见你,是我来到这里最大的幸运;可是,睿渊他就没有似我这般幸运了,他经历了家破人亡,经历了被奸人追杀,他一路从南楚跑到了大魏,最后连自己唯一的亲人都离开了他,赵凌,如果这个时候我不帮着他,还会有谁能帮他呢?我听过消息,知道他的身份非同一般,可是细想,能将堂堂一座王府一夜之间尽数毁灭,他的敌人该是有多么强大,所以想来想去,能够护住他的唯一去处就是在你我的身边。” 见楚星月将话说开了,赵凌也说出自己的观点:“月儿,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答应你,让他留在凌王府里,正如你所讲,以他的遭遇寻常人根本保护不了他,若是我能护住他,这么做可以让你开心,我自然是愿意去做的;但是月儿,你也要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们要让他走的。” 楚星月诧异的看着赵凌,不明白他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赵凌也不急切,而是细细的解释给她听:“萧睿渊身负血海深仇,他又是南楚镇边王府仅剩下的唯一男丁,你认为他会抛下所有的恩怨,不为自己的亲人们报仇吗?而且,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南楚皇室之所以将镇边王府颠覆,是因为有人上奏朝廷,冤枉镇边王萧浮笙勾结外邦,意图对南楚边境不利,这才被下令轻剿;亲人惨死在刀下,父亲又被冤枉成叛国之人,镇边王府几代人累积下来的赫赫声威与忠心铁血都在那一刻落得了抹杀与污蔑的下场;萧睿渊但凡是有点血性,他都不会任由这样的污名泼在镇边王府的头上,让世人对他们的一腔忠骨指指点点。所以早晚有一天,他都会离开我们回到南楚,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帮不了他了,只有他自己走他接下来要走的路。” 第四百一十二章 负荆请罪 楚星月知道萧睿渊的真实身份,可是她怎么也没料到镇边王府是在那样惨烈的情况下被人抹除的。 想到那个稚嫩青涩的少年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扛下这一切,楚星月就对他更加心疼了几分。 所以,就缠着赵凌,道:“那你也要答应我,睿渊在大魏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好好地保护他,既然那些人神通广大到能将一座王府摧毁,可见他们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当初我让元枫收睿渊为徒,本是看中了元枫超出常人的本事,定能好好地保护睿渊,现在元枫走了,能保护他的人也是寥寥数几,而在这些人当中,就你最有能力;所以,我也只能拜托你了。” 赵凌倒是没想到当初元枫收萧睿渊为徒竟然因为这个,原以为是元枫主动收的萧睿渊,却不料整件事却是楚星月推动的。 看来,她对这个孩子真的很关照,竟然会想着法子的保护着他。 美人嘱托,他又怎么可能会拒绝,赵凌抱紧了怀中的楚星月,答应她:“放心,在凌王府,在京城,没人能在本殿下的眼皮底下动他。” 赵凌的能力楚星月绝对相信,既然得到了他的亲口承诺,她也就放心了。 看着怀中展露笑颜的楚星月,赵凌同样也是欢喜的,可是想到宫里的那个人,眉眼之间立刻又蒙上了一层寒霜。 天定一族的身份对月儿来说始终都是一个最不可告人的秘密,世人对这个神秘的家族误会颇深,若是想要让这个家族的幸存者有一天能真正光明正大的站与世人面前,就必须想办法消除世人对他们的偏见;而这条路,实在是太难走。 但,为了她,他愿意去试一试。 “月儿,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可以带领着天定一族的人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在这里,不必让他们再生活在险恶之境,也 不必带着他们回北境深处,而是像个正常人一样,不必蒙上神秘的面纱,与常人一般,过着平淡简单的生活。” 赵凌突然提到天定一族倒是让楚星月颇为意外,关于这个神秘的家族,赵凌甚少在她面前主动提起过,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个家族是不能常挂在嘴边说的,万一被有心人听见了,恐怕引来的灾祸绝非三言两语能够概括。 眼下他突然提起,而且还说了这样一番话,着实要人耐人寻味。 楚星月俏生生的看着他,问:“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赵凌自然是不会告诉楚星月在宫里发生的事,一来担心她忧心,二来也是不愿意让周嫣然折腾出来的腌臜事脏了她的耳朵。 所以,听见楚星月这么问,他早就找好了理由,道:“这段时间,只有有空我就会想这个问题,天定一族的人神秘而又特殊,他们在世人的口中都已经被神化了,而且百年前的那场屠杀实在是太惨烈,关于天定一族的谣传至今还有不少人相信;在这个世上,只要有人渴望长生,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卓朗。月儿,你或许能够保护他们一时,但是绝对不可能保护他们一世。” “我仔细想过,人们之所以对天定一族如此好奇,对这个家族误会颇深,就是因为这个家族实在是太神秘了;他们不愿意跟外人打交道,喜欢过着避世的生活;天真的以为他们只要不去主动招惹他人,他人自然也不会去找到他们;可是他们却不知,人的贪婪与欲望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只要有一人还轻信着那个长生不死的谣言,天定一族永远都得不到真正的安宁。” 楚星月看着赵凌,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所以,我认为天定一族的人不该再避世;月儿,你是天定一族未来的族长,为 了能够找寻到你,他们派来了元枫,而且对你的归去充满了期待,可见你在族中的影响力必然不小,如果可以,我想让你将天定一族幸存下来的族人都带来大魏,不要再回北境深处了。” 楚星月从赵凌的怀中退出来,站定在他面前,神色严肃,不似刚才的娇憨:“赵凌,你可知你的这番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楚星月是亲眼见识过卓朗的疯狂,所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天定一族对贪婪之人的诱惑;这些年来她的族人们过着东躲西藏、暗无天日的日子,不就是因为在这个世上有太多对天定一族抱有不善念头的人吗? 她想要将她的族人们藏起来都来不及,他又怎么能说出让族人们出来生活的话? 她知道他这么说是本着好心出发的,可是,他知不知道他此刻的好心在她看来充满了天真和可笑;他不会明白那种被人盯上,下一秒可能就会被人当猎物炖了吃了的感觉,那种恐惧感,会把人逼疯。 楚星月眼神灼灼的看着赵凌,一字一句道:“元枫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要我带着天定一族的人回到北境深处,回到他们真正的家乡,不必再生活在穷山恶水之中;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坚持吗?因为他很清醒,最起码比现在的你清醒;赵凌,你的这个提议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因为这个提议如果失败了,你知道我们要面临什么样的结果?百年前的那场屠杀必定会再次降临在我们的身上,而到那个时候,天定一族就真的要毁灭了。” 赵凌看出楚星月的排斥与拒绝,赶紧站起来拉上她的手,道:“我知道我的这个提议很冒险,但是月儿,躲避不是长久之计,很多事你都没有尝试过,为什么就先开口拒绝?万一,会有奇迹呢?” “不会有奇迹的!” 楚 星月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赵凌,不会有奇迹,如果你是想让我向世人摊牌自己是天定一族的人,那么也许我会考虑着去做,但是你要是让我拉着整个族人一起来做这件事,那么对不起,我拒绝。” 楚星月将自己的手从赵凌的掌心中抽出来,眼睛里流淌着悲伤,“我知道,我在这件事情上不是一个很勇敢的人,可是我真的不能冒险,因为一旦做错了决定,等待我们的就是万劫不复,我不敢冒这个险,更不敢要人那些无辜的人陪着我一起来冒险;以前我总是觉得当这个未来族长是个累赘,觉得凭什么我玩了一场穿越,自己却要摊上这样诡异奇怪的身份,很多时候我都想要抛下身上的担子不干了;可是,直到元枫拿自己的性命换我活下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安排。我欠了元枫一条命,欠了天定一族一条命,所以我必须要偿还;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予他们平安,会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将他们领回家。” 听着楚星月一口一句的提到元枫,看着她在提起天定一族时的情绪居然变的这么大,赵凌心里的那点古怪就又开始隐隐作祟;他开始有些怀疑,她对天定一族如此上心,究竟是因为元枫的缘故,还是因为她是这个家族的族长。 而更让他寒心的是,他提出这个意见纯碎只是想要帮助她和天定一族,要知道他们的秘密,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他如今能靠着自己的权势压制着那些人不敢乱说,可是以周嫣然的癫狂程度,不敢保证她什么时候就自爆,将这不可告人的天大秘密公之于众。 他巴心巴肝的焦虑着她的安危,可是她呢? 好像将他视为了坏人,居然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难道,她真的怀疑他说这些 话是要对天定一族不利吗? 赵凌看着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楚星月,深吸了几口气,知道这个时候为了他们好,绝对不能跟她争执起来。 所以,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月儿,你现在还不够冷静,有些曲解了我的意思,没关系,你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个提议不是逼着你一定去做;我真的只是担心你们。” 说完,赵凌就转过身,朝着房外走去。 楚星月呆呆的看着赵凌的背影,此时她的脑子的确是有些混乱的,直到春杏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进来,她还是有些糊涂的。 春杏看着愣神的小姐,再回忆起刚才太子殿下那发青的脸色,赶紧抓住楚星月的手,轻轻地晃了晃,“小姐,你跟殿下这是怎么了?刚才用膳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转眼之间你们就吵起来了呢?太子殿下的脸色十分难看,你们吵的很凶吗?” 吵架?她是在跟赵凌争吵吗? 楚星月立刻从愣神中清醒过来,紧紧地抓住春杏的手,着急的问:“你说赵凌的脸色很难看?” “是啊小姐,你这是在搞什么?殿下对你真的很好了,宫里的事,朝堂上的事那么多,可他还是抽着时间回来陪你用膳,你有个头疼脑热,他也是急的跟什么似的;小姐,虽说奴婢是你的丫头,可是这个时候奴婢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在奴婢看来,恐怕就算是世子爷,都未必能够做到向殿下这样将小姐你踹在心尖尖上呢。” 楚星月听着春杏的碎碎念,又想起赵凌在离开前看她时的受伤眼神,忽然像是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提着裙摆,拔腿就朝着房门外跑去。 春杏赶紧追上来,扶着门框大喊:“小姐,你慢着些跑,你这是又要去做什么?” 楚星月头也不回道:“我犯了糊涂,不识好人心,去负荆请罪。” 第四百一十三章 误打误撞 其实赵凌并不是真的生楚星月的气,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巨石堵着,让他难受,更让他不知该怎么办。 他承认,他开始主动提起天定一族的事情时他是出于好心,可是在听见她再三提起元枫时,心里的那股怪味就又莫名的起来了;他知道自己不该同一个死人一般计较,可是他就是霸道,就是自私,他希望他的妻子也如他一般,日日夜夜只想着他一人,哪怕是午夜梦回,梦中之人也只有他一人。 可是,他爱的女人太善良博爱了,她的心胸中,装了太多的人,就算是跟她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萧睿渊,她都能对他生出疼惜关爱之情;这样的她,让他觉得弥足珍贵,同时也让他不止一次的暗暗吃醋。 是的,没错!他醋了,而且还醋的很厉害。 楚星月一路提着裙摆朝着赵凌离开的方向追,飘逸的长裙随着她的奔跑就像振翅的蝴蝶,翩跹扇动,让人不禁看花了眼。 随着她一路的跑动,惊动了府中不少的下人,这样火急火燎的太子妃可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所以在看见楚星月跑远后,大伙儿立刻就聚起来,猜测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娘娘这般奔走。 也辛亏楚星月平常还算注重锻炼,在小跑了一阵后,总算是在赵凌回书房的半路上将他截下。 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楚星月追在后面大喊:“赵凌,你等等我。” 赵凌正沉浸在自己失意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忽然听见楚星月的声音,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 直到自己的腰被一个小小的人儿从后面冲上来一把抱住,他才知道,原来她真的追上来了,原来他没有听错。 听着从身后传来的急促的喘息声,不难猜出楚星月一路跑来花费了多大的力气 ,赵凌不知她为何突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整个人都有些发懵,想要转过身问她。 可他刚有动作,就被楚星月赶紧出声喝止:“赵凌你别动,你先听我说。” 赵凌立刻站定不动,只是伸出手轻轻地覆在她光洁的手背上,俊美的脸上露出浅淡的柔光。 楚星月抱着赵凌就像是抱着一棵永远也不会被摧毁的大树,大大的喘了几口气后,道:“赵凌,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也不是想要怀疑你,我只是太胆小了,我不敢去冒险,所以,我连这么冒险的话也不让自己去听,身边只要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无论是谁,我都会像个神经质一样竖起全身的刺,毫不犹豫的将那个人狠狠地扎伤;我想告诉你,我不是针对你,不是有意的。” 这下赵凌知道了,原来这小丫头如此火急火燎的追上来,却是要跟他说这样的话。 心里的那股怪味和被刺伤的心在这一刻瞬间得到了抚慰,这个傻女人,她舍不得伤害他,那他有怎么可能舍得跟她生气呢? 瞧她这急急忙忙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要知道,现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世人盯着,万一今天王府的动静被人传出去,他敢保证,明天京城里的八卦就会在说他们俩。 赵凌掰开楚星月紧抱着自己腰的手,转过身来,看着她因为奔跑而泛着淡粉潮红的脸颊,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像被主人欺负了的小狗似的,透着楚楚动人的可怜,简直让他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他将她额头上汗湿的头发拿开,认真的用自己的袖子为她擦干脸上的潮汗,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温柔而磁性:“你急急忙忙的追过来,就是要对本殿下说这个?” 楚星月任由 赵凌在自己的身上动来动去,显然是早已相信极了他,听见他如今这般问,小小的手指更是不舍的拽着他的袖子,模样楚楚动人道:“我知道你生气了,知道我的话让你伤心了,做错了事我就要认,我不能仗着你喜欢我,太欺负你,不然,过犹不及,万一你哪一天厌倦了这样的我,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赵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傻瓜,本殿下这辈子都不会不要你。” 楚星月听着赵凌的话心里感动的不得了,又朝着他跟前挪了挪,伸出手臂依赖的抱紧了他,将自己的脑袋格在他的心口位置,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这才觉得安心:“赵凌,我知道你对我好,谢谢你。” 赵凌的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容,同样抱紧了怀中的佳人,真觉得自己是个没出息的,刚才心里难受的恨不能出去打一架,没想到现在佳人的几句甜言蜜语就让他立刻投了降。 “赵凌,我也仔细想了想,觉得你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突然提起一件事的那种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才让你忽然说起天定一族?难道,是我的身份泄露了?还是说……” “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凌一口打断楚星月的话。 月儿实在是太了解他,很多时候哪怕是他费尽心思的瞒着她,她也能通过蛛丝马迹察觉到一些事情;都怪他,被周嫣然的话搅的乱了心神,这才冒冒失失的在她面前主动提起这个,让她心生警觉。 楚星月依偎在赵凌的怀里,眨巴着纯净的眼睛天真的看着他,“真的吗?你真的没事瞒着我?赵凌,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是夫妻,而且你的妻子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我知道我在朝政上面帮不了你,可是在其他的事情上,只要 我能帮忙,你尽管说,我定会尽全力的。” 赵凌看着懂事的楚星月,满意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满口答应她,“好,那以后为夫有什么事,就来麻烦夫人你了?” 楚星月立刻很讲义气的一拍胸口,保证道:“你尽管来麻烦,我随时欢迎。” 就这样,一场小小的争吵总算在二人之间化解来了,楚星月觉得,自己现在和赵凌真的是越来越配合了,也越来越像老夫老妻了。 赵凌安抚好楚星月,就准备亲自送她回飞羽院,刚牵了她的手往回走,就被楚星月阻止,“都是在府里,你不用送我的,我自己回去就行;你现在事忙,我不打扰你,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妻子懂事一点固然很好,可是太懂事了,赵凌也觉得不太好。 虽说他是挺忙的,可是再忙也有送老婆回院子的时间吧,而且,这个傻丫头难道没看出来吗?他是想要跟她多待一会儿。 赵凌无奈的看着楚星月纯净漂亮的眼睛,实在是不忍心责怪她,只能依依不舍的揉了揉她粉嫩的耳垂,看她因为自己的动作浑身酥麻的在他怀里娇娇的笑出声,他这才打算放过她。 “好,那你就自己回去,我记得你已经将邀请京中女眷进府赏花的请柬发出去了,这两天也要辛苦夫人你了。” 楚星月被赵凌这么一提醒,立刻想起还有这档子事,顿时,一张明媚的小脸就苦了下来,她这几天光顾着逍遥,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到脑后了呢? 楚星月顿时急的直跺脚,道:“怎么办怎么办?花宴的时间好像就在明日,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吩咐下去呢,怎么办赵凌,这种事我从来没干过,你帮帮我好不好?” 看着向来自信心爆棚的小丫头难得在自己面前露出如 此手忙脚乱的样子,赵凌却是颇有作壁上观之意,连犹豫都不曾,直接拒绝。 “月儿,当初本殿下就告诉过你,你不喜与京中女眷接触,大可不必去招惹她们,可一旦你决定去招惹她们,本殿下也不会阻止,当然,要让我帮你主持这事,也是不可能的;我一个大男人,排兵布阵、处理政务倒是拿手,你让我帮忙在这种事上,我也从来没做过,不会。” 楚星月立刻就看出赵凌眼神中闪烁的幸灾乐祸,这个混蛋,刚才还是一副柔情蜜意,恨不能给她摘星星的架势,没想到现在却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人犯愁,居然连想都不想立刻拒绝。 哼!真的以为她一个人搞不定是不是? 楚星月毫不认输的看向赵凌,道:“你看着吧,没你帮我,我一定会将这场宴会举办的妥妥当当,绝对不会被人看笑话。” 赵凌轻松的双手一环胸,道:“好啊,本殿下拭目以待。” “你!” 楚星月真的是快被这家伙给噎死了,看他这模样,分明就是等着看她手忙脚乱的出丑,这个家伙,要知道,她可是他媳妇,她要是不将这场宴会办好,他这个堂堂太子也会脸面无光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楚星月一扫先才的好心情,气咻咻的提着裙子招呼也不打的直接离开。 看见楚星月走远,身侧的精卫走上来:“殿下,您怎么不让娘娘知道,其实你已经在私底下帮了她许多了,这几天府中荷花池中的荷花开的尤为好,就是您派人悄悄疏剪才有的结果,娘娘要是知道您帮了她,她也不会生气。” 赵凌脸上的笑容不改,道:“月儿太聪明,刚才就差点被她察觉周嫣然的事,正好现在有这件事分她的心,也算是误打误撞,帮了本殿下。” 第四百一十四章 偷听墙角 听了赵凌的话,精卫立刻明白殿下对娘娘的良苦用心。 再看向殿下时,心里不禁为现在的殿下而感到高兴与欣慰;所有跟随在殿下身边的精卫几乎都是自幼被收进王府中的,以前的殿下虽说英勇无敌,但性格却是寂静清冷,偌大的凌王府看上去尊贵无比,可是只有住在府中的他们知道,这座王府是冰冷的,是孤独的。 可自从殿下与娘娘感情升温之后,殿下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就连素日总是清清冷冷的王府都开始变的热闹有人气;如今这凌王府才算是个真正的家,而殿下也总算是找到了能够陪伴他一生的人。 赵凌对着楚星月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想到她在走之前那蹦蹦跳跳的样子,嘴角下意识的勾了勾,在他回头准备朝着书房走去时,无意间看见身后的精卫脸上居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这笑容看上去颇为古怪,带着那么点儿欣慰的意思。 赵凌奇怪的多看了两眼,精卫被主子好奇的眼神盯的不敢乱动,只能垂着头,主动找了话题:“殿下,刚才门房那边来人通报,说是云公子回来了,这个时候怕是在书房里等着您呢。” 算这个精卫还算机灵,立刻就找到了一个这么重要的话题引开了赵凌的瞩目。 赵凌神色淡淡的点点头,轻嗯了一声,就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里,身着戎装的云霄站如松柏般直挺挺的立在书房的正中间位置,窗外斑驳的光影照进来,落在他修长的身姿上,将他的身影照的忽明忽暗。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城外负责带领三万护城军,姜家的势力不容小觑,护城军中有不少人都曾受过姜家的收买,亦或者是跟城中的某些达官贵人有些亲密的关系;自古以来,帝王最忌讳 的就是搞政治的和搞军队的人搅和在一起掰扯不清,再加上护城军有守卫京城之责,分量更是重中之重。 为了防止这支军队再发生类似于这次的谋逆之事,云霄领命在军中大刀阔斧的进行各项整治,这些年来他跟随在赵凌的身边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识经历过不少的风浪,所以,不出数日下来,他在军中的整治就颇见效果;现在的护城军,虽不敢说是犹如铜墙铁壁,但是,京中那些门阀世家再想在这支军队中动手脚,恐怕也是枉然了。 赵凌从外面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云霄直挺挺的站在书房里,听见从门口传来的动静,他立刻转身朝着赵凌行礼:“属下参见殿下。” 赵凌看了眼跟在身后的精卫,精卫立刻心领神会,只身退了出去,将房门合上;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赵凌走到书案后的宽背交椅上坐下,俊美冷肃的五官让他看上去气势逼人,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如浩浩银河,悄然流转着智慧的波光:“云霄,很意外本殿下会这么快就将你从护城军中调回来吗?” 云霄立刻单膝跪地,抱拳回话:“属下是殿下身边的亲随,只要殿下需要,属下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对于你的忠心,本殿下很是清楚,只是云霄,你要知道,这次本殿下将你调走,不是怀疑你的能力,也不是怀疑你的忠心,而是因为别的。” 云霄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只是想到那个人,他就忍不住心口隐隐作痛,无法面对当初对他寄予嘱托的太子妃。 赵凌是了解云霄性格的,这个小子跟他一样,是个重情的;可是,却又跟他不太一样,最起码没有他这么狠心。 赵凌深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看着跪在地上沉 默不语的云霄,道:“本殿下知道你在心里埋怨着我,觉得本殿下对元枫太狠心了,觉得元枫的死跟我有关,甚至可能会认为本殿下够卑鄙,居然向太子妃隐瞒着一切的事实,而且为了防止事情败露,还把无辜的你给调走。” 云霄赶紧开口道:“殿下,您误会了,属下不敢这样想。” “没关系的,云霄,真的没关系,你若是这样想,本殿下也不会怪你,因为在这件事上本殿下的确是做错了;元枫的死,虽然是我不愿意看见的,可是也不能否认他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这样的话是赵凌第一次对他人说起,“云霄,你知道吗?本殿下嫉妒他,嫉妒到已经快要失去理智;月儿是本殿下的妻子,是我的太子妃,可是他却能有意无意的吸引月儿的目光,你知道吗?就算月儿对他是挚友之情,可他对月儿的感情已经超过了那个界限;不要问本殿下是从何得知这件事的,你要相信,男人看男人一看一个准,他在面对月儿时,看向月儿的目光时,他以为他掩饰的很好,可是他却不知道,人的感情就跟要打出来的喷嚏一样,是无法遮掩住的。” “本殿下这辈子,从来没在任何事情上有过挫败感,可独独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时,心情患得患失,忐忑不安的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月儿从未真正离开过本殿下,就算是在面对赵煊时,她都能够冷静的做到拒绝,可是却在出京后,她曾跟着他一起离开过本殿下;这要本殿下如何不对他有所防范,又如何能做到喜欢接纳他?恐怕连月儿自己都不知道,元枫在他的心里,有着特殊的位置和意义,他们才相处多久,他就能够做到左右月儿的情绪和感情,若是再让他长久 的停留在月儿的身边,是不是那个家伙有一天会趁着本殿下不注意,将月儿再次从本殿下的身边拐走?” 云霄觉得自己有些听不下去了,他抬起头,看向赵凌:“殿下,娘娘是您的妻子,您应该相信她,她是不会再做出背叛您的事。” “你怎么没有听明白呢?云霄,本殿下不是不信任太子妃,本殿下从一开始不信任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对月儿生出其他情意的元枫,还有一个就是本殿下自己。” 云霄怔怔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赵凌,不明白他这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凌仰起头发出一声轻叹,道:“本殿下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害怕那个人实在是太优秀,若被月儿发现他太多的好,本殿下被比较下去,那么到时候,她万一要离开第二次,那本殿下该怎么办?云霄,你该知道,本殿下自幼就是孤零零的长大,从来不懂什么叫做亲人陪伴,当年就算是洛瑶还活着的时候,本殿下对她的感情也没有如此浓烈过,本殿下这辈子,将所有的感情都交给一个女人,她曾伤害过我一次,那时我差点被她给逼疯了,你觉得这种事若是再发生一次,我还能冷静的下来吗?” 云霄想到了这些年来孤单寂寞的殿下,又想到了跟在娘娘身边展露出幸福笑容的殿下,一时间,在闷闷的心痛中,终于明白了。 原来,殿下早就将元枫看成了必除之人,如果不是发生卓朗那件事,元枫也许能多活一段时间,可是最终,他的下场也不外乎两种;要么四处云游,再也无法回到京城,要么就是深埋黄土,如现在这般。 云霄痛苦的低下头,他应该早点察觉到的,应该早点明白的;如果他早一些发现殿下 的心思,他一定会阻止元枫跟随在娘娘的身边;天涯海角,虽说是四处飘零,但总也好过埋骨黄土的好。 看着云霄眼角隐隐可现的经营泪光,赵凌知道云霄在想什么,道:“本殿下知道自己是多疑,也知道世间轮回,因果报应这几个字的意思,说到底元枫之死皆是因我受累所致,这是无法改变抹除的事实;所以将来若是有一天真相大白,本殿下也会甘心情愿的接受惩罚,不会再逃避。所以云霄,你不必再心怀芥蒂,我也不会再费尽心思的遮遮掩掩,做了什么错了什么,本殿下都不会否认。” 云霄觉得,今日听到殿下说了这样一席话,数日来一直压抑在他心头的纷杂瞬间得到了释怀。 他觉得,他好像又看见那个光明磊落的殿下回来了,承认自己所做的事,不否认自己所犯下的错,而且还有一份勇于为自己的错而承担后果的决心。 这样的殿下,让他再次升起追随敬佩之意。 于是,云霄顿时双膝跪地,重重的朝着赵凌叩头道:“属下能够明白殿下心中的挣扎,旧人已逝,属下也自当看开,相信有一天若是娘娘知道,也会理解殿下对她的爱重之心;属下不会忘记,属下是殿下的亲随,无论殿下要属下做什么,属下都会竭尽全力。” 看着云霄的眉宇不再愁绪阴霾满布,赵凌也总算是露出淡淡的笑容。 可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喝,道:“是谁躲在墙角下?快出来!” 这声音对赵凌和云霄来说都十分熟悉,是属于府中精卫的声音。 云霄和赵凌相互对看了一眼,二人皆立刻双双噤声;云霄更是警惕的将手放在腰间的剑鞘上,心里忍不住暗道:不知是哪个找死的,竟然连凌王府的墙角都敢偷听? 第四百一十五章 立斩不饶 萧睿渊抱着大白从逼仄的墙角走出来,雪白稚嫩的脸上带着被惊吓过后的害怕,睁着黑圆亮晶晶的眼睛,怯怯的看向眨眼间就将他围住的王府精卫。 现在的凌王府堪比东宫般的存在,府中的护卫自然是已上升了不知多少个阶段,再加上赵凌的书房附近更是府中精卫的重点巡视地方,所以在察觉到异动后,眨眼之间就被冲上来的精卫重重包围。 只是,让府中精卫没想到的是这贸然闯入王府书房范围的人居然会是今日太子妃刚认的义弟萧睿渊;看着那个还是半大的孩子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狐狸,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害怕的瞅着他们,这要王府的精卫们一时间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赵凌领着云霄送书房里走出来,正好看见萧睿渊怀抱大白手足无措的模样。 那个孩子在看见赵凌时,眼睛里立刻迸射出欣喜的神采,可是又似想到自己闯了祸事,赶紧又垂下头,一副不敢多言的模样。 精卫走上来朝着赵凌行礼,“殿下,这该怎么处理?” 按理说,王府书房是府中最重要的地方,除了赵凌最亲信那寥寥数人,其他人若非殿下亲自召见,谁也不能贸然闯进这里;只是眼下出现在这里的人是太子妃的义弟,谁都知道在殿下的心里太子妃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萧睿渊有太子妃做靠山,就算是府中的精卫也不能轻易将他处置。 所以,才会出现精卫询问赵凌意见的一幕。 赵凌目光清亮的看着抱着大白站在几步之外显得十分惴惴不安的萧睿渊,冲着那个孩子招了招手,道:“睿渊,过来。” 穿着天青色锦服的萧睿渊乖巧的走过来,他显然是经过一番仔细的梳洗过 ,乌黑的头发被镶着宝蓝色宝石的发带束在头顶,露出逛街饱满的额头,清灵的五官带着秀智和灵气,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孩子是个玉雪聪明、粉雕玉琢的;再加上他眉眼之间带着一股正气和凌然,虽说因为年纪小的原因身上的摄人气度还不是很足,可是看着现在的他不难想象到,等他将来长大,必然会是一代人物。 难怪能让楚星月如此青睐,生的这般俊俏讨喜,又是如此聪慧坚韧,谁又能抵挡得了这个孩子的魅力? 赵凌看了眼被萧睿渊抱在怀里的大白,这只狐狸是他专门捉来送给楚星月的,没想到她如此疼爱这个弟弟,居然将大白送给他来玩;看来,这小子在楚星月的心里也是有点分量的。 “睿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睿渊抬起晶亮的眼睛看着赵凌,眼神坦荡,不见丝毫的隐瞒,道:“还请太子殿下恕罪,睿渊不知道自己误闯了不该来的地方,只是在吃过饭后,觉得腹中太饱,就抱着大白出来散步消食,没想到大白实在是太顽劣,居然从睿渊的怀中挣开跑远了,睿渊为了追它就跑到了这里。” 说着,萧睿渊就低头看向大白,那大大亮亮的眼睛里还真是待了几分埋怨;好似在对怀中的狐狸说:看吧,都是你做的好事,现在闯祸了吧。 萧睿渊无辜乖巧的表情立刻就让围上来的精卫们都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反倒是在心里觉得,说到底还是他们太过杯弓蛇影,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恐怕连马步都扎不稳,自然是不晓得这府中的规矩,无意之间闯了祸也不知道有多严重。 赵凌将精卫们的表情尽收眼底,看向萧睿渊的眼神也充满了柔和之色 :“睿渊,咱们凌王府你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只是书房附近经常会有朝臣出没,本殿下也要在这里商量一些比较重要的朝政,以后如果没什么事,就不要来此处,可明白?” 萧睿渊满口答应道:“殿下请放心,睿渊明白了。” 说完,萧睿渊就朝着赵凌行了行礼,然后抱着大白就朝着游廊的方向小跑而去,至于围在周围的精卫,也随着事情的落定再次各自散开,很快书房的门前就恢复了如往日一般的安静。 云霄毕竟是常年伺候在赵凌的身边的最亲信之人,殿下的一举一动,能够瞒得住许多人,却是甚少能够瞒住他,他能看的出来,在瞧见萧睿渊出现后,殿下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只是那丝变化实在是太微妙,很少有人能够看出来罢了。 “殿下,可是察觉有什么不妥?” 对于萧睿渊云霄也是知道其真正身份的,对这个孩子,他也有几分同情和喜爱,毕竟聪明伶俐的孩子,有谁会不喜欢呢? 按理来说,太子殿下不该对萧睿渊存在什么芥蒂,可是,就在刚才,他分明察觉到从殿下眼神中一飞而过的警惕;对一个孩子产生警惕之心,这样的殿下倒是让人觉得奇怪了。 赵凌看着游廊深处,那里早已不见萧睿渊的身影,可是他却双手负立在身后,一扫先才的温和,整个人都散发着高深莫测的味道:“云霄,你该知道这个萧睿渊真正的出身是什么?!” 云霄了回道:“属下亲自调查证实过,萧睿渊的确是南楚镇边王萧浮笙的嫡子,也是现在整个镇边王府唯一的幸存者;提起萧浮笙,属下还有几分钦佩和惋惜,南楚失去这样一位忠心耿耿的镇边之王,看来国 之气数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既然萧睿渊出身不凡,那他从小也该耳濡目染书房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云霄立刻就明白赵凌话中的意思,吃惊的看向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殿下的意思是,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追着狐狸跑来的,而是他自己故意出现在这里?这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他还是个孩子不是吗?” “云霄,你忘记本殿下当初教给你的话了吗?永远都不要小瞧我们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孩子又如何?本殿下当年似他这般大的时候,已经能在宫中混得一席之地,再过两年,本殿下就会被父皇丢到战场上,血雨腥风、生死屠杀,永远都不要小看了一个人的潜力,一旦潜质被人激发,就算是个孩子,也能定乾坤。” 云霄的脸色白了白,说到底,他还是不敢相信萧睿渊是有意接近殿下书房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真的没有理由这么做不是吗? “殿下……” 赵凌打断云霄的话,道:“他很有可能就是在假借追大白之名,有意靠近书房,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府中的精卫居然将书房看的这么紧,他刚出现没多久就立刻被人发现;这个时候,又装做出一副受惊害怕的模样,抱着大白出现,再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一个不会说话的畜生身上;还真别说,这个孩子的这点做事风格,颇有几分本殿下当年的风采,胆大心细,勇敢无畏;假以时日,必将成就不凡。” 云霄低下头,摇了摇嘴唇,最终说道:“殿下请放心,属下会派人紧盯着这个孩子,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赵凌点了头,道:“嗯,他是月儿放在心上的弟弟,如果他做的不过火,大 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因为他而让月儿费心伤神。” “属下遵命。” 赵凌回头看了眼云霄,说起来他还真是好似离不开这小子了,毕竟是跟随在自己身边数年的得力助手,用的习惯了,忽然换成了别人着实有些别扭;眼下他能回来,赵凌也是开心的。 “云霄,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你亲自去办。” 云霄道:“殿下请吩咐,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赵凌将在宫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云霄,最后道:“周嫣然现在有些疯疯癫癫,虽说她的话不能全信,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也是不得不信一次;月儿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如果让其他三国知道月儿的真实身份,本殿下真的担心会照顾她不周,让她会遭遇不测。” 云霄没想到在他离开这数日,在殿下的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些事。 他自然清楚殿下对娘娘的爱重之心,如果娘娘的真实身份暴露,引来无数人的觊觎,恐怕到那时候,殿下真可能会做出疯狂的事;到时候,这大魏的宁静太平之相恐怕也会被打破。 要知道,长生不死对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就想卓朗那般,明明是那样聪慧的一个人物,没想到却一头扎进长生的旋涡之中,到最后害了无数人不说,连他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他也很担心,在继卓朗之后,还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疯狂的人。 云霄知道这件事的严重,立刻一口答应下来:“殿下请放心,属下会调齐人手,将这段时间跟雀薇宫有联系的人全部都找来排查,必定会亲自验证周贵妃话中的真假;只是殿下,若是发现可疑之人呢?” 赵凌的眼睛里立刻露出沉冷的凶光,“立斩不饶。” 第四百一十六章 自己一个人睡 楚星月本是追着赵凌离去的步子匆匆追了出去,没想到过了没多久,春杏就看见自家小姐又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一看见她,就急的开始大呼小叫。 这样的小姐春杏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慌慌张张,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连带着春杏的心都跟着揪起来,问:“小姐,到底出了何事?是不是殿下他真的动了怒,不愿意原谅你?” 他敢!? 楚星月瞧了眼忐忑不安的春杏,用‘你也太小瞧你家主子’的语气对她说:“有我亲自出马搞定他,难道他还真能跟我生气不成?不过是一场误会,解释清楚了,自然就冰释前嫌。” 听了小姐这么说,春杏这才安心;想来也是自己瞎操心了,小姐在殿下心里的地位那么重要,就连她一个下人都能看出殿下对小姐的真心,想来就算是小姐真的惹怒了殿下,殿下也是舍不得责罚。 只是,既然不是殿下那边出了问题,小姐又为何如此火急火燎?像是被人烧了尾巴似的。 楚星月拉着春杏的手就急的蹦蹦跳跳,“你怎么不提醒我,明天就是邀请京中女眷参加宴会的一日,你看看我,什么都没准备呢,万一这场宴会举办的不够周到,出了纰漏让人看了笑话,那我的脸可就要丢完了。” 关键是赵凌那个混蛋,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摆明了就是想要看她的笑话。 哼!好啊!不管她是不是?不帮她对不对?看她今晚还理不理他。 楚星月气的就像一只憋着气的青蛙,瞪着俩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春杏,眼下,好似也只有这丫头能够帮她一二了。 春杏一听小姐是为了这件事着急,立刻忍俊不禁的笑了:“我的傻小姐,看来你上次受的那伤还真是挺严重 的,你怎么就忘了这种事其实并非要你亲力亲为,只要你吩咐下去,下人们就会为你办好;再说了,堂堂太子妃邀请京中贵妇女眷参加花宴,就算是准备的有些仓促,她们也不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子;除非,她们是想让自家夫君老爷被太子殿下叫到面前再以管束后宅不利的罪名训斥一番。” 经由春杏这么一提醒,楚星月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 是啊,她怎么就在关键时刻犯起傻来了,看来最近这脑子还真是越来越不管用了,竟然又忘了以她如今这身份,谁又敢轻慢小觑了她? 她可记得,上次有人在京城里乱嚼舌根子,最后听说赵凌玩了招杀鸡儆猴的把戏,抓了几个官老爷一通训斥,好似给他们定的罪名就是不会管理后宅之类的,后来听说那几个官老爷或者是被调去了清水衙门,或是被贬了官职出了京城外放;总之,经过赵凌这一招折腾,没几天京城里的流言蜚语就没了,从此再没人敢说太子妃的一句不是。 经此一事,也算是给京中贵妇圈中的女眷们敲了一下警钟,那就是太子妃可是太子的心头宝,谁要是敢惹她不痛快,她就能让太子给他们全家不痛快。 因此之事,楚星月‘厉害’的名声也隐隐在京中传开,现在谁提起她,都像是被人掐住喉咙似的,立刻噤声。 楚星月冷静下来后就交代府中管家开始忙活起来,反正这种宴会她从来都没举办过,曾经也只是参加过一次废后姜蔷生前举办的花宴和周嫣然的生辰宴会,两次宴会参加下来她也算是勉强有了点见识,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那就是宴会举办的排场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不然,就会落了下乘。 现在她贵为太子妃,将来会 是一国之后,宴会的档次自然是不能低的;但好在府中的管家是个伶俐有脑子的,知道自家这女主子是个在吃喝玩乐上比较在行的主儿,至于在其他的方面就要欠缺一些了;所以,就一力扛下整场宴会的布置与规划,算是给楚星月解决了不少的麻烦。 而有了点闲工夫的楚星月也准备在明天盛装出行,将自己好好地打扮一番;她可不会忘记自己举办这场宴会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明日,或是喜欢或是倾慕赵凌的京中大家闺秀们都会依次到场,面对自己这些隐形情敌,她必须拿出十万分的斗志来;好让这些青涩的小丫头们看看,有她这般国色天香的妻子在侧,赵凌又怎么可能会移开目光去看那些生的楚楚娇嫩的小花儿呢? 春杏也拿出了斗志,势必要将小姐打扮的天上有地下无,好让那些妄图将自家女儿送到殿下榻上的诰命夫人们知而难退。 就在凌王府正在为明天的宴会忙活的热火朝天时,宫中的雀薇宫里,周嫣然已经从癫狂中清醒过来。 看着铜镜中那个衣鬓散乱、脸色苍白的女子,周嫣然忍不住落下滚滚热泪,她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无数不甘于痛苦写满了整张脸。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一句话,什么叫做机关算尽太聪明,本以为能够得到一切,可不料却依然成了他人眼中的笑话一场;说句实话,她真的累了,爱的累了,恨的也累了,如今能让她支撑到现在,全是因为一腔怒火和不甘。 她知道,她得不到他,她绝望、她痛苦,而让她更跌入地狱的是他并非心中无爱,而是他将所有的温暖和爱意都给了那个女人;那个让她曾经最为不齿,最看不起的女人。 绝望心酸的眼泪从周 嫣然的脸上滑落,大颗大颗的坠在桌子上,很快就氤氲了一大滩。 强公公一直跪在一边陪伴在周嫣然的身侧,看见娘娘对着铜镜中的自己无声的落泪,心里也是一片苦涩;说句实话,他虽然不齿娘娘的一些计谋,可是他却心疼同情这个女人。 大好年华入宫,伺候一个几近行将就木的男人,难得遇到心中所爱,渴求的也不过是一眼怜惜,但没想到最终她得到的却是无情与冷漠。 世人都说,皇宫之中锦衣玉食、峥嵘璀璨,可是谁又能知道这高高的皇城里圈着多少心如死灰的妙龄女子,她们虽身着华丽,锦绣无双,可是却对未来的生活已经惊不起丝毫的希望与涟漪;这座皇城太冰冷了,高高伫立起来的宫墙将外面的花花世界隔绝在外,同时,也将重生的希望与烟火隔绝在外。 “娘娘,您不必如此灰心,不管怎么说,您现在还有皇上对您的宠爱啊。” 想来想去,强公公能想到的一句安慰也只能是这个,毕竟得罪了太子殿下,恐怕雀薇宫以后的生活不会好到哪里去,但好在皇上只是病弱,并未驾崩,趁着这个时间好好讨好天子,或许还能换得他们一线生机。 听着强公公的话,周嫣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可是,她真的已经很累了,累到连演戏敷衍都不想再去做了。 “本宫进宫三载有余,几乎每日每夜都带着一张假面生存,想哭的时候要笑,累的时候要笑,不喜欢的时候更是要笑,本宫累了,真的太累了,累到真想闭上眼睛再也不要睁开。” 强公公赶紧跪行到周嫣然面前,双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裙,道:“娘娘莫要如此丧气,还未到最后一刻,或许会有奇迹。” “奇迹?呵呵呵!本 宫这三年来天天都在等着奇迹的发生,可是发生了吗?小强子,你不会明白一个人从怀揣希望一步一步走到绝望的感觉,就像是整个天下都倾覆了,而自己却被重重的尘埃埋在了最深处;睁开眼,看不到光明与希望,剩下的只有心底欲望的腐臭和黑暗。” 听到周嫣然这么说,强公公真的是心疼极了,“娘娘……” “没想到杂家来的正是时候,居然能够听到贵妃娘娘这样一番心灰意冷、看破红尘的话。” 忽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惊的周嫣然和强公公齐齐回头,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二人解释一惊。 周嫣然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有火光微微跳跃了一下,“你、你怎么会来?” 现在整个雀薇宫都被御林军的人围住了,就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没想到他却能进来;但再一想来人的身份,周嫣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站在光与影相连的人影慢慢的朝着周嫣然所在的方向走了一步,道:“杂家来此,是来救娘娘的;贵妃娘娘,你可有兴趣与杂家合作?” 赵凌在书房里忙到了深夜才算是将今日的事情处理完,就在他正准备起身回飞羽院的时候,书房门外被人敲响。 这个时候,还有谁来打扰他? 赵凌端起面前的一杯茶水饮了一口,道:“进来。” 听到房中传来的声音,春杏战战兢兢的抱着枕头与被子出现在赵凌的面前,一张小脸不知是被惊的还是被吓的,微微有些发白,趁着一双眼睛更加黑亮。 赵凌自然是注意到被春杏抱在怀中的被子,问:“你这是做什么?” 春杏不敢瞒着,将被子放到书房中仅能供一人歇息的踏上,回赵凌的话:“殿下,我家小姐说她今日有些不适,让您今晚自己一个人睡。” 第四百一十七章 拴住丈夫 呦呵!这是要让他独自睡书房的节奏? 以前,就算是她来了小日子身体不舒服,也不会将自己撵来书房睡,甚至还格外的粘人可爱,缠着他要他为她揉肚子;算了算日子,距离她来小日子还有几天,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要人将他的被褥搬来书房了? 赵凌明显察觉到这里面有情况,走到踏前,看着放在踏上的被褥,直接开口问春杏:“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春杏是最希望小姐跟殿下和和美美过日子的,平常时间,小姐若是跟殿下拌个嘴,她都觉得似天塌下来似的,眼下小姐摆明是在跟殿下使小性子,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奈何今日小姐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硬是要她将殿下的被褥搬来,瞧那架势,她要是不来做这件事,小姐就会差别人来做;想来想去,她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眼下看见殿下也是一脸茫然地模样,春杏也不敢对殿下说小姐这是在闹脾气,只能结结巴巴的回答:“小姐只是身子不适,无法在今晚伺候殿下,殿下还是委屈一些,现在书房里歇着吧。” 真的身体不舒服吗? 赵凌想到白天还活蹦乱跳的楚星月,忽然觉得自己像是找到真相了。 看春杏一副护主的模样,他也不生气,只是故意唬着脸目光冷冷的看着春杏,问:“你确定娘娘只是因为身体不适?不是因为其他?” 春杏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扛不住了,太子殿下的本就是个清冷的人,虽说最近脸上的笑容多了些,可是那些笑容和温柔都是对着小姐的;对他们这些下人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这些年来,殿下在府中积威甚重,寻常人就算是在殿下面前说句谎话都会吓的小腿肚子打转,她能扛到现在,真的是已经仗着身后站着小 姐的缘故。 故而,看着殿下越来越不好看的脸色,春杏本就不安的心更像是被放在烈油里烹炸一般,最后,干脆眼睛一闭,心里一横,据实向殿下交代了。 “殿下恕罪,小姐她好像生了殿下的气,这才差遣奴婢将被褥给您拿到书房;殿下息怒,小姐素来就是有些娇气的性格,等奴婢回头劝劝小姐,定会让小姐亲自前来向殿下赔罪。” 春杏嘴皮子利索的将这番话说完,本以为会等到太子殿下的震怒,可是等了又等,别说是震怒了,好像连周遭的空气都静的吓人。 春杏慢慢的睁开眼睛,在她看清楚空无一人的书房时,顿时愣住了。 咦?人呢? 这时,伺候在书房外的奴才弓着身子走进来,看见春杏,道:“春杏姑娘,太子殿下回飞羽院了,殿下说你今日辛苦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殿下竟然亲自去找小姐了? 春杏整个人都呆住,看着打开的书房门久久都没回过神,最后知道一阵热风吹起,吹的书房中等灯火忽明忽暗,她这才木讷的抬起脚朝着外面走着;同时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小姐,奴婢是真的尽力了,奈何太子殿下实在是不好糊弄,您可要自求多福啊。 …… 楚星月的确是故意让春杏将赵凌的被褥拿去书房的,谁让他宁可作壁上观,都不能帮她一下呢;所以,她小肚鸡肠的记仇了,就想着要欺负欺负他。 楚星月自认自己还算是了解赵凌的,他虽然疼爱她,可是骨子里却是很骄傲的一个人,她说她身体不适,这个理由他一定不会相信;以他的聪明才智定能猜到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在知道了之后,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眼巴巴的再往她面前来凑;毕竟都被她拒绝的如此明显,他也是会要点脸面 的。 所以,今晚的楚星月显得尤为从容慵懒,以前赵凌陪伴在她身边,做什么事情几乎都是按时按点;他因年少时期在军中生活过,所以在什么时辰干什么事向来都是规规矩矩,反倒是她,懒散惯了的一个人,为了配合他的速度和严谨,平常时间可算是没少委屈自己。 今晚他不来,楚星月就像是得到了短暂的解放似的,想怎么拖拉就怎么拖拉,想熬夜到几点睡就能熬到几点睡,再也不用担心突然有人冒出来将她连抱带哄的拖到床上,美名其曰早睡早起,实则却是按着她做那些坏事。 今晚不用伺候那位爷,对她来说简直不要太美妙。 所以,楚星月光是在浴桶中泡澡就折腾了快有一个时辰,最后若不是担心泡久了会皮肤起皱,她恐怕还要在盛满暖暖的浴桶里再玩一会儿。 但,就在楚星月心满意足的从净房里出来,准备趴到贵妃榻上将这两天看的一个画本子结局看完时,眼尾一扫,却发现赵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此刻的他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床头忽明忽暗的光火照在他俊美逼人的侧脸上,显得他一双眼睛更是深邃好看,浅抿着的薄唇也透着淡淡的粉红,简直让人有种忍不住吞口水的冲动。 但,这个时候可不是被美色所迷的时候,这家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不该是睡在书房吗? 看楚星月穿着水红色的纱裙从净房中走出来,乌黑的长发带着潮气披散在脑后,未施粉黛的精致容颜带着灵气与精致,简直就像一朵在晨曦中绽放的娇妍牡丹,分分钟都在勾人的魂魄。 看她这幅吃惊诧异的模样,赵凌一下就猜到她在想什么,这个可恶的女人,用到他的时候就会一口一句的‘好夫君’喊着他 ,可一旦不需要他了,或者是他有点招惹住她了,她就会变的毫不留情,竟然都开始学着将他撵到书房里独睡?! 赵凌自问,自己这辈子也算是见过不少白眼狼,可是似她这般如此没良心的,绝对是第一个。 想到自己因为她的决定心里难受的抓肝挠肺,可她倒好,在泡澡的时候还哼起小曲儿来;看来晚上没有他的陪伴,她还挺开心的是不是? 楚星月看赵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知道这位祖宗是动了怒了,立刻也不敢再作下去,顾不上将泛着潮气的头发擦干,快走几步来到床沿,一双似被水洗过的眼睛灵气逼人的看着赵凌。 “你来了?累了吗?我给你更衣?” 说着,楚星月就主动伸出手朝着赵凌的腰间腰带摸过去,这幅怂了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当初让春杏抱被子去找赵凌的架势,她这欺软怕硬的毛病,真是越来越严重,尤其是在赵凌面前。 赵凌才不会简单放过她,一把抓住她快要伸到自己腰间的手,抬起好看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本殿下听说爱妃身体不适,特意来看看,但眼下看爱妃面若桃李,精神尚可,好似不是染病之状啊?” 一听这语气,楚星月就知道自己这次是摸到老虎屁股了;她真的不是有意要招惹他的,天地良心,她当时真的是有点气不过,觉得他是故意不帮着她,所以才会想了这么一个蠢办法;现在,小手段被人拆穿了,而且还被人打到门前了,她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示弱扮乖以求原谅了。 楚星月顺着赵凌抓住自己手的动作,顺势做到赵凌的怀里,委委屈屈的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卷翘的睫羽似振翅的蝴蝶,看上去带着楚楚动人的味道:“殿下, 月儿知道错了,都是月儿顽劣,月儿不懂事,这才招惹了殿下,以后月儿再也不敢了。” 美人往自己的怀里一坐,赵凌的半边骨头都酥了,楚星月再一开口,赵凌就差点举起双手投降;要知道,自己向来是拿她最没办法的,眼下她又是摆明了要用美人计来蛊惑他,他不上当才怪。 只是,凌王府也该有凌王府的规矩,他也必须让她知道,他爱她疼爱,但是他也是有底线的。 现在府中是只有她一个女眷,再加上凌王府上下的丫鬟婆子、奴才奴婢都是经过精心调教的,没人敢真正爬他的床;可是,现在没有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有。 要知道,人心都是叵测的,以他现在的身份,不知已经被多少人当成了香饽饽暗中的盯着了;将来若是她再将他独自一人撇在书房里睡,万一又被贼心的丫头抓住机会,想了坏主意往他的床上爬;他能控制好自己不去碰别的女人,但她呢? 到那个时候可会因此气恼?可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朝着他撒火? 说到底,终究是他将她保护的太好了,让她不知在这个世上有许多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往往是不择手段的。 所以,眼下他必须要给她一个教训,好让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要拴在自己的身边的,万万不能将他往外出撵。 赵凌寒冷着脸,捏着楚星月精致的下巴就将其微微抬起,然后再对上她水露露的眼睛,沉着眉眼问:“你真的知道错了吗楚星月?是不是我对你太好,让你丧失了警戒之心,所以你才会毫不犹豫的将我往外撵,而且还做的毫不犹豫。” 楚星月的心立刻传来咯噔的一声响,完了完了!她这次不止是拍到了老虎的屁股,而且还把这只脾气不好的老虎给惹毛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互通心意 面对明显生了气的赵凌,楚星月知道这个时候就算是拿出美人计来,赵凌也不会上当。 她可是很清楚的,赵凌的定力向来就极好,只有少数在她面前时才会偶尔失去理智,但她也很清楚,往往这个时候也是他在心里放纵自己失理智;不然,以他的能耐,难道还真能沉溺在温柔乡之中吗? 楚星月规规矩矩的从赵凌的怀里站起来,脸上露出自己的委屈:“我承认自己是故意将你撵走的,但是赵凌,我只是在心里怪你明明都知道我这么着急了,可还是不帮我。” 听到楚星月说出来的这个理由,赵凌真是气的肝都疼。 他真觉得自己白疼了一个白眼狼,对她几乎是巴心巴肝,可她呢?看不到他的好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这样想他?试问,关于她的事,他何曾轻慢过一件。 赵凌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这丫头给熬干了,幽幽的眼瞳里窜动着两团愤怒的火焰,看着楚星月俏生生的模样,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床上,然后就势一压,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他控制在身下的女人,用手指掰正她的脸颊,生气道:“楚星月,你究竟还有没有良心!” 被赵凌夹杂着愤怒的低吼震的耳朵发麻的楚星月真不敢再放肆,她很清楚,这个时候他在气头上,如果她再敢撩拨他,自己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但是,这个样子的他也让她十分害怕,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对她和颜悦色的,甚至连大小声都没有过,忽然看见他又露出往日冰冷生气的样子,楚星月的心里一时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晶莹的泪光一瞬间就溢满了眼眶,将滴欲滴的模样十分的楚楚可怜;要是以前她露出这副模样,赵凌定会心软,可是今晚,赵凌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地教训教训她,所以就算此刻心疼的不得 了,他依然让自己板着脸色,不能在关键时刻泄了气。 “楚星月,你该知道本殿下的心里只有你一人,也该知道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本殿下向来事事上心;我一直以为你能懂本殿下的这份心意,可是今晚看来,你真的一点也不懂。” “凌王府比较特殊,从上到下只有你一个女主人,所以你能在王府中骄横,能在王府里无拘无束,甚至能偶尔踩在本殿下的底线上胡作非为,但是,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能失去戒心,也不能失去危机意识。你忘了吗?现在整个京城上下有多少人在盯着太子侧妃这个位子,父皇白天还对我们说了那样的话,在这种时候,我们夫妻更是要抱成一团、一致对外,你又怎么可以因为一时气愤而让人将我的被褥拿去书房,闹出一个分居的现象呢?” “难道你就不怕今晚这件事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传播,造谣出太子与太子妃不合的传言来吗?” 楚星月倒是没想到这个,当场就眼神慌乱的看着赵凌,说:“我不知道我这么做会引起这么大的后果,赵凌,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再说了,凌王府上下不都是你的人吗?咱们在府里折腾出什么事来,只要府中的人不说出去,外人又怎么可能会晓得?” “月儿,你怎么可以还这么天真?难道你就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百密一疏吗?就算凌王府上下皆是本殿下的人,但本殿下也不能保证这里面是否有人会被他人收买;这么说吧,就连父皇都不敢拍着胸口保证皇宫里的所有奴才都是他可信之人,本殿下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轻狂的讲出这样的话。” 楚星月总算是知道赵凌在为什么生气了,他一直都在努力的保护着她,保护着他们的家,可是她却因为任性将他往外推;凌王府上 下看似跟铁通一般,可是谁也不能保证哪里会遗留一两颗老鼠屎,万一今晚他们分居的事情传出去,明天不知道京城里又该传成什么样子。 现在赵凌的身份特殊,再加上他又是这般霁月清风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招姑娘们的喜爱;若是有人再趁着空档钻了空子,那她岂不是连哭都没地方哭了。 楚星月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多蠢笨的事,说到底,她还是没有适应过来他们现在的身份;以前,她可以对着赵凌玩玩这样的手段,那时的赵凌不过是个王爷,并不会怎样;可是现在他成了太子,自然会更加招人瞩目一些,明明知道他们二人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她还做出这么犯糊涂的事,实在是不该。 楚星月心里愧疚的不得了,也顾不得再扮无辜卖惨,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紧紧地抱着赵凌的脖子,眼神里流露出真心的悔悟。 “赵凌,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只是觉得,凌王府是我们的家,在家里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有考虑清楚后果,实在是我的不该。” 赵凌听了楚星月的话,眼神讳莫如深的闪了闪。 是啊,凌王府是他们的家,在家里,他的妻子的确是有权利想做什么便作什么的,可没想到现在他却让她如此紧张慌乱,说到底,还是他没有将她护好,没有办法为她撑起一片安全自由的地方。 所以,再出声时,赵凌的声音也不负刚才那般严厉,而是一边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一边在她耳边说着:“月儿,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在我们的家里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听出赵凌的语气已经和善下来,楚星月就知道他是渐渐缓了怒气,没想到自己这么一矫情,竟然还犯下这么大的错,好在赵凌疼爱她,愿意给她解释清楚这里面的 利害关系,不然以后,她定还会在这种事情上栽跟头。 昭和帝显然是不高兴自己的儿子只宠爱一个女人,所以才会对赵凌说出那样的话,赵凌想要护住她,护住他们的家,就一定要让那些不看好他们的人知道他们夫妻在一起是多么恩爱和谐;没想到她却在这种时候给他拖了后腿。 白天还说要跟他一起面对接下来的暴风雨,晚上就给他找麻烦,楚星月觉得,自己这个妻子当的也够让人糟心的。 但,楚星月也想让赵凌知道,自己这趟胡闹也不全是因为矫情,她是真的也有自己的苦衷在里面。 楚星月温柔的依靠在赵凌的肩头,细长鲜嫩的手指轻轻地放在他的胸口上,道:“你一直都知道我为什么会举办这次宴会,明日那些贵妇女眷都会受邀前来,到时候咱们这王府漂亮的小姑娘定会来上一大堆,我身为你的妻子,大魏的太子妃,自然要为你要为皇室撑起这个面子;而且,这次宴会说好听了是要城中女眷同欢同聚,实则就是要给她们下马威的,让一些心里存着念头恨不能下一秒就将自家女儿塞进凌王府的权勋世家看清楚,只要有我楚星月在这凌王府的一天,谁也别想把自家漂亮闺女塞到我夫君的床上。所以明天的这场宴会对我来讲就是一场硬仗要打,你明知道我对于这种事没有经验,而且还差点忘了这件事,好不容易开口求助与你,你是不知道你当时那副作壁上观的表情,简直太欠揍。” 在这世上敢对赵凌说出这样话的人,除了楚星月恐怕也没他人了。 看着怀中气的直哼哼的小女人,赵凌的眼睛里忍不住带了笑,原来,他的小姑娘是因为这样才跟他斗气;看来,他当时真该听了精卫的话,将他已经帮了她的事告诉她,这样,就能避免今 晚的这场闹剧了。 但,也托这场闹剧的福,让他知道,原来自己在她的心里占据着这么重要的位置。 赵凌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道:“真是个傻的,你何苦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别的不说,以月儿你的容貌,明日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也能让前来参加宴会的女眷们心里明白,就算是将女儿塞进了凌王府,本殿下有你这般国色天香的妻子,又怎么可能会垂怜她们的孩子?”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也是绝对不能简单应付了这场宴会不是吗。 她这场宴会的主要用意就是为了敲山震虎,如果办的细细松松,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想到这些,楚星月就攀着赵凌的脖颈坐直了身子,双眸晶亮认真的看着他,交代着:“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明日你也要抽时间来宴会上看一看,至于到了宴会上你要做什么,不用我提醒,你就该知道吧?!” 看着楚星月脸上露出古灵精怪的样子,赵凌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说到底,这段时间因为外面的流言和他们身份的变化,他们二人都开始变的患得患失起来,那种害怕失去彼此的感觉,让他们将彼此也看的格外重要。 赵凌的脸上立刻露出几分笑色,勾住楚星月的腰就将她再次压到床上,道:“月儿,其实本殿下还有一个其他的法子,能让父皇和朝臣们暂时闭嘴不提侧妃之事。” 楚星月忍着被赵凌折腾出来的麻痒,娇娇的喘息着避开他在她身上乱动的手,问:“什么办法?” 赵凌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低下头凑近到楚星月的耳边,用令人浑身发软的语调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那就是快点给本殿下生下一个孩子来,只要有了这个孩子,本殿下倒是要看看,谁还敢乱插手本殿下的府中之事。” 第四百一十九章 皇嗣 赵凌这话虽是正确的,可是却让楚星月听了闹了个脸红;她就不明白了,两个人刚刚还是一副同仇敌忾抵抗外敌的模样,怎么转眼之间就又被他绕到了这房事之中?而且还要偏偏压着她说这样的话。 楚星月虽说素来大胆,可是突然之间被赵凌这么一撩拨,还真撩拨出几分少女的羞涩来,娇滴滴的模样,连赵凌都看晃了眼。 赵凌捏着楚星月的下巴,看着她含着春情与媚意的眼睛,故意继续说:“怎么了爱妃?咱们都是夫妻了,还如此害羞啊?” 楚星月生气的朝着赵凌横了一眼,只可惜现在她的气势矮人一头,就算是拿眼睛瞪人,那模样也是又勾又嗔,让男人看了都觉得快要醉倒在她的眼波之中,哪里能觉的她此刻是在生气,分明就是在勾人的性命,夺人的魂魄。 赵凌最受不了的就是楚星月的这幅样子,就像一只窝在他怀里张牙舞爪额小妖精,看上去厉害得很,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怀中的娇人儿欺负起来会让他有多舒服。 所以,在看着楚星月那魅人的眼波时,他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低下头就亲上了那娇软的香唇,连他的心尖都跟着颤了几颤。 楚星月被赵凌突如其来的热吻亲的晕头转向,好在她也喜欢他这样对待自己,一双手也在悄无声息间抱住了他的脖颈,就像一株菟丝草,紧紧地依附在他的怀中。 这样的楚星月让赵凌十分受用,搂紧了怀中的佳人,在帐子落下来之时,隐约听见他从口齿间含糊不清的发出一声轻语,似用最低沉磁性的声音喊着她‘小狐狸’。 对于赵凌经常在床笫间称呼自己狐狸精的事楚星月早就习惯了,反而有的时候还故意露出几分娇媚的模 样让他看,看他被自己引诱的恨不能发了疯吞下自己,心里还会生出几分骄傲自豪感来。 要知道,世人皆知昔日的凌王殿下也就是今天的太子殿下是个性情清冷寡淡的主儿,但凡是见到他的人,无不适战战兢兢,生怕伺候不好这位难伺候的主子会吃不了兜着走。 可只有楚星月自己知道,这个在外人看上去沉冷清贵的男人,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变的热情似火;也只有她,才能够得到他仅有的温暖和真情。 一夜贪欢,是道不尽的柔情蜜意,也是说不完的倾诉衷肠。 第二天,在楚星月好不容易从沉睡中醒来,伸手一摸身侧,早已空空如也,不用想就知道赵凌是又乖乖地去上朝去了。 有时候想想,当太子有什么好,每天都有看不完的奏折,还要见各种各样唠唠叨叨的朝臣,最要命的是还必须天天早起去上朝;可就是这么辛苦这么累的活儿,却偏偏有无数人上赶着去做,可见这人啊,天生都是喜欢给自己找不舒坦的主儿,尤其是赵凌,不让自己辛苦点儿、累点儿,他好像就不舒服似的。 楚星月在卧房中一发出动静,早就候在门外的下人们就在春杏的带领下进来服侍。 楚星月刚刚苏醒,整个人依旧裹在被子里露出圆圆的脑袋,整个人看上去又绵软又可爱,难怪能让太子殿下放在心尖上疼爱。 春杏看着如此娇憨的主子,笑着走上来将楚星月扶起来,眉眼间都带着无法掩饰的笑容:“小姐,该起来了,时辰已经不早了,等你收拾收拾,受邀前来的京中女眷就该到了。” 楚星月可不会忘记今天的正事,只是刚一动弹,浑身上下的酸软就折磨的她忍不住蹙了蹙好看的眉尖;心里不止 一遍的问候赵凌那个混货,明知道她今天要打硬仗,昨天晚上还那般费力的折腾她,这不是摆明给她添堵又是什么。 看楚星月的表情春杏就猜出小姐这是身子不适,眼底里藏着笑意看向她,“小姐,殿下交代了,你交代的事情他都记在心里,今天他一定会准时到场。” 昨天让他在她的身上讨到了那么大的便宜,今天他敢不来试试。 楚星月噘着嘴哼哼了两声,开口说话时声音带着慵懒的沙哑,“宴会准备的怎么样?” “小姐你就放心吧,一切都准备妥当,绝对不会给小姐丢人。” 说着,春杏就扶着楚星月从床上下来,躬下身子为她穿上鞋,继续道:“奴婢今日也会拿出十万分的力气好好地打扮小姐,必将让小姐艳压群芳,逼退那些敢肖想太子殿下的小贱人。” 楚星月可是丝毫不怀疑春杏的战斗力,这丫头,看管赵凌比她还要严实,身边但凡是有人敢肖想赵凌一分,那就跟踩了她尾巴似的,她恨不能撸了袖子就去干架。 所以,如今看着跃跃欲试的春杏,楚星月自然是没什么好意外,而且,她今日举办的这场宴会本来就是有目的的,能够通过这场宴会让一些人知难而退固然不错,但她也没那么天真,真的以为靠一场宴会就能阻挡了那些想要进凌王府的丫头。 忽然,脑海中响起昨天晚上赵凌对她说的那句话,只要他们有了孩子,是不是就能暂时让那些心怀叵测的大臣们闭嘴一段时间? 想到这些,楚星月就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好像这里面已经出现了一个小生命似的,让她不知不觉就柔和了眉眼。 春杏正在尽心竭力的伺候楚星月,自然是注意到她忽然做 出来的动作,本就眉梢眼角带着喜色的她立刻就读懂了这个动作代表着什么意思,当场,就双眼冒光的看着楚星月,激动的连声音都在颤抖。 “小姐,你是不是已经有好消息了?” 楚星月顺着春杏的目光往自己的小腹上看了看,立刻就明白这丫头在激动什么,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道:“什么好消息,别乱说话,一切连个影子都没有。” 春杏看着立刻否认的小姐,小脸上的失落简直不要太明显,垂着脑袋就蔫蔫的哦了一声。 楚星月被春杏的模样逗笑,忍不住问,“你也这么期盼着我肚子里有好消息?” 春杏忙不迭的点头,道:“当然了,小姐如今跟殿下的感情正是浓烈,如果这个时候再有个小殿下,那这一切都完美了;到时候,看谁还敢在背后说小姐你无法诞下皇嗣;更重要的是,小姐有了小殿下,位置和身份就会更加牢固,而那些暗戳戳的想将女儿塞进王府,妄图让其怀上殿下长子的朝臣们,也会计划落空。小姐有了小殿下傍身,说话的分量自然也会加重,不管是心里打着小算盘的朝臣还是皇上,都不敢再轻易开口嚷嚷着给殿下纳侧妃。” 楚星月知道,在古代社会对一个女人来说子嗣是尤为重要的,当初楚冰月嫁进凌王府,至今已经两载有余,外面人自然不知道在楚冰月活着的时候赵凌从未碰过她,只会看见太子殿下只有太子妃一个女人,而且还独宠了这个女人两年多;正常女人在这两年时间里,最起码都该为太子诞下子嗣了,可是直到现在太子都没当爹;所以,外面一直有个流言蜚语,就是关于太子妃至今无法受孕的事。 想来朝臣和昭和帝对她最大的不满就是 她没有为赵凌生个孩子,可是,事实真相他们却又不知道,总不能明晃晃的告诉世人,她和赵凌才刚刚同房不久,就算是想要孩子,最快也得过段时间才行。 想到这些,楚星月真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连郁郁之色都无法控制的浮现在了她的眉心。 春杏看着开始犯愁的小姐,立刻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太过了,忙开口说着:“小姐,都是奴婢瞎说,你可千万不要有压力;太子殿下如此宠爱小姐,孩子早晚都会有的,小姐前段时间不是还吃了不少的药嘛,大夫都说了,小姐吃了药很快就会有小殿下,我们现在只要放宽了心去等待,相信小殿下没过多久就会钻到小姐的肚子里。” 楚星月哭笑不得的听着春杏略带稚气的话,不过,由她提醒,她倒是想起来了。 当初她在济州城拿出极为珍贵的精血来救赵凌,当初就大伤了元气,后来虽说有大夫的仔细调养,但伤了就是伤了,只怕后来再补,也无法再恢复如以前那般。 如今她的这幅身子想要生个孩子,只怕会比较困难,不过好在知道这件事的人甚少,看来,想要为赵凌诞下子嗣,先调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楚星月素来是个说做就会去做的性格,既然她和赵凌现在的关系是谁也离不开谁,孩子自然是越早有越好,在想明白了这一切后,楚星月就叫了声春杏。 “回头你让府中的大夫来为我把把脉,前些时日虽说是吃了不少的药,但终究没坚持太久,既然要调养身子,自然是调养到好为止。” 春杏欢喜的听着楚星月的这番话,忙应了下来。 在春杏看来,只要小姐愿意跟殿下生孩子,无论外面有多少人想进凌王府,那都没戏。 第四百二十章 各怀鬼胎 今日太子妃在凌王府设宴款待京中贵妇,但凡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基本上都收到了请柬,这里面自然也包含了一些郡王、侯爵王府的女眷;可见此次太子妃的筵席准备的是有多隆重。 而受邀前来的女眷们也是各个牟足了劲儿的想要在太子妃面前示好,毕竟现在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当今太子独宠太子妃,夫妻二人情比金坚、伉俪情深,简直就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美眷。 若是能够讨得太子妃的欢喜,也就相当于能够在太子面前露脸;若是提早能跟未来的储君搞好关系,就算以后不会拥有一个大富大贵的前程,最起码也是不差于他人的。 所以,可想受到请柬的女眷们心情是何等的激动澎湃。 而在这当中,也有少数人是心思忐忑的,在这些人当中,多数是曾在背后说过太子妃小话的女眷。 其实,在背后议论皇家事算不上什么大事,毕竟那天家本就是耀眼般的存在,许多百姓都会在私底下偶尔提起一些关于皇族的事当成乐子来说一说。 只可惜,这次在背后说太子妃小话的女眷们却碰到了一个护老婆的主儿,女眷们在私底下偷偷议论太子妃是个不好相处的人,本以为这话不过是女人间的闲言碎语,可没想到太子殿下却在听到这些话后,将这些闲言碎语当了真,当即就抓了几个典型,斥责了几名官员,直言他们连管束后宅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食君之禄,分君之忧? 所以,几个在富贵圈儿里说闲言碎语最厉害的女眷就这样活生生的拖来了自家的老爷,或是随着自家老爷被贬出京,或是被暴怒的夫君差点休戚,从此以后真正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恨不能变成了哑巴,再也不敢在人背后说人的闲话。 赵凌当时为了给楚星月出口气,当时只是 抓了几个典型来处理,并未将一些其他起哄的女眷们一起拖进来;但,这一招杀一儆百也算是让京中女眷们差点吓破了胆,尤其是曾跟着他人一起在背后说笑过太子妃的几个女眷,更是夜夜噩梦、胆战心惊,生怕哪一天太子和太子妃会秋后算账,让她们一起步了前几人的后尘。 可是等来等去都没等到太子的降罪,本以为能够逃过一劫,可没想到她们却收到了太子妃的请柬,这让好不容易松下一口气的几名女眷再次高悬着一颗心,真是恨不能晕死过去,再也不要醒来才好。 就这样,无论是跃跃欲试削尖了脑袋想要来凌王府参加宴席的贵妇女眷,还是如丧考妣满眼惊惧的京中官夫人们,在随着时间的悄悄流逝后,终于在请柬上规定的时间如邀前来。 一时间,本就门庭若市的凌王府更是热闹非凡。 凌王府上下的奴才几乎各个都是训练有素,面对这样的场合基本上都能做到从容应对、处变不惊,再加上,他们也晓得这是王府的女主人第一次举办这样的盛会,就算是给主子撑门面,他们也必须做到尽善尽美,彰显出他们王府的风骨与气度来。 楚星月送出去的请柬上清楚地写着是邀请众女眷前来赏府中荷花,所以,宴席的场地就安排在了后院的荷塘。 今日的荷塘明显也是经过仔细妆点打理过的,一阵阵清风送来,满池荷花飘香,或是白或是粉的花瓣相互碰触,在水面上倒映出动人的青姿,又在又圆又大的荷叶衬托下,宛若沾染着晨露的仙子,叫人不禁沉浸在这美妙之中。 而在荷塘周围,有白玉砌成的雕栏,青砖铺就的小路,更有如少女般亭亭玉立的凉亭;再衬上岸边棵棵倒影的杨柳,此情此景,简直就像画中搬出来的景致,让人来后便会 流连忘返。 随着开宴时间的越来越靠近,在荷塘前扎堆的人也越来越多。 京城就这么大一个地方,在富贵圈中生活的人也就这么多,所以来参加宴会的女眷基本上都是相熟的。 熟人见面,自然是要好好聊上一会儿,但这是形容关系好的,自然也有些关系不好的狭路相逢,那就变成了针尖对麦芒。 最近关于太子侧妃的流言在京城贵圈里尘嚣之上的传扬,昔日太子还是凌王的时候,他就凭借着自己的一张脸和身份引得不少未出阁的少女芳心暗许,只是那时凌王与煊王争储争的厉害,再加上所有人都被昭和帝的演技所迷,天真的以为煊王才是天子心目中的储君人选。 所以,那个时候就算是有人想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到凌王的府里,也必须要考虑这么做了之后的后果;要知道,以他们这些人的身份,就算是嫁个女儿也是要权衡好当中的利害关系,万一将女儿嫁到了一个注定会输的阵营里,那岂不是做了赔本买卖。 所以,但凡是有点心眼的权勋世家都会在事情未明朗之前保留几分,生怕自己一招错,为将来引来覆水难收的后果。 只是,现实就是这么瞬息万变。 谁也没想到,当初储君位置呼声最高的煊王最后会落得一个惨败的下场,就连百年世家的姜家都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而曾经最不被人看好的凌王却是摇身一变,从一朝王爷变成了太子储君,现在正是代理生病的天子摄政,将朝中大权尽数掌握在手中。 这下,就算是瞎子也看明白了一个真相,那就是这大魏的天下已然是他赵凌的囊中之物。 面对着将要主宰天下的未来储君,心怀野心欲望的权勋世家们又怎么可能继续坐的住?所以,在凌王成为太子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将目光 瞄到了凌王府的后宅。 太子如今正值弱冠之年,生的风流倜傥,俊美潇洒,眼下更是身份尊贵,如果能够将自家女儿送到这凌王府中得到几分宠爱,不愁将来整个家族没有露脸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京城中谁都知道偌大的凌王府中只有太子妃一个女眷,虽说外面都传言太子只爱太子妃一人,所以才会再三拒绝朝臣们的纳谏,只疼爱着一个女人;可是这种话旁人相信也就罢了,这些多年来浸淫官场的老油条们又怎么可能会相信? 说句不好听的话,天底下的男人又有哪个不是好色的? 别的不说,太子殿下的亲生父亲昭和帝可就是个爱美人的主儿,都说父子之间最为相像,老子都是个好色的,儿子又能好到哪儿去? 现在太子只守着太子妃一人,定是没尝过女人多的好处,可一旦让他知道了这天底下女人的真正滋味,他还能继续做到坐怀不乱吗? 所以,今日太子妃设宴邀请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女眷前来参加宴会,不少的女眷都盛装打扮了自家的闺女,有几个甚至还带上了自己的外甥女之类的前来,那架势,皆带了那么点怀揣着其他不可告人小心思的味道。 而被带来的不少闺中小姐们也很清楚自己今日来凌王府的目的,所以各个也牟足了劲儿的让自己显得别具一格;毕竟太子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又有谁能不肖想?再有就是太子那俊美出彩的容貌,实在是很招小姑娘们的喜欢。 不少怀春少女都在私底下暗戳戳的想过,如果有一天她们的如意郎君会是那天下第一人,她们又该是多么有脸面,多么让人羡慕嫉妒。 如此这般,每个人几乎都怀揣着各种各样的小九九出现在了凌王府,心思深沉的尚且能够做到简单的应付一些脸面功夫,可若 是心思浅的,一脸的欲望与计谋都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恨不能让在场的人都知道,她们今日来,说是冲着太子妃,实则却是冲着太子妃身后站着的那位顶尊贵的人来的。 太子只有一个,太子侧妃的位置也只能有两个,这典型就是属于狼多肉少的状况,所以,只要怀揣着其他目的而来的女眷们表面上虽是带着笑容,可心里可都将对方防的严严实实;好似那侧妃之位已经是属于自己的,切莫被一些心术不正的浪蹄子给抢走了。 而有着想法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数,可在这当中,将这种想法贯彻的最彻底的人却只有周家的姑娘周如霜。 说起这周家京城里的人自然不陌生,因为周家可是出了一个在宫里享尽荣华富贵的贵妃娘娘周嫣然。 只是周嫣然的身份就算是现在再尊贵,也改变不了她是个庶出女儿的出身,但这周如霜可就不一样了。 她是正正规规的嫡女,在周家颇受周家老太爷的疼爱,再加上此女也算是有几分才名的才女,相貌也是颇为不俗,所以,在及笄之后,前来周家提亲的人不再少数。 但周家素来是个很有野心的家族,当年将周嫣然送进宫中,借着周嫣然的势头也算是得了不少的好处;也许是尝到了裙带关系带来的极大利益,明白了这其中的重要性,周家人就又将目标瞄准了未来的天子。 所以,今日被家中长辈领着前来的周如霜可算是身负重任;而她,自诩出身颇高,又是貌美之人,自然是对自己很是有信心。 所以,在一来到凌王府,周如霜就露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这太子侧妃之位已经是非她莫属。 但,就在她骄傲自满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浅粉色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而在她看清楚来人是谁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第四百二十一章 打起来了 伺候在周如霜身边的丫鬟小碧立刻就察觉到自家姑娘的异样,顺着姑娘的目光看过去,在瞧清楚连那个人也出现在宴会上时,还算清秀的脸上也跟着腾起一抹尖锐的阴狠之色。 “小姐,怎么连她也来了?真是晦气,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她还觉得以她那身份能够进王府伺候太子殿下不成?” 周如霜拿着团扇的玉手狠狠地收了收,用力的抓紧扇柄,好似要将那白玉制成的扇柄生生捏碎一般,“贱人就爱痴心做梦,走,随我一起去会会她,我倒是要看看,有我在这里,她能有什么机会。” 看周如霜一身戾气腾腾的朝着那个粉色身影走过去,小碧立刻跟着狐假虎威起来,狗腿似的跟随在自家姑娘的身后,眼睛里迸射出不怀好意的光芒。 周如霜的动静很快就引起周围许多人的注意,在看见让周如霜迎上去的人是谁后,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看好戏的姿态。 大家都是在京城贵圈里混迹的人,在场之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众人的心里都一清二楚;只是有些人长袖善舞,就算是心中不喜某些人,也会做些表面功夫,让双方的脸面在大庭广众上都好看一些,可是周如霜却算是个异类。 周家这几年在京城里水涨船高,仗着家族中出了一个得宠的贵妃,将许多的京中权贵看不到眼里,而这周家的女儿更是眼睛长在了头顶上,再加上有几分名气,早就将恃才傲物诠释到了极点。 既然知道周家是个如此德行的家族,京中的许多权勋之家自然也不愿意跟他们打交道,但,你不去招惹这些丧眼货色,并不代表这些货色不会主动来招惹你。 周如霜这几年在京中很是有几分才名,听说在私底下还给自己 冠了一个第一才女的封号,只是,周如霜就算是再会给自己贴金镶银,但她有几分本事还是瞒不住他人的;所以,不少人都在私底下笑话过她,甚至喜欢将她跟真正的大才女洛晴一起拿来比较。 这洛家在京城虽算不上什么权贵世家,但因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家风严谨而在京城中颇有好名;至于这个叫洛晴的,也算是一个妙龄佳人。 洛晴虽不是长房嫡女,但其父亲跟洛家大爷也就是洛瑶的生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在洛府,也是二房顶梁柱;洛晴正是洛二爷与正妻的幺女,虽说在身份上比不上已逝的洛家嫡女洛瑶,但也是金娇玉贵的大家小姐,从小受诗书熏陶,年纪小小就已经成为京中闺秀的典范。 洛晴是有真正的真才实学的,而周如霜则是凭借着周家在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这二人的高下,其实不用比较就能分出个输赢。 也许是出于自卑心态,更或许是不甘心被洛晴比较下去,所以周如霜事事喜欢跟年纪相仿的洛晴作对,当年洛家因为洛瑶而蒙上不白之冤,周如霜可是在私底下散布过不少流言蜚语,逢人就爱说洛家出了个小偷小姐,还说有什么样的长姐就会有什么样的小妹,洛瑶是个三只手,身为妹妹的洛晴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年洛家蒙冤,真相被隐藏多年,有的时候大家还愿意附和一下周如霜说的这些流言蜚语,但是,自从那日在朝堂上太子亲自为洛家正名之后,周如霜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现在,还有不少人将周如霜这些年来的举动拿出来说事,都在背地里嘲笑她,想欺负洛晴想疯了,造谣生事这种事都能干的出来。 周如霜自然也听到了一些大家的嘲讽之言,她不思己 过也就罢了,反而更加嫉恨上洛晴。 总是觉得是这个女人挡了她的路,夺走了属于她的光环,她曾不止一次的在心里诅咒过洛晴,希望她能不得好死。 只是没想到洛晴依旧安然无虞也就罢了,今日居然还出现在了太子妃举办的宴会上。 前面说了,在这样人流聚集的宴会上,有些人相见就会变成针尖对麦芒;而眼下,周如霜便是应了这句话。 洛晴今日本是不愿意来的,但奈何太子妃的请柬送到了洛家,身为洛家这一辈最出色的女儿,她应当跟随伯母、母亲一起来拜见太子妃娘娘。 而且,她也很清楚这次宴会上许多人心里怀揣的那点心思。 太子如今正是如日中天,虽说还未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但是京城里谁不知道现在的朝政基本上都是太子一手主持掌管。 拥有大权,更是未来的天子,这样的身份又怎么可能不遭人觊觎? 再加上她听说当今太子生的十分俊美,又是个颇为洁身自好之人,至今凌王府里除了太子妃一人,并无其他的姬妾,这对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来说简直是太难得了。 所以,在凌王府传出太子妃将要设宴同聚京中女眷的消息后,整个京城的后宅都沸腾了;许多世家都开始挑选自家出色的女儿,妄图借着这个机会能够在凌王府里入了太子的眼,抢占下那只有两个份位的太子侧妃位置。 洛晴不知道别人家是怎么紧锣密鼓的筹备这件事,但她却是很清楚自己家人的态度。 洛家一直以来都算不上京城中的权勋世家,但因为书香门第的关系在京中也算是有一片立足之地;当年姐姐洛瑶在未去世之前,曾与现在的太子有过一段情,只可惜,姐姐是个福薄之人,无缘得到那顶顶尊 贵的人物,最终在最灿烂芳华的年纪香消玉殒。 当初家人接到太子妃的请柬时,是有些人存了个别心思,想要利用已经去世的姐姐,让她伺候的太子殿下的身边;只因她的性情与姐姐有几分相似,而且在长相上也有几分,只要她稍加利用,或许还真能一步登天。 可是,在洛晴听到这样的话之后,却是连犹豫都不曾,直接拒绝了。 起先,她是不愿意让自己成为一个她人的影子,永远都活在一个已死之人的阴影下,她就是她,是洛晴,不是洛瑶的替代品。 其次,她虽从未见过太子与太子妃二人,可是关于他们的传言却是听过不少。 许多人都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以为只要送上自家聪慧漂亮的女儿,太子殿下就会照单全收,可是据她了解,当今太子妃是个国色天香般的人物,而且颇为机智有头脑,太子的身边有一个如此惊才绝艳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其他女儿家? 再者,她隐隐察觉到,太子殿下似乎对太子妃用情颇深,不然也不会连番拒绝了朝臣们的再三纳谏;既然郎已有心悦之人,她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有机可趁? 感情之事最是玄妙,最重要的就是要讲究一个郎情妾意、两心相悦,既然她不是太子的心悦之人,她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凑上来给自己找痛苦。 而好在她的家人皆是良善懂礼之人,父母又是疼爱极了她,见她不愿意自然也不会勉强;故而今日前来赴宴,她纯粹只是出于请柬邀请之故,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怀揣了其它的目的。 但,她本是想避开这些纷纷扰扰,却不料偏偏总是有些人喜欢主动找上来给她不痛快。 看着一脸妒恨之色朝着自己愤愤走来的周如霜,洛晴不用她 开口就能猜出她主动找上门是为了什么。 洛晴很清楚这里是凌王府,万万不能在这里跟周如霜争执起来惹来贵人们的不满,所以,洛晴看了眼身边的贴身丫头小环,神色清冷的就要带着自己的人避开周如霜。 而周如霜老远走过来,见洛晴不搭理自己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转身就走;当场,她就觉得自己似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几分,冲上去就一把扣住洛晴的手腕,修剪的尖锐的指甲也跟着刺破了洛晴手腕上纤细如凝脂的肌肤。 洛晴被手腕上的疼痛刺的忍不住轻呼一声,紧拧起来的眉心也带着痛楚,可见是真的被周如霜给抓疼了。 小环一看自家小姐受了伤,赶紧扑上来就要救小姐,但她刚伸出手就被周如霜身边的小碧一把抓住头上的发髻,跟着狠狠地往后一撤,小环发出一声痛叫的同时就被狠狠地掼在地上,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股蹲。 洛晴知道周如霜素来是个嚣张跋扈的,可没想到她竟然目中无人到这般地步。 这里可是凌王府,不是他们周家更不是在外面,她居然敢在这个地方闹事,简直就是将这里的主子不放在眼里。 再有,她与小环什么错事都没做,就被这对嚣张跋扈的主子欺负成这样;就算是个面团捏成的人儿,也会有了几分脾气。 洛晴忍着疼痛,狠狠地甩开周如霜的桎梏,怒道:“周如霜,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周如霜看着气的小脸涨红的洛晴,又瞅了瞅被小碧掼到地上疼的半天都爬不起来的丫鬟,冷哼一声笑,道:“洛晴,你现在终于看见本小姐了是不是?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见到本小姐走过来就急急忙忙的躲开,怎么,知道自己丢人现眼,不敢见人吗?” 第四百二十二章 相亲吧 洛晴简直快要被周如霜这般霸道的话给气笑了。 原来,她竟是因为自己要躲开她,就这样对待她和小环? 这个周如霜,怎生的越来越霸道无理了。 洛晴实在是不愿意跟这样的人多做纠缠,看小环跌坐在地上疼的小脸煞白,她赶紧走上去将小环搀扶起来,在仔细低头一查看,却是发现小环的脚踝受了伤,所以她才会疼痛不止,连站都站不起来。 小环是洛晴从小就放在身边的贴身丫鬟,主仆二人的感情十分要好,就算是在府中,也从来不曾受过任何的伤害,没想到今日出来参加宴会,却被周如霜身边那狗仗人势的丫头给欺负成这样,这要素来脾气和善的洛晴再也忍耐不住,扶着小环就朝着周如霜毫不客气的瞪过去。 周如霜之所以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洛晴主仆,不过是仗着自己了解洛晴的性格,深知洛晴是个不爱招惹麻烦的人,就算今天她明晃晃的欺负了她,她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不敢将事情闹大。 可是,洛晴这一瞪眼,却是让周如霜大吃一惊,真没想到这个平常时间看上去和和气气的死丫头居然也会是个烈性子,此刻居然也不顾什么颜面和礼数,敢当着众人的面这样怒视着自己? 这要向来嚣张惯了的周如霜如何能接受,立刻就跟炸了毛的野猫似的,吹胡子瞪眼睛的朝着洛晴瞪回去,刚准备再开口说几句讽刺之语,却被突然开口的洛晴打断。 “道歉!”洛晴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如霜,冷冷的出声。 周如霜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之言,嘲讽的指着被洛晴扶起来的小环,道:“什么?我听见了什么?洛晴,你没毛病吧,居然要我跟你一个小丫鬟道歉?你今天带脑子出门了吗?” 周如霜这声音又是尖锐又是难听,立刻就引来 不少人的侧目。 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好戏的模样眼睁睁的看着这场闹剧的发生,尤其是在看见周如霜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时,更是瞧的津津有味。 可洛晴今日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势必要在今天从周如霜的身上讨一个说法出来。 “周姑娘,我自问从未得罪过你,平常时间你喜欢在我面前瞎胡闹,我忍一次两次,是看在家中长辈认识的份上;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会软弱到任由他人来欺负;今日,你摆明是来跟我找茬的,你伤害我,我能忍住,可是你伤害我的丫头,那就别怪我翻脸。总之,今日你必须道歉,还有你身边养的这个心思歹毒的丫头,也必须重处。” 小碧看着洛晴指过来的手指,当场就吓得身上的肥肉一颤,赶紧躲藏在周如霜的身后。 如此滑稽可笑的模样,立刻就让在场的不少人嘲笑出声;对于小碧这个丫头,在场不少人也认识,这丫头曾仗着周如霜的势做过不少仗势欺人的事,许多人看在周家的颜面上也就忍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这主仆俩俱是一个德行,将别人的容忍看成了胆小怯懦,反而觉得自己更加不可一世,故而更是跋扈飞扬,恨不能在京城里横着走。 周如霜瞅着躲到她身后的小碧,又见她们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这要向来喜欢吸引他人眼球的周如霜更觉得不能再此时落了面子;所以,哪怕是知道这样的场合不是她瞎胡闹的地方,她也硬着头皮跟洛晴对干了起来。 “洛晴,你别给脸不要脸,别忘了,本姑娘可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人。再说了,如果不是你一见到我就躲开我,我会生气到动手吗?说到底还是你先做错事在先,你的丫头伤了脚也是活该。” 如此不讲理的话被周如霜讲出来 ,立刻就听到周围传来不少的唏嘘声;在场之人有不少人见过周如霜飞扬跋扈的模样,但也有些人不曾见识过她的蛮横无理,今日这一见,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见过横的,没见过横的这么招人讨厌的,看来这周家还真是厉害的很啊,仗着宫中出来一位得宠的贵妃娘娘,就真能将满京城的权贵不放在眼里;周如霜今日的表现不过是周家这些年来的冰山一角罢了,看看这周家的大小姐如此模样,不难猜出周家的其他人在外面又该是如何不可一世。 荷花池这边已然是有场好戏将要上演,而不远处的假山丛中,正好有两个人站在颇高的位置上,饶有兴趣的欣赏着这一场闹剧的发生。 “七哥,你猜猜看,这一局是周家的丫头能赢呢还是洛家的这位娇滴滴的小姑娘能赢?” 赵熙在嘴角勾出一个颇有趣味的笑容,脸颊上小小的酒窝隐隐乍现,为他俊美的长相平添了几分孩子气来。 “对于这个周如霜我早有耳闻,听说她被家中的长辈给养歪了,除了飞扬跋扈到处惹事之外,什么事都不会做;这样一个女子还敢肖想给三哥当侧妃,她这是想找死想疯了。” 听见赵熙这样的评价,赵恒忍不住笑出声:“看来七哥是觉得洛家那小姑娘能赢了?说来也是,周如霜将满心的欲望都写在脸上,就差在头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她此行来此的目的;这样一个肤浅无知的女人,三哥自然会看不到眼里的;只可惜了,明明是个佳人,却性格乖张阴狠,实在是不讨喜啊不讨喜。对付这样的蠢丫头,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洛家这位摆明就是个聪明的,三下两下就能解决她。” 赵熙看了一眼赵恒,看他的眼珠子一直盯着那粉红色的身影打转,眼神轻轻地一闪,跟着 咳嗽一声,道:“你虽说美妾无数,但你封地的恒王宫却是连个王妃都没有,要不我亲自开口向三哥提一提,将那个周如霜赐给你当王妃如何?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嘛,小丫头虽然性格不好,但还算是个佳人,而且周如霜的秉性也跟你相配,你们俩,一个混世魔王,一个跋扈嚣张,简直就是天赐良缘,既然如此,你们俩就互相收了彼此,免得去祸害他人如何?” 一听赵熙这话,赵恒立刻炸毛了:“赵老七,你没毛病吧,你让我跟那个丫头凑成一对,你就不怕我在大婚之夜将那个蠢货给打死吗?” “瞧你说的,刚才你不是还夸人家来着吗?怎么现在又开始嫌弃了?难道你是真的看不上人家?好歹那丫头也是周家的嫡女,周家这些年在京城水涨船高,还算是勉强能跟你相配。” “七哥,不带你这么玩我的,就周家这样的门第出来的嫡女,就算是给我十个我也不稀罕;再说了,我什么时候夸她了?你去我的恒王宫看看,随便拉出来一个姬妾都比这丫头长的好看,就这丫头这幅没胸没屁股的样子,扒光了躺在床上我都没兴趣;让我跟她凑成一对,你还不如杀了我。” 说着,赵恒就朝着周如霜对面的那个粉色身影多瞅了两眼,用手指摸着下巴,道:“我倒是觉得那个不错,看上去柔柔弱弱,实则坚韧顽强,而且还是个有情义的,如此护着自己的贴身丫头,这样的心性与性情,在京城里找不出来几个。” 听见赵恒这般说,赵熙掩在袖子下面的手微微的蜷缩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变的淡淡的。 可这个时候赵恒只顾着盯着那处热闹处看,丝毫没留意到赵熙的变化,继续道:“你说奇怪不奇怪,三嫂折腾出这么一场宴会,表面上是邀请 京城三品以上官员女眷同聚游玩,实则是想瞅瞅有那些丫头片子在打三哥的主意;三哥倒是更有趣了,明明知道今日打扮的花枝招展前来赴宴的京中贵女们都是冲着他来的,可他却是将你我二人叫来,要我们相相看在这里面有没有喜欢的女子;如果这些丫头们知道,她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太子侧妃的备选人,而是在被你我二人挑选着,她们会不会惊的花容失色?或者是芳心碎了一地?” 听见赵恒这么说,赵熙却是饶有兴趣的再次一笑,道:“你这话倒不全然对,在我看来,有些人倒是很有眼光,知道三哥的侧妃不是那么好当的,所以也不强求着那不该属于自己的富贵。” 忽然听见赵熙这么说,赵恒立刻扭头朝着赵熙望过去,在见他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时,下意识的就看向那个粉色的身影,跟着像是明白了什么。 兴奋地扬起手就朝着赵熙的胳膊上狠狠地一拍,道:“赵老七,你这下总算是被我抓住了;我倒是奇怪你刚才怎么乱点鸳鸯谱,原来你居然会是个这样的人;人家小姑娘还不是你的什么人呢,你就这么眼巴巴的护着了?” 见自己的心思被亲弟弟拆穿,赵熙也不瞒着,警告的看向赵恒,说:“你小子是个什么德行的人我一清二楚,她,你要是敢去碰,我可没有三哥那么会顾全大局,不捏碎了你,我就跟你姓。” 跟他姓还不是照样姓赵。 赵恒无力的翻了翻白眼,朝着那浅粉色的身影看过去;不知为什么,他的眼前忽然飘过那张让他厌恶到极点但又念念不忘的那张精致的脸,当那张脸浮现在他心头时,略显气急败坏的他狠狠地用脚踢了踢脚边的假山石,心里不断暗骂着见鬼。 他就不信了,他都这么努力了,还忘不掉那个贱人! 第四百二十三章 谎言 荷花池这边,洛晴依然在跟周如霜对峙着。 周如霜自恃周家如今在京中的威势,一张本是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刻薄与张狂,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被她表现的入木三分;至于站在她对面的洛晴,始终表情都是清清淡淡,只有那双黑亮的眸子坚定异常,宛若一只倔强的小兽,执着的守护着自己的地盘,不允许任何人的欺辱与冒犯。 这样的洛晴是周如霜从未见过的,她觉得吃惊,觉得讶异,更觉得今日在这样的场合丢了面子。 所以,眼下与其说是故意找洛晴的麻烦,不如讲是要为自己将丢了的面子找回来;周如霜这些年来仗着周家几乎在京城里横着走,哪里似今日这般吃过这么大的亏,所以眼下看着洛晴,眸子里燃烧着欲意焚毁的阴毒,就连皓白的贝齿都被她咬的咯吱发响。 看着周如霜不怀好意的模样,小环生怕自家小姐会在周如霜的手中栽了跟头;故也顾不上脚踝上的疼痛,拉紧了洛晴的手忙道:“小姐,奴婢的脚伤不碍事,只要歇歇就能好;您不要因为奴婢跟周姑娘起了争执,奴婢卑贱之躯,不敢拖累了小姐。” 听见小环这么说,洛晴更是心疼她的小丫头,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小环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洛府虽说在京城里名声不错,但也仅仅只限于名声而已,周家这几年仗着周贵妃的势头在京城里俨然已经成了新贵,府中也出了几位拿着实权的大老爷。 只要是长了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现在的周家还是少招惹为妙,尤其是洛家跟周家一比,更是实力悬殊,惹怒了周如霜,对洛家不会有什么好处。 可是,洛晴虽说看上去是个柔善的可人儿,但心性却是十分倔强;正如 她所说,若是今日受伤的人是她,她或许还会忍耐,但眼睁睁的看着小环因为她而受伤,看着身边在乎的人都被周如霜欺负,这要她的心就跟放在烈火上煎烤一样;内心深处的不平和愤怒终于被激起,朝着敢伤害她在乎的人露出了爪牙。 周如霜看洛晴依旧怒视着自己,洋洋自得的捻起胸前的一缕细发绕在指尖把玩,那模样要多得意就会有多得意。 “洛晴,我看你还是好好跟身边的丫头学学吧,最起码,连她那双狗眼都看出本姑娘不是好招惹的,你还敢在本姑娘面前放肆?这样,今日你冒犯我一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诚心向我赔罪,本姑娘大度一点,也是会放过你的。” 洛晴扶着小环的手霍然收紧,什么?她刚才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 周如霜是要她向她赔礼道歉吗? 洛晴简直快要被周如霜这幅志得意满的模样给气笑了,她真不明白,究竟是谁给了她如此胆气,能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这般肆无忌惮的欺辱人,而且还敢黑白颠倒、是非不分? 洛晴抿紧了嘴唇,看着向她投来担心神色的小环,轻轻地摇了摇头。 跟着对周如霜毫不客气道:“周如霜,论厚颜无耻的本事我的确是比不上你,我也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将我们洛家放在眼里;但今日,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我也要让你知道,得寸进尺的下场是你无法承受的。” 说着,洛晴就指着小环受伤的脚踝,对周如霜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道歉,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 周如霜真觉得今天的洛晴是吃了邪风了,不然以她那爱息事宁人的毛病又怎么可能敢在这样的场合与她闹起来。 想让她堂堂周家大 小姐给一个奴婢赔礼道歉,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周如霜气冲冲的瞪着洛晴,耳边已经听到了身边不少人的议论声,她虽说嚣张跋扈,但并不代表不聪明,事情闹到现在这一步,她与洛晴早就成了他人眼中的笑柄;想到她堂堂周家大小姐有一天居然会被一个臭丫头玩的如此难看,她又怎么可能做到心平气和? 所以,周如霜此刻的面部表情几乎已经带上了几分狞色,用低沉的声音冷冷道:“洛晴,我看你是真的活的不耐烦了。” 看出周如霜眼底的狰狞,小环吓的都快哭出来,她自然知道小姐之所以会在今天发难于周如霜皆是因为她,心里又是感激又是害怕,到最后,干脆自己噗通一声跪下来,朝着周如霜就不断地磕头赔不是。 “姑娘请息怒,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代替我家小姐向您道歉,还请姑娘大人大量,不要再生气了。” 洛晴没想到小环会在这个时候朝着周如霜下跪,自然也晓得小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看着将额头不断叩向地面的小环,洛晴心里难受的不得了,可偏偏周如霜却是冷眼嘲笑着不断向她磕头的小环,脸上更显得色。 眼见好好地一场宴会将要毁在这场闹剧中,忽然就听见从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子清润的嗓音。 “呦!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热闹?正好,本王素来喜欢凑热闹,也来瞧瞧。” 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京中女眷,按照礼制,寻常男子是不该出现在女眷聚集的地方。 可是,当在场女眷看见从假山丛那边走来的人是素有纨绔之名的九皇子恒王时,也就不再诧异;京城里谁不知道,九皇子赵恒向来就是个胡天胡地的主儿,曾经甚至还 做出过调戏后妃的事,今天他能出现在这里,自然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只是,赵恒素来风流混账,在场的女眷也多听说过他曾做下的荒淫无道的事,眼下看见这样一位主子出现在这里,下意识的就想要避开。 但宴会很快就要开始,这个时候若是避开了,恐怕会在宴会开始时无法及时赶回来,到时候若是被太子妃撞见,岂不是要落得一个怠慢的罪名? 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所以,在场的不少女眷都或是低着头,或是侧着身,有数名长辈更是恨不能将自家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姑娘都藏起来,那架势,分明就是生怕被这荒唐的九皇子看上自家的姑娘,然后又被掳了去。 赵恒是个机灵的,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出现有多不招人待见,其实他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奈何赵老七那家伙是个护犊子的,眼睁睁的看着周家这小姑娘将洛家的小丫头欺负的死死的,一时心疼不忍,居然将他给退出来摆平这件事。 对于女人间的争吵,赵恒实在是没兴趣;这次若不是看在赵熙的份上,他还真不愿意主动趟这趟浑水。 所以,在看见一众女眷朝着他行礼时他却是连搭理都懒得,而是直接来到洛晴和周如霜的面前,饶有兴趣的眸子滴溜溜的在她们身上转了一圈,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开口问:“这是怎么了?你们在玩什么?” 周如霜没想到在还未见到太子妃之前反而先在这里碰到了这位煞星。 对于赵恒的名声她也略有所闻,身为一个臣女的她,她自然不敢太放肆,看了眼跪在一边行礼的洛晴,眼睛里的厉色一闪而过,先声夺人的开口道:“殿下容禀,臣女今日受邀参加太子妃举办的 宴会本是无限欢喜与激动,可没想到这洛家的姑娘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纠缠着臣女让臣女给一个小丫鬟道歉,臣女自问从未受到如此羞辱,现在既然殿下来此,还请殿下为臣女主持公道。” 周如霜这些年来之所以能在周家被众人疼爱着,除了身份使然,最重要的是她生了一张利嘴;最是擅长阳奉阴违、颠倒黑白。 眼下,在场的人基本上都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是她却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当着众人的面撒谎,而且还说的如此趾高气昂,这种本事,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而在场的人,也是出于某些原因竟无一人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只有几个少数心软之人,偷偷地朝着跪在一边的洛家主仆看了几眼,那眼神里皆带着同情之色。 被周如霜这种横行霸道的女人盯上,的确也算是这洛家小姐够倒霉。 赵恒听着周如霜这满腹委屈的腔调,又看她露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心里不断啧啧称奇: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还真有可能会被这狡猾狡诈的丫头给蒙蔽过去;看来,这周家人的心性还真是遗传,宫里有个擅施诡计的贵妃,宫外还有一个巧言令色的周姑娘,这姐妹二人的秉性,还真是出奇的相似。 赵恒似笑非笑的盯着周如霜,明明眉梢与眼角都带着淡淡的笑容,可是这笑容却让周如霜看了后忍不住手心直冒汗;她总是觉得,这忽然出现在这里的九皇子根本不像是路过似的,他好像已经看穿了她的谎言,让她无所遁形。 想到这里,周如霜就赶紧垂下头,不敢再去多看赵恒一分,同时,冷汗从脖颈间升起,一阵阵令她心慌的心悸朝着她排山倒海般的压来。 第四百二十四章 看着她演戏 赵恒虽说是个混货,但也颇有手段和能力,不然也不会平平安安的长这么大,更不会在这次朝政大变中,不仅得到了赵凌的赏识还赢到了最后。 可以这么说,赵恒跟他头上的几位哥哥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的,只可惜,他这人生性疏懒,又颇为好色,年纪小的时候还做了很多的混账事,生生将自己的名声给折腾的声名狼藉;所以,跟人中龙凤的哥哥们相比,他就要显得废物许多。 但,这并不能影响他是个有才能之人的事实。 所以,在听了周如霜的这番话后,他并不着急说话,而是盯着这丫头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圈,直到将这丫头看的连头都不敢抬的时候,这才含着笑容,看向跪在另一边的洛晴。 他一直都在留意着洛晴的一举一动,毕竟是他七哥一眼相中的姑娘,他也要替他家七哥把把关不是吗?他发现这丫头从他出现到现在,一直都是低垂着头,安安静静的模样,相较于周如霜的一开口就栽赃人的做法,这个‘被栽赃’的小姑娘显得实在是太平静了些。 好似被周如霜口中说的人不是她一样,难道,她就不怕自己听信了周如霜的话,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斥责她吗? 赵恒真觉得,这个洛府的大小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简直跟三嫂一样有趣儿。 碍着有赵熙这一层关系,赵恒看向洛晴的眼神要先对来说更加温和一些,道:“洛姑娘,对于周姑娘的这番话,你可有什么话要讲?” 周如霜没想到赵恒会主动去找洛晴说话,立刻就像是被针刺了一样猛抬起头朝着洛晴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在瞧见洛晴沉静淡然的模样时,忍不住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贱人就是惯会装模作样,居然连 在九皇子面前表现的机会都不肯放过,周如霜真觉得自己以前是白瞎了一双眼,天真的以为她洛晴是个与世无争的,原来她争起来,任何人都会自叹不如。 洛晴察觉到周如霜朝自己看过来的不善眼神,说句实话,此时此刻她也不再怕她的,反正事情已经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她早就不介意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着她,那就是小环的伤不能白受,这一年来她在周如霜面前所承受的压迫也不能白挨。 洛晴倔强的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如熠熠生辉的宝石,不卑不亢的看着赵恒,道:“王爷可是相信了周姑娘的这番说辞?” 赵恒见这小丫头不答反问,愈加觉得这丫头有趣起来:“本王要不要相信,相信谁,这都是本王自己的决定;洛姑娘,本王只问你,真的是你主动在太子妃举办的宴会上寻衅滋事的吗?” 说到这里,赵恒就站直了身子,冷眼扫了一圈周围的女眷,再开口时,语气中的压迫感让人不禁生出冷汗,“敢在太子妃举办的宴会上闹事,这份胆量着实不小;让本王猜猜看,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做?这么做的原因是瞧不起邀请你们来参加宴会的太子妃?还是将我们大魏的太子殿下当成了摆设?” 此话一出,立刻让在场的女眷从心底深处生出阵阵的寒意;就见那一个个弱柳扶姿的身影纷纷跪倒在地,连声说着不敢。 尤其是周如霜,在听到赵恒的这番话后一张小脸立刻变的雪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要教训教训洛晴,可事情的发展却是慢慢脱了她的掌握。 先是被向来脾气和顺的洛晴死咬着不放,跟着居然还惊动了九皇子赵恒,听这赵恒的语气,显然是要治 罪于现场的人;毕竟一切正如他所讲,她们就算是放肆,也该挑个时间挑个地点,而不是跑到太子妃举办的宴会上争吵。 周如霜觉得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密密的冷汗,悄悄地抬起头朝着周围望了望,却是发现有不少女眷朝着她投来不满的眼神来。 她能够明白这些女眷投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别人不知道,在场之人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整件事皆是由她挑起,如果不是她主动去找洛晴的麻烦,也不会发生如现在这般棘手的状况。 周如霜真心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居然在今日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但事情已经发生,再想躲避已经不可能。 眼下,唯一能让她不受恒王斥责的办法就是将所有的错都推到洛晴的身上,最好是能让恒王大发雷霆,直接将那个贱人从凌王府里撵出去,叫她没有机会出现在太子面前。 打定了主意后,周如霜便跪行到赵恒的腿边,抬起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看向赵恒道:“王爷,我等能够收到太子妃的请柬邀约来到王府赏花,人人无不心生欢喜、满怀敬畏;眼下闹出这样的事实在是非我们所愿,这一切都是因为洛姑娘她忽然纠缠着臣女不放,这才惊动了王爷,还请王爷息怒,切莫误会了我们。” 赵恒早就知道事情发展的真相是什么,之所以会站在这里装傻,不过是想要试探试探在场之人会怎么说罢了。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多说什么,就听见周如霜将所有的罪责全部都推到洛晴的身上;至于洛晴,则是神色不变,好像任由他人随口污蔑她,她都能做到处变不惊似的。 而周围的其他女眷,则更是不愿意就这样卷进一场无缘无故的纷争之中;故而,皆各个 明哲保身,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看着眼下事态的发展,赵恒忍不住冷冷的轻笑,今日,他总算是亲眼见识到什么叫做女人间的烽火硝烟了,本以为他在宫里已经见识过太多的丑陋,没想到在宫外,这种冷漠自私、阴狠狡诈的手段也在层出不穷的上演着。 看着周如霜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赵恒现在连演戏都不想了,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起,在看着周如霜雪白的小脸时,冷声开口:“本王什么时候让你回话了?” 周如霜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会听到赵恒说出这样一句话,而更让她惊心的是赵恒说变就变的脸色,总是让她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赵恒懒得多看周如霜一眼,扭头看向洛晴,问:“你明明知道今日是太子妃宴请京城女眷前来赴宴的日子,可你却偏偏挑了这个时候与人发生争执,洛姑娘,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洛晴看着赵恒收敛了笑容的容颜,不知为什么,她总是觉得眼前的男子并非人人口中所传的那般荒淫纨绔,或许,她该试着相信他,将事情的真相告知与他;至于他信不信,就如他所说那般,那都是他自己的事了。 洛晴朝着赵恒微微一叩首后,就告了声罪,然后搀扶起身边的小环,将她腿边的襦裙轻轻地撩起,露出已经变的红紫肿胀的脚踝,对赵恒道:“王爷,实不相瞒,今日在这样的场合与人发生是我的错,事后若是王爷想要治罪与我,我也会甘心领受;但,在王爷治罪之前,我必须要为我的丫头讨一个公道回来。王爷应该看见了小环脚踝上的伤了,不错,对一个奴才来说,身上落的一两处伤没什么大惊小怪,可是,小环这脚伤却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辜冤枉 的周姑娘造成的。” 周如霜还没想到洛晴胆大到敢向九皇子告自己的状,当场就气的提着裙子站起来,朝着洛晴走过来指着她怒骂:“你少血口喷人,你的小丫鬟受伤挨我什么事;在场这么多眼睛看着呢,如果有一个人跳出来说是我伤了你的丫鬟,这个罪名我就认,可若是没有人站出来证明,洛晴,我周如霜可不会简单的放过你。” 洛晴发出冷笑,“看不出你还挺会钻文字漏洞,不错,真正伤了小环的那个人不是你,可是若没有你的纵容与允许,你的下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了我的丫头吗?周如霜,你敢拍着胸口起誓,这整件事不是你主动挑起的?” 周如霜被洛晴的话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被人捏住痛处,不知该怎么辩驳才好。 赵恒看着被洛晴搀扶起来的小环,目光往她的脚踝上轻轻一扫,还真别说,走近了看这丫头的伤的确是蛮重的,难怪能让洛晴气成这样。 赵恒用质问的眼神看向周如霜,眼神里分明写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如霜生怕让赵恒察觉到自己是在蒙混他,赶紧摆手解释:“王爷,你不要听这贱丫头乱说,事情的真相是她先小瞧我,看见我走过来跟遇见仇人似的躲避着我,我一时生气这才上前理论,没想到这贱丫头就跟魔怔了似的进缠着我不放;王爷,请您明察秋毫啊。” 见周如霜委屈的都快哭出来,赵恒的眼睛里却蒙上了一层冷色,看着在他面前可怜委屈的娇人儿,道:“难道现在周家的规矩已经荒诞到如此地步了吗?身为周家的嫡女,当着本王的面一口一个贱丫头的称呼她人,周如霜,你是真觉得你们周家在这京城里是一枝独秀,没有任何人敢随意招惹吗?” 第四百二十五章 好好招待 周如霜就算是再傻也听出此刻赵恒语气中的不悦,都怪她一时口快,平常时间称呼洛晴那小贱人称呼习惯了,没想到一着急,竟然将自己对她私底下的称呼说出来。 一时间,周如霜涨红着一张脸,只感觉有无数道眼神朝着她看过来,羞臊的她再也不敢抬起头。 洛晴清清楚楚的听到刚才周如霜对她的咒骂,忍不住冷笑一声走上来:“周姑娘,看来周姑娘对我真的已然是厌恶到了极点;但我自问从未做过让你不喜的事;好,退一步讲,就当你我有私怨,那也不该牵扯到无辜之人。小环自幼就照顾在我的身边,我与她虽是主仆,但亦有姐妹之情,今日你在众目睽睽之下伤害我的妹妹,于情于理,我是不是都该为她讨个公道。” 小环感动的听着小姐的话,眼泪不断地从眼眶里坠下来,她很清楚小姐今日发作全部都是为了她,身为小姐身边的奴才,她没有办法为小姐分忧也就罢了,居然还拖累了小姐。 想到这些,小环就愧疚无比。 抓紧了洛晴的手就摇着头,道:“小姐,算了吧,奴婢的这点伤不碍事的,千万不要因为奴婢而伤了你与周姑娘之间的情分。” 听到小环这样讲,洛晴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什么叫做算了,你被人欺负成这样,难道就甘心吗?再说了,这件事错的那个人又不是你,为什么要你来忍气吞声?再说,以周姑娘如今看我的眼神,别说是情分了,恐怕只有妒恨吧,我这么说对不对,周如霜?” 周如霜看着在她面前不断演绎着主仆情深戏码的二人,真真是恨不能冲上去将这二人的脸皮都给撕碎。 她不傻,自然能够感觉到朝着她齐齐看过来的眼神中有许多的冷嘲热讽;这些年她 在京城颇为高调,明里暗里得罪过不少的人,以前仗着周家她可以有恃无恐,可是随着天子身体的衰弱,贵妃娘娘又无子嗣傍身,周家上下都开始忍耐不住的躁动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她对太子侧妃位置势在必得的决心,她很清楚,人都是趋利避害、唯利是图的生物,若她高高在上,自然会受到无数人的追捧,可若有一天她从云端追下,等待她的不光只有落井下石,恐怕还会有更惨的状况发生。 所以她才会死死地盯着太子侧妃的位置,因为以她如今的状况,已经不允许她再输一次。 可是洛晴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虽生长在后宅,眼界和见识都要浅薄一些,但也曾听人说起过曾经还是凌王的太子与洛家嫡女之间的关系,可以这么说,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桩冤案,恐怕这个时候坐在太子妃位置上的人就是洛瑶了。 只可惜,红颜薄命,洛瑶注定没那个福分,反而是便宜了青州靖北侯的女儿。 但,她也知道,洛晴与洛瑶是堂姐妹的关系,听人说,如今的洛晴与当年的洛瑶不管是才气上还是性情上,甚至在长相上都有几分相似;洛瑶作为太子殿下的初恋情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如果让太子见到洛晴,会不会勾起他对洛瑶的思念,从而对洛晴另眼相待? 这些年来,许多人都喜欢在背后将她与洛晴拿出来作比较,她很清楚,以自己的本事根本就不是洛晴的对手,洛晴是真正的才女,从小受书香熏陶,胸中自有沟壑;而她却是仗着周家在京城水涨船高的地位勉强博得了一个美名罢了。 每次与洛晴碰上,她的心底深处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生出自卑感来,哪怕她穿着最华丽的裙衫 ,受尽众星捧月的待遇,可只要在洛晴面前,她都无法抬起头;总是感觉自己像是个赝品一样不可见人。 所以对她来讲,谁都可以成为太子侧妃,唯独她洛晴不可以。 她很清楚,许多京中贵妇女眷都看不起她,悄悄的在她背后说着各种各样嘲笑她的话,而这些年来她所承受的这些嘲弄,很多都是洛晴带给她的。 可没想到在今天,她居然还敢站在她的面前趾高气昂的对她说一句‘从未做过让她不喜的事’;原来,这些年来她所承受的煎熬和内心的痛苦,都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一厢情愿的默默地承受着,而那个让她活的如此痛苦的人,却是丝毫不知情? 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又是多么悲凉的一件事。 洛晴她竟然连自己为什么恨她都不知道。 眼下,看着她们主仆二人情谊深厚的相互扶持着彼此,而从一开始就在一边冷眼旁观的众多女眷也都纷纷朝着她投来不喜鄙夷的眼神,甚至连突然出现的九皇子都对她露出了冷色出言训斥,可见在这一刻她真的陷入孤立无援、形单影只的境地。 而造成她落到今天这般地步的人,就是那个口口声声仁义大度的洛晴。 在这一刻,周如霜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向来天之骄女的她何曾受过今天这样的待遇,不仅在众人面前丢了人,还让九皇子出口训斥;今日发生在这里的事若是传出去,那她的名声岂不是要全部毁了? 到那个时候,她还怎么有颜面靠近太子,又有什么资格坐上那太子侧妃的位置? 想到自己汲汲营营了这么久的努力一朝之间都被洛晴给毁了,周如霜看向洛晴的眼神几乎是夹着毒的;好,既然她得不到,那她洛晴也休想得到。 周如霜怒气腾 腾的朝着洛晴走过去,可在她刚迈开步子,就被伸出手臂将洛晴护在身后的赵恒拦住,“周如霜,你这是要做什么?” 看着赵恒警惕的表情,周如霜艳丽的鱼死网破更浓烈了几分,她讥笑着看向洛晴,语气阴阳怪调的说着:“真看不出来,洛姑娘居然会有如此好的手段,竟然能将恒王殿下迷得团团转,让他能在众人面前出手袒护你。” “周如霜,你在胡说什么?!” 赵恒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周如霜,尤其是在瞧见她狰狞的脸色时,更对眼前的她不喜到了极点。 赵恒很清楚自己在京城里是个什么名声,周如霜如疯狗一样随口胡说他跟洛晴有私交,这不是在败坏人家姑娘的名声吗? 看来,这疯子是知道自己不占理,自己找死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拉着一个人陪她一起死。 赵恒一直以为,自幼在皇宫里见识到的那些手段才是最恶心人的,没想到,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周家大小姐居然也是如此阴狠之人;七哥让他出面本是来帮一帮自己的心上人的,没想到眼下自己居然拖累了这洛家的小姐;若是七哥知道自己没帮上忙也就罢了,而且还帮了倒忙,那他还不得被七哥给揍死。 想到这些,赵恒看向周如霜的眼神已是越来越不善,就在他准备出手好好地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时,一声‘太子妃到’的通报立刻在荷塘附近炸响。 只见楚星月一身红紫相间的大朵牡丹烟纱长裙,宽大的袖幅逶迤在身后,一头墨玉般的青丝简单的挽成一个发髻,九翅金盏步摇点缀在发间,随着走动耀出金芒万丈的光彩;本就精致绝伦的容颜今日在细细的打扮下更显妩媚多情,如宝石般晶莹耀眼的眸子里似流转 着皑皑的雾气,让人看了一眼后,就再难以移开。 楚星月知道今天的她有多光彩照人,所以,在看见受邀前来的众位女眷齐齐朝着她露出愕然的表情时也不觉得有多意外,倒是意外在这场女眷的聚会中,赵恒怎么会在这里。 要知道,这家伙可是个风流种,摆明就是那种看见美人就挪不动步子的人;眼下他出现在这里,莫不是还想在她举办的宴会上捣乱? 楚星月的脸色立刻变了几变,在客气的让行礼的女眷们起身后,朝着赵恒就瞪了一眼,“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赵小九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现在有几分本事本宫就收拾不了你,小心我告诉你三哥,让你三哥好好收拾你。” 赵恒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他那恩威并济的三哥了,眼下听见三嫂拿着三哥来压他,只能在心里不甘的道一句卑鄙无耻;面上却是屁颠屁颠的小跑到楚星月面前,压低了声音在楚星月的耳边一阵耳语。 楚星月在听了赵恒的一番解释后,顿时就吃惊了。 真没想到在她没来之前,这里已经发生了如此有意思的事,真是来晚了,没凑上热闹。 赵恒又在楚星月的耳边补了一句,叮嘱着说:“三嫂,我跟老七一起长到大,还从来没看见他瞅人家姑娘时会露出那么感兴趣的眼神,我看这次,老七一定是当真了。再说了,我也看过,这洛家的小姐是个好的,跟了老七,老七不会被欺负。” 听了赵恒这么说,楚星月忍不住掩嘴轻笑出声。 说起来,赵熙也算是赵凌一手带到大的弟弟,眼下这小子动了春心,就算是看在赵凌的面子上,她也要帮他一把不是吗? 至于这个周家的姑娘…… 哼!既然是周嫣然的妹妹,她一定会好好地招待她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 拿你没办法 周如霜和洛晴都没想到太子妃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看着那被众人簇拥的绝色女子,她们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风华绝代;太子殿下的身边有如此佳人陪伴,难怪会再三拒绝朝臣奏请。 试问,心中已有绝代佳人,又怎么可能看上的其他莺莺燕燕? 虽说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众多女子皆盛装打扮了自己,可在跟一出场就宛若自带光环的太子妃相比,立刻就被比到了庸脂俗粉一类。 一时间,本来还对太子侧妃有肖想的闺阁小姐们立刻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脸上皆露出落寞悻悻的神色。 至于周如霜,更是俏脸雪白,她清楚地看见赵恒凑到太子妃的耳边说了一通话,至于他说什么,不用她多猜,她就能大致判断出肯定没说关于她的好话。 想到今日在来参加宴会之前,家中父亲专门向她交代,让她务必想办法能在太子妃面前露露脸,好为将来做准备;只是眼下,她的脸是露了,但留下来的却绝对不是好印象。 而害得她到如今境地的人正是洛晴,扭头看着洛晴搀扶着小环的模样,她就恨的咬牙切齿,恨不能变成一头凶兽,将那碍眼之人生吞入腹。 一场赏花盛宴,随着楚星月的到来终于徐徐拉开帷幕。 只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已经没了赏花的心情,怪异压抑的气氛在荷塘附近流转着,或有人神色淡然的等着看场好戏,或有人脸色灰败,神情异样,大有一副忐忑不安的表情。 而这时,又从不远处急急走来几个身着诰命服饰的夫人。 待那几人走近了一眼,可不就是周家夫人黄氏和洛家二夫人陈氏嘛。 原来,这两个小辈之所以敢在宴会上闹腾起来,原是家中长辈不在的缘故 ;如果这两位长辈没有走开,想必也不会将事情闹腾的这么大。 黄氏与陈氏也算是人精,刚一回来就发现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太一样;赶紧纷纷走到个自女儿的身边,低头询问。 洛晴倒是冷静,刚对着母亲说了两句,那边看见母亲归来的周如霜却是情绪陷入崩溃,立刻当着众人的面大哭起来。 楚星月被周如霜这一嗓子嚎的,差点把心脏病给吓出来,忙捂着心口闭上了眼睛,春杏一看楚星月露出这模样,当场就拿出她这大丫鬟的气势,冲着哭嚎不止的周如霜斥道:“放肆!敢在太子妃娘娘面前如此聒噪,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周如霜听到这声冷斥,当场就吓的忙闭上了张的大大的嘴巴,一双杏眼也是睁的溜圆,含着两包眼泪,看上去还真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楚星月看着气势十足的春杏,悄悄地对着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好丫头,真会给人长脸。 黄氏看着被训斥的女儿,生怕惹来太子妃的不喜,刚领着周如霜就跪在地上,朝着楚星月行礼道:“娘娘请息怒,都怪臣妇教女不严,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原谅。” 看着主动请罪的黄氏,楚星月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所以也愿意给她几分脸面,道:“算了,本宫也是看她年纪小,不愿意与她计较。” 说着,楚星月就摆摆手,示意春杏搬来一张圆凳,坐下,道:“今日本宫在此举办赏荷宴会,本是想要与各位夫人小姐们聚上一聚,聊会儿话,可没想到在本宫来之前这里居然发生了更加有意思的事;本宫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谁能站出来告诉本宫,这里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听太子妃要追问刚才发生的 事,在场的女眷都纷纷低下头,不敢在这个时候当那出头的鸟;毕竟无论是周家还是洛府,哪一边都不是随意能招惹的;更何况,就在刚才,这件事还牵连到了一位王爷。 楚星月慢条斯理的坐在凳子上玩着自己的手指,轻轻地转动着食指上佩戴的戒子,纤长的睫羽遮住她玲珑剔透的眸子,让任何人都猜不出此刻在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楚星月等了半晌,都不见有人站出来说话,便露出失望之色,道:“怎么,竟无一人能回答本宫刚才的话吗?还是说,你们觉得本宫没有那个资格来听有趣儿的事?” 这话可就重了,立刻就让在场的女眷再次纷纷行礼,告罪道:“臣(女)妇不敢!” 听到众人的回答,楚星月也并不放在心上,而是慢慢的站起来,走到众位女眷面前,清亮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依偎在母亲怀里啜泣不止的周如霜,继续道:“本宫今日举办这宴会,本是想要与各位夫人们聊一些贴己话,毕竟众所周知,本宫自幼生活在青州,两年前嫁给殿下来到这京城里生活,身边除了从青州带来的几个丫头之外,并无其他的贴心好友;今天本以为能够交到几个能说贴心话的好朋友,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也有些不太可能了。” 楚星月的这番话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听在众多女眷的耳中却变成了其他的味道。 谁都知道,这太子妃在当凌王妃的时候就是个不善交际的,除了必要的场合会出席一下,剩下的时间都会乖乖的待在凌王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眼下,好不容易等到了太子妃亲自主持了一场宴会,本想着靠着这难得的机会在太子妃面前博得一个好印象。 可没 想到这难得的一个机会,却是偏偏被那骄纵跋扈的周家女儿给破坏了;原本,众人的心里就对周如霜有几分不满,眼下在听到太子妃的这段话后,不满情绪更是上升到了顶点。 有几个曾经在周如霜手里吃过亏的小姑娘立刻按耐不住,也不顾身边长辈的劝阻,站出来说道:“娘娘,请听臣女容禀;在您来之前,这里的确是发生了一桩意外,只是这意外却是有人刻意去挑起来的。” 说着,那姑娘就死死地朝着周如霜看过去,脸上带着不忿:“周姑娘,明明是你故意欺负洛姑娘和她的丫头,怎么到现在,却是你哭的最厉害?” “不错,人家洛姑娘被你欺负成这样都没掉一滴眼泪,反而是你这贼喊捉贼的闹腾的更凶,好好地一场宴会都被你给搅和了。” “娘娘,我也可以作证,是周姑娘和她的丫头伤了人,后来恒王殿下出面调解,周姑娘还故意泼洛姑娘脏水,暗指洛姑娘与恒王有关系。” 听着那一声声的指责,看着那一个接着一个站出来作证的证人,周如霜本就雪白的脸色立刻变成了愤怒的涨青色。 当下,也顾不上自己还在哭,抹了脸上的眼泪就站出来,冲着那几个开口说话的小姐们大骂:“好呀你们,现在连你们也敢合起伙来一起欺负我,一起冤枉我,明明是洛晴对我不敬在先,我出手教训她在后,怎么到最后全部都成了我的错。你们这几个臭丫头,一定是故意联合起来欺负我,我、我跟你们拼了!” 说着,周如霜撸起袖子就要朝着那几个开口指责她的大家闺秀扑打过去。 谁也没想到周如霜凶悍起来居然会动手打人,更不敢相信她敢在太子妃面前闹腾出这样的 事。 看着周如霜凶神恶煞的扑过来,那几个娇滴滴的小姐立刻被吓的花容失色,或是尖叫或是躲藏,立刻就让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荷塘再次热闹起来。 楚星月蹙着眉心看着周如霜的举动,她是见识过周嫣然的手段,还勉强算是个聪明人,可是同样是姐妹,为什么周嫣然是个机灵的,可她周如霜却蠢笨至此。 看着闹腾的一发不可收拾的现场,楚星月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道:“都给本宫住手!” 随着这声怒吼,本是混乱的场合立刻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周如霜被黄氏紧紧地抱着,双双跪在地上连声磕头赔罪;而周如霜好似还未从刚才的疯狂中清醒过来,睁着一双隐隐发红的眼睛,似吃人一样怒视着让她觉得有敌意的众人。 那三名站出来指正周如霜恶行的大家闺秀也被自家长辈拉出来跪在楚星月的面上,脸上皆露出戚戚的神色。 谁都看得出来,此时的太子妃是真的生气了。 谁都没想到好好地一场宴会最后会变成这样,而让这整件事变的越来越糟的罪魁祸首就是周如霜。 楚星月自问,自己这辈子也算是见过不少的奇葩,但是像周如霜这样的异类,却是难得一见。 应该是说她真的太蠢还是天真的过头了,竟然敢在这样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的惹事,她究竟是仗着周家如今在京城里的地位,还是仗着在皇宫里正在作死的周贵妃呢? 想起周贵妃,楚星月就在周如霜描绘的精致的眉眼上细细的划过,最后在静若寒蝉的氛围下,朝着周如霜问道:“周姑娘,你在本宫举办的宴会上大闹,是看不起本宫,还是觉得,就算是你闯了祸,本宫也拿你没办法?!” 第四百二十七章 情况急转直下 楚星月的这句话说得很轻,可是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黄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闯下弥天大祸,刚想站出来请罪,却被楚星月的一个眼神吓的退回去。 楚星月继续看着周如霜,慢慢道:“看到你,本宫就想到了住在雀薇宫里的贵妃娘娘,本宫若是没记错,她应该是你的亲姐姐吧,看来那句话说的还真是一点都没错,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周家能生出似周贵妃那般机敏睿智的女儿,自然也能生出你这种蠢笨无知的傻蛋;周如霜,你觉得本宫的这句话,是不是挺在理的?” 周如霜羞耻的看着楚星月,在对上楚星月那双寒星似的眸子时,扭曲的脸色神经质般的狠狠抖了两下,道:“原来,连太子妃你也要欺负臣女?” 欺负?! 当楚星月听到这两个字时,差点嘲笑出声;她现在真的可以确定了,这个周如霜除了会仗着周家的势力胡作非为之外,剩下的什么都不会做。 黄氏吃惊的看着自家女儿,她知道今天女儿受到了不少的委屈,也受到了不少的惊喜,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女儿敢对着太子妃说出这样的话。 眼下的情况已经对她们很不利了,唯有不断求情才能侥幸逃过这一劫,可没想到她这求情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已经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将最后的那条活路堵死。 得罪了太子妃,无疑就是得罪了太子,惹恼了未来的天子,他们周家以后在这京城中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想到这些,黄氏又羞又气,提起裙摆就站起来,朝着执迷不悟的女儿重重的扇过去一巴掌,“混货!你怎么到现在还不醒悟,居然敢出言冒犯娘娘,你是真嫌自己这条命活的太长了,是不是?” 周如霜被黄氏的一个耳光甩的半张脸都麻木起来,捂着受伤的半张脸,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大声斥责她的母亲,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娘,怎么连你也向着她们,你要知道,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就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才要打醒你。” 黄氏看着周如霜肿高的半张脸自然也是心疼不已,可是她也很清楚,这个时候如果她不这么做,那么她的这个孩子恐怕在今日就无法活着从凌王府里离开了。 黄氏的眼眶里也含着泪,道:“你还不清醒吗?你说自己受了委屈,可你看看,这么多人站出来说是你做错了,难道这些人都是在污蔑你吗?你再看那小丫头脚踝上的伤,证据确凿,难道你还要说这伤口是她们伪造来欺负你的吗?” 周如霜对着黄氏大喊,“那个贱丫头的伤不是女儿做的,是小碧推了那贱丫头,贱丫头没站稳这才扭伤了脚。” 黄氏听到小碧的名字,立刻扭头朝着跪在周如霜背后的小丫鬟看过去。 小丫鬟早就被眼前的状况吓的瑟瑟发抖,在注意到黄氏朝着自己投来毒辣的眼神时,更是吓得一缩,连忙跪行到黄氏的脚边,不断求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奴婢也是为了小姐这才伤了那贱丫头,奴婢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小姐啊。” “贱人!到这种时候,你还要将小姐拖下水,似你这般恶毒的下人,断断是留你不得!”黄氏说着,就朝着楚星月看过去,道:“娘娘,您也听见了,如霜之所以会犯下这样的大错,也是因这丫鬟所致,现在,臣妇愿意将这丫鬟交出来任由娘娘您来发落,还请娘娘能够给如霜一个机会,让臣妇领回去好好的教导,臣妇保证,一定 会好好看管这个孩子,再不让她出来惹祸。” 小碧吃惊的看着黄氏,像是难以置信黄氏为了保全周如霜就这样舍弃了自己,要知道这些年来在周府,她可是兢兢业业的照顾着骄纵跋扈的周如霜啊。 她做了那么多,忍耐了那么多,到最后,却落得一个被抛弃的下场;再看向一脸冷肃的太子妃,不难想象自己的下场会有多惨;在这一瞬间,小碧在心里生出一股狠劲儿,求人不如求己,想要活下来,她只能靠自己。 小碧擦干脸上的泪,用似滴着毒的眼神看向黄氏和周如霜,狠狠地一咬牙,就朝着楚星月所站的方向跪下去,眼神里带着决绝的狠辣:“娘娘,奴婢要在这里告发,请您万万不要被黄氏这个老虔婆给欺瞒了。奴婢之所以伤了洛小姐身边的丫头,这一切都是周如霜的授意。周如霜一直以来都十分嫉恨洛小姐,以前羡慕她的才名,现在更是嫉妒她有一个洛瑶那样的姐姐;周如霜想进凌王府给太子殿下当侧妃,她生怕洛小姐跟她争抢这个位分,所以事事跟她作对,处处予她难处;这一切,奴婢都可以作证。” 小碧的话犹如石破天惊立刻炸响在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但凡听见之人,皆露出惊骇的神色,难以置信如此直接剖白的话竟然就这样被人说出来。 而被小碧点名的黄氏和周如霜更是脸色苍白,难以置信,半天都难回过神来。 小碧趁着那二人没反应过来之际,连滚带爬的跪行到楚星月的腿边,用双手苦苦的抓住楚星月的裙角,接着说:“娘娘,周家人都是狼心狗肺之辈,你万万要小心啊,这些年来周家仗着周贵妃的名号在京城里横行霸道,简直无恶不作,若是有一天周 如霜进了王府,她一定会对娘娘你不利的。所以娘娘,你万万不能轻信与这样的奸人,更不能将这样的奸人留在身边。” 黄氏听着小碧的诛心之言,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突然,就听见她发出一声癫狂的喊叫声,伸出修剪的十分尖利的指甲,如疯魔一样朝着小碧的脖颈上掐过去。 嘴上,还在不断的念着词,“贱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小碧被冲上来的黄氏一把掐住喉管,顿时如离了水的鱼儿般泛着白眼不断地挣扎,看见这一幕,赵恒再也忍不住,冲上来一脚踹在黄氏的心窝位置,冷声道:“恶妇!竟然敢在太子妃面前伤人,你信不信本王领了圣谕,抄了你周家满门。” 黄氏被赵恒这飞来的一脚狠狠地踹开,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被高高的踢起来,跟着又重重的摔落在地。 望见这一幕,在场的女眷都被吓的花容失色,有几个比较胆小的更是被吓晕过去,一时间荷塘附近的氛围更是静若寒蝉。 看见黄氏因为吃痛半天都爬不起来,而亲眼瞧见自己母亲受伤的周如霜更是惊声尖叫,跌跌撞撞的来到受伤的母亲身边;此刻,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母亲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害怕。 楚星月的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她示意赵恒退下,慢慢地走到周如霜的面前,仔细的打量着哭的眼睛红肿的她,问:“你那丫头所说的话,可是真的?” 周如霜抬起满脸是泪的脸,怀中受了重伤的母亲总算是让她吃到了教训;此刻,就算她心里再是不甘,也不敢在楚星月面前违逆一句。 “娘娘,我娘受了重伤,她快要不行了,求娘娘让太医来给我娘看看吧,臣 女知道错了,娘娘想要怎么惩罚臣女都可以。” 楚星月直接无视周如霜的求饶,而是继续重复她刚才的问题:“本宫问你,刚才你丫鬟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你今日来当真是冲着太子来的?” 周如霜不敢再隐瞒,只能含着泪点头,答:“娘娘,自古帝王三宫六院本就是常事,试问,在场的贵女小姐们,有哪一个今天不是怀揣着其它的目的来的?只不过我要比她们更倒霉一点,在还没成事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娘娘,臣女已经知道错了,吃了教训,请娘娘能够给臣女一个机会,饶了臣女和臣女的母亲吧。” 听见周如霜这么说,在场女眷的脸色再次跟着变了几变。 不错,今日她们来的确都是带着其它的目的,只是这个目的有些不可告人,所以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了,可是眼下被周家人这么一闹,她们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太子妃;难道,要她们跟这对周家母女一样,厚颜无耻的承认自己今日眼巴巴的来,不仅是想跟太子妃打好交道,更是想要将自家女儿塞到太子的床榻上吗?! 早就听闻太子妃对太子极为爱重,几乎是日日将太子拴在自己的身边,夫妻恩爱和睦,不给身边任何人机会接近太子;眼下太子妃知道这事,指不定要怎么生气。 其实,在场之人多少也能理解太子妃的心情,毕竟身为一个妻子,又怎么可能喜欢看自己的丈夫去宠爱别的女人呢? 如今,最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人说出来,这简直就是在打在场众女眷的脸,不约而同间,所有人都开始在心里咒骂起这周家母女。 经过今日这件事,就算以后周家依旧富贵荣华,在场女眷都不会再想跟这对母女有所牵扯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出言教训 赵恒也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会变成这样,看着楚星月冷冷的脸色,他下意识的就吞咽着口水,悄悄地用手指戳了戳站在一边的春杏,压低声音道:“你还不赶快想办法劝劝你家小姐,瞧她这脸色难看的,都快杀人了吧。” 说到这里,赵恒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不过话说回来,三嫂不生气才奇怪;明明是好心邀请京城女眷来王府赐宴,没想到宴会还没开始就闹成这样;瞧瞧这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美人们,虽说没一个能比得过三嫂,但是被这么多漂亮的小姑娘觊觎着自己的丈夫,三嫂心里能痛快的起来吗?!” 春杏倒是一改先前的冒失性格,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端了起来,道:“王爷请放心,奴婢不用去劝小姐,因为现在小姐心里正开心着呢。” “你哪只眼睛看见她开心了?”赵恒都快吐槽起来。 春杏朝着什么都不懂的赵恒摇了摇头,说:“就凭奴婢照顾小姐十几年的经验,王爷,你且瞧好了吧,小姐很快就要放开手脚,收拾这帮敢肖想太子殿下的小妖精们了。” …… 相较于在场女眷的忐忑不安,楚星月却是要显得镇定许多。 她慢条斯理的在原地踱走了两步,身上华丽的长裙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熠熠闪亮的光彩,凝脂般的雪肤更是晶莹剔透如雪山上的皑皑白雪,娇嫩的红唇微微张合,似是诱惑着他人红果,叫人恨不能一口吞入腹中,好好地品尝其芳香与甜美。 明明是如此绝代佳人,可是此刻却是气势逼人,无一人敢冒犯出言一声。 楚星月在走了几步后忽然站定,清亮的眸子里流转着风情万种的波光,随着她缓缓说出口的声音绽放出惊人的异彩。 “本宫自幼生活 在青州,从小在侯府中长大,众多周知,靖北侯府除了我家兄长与父亲,再无其他主子,可那两个大男人皆是武将,每天除了舞刀弄枪就是在军营进进出出;本宫是个女儿家,自幼失去生母,就算父亲与兄长对本宫极为关爱,但始终无法填补母亲的那一块;所以本宫自幼就性格内敛,并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以前做凌王妃的时候,你们不稀罕与本宫交往,因为那时候本宫的丈夫为天子不喜,人都喜欢锦上添花,也懂得趋利避害,所以那个时候你们不愿意跟凌王府打交道,本宫不会多说什么,因为攀高踩底是许多人的天性。” 楚星月这话说的可谓是直白通透,一字一句都狠狠地砸在在场女眷的脸上,看着那一张张羞红的脸,楚星月只觉得可笑;她们也会觉得羞耻吗?但怎么办,她接下来的话,只会让她们更加无地自容。 “所有人都以为,煊王才是父皇心目中的储君继承人,可世事无常啊,谁会想到笑到最后的那个人会是我家王爷,至于被十分看好的煊王,却是落得一个保全性命,带着王妃回封地的结果。这一场变故,算是彻底颠覆了整个京城士族的格局,我家王爷摇身一变成为当朝天子,身为现在的储君未来的天子,他自然就会成为香饽饽;所以凌王府上下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所有人所窥探的目标。” “你们想与未来的天子搞好关系,甚至是想从这位储君的手里得到光耀门楣的机会,所以,你们就将目光瞄到了太子的后院里,是不是?” 楚星月扫了一圈那一面面赛若桃花的娇容,忍不住啧啧称赞:“还真别说,被各位夫人带来的女儿的确都是娇滴滴的小美人,如今太子正值弱冠之年, 他的后院里也只有本宫这一个太子妃,不管是侧妃还是孺人的身份都是空缺着的;你们将目光瞄向这些位置,本宫不怪你们。可是,你们怎么可以在本宫真诚邀请你们前来参加的宴会上心怀鬼胎,表面上对本宫假意奉承,实则却是想要让自家带来的小姐勾了太子的魂儿;各位夫人们啊,你们这么做置本宫与何地?就算你们再贪心,但如此做法,难道不显得太难看了吗?”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听着楚星月的斥责和拆穿,在场之人皆是无地自容;忍不住在心里对周家这对母女更是嫉恨了几分。 看来这次她们算是彻底得罪了太子妃,以后想要再重新修复关系,恐怕也是很难再办到了。 楚星月露出伤心的表情,看着跪满一地的女眷,道:“本宫知道,本宫应该宽和大度,为了皇嗣延绵,为了大魏的江山,更该为太子多多挑选贴心的妹妹入府,一同伺候太子殿下;本宫也从未想过有一天真的能够独霸太子;实不相瞒,今日邀请各位夫人小姐们入府,也是想跟一些夫人们聊一聊,看看府中可有贴心的妹妹,若是有缘入了我凌王府,本宫也会对她们多有照拂;可是,本宫一腔真诚,全部都被你们的寒心举动击碎。换句话来说,如今你们这般急不可耐、手段频出,将来若是妹妹们入府,以本宫这般憨傻直接的性情,岂不是连太子妃的位置都要保不住了?!” 在跪众人更是脸颊苍白,连头也不敢抬起,只能不断地告罪。 看见这一幕,站在一旁一直看好戏的赵恒忍不住啧啧称奇,小声道:“就三嫂这心性,她还自夸自己憨傻直接?要本王来看,若是三嫂是个傻的,那么这天底下就没有真正的 聪明人了。瞧瞧这些在自家宅子里颐气指使的夫人们如今被三嫂的几句话吓成这样,三嫂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实在是妙不可言。” 春杏也忍不住附和苟同道:“小姐本来还头疼该怎么收拾这些狼子野心的女眷们,没想到她想要有把刀,就有人将刀送到她手里;说起来这周家的姑娘还算是帮了小姐;经过今天这一件事,丢了这么大的脸,看以后这帮人还敢不敢再明晃晃的顶着凌王府的后院瞧了。” 看着楚星月明明在使坏,可却露出的天真受害者的表情,赵恒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忍不住叹着:难怪三哥能被三嫂吃的死死的,栽在这么聪明的一个女人手里,三哥也算不冤。 听着楚星月像是被伤害的难过语气,周如霜抱紧了怀中的母亲皇室,挣扎再三,忍不住开口说:“娘娘,我娘她好像快要撑不住了,求娘娘就我娘一命吧!” 看着哭的满脸都是泪的周如霜,楚星月却是冷眉冷眼的看向她:“相较于在场之人的心思叵测,周姑娘你倒是更令本宫出乎意料。敢在本宫的宴会上捣蛋,而且还出手伤人;至于你的母亲,则敢当着本宫的面与人厮打,看来这些年来,周府在京城里真的是无人敢惹,不然为何会让你们踹了这天大的胆子,敢在本宫的面前造次?!” 周如霜听出楚星月是要来跟她算账,当场就不断求饶;可是眼下,她说什么都无法得到他人的同情,尤其是在场的女眷,真是恨不能将周如霜千刀万剐,今日若不是她,又怎么可能将事情闹成现在这样子。 “周如霜,本宫并非心狠手辣之辈,但也绝对不会姑息养奸;你与你母亲今日在凌王府犯下的错,本宫不出手惩治你们,因为总 会有人来找你们讨要;但,自今日起,你包括周家的任何一个人,凌王府和本宫都不欢迎你们;以后但凡是本宫出现的地方,周家人都要退避三尺,不可靠近。” 楚星月这般说,算是将周家彻底摒弃在福贵圈外;得罪了当今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这周家的运数,也算是走到尽头了。 楚星月说完,就朝着身后的春杏看了一眼,春杏立刻招呼府中下人上前,将几乎快要昏厥的黄氏搀扶起来,看样子是连太医都不愿意给她们请,直接就让这碍眼的母女二人离开凌王府。 周如霜前脚刚离开,后脚赵凌与赵熙就出现了。 对于荷塘附近发生的事赵凌已经从下人的口中知道一些,眼下来到荷塘,看见跪满一地的京中女眷,而楚星月也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模样,就知道事情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精彩。 想到楚星月昨晚还交代给她的那些事,赵凌立刻走上来,来到楚星月的身边,温柔的圈住她纤细的腰肢,一下就将美人半抱入怀中。 女眷们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再想起眼下的状况,众人顿时欲哭无泪,只能喟叹自家女儿没这个命,同时又在心里将周家母女埋怨了一通。 赵凌扫了眼齐齐朝他行礼的女眷们,目光却是深情的落在楚星月的身上,动作亲昵的抬起她的下巴,看见她粉嫩的红唇时眼瞳忍不住跟着缩了一缩,跟着开口,说:“发生了何事?本殿下怎么瞧着爱妃你似乎并不高兴?” 随着赵凌的这一声提问,众女眷的心都跟着高高的提起,生怕太子妃会将她们办的这些不可告人的事说给太子;所以,众女眷皆是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似带着几分恳求般的看向被太子抱入怀中的太子妃。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一场大戏,成功 众女眷的恳求眼神楚星月自然是收到了,眼下她的目的既然达到,她自然不会再做一些事,将这些京中女眷彻底得罪了。 楚星月温顺的依偎在赵凌的怀里,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恹恹的神色,本是绝色佳人,此刻露出这般模样让人看了直叫人心疼,简直恨不能捧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送到她面前,只为搏美人一笑。 赵恒自然也是看见了这一幕,当场就惊的差点怪叫出声;此刻依偎在他三哥怀里的女人还是楚星月吗?她刚刚明明还是一副很有气势,将众女眷说的连头都抬不起来的彪悍模样,怎么一看见三哥就变成了小可怜样儿的小猫咪,光是看着都觉得心快要化了。 面对赵恒的吃惊,春杏很是习以为常,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句:“王爷,别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不好,我家小姐这是在投其所好,太子殿下最稀罕我家小姐这副模样了。” 赵恒承认,以三哥的性格来说的确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但是他怀中的美人未免也太勾魂了吧,若是美人依靠在他的怀里露出这幅楚楚动人的模样,就算是让他打出个天下送给她,他也会眼也不眨的去做。 看见赵恒露出又羡慕又认命的模样,春杏忍不住哧哧的笑;她多少也是能猜出一些赵恒的心思的,只可惜,小姐是太子殿下的人,普天之下,除非是找死,不然有谁敢惦记未来天子的女人。 楚星月和赵凌自然不知道此刻春杏和赵恒之间的心理活动,二人亲密的依偎在一起,尤其是赵凌,深邃的眼睛里露出的一往情深简直能让人沉溺其中,这要偷偷抬起头偷看太子殿下容貌的闺阁小姐都不禁红了脸颊,同时也在心里生出小小的羡慕。 早就 听闻太子宠爱太子妃,为了太子妃几乎不看其他任何女人,今日一见果然是真的;能够被如此优秀的男子深爱着,谁敢说在这一刻心里不羡慕嫉妒? “殿下不必多虑,臣妾并无大事,只是在刚才宴会上发生了一点小误会,让臣妾很是诚惶诚恐,十分害怕失去殿下,这才稍有不适。” 赵凌下意识的就抬起眉角,看向楚星月:“什么叫做害怕失去本殿下?爱妃是听到了什么吗?” 楚星月露出泫然泪落的模样,声音也开始变的透出点委屈,细白的手指不舍得放在他的心口,慢慢道:“殿下身姿英武,又是未来的天子,将来登上大宝,成为万人之上,自然会有不少妙龄少女来与臣妾争抢殿下;臣妾不过是蒲柳之姿,将来若是年老色衰,殿下定会看了厌烦;到时候,爱上了更年轻貌美的妹妹们,那臣妾、臣妾可该怎么办?” 说着,楚星月就捏着帕子轻轻地哭起来,经营的泪珠含在她的眼眶里,将滴欲滴,实在是招人怜惜。 这一刻,连赵凌都分不出楚星月是在做戏还是在说真心话,当场立刻有些乱了,抱紧了楚星月道:“月儿,在本殿下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除了你,本殿下谁都不要;哪怕你有一天老了,本殿下也陪着你一起慢慢变老,绝对不会抛弃你;若是月儿不信,本殿下愿意以赵家先祖起誓,若将来辜负了月儿你,本殿下就不得好死。” 楚星月吃惊的听着赵凌的誓言,赶紧伸出手去捂他的嘴,眼里满满的都是感动,“你这呆子,怎么随随便便就发这么狠毒的誓言,此事若是传到父皇的耳中,那臣妾岂不是成了魅惑储君的狐狸精了。” 赵凌凑近到楚星月的耳 边,用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在本殿下的心里,你就是转会勾人魂魄的狐狸精。” 楚星月娇羞的伸出拳头砸了下赵凌的心口,但心里却是满满的幸福;眼角淡淡的扫了眼周围的众位女眷,看见女眷们各个低垂着头神色若有所思的模样,就知道刚才赵凌的话让她们的心里已经有了其他的想法。 但,如果认为事情这么简单就结束了,那就太天真了。 楚星月娇娇的噘着红艳艳的嘴巴看着赵凌,眼睛里透着几分孩子气,“殿下待臣妾一片赤诚,可是殿下的身份,还有许多人都不会允许殿下一辈子只守在臣妾的身边;若有一天有人硬是将美人送到了殿下的榻上,那殿下又该怎么做?毕竟,皇嗣延绵十分重要,大魏的江山更是重中之重。” “我大魏未来的储君只会是月儿与本殿下的孩子,若有人真的这么不识相,硬是将女儿送到本殿下的面前,本殿下自然是要收的;但……” 赵凌本是柔和的目光在转向众位女眷时,却变的幽幽冷冷:“但本殿下怎么对待那个敢来破坏本殿下与太子妃之间关系的第三者那就全靠本殿下的心情了,反正不管是凌王府还是皇宫,空置出来的宫殿都有不少,随便划出来一两个当成冷宫,送那碍眼的小美人进去住上一辈子,还是可以的。” 赵凌话音一落,在场不少女眷都白了脸颊,就连那一个个少女怀春的娇小姐们都露出如丧考妣的模样,似是难以置信太子殿下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谁都知道当今太子是个性情清冷的人,他在将来若是真的做出这样的事,好像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虽说嫁给当朝太子会得到无数荣华富贵,可是很有可能是竹 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付出的代价却是一辈子住在冷宫里煎熬着过日子,谁又敢冒这样的风险呢? 故而,原本还心心念念着太子侧妃位置的夫人与小姐们顿时再也不敢肖想那烫人手的位置了,甚至还有些避如蛇蝎;毕竟,在场的女眷基本上都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妻女,这些人随便拉到任何人面前那都是顶尊贵的人;这样的人物,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又怎么能过的下去那冷宫的凄楚日子? 再说了,此时此刻再傻的人也看出来了,太子真的十分宠爱太子妃,既然如此,那她们何必再当那钻头硬是夹在这二人之间当那碍眼之人呢;这样做了,只怕会招来这二人的嫉恨吧。 赵恒总算是明白过来,原来今日的这场宴会并非是简单的宴会,而是三嫂一手策划的,包括三哥的出现,应该也是为了配合三嫂吧。 只是,陷入震惊和恐慌之中的众女眷们却没察觉到这一点,到现在还战战兢兢,憨傻的以为太子妃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听了周家母女的话后所致。 而再看她们的表情,不难判断出三嫂与三哥的话应该对她们起到了震慑作用;毕竟想方设法的将自家闺女塞进王府就是为了能为自己家族谋得利益,可如果这么做了会得到适得其反的效果,谁还会这么做呢? 今天这里发生的事,到了晚上必然会通过女眷的口传到了自家丈夫的耳中,到那时,嚷嚷着要给太子纳侧妃的声音应该会小上不少。 这下,赵恒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春杏说在出现周如霜的那件事情之后,三嫂是开心着的;周如霜虽说是个蠢货,但这个蠢货也算是变相帮了三嫂,难怪她今日闯下这么大的祸事,三嫂还 是放过了她。 …… 宴会还没开始,就已经走向了结束。 今日本是摩拳擦掌欲在太子妃面前有所表现的夫人小姐们最后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很快,荷塘附近就彻底安静下来。 前来参加宴会的女眷们被王府下人纷纷送到了门口,各个神色悻悻,不可描述;而楚星月却是和赵凌依旧站在荷塘附近,看着此刻哭的眼睛红肿,一脸颓丧之气的小碧。 周如霜在带着黄氏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上小碧,小碧也没跟上去,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一旦跟上去,被带回到周府,她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留在凌王府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注意到楚星月的眼神看过去,小碧忙跪行到她面前,不断地磕头,道:“娘娘,奴婢知道错了,求娘娘给奴婢一个机会,让奴婢留在您的身边;奴婢聪明伶俐,什么都会干的,只要娘娘肯给奴婢机会,奴婢一定会报答娘娘的再造之恩。” 听着口齿伶俐的小丫头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话,楚星月轻笑着蹲下身,与小碧四目平视,道:“你想留下来照顾本宫?” “是的娘娘,还请娘娘给奴婢机会。”小碧的眼睛里流淌着充满希望的光芒。 楚星月看着这个丫头,冷笑一声:“小姑娘,你觉得本宫是笨拙之人吗?” “娘娘冰雪聪慧,自然不是笨拙之人。” “是了,连你都夸赞本宫聪慧,本宫又怎么可能会收留一个背主之人呢?” 看着小碧骤然变的雪白的脸色,楚星月咬字清晰道:“看在你说了那么一番对本宫有利的话的份上,本宫饶你一条命;但是你,聪明过头了,本宫可要不起,凌王府也养不起你这种敢咬自己主子的狗;所以说,你还是走吧。” 第四百三十章 相似的容貌 看着小碧拖着发软的双腿慢慢的朝着大门所在的方向挪动,春杏走了过来,道:“小姐,她会回周府吗?” “这个时候回周府,不是找死是什么?!” 赵恒双手环胸的走过来,继续道:“要我看,她还是尽早出城比较好,不然留在京城里,被周家的人找到,她的结局一定不会太好。” 对于周家人的做事风格,赵恒可是很清楚的,这几年周家在京城里风头正劲,周家的公子小姐在外面可是横的厉害,对于敢冒犯他们的人来说,周家人向来不会心慈手软;今日这个名叫小碧的丫鬟敢当着众人的面出卖了周家母女,而且将周家坑的这么惨,若是被周家人抓回去,不挫骨扬灰他都不信。 楚星月这个时候倒是不好奇周家和小碧的下场,反而很意外赵恒和赵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凌王府。 楚星月看了眼赵恒,又瞅了瞅赵熙,最后双臂一抱胸,问:“谁能给我一个答案,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没有赵凌的允许下,赵恒与赵熙自然不敢将赵凌出卖出去,但这两个家伙也是知道楚星月的手段的,虽不敢回答却老实的同时扭头看向赵凌,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楚星月顺着这二人的眼神慢慢的扭头看向赵凌,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亲爱的夫君:“殿下,您可以为臣妾解释一下吗?” 赵凌看着楚星月笑的假的模样就知道这小丫头正在不怀好意,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眼神飘忽着回答,“月儿,关于这件事等我们回屋了再说,好不好?” 楚星月也乐意给赵凌面子,不让他在两个弟弟满前丢脸。 这时,府中下人从远处快步走来,跪在地上,回话:“太子殿下,娘娘,洛家的二 小姐有话想要对娘娘说,此刻正候在外面,并没有离开。” 洛二小姐?楚星月拧着眉心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已故的洛家大小姐洛瑶的堂妹洛晴。 楚星月立刻抬起头看向赵凌,见他神色淡淡,就开口问他:“你要见吗?” 赵凌知道,楚星月虽然现在已经不再介怀他和洛瑶当年的事,可是小姑娘有的时候就爱闹别扭,偶尔会突然拿这件事来试探他,身为一个男人,自然是要包容自己女人所有的一切,这一切里面自然包括她的小脾气和小性格。 赵凌揽紧楚星月的肩膀,一下就将这爱闹他心的小姑娘紧紧地抱在怀中,面色不改色心不跳道:“见啊,本殿下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人可避讳的。” 楚星月看着赵凌这幅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摆了摆手就对跪在地上的下人道:“没听见太子殿下的话吗?将人请进来吧。” 下人领命,立刻快步退下。 赵恒悄悄地来到赵熙的身边,用胳膊肘轻轻地捅了一下他,道:“老七,这次我算是帮你忙了啊,等有机会,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报答我。” “你这也算是帮忙?如果不是三嫂及时出现,我看你会将事情折腾的更糟糕吧。” 一听赵老七这话赵恒就知道这家伙要赖账,当场就有些不太愿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可是你我谈好条件我才出现的,不然,谁愿意搭理这些唧唧喳喳的女人。” 看赵恒这不依不饶的模样,赵熙就知道这小子算是缠上他了:“算了算了,你的那点毛病我还不知道吗?我府里有一副幁子覌的百美图,等我回头回到府里,就差人将画给你送过去,这下满意了吧。” “我去,不是吧七哥 ,幁子覌的画你都有收藏,看来你这熙王府也是富得流油啊,不行,我抽时间要去一趟你的府邸,好好地探一探你还藏了多少宝贝不让人知道。” 就在赵恒拉着赵熙一起斗嘴的时候,洛晴在下人的带领下如一朵俏生生的兰花出现在楚星月的面前。 楚星月仔细一看洛晴的面容,当场就有些惊讶了。 还真别说,这小丫头的相貌居然跟她真正的模样颇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眉眼,几乎说是一模一样也不为过。 赵凌见楚星月盯着洛晴眼也不眨的瞧,还以为她在故意逗趣人家姑娘,无奈的长叹一声,凑近到她耳边道:“别盯着人家看了,小姑娘都被你瞧的不好意思了,再说了,再看也没你好看,本殿下这辈子只喜欢我的月儿。” 楚星月听到赵凌的话就知道这小子是误会了,但她也懒得解释,照单全收他的甜言蜜语。 赵熙在洛晴出现的那一刻就直勾勾的瞧着人家姑娘,赵恒看见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差点抱着肚子笑跪了;这下,他算是彻底断定,赵老七这次是真的情窦初开了。 洛晴娉婷有礼的朝着楚星月行礼,甜美动人的嗓音也随之传来:“臣女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还有两位王爷。” 赵凌神色不变的请嗯了一声,也算是回应了洛晴。 倒是楚星月,因为洛晴的容貌和她真正的模样有几分相似,立刻就对这小姑娘产生了极大地亲热感;快步走上前就将洛晴搀扶起来,忍不住上下打量着她,说:“瞧这模样俊的,还真是个讨喜的孩子,本宫以后可以叫你小晴吗?” 洛晴倒是没料到楚星月会如此热情的对待自己,神色在略微感到尴尬后,忙点了点头,说:“这是臣女的荣幸,还 请娘娘不要嫌弃臣女鲁笨。” “不会不会,本宫嫌弃谁都不会嫌弃你。” 说着,楚星月就拉上洛晴的手,看向赵凌,兴冲冲的问:“殿下,你看小晴的模样,是不是挺可爱讨喜的?” 别说是赵凌了,此刻就连春杏都被眼前这一幕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各个都在猜测着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可是天地良心,楚星月真的没玩任何把戏,她只是出自于真正的欢喜,欢喜着在这个对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居然有个人与她长的如此相似。 赵凌毕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虽说被楚星月的没头没脑弄的有些糊涂,但还是顺着她的话,点着头,说道:“不错,长的是挺招人喜欢的。” 听了赵凌的回答,楚星月就跟听到了在夸赞自己的话似的,当场就兴奋地差点蹦跶起来,拉紧了洛晴的手,别提笑的有多灿烂。 赵恒心有余悸的看着开心的有点忘性的楚星月,担心的看向赵熙,果然就见赵熙的脸色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知道他们这是担心到一块去了。 “七哥,你说三嫂这是在做什么?她不会是想要对你的心上人做出惨无人道的事情吧,不然她怎么会笑的这么开心啊?” 赵熙不安的攥了攥手指,虽表情冷静,可天知道此刻他的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你别乱说,三嫂不是那种人。” “既然不是这样,那难道是,三嫂看中了洛晴,想让她进凌王府给三哥当侧妃?”如果是这个,那对赵老七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赵熙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心里也在不断的试问着自己,如果真是这个,那他会跳出来跟三哥抢女人吗?如果抢了,他抢的过吗? 洛晴吃惊的看着对她十分热情的楚星月, 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能让当朝太子妃对她如此另眼相看;可她素来是个沉稳的性格,既然想不明白也不会贸然去问,而是想了想自己回来的真正目的。 将自己的手从楚星月的手中抽回来,规矩的行了礼数后,道:“臣女是来向娘娘请罪的,还请娘娘惩治臣女。” 楚星月一愣,看向洛晴,“你做错什么了?本宫为什么要降罪与你?” 洛晴实话实说道:“今日在凌王府臣女与周家小姐发生争执,败坏了娘娘的兴致,也让娘娘动了大怒,伤心了,这都是臣女的错,臣女自知罪重不敢推辞;特此留下来请娘娘降罪。” 原来是这件事,楚星月赶忙拍着胸口看向洛晴:“真是个傻姑娘,本宫还以为你真的犯下不可饶恕的错,所以才会跑到本宫面前请罪;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说到这里,楚星月也收起了脸上的兴奋之色,而是语重心长的对洛晴说:“本宫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也很清楚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你虽牵涉其中,但却不是那个挑事之人,反而还是受害者。” “周如霜的名头本宫只是略有耳闻,本以为只是个有些骄纵过头的小丫头,没想到她的心思却是如此不单纯,所以本宫十分不喜;至于你,就不一样了。你为了保护自己的丫头,不惜得罪周如霜也要讨个说法,这种铮铮铁骨,就算是男儿恐怕也难企及。小晴,本宫十分欣赏你,在这世上,薄情薄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难得有你这般热血又聪慧的女子,本宫能够认识你,真的很欣慰。” 说着,楚星月就伸出手摸了摸洛晴柔美的眉眼,眼睛好像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本宫总是觉得与你十分亲近,也许,这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第四百三十一章 人定胜天 听着楚星月的这番话,洛晴总算是相信眼前的太子妃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着她。 只是,她为什么会对自己一见如故?难道真是她口中所言的这个理由? 洛晴是个聪慧的女子,看着楚星月含着情意的眸子,就猜到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理由;只是太子妃不愿意多说,她自然也不会不识相的多问。 在朝着楚星月谢了恩后,就告退离开。 看着洛晴离开的身影,楚星月看的有些愣神;赵熙瞅着洛晴走远,下意识的就想要追赶,在赵凌的耳边说了句话后,就也跟着跑开,那模样就像是去追自己心心念念之人似的,带着迫不及待。 赵恒瞅着赵熙那毛毛躁躁的举动就忍不住偷掖着笑,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初次情窦初开的愣头青自然是比不上似他这样的花丛高手,瞧瞧这幅迫不及待的模样,就这样追出去,也不怕吓着人家姑娘。 赵恒难得能从这件事上在赵熙的身上找到几分优越感,心里使坏,自然不会主动去提点赵熙,他就等着赵熙碰一鼻子灰蔫头搭耳的回来求他赐教。 赵凌从一开始就奇怪的看着楚星月,尤其是在看见她眼神复杂的对着洛晴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时,心口更是猛地一收紧,担心她会多想。 朝着身边的赵恒看了一眼,赵恒立刻就领会自家三哥的意思,识相的走开,将这风景优美的荷塘风景全部都留个眼前两人;自己悄悄地追着赵熙离开的方向,慢悠悠的走过去。 赵凌见碍眼的人都走了,这才来到楚星月面前,从后面抱住她的纤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就像一只害怕主人生气的大狗,模样又是乖巧又是讨好:“你这又是怎么了?月儿,你该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洛家的一切曾经对我 虽印象深刻,但那都成为过去了,不会再来影响我。” 楚星月回神,听见赵凌的话就知道他误会了自己,忍不住轻笑;这个家伙,莫不是真被自己给折腾害怕了,怎么现在变的这般小心翼翼,好似时刻都在看她的脸色似的。 楚星月在赵凌的怀里转个身,依赖般的投进他的怀里,用纤细的手臂紧紧地抱着他有力的腰,听着他心口振动有力的心跳。 “赵凌,我没多想,你别担心。” “那你怎么?……月儿,你莫不是真对这洛家的二小姐有兴趣?” 赵凌说出来都觉得有些不可能,毕竟洛晴和楚星月是初次相遇,就算是一见如故,也不会让她这般热情,他觉得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理由。 楚星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将实话告诉赵凌,“这个洛晴,长的有些像真正的我。” “什么?她长的像你?” 赵凌倒是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这、这是真的吗?” 楚星月能够立刻赵凌此刻的震惊,别说是她,连她自己在真正看清楚洛晴的容貌时都吓了一跳,更何况是她呢。 洛晴的眉眼和她真的太像了,而且洛晴给她的感觉也让她觉得十分亲近熟悉,好像这二人之间上辈子就是亲人一样,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去相信。 这种感觉,在她第一次看见楚赫时都没有这样强烈,可是眼下,只跟她初次相见的洛晴却让她产生了这种感觉,你说奇怪不奇怪。 楚星月实话实说道:“我也吓了一跳,我本是想要好好地思考一下,可是见到她,我下意识的就会选择相信,而且在我的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在响,在告诉我,我与她是有着缘分的。” 赵凌知道楚星月的真实来历,忽然听见她说出这么奇怪的 话,他本是放松的心立刻就跟着紧张起来。 因为他想起,她曾对他说过,也许将来机缘巧合,她会重新回到她的世界,难道,洛晴就是那个机缘? 赵凌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住,下意识的就抓紧了楚星月的肩膀,直到听见她轻轻地传来一声吃痛声,这才忙松开,心疼的看着她,连声的道歉。 赵凌的反常也让楚星月注意到,她一边揉着被捏疼得肩膀一边抬起头看向他问,“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差。” 赵凌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咬紧了牙关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在盯着她看了许久之后,才说:“月儿,你来到我身边这么久,也算是见识过不少的人,可是从未有一个人能让你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你说,洛晴她会不会就是你的机缘?” 楚星月觉得赵凌的话有些没头没脑的,“什么机缘?” 赵凌脸色苍白道:“将你从我身边带走的机缘。” 楚星月**肩膀的动作顿住,跟着抬起头诧异的看着赵凌,在看他眼神紧张,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时,也被他此时的模样吓了一跳。 跟着,否定般的眼神躲闪,声音颤抖着回答:“真是的,好好的你又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呢?洛晴她又怎么可能将我从你的身边带走呢!” 赵凌看着她露出的不自信的忐忑神色,整颗心都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住,疼得他觉得四肢都开始发麻。 “当初你来到我身边,也是毫无征兆就突然出现了不是吗?连你自己都无法解释这是为了什么。你我的身边有这么多人,甚至在你见到元枫和楚赫时,你都不会有那种感觉,可是洛晴出现的那一刻,连你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这又说明了什么,你与她之间一定会有某种机缘 和牵扯,而我能想到的,就是关于你会不会因为她,突然从我的生命里消失。” 楚星月承认,她也被赵凌的话给吓住了。 若是以前听见他这样的话,她一定会欢欣鼓舞,终于能够离开这个又落后又无聊的地方,回到属于自己的真正世界,不用顶着别人的身份去过活;可是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对这里的一切都是排斥的,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外来者,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做着离开的准备。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将这里的亲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就算是顶着不属于她的身份活着,她也甘心的接受了,甚至还深深地爱上一个男人,她想要留在这里陪他白头到老,想要为他生儿育女,一起组建幸福的家庭。 她在这里有了牵绊,有了依恋,跟这里的人产生了不可分割的感情,如果这个时候她忽然离开,这对赵凌是残忍的,对她亦是残忍的。 楚星月本来还兴冲冲的心情立刻变成了恐惧不安,顾不上肩膀上的疼痛,她再次一头扎进赵凌的怀里,双手因为害怕而颤抖着,紧紧地抓着他的腰带,整个人都因为紧绷连嗓音都跟着变的僵硬尖细起来。 “赵凌,你不要吓我,我不要离开这里,我不要离开你。” 听着楚星月快要哭出来的语调,赵凌也是无比的心疼的将她抱紧在怀里,虽然他的心里也是在不安着,可他依然努力安抚着怀中因为害怕而颤抖不止的人儿。 “月儿不要怕,一切都会有我,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将你从我的身边带走。” 楚星月眼眶中泛出来的眼泪随着眼睑眨动的动作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她抬起雪白的小脸,依赖的看着他。 “真的吗?你真的会想办法让我永远都留在你身边 吗?赵凌,洛晴的出现会不会就是一个预兆。曾经的我,从不敢相信穿越时空这种荒诞的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来的仓促而又匆忙,命运让我连选择的机会都不给,就这样将我直接带到了你的面前,你说,万一命运再给我开一次玩笑,让我在眨眼之间就又离开了你,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回来找你?” 听着楚星月慌张无措的话,赵凌真的是心疼极了,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用力的用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说:“不会的,你不会离开我!谁也没有办法将你从我的身边带走!如果天命要让我们分开,那我就跟天抗争。如果洛晴的出现,真的威胁到了你,那我就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月儿,不要怕,我相信人定胜天!” 楚星月听着赵凌斩钉截铁的话,脑海里不由闪现出洛晴的音容笑貌来。 “你要让她消失?你是要杀了她吗?” 赵凌疼爱的捧着楚星月雪白的小脸,用大拇指轻轻地擦掉她脸上晶莹剔透的眼泪,语气依旧镇定而坚持,道:“在这个世上,我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我心里在乎的人,只有你。” 听着赵凌的话,楚星月本是不安的心总算是得到了稍稍的缓解。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却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赵凌对洛晴出手。 她虽然很在乎她和赵凌之间的幸福,可是,她也不能根据自己的一个感觉而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不是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洛晴也太委屈了。 楚星月恳求的看向赵凌,道:“答应我,在事情没确定之前不要对无辜之人出手,我不愿意看见你因为我去伤害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赵凌知道楚星月心底是善良的,看着她纯净透亮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最后,点头答应。 第四百三十二章 吓唬跑了 洛晴一路朝着凌王府大门口的方向走去,那里有洛府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和母亲。 只是就在她移动着莲步款款朝着门口方向走去时,身后传来的沉稳脚步声吸引了她的注意,驻足,回头一看,正好看见一张微微含笑的俊美年轻的面容。 对于这张脸洛晴是熟悉的,刚才在太子的身边,他就一直跟着,根据他与太子之间的亲密程度来判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人应该就是诸位王爷中与太子关系最为交好的七皇子熙王。 洛晴还以为熙王是要出府这才跟自己一路,出于礼节,她自然是要行礼的。 “臣女给熙王殿下请安,王爷请先走。” 赵熙看着冰雪聪慧的洛晴,心里对她的喜爱更多了一层,脚步不由自主的朝着她走近了几分,停在她面前,细细的上下打量她。 洛晴依旧保持着微微躬身行礼的动作,等了半晌,都没听到眼前之人再传来动静,忍不住抬起头一看,正好撞进了赵熙那一双微微含着笑容的眼睛里。 赵熙的容貌与赵凌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眼,更像了七八成,所以就相貌来说,这小子绝对不差;只是跟赵凌的俊朗逼人相比,赵熙却是要长的可爱几分。 用楚星月的原话来形容就是,这小子长着一张‘我是个好人’的脸,但凡是第一次与他见面的人,看着他这样的面相,都讨厌不起来。 所以,哪怕是被赵熙这样无状的看着,洛晴也不会觉得被唐突了,而是配合着赵熙脸上的笑容,道:“王爷,您不走吗?” 赵熙欣赏的看着神色淡静从容的洛晴,真是喜欢极了她身上的那副被诗书熏陶出来的淡然如兰的气质,他很清楚自己对她的心意,所以,也不打 算隐瞒对她的感情。 双手背在身后,拿出当初‘诱拐’楚星月的亲和态度,眉眼温润的看着洛晴,道:“洛姑娘贴身丫鬟的脚伤可严重?” 洛晴就算是再聪慧过人,也没想到赵熙跟在自己身后这么久,一开口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很清楚,自古皇族里的龙子凤孙都是风流的个性,就拿九皇子恒王殿下来说吧,那就是个处处留情的。 难道,眼前的这位七皇子看上去她的丫鬟小环? 其实小环的相貌并不差,生的清秀可人,算得上是个秀气佳人,但模样再清秀,跟这些皇子们身边围绕的莺莺燕燕们相比还是差一大截的,莫不是这位七皇子是个口味特殊的,不爱浓妆艳抹、艳丽多姿,反而是喜欢清淡寡然类型的美人? 想到这里,洛晴看向赵熙的眼神就隐隐透着几分古怪,面部表情也跟着微微变的奇怪起来。 赵熙还算不傻,一眼就看出洛晴是误会自己了,赶紧手忙脚乱的解释:“洛姑娘千万别误会,本王不是那个意思,本王是看你十分紧张你的小丫头,这才出言关心。太医院里的金太医是个捏骨方面的高手,若是洛姑娘需要,本王可以将金太医叫来为你的丫头好好看一看。” 洛晴听了赵熙的话,一张娇美的容颜立刻就跟着变的通红;她听明白了赵熙话里的意思,他是因为她才主动关心她的小丫头,难道眼前的这位熙王并非是对小环感兴趣,而是对她感兴趣? 看见洛晴涨红着一张脸低垂着脑袋不说话,赵熙就知道小丫头是听明白了自己说的话,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话说过的有些直接和唐突;可是,眼前的她这么好,他在京城里也听说过外人对洛家女的评 价,知道似洛晴这般温柔贤淑的才女,很容易就会成为世家大族盯上的儿媳人选。 虽说没人敢跟皇子抢媳妇,可是一家女百家求,他要是不早点下手,万一以后随着她年龄的增长,被越来越多的人盯上,那他还不得头疼死。 正所谓早点下手,也能早点安心,等以后她再长大一些,让三哥站出来替他主动提个亲,相信这洛家最出色的女儿就会成为他赵熙的王妃了。 赵熙看着面前娇红着一张脸的洛晴,真是越看心里越满意,到最后,甚至都像是在看自己的媳妇似的,那眼神甭提有多火热了。 洛晴被赵熙火热的眼神看的浑身有些不自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居然能引来七皇子的惦记,当场在羞涩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张皇无措;想到等在凌王府门前的母亲,赶紧就朝着赵熙行了礼,说:“王爷,臣女的母亲在等臣女,臣女就不跟王爷多说了,这就告退。” 赵熙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话想要跟洛晴好好的说说,比如说想要邀请她出城去骑马,或者是去放放风筝,赏赏花都可以,总之,他真的好想再跟她好好地再见几面,与她说说话。 可眼下人家姑娘被他吓住,摆明了是要先逃。 他又不好做出仗着身份不让她走的霸道行为,只能顺着她的话,赶紧跟在她的身后追上去道:“好,那本王送你。” 洛晴感觉到赵熙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身后,好似是害怕再吓到她,所以他也不敢跟的太近;但只要想到身后跟着一个他,洛晴就觉得整张脸好似火烧一样,脚下的步子也跟着不由加快,到后来,甚至都有点像是小跑的架势。 陈氏带着洛府的下人等候在凌王府门前,老远就 看见自家女儿低垂着脑袋,脚步飞快的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奔来;而再仔细一看,女儿的身后居然还跟着如今在京城里风头正劲的七皇子熙王殿下。 对于这种自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身份不同凡响的龙子凤孙,哪怕是官宦人家都不敢随便招惹。 看着女儿那模样,陈氏下意识就以为是女儿做错了什么事,惹到了熙王;可是再一想,自家闺女是个什么性情的人她是了解的一清二楚,女儿虽然年纪不大,但做事十分有分寸,按理说是不会得罪这种贵人才是。 陈氏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在女儿走出凌王府的那一刻她也快步迎上去,一边将女儿护在身后,一边忙带着府中的下人朝着赵熙行礼:“臣妇见过王爷,王爷金安。” 陈氏也是书香世家教养出来的姑娘,年轻时在京城里的才名跟现在的洛晴相比也是不相上下的;所以,身上如兰的气质与洛晴也颇为相似。 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氏,赵熙立刻就判断出洛晴肖似母亲要多一些;母女二人站在一起,若不是陈氏打扮沉稳,还真以为是一对姐妹花似的。 赵熙对洛晴心生好感,对自己的未来丈母娘也是十分温和,居然客气的朝着陈氏抱拳行了个礼,说:“洛夫人快请免礼,本王只是恰好要出府,正好碰见了洛姑娘,这才一路随姑娘一起出现。” 赵熙的这句话算是让陈氏心口高悬的大石彻底落下去,不由间回头轻轻地看了几眼自家闺女;这丫头也真是的,不过是随熙王一同出府罢了,可是刚才她那架势就像是发生了什么似的,害的她也跟着一阵紧张。 而且,仔细打量眼前的熙王,也试试生的俊美非凡,一身矜贵风雅的气度 着实令人心醉;想到自家闺女的婚事,再看了看眼前的熙王,陈氏虽然心里在一瞬间有了个想法,但很快就又将那个想法压了下去。 她很清楚,天家人人都会向往,可是,那样富贵的身份与生活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到的;比如说长房那个早夭的嫡女,当年就算是再得太子的喜爱,没有那个福分,终究还是香消玉殒。 她的闺女虽说没有长房嫡女那般惹人眼的身份,但对她来说,却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被她日夜呵护在掌心中长大;虽也盼望着她能嫁给一个德才兼备的如意郎君,但她更在乎以后女儿的生活是否和美。 天家虽是锦绣荣华,可是嫁到天家的女子,又有哪几个能够真正得到她们想要的幸福?就拿现在的太子妃来说,虽说有太子的宠爱,可是这份宠爱能否长久,谁都难说。 与其让女儿嫁给一个身份过于尊贵的贵人,她更希望女儿能够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夫妻二人和和美美,不必成为人上之人,但却简单幸福;这样,百年之后,她也能够放心闭眼了。 所以,陈氏看向赵熙,虽欣赏眼前的皇子,但却也跟他颇有距离,在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就领着女儿上了马车;随着车辕压在石板路上的滚滚声,洛府的马车渐渐走到了巷子口,很快就消失在赵熙的眼前。 赵熙站在凌王府的大门口保持着一个送别的动作许久都不动弹一下,直到听见从身后传来的一声‘噗嗤’轻笑声时,这才回头,果然就看见赵恒这小子似猴精一样跳了出来。 蹦跶到他面前,手臂那么亲热的一搭,就放在了赵熙的肩膀上,说:“七哥,怎么样?把人家漂亮的小姑娘给吓唬跑了吧?” 第四百三十三章 阉人 赵熙自然也知道自己是有些吓着洛晴了,但他自问已经够小心翼翼了,不该将人家小姑娘吓唬成这样才对;毕竟跟三哥对待三嫂当初的态度比起来,他真的已经够温柔了。 赵熙忍不住将自己的心里话嘀咕出来,却正巧被赵恒听的一清二楚。 赵恒没想到赵熙居然拿洛晴跟三嫂相比较,当场就笑的捂着肚子叫起来:“赵老七,平常看你是个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刻你就犯傻呢?不错,三嫂与洛家这小妞都是女人,但女人跟女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你看看咱们三嫂,那彪悍起来连男人见了都害怕,这样的女人,就算三哥板起来脸来教训她,她都不会觉得害怕。可这洛姑娘能跟三嫂相比吗?她虽说是个出类拔萃的性情,但你要知道,似三嫂那般的女子纯属凤毛菱角,你要是拿对待三嫂的态度来对待其他女子,并且觉得这天下女子都如三嫂那般心大,听兄弟一句话,你这辈子就准备好打光棍吧!” 赵熙知道赵恒是花丛高手,他的话还是很有几分可信度的,而且,就现在的状况来看,他的方法的确是用错了,不然怎么会将人家小姑娘吓成那样;走路都跟小跑似的,好像跟在身后的他就是一头豺狼。 想到这里,赵熙不进就有些头疼,揉着发紧的眉心看向赵恒,向他取经:“那你说该怎么办?” 听见赵熙这么说,赵恒就知道他这是在向自己请教。 看着在他面前变的乖顺起来的七哥,赵恒忽然觉得,自己流连花丛的毛病有的时候还是能够起到一些作用的,不然,他此刻怎么摆起架子来教赵熙呢? 赵恒装腔作势的咳嗽两声,斜着眼睛看向赵熙,道:“对于似洛姑娘这样的温柔陷阱的才女,我们要懂得投其所好;你还记得当年三哥在洛瑶身上下的功夫吗?听说这 洛晴跟洛瑶的性情颇为相似,你只要拿出当年三哥追求洛瑶的架势围绕着洛晴打转,保准将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手到擒来。” 提起三哥与洛瑶当年的事,别人或许不太清楚,可他赵熙却是一清二楚的。 洛瑶喜爱读书,又是个纯净单纯的性格,为了能够接近洛瑶,三哥可是抽了不少空,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为洛瑶四处搜集来各种珍奇孤本送给她看;就这样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近到洛瑶的世界。 难道现在,他也需要用这样的法子? 看赵熙仔细的思考着自己提出来的建议,赵恒却是在顾虑其他事情,“不过眼下,我倒是觉得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处理。” “何事?” “你刚才只顾着盯着人家小姑娘看了,自然是没仔细去看那洛夫人的神情;难道你就没感觉到洛夫人对你虽是客气,但却十分有距离;赵老七,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说着,赵恒就露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眯着眼睛摸着自己的下巴。 赵熙经由赵恒这么一提醒,也立刻觉得有丝不太对劲,说:“难道,这洛夫人还不喜欢本王?” 赵恒听着赵熙这略带不悦的声音,伸出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替他分析道:“你仔细想,以咱们这样的身份,谁见着不都得当成祖宗一样供着,甚至有些人,还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从我们的身上得到不少的好处,不是吗?” “但,这洛夫人看你的眼神却是明显带着距离,可见这位洛夫人绝对是个脑袋清醒的,同时也是个十分疼爱自己女儿的母亲。她很清楚,似你我这样的人,但凡是嫁给我们的女子,这辈子都会享尽荣华富贵,但是,这份富贵也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当年洛瑶是怎么死的,别人不清楚,身为洛家人她会不知道吗?富贵窝有的时候会成为 吃人塚,这位洛夫人应该是只求女儿平平安安,不求孩子攀龙附凤的母亲,所以,在她以为你对她的孩子有好感的那一刻,碍于身份她不能拒绝,只能小心翼翼的拒绝挣扎;这也是一个母亲保护自己孩子的本能。” 说到这里,连赵恒都忍不住喟叹一声,道:“早就听闻这洛家在京城里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从洛家走出来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着一股截然不同的风骨,就算这京城里再团花似锦、富贵风流,洛家依旧安分守己,过着不结朋党、书香为伴的日子。本以为这些传闻都是些谣传,或者是有心人刻意散布出来的,可没想到今日一见这洛夫人与洛姑娘,连本王都不得不信了这些话几分。” “七哥,不得不承认,你还是有几分眼光的,这洛姑娘,可是要比周如霜好上太多了。” 赵熙对待洛晴本是有几分好感,没想到在听了赵恒的这番话后,对这小丫头更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京城佳人无数,可是又有几人能够成为他赵熙的红颜知己,他相信,洛晴绝对就是他生命中冥冥注定的红颜知己。 如果错失他,他这辈子都会在后悔中度过。 赵熙对洛晴更产生了势在必得之心,用力的用手抓了下赵恒的肩膀,眼神肯定道:“等找时间,我会让三哥替我向洛府提亲,小九,你很快就要有七嫂了。” 听着赵熙如此笃定的话,赵恒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玩味;看来经过他这番话,他这七哥对着洛家的小姑娘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也是,以他七哥如今的身份,想要巴结的人何其多;如果连枕边之人都是怀着目的接近你的,那对一个男人来说就算是坐着再高的位置,也是悲哀的吧。 洛家门风严谨,又不爱追逐名利,这样一个家族在京城里实在是太特殊了;如果跟洛家结 亲,以洛家向来做事的风格来看,也不会像其他世家那样牵扯出一大堆的问题与麻烦;更重要的是这个洛晴是个性情中人,入了七哥的眼,让他上心了。 所以,不管是从洛家来看,还是从洛晴本人来看,都是符合七哥要求的;所以能让七哥动真格,也并不算意外。 看着目光灼灼,神色奕奕的七哥,赵恒忽然有些羡慕起来;身边的兄弟一个个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另一半,而只剩下他,看似活的逍遥快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生活中的他早已浑浑噩噩;而好不容易让他产生兴趣的一个女人,又是那样一副德行?! 看来,命运对他,还是真是考验重重。 …… 青州靖北侯楚毅也算是侯爵王勋,在京城自然也有属于他的府邸。 只是靖北侯楚毅常年镇守在青州,京中的府邸常年无人居住,只能算作是一个摆设,但好在这次楚赫回京,重新将侯府好好地收拾一番,侯府焕然一新,大门敞开迎客;如今京城里谁都知道这靖北侯楚毅的女儿成了当朝太子妃,将来更会是一朝国母,母仪天下,靖北侯府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眼下侯府世子回京,正是香饽饽的存在,但凡是有点眼力劲儿的都愿意上来巴结。 只是楚赫是个行军之人,最不擅长的就是跟一些世家文绉绉的打交道,但,他也算是明白,知道这京城福贵圈里就爱玩这一套,也算是入乡随俗,这几日他接了几张拜帖,去了几次聚会,在京城里结交了一些人,还难得遇到了几位算得上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这段时间,他这日子过的还算充实。 今日,他刚从城外跑马回来,一身黑色劲装将他衬的肩宽腰窄,英气逼人,从马背上潇洒的跳下来,将马鞭随手丢给身边伺候的马夫,就快步朝着侯府里走去。 常 年行军打仗的人,就算是身处安乐窝,渗入骨子里的机警也不会完全放松,所以,当他再一次用眼角的余光瞟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躲藏在侯府外的拐角处时,他的脸上并未漏出任何表情,而是继续朝着侯府里走着,随着大门的关上,脚下的步子一改,不似往常那样回到自己的清晖园,而是顺着高高的青墙朝着侯府的一角快步移动。 跟随在楚赫身边的侯府管家是从青州军中退下来的老军人王叔,王叔自小就是孤儿,不知父母是谁,从小是在寺庙中被和尚养大的,后来长大后从了军,跟随老侯爷上战场打仗,在一次战斗中被敌人戳瞎了一只眼睛;老侯爷念他在这世上再无亲人,又身怀伤残,就让王叔这次跟随楚赫进京住进了京城的侯府当了管家,也算是给王叔一个落脚之处。 王叔虽说如今年纪大了,但多年的从军生活让他身上的英勇果干和警惕慎重丝毫未退半分;眼下看见世子紧绷着脸色朝着侯府的一处墙角奔去,就知道定是有情况。 便也机警的跟了上去,跟着,便看见世子如野狼一般身法矫健的翻墙出去,只听见墙外面传来一阵拳头打在肉身上的闷墩声,王叔心里一阵暗急,正准备也跟着翻墙出去看一看时,就看见世子再次翻墙回来。 而这次,世子却不是孤身一人回来的,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已经被打昏的年轻男子,看那男子白面无须,眉眼之间又带着几分阴柔之气,王叔立刻就意识到此人定是宫中出来的太监之流。 一个宫中太监为何要蹲在堂堂侯府偷窥,他这是要做什么? 王叔紧张的看向脸色阴沉的楚赫,道:“世子,这是怎么回事?” 楚赫就像丢垃圾一样将手中的阉人一把丢在地上,眼神冰冷道:“拉到暗房,等他醒来,我们就知道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善恶有报 一场王府盛宴,虽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本以为这场宴会会因为它的不完美而销声匿迹,可没想到在凌王府发生的事,一夜之间就在整个京城里传开。 而这当中,最首当其冲的就是周家那对母女。 听说周如霜在回到周家后,就被周家老家主周老太爷下令关进了院子里,美名其曰自省认错,可谁都心里清楚,这昔日里可以在京城里横着走的周家嫡小姐算是彻底失宠了;毕竟,得罪了当今太子妃,就算周家正是如日中天之时,都承担不住这份罪过;更何况现在,周家的情况正在急转直下。 周家最引以为傲的周贵妃虽说在宫中依旧圣宠不衰,可是,谁都知道当今天子的身体算是彻底垮了,没有皇子傍身的贵妃娘娘,就算现在拥有万千宠爱,将来还是会落得一个老死在古庙中的下场。 周家本来还想利用周如霜攀扯上当朝太子,可没想到,目的还没达到,就已经先得罪了太子妃;现在,很多人都在说周家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时间看周家笑话的人都能从宫城排到京城外,并非是众人落井下石,而是往日里周家得势的时候,实在是太仗势欺人,现在落的这样的结局,也是他们自己活该。 至于周如霜的生母黄氏,若不是看在黄家的面子上,恐怕也要被周老爷给休弃回家,但,现在虽说黄氏还能留在周府;可地位却是大不如前,周老爷算是彻底对黄氏生出了厌弃之心,独宠妾室和妾室所生的孩子;以前周老爷的妾室看见黄氏都跟老鼠见到猫似的,生怕这位霸道强势的主母会找自己的麻烦。 但现在,周府上下的所有人都不给黄氏好脸色看,就连周家的几位老爷看见黄氏都是恨 不能啐她一脸;所以这些妾室的胆量自然也慢慢大了起来,渐渐将腰杆子挺直,当初在黄氏那里受到多少的委屈,现在虽不敢将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回去,但却也能给黄氏添堵找不痛快。 黄氏在周府过的极其艰难,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失了宠,自己的日子也是越来越难挨,就连素日里看见她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妾室都敢骑到她的头上耀武扬威,这要向来心性极高的黄氏气的差点将自己活活憋死;到最后,虽不到气死的地步,却也是将自己给气病了,躺在床上浑身高热,可身边连伺候的下人都是少之又少。 总之,不管眼下黄氏和周家的处境是多么水深火热,京城里的另一个动静却也跟着闹了起来。 而这个动静,也是当初在凌王府发生的。 但凡是参加了王府宴会的女眷们可都亲眼见过太子与太子妃恩爱的,只要是聪明一点的人都能看出来,太子对太子妃极为痴迷爱重,很显然眼睛里是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的;这个时候如果将自家的女儿强硬的塞进凌王府,根据太子的态度来判断,恐怕自家闺女不仅得不到宠爱,甚至还可能会得罪了太子与太子妃。 如此出力不讨好的事儿,自然是没人愿意去做的。 所以,各家女眷在从宴会上回到自己家后,就将宴会上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给自家老爷;身为父母,自然都会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有不少世家在知道了太子的态度后,就渐渐打消了将女儿送进火坑的想法。 可是,还是有不少人家总是抱着侥幸的心态和不跳黄河不死心的架势,觉得同为男人,又怎么可能会不爱美人呢? 太子妃纵然国色天香,可是又有哪个男人会一辈子只围 着一个女人打转的? 故而,还是有不少人家在悄悄地瞅着机会,势必要将自家孩子送到太子的榻上;现在太子还未有子嗣,将来若是自家女儿的肚皮争气一点,生出一个皇子来,哪怕是庶出,也能占个庶长子的身份;皇族之中,最看重的就是皇嗣,有了皇子傍身,难道还会担心女儿以后的荣华富贵不会来吗?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女儿飞黄腾达了,他们的家族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看看周府现在的繁花似锦,有谁敢说自己不羡慕?周家不过是出了一个得宠的贵妃娘娘罢了,周家就已经能够在京城里横着走了,若是自家被送到太子身边的女儿能够生下一个孩子,那他们岂不是都能将尾巴翘到天上? 不管怎么说,利益对人的影响都是极大的,人的欲望也是如无底的黑洞一样,永远都是贪心不满的;哪怕是早已见惯了各种荣华的世家大族,心里也都会有填不满的沟壑。 所以,就算是知道太子那边是一道不可攻克的堡垒,这些野心勃勃的世家们也想拼力一试,天真的以为只要够努力,就能得偿所愿。 且不说现在外面各种流言传的多么满天飞,京城里的茶肆酒楼里有多少好事之人将周府的事渲染的多精彩绝伦。 此时的洛府,却是在这热闹的盛况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安静到近乎惊人。 那日从凌王府回来后,陈氏自然是将王府里发生的事告诉给自家老爷,洛二爷与大爷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自小就关系极好;且是长房的孩子,身份地位在洛家自然是不同凡响的。 只是当年,大爷的嫡亲女儿洛瑶惨死在天牢里,这件事对整个洛府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和深深地伤痛。 洛大爷 是个疼爱女儿的,在爱女惨死后,一度卧床不起,最后还是在家人的鼓励下才渐渐地再次站了起来;洛晴与洛瑶的年纪相差的有点大,但这给孩子自小就是个乖巧懂事的,而且与洛瑶的性情颇为相似,都是爱读书、心思纯良之辈,再加上也许是缘分使然,洛晴的相貌和洛瑶也有几分相似。 所以这些年来,洛晴虽是洛家二房的女儿,但洛家大房却也对这个孩子十分的爱重,尤其是洛大爷,在看见洛晴的时候就跟看见自己命苦的女儿一般,几乎是将洛晴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疼爱着。 所以洛晴在洛府里,也是俨然独一无二的大小姐般的身份存在着。 当日陈氏在回到洛府后,将凌王府的事告知清楚之后,洛府上下就蒙上了一层压抑的凝滞,所有人的脸上几乎都带着几分愁眉不展,尤其是疼爱女儿的洛二爷和爱惜侄女的洛大爷,这几日但凡是有时间就会聚在一起商量,只是商量来商量去,二人的脸色都不见好转,可见这件事还是颇为头疼的。 其实,洛家人头疼的并非是洛晴无法进凌王府去伺候太子,毕竟天家的福分,他们也知道寻常人是消受不起的;当初在知道洛晴无意太子侧妃的身份后,他们也就打算将这个懂事的孩子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一世无忧便也罢了。 可没想到,当日在从凌王府回来后,第二天从来跟洛家没什么交集的七皇子熙王就找上了门。 这熙王也是十分有意思,来找洛家大爷不为别的,却是只拉着洛家大爷二爷一起看书下棋,聊天畅谈,那模样就跟与故交好友相处似的,甭提有多自在了。 可是熙王是自在了,洛家上下全部都紧绷起 来。 再联系上陈氏曾给他们说过的话,洛家的这两位爷立刻就意识到,熙王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摆明了就是冲着洛晴来的。 虽说他们不知为何熙王就看上了洛晴,可是以洛晴的性格,怕是无法融进复杂的皇家之中。 毕竟对洛家人来说,当年洛瑶的惨死对他们来讲实在是打击太大了,就有点杯弓蛇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生怕洛晴会稍有不慎,变成第二个洛瑶。 只是,眼下熙王的风头正劲,与太子的关系极为交好,身为臣子,若是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拒绝了一朝皇子的求爱,怕是为洛府上下招来源源不断的麻烦。 是以,事情就这样拖了下来。 熙王似是不知疲倦的日日来洛府做客,偶尔还会搜罗来各种珍奇孤本送给洛晴欣赏,而洛府上下呢,则是日日战战兢兢,上至主子下到奴才,都是一副如临大敌、谨慎小心的模样,在热闹非凡的京城里显得别有不同。 这日,洛晴再次收到了一副海外古卷,卷面上仔细记载着大魏以外的风土人情,读起来十分的有意思。 小环踩着微微有些跛的脚来到洛晴身边,仔细的为小姐打着扇子,机灵的眼睛灵活的转了转,最后在看见自家小姐那如玉雪般的娇容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小姐,奴婢听说熙王又拉着老爷一起下棋了,还真别说,熙王的棋艺还真是不错,老爷算得上半个棋痴,在棋艺上的造诣在京城里也是难有敌手,可没想到熙王却能跟他下到一块去;可见这位王爷,还真是聪明的呢。” 听了小环的话,洛晴却是笑了起来:“我看,父亲此刻就算是棋瘾上来了,也是心事重重,这棋下的,甭提有多胆战心惊呢。” 第四百三十五章 佳人芳心 小环知道小姐冰雪聪慧,这话里已经是内有乾坤;再加上这几日府里的确是涌动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就像是将要烧开的开水,已经有白气冒起来,现在只差一件事情的刺激,一旦刺激产生,锅盖就会被顶开,一切将会沸腾。 小环继续打着扇子,看小姐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离不开手中的古卷,道:“这熙王殿下还真是有心,居然搜罗来这么多海外孤本,要知道,这里面有不少东西都是千金难求的,在这世上,恐怕也只有这些龙子凤孙能够办到这种事吧。” 洛晴的目光终于从古卷中移开,看小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脑海中却浮现出那日在凌王府时碰见赵熙时的场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无不透露着他对她产生着浓厚的兴趣。 本以为他当时会那样不过是一时兴起,毕竟对他们这些生下来就注定尊贵不凡的人来说,女人对他们而言很多时候都是一件玩物,亦或者是绵延子嗣的工具;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好像把事情给想简单了。 这几日府里的人心压抑她不是没察觉到,父母看向她时眼神的担忧她也读的一清二楚,只是身为一个闺中小姐,她初次遇见这种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曾天真的以为慢慢的他对自己的热乎劲儿就会下去,但他的毅力和坚持有些超乎出她的想象了。 洛晴若有所思,声音缥缈的问着身边的小环:“你偶尔在后厨帮忙,那里人进人出,你可曾听过关于熙王的一些传言?越隐秘越好!” 小环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府中上下的不少事她都能知道一些,而往往这些事最后都会传到洛晴的耳中。 眼下听见洛晴主动问自己,小环自然是乐意将自己知道的事告诉小姐的。 “奴婢听 说这个熙王殿下以前并不是很出彩,只能算作是诸位皇子中很平庸的一个,自小就喜欢跟在太子殿下的身后,而太子殿下对这个弟弟也十分的照顾;最后,废后姜氏逼宫,在朝堂上千钧一发,太子殿下当时又远在京城外,关键时刻是熙王殿下联合着众位朝臣压制住了宫中的情况,及时为太子殿下赢得了机会和时间,这才没让废后的奸计得逞。也就是从这件事之后,熙王的身份水涨船高,没有人再敢小觑他,自太子为主东宫以后,许多人都想要巴结他;毕竟天子生了九个儿子,太子殿下对其他的兄弟感情十分淡薄,唯独对熙王颇为照顾。若是能够在熙王面前露脸,有了他的照拂,以后不管行走在哪里,亦或者是想要做什么,都是十分方便的。” 对于小环说的这些话,洛晴多少也是听说过一些,能够帮助太子成功成为储君,而且至今还能位居要职,这样的人物,又有谁敢真正小瞧? 看来,她不能再继续躲着了,近日来府中上下的氛围实在是太沉重,按理说这件事不需要她出手,可是如果她的出手能够帮助到大伯与父母,身为子女,她愿意试一试。 洛晴叫来小环,道:“你去一趟前厅,或者是在父亲的书房,总之想办法在府里找到熙王,并将熙王带来,我要见他。” “小姐,这恐怕不好吧,您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在私底下会见外男,若是夫人知道,她会生气的。” 洛晴安慰着小环,说:“放心,若是母亲知道,我会替你说情;再说了,我也不算是什么私会与他,我是有重要的事情对他讲。” 小环知道自家小姐素来是个有主心骨的,只要是她打定的主意,就算是夫人与老爷同时出面都难更改;眼下既然小 姐主意已定,她也只能听话照办了。 看着小环领命离开,洛晴珍惜的将手中的古卷放回到红木盒中,然后再将这几日收到的礼物一并拿出来,并且打开了一直放在衣橱里的一个金丝楠木小木匣子,小匣子里放着数张银票,有大面额的,但大部分都是小面额的。 她仔细从里面找出几张最大的面额,然后将其放进一个绣着锦鲤的宝蓝色荷包中。 在妥帖的准备好这一切后,洛晴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来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略显素净的自己,就从首饰盒中拿出一根镶嵌着粉色宝石的金簪,轻轻地簪在自己的发间。 本是妙龄佳人,清水芙蓉般的娇容一颦一笑都已经够清丽脱俗,眼下再被一根画龙点睛般的金簪点缀,更显青春亮眼,宛若一朵静静绽放的粉色芙蓉花,让人看之心动不已。 …… 小环一路从后院来到前厅,听说二老爷陪着王爷在世安苑的书房里,就赶忙掉转头,穿过游廊,来到了世安苑。 世安苑是属于二房的院子,院中栽种着数棵腊梅树,眼下并非是腊梅盛开的季节,所以树枝上除了绿叶点缀,并无花朵绽放。 小环因是奉小姐的命令而来,为了顾念小姐的声誉,她又不敢大大方方的去找王爷,只能偷偷地躲在世安苑的半月形拱门处,窜头窜脑的偷看。 小姑娘心思简单,却没想到反倒是她这幅做贼心虚的模样更令人怀疑。 赵熙这几日但凡是有空就会找着机会来洛府串门子,他能看的出来,这洛府上下的所有人都因为他的到来非常紧张谨慎,可是他真的已经尽最大的努力软和自己的态度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洛府的人会将他看成是洪水猛兽,如此防备。 好几次他都想要说服自己不要再来了,可是,当脑海中浮现出洛晴的那张面容时,他就是放不下;所以最后挣扎再三,他还是抛开脸面不顾,继续往人家府邸里钻;催眠着自己不要去看洛府上下紧张的脸色,尽量小心的应付,只要他努力的时间久了,洛府的人应该就会知道,他来这里并未有恶意,反而是想跟他们府邸产生一门喜事。 今日,他陪着自己的未来老丈人在书房里好好地下了几盘棋,他可是听说了,这洛二爷对什么都不痴迷,唯独对棋艺十分上心,颇有大家风范;为了能够哄得未来老丈人的欢心,他可是在王府里认真锤炼了自己的棋艺许久,这才敢在未来老丈人面前献丑。 可几盘棋下下来他也发现,这洛二爷的精神似乎有些不太集中,看向他时眼睛里写满了担心和忧愁;时间久了,赵熙自己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在经过一番思考后,他也打算在今日放过自己的未来老丈人,丢了手中的棋子。 同时,也恰巧,他透过书房的窗扇看见外面有一个窜头窜脑的小脑袋着急的张望着,对那个小脑袋,赵熙也是认识的;立刻就觉得,此人的出现很有可能跟自己有关。 想到心中心心念念的佳人,赵熙更显迫切,在跟洛二爷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后,就预备离开。 洛二爷见自己今天终于打发走了眼前这位小祖宗,刚准备客气的去送一送,却被赵熙挽留;眼看着眼前这位尊贵之人跟像在自己家似的,大步流星的走出自己的书房,朝着外面踱步而去。 洛二爷瞅着赵熙丰神俊美的身姿,眼里露出挣扎。 其实,如果不是眼前之人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他还是很喜欢这颇有能力的青年的,但只可惜,他是皇子,未来更会尊贵不 凡,女儿那样的心性与性格,若是嫁到皇家,还不知道能不能过上舒坦日子。 再加上皇族之中,素来阴谋手段颇多,为了荣华富贵将女儿嫁到那种虎狼之地的事,他可是做不出来的。虽说王妃身份十分诱人,但如果无法给女儿安稳,他宁可让女儿嫁到一个普通的人家,平安喜乐的过完这一辈子。 …… 赵熙面色带笑的走出书房,快步来到半月形拱门处,看见那小丫头在瞅见他时躲开害怕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出来吧,本王看见你了。” 小环知道,熙王这是在同她说话,圆圆的眼睛里带着紧张与敬畏,也不敢再躲着了,慢慢的从墙角处走出来,低着头在赵熙面前行礼。 “奴婢小环,给王爷请安。” 赵熙含笑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想到那日洛晴为了给她讨个公道,不惜得罪周家人的态度,就知道眼前这小丫头对洛晴来说是很重要的;爱屋及乌,他自然也愿意给这小丫头几分好脸色看。 “你是来找本王的?有何事?” 小环觉得眼前的熙王殿下真的是聪明极了,她还什么话都没说,他便什么都知道了,就跟她家小姐似的,什么都能猜到。 小环不敢盯着赵熙俊美的容颜乱看,低着头,回话:“王爷,我家小姐要见你。” 赵熙的心口猛地一跳,跟着,就像是吃了什么似的,砰砰砰的飞快跳跃起来。 难炼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容,问:“当真?你家小姐真的说要见本王?是洛晴要见本王,是不是?” 小环听出熙王的激动,下意识的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她就奇怪了,不过是跟小姐见一面,这熙王殿下怎么就开心成这样了?! “不错,是小姐要奴婢来领王爷前去,王爷,这边请。” 说着,小环就走在前面带起路。 第四百三十六章 被拒绝 赵熙一路都在想洛晴为何要见自己,想起上次他在人家姑娘面前的唐突,不免在心里小声的嘀咕叮嘱自己,这次千万不能再操之过急,将人家小姑娘给吓着了。 不然,他可就真要被老九给说中,这辈子都甭想娶到自己心仪的姑娘了。 洛晴居住的院落叫芙蓉院,位于洛府的东侧,虽是一个小小的院落,可院中却是景致宜人,精致无比;三间正屋有厢房和小厅,因洛晴爱读书,所以还专门辟出来一间不大不小的书房,书房里各种各样的书籍什么都有,而且还有许多书册都是家人为她四处搜罗来的奇本颇为难的;由此可见洛晴在洛府中的地位该是有多受人爱护。 小小的院子里种满了芙蓉花,也算是应了她这芙蓉院的院名,院落里除了遍地绽放的花朵,还有供女儿家玩的秋千,一处小小的水池里流动着清澈的溪水,里面放着各种颜色的鹅卵石,还有两只被洛晴从小养到大的小乌龟。 赵熙出现在芙蓉院的时候,正好看见身着青色长裙的洛晴正蹲在小水池旁逗着两只小乌龟玩,小乌龟面对从小就养着它们的小主人一点也不害怕,而且还颇为亲昵,伸出长长的脖子,探着圆圆的脑袋轻轻地蹭着洛晴细嫩的掌心肉,那模样甭提有多憨态可掬。 就在这春光美好的时刻,娇娇的人儿笑靥如花,就算是穿着最普通的长裙,乌黑的长发上也未做过多繁琐的打扮,但时光好像依然十分偏爱她,让那娇柔的人儿纯净似天山上最璀璨的那颗明珠,美好的人移不开目光。 按理说,赵熙经常见到似楚星月那般国色天香的美人,审美标准应该也更靠近楚星月那样艳丽风情的美人才是;洛晴虽静美俏丽,但 跟楚星月的热烈似火比起来就像是空谷幽兰,完全是美人中的另一个境界;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洛晴,甚至连赵熙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喜爱的女子该是像她这样,温柔似水,眸光坚定,就像坚韧的蒲丝,看上去细软绵和,可只要了解了她就会发现,她的内心坚强和勇敢无畏。 赵熙觉得,自己每次看见洛晴都要比上次更喜欢她一些。 他们初次相识时,他欣赏她的情意深重,今日再次相见,却对她的温柔体贴更是爱惜不已;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有些嫉妒那两只被养在水池里的小乌龟,真不知这两只小畜生上辈子积了什么福气,居然能够得到她如此温柔相待。 洛晴听到从不远处传来的动静就抬起头看过去,在看见小环将赵熙带来时,就站了起来,盈盈朝着走来的赵熙行礼。 “臣女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听着洛晴柔美的嗓音,赵熙心里欢喜激动的不得了,但他担心自己的情绪太外露可能会吓着人家姑娘,就忙稳住自己激动的内心,伸出手示意洛晴起来。 眼睛投其所好的看向水池中摆动着四只小爪子自由游曵的小乌龟,道:“没想到洛姑娘如此有爱心,居然还养了两只这么可爱的小动物;对了,宫里的万兽园里有从海外得来的白犬,那白犬活泼可爱,通体雪白无一点杂毛,而且就算是长到老也只有半臂之长,性子也是十分温驯讨喜,宫中的许多娘娘都很喜欢;你若是喜欢,本王替你去要一只,养在身边当个玩意儿;可好?” 洛晴眨着清亮通透的眼睛看向赵熙,没想到他一个堂堂王爷却主动开口要为自己做这样的事;白犬?她听母亲说起过,好像只有大魏的皇宫才会有,而且 那万兽园中圈养的基本上都是珍奇之物,皇宫里的贵人养着玩倒是能说的过去,若她养了,此事传出去,指不定会被别人说成什么样子呢。 看洛晴睁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自己,赵熙以为自己又吓着人家姑娘了,气恼的暗暗抿了抿唇,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碰见别的姑娘从未有过失态之举,可每次只要碰见她,他就会控制不住的想要围着她,想要对她好;哪怕是她抬起眼来看一看自己,他的心激动地都快跳出来;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十分没出息,可是他也想很有出息,但他做不到嘛。 赵熙有些手足无措的搔了搔头,看着安静望向自己的洛晴,舌头有些大的说,“洛姑娘,你别误会,本王只是、……只是见你喜欢小动物,这才说了刚才的那番话;对了,你也别觉得那万兽园有多神秘多特殊,其实那里面圈养着的都是父皇从四处搜罗来的珍惜动物罢了,里面还有不少驯兽师;上次去春猎,三哥猎来了一只白色的小狐狸,为了讨三嫂欢心,就将那狐狸丢给驯兽师驯养,不出数个月,那野性难处的小家伙就被驯养的跟大猫似的,现在天天被三嫂抱着玩,还起了个名字,叫大白,特别有趣。” 看出赵熙说这些话是在安抚她,洛晴也不愿意拂了他的心意,道:“王爷的相赠之恩,臣女铭记于心,只是那万兽园的珍奇走兽动物是属于皇家之物,臣女不敢贸然领养;再说了,其实臣女并不会圈养什么小动物,这两只小乌龟是臣女年幼时无意间得来,丢了觉得可怜,就顺势养在这水池里;小家伙们生命力十分顽强,平常时间只要给些肉吃就能活下来,王爷口中所说的白犬十分珍贵,臣女 担心养不好,若是养死了,臣女可就罪过了。” 终于听见洛晴开口同自己说话,哪怕是拒绝的,赵熙也觉得十分欢喜。 便附和着她点着头,说:“好,你说不养就不养,一切都听你的;洛姑娘,你今日要丫鬟叫本王来,是有什么事?” 洛晴看了眼低头站在一边的小环,小环立刻明白小姐的意思,就悄声告退。 看见这院中再无外人,洛晴就将放在身后的数个木盒子拿出来依次放在赵熙面前,说:“王爷,这些都是你差人送给臣女的孤本奇书,说句实话,臣女都十分喜欢,也知道这些孤本奇书皆十分名贵,若不是王爷费心寻找,应该是找不来的;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臣女已经将这些书都差不多看完了,自然是要完璧归赵的。在此,写过王爷的借书之情,臣女虽是府中小姐,但身无长物,身边也没什么珍贵的好东西可以相赠,唯有这些年来积攒了一些钱财,送与王爷,就当是借看书的的钱吧。” 说着,洛晴就将放在袖中的宝蓝色荷包拿出来,放于细白的掌心之中,呈到赵熙的面前。 赵熙没想到自己被叫来,听到的却是这样一番让他大受打击的话。 看着眼前恭恭敬敬的小女孩儿,又瞅了瞅被她放在掌心之中的荷包,他自嘲的轻笑了一声,并不着急说什么,而是从洛晴的手中拿过荷包,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有足足三百两的银票;看来这小姑娘在洛府里生活的真的很不错,不然一个小丫头,怎么怀揣这么多银子呢。 但,见到这些钱赵熙的心里更加不开心起来,难道这小丫头以为自己做了这么多,都只是为了向她借书,并且从她这里得到借看书的钱吧。 他赵熙堂堂一朝 王爷,什么样的金贵东西没见过,难道还会稀罕她这点积攒下来的银子吗? 赵熙有些生气了,不,确切的说是真的已经开始生气了。 他将手中的银票翻来覆去看了一圈,就像是要看出一个花儿似的,清冷着嗓音,问:“既然洛姑娘都说本王给你看的这些书十分名贵,那只有这点借书费是不是有些少?” 洛晴一愣,猛抬起头看向赵熙。 像是不敢相信他会突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似的,在抬起头看向他隐隐温怒的眉眼时,她就知道自己是惹到他了,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是不妥,可是她也清楚,如果不这样做,她很难甩掉他的。 他对她有心,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如果他不是一名皇子,她或许会给他机会,但他的身份让她怯步;从小她就听说过关于堂姐的事,当年的堂姐有多惊才绝艳,现在府中的亲人们就有多心疼惋惜,她自小就被父母疼爱着,她不想让自己的亲人为了自己的婚事而整日担惊受怕。 他的身份,他如今的地位都让她感觉到畏惧,她与他只见存在着这么大的沟壑,她又怎么可能和他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呢?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她现在就在快刀斩乱麻,她不能因为他的纠缠而心软,只有硬下心肠,她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洛晴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像是看不懂他脸上的愤怒似的,神色从容道:“如果王爷觉得少了,那臣女可以回去再拿;王爷请说个数字,臣女竭尽全力,定会满足王爷。” 赵熙真觉得洛晴很有一种能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她这番话说的,好似他真的很喜欢她的钱似的;她究竟是真不懂还是在装不懂,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生气吗?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不知芳心 赵熙真觉得自己快要被她给气死了,将手中的银票捏的咔哧咔哧作响,最后,捏成一团,狠狠地丢到水池里,然后抱起面前的木盒,转身就要离开。 看着赵熙怒气冲冲的背影,洛晴在松口气的同时不知为何,心里的某处却忽然空了一下,就像是被卸掉了门板的房子,那个地方开始隐隐作疼,开始稍稍灌风。 这种感觉很奇怪,是洛晴从未有过的。 她下意识的就去摸向自己的心口位置,眼睛不安的眨动着,连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来扭头看向她的赵熙都没注意到。 赵熙见洛晴俏脸雪白的低着头,浓长的睫羽遮掩住她玲珑剔透的眸子,但此刻他就算是不去看她的眼睛,他也能猜出来吧;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一定是闪烁着无情的眸子,连对他的离开一点也不觉得不舍。 他就闹不明白了,自己堂堂皇子身份,又是如此倾心相待的追求与她,她无动于衷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如此残忍冷酷的对待他呢? 退了他的书,还要给他钱? 这丫头,简直不要太气人! 赵熙心里越想越觉得有一团火在烧他,被他抱在怀里的木盒子就跟在嘲笑他似的,咯的他心窝子疼,脚下的步子也跟着越来越沉重,到最后,他简直觉得双腿像是灌了铅块,叫他寸步难行。 不行!真的不行了! 他觉得自己今天要是就这么走了,回到王府非得自己把自己憋死不可。 赵熙眼睛里蹿着火焰,抱着木盒子的手臂紧了又紧,最后,在一阵痛下决心后一把丢掉手中的木盒,任由那海外孤本随意的掉在地上,转过身就朝着洛晴快步走来。 洛晴听见一阵东西掉落的声音,在她抬起头看过来时,还没瞧清楚眼前之人的神色,娇小的身躯就被来人一 把抱入怀中,她感觉到有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箍着她的腰,几乎快要将她纤细的腰肢勒断了。 “王、王爷……” 洛晴长这么大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除了家中的父母与兄长,亦无其他人如此亲昵的紧抱着她;当场,她就吓的浑身僵直,挣扎着用双臂推搡着赵熙的身子,想要将这快要将她嵌进他怀里的人推开。 可洛晴的这点力量又怎么可能会是赵熙的对手,她越是挣扎,他越是用力的抱紧着她,到最后,甚至将这怀中小小的人儿死死地扣在怀里,把洛晴的脸颊也同样挤在怀中,洛晴觉得,自己脆弱的鼻梁都快要被他的粗鲁与蛮横给挤压断了。 赵熙气急败坏,心里难受的宛若火烧,低沉着嗓音就在洛晴的耳边低吼:“本王不相信你感觉不出来,本王不相信你会不知本王对你的心;小晴,你连对自己身边的丫头都如此宽厚善良,为什么要如此伤害本王?本王到底做错了什么,会让你如此避如蛇蝎?!” 洛晴知道赵熙是喜欢她的,可她没料到他对她的感情会如此浓烈。 被他吓坏的同时,更是努力的拒绝着:“王爷,臣女蒲柳之姿,不配伺候在王爷的身边,还请王爷放过臣女吧;王爷,你快松开臣女,臣女的身子都快要被你勒断了。” 听到洛晴低低的呼痛声,赵熙也是十分心疼,就配合着她慢慢放松了一点力道,但依然将喜欢之人紧抱在怀里,看着她因为受惊而不断闪动的眼睛,心里更是放不下。 “什么蒲柳之姿?你别找这些有的没有的理由拒绝本王;小晴,你可知那日在凌王府中,本王为何会与恒王前后脚出现?那是因为我们应三哥邀请而来,三哥对三嫂一往情深,根本不会再爱上其他女人 ,本王与小九皆府中没有王妃,三哥是要我们在众多贵女中挑选心仪之人,这才请了我们去。” 说到这里,赵熙就忍不住有些脸红,继续道:“本王在众人眼中一眼就看到了你,小晴,本王心悦与你,如果你答应本王,将来三媒六娉,皇旨赐婚,本王会给你一个轰动京城的婚礼,本王不会委屈你,熙王府中你会是唯一的女主人,本王会爱重你,会保护你,会一生一世都对你好的;本王对你一片真心,难道你就真的感觉不到?” 洛晴吃惊的看着说出这些话的赵熙,看着他眼神中的真诚,说不感动绝对是假的。 可是,她没有勇气接受他的疼爱,更没有勇气与他在一起;她畏惧、害怕,担心自己若是付出真心,最后得到的只会是镜花水月。 她知道他十分优秀,与风流好色的恒王殿下比起来,他更是翩翩君子;也知道,他真的是在努力争取她,不然以他的权势,大可不必日日来洛府,想尽办法的讨好她的家人;他大可以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直接求了赐婚的圣旨,将她赐予他。 可他都没有那么做,而是像个青涩的少年一样,一点一点的靠近她;今日若不是真被她气急了,恐怕这些话,他还不会轻易说出来吓着她。 但,真心就算是再珍贵,她也要不起啊。 洛晴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用力,终于将自己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跟着后退了两步,看向他。 “王爷,臣女真的无心王爷,辜负王爷的深情是臣女的错,若王爷想要论罪惩处臣女,臣女也是毫无怨言的。臣女知道,王爷一片真心,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不是要讲究两情相悦吗?臣女既不心悦与王爷,又怎么与王爷琴瑟和鸣、比翼双飞?臣女能够看的 出来,王爷深情之人,既是有情之人,也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臣女相信,以王爷的心胸与心性,定然不会强硬的逼迫臣女,做出那强取豪夺之举。” 听着洛晴冷酷的拒绝之言,赵熙心里难受的闭了闭眼睛;以前,他欣赏她身上的知书达理的风姿,可是现在,他却是痛恨极了她的知识渊博、冰雪聪慧。 这番话说的他,简直无力招架;除了乖乖投降,竟是什么都做不了,不然他就真的成为她心目中那强取豪夺的强盗之辈了。 赵熙面露苦涩的呵呵笑出声,抬起头张望着四处,想要将快要漫到眼眶里的苦涩湿润给逼退下去;这辈子第一次如此喜欢一个女人,如此想要与一个人在一起,没想到不成功也就罢了,还被碰了一鼻子的灰,这要他的心里如何能够承受的住。 看着赵熙这模样,洛晴的心里也十分的难受。 她想要出言宽慰,可话刚到喉间就被她又咽了下去;既然要将他推出自己的世界,就该狠下心,不要再给他任何的希望,不然,别说他放不下,可能连她都要被搅进去了。 赵熙在做出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后,再次朝着洛晴看过去,眼睛里还有一簇带着希望挣扎的火苗跳跃着,问她:“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本王吗?哪怕是只有一点点,都可以。” 似赵熙这般身份的人,恐怕这辈子也只有这个时候如此的卑微了,卑微的渴望着自己被眼前之人疼爱,卑微的奢求着她能够给自己片刻的仁慈。 洛晴用力的攥紧自己的手指,看着他,语气平静道:“没有,一点都没有。” 赵熙瞬间垂下头,一滴晶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从眼眶里落下来,重重的砸在他黑色的鞋面上;然后就看他迅速转 过身,目光在看见地上散落一地的木盒时,带着些微低哑的嗓音对她说:“这些海外孤本和珍奇异书都是本王送给你的礼物,既然送出去了,就是属于你的,你若是不想要,或者是不喜欢,可以拿出去丢掉烧掉都行,本王不会拿回去。至于你给本王的那几百两银票,已经被本王丢进水池里用不了了,你若是心疼,本王可以派人为你送来;洛姑娘,你放心,你把话说的这么清楚,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你不愿意看见本王,本王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说完这些,赵熙就抬步离开;在来时,他还满怀希望,充满了期待,可没想到他从这里会得到一个这样的答案;离开时,宛若被伤透了心的痴傻少年,神色凄惶,颇有点失魂落魄。 候在芙蓉院外面的小环看见熙王像是丢了魂儿似的从院子里走出来,下意识的就开始担心起小姐,赶紧朝着芙蓉院里跑进去。 却看见小姐正蹲在地上,捡地上装着各种珍奇古籍的木盒子,小环来到小姐身边,忙也蹲下来帮着小姐捡,同时开口说:“小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奴婢瞅着刚才走出去的熙王神色异样,眼眶还有些红红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哭了呢;小姐……” 正在说着话的小环忽然刹住声音,吃惊的看着小姐手背上滴落的几滴眼泪,停下来的声音陡然拔高,“小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王爷他欺负你了?” 不错,在赵熙离开后,洛晴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觉得心里好难受,眼泪也跟着不由自主的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 听见小环紧张的声音,洛晴将手中捡起来的木盒子交到她的怀里,说:“我没事,只是被风吹着迷了眼睛罢了,你别乱嚷嚷,小心让别人知道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醍醐灌顶 是真的哭还是被风吹迷了眼睛小环自认还是能分清楚的。 只是眼下看见小姐不愿意提这件事,她也不敢多说,只能规规矩矩的将怀中的木盒子抱起来,跟在小姐的身后,亦步亦趋的回到了厢房。 洛晴的心里很乱,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赵熙离开时的那副失魂落魄,她本以为自己拒绝了他,他虽然伤心,但也不至于会难受到哪里去;可是眼下想起他刚才的那副模样,她就不敢再说这样的话了。 看来,他真的对她用情至深,不然,又怎么会如此悲伤?! 小环将木盒放在圆桌上,问洛晴这些书籍该收到什么地方去。 看着那一个个方方正正的木盒,洛晴的心里中就是不舍的,不舍得丢了这么难得的好书,也舍不得辜负了他的心意,最后,道:“放到书房里吧,小心的摆好,千万别弄损了。” 小环听话,抱着木盒就去了书房,将厢房的空间留给洛晴一人慢慢平复情绪。 洛晴坐在圆凳上,看着从窗扇外照进来的耀眼日光,半天都没眨一下眼睛,可见是在怔怔的愣神,只是在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可能只有她一人知道吧。 再说赵熙,离开了洛府后,他就骑着马去了城外跑了一圈,在狠狠地出了一身汗后,这才回到熙王府。 熙王府里,整日无所事事的赵恒又来了。 这段时间,赵恒跟胡冲和小蝴蝶走的十分近,赵恒虽说是个皇子,又是身份尊贵的王爷,但骨子里却是颇为平易近人,再加上小蝴蝶曾经做过采花大盗,对风月之事最是擅长了解,这一点正好中了赵恒的下怀;故而这两人一见面,顿时臭味相投,成天都黏糊在一起四处玩乐,大有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势。 胡 冲虽然不好这一口,但素来跟小蝴蝶是形影不离的,所以这两个人去什么地方,他也不得不跟着去那里;这一来二去,眼下这三人就好的跟亲兄弟似的,恨不能成天十二个时辰都待在一处。 所以,在自家王府看见成天不见人影的赵恒忽然到访,倒是让赵熙意外了一把,“你小子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赵恒看见七哥回来,立刻就从凳子上蹦下来,走近了看,又发现今天的七哥有些奇怪,好像情绪很不高,气色也透着一股阴沉,眼神里的那股冷漠劲儿都快赶得上三哥了。 “七哥,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说出来兄弟给你摆平!”说着,赵恒还很潇洒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活似一幅大义凌然的模样。 赵熙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实在不愿意和赵恒闲扯,看这小子一副打了鸡血的兴奋劲儿就觉得碍眼,这下连搭理都不愿了,直接掉转头就要朝着王府后院走去。 赵恒越来越觉得这赵老七有问题,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赶紧快步追上来,嘴巴忙不迭的说着:“七哥,你别生气呀,你要是不想说,弟弟我猜一猜总可以了吧;最近我可是听说你往洛府跑的很勤啊,怎么?洛家人给你摆脸色了?不至于吧,你好歹也是一朝王爷,手握重权,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看在三哥的面子上,洛家人也不敢对你怎么着;既然不是洛家那几位性格奇怪的老爷给你脸色看,那就一定是洛府中住的那个美人让你不痛快了,是不是?” 赵熙瞬间刹住脚步,不高兴的瞪着赵恒,真是越来越觉得这小子碍眼,好像叫人将他丢出去。 赵恒看着赵熙不高兴的脸色,自己却兴奋的跟抽了 筋似的,双手一拍,大笑道:“看来,爷猜的一点也没错,七哥你真的在洛晴的手里栽跟头了,对吧?!” “赵恒,你想试一试我府里甲卫的本事吗?” “哎呦别呀七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拳脚功夫连三哥的一半都比不上,你府里的甲卫都是三哥派人帮忙训练出来的,他们的手段我可不想尝试,我还想再多活两年呢。” “既然想多活,那就闭嘴,小心你小子今天横着从我熙王府里出去。” 看赵熙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赵恒心里的那股贱筋急更是控制不住;要知道,他可是很少能看见七哥露出这副模样。 这些年来七哥跟在三哥的身边,就是连性情都变的跟三哥有些相似,平常时间看他顶着一张好看的脸笑眯眯的,可是认识他的人谁不知道这是一只笑面虎;眼下笑面虎连简单的应付都不愿意应付他了,可见是真的在洛家的那位小姐面前碰了钉子。 如此有意思的趣事儿,他又怎么能不凑上一份呢?! “七哥七哥,你跟我说说嘛,或许,我还真能帮得上你呢?” 听到赵恒的话,赵熙就想到当初这小子让他去做什么‘投其所好’之举,没想到这个计策行不通也就罢了,他还彻底被洛晴给堵回来;想到她将他为她搜罗来的海外古籍孤本随意的丢在自己面前的模样,赵熙就觉得委屈的不得了;心里不止一遍的念叨着那丫头是个狠心肠的,不然怎么会做出如此伤人心的事。 可说到底,想出这主意的人是赵恒,他若是性格坏一点,早就将脾气迁怒到他的身上,眼下他不去找这臭小子,臭小子却主动往他面前凑,这不是找罪又是什么? 赵熙生气的看着一脸兴冲冲的赵恒, 语气冷漠道:“看来你是真的找收拾是不是?好啊,既然你最近这么闲,那我就去跟三哥说,让他在京中贵女中给你挑选一个恒王妃;你的恒王宫那么大,里面莺莺燕燕、乌烟瘴气,若是有一个王妃替你管教着,一定会让你省心不少。” 说着,赵熙作势就要往外走,那架势分明就是立刻要去找赵凌的意思。 赵恒又怎么可能允许赵熙真的去找赵凌,他现在如此逍遥快活,日日眠花宿柳,走马斗狗,这样的日子比神仙还要自由几分,若是真让他娶一个王妃回府,那他岂不是要被管束着过日子? 想到那堪比地狱般的日子,赵恒就吓的浑身一哆嗦,赶紧认怂拦住赵熙,嘴上讨着饶:“七哥,小九知道错了,你就放过小九这一回好不好?你看小九也是想要替七哥分忧,这才说了那样一番话,还请七哥看在小九没存什么坏心的份上,给小九一个机会,千万别去找三哥,好不好?” 见这小子乖了,赵熙这才放过他,“给你一次机会,以后给我乖一点。” 赵恒赶紧点头,就差生出一条尾巴,再左右摆动摇晃一下了。 赵熙沉着脸色,继续往后院走,赵恒乖觉的跟在他的身后,不敢主动再去找赵熙说话,却自言自语的忍不住念叨着:“按理说,似我们这样的身份,七哥你又生的这般俊美,京中对你的风评也是相当不错的情况下,就算是眼高于顶的世家大族都不会想着拒绝你这样一位女婿人选;他洛家人就算是性情再古怪,也不该将你拒之门外才是,为何你现在就被碰了一鼻子灰呢?” 赵恒不大不小的声音赵熙正好能听见,忽然听着小子说了这么一句,下意识的他也跟着慢慢放慢了 脚步,想要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赵恒看出七哥在偷听他说话,就鼓着劲儿继续道:“愚弟想来想去,恐怕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赵熙再也忍不住,扭头问赵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七哥终于搭理自己,赵恒脸上的笑容立刻就灿烂起来,他就说嘛,他就不信,七哥真的能放下洛家那小丫头;看!眼下不就主动来找他说话了吗? 赵恒眉眼之间带着得意,看着赵熙,道:“七哥,你难道忘记了当年三哥跟洛瑶的那一茬事情了?” 赵恒的一句话,立刻就让赵熙醍醐灌顶,是啊,他怎么就头脑一热,忘记了这件事呢。 洛家跟寻常的世家不一样,是个稀罕家族子女的良善之家,在他们的眼里,儿子固然珍贵,但女儿也是捧在心尖尖上好好娇养着的;当年洛家的嫡女洛瑶惨死在天牢里,这件事几乎成了洛府人人心口上不可言说的伤痛,也让他们在经历了这场失去亲人的惨痛中,见识到了皇族的薄凉与冷酷。 既然知道皇家并非只有锦绣荣华,更有无数阴谋诡计,洛家又怎么可能会将自家的女儿再次嫁到皇家呢?! 没想到,最终让他失去求爱资格的并非是他这个人,而是他从小就觉得还算不错的身份? 一抹苦笑出现在赵熙的眼底,如果洛晴讨厌他其他方面他或许还能改正,可如果她是因为介意他的身份而拒绝与他在一起,他又该如何改正?如何去办呢? 看着赵熙苦的不行的样子,赵恒都觉得心里憋屈,魔王性子立刻就被激发出来,手臂一搭救放在了赵熙的肩膀上,豪气万丈道:“七哥你别担心,这洛家的小姑娘弟弟我替你拿下来!” 第四百三十九章 奇怪的生病 赵恒的性格赵熙还不知道吗? 完全的就是混世魔王、强盗头子,他想出来的办法能会有什么好法子? 但,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洛晴,哪怕是被她拒绝成这样,他还是放不下。 不由自主间,就想要听一听赵恒会有什么好办法,“你有什么法子?” 赵恒围着赵熙转了两圈,单手托着下巴,摩挲着腮帮子,道:“这自古美人爱英雄,就算洛晴饱读诗书,也改变不了她是个女人的本质;既然她是女人,那么用在寻常女人身上的法子用在她身上应该也管用;咱们京城里的女眷最喜欢的就是去龙泉寺进香,最近我会派人紧盯着洛府,只要打听到洛府的二方小姐出门进香,就带着几个身手好的甲卫伪装成强盗的样子,半路上将人一劫,到时候七哥你再扮成半路经过的样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就不信了,你成了她的救命恩人,那个小丫头不会以身相许!” 赵熙就知道这臭小子不会有什么好法子,没想到还是这些下三滥的办法;当场就气的甩起一脚毫不客气的踹在赵恒的小腿上,疼的这小子嗷呜一声,抱着被踹疼的小腿就蹦的欢腾。 “七哥,你不喜欢这个法子我还能想别的,你怎么就动脚踢人呢?” 赵熙看着疼的倒抽冷气的赵恒,真觉得自己还踹轻了,训斥他道:“不管怎么说,你好歹也是一个皇子,你就算是不为自己的脸面,也为父皇,为三哥的脸面想一想成不成?此事若是败露出去,朝堂上的言官还不弹劾死你;再说了,你真当洛家好惹吗?洛家是书香门第,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你若是这么做了,就等着被天下读书人口诛笔伐吧!” 赵恒才不管那么多,道:“书香门第又怎么了?还不是一个臣子 ,就像七哥你说的那样,我是皇子,是王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的话是说出来听听的,你见过哪一位皇子会因为一个大臣而死的?父皇才舍不得动我呢,大哥犯下那么大的错,父皇都能原谅他,只是将他撵出京城,我不过是劫了一个臣女,父皇还真会将我剁了吃不成。” “父皇是不会动弹你,但你就不害怕三哥收拾你吗?” 赵恒的脸色一僵,顿时想到了一件事。 看见赵恒害怕的脸色,赵熙道:“你应该知道,这些年来三哥对洛家还是颇为关注的,当年洛瑶的死,让三哥的心里留了一道疤,这些年来,三哥虽然对洛家没有表示过什么,但是,你不妨试试看,若是你敢动洛家的姑娘,看三哥怎么收拾你。” 赵恒真是委屈极了,其实,他开始犯浑还不是因为七哥的事嘛,再说了,三哥紧张三嫂那是情理之中,三嫂毕竟是三哥的女人嘛,可是为什么三哥连一个死去的女人都要接着负责;这事要是被三嫂知道,难道他就不怕三嫂跟他闹? 赵恒心里不高兴,下意识的就将自己心里想的这些话给说出来,正好给赵熙听了个正着。 见这臭小子的话越来越离谱,赵熙又是一巴掌拍在赵恒的脑袋上,教训他:“你真是最近皮紧了,想要被收拾了是不是?这样的话你都敢说出来,就不怕传到三哥和三嫂的耳朵里?臭小子,我看你在京城里呆的都快忘乎所形了,真该快些让你回到封地,免得真的死在京城里。” 赵恒知道,赵熙这样教训他是为了他好;这些话的确是他不该说的,如果真被三哥知道,就算三哥现在对他的态度有所和缓,也会动手收拾他的吧。 赵恒抱着小腿蹦跶了一会儿后,就苦着一张脸看向赵 熙:“那该怎么办啊七哥,我给你想法子你又看不上,难道你真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洛家的小姑娘嫁给其他男人,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 他自然是看不下去的! 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见赵熙又难受起来,赵恒看了都觉得憋屈,今天来本是想来打听打听进度,没想到打听来的消息却是如此不尽如人意;他真觉得这情绪是会传染的,眼下连他自己都觉得心里难受起来。 “七哥,我不陪着你了,你自己难受吧,再跟你待下去,我今天都要哭出来了。” 说着,赵恒拍拍屁股就要走人,只是在离开几步后,忽然又扭头看向赵熙,道:“其实七哥,我的那个法子虽说不是君子所为,但却是最快最直接的法子;大不了等以后你将佳人娶进门,待生米煮成熟饭后,再将事实的真相告诉她,相信我,如果那小姑娘知道你为了她如此费尽心思,她一定会感动的;其实,天下女人都一个样,只要你好好对待她,就算你以前犯过错,她也会选择原谅,跟你好好过日子的。等你想通了,想明白了,若是需要兄弟帮忙,就知会一声,这种事儿我以前就干过,再干一次绝对驾轻就熟、手到擒来,不会真的吓坏了未来的七嫂。” 说完,赵恒就一蹦一蹦的离开了,徒留下站在原地的赵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的发呆起来。 …… 接下来的数天,赵熙果然再没去洛府打扰,而洛府的人好似也觉察到了这位王爷的热乎劲儿似乎是过去了,所以也暗暗长吐了一口气,活似一幅终于甩掉了大麻烦的感觉。 慢慢的,洛府再次恢复宁静安详。 但,这宁静的时间没持续几天,二房那里就传来了洛晴生病的消息。 如今的天气正 是和暖舒服的时候,按理说素来身体不错的洛晴不该是在这个时候生病才是;但,她就是在这时候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轻。 先是有些咳嗽发寒,紧跟着就开始高烧不止,洛晴是洛府上下都破位看重的小姐,她这一病自然是府中不少的人;里里外外请来了不少的大夫查看,也吃了不少的药,病情就是不见好,最后洛大爷甚至还去请了太医来查看,太医也说不好是得了什么病;看上去是寒热引起的高烧不退,但所有针对寒热高烧的药都吃遍了,洛晴的病情就是丝毫不见好转,到最后,甚至开始陷入一轮又一轮的昏睡;本就娇瘦的她因为这场病更是被折磨的瘦弱不堪,小小的人儿躺在床上,好似都快要被锦被掩埋了似的,记得陈氏日日哭泣,夜夜都在菩萨面前念经求保佑。 最后,也不知谁在洛府里传言,说洛晴身上得的不是病,很有可能是被邪祟缠上了。 按理说,这种传言是不足为信的,尤其是像洛家这样的书香门第,各个饱读诗书,更不会相信这种怪力乱说;但,人被逼迫到绝境的时候,当眼前有一个可能忽然出现,哪怕是再不荒诞不可信,被逼到绝境的人也会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住。 陈氏虽说也有儿子,但心里却是十分疼爱洛晴这个贴心懂事的女儿的;眼下心尖尖上的爱女命悬一线,就算是让她割肉喂药,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所以,当这流言传到陈氏的耳中时,她就跟疯了似的跑去找自家老爷,将自己的想法告知洛二爷。 洛二爷也是十分疼爱自家闺女,洛晴这病了几天,他因为担心也瘦了好几斤。 眼下听见陈氏在他面前说出这些荒诞之言,他立刻出口训斥,因为陈氏居然对他说,要带着洛 晴去城外的龙泉寺拜菩萨保佑。 要知道,现在的洛晴就剩下几口气吊着性命,躺在床上昏睡不醒,这个时候将这样的闺女带去龙泉寺,路上若是吹了风,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就彻底将女儿的性命给折腾没了。 但陈氏实在是没了法子,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十分荒诞,但眼看着连太医都无法救治她的乖女儿,她除了求菩萨保佑,还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吗? 想到自己孩子可能随时会没了性命,陈氏就不断地在洛二爷的面前哭泣不止,洛二爷是个疼媳妇的,眼见着自家妻子哭成这样,他也心疼。 最后,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和安抚陈氏的想法亲自要人备了马车,陪着夫人一起将昏睡中的洛晴带着去了龙泉寺。 而与此同时 三五名小贩打扮的年轻精壮男子看见洛府的马车朝着出城方向而去,赶紧派出去一个人,道:“快回去告诉主子,洛府的马车已经要出城,计划尽在掌握之中。” 一名‘小贩’领命,赶紧就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而就在洛府的马车前脚刚刚离开京城,后脚赵熙就从城外打马回来。 最近这几日,他奉命去了趟城外驻扎的护城军驻地巡查,所以并不在京城,故而关于京城里洛府发生的事自然是一无所知。 今天他刚一路风尘仆仆的回来,在熙王府下了马背,还没有走进府去喝口茶水润润嗓子,王府的管家就先急匆匆的跑出来,朝着赵熙汇报道:“王爷,出事了,洛府二房的洛姑娘病重了。” 正拿着马鞭的赵熙听到关于洛晴的消息,下意识的就攥紧了手中的鞭子,眼神也跟着厉了起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本王离开前,她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不过短短几日,就病重了?” 第四百四十章 不会轻易放过 管家自然知道自家王爷对洛姑娘的看重,眼下看出王爷紧张的模样,当下也不敢耽误,赶紧将这几日洛府发生的事都细数告诉了赵熙。 赵熙听着管家的回话,越听眉心皱得越紧,到最后,脸色竟然差到了极点。 他知道洛晴的身体是个什么状况,虽娇小,但不至于羸弱,所以,断然不会在这温度适宜的季节里忽然生了这么重的病,而且这病还来的十分奇怪,忽然让人得上,而且得上后居然如此霸道,连御医都有点束手无策的意思。 御医? 赵熙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眼神凌厉的看向管家,“是太医院的哪位太医为洛姑娘看的病?” 管家回道:“是擅长治疗伤寒急症的杨太医,王爷别着急,奴才知道王爷今日会回来,便请了杨太医在府中等着,随时等候王爷的询问。” 真不愧是用了多年的管家,他的心里在想什么立刻就料到了。 听说杨太医已经在熙王府中,赵熙二话不说,将手中的马鞭丢给身后的马夫就快步朝着王府里走去,同时对跟在身边的管家道:“速带本王去见这杨太医。” “是,王爷。” 熙王府的书房里,身着太医院服侍的杨太医年纪大约有四十岁上下,嘴角上的八字胡被修剪的整整齐齐,因为是干着行医救人的工作,所以眉眼之间自带一股慈和之气;但,不知为何,此时的杨太医看上去有些紧张,不断地做着搓手的动作,是不是的还会抬起头朝着外面看上几眼,颇显得有些不自然。 管家很快就将风尘仆仆的赵熙从外面带到了书房,书房里等候的杨太医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赶紧就从交背宽椅上站起来,朝着走进来的赵熙行礼。 “微臣给熙王殿下请安。” 赵熙这个时候心里只惦念着洛晴的安危,自然没心思计较这些礼仪,直接开口问杨太医:“关于洛姑娘的病情,本王要听你仔细说清楚。” 杨太医立刻就从赵熙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冷肃的压力,下意识的就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从鬓角留下来的冷汗,连头也不敢抬起,规规矩矩的直接回话。 “王爷轻容微臣容禀,洛姑娘这病情来的突然,算得上是急症,这病乍眼看上去是伤寒引起的高热不退,但任何针对于高热的药材微臣和其他的大夫都用遍了,洛姑娘的高热不见丝毫减退也就罢了,居然还越来越严重;到最后,甚至陷入昏迷。王爷,微臣真的已经尽了全力,根本查不出病因,这一切都是微臣无能,还请王爷降罪。” 说着,杨太医就跪在地上,好一副诚恳认罪的模样。 赵熙看着跪在眼前的杨太医,目光在他湿了一角的袖角上瞥了一眼,声音清冷道:“杨太医能够在太医院占有一席之地,可见是有真才实学的,如果连你都断不出洛姑娘的病情,那洛姑娘的病岂不是令人束手无策,只能乖乖等死了?” 听着赵熙毫无温度的声音,杨太医撑在地上的手狠狠地颤抖了一下,想到了那个人对他的交代,只能遵从命令,低头回道:“是微臣无能。” “你不是无能,你是在耍奸!” 赵熙的声音陡然升高,跟着,一把拽住杨太医的衣领,硬是将一个男人拽了起来,眼神冷冷的看着他,“你真以为本王看不出来你有所隐瞒吗?如果心中无愧,你为何紧张到不停的出冷汗,瞧这汗出的,连衣袖都打湿了一节;杨太医,本王素来低调,又是个宽厚的性子,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笑脸迎人,但这并不代 表本王可以任由他人来糊弄欺骗。你要是聪明一点,就将你知道的全部都交代了,不然,惹怒了本王,你该知道下场会怎样!” 听着赵熙的警告,杨太医吓的胆都快破了。 他就知道,自己是瞒不过这些贵人的,可是,那个人他同样更不敢招惹啊;想到自己的小命与家人的性命都被人那人拿捏在手中,他真的是什么都不敢说啊! 杨太医脸色苍白的看着赵熙,眼睛里满是恳求之色,连眼泪都从眼眶里流出来,求着赵熙:“王爷、王爷饶命啊,不是微臣不说,而是微臣不敢说啊;微臣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那位贵人的手里,若是微臣将一切都交代了,那微臣一家可就要没了。” “你如此害怕那个人,难道就不害怕本王吗?” 杨太医的呼吸猛地一滞,充满恐惧的眼睛睁大了看着赵熙;赵熙透过这双眼睛立刻就明白了一件事,跟着,嘲讽的笑出声:“呵呵!看来你口中所说的贵人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根本王比起来,你似乎更害怕他是不是?!” 杨太医真觉得眼前的熙王实在是太厉害,他还什么话都没说,他就已经猜了出来;不错,那位贵人在这世上没几个人敢惹,就连眼前的熙王,恐怕都不能轻易去触怒他。 赵熙瞪着杨太医,跟着狠狠地将他丢在地上,看他被自己的力道摔的趴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就气的在原地来回踱步,宛若一头快要被逼疯的雄狮,眼睛隐隐泛着红光。 “好,你不说是不是,那本王用猜的,若是本王猜对了,你就给吱个声,这也算是不违背了你答应不说的承诺。” 杨太医听了这话,立刻感激的看向赵熙,可这个时候的赵熙如果不是还需要用到这个杨太医 ,恐怕早就用书房里的宝剑将这见死不救的混蛋太医一剑给劈了。 赵熙告诉自己要冷静,他只有先弄清楚洛晴的病情,才能想办法救她性命。 “洛姑娘她不是简单地生病,洛府在京城里也算是有些名望与地位的,他们请来的大夫也该是个中高手,既然连大夫开出来的药都治不好洛姑娘,那只能说明,这些药不对症;可是她的病分明就像是高热,似高热却又不像高热,吃了药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说到这里,赵熙的眼睛猛然一亮,朝着杨太医道:“本王知道了,洛姑娘不是生病,她是中毒了,是不是?!” 杨太医的眼睛跟着又睁大了一圈,他真的是越来越敬佩眼前的熙王殿下,没想到他一下就猜到了最重要的地方;不错,洛姑娘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这毒十分的有意思,中毒者就跟生病似的,高热不退,浑身发寒,这个时候若是给中毒者服用治疗高热的药物,不仅帮不到中毒者,反而会因为用药错误而更加消耗中毒者的身体,渐渐地,中毒者就会被药物拖垮身子,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直至死亡。 看着杨太医的表情,赵熙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据他了解,洛府上下从未出过任何腌臜事,府中的奴才也都是知根知底的,多年来府里都一片太平,就连偷鸡摸狗的事都从未发生过;如此干干净净的一个府邸,又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发生投毒事件呢? 而且,被害之人还是洛家被颇为看重的姑娘。 只要一想到有人敢对自己心尖尖上的小姑娘下这样狠的毒药,赵熙就恨不能冲到那个罪魁祸首面前,将此人千刀万剐了心里才能痛快。 他本以为他不过是离开京城几日的时间,洛府有 他派人盯着,断然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可没想到,他还是疏忽了,居然让她在自己的保护下性命垂危;想到这一切,想到他在外时她却奄奄一息,可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就自责不已,更是心痛不已。 “既然知道是中毒,可有解毒之法?” 杨太医唯唯诺诺的回答说,“王爷请放心,这毒虽然十分奇特,但却不是能直接要人性命的致命毒药,只要及时找来解药就能救回洛姑娘的性命;但,眼下的情况是洛姑娘已经在病榻上拖延了数天的时间,而且这段时间她又一直服用各种药物,药物在体内发作,将洛姑娘的身子折磨的痛苦不堪,恐怕姑娘她现在也只是苦苦支撑了,想要救回姑娘的性命,必须要尽快找到解药,不然什么都来不及了。” 听着杨太医的话,赵熙气的咬牙切齿;转身就将桌子上的文房四宝巴拉道地上,噼里啪啦的发出一阵刺耳的震响。 书房里的管家和杨太医都被如此动怒的熙王吓了一跳,尤其是杨太医,更是有一副大难临头的颓丧模样,但,就算他此刻没了性命,他也不敢向熙王交代了那幕后之人。 赵熙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杨太医,咬着牙,问他:“这毒,是谁下的?你吗?” “不不!王爷,微臣无法将实话告知洛家人已经算是罪孽深重,又怎么会下毒毒害洛姑娘呢;那洛姑娘跟微臣的小女儿一般大小,微臣也是为人父母,将心比心,绝对不会生出谋害她的心思;这一切,都还请王爷明鉴啊!” 看着言辞恳切的杨太医,赵熙相信了他的话,既然不是杨太医害了洛晴,那将毒下在她身上的人就一定是洛府里的人了;等他找到那个帮凶,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第四百四十一章 被冤枉了 赵熙要管家将杨太医带家去看管起来,自己在书房里着急的想着,该找什么人来替洛晴解毒。 眼下洛晴的情况他只是从杨太医的口中得知,具体如何,恐怕必须要他亲自走一趟洛府才能彻底知晓。 想到这些,赵熙就时不待我,朝着外面走去。 而这时,刚刚离开的管家再次急匆匆的跑回来,在看见赵熙时连礼都来不及行,脸色骇然的瞪圆了眼睛,语速极快道:“王爷,洛府出城去龙泉寺的马车半路上碰见悍匪,洛姑娘,洛二爷与洛二夫人都被劫了。” 赵熙听到这话,只觉得耳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惊雷声,跟着,本就急的眼睛发红的他立刻撤职了嗓子大喊了一声:“赵恒!老子要剁了你!” 也不怪赵熙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想到了赵恒,怪只怪当初赵恒的确是在他耳边说过这个不堪入流的主意;眼下,洛晴先是中毒,跟着又在出城进香的时候被贼人掳走,这一系列的意外就像是被人早就安排好了似的。 赵恒惯是个胡天胡地的性子,发起疯来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万一这臭小子真的私底下对洛晴动了手,那么不光是洛晴,恐怕洛家都会糟了他的毒手。 看着怒不可遏的王爷,管家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乖乖地站在一边,等候着命令差遣。 赵恒在愤怒的喊出这句话后,就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管家道:“带一队甲卫去恒王府,将那个畜生给本王抓来;然后再派一队人马出城,一路沿着去龙泉寺的方向寻找,带上府中的大夫,若是发现洛姑娘和洛二爷他们的身影,立刻将人救回来;尤其是洛姑娘,她的身体状况现在容不得任何磋磨,交代大夫,若是无法保证洛姑娘的生命安全,本王就要他的性命。” 听 着赵恒立刻做出来的部署,管家就知道,王爷这是将洛家的那位姑娘看的极重了;也不知这洛姑娘上辈子是做了什么有福分的事,居然能让王爷如此放在心上。 “王爷请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赵恒在交代完这一切后,就等候在书房里;此刻在他看来,洛家的出事一定是赵恒一手造成的,想要找到洛家人,并且救回洛晴,只要抓住那个畜生就会知道他们的下落。 眼下,他只要在府里等着,过会儿好好地审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就成。 …… 再说赵恒,这几日他的日子依旧过的潇洒恣意。 前几天他刚从几个献媚的官员手中得到了一对漂亮的姐妹花,姐姐妩媚妖娆,妹妹清纯可人,他正稀罕的紧,几乎是恨不能日日与美人在一起做尽这世间风流之事。 而这对姐妹花也晓得眼下正得王爷的宠爱,就日日变着花样的缠着赵恒,几乎是将他迷的神魂颠倒;这不,今日这对姐妹花就在恒王府的后院里搭了个舞台,穿着充满异域风情的裙子,露出纤细如蛇的腰肢,踩着舞步在赵恒面前尽情的舞蹈。 赵恒坐在舞台前,一面美滋滋的欣赏着美人的风情,一面饮着酒,这日子简直比神仙都要快活。 可就在他还没快活多久,便看见他府里的侍卫长匆匆朝着他跑来,半跪在他面前回话:“爷,熙王府的人来了!” 七哥的人?赵恒立刻放下手中的酒杯,睁着醉眼朦胧的眼睛看向侍卫长,“七哥这是找本王有事?不行不行,今天本王哪里也不去,今日本王答应要陪着美人一起玩,告诉七哥的人,等明日了本王再去找他。” 侍卫长一听自家王爷说话都不利索的样子,心里就着急的跟猫抓了似的,“爷,您快别喝了,熙王府那边好像出事了 ,王府的管家和一队甲卫正朝着咱们这边冲过来。” 侍卫长的话刚落,就听见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跟着,便看见数十人身着统一服饰,脸上带着腾腾杀气朝着赵恒所在的方向跑来。 赵恒在侍卫长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在看清楚来人后,啪的一声就将手里的酒杯丢在地上,不高兴的喊道:“他妈的!爷的府邸什么时候变成谁想闯就能闯的地盘了?侍卫长,你看看这些人的架势,莫不是来抓爷的?” 侍卫长知道这个时候的主子是真的喝醉了,不然他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熙王府的管家在来到赵恒面前后,目光清冷的在那两个吓的瑟瑟发抖抱成一团的美姬身上扫过,客气的朝着赵恒行礼,道:“恒王殿下,我家王爷有请你进府一叙。” 赵恒的混劲儿上来了,一把推开搀扶着他的侍卫长,因为醉酒而脸颊酡红的他看上去还迷糊着:“原来真的是七哥府里的人,怎么,七哥请本王进府,都需要动用上甲卫了?你们这些奴才,到底是怎么办的事,难道不知道本王与七哥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居然敢带着甲卫杀气腾腾的闯我的恒王府,来人呀,将这些人乱棍打出去!” 管家看了眼一脸为难之色的侍卫长,继续不卑不亢道:“王爷,奴才知道您这是在气着,但您还是听奴才一句话吧,我家王爷是真的动怒了,还请王爷在奴才好好说话的时候随奴才走一趟,不然……” “不然什么?爷问你不然什么?” 赵恒不高兴的用手拍着管家的脸,伴随着啪啪响的声音,大着舌头说:“你这狗奴才,连本王都敢要挟了是不是?不对!本王刚才听你说七哥动怒了,他动什么怒?本王这几日可没招惹他。” 管家忍着被拍疼的脸,看向醉酒 发晕的恒王:“王爷有没有招惹我家主子,随奴才走一趟不就知道了嘛!” 管家说完这句话,也不再跟喝醉了酒的赵恒啰嗦,直接给身后的甲卫一个眼神,面无表情的甲卫立刻走上来,一左一右架住赵恒的胳膊,拖着人就朝着外面走去。 赵恒没想到这帮奴才还真敢这样对待自己,当场就气的直跳脚,不断地连声大骂。 这个时候,恒王府里的侍卫也不敢上前,毕竟,自己伺候的主子是个什么德行,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定是自家王爷有作妖了,这才要被亲哥哥收拾呢;人家兄弟间的事,他们这些当奴才的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但碍于自家主子这一路被拖走实在是叫的太惨烈,侍卫长带着几名王府侍卫赶紧从后面跟上,也算是保护自家主子了。 赵熙等在王府的书房里等的直冒火,半个时辰后听下人汇报人已经被捉来了,当场也等不及那个混蛋被揪到书房里来,几个箭步冲出书房,朝着外面疾走。 赵恒被一路连拖带拽的带来了熙王府,酒也算是醒了大半;他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不然他七哥怎么会如此对待自己。 只是,在他还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时,眼前一道天青色的身影如闪电般闪来,跟着,他还没看清楚来人的相貌就被一脚踢开,整个人似被踹飞的沙袋似的,重重的跌在地上。 得亏他还算是练过一些拳脚功夫,所以这一摔还不至于将他摔散架;但,却将这位爷的脾气给摔出来了:“哪里来的狗东西,敢踹本王?” “混账东西,你瞧瞧自己在跟谁说话!” “哎呦!怎么是七哥你呀!七哥,你这么怎么了,我都快被你踢死了!” 兄弟俩一见面就掐起来,赵熙看向赵恒的眼神就像是 冒着两簇火,恨不能将这趴在地上的混蛋给烧死算了。 赵熙闻着赵恒身上浓重的酒气和胭脂香味,就知道这混蛋在被带来之前正在做什么;想到洛晴命悬一线,他却在美酒美人逍遥快活,赵熙的火气就再次冒起来,磨着后牙槽就将这混蛋给拽起来,眼神凶狠的等着他。 “说!你把人劫走带去哪儿了?” 赵恒的酒劲儿来在熙王府的路上就已经被解了一半,眼下又被他七哥就踹了一脚,身上的疼痛更是早就将酒劲儿盖住;此时的他,可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可是再清醒,他也没听明白七哥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七哥,你说什么呢?什么把人劫走了?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了?” 见这混蛋做错了事还不认,赵熙的脸色都开始狰狞起来,压低了声音在这混蛋的耳边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道:“是不是你派人谋害洛晴?你这混蛋,不仅给她下毒,而且还派人在她去龙泉寺的路上劫走了她;赵恒啊赵恒,你真觉得在这世上没人能治得了你了是不是?你信不信,你要是不坦白交代,我今天就打断你的狗腿,让你这辈子都再也无法去害人!” 这下,赵恒总算是知道他家七哥是为什么发疯了。 他居然以为那个快要病死的洛晴是他害的?而且,还冤枉他劫走了人!我去!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觉得自己蒙受着不白之冤的赵恒立刻也怒了,用力挣脱开赵熙的钳制,瞪圆了眼睛同样怒视着赵熙,大喊,道:“七哥,冤枉人也是要讲究证据的,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抓了你的妞儿了?洛晴病的要死要活挨我什么事?这段时间,老子除了王府和花楼,就没再去过任何地方,你要是不信,尽管去查!但是,你想要白冤枉我,那也不可能!” 第四百四十二章 救援开始 赵熙听着矢口否认的赵恒,气的都笑了:“你还死不承认是不是?混账东西,你真要逼着我对你用手段,你才肯坦白交代吗?” “交代什么呀七哥,我他妈真是冤枉的!” 赵恒觉得,自己简直堪比窦娥,被冤枉的都快要飙血了,“我是个什么德行,难道七哥你会不知道吗?我承认,我从小就混蛋,做过无数数都数不过来的混账事,可是你仔细想想,只要是我做过的事,我哪一件否认过?但,不是我做的事,你就算是强按着我的头,我也不会承认!” 看着赵恒急着解释都快要跳起来,赵熙黑亮的眸子一眯,慢慢的,愤愤的怒火渐渐平息,仔细想过赵恒说过的话,竟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不错,这个畜生的确是个混账不假,但是身上却有个难能可贵的优点,那就是但凡是自己做下的坏事,从来不曾否认过;当年这混蛋调戏后宫妃子,许多人都不敢相信真是他干的,最后父皇问起来,他居然不怕死的站出来什么都承认了。 那样的大罪他都能认得脸不红心不跳丝毫不逃避,若是这件事是他做的,按理说,他是绝对不会否认。 赵恒观察着赵熙的神色,就知道七哥这是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忍着疼上的疼痛爬起来走到赵熙面前,拽着他的衣袖,说:“七哥要是还不相信,那就将冤枉老子的人叫出来,我要与他当面对质。” 说着,赵恒就撸起袖子,一副要与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道:“老子活这么大,只有栽赃别人的份儿,还从来没人敢栽赃老子,老子倒是要看看,是哪个狗东西敢如此污蔑老子,老子要剁了他!” 这下,赵熙算是彻底心了赵恒了;真不是这个混蛋伤害的洛晴与洛家 ,只是,不是他,那还会是谁?有谁能够让杨太医怕成这样,宁可死都不敢向他透露一句? 赵熙白了一眼气的直蹦跶的赵恒,道:“行了,知道冤枉你小子了,别在这里喊叫了;只是不是你,还会是谁?” 赵恒看着忧心忡忡的赵熙,小心翼翼的问:“七哥,洛晴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吗?真有可能活不下来了吗?” 听着赵恒的询问,赵熙也回答不上来;眼下,他只能先让自己找到人,根据情况,才能做出判断。 从赵恒这里询问不出答案,赵熙又不能候在熙王府里干等着;干脆就朝着王府快快步走去,那副火急火燎的模样是要亲自去找的架势。 赵恒也十分担心这件事,赶紧从后面跟上,大声喊着:“七哥你且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京城外,距离龙泉寺十里处的小道上。 一辆宽大的马车扎眼的停在这里,马车中,原本没掳走的洛二爷与陈氏被贼匪给送了回来,只是陈氏受了惊吓,还未从昏迷中醒过来,倒是洛二爷看上去文质彬彬,但毕竟是个男人,很快就从昏厥中醒来,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车厢内,将昏迷中的妻子紧紧地抱在怀中,不断地摇晃,叫着。 “阿婉,阿婉你快醒醒!……快醒醒啊阿婉……”阿婉是陈氏的闺名,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才能称呼。 陈氏的身子还算不错,在被洛二爷叫了几声后很快就醒来,出于母亲的天性,陈氏一醒过来就在车厢内四处寻找爱女的身影,可是她已经找了整整一圈,别说是看见洛晴本人了,就连人影都找不到。 一瞬间,她想到了意外在发生之前就已经命悬一线的女儿,眼眶里的眼泪立刻就被逼了出来,抱紧了怀中的夫君,便嚎啕大 哭起来。 “老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不听你的话,带着晴儿出来进什么香,造成了现在我们的孩子生死不明、下落不知,这一切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宁可自己死,也不要我们的女儿出半点事啊!” 听着陈氏悲伤的哭喊,身为堂堂男儿的洛二爷也跟着流出了心疼的眼泪;他自然很清楚为什么夫人会在眼下哭的如此悲伤。 那个孩子,本来就剩下几口气吊着性命,脆弱的好似一阵大风就能吹走了似的,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在这个时候居然有贼人打上了洛府的主意,将他们尽数掳走;而那帮贼人的目标似乎就是他们的女儿,本以为他们一家三口生在一起,死也能死在一块,可没想到眨眼间他们就被迷晕,再次醒来就回到了马车里;而他们的孩子却是下落不明。 不用想,都知道那个孩子是前途未卜了,就算不死在那群贼人的手中,也会死在这场忽然折腾出来的事件之中。 想着素日里乖巧听话的女儿就要这样没了,洛二爷抱紧了伤心欲绝的夫人,留下了痛苦不舍的男儿泪。 就在洛家二爷抱着夫人哭的伤心欲绝的时候,忽然从外面传来阵阵马蹄声,陈氏以为是那帮贼人再次调转回来,本歪在洛二爷怀里哭的满面是泪的她立刻抬起头,睁开了亮的异常的眼睛,然后,不顾身后洛二爷的拉扯,就要冲出马车。 陈氏一直以来都将洛晴看成了她的命,眼下女儿生死不知,让她一个人活着,恐怕也是煎熬度日,如果这帮贼人真的回来了,她不会求他们什么,只求他们将她带去女儿的身边,到时候要杀要剐,她都不管了。 只要能跟她苦命的孩子在一起,哪怕是地狱,她这个当母 亲的,也能去闯。 陈氏决绝的撩开车帘,但是当她看清楚来者并非是那帮贼人,而是一批甲卫时,眼神里的光彩立刻熄灭,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马车上,一脸的失望灰败之色。 而这队甲卫正是赵熙派出去的甲卫,带头人是赵熙的跟班亲随,名叫长安。 长安素来就是个进退有度的下人,虽说只是个奴才,可是在熙王府里却是担任着重要的角色;他很清楚希望对洛家人的看重,也十分清楚王爷对洛姑娘的爱重,眼下洛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是为了王爷,他们也必须要拼尽全力。 长安在靠近洛府的马车后,就从马背上翻下来,朝着马车里失魂落魄的洛二爷和陈氏抱拳行礼道:“二爷、夫人,奴才是熙王府的人,王爷听说洛府出了大事,便派遣奴才前来相助,奴才还带了随行的大夫,不知眼下洛姑娘怎么样了,请二位放心,熙王府的大夫是有真凭实学的,一定能治好洛姑娘的身体。” 在长安看来,眼下洛府的马车与洛二爷出现在眼前,那洛姑娘必定也是在马车里的,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马车中除了洛家二老,哪里有什么生了重病的洛姑娘。 陈氏一听说来人是熙王派来的,本是满目失望的她立刻又重燃起希望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马车上跳下来,仓促的动作若不是有长安及时扶住,恐怕是要摔倒在地。 “这位公子,老妇人求求你了,救一救我的孩子,快去救一救我的孩子。” 长安看着哭的满脸是泪的陈氏,立刻眼睛睁大,吃惊地问:“难道洛姑娘不在马车里?” 双腿瘫软的洛二爷无力的依靠在车壁上,眼睛里含着泪回答着长安的话:“那帮贼人是冲着晴儿来 的,他们现是将我们一起掳走,半路上有用迷香迷晕了我们,将我们二老丢了回来;等我们一醒来,人就已经在马车里,晴儿根本不知所踪;而跟随我们一起来的下人,也不知去向,看来都是凶多吉少了。” 听着洛二爷的话,陈氏更是哭的肝肠寸断,口中不断地念着诸天神佛,这一刻,她这个当母亲的真是恨不能代替她的孩子去死啊! 长安倒是没料到事情会突然发展成这样,看来这帮贼人是有计划有预谋而来,并非是捉了城中的达官贵人要挟京城里的家人送钱送粮,而是很有可能实在要洛姑娘的性命。 想到这里,长安的脸色一寒,立刻问洛二爷:“二爷,你可记得那些贼人是朝着什么方向逃跑的?” 洛二爷虽说是个男人,但毕竟从小是被娇养在府里的公子,只识文房四宝,又如何经历过今日这般凶险的情况,当时他都快要被吓傻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看贼人逃跑的方向。 所以,立刻就被长安的问题给问住,哼哧了半天都说不出来一个方向。 倒是陈氏是个烈性的,关键时刻勉强能稳得住,努力的回忆着事件发生时的前前后后,最后,指着西北方向,眼睛发亮的告诉长安:“这位公子,我若没记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朝着这个方向骑马跑的。” 长安立刻下命令,道:“留下四个人保护洛二爷和夫人,剩下的人随我去西北方向追!” “是!” 看着一个个英雄男儿翻身上马,又打马而去,陈氏眼眶里的泪再次流了出来;只是这次,她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丝盼头和希望,她知道这个希望很渺小,可是她还是恳求着上天能够善待她的孩子,让她的女儿能够平安熬过这一关,等到救援的到来。 第四百四十三章 知道幕后之人 赵熙心里担心洛晴,所以将身下的马骑的跟到闪电似的,本来两炷香的路程硬是被他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找到了洛二爷与陈氏。 陈氏看着飞马而来的熙王,想到熙王对自家女儿的用心,此时此刻,哪里还管什么身份之别,冲上来就对着赵熙哭起来,因为悲伤连说出来的话都是断断续续;好在赵熙不跟陈氏计较这些,反而十分理解她这个当母亲的焦急心思。 洛二爷坐在马车里缓了一阵时间,总算是缓回来了。 眼下看见自家夫人在熙王面前如此失态,也不好多做苛责,只能迈着还有些发软的步子走上来,客气的对赵熙说:“微臣的家事,惊动了王爷,真是微臣的罪过。” 赵熙知道这些话都是一些客套话,也听了守在马车附近的王府甲卫汇报了情况,不多说什么,只是开口宽慰二老:“洛大人与夫人尽管放心,本王一定会将洛姑娘平安救回来。” 看着器宇轩昂的熙王,洛二爷的心里忽然升出一股后悔感。 早知道这位熙王殿下会对他的女儿如此上心,当初他真不该将这么好的儿郎拒绝的那么决绝;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初他们洛府上下的人是怎么对待眼前的这位爷的,几乎人人将他看成了洪水猛兽,恨不能他立刻马上消失似的。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洛府出事的时候第一个站了出来帮助他们;想到这些,洛二爷就有些汗颜羞愧,真觉得自己白长了一双眼睛,连识人的本事都没有,白白拒绝了这么好的‘女婿人选’。 如果他那命运坎坷的女儿能够平安挺过这一关,他倒是希望熙王能够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到那时,他一定不会再拒绝;只是,这些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不知道他们洛府 ,还有他那孩子有没有这样的福气。 因为有赵熙出手相助,再加上在洛家出事后,赵熙所下的命令都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所以,不出半天时间,原本被贼人掳走的洛晴终于被找了回来。 只是人被找回来了,命却快要没了。 看着昏迷不醒,几乎快要探不到脉息的女儿,陈氏哭的肝肠寸断,甚至有好几次都差点昏死过去。 洛晴出事的事被赵熙动用了手段瞒了下来,毕竟这事关女子的闺誉,他不能让她在还未出嫁的情况下就传出对她不利的流言蜚语;大魏虽民风还算开化,但对女子的名声始终还是有些苛刻的;他既然要护住她,就要将她的全部都护住。 眼下洛晴的情况不容乐观,根本再经不起折腾,最后一行人在商量过后,也不回京城了,反而是带着洛家一行人直接去了最近的龙泉寺。 龙泉寺的主持方丈无尘大师听说赵熙领着洛家人来了,就亲自迎了出来;自从废后姜氏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之后,无尘的性格明显开朗了许多,最起码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经常独居在自己的小院里,不出来见人了。 听说,他最近还在筹划着要回西蛮一趟,对于他的这个决定,最高兴的自然要数无双了;对于无尘的真实身份在大魏知道的人甚少,无双这些年来忠心耿耿的守护在无尘的身边,虽毫无怨言,但心里终究是希望这个为了爱情放弃一切的主子能够回一趟自己的家;眼下,看见无尘渐渐放下前尘往事,他自然是最欢喜的那一个。 赵熙带着昏迷不醒的洛晴来到龙泉寺,直接被安排住进后院的客房里,无尘也算是略通医术,和在随行来的大夫纷纷把脉之后,更断言了赵熙口中所说的话是真的,这昏迷不醒、命悬一线的 洛姑娘并非是生病导致生命垂危,而是真真切切的中了毒。 只是此毒十分怪异罕见,被对毒术经验不足的大夫们没察觉出来也是情理之中。 陈氏听说自家女儿并非是生病,而是中毒了,一张脸更是变的苍白无比,抓紧了洛晴的手就不断地掉眼泪,口中骂道:“到底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居然对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下如此重手;我们洛家,可是从来都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听着陈氏愤怒的咒骂,赵熙却是沉默下来。 他没有告诉洛二爷和陈氏关于杨太医的事,因为他隐隐已经察觉到,这个向洛晴动手的人必然是非同一般的人,还很有可能是皇室中人;洛家人本来就对天家的心狠手辣望而却步,若是再告诉他们这些事,恐怕他们对天家的印象可就更差了。 无尘看着几乎快要没了气息的洛晴,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两粒红彤彤的药丸送到陈氏面前,说:“洛夫人,你给洛姑娘服下吧,这药丸虽说不能拔除洛姑娘身上的毒,但起码能够护住她的心脉,可以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陈氏感激的看着无尘大师,不断地说着谢意,然后就要认将洛晴扶起来,将两粒药丸混着清水给洛晴服下。 被赵熙带来的大夫也算是个高手,用银针控制住洛晴身上的毒素流窜;眼下,就剩下找到解药的事。 而这件事,自然就压在赵熙的肩上。 赵熙从客房里走出来,看着走过来的长安。 长安知道自家主子对洛家姑娘的爱重,所以就将自己找到的线索毫不避讳的交到赵熙的手里。 赵熙摊开手,看着掌心中颇为眼熟的流星飞镖,怎么瞧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还是赵恒眼尖,一下就认了出来:“七哥,这不是三 哥府里精卫用的飞镖样式吗?” 三哥?!赵熙的心被这两个字狠狠地揪了起来,紧跟着连脸色都变的十分难看。 赵恒在说完这句话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捂着嘴巴,朝着赵熙多看了两眼,支支吾吾的遮掩:“嘿嘿……或许是我看岔眼了,你想啊,这全天下的飞镖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样子,谁能判断哪个是哪家的……七哥,你别把我刚才的话当真,是我说错了,说错了……” 听着赵恒欲盖弥彰的话,赵熙却是将手中的流星飞镖越捏越紧;他自然知道,这习武之人用飞镖没什么好奇怪,但是,他又不傻也不眼瞎,自然能够认出手中的流星飞镖根本就不是市面上所见的寻常飞镖,尤其是手中这枚飞镖的最尾处刻着的梅花图案,这不是三哥府里的梅花流星镖又是什么? 他怎么也没料到,他都快要把脑袋给想破了,没想到在最后想要洛晴性命的人居然会是三哥? 为什么?为什么三哥要这么做? 赵熙的心里翻江倒海,一双眼睛里更是蒙上了一层痛苦之色,在这里想再多,他恐怕都是想不出答案,既然如此,那他就拿着这枚飞镖去问;他一定要问清楚,洛晴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究竟是哪里惹到三哥,居然会让他如此费尽心思的想要她的命。 看着赵熙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跑,赵恒急的直跳脚,赶紧就推搡着长安快点跟上,同时担心的大喊着:“一定要看好你家主子,千万不要让他做出糊涂事。” 长安快步跟上赵熙,他能够感觉的出来,此时的王爷心里是极度的痛苦,毕竟一个是自小就很尊敬的兄长,一个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这两个人无论谁受伤他都会心疼紧张;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最后 调查出来伤害洛姑娘的幕后之人居然会是太子殿下。 赵恒担心的看着赵熙离开的背影,急的在原地团团转,不断地伸出手拍打自己的嘴巴,咒骂着自己多嘴;他可真够傻的,在认出这个梅花流星飞镖的出处时,他就应该长点脑子,不该就这样告诉七哥;现在好了,七哥去找三哥询问这件事了,以七哥现在这激动地心情,万一在三哥面前放肆起来,那三哥还不得收拾死他。 想到这些,赵恒就痛苦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行,他必须想办法阻止,千万不能让两位哥哥因为这件事而生出了嫌隙,他要找帮手。 可是在这个世上,有谁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帮忙呢? 赵恒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小兽,来回的不断在原地打转,最后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人;跟着自己也蹿出龙泉寺,朝着京城方向奔去。 …… 凌王府里,书房中。 看着跪在面前汇报情况的精卫,端坐在书桌后面的赵凌脸色阴沉难辨。 精卫知道自己做事不利,坏了殿下的计划,也不求饶,直接跪地求罚,道:“殿下,属下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 赵凌很清楚府中精卫的手段,所以从未怀疑过他们的能力;忽然发生这种意外,也不是他们愿意看见的,毕竟,谁也没想到老七那小子会如此看重洛家那姑娘,为了救她,居然连府中的甲卫都出动了,也怪他们轻敌,才会被老七的人将人给救走了;虽说事情情有可原,但无规矩不成方圆,小小的惩处也是必须要有的。 “下去领三十鞭子吧。” 听到对自己的惩戒,精卫叩首谢恩,跟着就退出了书房。 而书房里,赵凌坐在宽背交椅上一动不动,慢慢的闭上眼睛,神色颇显镇定,看这架势,就是在等人。 第四百四十四章 兄弟争执 这几日天气越来越热,楚星月几乎是恨不能天天都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走动。 她本就是个怕热的体质,但凡是身上出一点汗就会觉得黏腻,所以夏天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最难熬的。 春杏伺候在楚星月的身边,看着早早地就被从冰窖里端上来的降暑冰块,一面打着扇子,一面奇怪的打量着自家小姐。 以前小姐怕热,她是知道的,但是她发现,现在的小姐似乎比以前怕的更加厉害。 这降暑用的冰块是冬天储备好放在冰窖里准备暑气时用的,在京城里,只有真正的富贵人家才能在夏天用上冰;但,也是在最热的时候才能用上,毕竟储存冰块的工程还是比较大的,再加上府里人多需要用冰的情况也会比较多,故而冰块都是节省着用,可他们家小姐呢? 这天才刚热不久,就吵嚷着热的快要喘不上气了,太子殿下又是个极其疼爱小姐的主子,立刻就下令让府中的奴才将冰窖中储存的冰块端上来;虽说对太子来讲,一些冰块算不上太稀罕,但这份用心却是让人十分感动珍惜的。 楚星月躺在贵妃榻上挺尸,无比的怀念现代社会的空调房,想到身边的人告诉她,这还不是大魏最热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觉得,自己就算是躺着不动,就跟在桑拿房里蒸桑拿似的。 “春杏,再去给我端一碗冰酪吧。” 正在打扇子的春杏听到楚星月有气无力的声音,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能再吃了小姐,你今天已经吃了五碗冰酪了,那冰酪虽说好吃降暑,但吃多了会肚子疼,难道你忘记前几天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了?” 听到春杏的话,楚星月下意识的就抱了抱自己的肚子,对那股疼劲儿显然是记忆犹新的 。 古代社会就是这点不好,到了夏天降暑的办法实在是有限,好在这里还有好吃的冰酪,能降暑解馋。 说起这冰酪,也就跟现代的沙冰没多大区别,但楚星月爱吃甜食,所以冰沙上放置的水果与果酱都要比寻常的冰酪多一些,一口吃下去,一半的冰沙一半香糯脆甜的水果,甭提有多舒坦了。 但,这东西虽说美味,可吃多了却会闹肚子,前两天她因为贪热外加贪嘴,忍不住就多吃了几碗,没想到到了晚上肚子就开始闹腾起来,一趟一趟的跑茅房也就罢了,她还差点被快要绞在一起的肠子给疼死;府里的大夫和宫里的御医被叫来了七八个,各个跪在外面被她闹腾出来的动静折腾的胆战心惊;一口一口的苦药汤子被灌下去,苦的她难受的直抱着枕头哭,赵凌更是脸色紧张的陪着她熬了一整宿,第二天上朝都是难得盯了一双熊猫眼离开的。 事后,她总算是安静下来,看着下朝回来的赵凌一脸的疲惫,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愧疚,她知道自己不该贪凉,可是,她是真的受不了大魏的这股热劲儿,尤其是近段时间,她怕热怕的厉害,甚至到了晚上都不肯让赵凌抱着她睡,总是嫌弃他是个大火炉。 春杏的话让她心有余悸,可是,心里的那股燥热真的让她难受的想要发脾气,但好在她现在懂事了一些,知道自己若是再生病,恐怕整个凌王府又要被她折腾的人仰马翻,就算是为了那些无辜的人,她都不能再作了。 思考了片刻,楚星月开口,:“那你给我倒一杯凉开水吧,我需要浇一浇心里头正在燃烧的烈火。” 听着自家小姐那可怜巴巴的声音,春杏忍着笑,赶紧走到圆桌边为楚星月倒了一杯凉水,同时拿 好听的话像是哄孩子似的哄着自家小姐:“小姐,你再忍一忍,再过两个月,天气就会渐渐变凉了;虽说咱们现在不能吃太多的冰酪,但奴婢让人在冰窖里冰了些瓜果,等会儿了奴婢就将瓜果切好了拿来给小姐降暑;小姐你听话一点,不要再折腾自己的身体,也别再多吃那些沙沙冰冰,多吃些水果不仅能解渴还能养颜呢。” 听着春杏的碎碎念,楚星月总算是从贵妃榻上坐起来,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肩膀,接过春杏递上来的凉水一通牛饮,这才觉得心里的那团火被压灭了一些。 在她将手中的杯子递回给春杏,正准备再要一杯凉水时,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跟着,便看见一个人影火急火燎的冲进来,那人在冲进来后就四处寻找,最后在看见楚星月的身影后,赶紧就是一同作揖,活似一幅江湖救急的模样。 楚星月吃惊的看着忽然冒出来的这个家伙,诧异的挑着眉,问:“瞧瞧这是谁来了?赵小九,今天不收拾你就开始皮痒了是不是?连本宫这飞羽院你都敢擅闯起来了?信不信我告诉你三哥,让你三哥亲自动手,给你紧紧皮?” 没错,此刻冲进来的人正是一路飞马赶回来的赵恒。 赵恒跑的气喘吁吁,自然清楚眼前的这位祖宗是个不好招惹的,可是眼下,真的是救人要紧啊! …… 再说赵凌的书房,随着时间的一点一滴的过去,很快就有下人进来通报,说是熙王来了。 坐在宽背交椅上养神的赵凌听到下人的通报,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泽,要人猜不透此刻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传!” 跪在地上的下人听到上头的回话,忙出去将熙王迎了进来。 赵熙 一路是快马奔回里的,本就一身风尘仆仆的他此刻更显狼狈,连身上的锦袍都溅上了泥点子,可是,他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似的,几个快步走到书桌前,睁着一双与赵凌颇为相似的眼睛,气喘吁吁,将手中拿着的梅花流星飞镖放到书桌上。 随着飞镖被放在桌子上发出的一声‘当啷’声响,赵凌清冷沉静的目光落在了那闪烁着银辉的飞镖上,然后伸出手,将飞镖拿入手中,像是初次看见一般,竟然细细的把玩起来,丝毫不着急不多说的样子。 赵熙就算是跟在赵凌的身边再久,也学不来自家三哥大气沉稳的模样,从龙泉寺一路飞奔来到凌王府,天知道在他的心里承受着多大的煎熬。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三哥做下的,可是,证据面前,根本容不得他再找辩解的借口;可是他真的不明白,似三哥这般位高权重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盯上一个未出阁的丫头,而且还要费尽心思的要置她与死地? 一个是他从小就极为尊敬的兄长,一个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上的姑娘,他不愿意让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可是老天爷就爱跟他开玩笑,偏偏将最困难的问题丢到了他的面前。 眼下,看着兄长这般模样,他的心里有千言万语,可是却不知该怎么说,该从那句话开始说起。 就这样,安静压抑的氛围在书房里停滞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最后还是赵熙忍不住,打破了这份安静。 “三哥,洛晴中毒的事,是你命人去做的?” 赵凌的目光总算是从飞镖上移开,抬起头,神色淡淡的看着他,回答:“是。” “洛家的马车被劫,洛二爷与洛夫人受惊,包括到后来洛晴被精卫伪装的贼人带走,也是三哥你 要人做的?” 赵凌道:“整个大魏,除了本殿下能够命令府中的精卫,还有谁能命令本殿下的人?!” 赵熙听到这个回答,瞳孔跟着剧烈的震了震,跟着,眼瞳猛地一缩,双臂用力的支撑在书桌上,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朝着自己最尊敬的兄长大喊出声:“为什么?三哥,这是为什么?洛晴不过是一个官宦小姐,就连凌王府她都是上次第一次来,以她的性格断然不会做出得罪你的事,你又为什么要让她去死?三哥,你可知道,臣弟喜欢她,真的很喜欢他。” 看着情绪快要崩溃的赵熙,赵凌冷冷的看着他,说:“你不能喜欢她。我知道,似你现在这般年龄,是该成亲有王妃了,京城里的如花美眷你可以随意挑选,本殿下都能为你做主,可是只有她,不可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只要照做就行。” 赵熙觉得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整个人都因为三哥的话痛苦的快要缩起来;从小到大,他一直都跟随在三哥的身后,他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如果哪一天哪怕三哥让他去死,可能他都不会犹豫吧。 但是眼下,他不想再当那个乖巧听话的弟弟了,他想要像个男人一样保护自己深爱的女人,想要知道,为什么向来冷静睿智的三哥会突然刁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想到此刻奄奄一息的洛晴,赵熙就觉得自己的心正在承受着凌迟之刑,让他煎熬无比。 似被逼迫到绝境的赵熙不知不觉间从眼眶里掉出了眼泪,睁着发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坐在椅子上沉稳如山的三哥,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无比。 “如果,臣弟这次不听从三哥的话呢?三哥会怎么做?像杀洛晴一样悄无声息的杀了臣弟吗?” 第四百四十五章 被知道了 赵凌是知道自己一手养大的弟弟是个什么性格的人,看上去和煦温暖,实则骨子里却是跟他一样倔强,一旦认准了一个人,哪怕是刀山火海,也会毫不畏惧的跳下去。 这份执着,这份毅力,简直与他一般无二。 可没想到,这小子会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执着用在了他这个当哥哥的身上。 看着因为在乎而在他面前浑身紧绷努力反抗的赵熙,赵凌依然保持着清冷的态度,告诉他:“我不会杀你,但我会让洛晴死的更快一点!” 赵熙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哪怕是他拿出自己的性命来要挟三哥,三哥还是不肯放过她;一瞬间,赵熙陷入了绝望,整个人都往后蹬蹬蹬的后退了数步,脚下的步子一乱,双腿那么一绊,竟然让这高大挺拔的男人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听到赵熙摔在地上传来的闷声,赵凌清冷的眉眼总算是有了一丝松动,他能看的出来,这个孩子对那个女孩儿上心了;所以,他才会费尽心机想要悄无声息的铲除洛晴。 他以为自己突然被调去城外护城军巡查真的是意外吗?以他赵凌的手段想要一个女孩儿的性命,不过是眨眨眼睛的事,可是他还是多费了些手脚,这都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他才多走了这几步。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做了这么多还是让赵熙给发现了;其实,再想一想,他发现了也好,事情是他做的他不会否认,如果他要因为洛晴而怪罪于他,他也不会逃避,就这样怪罪着好了。 赵熙脸上滑过绝望的眼泪,他很清楚自家三哥的手段,最起码在大魏,三哥想要一个人死,那个人早晚有一天会死在三哥的手中;只是他不明白,三哥为什么将洛晴视为了眼中钉肉中 刺;那个善良的女孩儿,可是从来都没做过得罪过他的事情啊! 赵熙黑亮的眼睛里蒙着悲伤地雾气,他不理解,更不明白,此刻,他在心里更是痛恨起三哥的霸道,责怪起自己的无能,连自己最爱的女人,他都无法保护。 赵熙这个样子赵凌也是心疼的,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饶过书桌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想要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抚他,可是却被赵熙一把打开。 赵凌看着难受的赵熙,也不跟他计较,而是蹲下身与他平视,道:“老七,就当这次是我欠了你,将来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想要什么,我都会补偿你,好不好?” “欠了我?三哥,你怎么能把话说的这么轻巧呢?你要知道,洛晴可是一条人命啊,如果她死了,在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她了;这不是欠不欠的问题,而是你在割我的心啊!三哥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们兄弟里有人要杀三嫂,你会怎么做?你舍得吗?你心痛吗?” 看着含泪质问着自己的赵熙,赵凌被问住,半天才说了一句:“我没想到,你对她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你们二人分明才刚认识不久,不该、不该这么……” “不该进展的这么快是不是?” 赵熙将脸上的泪擦掉,睁着红肿的眼睛看向赵凌:“三哥,你与三嫂恩爱有加,自然也是懂情之人,在感情面前,任何难以置信的事都可能发生;臣弟对她一见倾心,这段时间以后想尽办法想要让她接受我,可是,我是怎么都没料到,我还没有得到她,就要先送走她;而送走她的那个人居然还会是我最尊敬的哥哥。” 说到这里,赵熙就翻身跪在赵凌的面前,伸出手用力的抓住他的衣领,求着:“三哥,算是臣弟求你了,不 要将她从臣弟的身边带走可以吗?臣弟这辈子什么都可以听三哥的,只要三哥能放过她,臣弟什么都愿意去做。” 听着赵熙的恳求,赵凌的心里也是不安难受着;现在看来,到底是他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没想到这个洛晴会在老七的心里占据着这么重要的位置。 “老七你听我说,不是三哥不放过她,而是她的存在,让三哥害怕。” 赵熙不相信的摇着头,看着赵凌,道:“三哥这话是何意?她不过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她的存在又怎么可能威胁到三哥你呢?” “她的存在自然不会威胁到我,但她威胁到了月儿!” 三嫂?怎么这件事还跟三嫂牵扯上了关系? 赵熙愣愣的看着赵凌,越来越不明白他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懵懂无知的赵熙,赵凌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他。 赵熙自小就对赵凌的话深信不疑,眼下忽然听见他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当场就吓的怔住,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饶是自小就听话的他,都在听完后忍不住问了一句:“三哥,你说的这些话是真的吗?怎么会有如此离奇的事?” 赵凌将赵熙从地上扶起来,兄弟二人撇开先才的剑拔弩张,难得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说话。 赵凌道:“以前你三嫂是个什么性情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会不知?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不是真的发生了如此离奇的事,你又该如何解释你三嫂的性情怎么一夕之间就大变了呢?” 赵熙眼神的震惊的睁大了几分,因为吃惊而剧烈晃动的眸子带着失焦的彷徨之色;他怎么也没料到,居然会在三哥与三嫂的身上发生了这种事;难怪此事三哥也是在今天才告诉 他,这件事一旦传出去,那外面的人还不将三嫂当成怪物来看了。 “好,我相信三哥口中所说的话,可是这又跟洛晴有什么关系?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三嫂觉得跟她亲近,所以三哥就要不顾一切的铲除一个无辜的人吗?” 赵凌神色严肃道:“我答应过月儿,不会轻易伤害洛晴的性命,但是老七,我不敢拿月儿的离开做冒险;既然我已经知道她来自一个未知的地方,万一有一天她因为洛晴的出现而离开了,那我该去何处寻找她?” “月儿跟随在我的身边这么久,她从未对任何一个人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感情,洛晴是第一个;这也说明了不管洛晴是否无辜,她都跟月儿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初月儿是糊里糊涂的来到这里,继而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不能让她在糊里糊涂的离开我;所以,哪怕知道洛晴可能是无辜的,我也不敢轻易犯险,因为我知道,一旦发生意外,结果绝对是我承受不了的。” 说到这里,赵凌的脸上就露出深深地愧疚之色。 “对洛家,我始终有着亏欠,当年洛瑶因为我被李福清和废后联手害死,我欠了洛家一条人命,所以这些年来,我都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来恕罪;但眼下,我不知道为什么命运又将洛晴牵扯进来。我有想过放过她,可是只要一想到万一月儿会因为她而离开我,我就无法再冷静下来。” 赵凌看向赵熙,道:“我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要对洛家充满了亏欠,其实我早就做好了来世做牛做马偿还的准备。今生我欠洛家的,来世我一定加倍偿还。” “谁要你做牛做马去偿还,赵凌,我不要你因为我去犯下杀孽,更不要你因为我,去背负重重的罪责。” 一声 清脆的女声忽然从门口传来,跟着,就看见楚星月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裙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进来;那模样,分明就是害怕着书房里发生什么血案似的,在看见赵熙与赵凌二人只是相安无事的坐着,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赵凌没想到楚星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书房,今日天气炎热,她最是受不了这股热劲儿,平常时间让她动弹一下她都懒得,没想到今天却跑的满头大汗的出现在这里;可见是真的心急了,才会匆匆而来。 看了眼跟在楚星月身后进来的赵恒,赵凌算是什么都知道了。 赵恒也本以为凌王府里会发生兄弟反目的大事,所以才会求到了楚星月的面前,可没想到,他这一路的担惊受怕都是白用了,眼下这不是好好地嘛。 楚星月被赵凌扶着用力的喘了几口气这才缓过劲来,她已经从赵恒的口中知道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跟赵凌啰嗦,直接朝着他伸出手,讨要:“解药!” 赵凌在看见楚星月出现的刹那就知道事情是瞒不住她了,可没想到,她却是想也不想的要去救洛晴的性命,难道她就不担心,她会因为洛晴而离开他吗? 楚星月一看赵凌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心里心疼的默默地骂了他一声傻子后,继续对赵凌说:“你是现在就把解药交给我,还是要让我动手去找?赵凌,你忘记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吗?还是说,你想让我真的对你失望?” 赵凌用力扶着楚星月的肩膀,道:“你可知道,如果你将解药给了她,你会面临什么?” 楚星月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赵凌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这个傻男人,究竟是在心里多在乎她,多么不安,才会做出如此丧失理智冷静的事。 第四百四十六章 情深意切 楚星月朝赵熙和赵恒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出去,这二人也是个聪明的,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一前一后的走出书房,顺带着连房门都贴心的带上。 走出书房,赵熙就看向赵恒,“你怎么跟来了?你走了洛家人怎么办?还有,三嫂是你叫来的?” 听见赵熙跟炮仗似的朝着自己问出一大堆问题,赵恒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就走到一边的石桌石凳前,坐下,道:“七哥,你能别这么激动嘛,你有问题就慢慢问,我一个一个的回答你总行了吧;瞧你现在,哪里还有一点为人兄长的沉稳冷静。” “好,那你现在就回答我。”赵熙走到赵恒面前,那架势分明就是要让他立刻就说清楚。 赵恒也不打算遮掩,直接开口道:“在龙泉寺我看你那个样子,哪里敢放你一个人回来找三哥,三哥那脾气,我可是亲自领教过,如果你真敢逆他的鳞,还不被他给收拾死,所以我只能跟你一道回来,顺带还找来了三嫂来帮你;可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好端端的,真是白瞎了我为你如此操心。至于洛家人,你尽管放心,他们现在在龙泉寺绝对安全,那个无尘大师是个得道高僧,洛晴的身边还有大夫守着,一时半会儿不会没命的。” 仔细想了想赵恒说的话,赵熙也觉得再理。 他走到另一边的石凳前坐下,心里不安的问赵恒,“你说,三嫂能够劝得动三哥吗?” 赵恒倒是不着急回答赵熙的这个问题,反而是好奇他当时冲进书房时,看见三哥正在与赵老七谈话,瞧那架势好似还很严肃,他的真好奇他们在聊什么。 “七哥,三哥在书房里跟你说了什么,你能告诉小弟我吗?” 说到这里,赵恒就双手 一环胸,上下打量着赵熙继续道:“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在龙泉寺露出来的那副要杀人的姿态,就算你再听三哥的话,他这次伤害了你在乎的人,你会不着急跟他吵吵?可我后来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你收敛了一身的怒火,居然听话的坐在三哥面前与他心平气和的说着话,这不怪异吗?这不奇怪吗?反正我不管七哥,你们说了什么我也要知道。” 事关楚星月的身份秘密,赵熙在未经过三哥的同意下是不敢告诉赵恒这小子的。 但眼下看这小子一副不问出个答案就不罢休的态度他也觉得棘手,脑子转了一下,立刻就将问题甩给了三哥。 “你想要知道三哥对我说了什么是不是?那你直接去问三哥,别来问我。” “不是吧七哥,我怎么敢在三哥面前如此放肆,再说了,我问他,他会回答我吗?七哥,你就告诉我吧,我实在是好奇的厉害。” 赵熙才不会搭理赖皮劲儿上来的赵恒,继续甩了个白眼给他,道:“反正我不说,你想知道只能去问三哥。” 看这赵老七如此不讲义气,赵恒立刻就不高兴了,伸出手就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竖着眉毛,道:“不说就不说,我就不信我调查不出来;总之我感觉这件事一定很重大,不然怎么会让眼睛发红想杀人的你立刻就变的乖顺起来。” 听着赵恒的嘀咕,赵熙也不多做说明;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楚星月的身份来,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三哥告知,他绝对想不到在楚星月的身上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三哥有多爱她,他自然是一清二楚,如果,他是想如果……洛晴的存在对三嫂来说真的是一种威胁,那该怎么办? 因为他很清楚, 为了三嫂,三哥可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的。 假如有一天事情真发展到了那个时候,他该怎么办?洛晴又该怎么办? 赵熙想到这些就觉得心堵头疼,眼下,他只能寄希望与三嫂,并且在心里不断的产生着侥幸的想法,告诉自己,或许事情不会有那么糟糕的时候,或许当那一天真的来了,他们都还有别的选择。 …… 书房里,楚星月生气的看着赵凌,也不着急向他讨要解药,而是用生气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向他诉说着自己此刻对他的不满。 赵凌自然也看出此刻楚星月是在生气着的,可是他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他不愿意让任何存在危险的人和事围绕在她的身边,他们都输不起。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着的,可赵凌自然也是不愿意看见楚星月生气,见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怒视着自己,他只能主动走上前,温柔的将她抱入怀中,察觉到她些微的挣扎,他手臂间的力量就用的更多一些,牢牢地将怀中的人儿紧紧地护住。 在她的耳边说:“月儿,本殿下知道你生气了,可是,你也知道,本殿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所以,就算本殿下食言让你生气,也请你只生一小会儿可以吗?” 楚星月听着赵凌的温声细语,心早就被融化了,又怎么可能真的生他的气;她虽说对他的食言十分不满,可是在这不满之中,更多的是心疼。 她不是个傻的,赵凌待她如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男人将她当成了心尖上的宝物,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将他捧在掌心之中;那日在她告诉他那些话后,表面上他与往常一样,可是她还是能察觉到他的变化。 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伸出手一 下一下的抚摩着她的脸颊,那动作当真是说不出的爱恋和不舍;说到底,还是她让他不安心了,所以,他才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 可是想到赵熙对洛晴的一往情深,她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埋怨的,一直以来,她都不希望他因为她而去做什么冲动的事,可没想到在最后,他还是因为她去伤害了无辜的人。 而那个人还是洛晴。 楚星月对洛晴的印象极好,听说她中毒颇深、命悬一线,她也是十分着急的;但眼下她也很清楚,面前的这个男人更需要她的开导与安抚。 楚星月不再挣扎,就这样任由赵凌紧抱着自己,闻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冽香气,就觉得心里十分的安定,连说话的声音都不似先才那样带着火气,而是细声慢语道:“赵凌,对不起。” 赵凌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可是没想到等来等去,没等到责骂也就罢了,居然还等来了道歉? 这让赵凌有些不解的同时更有一丝慌乱,赶紧扶着楚星月的肩膀将她推出怀中,看着她娇娇嫩嫩的那张脸,脸上的忐忑不安实在是太明显了。 “月儿,我知道这件事我做的有些离谱,你想要打我骂我,我都不会反抗,只要你真的不要再生我的气,要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楚星月一怔,有些不明白的看着突然说出这样一段话的赵凌,然后在对上他不安的眸子时,才堪堪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会忽然说出这样一段话。 这个笨蛋,难道真的是她平常时间太欺压他了,导致他的心里如此患得患失? 今日她明明是真心向他道歉,可他却是如此紧张,那眼神中闪烁的紧张之色,简直都快要将她的心给刺痛了。 楚星月吸了吸 鼻子,踮起脚,伸出手就捧着赵凌的脸颊,看着他精致俊美的脸颊,心里真是爱的不得了;她就是要他看着自己,看清楚她此刻说出来的话都是真诚的,而不是故意折磨他。 “赵凌,虽然这件事你做错了,可是我是真的想要对你说对不起;因为我知道,你之所以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行为,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了我,你又怎么可能去伤害赵熙的心上人呢?做出这个决定,其实你也很挣扎对不对?” 赵凌清眸亮亮的盯着楚星月上下打量,像是要判断她的话是真是假,最后,在确定她是真的不恼自己之后,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脸上真诚的露出他的不安和委屈。 “月儿,我真的很害怕洛晴的出现会影响到你;你来自什么地方,你真正的家乡在何处,我是不是只要努力去找就能找回你,这些想法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我的脑子里打转;其实我不害怕等,也不害怕分离,我最害怕的就是等不到,不知道分离的时间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老七刚才在书房里对我说了一句话,讲: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洛晴,她如果没了,再去寻找都无法找到第二个;世间如花美眷何其多,但是只要不是心爱之人,再多的美人也不过是摆设不是吗?所以,我不敢冒险,也不敢让任何的危险靠近你;就算知道我这么做了会深深地伤害老七,会害了一条无辜之人的性命,我还是执意如此,这样做了。” 楚星月在赵凌的脸上看到了挣扎,她相信他,去伤害赵熙和洛晴,绝对不是他甘愿的;如果不是太害怕,他又怎么可能会走出这一步? 楚星月心疼这样的赵凌,看着他这样,心里更是比他还要难受。 第四百四十七章 被岳父大人看上了 但是理解归理解,可她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因为她而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更不希望看见他因为她而毁了他们兄弟之间的多年感情。 楚星月依偎在赵凌的怀里,郑重的向他承诺,“赵凌,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了你,不要怕,因为我一定会想办法再回来找你。你不用担心会找不到我,也不用害怕会等不到我,我答应你,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会回来。” 怀中的佳人看上去柔弱而纤细,可是她此刻说出口的话却是让赵凌震惊在当场,半天都会不过神来。 楚星月知道自己的这个承诺对他来说有多震撼,抬起头看着这呆呆傻傻的男人,心里对他的爱恋更深了几分。 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眉眼,描绘着他精致俊美的五官,让他也感受着她对他浓烈的爱,继续说:“我是你的妻子,这辈子都是属于你的女人,在这个世上,水也不能将我们分开,哪怕是命运,也不可以。” 楚星月不知道她的这几句话对赵凌来说究竟有多重要,这就像是快要被渴死的鱼儿忽然被丢尽了水塘,干涸的大地遇到了天降甘霖,立刻就让他整个生命都重新鲜活起来。 赵凌用力抱紧了怀中的楚星月,将整颗脑袋都埋进她柔软的发间,微微带着哽咽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如果你骗我……如果你骗我……” “我不会欺骗你,赵凌,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楚星月回抱着赵凌,像是要将自己镶嵌进他的身体里似的,紧紧地抱着他。 她一直都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是浓烈的,可没想到已然浓烈到了这般地步;这个男人,看上去清冷淡然,可是只要被他装进了心里,你就会发现他是个多温暖的人。 她楚星月何其有幸,今生能够遇见他,能够被他所爱着;这么好的他,她又怎么舍得离开呢? 待书房的们再次打开,楚星月拉着赵凌的手从里面走出来。 听见动静,坐在石凳上的赵熙和赵恒赶紧站起来,朝着恩爱携手走来的二人看过来。 楚星月将找来的解药交到赵熙的面前,对他充满歉疚的说:“让你和小晴都受苦了,这是解药,只要让小晴服下,很快她就会好。” 赵熙自然知道这解药的来之不易,赶紧双手接过,感激的看向楚星月;以前他不知道楚星月的真实身份,那时他或许还会怨恨三哥与她,可是现在知道了一切,甚至猜到将来她可能要面临的事,不由间,就在心里对楚星月平添了几分敬仰之情。 毕竟在这个世上,不是谁都能像她这样能够做到如此潇洒的。 就连三哥这样的人,都会因为害怕而想要铲除隐患,可身为本人的楚星月呢?也许在她的心里也猜测过洛晴的出现对她可能是有影响的,可是她还是选择救洛晴,如此纯真的性情,难怪会让三哥如此如珠如宝的疼爱着、痴恋着。 “三哥,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刀山火海,只要你一句话,臣弟绝对义不容辞。” 听着赵熙效忠的誓言,楚星月的脸上露出潇洒爽朗的笑容,“哦?是吗?不过现在对我来说,没什么刀山火海的事让你去做,但眼下有件事能讨我的欢心,你愿不愿意替我去办一办?” 赵熙立即双手抱拳,道:“请三嫂吩咐。” 看着郑重其事的赵熙,楚星月忍着笑,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道:“本宫觉得,那洛府二房的小姐洛晴是个极难得的好女孩儿,你要是想博得本宫的欢心,就拿出你的十八般武艺,将人家姑娘娶进你的熙王府,叫她跟我做妯娌;这样,本宫以后在京城里可就有伴儿了,而咱们皇家也多了一个善良聪慧的好媳妇。” 赵熙没想到楚星月对他的要求是这 个,当场就羞的涨红了脸,半天也回答不上来一句话。 看见赵熙这模样,楚星月顿时就依偎在楚星月的怀里笑出来。 而赵恒则同样啧啧出声的看着赵熙那美滋滋的模样,同时抬起头朝着楚星月看过来,大喊着不公平。 听到赵恒的喊叫,楚星月好奇的看向他:“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小子也敢在这个时候喊不公平?” 赵恒噘着嘴,不满的抱怨:“七哥未免也太好命了,居然有这么美的差事落在自己的头上,既能得到美人还能讨好三嫂,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待遇呢。” 听见赵恒的抱怨,楚星月忍不住白了眼这臭小子:“你也想得到美人嘛?” “当然想了,美人多好啊,哪个男人不想要。” 看着赵恒这幅色眯眯的样子楚星月就想给他两脚,道:“是啊,美人是好,但是也要遇到良人才算不被辜负;至于你这臭小子,在这世上任何美人遇见你都是糟蹋了。” 说完,楚星月就拉着赵凌朝着前面走去。 至于赵恒,他知道自己在三嫂这里的印象很差,可没想到会差到如此地步,当着他的面,如此明晃晃的偏袒人,还要不要人活了?! 赵恒心里憋的直难受,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楚星月的身后不断地为自己证明,“三嫂,你这话可就有些不公平了,我承认我是花心了点儿,但这并不代表我不是个好男人;只要遇见我真心喜欢的小姑娘,我也是能够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 听着赵恒在自己身边的碎碎念,楚星月也懒得搭理他,继续和赵凌牵着手朝着飞羽院所在的方向走去。 倒是赵熙站在原地,看了看手中的解药,又瞅了瞅走远的三哥与楚星月,脸上的紧绷之色终于褪去,眼睛里剩下一片释然与温情;虽说经历了这么多,也让洛晴与他受了苦,但他还 是感激,感激楚星月与三哥的成全,感谢他们的祝福。 拿了解药,赵熙马不停蹄的回到了龙泉寺,当晚洛晴在服下解药后身上的高热就退下去了,到了后半夜,她更是朦朦胧胧的醒来了一次,只是因为身体虚弱,并没有醒来太久,就又昏睡过去。 洛二爷是亲眼看见熙王为了洛府和他们的女儿前后忙碌的身影,虽说事后他并不知道熙王是从何处得来了解药,可说到底,女儿的性命终究是熙王救回来的,这份恩情,他们不能忘。 所以,在看见女儿又睡着后,洛二爷将守在女儿身边的赵熙叫了出去。 房外月朗星稀,浓浓的夜色将整个龙泉寺都笼罩了起来,站在清净悠远的百年古刹内,闻着空气中漂浮的淡淡檀木清香,听着偶尔传来的木鱼声响,连身心都跟着沉静下来。 洛二爷看着站在眼前眉眼间难掩疲惫,但依然丰神俊朗的尊贵之人,二话不说,直接撩起袍子朝着赵熙跪了下来。 赵熙没想到这洛二爷忽然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动作,虽说他早就见惯了这种叩拜之礼,可是他一直以来都在心里将洛二爷当成自己的未来岳父对待,虽说前不久他刚刚被洛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可这种念头一直都还存留在他的心里。 所以,忽然看见洛二爷朝着自己行了这么大的一个礼数,当场就惊的赵熙差点跳起来,赶紧将跪在地上的洛二爷搀扶起来,连声道:“洛大人这是在做什么?你快些起来,不然本王真不知该怎么做了。” 洛二爷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位王爷对他女儿的心思。 想到当初熙王为了他的女儿抛开身份每日都来洛府讨好他,可那个时候,他与洛府上下都将这个一腔真挚之情的男子看成是洪水猛兽;恨不能分分钟都能撵走他,熙王不傻,他应该能够感 觉到他们对他的排斥,可是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笑脸走来,主动的拿出他的真心来对待他们。 可他们是怎么做的? 无视他的真心也就罢了,甚至还在心里不断的践踏,直到将他逼得无法再来了才肯罢手。 而今眼下,他们之所以还能继续活着,都是托了眼前之人的福,而他们的女儿之所以还有命,也是因为他全力帮忙才侥幸活了下来。 洛府上下皆是饱读诗书之人,从小洛家的孩子都会在自家私塾里读书习字,洛二爷至今都记得,小的时候先生曾教过他们的几个谚语故事,东郭先生与狼和农夫与蛇的故事。 想想今日熙王殿下不计前嫌的帮助,再回忆起当初他们那般不堪的作态,洛二爷真心觉得羞愧万分,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那狼与蛇,好歹不分、昧了良心。 “王爷,微臣一家实在是愧对王爷,今日王爷义举,担得起微臣的叩拜与感谢。” 说着,洛二爷就又要跪下去。 赵熙手臂用力的扶着洛二爷,连连摇头,道:“洛大人,救人于危难,本该是男儿应该做的事,更何况大人与本王也算是有同朝同僚之情,帮你理所应当。” 说着,赵熙就眼神不舍得朝着微微闭合的房门看过去。 察觉到赵熙的神色,洛二爷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眼前这铮铮男儿的心里在想什么,忽然之间,在他的心里的那些纠结和介怀都在眨眼间烟消云散了。 洛二爷微微含笑看向赵熙,问:“微臣斗胆,想问王爷一个问题。” “大人客气,您尽管问。” 洛二爷道:“微臣想问一问王爷,在王爷的心里,可还惦记着微臣家的女儿?” 赵熙没想到这洛二爷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当场就欲盖弥彰的朝着左右张望,吭吭吃吃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连跟着耳根,都开始隐隐泛红起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 心动了 洛二爷是个过来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眼前的男子是还喜欢着他的女儿的。 明明是那般有魄力的位高权重之人,可在偏偏提到他女儿时变的如此羞涩,这要洛二爷本就对赵熙不错的态度更加和缓,心里是越看越觉得面前的男子是个优秀的。 想到自家闺女至今都遥遥无期的婚事,再看向眼前这出类拔萃的少天之骄子,往日里顾及的那些念头尽数都被抹平。 洛二爷直接开口道:“如果王爷不嫌弃,又觉得微臣的女儿是个可以入得了眼的,就请王爷来府提亲吧。” 赵熙对洛晴的心思,只要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几乎人人都知道;当初他被洛晴拒绝,一度十分消沉,没想到不过数天过去,这本是无缘的缘分再次被续了起来,简直堪比柳暗花明,让人兴奋不已。 赵熙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笑了,当场就激动地眨着眼睛,看着洛二爷半晌,却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洛二爷哪里会看不出眼前之人的激动与紧张,本是心情忐忑的他一看见赵熙露出这副模样,就知道这件事该是要成了。 就继续道,“微臣有些话自知不该讲,可是微臣已经不将王爷看成是外人,所以微臣觉得王爷还是知道比较好。当初王爷亲近微臣,日日来洛府做客,那个时候我们就知道王爷是为了什么;并非是微臣与夫人眼光高,看不上王爷,而是天家的姻缘是我们攀附不起的。也不是我们的孩子不够优秀,而是我们担心小晴会向瑶儿一样,是个福气薄的。” 听了洛二爷这么说,赵熙就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脸带着表情也变的严肃起来。 看来还真被赵恒一语成谶,洛家之所以会拒绝让他当女婿,真的是因为洛瑶的缘故。 洛二爷的脸上流露出沉痛之色,道:“瑶儿是我们洛府 的嫡女,自小就被教养的很好,性情温顺、知书达理,但凡是见过她的夫人贵人们,几乎是没人不夸赞的;当年瑶儿与还是凌王的太子走的很近,大家都心知肚明,咱们是一对,早晚有一天瑶儿会入凌王府的;可是偏偏在那个时候,那个可怜的孩子出了事。” “当瑶儿被从天牢里送出来的时候,身为亲叔父,我去送了她最后一程;看着那个孩子毫无气息的躺在棺木里,往日莹润的面颊因为折磨而深深地凹陷下去,一头乌黑的长发也被摧残的破烂不堪;天牢是什么地方没有人会不知道,她还只是个孩子,却要在那里承受这么大的痛苦;究竟是多狠的折磨才能将一个活力四射的姑娘活活的磋磨死?我们这些亲人没有一个人敢去想象;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洛府上下再无人敢随意提瑶儿,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我们不敢责备那个结束了瑶儿性命的人,可是每一个洛家人都在心里因为这件事而有了一腔孤愤;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天家无情。已经看透了这些的我们,自然是不再愿意跟高高在上的皇家有所牵扯。” “洛府是书香门第,家族子弟中不乏出彩之人,所以,我们也不会做出送女儿去火坑的举动,对我们来说,只要孩子能够平安健康的过完这一辈子,就是我们这些当父母最大的心愿。所以当初,在知道王爷钟情于小晴的时候,洛府上下如临大敌;当年凌王是如何珍惜疼爱瑶儿的,可是他还是没有办法救她,反而因为自己的爱而害了她,经历过这些伤心事的我们,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小晴去走一条和瑶儿相似的路;王爷,请你体谅我们这些当父母的心,对我们来说,孩子就是我们生命的延续,我们从 不苛求她能够给我们带来大富大贵,所求的不过是一世平安。” 听着洛二爷的肺腑之言,赵熙先是陷入了沉默,跟着,眼神灼灼的看向洛二爷,道:“本王现在知道大人的心中所想了,本王可以告诉大人,你所担心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在洛姑娘的身上;只要我赵熙还活着一天,本王就守着她一天,护着她一天,绝对不会让她出现丁点意外,更不会让她走上一条跟洛瑶一样的路。” 洛二爷说了这么多,要的就是赵熙口中的这句承诺。 有了这句话,他就能彻底将自己的孩子交到他的手里了,熙王的能力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也相信他的性情,但凡作出承诺,就一定会言出必践。 看着洛二爷信任的眼神,赵熙继续道:“只是,这件事我们说的都不算数,洛姑娘说的才能算数。” 洛二爷一愣,有些不太明白赵熙此刻这话中是什么意思。 赵熙道:“本王可以承诺大人,会保护洛姑娘一生,不会亏待她,更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但,男婚女嫁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假,可更需要二人两情相悦;所以,本王会亲自去问洛姑娘,如果她愿意跟本王再一起,本王便会三媒六聘,堂堂正正的将她迎入我熙王府,本王可以向她承诺,这辈子本王都只会守着她,让她安安稳稳的当本王的熙王妃。可是,如果洛姑娘不愿意,本王也不会勉强与她,毕竟本王心悦她不假,但更希望她能日日开心,而不是勉强自己嫁给本王。” 如果说洛二爷通过今天的事就已经将赵熙视为了自己未来的女婿人选,那么在听到赵熙现在的这番话之后,更是确定了他就是小晴的有缘之人。 如此珍惜着小晴,尊重着小晴意愿的人,在这个世上,还能找到第二个吗? 洛二爷心里越 想越是满意,看着眼前器宇轩昂的男子,答应他,道:“好,微臣遵从王爷的话,我们都等着小晴醒来后,看她的答案是什么。” …… 虽说洛晴中的毒不是最霸道的,但毒药伤身,终究还是让她在床榻上躺了足足两日才能下床。 这两天,洛晴由母亲陪着一直留在龙泉寺中静养,父亲则是每日在洛府和龙泉寺来回跑,至于赵熙,也是抽着空过来看,而且每次来都不是空手来,搬来的补品一摞又一摞,这简直就是要将洛晴当成重大病人来好好调养的架势。 陈氏亲身尽力了差点失去女儿的痛苦,在洛晴渐渐好转后更是将宝贝女儿看成了自己的命,女人家总是有些迷信的,陈氏觉得,自家女儿之所以能够转危为安,除了熙王找来的解药,还有龙泉寺里的菩萨保佑。 所以留在龙泉寺里的这几日,只要有时间陈氏就会去大雄宝殿上礼礼佛,俨然已经成了最诚心的信女了。 洛晴知道,因为自己没少让父母操心,眼下看见母亲为了她日日去礼佛,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满满对母亲的爱。 他们洛家不像其他的世家那样,不管是男孩儿女孩儿都是十分疼爱的,当然,洛家的分支是怎么样的她就不知道了。 母亲疼爱她尤甚,这次她差点中毒身死,更是让母亲操碎了心;所以洛晴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以后定要更加孝顺母亲才是。 小环也被洛府的人从府里送到了龙泉寺,为了洛晴的闺誉,除了身边近几个人知道那日洛晴被掳走的事,就连小环都不晓得在小姐的身上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小环是个心思单纯的,知道小姐在经历了这场病灾后难得能转危为安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所以,就更加珍惜与小姐在一起的时间,每天都忠心耿耿 的守在小姐的身边,忙不停地照顾着洛晴。 在洛晴的身边守着,自然也就碰见了多次来探望的熙王。 小环是知道熙王对小姐的心思的,眼下见这位身份高贵的王爷如此贴心的关心着小姐,在小环的心里对熙王也产生了几分好感。 忍不住,就在养病的小姐耳边念叨起来:“小姐,奴婢真没想到这个熙王殿下居然会是个这么好的男子,奴婢可是听说了,小姐命悬一线的时候是熙王不计代价的从他处寻来了解药,让小姐在龙泉寺好好将养身体也是熙王的意思,真看不出来,王爷他竟然会是个这么好的人;你说是不是小姐?” 听着小环的话,洛晴却是陷入了沉思。 从她醒来后,就从父母的口中知道了在她中毒后所发生的所有事,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熙王站出来救她,她不是被毒死,就是要死在那批贼匪的手中;她的性命,的确是熙王救回来的。 洛晴冰雪聪慧,看见父母在提起熙王时脸上掩不住的赞赏之色,她就知道,这次她遇险熙王的举动已经成功的感动了她的父亲与母亲;而且在她醒来后不久的第二天,母亲还试探性的在她的耳边提了她与熙王之间的缘分,可见至今熙王都还未有动作,就是在等她的答案。 没想到他的韧性还挺强,她都那样拒绝他了,他还是对她惦念不忘。 想到那个英伟的男子在自己面前涨红着一张脸的样子,洛晴清冷的眼睛里就漫出了一股笑意,如蝴蝶振翅般的睫羽卷翘着扇动了几下,抬起头看向小环,问:“你真觉得熙王是个不可多得的男儿吗?” 小环肯定道:“那是当然的,熙王殿下这样的男人可招小姑娘喜欢了,小姐你都不知道,现在熙王殿下在京城贵女的心目中可是要比太子殿下还要吃香呢。” 第四百四十九章 心里吃味了 这话倒是洛晴第一次听到。 太子殿下在京中受闺阁少女追捧,那几乎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毕竟当今太子高大俊美,身份尊贵,再加上他至今都只有一位太子妃的洁身自好的好风评,自然会引得无数少女喜欢,日思夜想的将他视为如意郎君。 说赵熙现在比太子殿下还要吃香,洛晴却是有些不敢相信的,虽说赵熙的确也很优秀,可跟太子比,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小环一看小姐这眼神就知道小姐没信自己的话,当场就有些急了,站直了身子就给自家小姐认真的解释着,“小姐,奴婢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不错,以前太子殿下是很招姑娘们喜欢,可是经过上次在凌王府的那场宴会后,就算是对太子殿下有心,也有不少人打了退堂鼓;谁都能看的出来,太子爱极了国色天香的太子妃,而那太子妃也不是个好招惹的,若是贸然靠近,处的好还好说,可若是处不好,很有可能就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有些姑娘就不敢再惦记太子殿下这个香饽饽了;跟着调转矛头,就盯上了太子殿下最信任喜欢的弟弟七皇子熙王殿下。” 听小环提起上次凌王府宴会的事,洛晴才信了几分。 小环继续喋喋不休道:“那日,熙王殿下不是和恒王殿下在后面都出现在宴会上了吗?!二位殿下皆是风采逼人之辈,自然会引得不少少女芳心大乱;可是恒王殿下的名声实在是不太好,就算皮相长得不错,也没姑娘敢随意招惹他;自然而然,大伙儿就将目光落到了熙王殿下的身上。如今熙王殿下皇恩盛宠,又是几位皇子之中跟太子殿下走的最近的皇子,更重要的是,跟臭名昭着的恒王殿下相比,熙王简直不要太好了。偌大的熙王府里别说是王妃 了,就连一个侧室都没有,还有人打听到熙王自小受太子殿下的教导,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府里连个通房也没有;而且熙王府上下上至主子,下到奴才皆是一片融洽,如果能够嫁到这样的府邸,一进去就是王妃,府里还没有碍眼的人来糟自己的心,这件事就是做梦都盼不来的事;所以熙王殿下代替太子殿下成为香饽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说对不对,小姐?” 一听小环这么一说,洛晴还真是越来越相信了;毕竟,根据种种条件来看,这熙王会被京中贵女们盯上,也是很有可能与资本的。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跟她不相关的人,此刻听了关于他的事,洛晴却有些开心不起来了;她很清楚熙王的为人和品行,那样优秀的男子,以前生存在兄长的光环之下所以很容易被人忽视,可是一旦要人发现他的光芒后,却是再难以要人移开眼。 当初他放下身份一遍又一遍的来到洛府讨好她父母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个品行高洁之人;没想到现在这样一个人也被他人发现了他的好;就像是只属于她的小秘密忽然之间被许多人都知道了,这种跟众人一起分享,还很有可能会被他人抢走的不悦念头就一直盘桓在她的心口位置,让她不知不觉间就蹙起了眉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刚刚心情还好好的,现在却很想要发脾气,而且,不愿意再听小环再说下去。 小环看出洛晴的情绪不高,还以为她是身子不适,赶紧就上前扶住她,关心的问:“小姐,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似乎不太好,要奴婢去叫大夫吗?” 洛晴觉得耳朵旁嗡嗡的,吵的她很不舒服,又瞅向小环喋喋不休的小嘴,就想了办法让她不要再念叨:“我 没事,就是有些渴了,小环,给我倒杯水来吧。” 小环听话,立刻就走到圆桌边为洛晴倒了杯温水,看见小姐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喝下,继续关心道,“小姐,真的没事吗?” 洛晴摇了摇头,刚准备回答小环的话,就看见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跟着,便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手中似端着什么,出现在门口。 小环眼尖,一下就看清楚来人是谁,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欢喜,赶紧就冲着来人行礼:“奴婢见过熙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不错,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正是赵熙。 赵熙今日穿着一身简单低调的雪色锦服,腰际佩戴着香囊与玉佩,虽样式看上去简单大方,但因穿的人气质高贵矜持,所以就算是简单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是十分好看的。 洛晴没想到这个人会如此不经念叨,刚刚还在说他,没想到现在人就出现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坏事却又被他人抓包的小滑头,只能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杯子,不敢抬起头看赵熙一眼。 小环看出王爷有话要对小姐说,就忙快步应了上去,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道:“王爷,奴婢去看看小姐的药熬好了没有,若是王爷有事来找小姐,那就进去坐吧;今天小姐的精神还算不错,可以陪王爷一起说说话。” 听着小环这自作主张的话,两位主子一个是欢喜雀跃,另一个却是大吃一惊。 赵熙终于体会到为什么春杏那么喜欢念叨,可三哥却对这个丫头很不错的真正原因了,原来有一个如此贴心的小奴婢在自己的心爱之人身边,这推波助澜的作用立刻就能出现;在一瞬间赵熙就决定了,等将来小环情窦初开了,他一定会给这乖巧的小丫头徐一门好亲事 的。 赵熙在这边对小环的贴心之举赞不绝口,那头洛晴却是对自作主张的小环恼上了;这笨丫头,怎么就这么简单的将熙王放进来了呢? 也不看看她家小姐现在这个模样能见人吗?几天的病痛折磨下来,她的脸色自然不会太好,而且此时还未梳妆,不用照镜子洛晴就觉得自己丑死了,更何况是早就见惯了各种美人的赵熙呢。 洛晴恨不能将自己遮起来,可赵熙却是欢喜雀跃的从门口走了进来,也不认生,直接就坐到了洛晴床头的圆凳上,就跟在自己家似的。 小环看见这一幕,真心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做的真不错;经过这次小姐性命垂危这件事,小环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位顶顶好的熙王殿下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这样一个好男人又怎么可以便宜外面的那些小姑娘,自然是要留个小姐的。 再加上她在私底下也被夫人悄悄地吩咐过,也晓得该怎么做,自然是多多的给自家小姐创造机会,让小姐多于君子之风的熙王有多相处的时间了。 小环捂着嘴巴笑的就像一只偷了香油的小老鼠,快步就走出了房间,顺带还将房门被带上了。 按理说,依着规矩赵熙是不该这样冒冒失失的出现在洛晴的房中的,但现在赵熙的身上顶着洛晴救命恩人的身份,再加上洛家二老已经将赵熙看成是自家的女婿,更重要的是这里不是京城洛府,自然不必计较那些规矩。 赵熙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就看在托盘中竟然放着两串洗的晶莹剔透的黑紫葡萄。 这个时节,的确是到了葡萄下来的季节,但是如此漂亮大个的葡萄却是不常见的,光是看那油亮亮的表皮,就知道一定特别香甜。 洛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千金小姐, 对于葡萄这种东西更是常吃,但这么漂亮的,却是第一次碰见。 赵熙将装着葡萄的瓷盘从托盘中拿出来放到洛晴的面前,眼睛里带着温润的笑,看着她:“知道你这几天吃药吃的嘴都苦了,这是番邦刚进贡来的‘紫水晶’,本王给你拿来了一篮,最是皮薄肉多,就想着给你尝尝;只是这‘紫水晶’好吃是好吃,可因为太甜了吃多了容易上火,你的身子虚,可不许贪嘴多吃。” 听着赵熙的念叨,洛晴的脸都红了;他怎么交代的这么细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个贪嘴的,为了吃连自己的小命都不顾了。 不过,这紫水晶她也是知道的,每年番邦都会向大魏进贡最甘甜美味的水果,在众多的水果中,就数着紫水晶最是好吃难得,每年进贡来,基本上不是赏赐给得宠的妃子,就是赠与了几位身份尊贵的王爷,寻常大臣之家想要得到一些都是不可能的。 没想到,眼下他竟然为自己拿来了一整篮,而且还说的这般轻巧;此事若是传出去,不定在京城里又要传出什么令人羡慕的流言蜚语了。 洛晴低着头看着盘中的紫水晶,瞧着那一颗颗圆润的就跟龙眼似的,空气中似乎还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果香味儿,光是让人闻着就觉得胃口大开。 虽然这紫水晶很是诱人,但洛晴也不是那种靠吃的就能犯迷糊的小姑娘,当下,也顾不上此刻自己因为养伤而狼狈的模样,抬起头就冲着赵熙感谢道:“臣女因为养身子,多日来都不曾向王爷表示感谢之意,今日王爷前来,正好也能了了臣女的心愿。” 说着,洛晴就微微朝着赵熙所在的方向转了转身,举止端庄的对赵熙行礼道:“臣女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还请王爷接受臣女的一拜!” 第四百五十章 倾心相许 赵熙出现在这里可不是要接受洛晴的跪拜的,眼下看见她这般客气的对待自己,也顾不上其他,赶紧伸出手扶住她羸弱的身子,道:“你这还在养病呢,就不要乱动了,小心等会儿又要喘不上气难受了。” 洛晴本是规规矩矩的向赵熙行礼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意,可没想到他会出手阻止自己,而且还触碰到了自己的身体;要知道她此刻,身上除了一件单衣之外可是再没穿其他的衣物了。 顿时,洛晴就闹了一个大脸红,也不敢冲着赵熙喊叫什么,赶紧将自己又裹回到被子里,一双明亮的眼睛透着一股紧张,看向坐在圆凳子上的赵熙。 赵熙在看见洛晴那双亮闪闪的眼睛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当场,自己也跟着脸红起来,要知道,这也是他第一次触碰到女孩子的身体,感觉软软的,似乎还香香的,反正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就是了。 一时间,房间里的二人都有些尴尬,两个都是脸皮薄的人,一个赛一个脸红,一个比一个不好意思,这样子看上去甭提有多有趣了。 赵熙要比洛晴好一些,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是有些不妥,虽说在他的心里已经将她看成了自己的妻子,可是在她未出阁的时候就如此对待她,终究是有些不太好;万一,她以为他是个轻狂的,那就更不好了。 不愿意在洛晴的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赵熙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立刻主动聊起话题,道:“其实你不用谢本王,能帮到你本王也挺开心的,而且,也不费事,不用你行这么大礼感谢。” 究竟费不费事洛晴心知肚明。 醒来后,她仔细问过父母,知道原来自己并非是生病,而是中了十分罕见的毒,连御医都诊治不出来,如 果不是熙王殿下找来了出色的大夫帮忙诊治出来,而且还找到了解药,恐怕这个时候她早就没了这条性命。 洛晴聪慧,很清楚赵熙为什么会如此真诚的对待自己,想到他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她不是不感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受。 但她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他了,知道他是谦谦君子,知道他心地善良,这些优点都是她欣赏他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都是王爷救了臣女,假以他日,若是王爷有什么需要臣女帮忙的尽管说,臣女万死不辞。” 听到洛晴说出这样的话,赵熙爽朗的笑出声,看着他:“本王有什么需要你去做的,只要你好好的,本王就安心了。” 如此直白的情话,立刻就又让洛晴闹了个脸红;虽说这些话她听了并不觉得反感,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在念叨:真是个傻的,对一个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他也不觉得害臊的慌? 赵熙看着脸颊微微泛红的洛晴,真是越看越是喜欢;虽说面前的佳人不似三嫂那样倾城绝色,可是自有一股恬静柔美的味道,尤其是那双眼睛,黑亮澄澈,就像山涧的溪水,干净而透亮;只要看着这样的她,他就觉得自己的内心世界也像是被洗涤了一样,连整颗心都跟着安宁了下来。 想到洛二爷向他提到的那件事,赵熙觉得,此刻该是时候向她说一说,问一问了。 “洛姑娘,本王接下来的话没有任何其他的歧义,姑娘聪慧,应该知道本王对姑娘的心思,说来有些不太好意思,似本王这样的年纪,京中有不少富贵子弟家中都有了如花美眷,就算是没有妻子,妾室通房也是该有了;本王至今依然单着,第一是因为知道三哥心有大计,为了帮 助三哥,似儿女之情这样的东西本王以前不敢沾染,生怕分心,更怕耽误亏待了人家姑娘;第二则是因为没有碰见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说到这里,赵熙就忍不住长叹一声,道:“以前,本王总是觉得似我这样出身的人,无论是婚姻还是前程,都因为身份而被安排好了;就像三哥那样,当初贵为手握重权的王爷,也不能违逆父皇的意思,娶了楚家的女儿为妃。可是三哥何其幸运,居然跟三嫂培养出了刻骨铭心的爱情,在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三哥那样能够和相爱的人白头到老的。在遇到你之前,本王从未想过自己的妻子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因为本王清楚,无论怎么想,都是白想;将来或许一张恩旨,就定下了本王余生陪伴的妻子是谁,由不得本王去挑选、去寻觅。” “但本王遇到了你,洛姑娘,你可知本王最喜欢你什么吗?是你的坚韧和情意。当初在凌王府的荷塘,所有人几乎都不敢得罪黄氏和周如霜,可是在那个时候偏偏你站出来跟她们唱了反调,而让你这么做的理由竟然是你在维护自己受伤的丫鬟。在我大魏,有多少富贵人家何曾将下人当成人来看,本王自小就生活在宫里,更是见多了将下人的性命当成草介的例子。可是你跟他们不一样,你眼中看到的世界是纯净的,是温暖的,而就这份温暖,然给本王觉得格外珍贵。” 听了赵熙这么说,洛晴却是愣住。 她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件事让赵熙看上了她,一时间真觉得缘分真是个有意思的东西,居然能让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会因为这样一件事而决定了自己的终身。 看着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洛晴,赵熙温柔的笑着,真诚的看向她。 “ 本王知道,本王不是你心目中合适的如意郎君人选,也清楚你为什么会推开本王。当年洛瑶的那件事对洛家来说,是最惨重伤痛的打击,也让你们下意识的对皇家之人避如蛇蝎。本王承认,那金碧辉煌的宫城,只是看着好看,实则里面暗潮汹涌,阴谋诡计更是处处出现;当年似三哥那样的能人都无法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保护好,你们不相信本王,也是情理之中。可是洛姑娘,本王可以在这里用自己的心向你发誓,若你相信本王,本王会向你证明,哪怕是付出生命,本王也会护你一世安稳;在那偌大的熙王府中,只有你一个女主人,也只有你,才是本王真心守护的妻。” 说完这些,赵熙就有些腼腆的垂下头,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自己紧张的汗都快要出来了。 可是,他说了这么多,也等了一会儿,半天后都没有等到洛晴的答案。 难道是,她真的不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吗? 想到会有这个可能,赵熙本是紧张的砰砰乱跳的心立刻就跟着揪起来,紧跟着连脸都变的有些苍白,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受尽了情伤的大狗,看上去别提有多可怜了。 看着这样的赵熙,洛晴眼眶里溢出来的眼泪随着她忍不住的‘噗嗤’一声轻声笑而落了下来。 听到洛晴的笑声,赵熙赶紧抬起头看向她,可是却看见她落泪的样子。 立刻,他就有些急了,赶紧从凳子上移坐到床沿边,手忙脚乱的从袖中掏出帕子,又笨手笨脚的给她擦拭着眼泪,嘴巴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哭了……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人会勉强你的;……哎呀,你别哭了好不好?……都、都是本王的错,以后……以后本王都再也不跟你说这样 的话了,好不好?” 看着赵熙手忙脚乱的样子,洛晴哪里还顾得上再哭啊,瞧他急的,好像她再哭下去,他也会跟着一起哭似的。 洛晴将一直在脸上胡乱擦的帕子拿开,睁着粉粉红红的眼睑看向他,道:“我没说不愿意。” 赵熙本来还在心乱如麻的想着自己究竟是说错了什么,才会惹得她掉了金豆子,可没想到他这心里还没想明白了,她却先跟他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当场,他就怔楞在原地,呆的像个孩子似的傻傻的看着她。 洛晴看他这幅呆呆傻傻的模样,哪里还有一点龙子凤孙、皇权贵胄的模样,刚哭过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了一样,更是清亮的耀眼,道:“王爷,臣女只知拙劣,从来不敢奢求能够跟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缘分,再加上当年堂姐之死,对臣女来说是打击亦是提醒;所以在知道王爷的心意后,臣女害怕、惶恐,更是不知该怎么办,所以才会在那日伤了王爷的心;这一切都是臣女的错,还请王爷能够原谅臣女。” 听了洛晴这样的话,赵熙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 立刻就将眼前这娇弱的人儿紧紧的抱入怀中,激动的恨不能抱起怀中之人在地上转圈圈。 洛晴被赵熙如此热情的动作吓了一跳,可很快就也温顺的依偎在他的肩头,温柔甜美的笑出声。 幸福来的太快,赵熙至今还有些不敢相信,就见他扶着洛晴的肩膀,眼睛亮亮的看着她,道:“是真的吗?你真的答应嫁给本王吗?不是受本王身份的胁迫?也不是勉强自己?更不是报什么恩情?” 看着开始患得患失的男人,洛晴娇笑出声,“王爷,你未免对自己的魅力也太不自信了,我可听说,这些日子以来,你的桃花可是很旺的。” 第四百五十一章 小闹怡情 赵熙不解的看着忽然说出这句话的洛晴,傻呆呆的看着她。 “什么桃花很旺?” 看赵熙一脸懵懂的模样,洛晴就知道这个呆子怕是根本就没搭理京城里那些对他芳心暗许的莺莺燕燕;不觉间,看向他的眼神更加温柔起来。 虽说,她不愿意将自己卷进那复杂的皇族之中,可是如果是为了他,她愿意去试一试,也愿意相信他,会永远保护她。 …… 不出几天,洛府二房小姐洛晴与当朝七皇子熙王的婚事就在京城里传开。 听说当消息传开的时候,不少暗中钦慕七皇子的闺中小姐们都忍不住抹了眼泪,毕竟当朝太子只钟情于太子妃的事已经不是一日在京城里传开,许多贵女都打了退堂鼓,晓得那样的人恐怕这辈子都无法攀附上了;本以为退一步还能找到似熙王这样才貌与能力兼并的如意郎君,可偏偏又让洛家的姑娘抢了先。 想到那洛家书香门第的好名声,洛晴又那么好的命,不少姑娘都在背地里嫉妒的说起那将要成为熙王妃的洛晴,暗暗说她只是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罢了;可是,在事成定局的情况下,无论外人是多么羡慕嫉妒都是于事无补,所以,不懂事的小姑娘们在悄悄说了几天洛晴的坏话后也就消停了。 毕竟,许多人都说这熙王同太子殿下的性格颇为相似,当初太子因为有人在京城里乱说太子妃的流言蜚语而惩戒了几位大臣的事至今让人想起都心有余悸;如今,这洛家的姑娘摆明了就是熙王心头的香饽饽,除非是找死,不然谁敢再乱说这将要成为熙王妃的尊贵女人。 楚星月在飞羽院听说了赵熙与洛晴的喜事后自然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她对洛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心里总是忍不住 的想要亲近这个孩子,眼下听说她会成为赵熙的妻子,将来还会是她的妯娌,这能不让她欢喜雀跃嘛。 是以,在跟春杏聊起天的时候,也忍不住夸赞赵熙:“还真别说,这赵熙的手脚也够快的,前几天还说要让他想办法将人家姑娘追到手里,没想到这几天就传来了他们的喜事;看来他们老赵家的人都是些猴急的,不动情的时候全部都是榆木疙瘩,可一旦动情了,就成了猴子精,上蹿下跳的。” 听到自家小姐如此评论熙王,春杏忍不住掩着嘴角笑出声:“小姐这么说了,岂不是连太子殿下也一起说到里面?不过小姐,皇上生的九个皇子里也不是人人都像熙王殿下的,那九皇子可不是榆木疙瘩,他都快成花丛里修炼成精的花蝴蝶了。” “哎呀,我说春杏啊,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父皇有九个儿子,其中出现一个次品或者是怪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说着,楚星月就往嘴里送了一口香香甜甜、冰冰凉凉的冰酪,满嘴的清凉立刻就爽的她舒服的眯起眼睛,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赵凌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心爱的小姑娘双腿盘坐在贵妃榻上,一头乌黑的长发只是随意的挽成一个发髻,身上穿着水红色的长裙,一没施粉黛,二没点朱唇,就连首饰都没有佩带一个;就这样天然雕饰的模样,甭提有多清新脱俗。 如此娇憨的模样,简直就是分分钟在勾人的魂魄,赵凌喜欢极了这样的楚星月,不做作,十分随性自然,简直让他爱不释手。 所以,在还未开口说话,眼睛里就盛满了笑意,一步一步的走上来,看着贪嘴的小丫头,就将她手里的冰酪拿走了。 “这是第 几碗了?还想让自己的肚子疼吗?” 楚星月就知道赵凌一来她就没那么‘享福’了,看着将自己管的严严的男人,楚星月哼哼唧唧的拽着他的衣袖撒娇:“这才是今天的第三碗,我现在的肚子都被我练成铜皮铁骨了,多吃一点冰的不会碍事;哎呀赵凌,你就让我将这碗吃完好不好?不吃都浪费了!” 小姑娘一撒娇,娇气的让赵凌的心都快要化了,下意识的就想要妥协,可是,关键时刻还是被理智制止;他可不会忘记她吃多了冰,抱着肚子满床打滚痛苦的模样。 赵凌将手中的小碗交给春杏,示意她拿下去,然后坐到楚星月的身边,用手亲昵的搂着她的腰,温声细语的安慰着她:“知道你怕热,才会同意你吃点冰酪,但这东西寒气重,吃多了总归是对身子不好,而且我也听太医说了,女人经常接触凉物,会不容易有小孩儿的。” 哦!说到底,他还是为了他的孩子是不是? 楚星月生气的瞪着赵凌,跟着一把将他推开,道:“你现在为了要孩子,连苛待我这样的事都能做的出来,赵凌,你的心里还到底有没有我?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要孩子,那你就去找别的女人来为你生吧,反正我就是怕热,就是爱吃凉的,给你生不出来孩子。” 看着怀里一点就炸的娇气包,赵凌真觉得自己快要被冤枉死了。 什么叫做他苛待她?在这个世上,他就算是苛待自己,也是舍不得苛待她的;而且还敢说出让他去找别的女人生孩子,这个小没良心的,如果他真是那种花心的,真的去找别的女人生孩子,看她还不哭出来。 赵凌知道女人是需要哄的,可是在哄的基础上更是需要去教;眼下看出楚星月是在蛮不讲理,他自然 不能去哄,而是拿出夫君的架势来教教她,让她知道,有些话是绝对不能乱说的。 “你真的希望本殿下去找别的女人?去跟别的女子生孩子?” 楚星月在脱口而出那句话的时候,其实自己心里也是忐忑后悔的,她很清楚赵凌对自己的真心,所以才会甘心情愿的跟随着他;可是人逼急了就会口不择言,就像她似的,生气了变什么好话坏话一起往外蹦,蹦完了心里爽了,可又跟着后悔。 本以为赵凌看见她生气会来哄哄她,可没想到,这个混蛋不哄她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怎么,是不是她只要答应了,他就会去那么做? 心慌意乱的想到这里,楚星月也拿不出理智风度,伤心的推搡着赵凌的肩膀,一声一声的控诉,“我就知道,我现在是越来越不得你的心了,外头那么多姑娘惦记着你,你也开始心猿意马了是不是?好啊,你去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你去跟别的女人过日子。” 说道委屈之处,楚星月忍不住伤心,居然心里难受的哭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脾气变的越来越骄纵古怪,很多时候赵凌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惹得她心里难受好久,这样脆弱娇气的她,她真的很陌生、很不喜欢,可是,她却偏偏正在往这方面发展。 赵凌没想到会真的惹的楚星月掉了金豆子,立刻也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天地良心,他只不过是想要教教她,没想到还没开始教,娇气的小姑娘就先开始哭唧唧起来。 这哭的,好似他已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着实让他心里又难受又心疼。 当下,赵凌也顾不上教她的想法了,赶紧就攥住了楚星月纤细的腕子,将这哭唧唧的小姑娘一把抱入怀中,另一只手 捏着她的小下巴,看着她含着泪水汪汪的大眼睛,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宠溺和疼爱。 “瞧,我还没多说什么,你就已经开始胡思乱想,既然心里这么舍不得我,你又怎么能将我推开呢?” 楚星月扭头将自己的下巴从赵凌的手里解放出来,吸着鼻子委屈道:“谁说我舍不得你,我看你是舍不得那么漂亮年轻的小姑娘吧。” “什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难道你就不年轻?不漂亮?” 楚星月一下就被赵凌的这句话给问住,睁大了眼睛看向他。 看着怀里笨笨的就像大白似的楚星月,赵凌哪里还有心思跟她生气,稀罕都来不及;不得不说,楚星月的这张脸还真是长的太讨喜,明媚耀眼也就罢了,可落泪委屈的时候,脸上露出来的小情绪更是要人恨不能将她捧在掌心里,哪里还舍得跟她算账啊。 赵凌深吸一口气,亲了亲小姑娘挺翘莹润的小鼻尖,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宠爱,道:“月儿,我承认我很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不假,但是在我的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让我在你和孩子之间做选择,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 楚星月立刻就被赵凌的这句话给逗的阴雨转晴,可脸上却还是摆着不高兴,故意道:“甜言蜜语这样的话都是用来哄人的,才不会相信你。” 赵凌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此刻她美滋滋的小心思,也不拆穿她,继续道:“就算将来我们有了孩子,你也要知道,我之所以疼爱那个孩子,也是因为这个孩子是你为我生的,是我们的孩子,我才会如此爱他。” 说到这里,赵凌就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说到底,我到现在才明白父皇的心思,原来只有自己最心爱女人生的孩子,才会真正被放在心上。” 第四百五十二章 杀人了 楚星月自然是知道赵凌带她的真心的,刚才她那样闹别扭,也不过是女儿家娇气,想要心爱之人呵护如珠宝般的哄罢了,眼下听见他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心里自然是满满的满意和感动。 被喜欢的人疼爱着,恐怕这是天下女人心里都期盼的吧。 楚星月立刻收起满脸委屈的小模样,娇娇的依靠在赵凌的肩头,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当真是将他喜欢到了极点。 飞羽院里,两位主子恩爱不移、倾心相待,正是一派浓情蜜意;而此刻的凌王府外,却是飞速奔来一匹棕色骏马,从马儿身上翻下来一个布衣打扮的中年男子,男子神色慌张,一只眼睛上还蒙着黑巾,摆明是个半眼瞎子。 凌王府是何等尊贵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任由一个不明身份的人贸然闯入。 所以,在中年男子匆匆朝着凌王府的大门冲的时候,立刻就被王府门口守着的侍卫拦住,“何人如此大胆,居然还乱闯凌王府?” 王叔被侍卫这么一喝,这才像是找回几分理智,赶紧站直了身子,朝着门口的侍卫福了福礼后,面露焦急之色道:“二位官爷,在下是靖北侯府的管家姓王,我家世子爷出了事,眼下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找太子妃,还请官爷能够通融。” 一听说是靖北侯府的人,侍卫自然不敢怠慢;可是,这靖北侯府如今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富贵之处,又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半眼瞎子来当管家?而且看眼前此人身着朴素,行为举止也颇为粗鲁,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靖北侯府就算是再苛待下人,也不会让一个堂堂管家穿的这般不入眼吧。 想到太子妃的尊贵身份,侍卫们就开始怀疑此人并非是靖北侯府的人,而是借着靖北侯府的由头, 故意想要骗进王府中,然后在王府里行凶,惊吓府中的贵人。 想到这里,侍卫们就目露不善,直接拿起手中的兵器恐吓着王叔,大声轰撵道:“现在这世道还真是变了,连阿猫阿狗都敢冒充太子妃的娘家人,也不看看爷是什么人,难道会被你这瞎子给骗了不成?快给老子滚,不然,老子就让你尝尝老子手里的刀是个什么滋味。” 王叔的眼睛是打仗的时候伤了的,而他这辈子也最不喜欢听别人说他是个瞎子。 眼下,听见这凌王府的守门侍卫如此羞辱与自己,如果按照他往日的脾气,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这出言不逊的小子;可是,考虑到世子爷的生死安危,王叔还是忍下了。 再次抱拳,相求道:“官爷,在下真的是靖北侯府的管家,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带在下去见太子妃,太子妃一看见在下,你就会知道在下有没有说谎骗你。” 要知道,管束的再严厉的府邸都会有那么一两颗浑水摸鱼的老鼠屎,再加上眼下凌王府看上去是座王爷的府邸,可是如今这座府邸里却是住着未来的帝后;难免会让伺候的人心里膨胀,跟着生出沾沾自喜、眼睛长到头顶上的心思。 而眼下,正巧就被王叔给碰见这样的蠢蛋。 侍卫本就怀疑王叔的身份,眼下听见他口口声声念起太子妃,又看他摆出一副万分恳求的模样,就更加确信此人不是靖北侯府的人;按理说,太子妃的娘家人来见,何必要摆出一副如此卑微的姿态? 可是,这侍卫却忽略了刚才王叔陈述的那句话‘世子爷出事’;如果是楚赫有事,急需要太子妃的相助,以王叔待靖北侯府忠心耿耿的态度来看,就算此刻让他下跪求着两个蠢货,他或许都能做的 出来。 侍卫见王叔厮缠着不走,又担心这样一个人在凌王府面前闹腾会引来他人的围观,传到主子的耳中会引来主子不悦;故而,当下也不多加思考,直接伸出手就将立在眼前的王叔狠狠地推开,那架势分明就是再不走就开打。 王叔没想到这凌王府会如此难进,更没想到这王府的下人会是如此仗势欺人;想到世子爷在宫里闹出来的大事,王叔就再也忍不住,一把揪起站在最近的侍卫衣领,举起拳头就朝着那侍卫的脸上狠狠地打下去,同时,目眦欲裂的大喊:“若是因你这奴才耽误了我家世子爷,老子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将你这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大卸八块。” 王叔是经过战场上血战的男人,虽说伤了眼睛,年纪又大了,可是真正动起怒的时候,却是十分骇人。 那被王叔一拳打开的侍卫被狠狠地掼在地上,捂着被打落数颗牙齿的牙床,和着满口的血,气急败坏的指挥着凌王府门前的侍卫们,叫嚣:“兄弟们上!敢动爷爷?爷爷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及,敢招惹凌王府的人,爷爷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因如今凌王府里住着大魏顶顶最贵的人,所以府中的侍卫保护也增加了不止一倍。 眼下,大门口忽然闹腾出这种事,立刻就惊动了里面的精卫。 恰巧,今日云霄正好在府中。 听到消息说是有人敢在凌王府外大闹,云霄二话不说,拿起桌子上的宝剑就冲了出去;可是等他来到王府门前,看见不少侍卫们被打的满地乱爬,而那个‘行凶者’身上也挂了不少彩时,眼瞳跟着猛地一收! 暗想,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人敢来凌王府闹事。 就在云霄准备抽出宝剑,好好会一会眼前的歹徒时, 忽然听见似是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再顺着那传来的声音看过去,却是发现是那歹徒在喊他。 再朝着那歹徒定睛一看,云霄的脸色立刻就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在凌王府门前行凶的歹徒哪里是什么真正的歹徒,他分明就是京城靖北侯府的管家王叔啊! 这位王叔,他也是见过几面的,听说以前一直生活在青州,这次是随着世子爷一起才来的京城;王叔以前在青州黑甲军中供职,后来因伤残才下了战场来到京城,说起来此人也是靖北侯楚毅的亲信,也是靖北侯世子楚赫极为信赖的人。 只是,明明是这号人物,怎么会突然跑到凌王府门前闹事呢? 守门侍卫见连云霄都惊动了,就知道这大门口前闹出来的动静怕是兜不住了,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这个前来找死的瞎子身上。 于是,就看那被打落数颗牙齿的侍卫跛着一只脚走上来,怒指着王叔,对着云霄告状:“云公子,此人身份不明、来历不清,还敢冒充是靖北侯府的管家,属下等上前询问,他还不耐烦的动手打人,而且出口诋毁凌王府,属下等见他出口污蔑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实在是气不过,这才与他动手打了起来;可没想到此人居然是个会武的,竟然伤了我们好多兄弟。” 听着侍卫的汇报,云霄的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王叔的为人他还是去清楚地,绝对不是那种一语不合就动手打人的浑货。 倒是这府中的侍卫,他最近也听说了些关于他们浮躁的流言蜚语,本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过段时间,等大家适应了太子殿下的身份后,自然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他一人的美好想法罢了 。 看着被揍趴下的侍卫,又瞅了瞅冲到他面前满口污蔑之词的大门守卫,云霄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事实的真相真是这样吗?” 云霄是什么人,别人或许不太清楚,可是凌王府上下的侍卫们可是将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身为凌王府精卫的头领,云霄的命令仅次于殿下之下,眼下,看见云霄露出这幅冷声发笑的模样,侍卫们的腿都开始跟着发软,隐约间似是预示到事情好像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尤其是那个主动挑起这场争斗的侍卫,更是脸色发白的看着云霄难看的侧脸,这时,他才觉得被打裂的牙床开始尖锐的疼痛起来,一股股的冷汗不断地从背后往外冒。 王叔经过这场打架,身上也负有伤,可是眼下,他真的不能再耽误时间了;看出云霄要收拾这帮仗势欺人的浑球要为自己主持公道,他却是丝毫不在乎这些。 而是忍着身上的疼痛,快步来到云霄面前,双手紧紧地抓着云霄的手臂,眼神迫切道:“云公子,快!带在下去见太子妃,世子爷在宫里出事了。” 云霄在看见王叔一身狼藉的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就已察觉到定是有事情发生,不然,王叔是不会轻易离开靖北侯府的;可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居然是跟世子爷楚赫有关。 “到底是怎么回事?世子怎么可能会在宫里出事?” 王叔语气紧绷道:“是真的,世子他在宫里杀人了,云公子,在下真的不能再耽误了,不然世子的这条命怕是都要没了;在下奉老侯爷的命令在京中保护世子,没想到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世子出事,在下真是愧对老侯爷的嘱托;这个时候,只有太子妃能救世子,请公子快点带在下去见太子妃。” 第四百五十三章 知道阴谋 飞羽院里,楚星月正依偎在楚星月的怀里轻笑嫣然,忽然看见春杏从外面神色慌张的跑进来,朝着楚星月就道:“小姐,王叔来了。” 王叔?是谁? 楚星月愣愣的看着脸上难掩焦急之色的春杏,晓得定是出了什么事,只是这个王叔她是真的不知情。 赵凌知道楚星月的真实底细,自然也就知道她不晓得青州靖北侯府的老人,于是就攥着她的手,向她解释着:“王叔是靖北侯府的人,是你父亲很信赖的人,本殿下听说他以前也是沙场上骁勇善战的悍将,只是后来眼睛受了伤,岳父又体谅他,就将他留在了身边,不让他再去战场打仗了;这次世子回京,想必是将他一起带来了。” 既然是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冒冒失失的忽然来见她呢? 想到刚才赵凌说这次大哥入京是将他带着的,又看向春杏难看的脸色,楚星月立刻就意识到什么,赶紧坐直了身子对春杏道:“快让王叔进来。” 春杏领命,立刻小跑出去请人。 楚星月也忙从贵妃榻上下来,穿好了绣鞋,站起身来整理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裙衫,刚刚收拾妥帖,就看见王叔一身是伤的被云霄和春杏带了进来。 看着一只眼睛上蒙着一条黑巾的中年男子,楚星月就知道他定是王叔,再看他脸上和身上都挂了伤,立刻也顾不上什么身份,快步走上前将王叔扶住,脸色沉重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王叔在青州是认识小姐的,眼下看着已经褪去了青涩娇美倾城的大小姐,心里在感怀岁月流逝的同时,也为现在的小姐而感到高兴。 凌王争气,能从众位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储君,现在的小姐已经贵为太子妃,将来更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而且, 在京中这些时日以来他也听说太子对太子妃十分疼爱,想必若是老侯爷知道这些,定会欣慰的落下泪来。 只是眼下,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想到世子爷闯下来的大祸,王叔就急忙看向楚星月,道:“小姐,你快救救世子吧。” “大哥?大哥他怎么了?” 王叔不敢隐瞒,道:“世子他冲进了皇宫,在雀薇宫里杀了宫中的贵妃娘娘。” 雀薇宫里的贵妃娘娘?那岂不是周贵妃? 楚星月的腿下意识的就软了一下,好在赵凌眼疾手快,赶紧从后面将楚星月扶住,抱入怀中,同时也蹙着眉心问王叔:“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叔急的眼泪都掉下来,抓住了楚星月颤抖的手,道:“小姐,殿下,此时已经慢不得,属下在离开皇宫的时候,世子已经被御林军拿下,听说此事也已经惊动了皇上;属下担心,若是再慢一些,世子的这条命,这条命……” 王叔不敢说下去,只是眼睛里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楚星月已经听明白了王叔的意思,知道现在是时间紧迫,根本不允许有任何的耽误。 她赶紧转过身紧紧地抓住赵凌的手,眼睛里带着祈求和慌张,“赵凌,你快进宫,无论如何,都要先将我哥哥救下来。” 赵凌听了王叔的话,也知道情况紧急,看着苦声求他的楚星月,就安抚着她,答应道:“好,本殿下现在就进宫,月儿你别担心,有本殿下在,没人能伤害你哥哥一分,父皇也不可以。” 有了赵凌的这声承诺,楚星月砰砰乱跳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目送着赵凌带着云霄匆匆离开的身影,楚星月扶着王叔坐下,然后接过春杏递上来的帕子,擦拭着王叔脸上和手背上的伤。 王叔又怎么敢劳烦楚星月为他做这样 的事,赶紧阻止道:“小姐,你可千万别折煞属下了,属下自己来。” 楚星月就将手中的帕子递给王叔,然后又叫春杏端上来热茶,道:“王叔,你先喝口茶平复一下心情,刚才你也听到了太子对我说的那些话,现在你总能放心一些了吧;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吗?” 王叔想到世子对他的交代,他本是答应了世子不告诉小姐,可是眼下发生了这种事,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替世子保密了,只能将整件事事无巨细的告诉小姐,希望小姐能够念到世子为她所做的一切,好好地救一救世子;毕竟将来的靖北侯府,还是需要世子来支撑的。 王叔道:“数日前,世子在打马回府的时候,发现有人躲藏在侯府不远处的角落里在偷窥他,世子机警,不愿意在大街上抓住那个人,就故意走回府中,然后顺着墙来到那人躲藏的位置,翻身过去,将那人打晕带回府中暗房中查问;谁知一查问才知道,原来此人是雀薇宫周贵妃的心腹,是个白面无须的阉人;此人奉周贵妃的命令日夜守在靖北侯府的外面盯着世子爷的一举一动,并且将靖北侯的动静全部告知周贵妃,而周贵妃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冲着小姐你来的。” 楚星月一直都知道周嫣然对她有很强的敌意,这个女人,执着而又偏激,就算是当了天子的女人,也在心里放不下赵凌;所以每次与她在宫中碰上,她们二人之间在总是会刮起一阵硝烟战火。 可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这场战火是属于她和周嫣然的,可没想到,周嫣然居然还将大哥拉下了水,居然还敢派人盯着靖北侯府?盯着大哥? 这个该死的贱女人!究竟是谁给了她这种狗胆,让她敢做出这样的事。 楚星月本 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道:“好,继续说!” 王叔看了眼守在楚星月身边的春杏,不似刚才那般快人快语,倒是显得犹豫起来。 楚星月明白王叔的意思,找了个理由就将春杏支出去,然后对着王叔讲:“王叔,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外人,我知道你接下来的话不方便让第三个人知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王叔看着冰雪聪慧的小姐,道:“小姐聪慧,知道属下的意思,不过,接下来的话的确是不方便让性格单纯的春杏姑娘知道。” “根据进一步审讯,我们才知晓原来周贵妃已经知道了小姐你的真实身份,天定一族的诱惑有多大,小姐你应该明白;这周贵妃既然知道小姐的秘密,就相当于拿捏住了小姐的把柄;而且,她派人盯着靖北侯府,岂不是连世子爷也一起怀疑上了?世子在从那阉人的口中知道了这一切后,就再也坐不住,寻了个机会就进了宫,并且在雀薇宫里见到了周贵妃;当时属下也在,世子本是想跟周贵妃好好地说一说,亦或者是她提出什么条件,只要她能够保密,世子说他什么都可以去做。” “可没想到,那周贵妃是个心思恶毒的,她说她对靖北侯府的人根本就不感兴趣,真正让她上心的人是小姐你;她胁迫世子,说只要世子将小姐你害了,她就会将这个秘密咽死在肚子里,可若是世子不同意,她就将这个秘密告诉全天下人;说靖北侯府里有天定一族的后裔,老侯爷、世子爷的身上皆流淌着天定一族的血液,她要我们整个靖北侯府不得安宁,跟百年前天定一族被灭族是一样,人畜尽死。” 楚星月放在膝头上的手立刻收紧,难以置信的听着王叔说出这样的话,她知道周嫣然是个丧心病狂的, 可没想到,她尽然丧心病狂到这般地步。 胁迫大哥杀害她?以大哥对她的疼爱程度,又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而且,她这计谋可真够刁毒的,她如今是太子妃,身边自然会有无数人保护,想要对她下手,的确是十分困难,可是大哥是她的兄长,能够接近她,如果真的大哥向她下了手,恐怕也没人会怀疑大哥。 周嫣然一定是想到了这些,才会对大哥提出如此困难的要求;这个可恶的女人,真是让她死一百次,都是便宜她了。 楚星月气的浑身直打颤,道:“大哥是不是不同意?而且还跟周嫣然争执了起来?” 王叔想到世子在听到周贵妃的要求后,气的眼睛发红的样子,就心疼的摇了摇头,回答楚星月:“小姐,世子爷待您,那可是真心的好啊;在这世上,他宁可杀死自己,都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更何况,这周贵妃摆明就是蛇蝎心肠,有这样一个人对你虎视眈眈,世子爷又怎么可能真正安心。当时,属下就看见世子眼也不眨的紧盯着周贵妃,那个恶毒的女人看着世子那模样,还得意的哈哈大笑。最后,在她笑的状似疯癫之态时,世子忽然出手,一掌拍打在周贵妃的心口。属下看的出,世子也是下了狠手,那一掌下去,周贵妃的心脉必断。果然,周贵妃在发出一声惨嚎声的同时就灭了气。” “雀薇宫里闹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引来了御林军;御林军统领萧刚看着惨死在地的周贵妃,又将世子爷抓了现形;人证物证俱在,世子也一口认下自己所做的事。萧刚念及世子与小姐你是亲兄妹,就要人抓了世子,悄悄放走了属下,让属下前来凌王府求救;说在这世上,若还有一人能够救世子,那人就是小姐你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收拾老鼠屎 说到这里,王叔就朝着楚星月跪了下来,求着:“小姐,如今世子命悬一线,你可一定要救世子啊!老侯爷只有世子这一个儿子,他若是出了事,这靖北侯府可就要垮了;而且你们自幼就兄妹情深,这个时候,世子的这条命可就交在小姐你的手中了。” 不用王叔多说,楚星月都知道,大哥她必须要救,若是有人让大哥为了那个该死的女人陪葬,她楚星月第一个不答应。 楚星月将王叔扶了起来,道:“王叔你放心,大哥为了我,受了这么大的折磨和委屈,我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受罪的;若有人想要伤害大哥一分,那就先把我的命拿去!” 王叔就知道,世子与小姐自小就感情甚笃,世子肯为了小姐杀了周贵妃,那小姐也会为了救世子不惜一切。 眼下听见小姐这么说,王叔总算是放下心来。 紧绷的神经忽然松懈下来,王叔这才察觉到满身的疼痛,毕竟年纪大了,凌王府的侍卫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虽然打倒了一些侍卫,可是自己却也没讨到多少便宜;身上的伤有多疼,有多少,他自己最清楚。 楚星月看王叔的脸色发白,嘴唇隐隐泛紫,摆明就是伤重的样子,赶紧扶住王叔,对着门外喊春杏。 春杏赶紧进来,同样也搀扶住王叔,脸上带着焦急。 “春杏,你快去将府里的大夫叫来,这里交给我。” 说着,楚星月就将王叔搀扶到了贵妃榻上。 王叔也知道,这贵妃榻可不是他这样一个属下能够坐的,当场就不断地拒绝,怎么也不肯坐上来休息,楚星月看出王叔是个性格倔强的,见他不情愿,也只能将他重新扶回到凳子上坐下,又为他倒了杯水,看着他一口一口慢慢的喝下, 这才心里舒坦一些。 这时,春杏也带着府里的大夫来了。 王叔毕竟是个习武之人,受伤对他来说早就司空见惯,今日的伤势虽说严重,但还不至于让他无法忍受;凌王府的大夫也是个中高手,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后,也给出了结论,说王叔身上的伤看上去骇人,但若是自小调养,很快就能痊愈;只是碍于王叔年纪大了,以后这样的伤可千万不能再受了,不然这身子骨,早晚会被折腾坏。 楚星月素来就是个护短的,虽说她跟王叔是刚刚认识,但经过赵凌的介绍,也知道这王叔是父亲的心腹;而且,王叔是为了救大哥才急急忙忙的来这凌王府;没想到在她的地盘,居然有人这样欺负她们家的人,这分明就是没将她楚星月看在眼里。 楚星月为了让王叔安心,就让下人搀扶着王叔下去休息,并未在他面前表露出一分的不悦;跟着,又细细交代了大夫务必要好好照料王叔,所需的药材和补品,可随意从王府里支出,大可不必心疼小气。 看了大夫小心的应下后,楚星月这才当着春杏的面露出了几分怒火,道:“告诉我,是谁伤了王叔?” 春杏跟王叔的感情自然是更深一些,当初在青州,他们都是在靖北侯府里当差;王叔是个可怜人,从来都不知父母是谁,在襁褓中还是个婴孩时就被亲人丢弃,最后还是寺中的和尚将他养大。 最后王叔投身军营,因胆大心细、武艺超群而被侯爷赏识,可是没想到王叔最后却是伤了眼睛,从此再也无法上战场。 侯爷可怜王叔,就将他收在身边用;王叔就这样也算是住进了靖北侯府当差,春杏是个下人,性格活泼讨喜,从来不会生什么坏心眼,所以王叔在靖 北侯府的时候,对她也颇为照顾;春杏也是自幼被父母卖进了王府,在这世上,除了小姐再无其他亲人,见王叔对她颇为关照,就跟对待自己的长辈一样常常孝顺的围在王叔身边,能照应一分是一分。 可没想到,如此善良忠心的王叔有一天会被人打成这样。 想到让王叔受伤的人还是凌王府的自己人,春杏就快要被这场乌龙给气哭了,向楚星月回话道:“奴婢都查清楚了,还不是王府门口的那帮仗势欺人的侍卫;这些侍卫以前还好,不敢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可是自从殿下成为太子之后,这帮侍卫就变的越来越目中无人,八成是被人巴结奉承的多了,也就跟着飘飘然起来,居然学会了狗仗人势?竟然将王叔打成这样,小姐,奴婢要为王叔出气去。” 说着,春杏就哭哭啼啼的要往外跑,却被楚星月张口喊住。 “你这样子,就这样跑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收拾你了;哪里像是给王叔找回场子的模样?” 春杏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的确是有些不争气,可是想到王叔年纪这么大了还要被那些小辈们欺负成这样,她就心里难受、心疼。 楚星月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道:“王叔是为了大哥才受了这么重的伤,说到底,是我靖北侯府欠了他,这个场子,就算是要找,也是要本宫去找;春杏,你回来,替本宫收拾收拾;本宫平日里懒散,并不喜欢树立威信,但眼下自己人都被欺负了,没道理就能让这件事简单的过去。” 楚星月的手段,春杏还是知道一些的。 既然眼下小姐决定要自己亲自出手,她自然是欣慰欢喜;跟了这样的主子,她才会觉得值得安心;毕竟,一个连奴才都不护 着的主子,又有什么威严让奴才忠心耿耿的守护跟随呢?! …… 再说守在凌王府大门的那班侍卫,在亲眼看见云公子将那老东西应进去之后,他们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本以为那老东西是个来找打的,本想到他还真是靖北侯府的管家;眼下,他们揍了靖北侯府的人,那岂不是得罪了太子妃? 想到太子妃在太子心里的位置,一时间,这帮动手打人的侍卫们再也坐不住,各个战战兢兢,大有一副大祸临头的倒霉样儿。 尤其是那个先动手打人的侍卫,更是快要被身边的兄弟埋怨死了,此刻,连头都抬不起来。 就这样等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凌王府的管家就脚步匆匆的来到了侍卫值班房,看见他们几个蔫头搭耳的样子,也没给几分好脸色:“太子妃要见今日当班的这班侍卫,跟着来吧。” 虽然知道这事早晚都要来,可没想到来的居然会这么快。 那个先一个挑事的侍卫是个油滑的,看见府里的管家,赶紧就凑上去,想要打探消息:“吴管家,娘娘这么快就要见我们这班兄弟,可是真的动了大怒?吴管家,你看我们平常都是在一起当差的,这个时候,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帮帮我们兄弟吧。” 说着,那侍卫就从怀里掏出一枚银元宝递到吴管家的手里,瞧那样子,竟是要使好处。 这吴管家能在凌王府里当差,绝对是个人精;眼下看见这班侍卫如此讨好自己,下意识的就不屑的冷哼出声,道:“各位侍卫大哥,平常时间可没见你们对我老吴如此客气,老吴我知道,我在凌王府里只是个管家,跟你们比不起。你们是只属于殿下管束,除了主子,任何人都管不了你们;平常时间看见我们 那鼻孔可都是朝着天长的,别说是银元宝了,连这碎银子都舍不得给老吴我吧。” 听出吴管家的酸言酸语,这班侍卫也不敢像往常一样那么嚣张,只能继续卖好赔笑,道:“吴管家,这一切都是误会,以前都是我们兄弟年纪小,不懂事,还请管家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计较。” 说着,侍卫就又将手中的银元宝往吴管家的手里塞了塞。 看着那一张张讨好的模样,吴管家都觉得难看,自然是不会收他们的贿赂,直接道:“别说老吴不给你们卖面子,而是今日你们这祸端实在是闯得不小,打了谁不好,偏偏打了靖北侯府的人,难道你们看不出来,眼下咱们殿下最喜欢谁?最心疼谁?” “不瞒你们说,我可是听说了,娘娘现在的心情很是不悦,接下来你们要面临什么,不用我多说,你们也该知道;不是老吴我不帮你们,而是这个忙太棘手,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不敢随意拦在身上;至于这银元宝,看着是挺喜庆,招人喜欢,可是我们这些当奴才的也要知道,有些银子拿了能买来富贵,可有些银子拿了,却是会烫手的。” 说着,吴管家就将推到手边的银元宝又推了回去,脸色冷冷道:“好了,各位大哥们,咱们话就聊到这儿,快随老吴我走吧;不然,娘娘等急了,可是连老吴我都要一起训斥的。” 看着吴管家走出去的背影,侍卫们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这下他们算是看出来了,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眼下连喜欢银子的吴管家都不会被他们收买,可见这次的这场大祸,他们是逃不开了。 一时间,侍卫们的脸色各个灰败,心知肚明这一去,怕是就算有命回来,也不会完好无缺的回来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惩罚 楚星月不过是简单的穿了套长裙,再在未施粉黛的脸上着了些胭脂水粉,她知道自己的相貌过于艳丽精致,眉眼间就算是神色淡淡,也总是带着一股勾魂的味道,所以赵凌经常会抱着她说她是一只专门勾人魂魄的小狐狸。 这样的她,虽美艳不可方物,可终究是少了几分摄人心魄的气势;眼下她既然要收拾人,自然是需要一些打扮来妆点自己,最好是能将自己装扮的威慑人一些,就像是赵凌那样,哪怕是一个淡淡的眼神看过去,就能将人吓的汗毛都能炸起来。 当伤人的数名侍卫被吴管家带来的时候,楚星月这才由春杏扶着从飞羽院里走出来。 看着跪在地上呈一排的侍卫,楚星月自然是也瞧见了他们几乎各个脸上也是带着伤的,如果这些侍卫伤的人不是王叔,楚星月或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们打的那个人偏偏是她父亲和兄长极为信赖的王叔,而且王叔之所以会如此行色匆匆,也全然是为了救大哥;这些人,拦住了王叔,也就相当于拦住了救她大哥的时机,如果不是当时府门口闹腾的动静太大,惊动了恰好在府里的云霄,恐怕这个时候王叔还被他们拦在外面猛揍,这样算来,也算是彻底耽误了营救大哥的最好时机。 只要一想到这些,楚星月就气不打一处来,攥紧了拳头慢慢的在这排侍卫们面前踱步,看着他们个个垂头搭耳的模样,哪里还有一点仗势欺人的架势;不禁间,就发出了一声冷笑。 “说吧,是水先动的手?” 侍卫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闯下这么大的祸,凌王府的人都知道,太子妃素来就是个和善的,从来不会对下人们随意使脸色;可是眼下,听着太子妃 不悦的声线,再蠢的人也能听出来这位主子是真的动了怒了,想到自己的小命可能要随着这场打架就这样交代了;纵然是铁骨铮铮的男儿,都忍不住心里的害怕,脸色各个苍白了起来。 面对楚星月的问题,他们不敢乱接,只能垂着头,眼里尽是害怕。 楚星月等了片刻,却是丝毫没等到回答,心里的那团怒火更是灼烧到了极点,一声冷喝,就从她的口中再次喊出来,“好,既然你们谁都不愿意站出来说明,那本宫就讲你们视为同罪;吴管家,将这些人全部都带出去,每个人赏一百板子,记住,不伤筋动骨不准停!” 跪在地上的侍卫都是练武之人,自然知道这一百板子的分量有多重。 别说是伤筋动骨了,恐怕这一百板子打完,他们的这条命也要保不住了;看来,平日里和气一团的太子妃是真的动了杀心,要为那靖北侯的管家讨回一个公道。 终于,一直紧绷着的侍卫们再也绷不住,在听见楚星月的这声命令后,纷纷惊恐难掩的抬起头,朝着楚星月不断地叩头求饶,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我们是真的没认出来那人是靖北侯府的管家,还以为他是打着靖北侯府的幌子想要蒙混进王府,要对娘娘不利;还请娘娘看在我们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我们一命吧!” “是啊娘娘,这一切都是周七挑的头,我们也是听了他的话才行动的,伤了人是非我们所愿,还请娘娘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周七见兄弟就这样将自己供了出来,当场就气的目眦欲裂,顾不上主子在场,指着敢背叛他的兄弟,怒声大喊:“你个贪生怕死的鼠辈,如此污蔑与我,当时打那老头的时候 ,你不是跳的最高吗?怎么?现在知道出事了,就要将我推出来,我告诉你们没门!” 说着,周七就朝着楚星月跪行了几步,眼睛疯狂的看着楚星月,像是一头疯狗似的乱咬道:“娘娘,属下做了什么,属下会认,可是属下也不会一人白白扛下所有的罪;这些人,就是跪在这里的所有人,他们都参与了其中,而且,将那管家打的最惨的人也是这些人;娘娘,属下犯下死罪,属下不会逃避,可是这些人,娘娘也不能轻易放过了。” 跟着周七一起跪在地上的侍卫们听到周七这话,几乎各个瞠目结舌。 大伙儿都是一起当值的人,自然多少也了解一些彼此的秉性;虽然知道周七私底下是个爱仗势欺人、吃软怕硬的卑鄙无耻之徒,可没想到此人竟然卑鄙到了这种程度;明明这一切都是他害的,可他却要临死都要拖着他们垫背。 往日里,大伙儿一起出去喝酒吃肉,逗小姑娘时那可都是一副哥俩好的姿态,没想到真正遇到事情之后,才算是彻底看清楚彼此是个什么货色;这周七,简直就是无耻中的无耻,败类中的败类,实在是让人不齿到了极点。 楚星月皱着眉,看着这班侍卫互相攀咬的架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还真的很难相信凌王府里居然还养了一帮这样下作的无耻之徒。 楚星月一直都知道,赵凌御下极言,尤其是府中的精卫,几乎都是被他百里挑一的人物;虽说府中的侍卫要求没那么严格,可也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可没想到,在经过多次筛选之后,还是让卑鄙之徒混迹了进来。 可见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会有;哪怕是这片林子管束的十分严格,也会混迹进来一两只败 类。 吴管家也没想到自己会亲眼看见如此精彩的一幕,当场瞧了后,心里又是汗颜又是觉得羞耻;这下,府中的侍卫们算是彻底在太子妃面前长脸了,太子从宫中回来,怕是要有不少侍卫要遭罪了。 楚星月冷笑着看着像疯狗一样互相攀咬的侍卫,正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她多少也能通过他们看出此时的凌王府上下人心该是有多浮躁。 她知道,随着她和赵凌身份的改变,府中的不少下人都觉得可以跟着主子一起鸡犬升天,所以多少也有些得意忘形;这种心思,楚星月也能理解,所以只要他们不折腾的太难看,她也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没想到,她的仁慈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这帮不睁眼的混蛋越来越不识好歹的骄纵和劣根性。 楚星月本来只有一团的怒火立刻就被烧开了,她身为凌王府的女主人,在这个时候如果还能坐的住,那她可就真的对不起自己的身份,对不起赵凌对她的信任。 楚星月抬起头就朝着吴管家冷冷的看过去,那眼神看的吴管家下意识的就双腿发软,不晓得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居然被太子妃如此盯着看。 楚星月此刻若是知道自己有如此气势,她才不会在先前那样捣腾自己,担心自己会没有气势;因为,真正生气的她,那气势也是十分惊人地。 楚星月冷声道:“吴管家,将府中上下所有不当值的奴才下人、婆子丫鬟还有侍卫们全部都聚集到前院,本宫今日,要在王府里,好好地立一立规矩。” 听到楚星月的这声命令,吴管家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就领着人下去办事。 同时,楚星月清冷的眸子落在了跪在地上的侍卫身上,对跟在身后的下人 们道:“也将他们带到前院,没了他们,这戏可就不好开演了。” 侍卫们本以为来此是要领罪的,没想到这太子妃却是出人意料,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居然要聚集府中的所有下人在前院立规矩;可是立规矩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带上他们,难道太子妃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来惩戒他们吗? 想到这里,这些本来还吵吵嚷嚷的侍卫们更状似没拔光了毛的鹌鹑,再也喊叫不起来。 …… 凌王府的下人们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会被太子妃派人聚集到前院,关于王府门口闹出来的动静,毕竟知道的人少,所以,被聚集起来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可是,等他们来到王府前院,看见数名侍卫被压在长凳上,两边分别站着手持三尺长板子的精卫时,每个人的心头都忍不住剧烈的一跳,明显察觉到现在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楚星月坐在前院的树荫下,一身的简单却是精致的红色长裙衬的她更加妩媚绝色,只是如此倾城佳人,此刻却是双目寒冷,不怒自威,让人虽惊艳与她的容貌,却又不敢抬起头多看。 吴管家将人聚集来后,就来到楚星月面前回话。 楚星月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条斯理的饮了两口,这才对吴管家道:“你先替本宫向大伙儿说说,这些奴才到底犯了什么错。” 吴管家领命,立刻站在众人面前,拔高了嗓音,字字清晰的向众人交代了在王府门前发生的丑事;而原本还懵懂的府中下人,在听了吴管家的解释后,顿时恍然大悟。 这下,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总算是知道太子妃此番举动是为什么了,看来,这素日里和善的娘娘今日是真的动了大怒,要在凌王府中定规矩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人渣的下场 楚星月神色淡淡,却是将众人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只见她也不多做解释,抬起手,就向将要施刑的精卫做了个手势。 看见楚星月的手势,精卫们立刻领会,噼里啪啦的板子声立刻声声落在侍卫们的身上,本是静若寒蝉的前院里的气氛更是压抑阴沉了几分。 而被压在凳子上动弹不得的侍卫,则是被布条捂着口鼻,除了发出一声声的闷痛和挣扎,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楚星月看着眼前闹出来的动静,将手中的茶盏放回去,同时由春杏扶着站起来,慢慢的朝着被眼前阵仗吓的不敢出声的府中下人们走过去。 以前,在这些王府下人的眼中,他们的女主子是个和善仁慈的,就算是有粗心的丫头不小心犯了错,主子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会放在心上,更别提是责罚了;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和气的人儿,今日却整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时候,如果大家还将她看成是个和善的,那就真的傻了;试想,面人都有几分脾气,更何况是身份尊贵,被太子千娇百宠的太子妃呢? 楚星月聪慧的眸子依次在众人的脸上扫过,耳边传来的板子声和闷哼声都让她不为所动,好像那厚厚的木板对她来讲根本就不是打在人身上,而是随意的揍打在牲畜的皮肉上似的。 这时的楚星月,才算是真正在众人面前露出她的冷酷与魄力。 楚星月由春杏扶着一步一步的在众人面前踱步走着,就像是在后院里散步一样,神色中带着说不出的随适和惬意,当然,如此绝色佳人,无论是做出什么动作都是好看的,但前提是如果没有那抽气闷喊的呼痛求饶声那就更好了。 “今日本宫将你们叫来,其实就是想跟你 们好好地聚一聚,说说话。” 楚星月徐徐开口,声音是说不出的动人好听,可是如此动人的嗓音,此刻穿在在场下人的耳中,却是让他们忍不住的出冷汗。 “你们当中,不少人都是凌王府里伺候的老人了,在本宫还未嫁给太子殿下时,你们就已经伺候在王府里;无论是规矩还是寻常生活的行为习惯,全部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和学习的,所以本宫在跟了太子殿下之后,也对你们没多少管束,尽量让自己宽和一些,并且相信你们各个都是知分寸、懂规矩的,而且本宫也不想落得一个‘苛责下人’的名声。可是没想到,本宫对你们的宽容和体谅,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你们当中不少人仗着是凌王府的下人,居然敢狗仗人势的欺负人;你们知道你们这么做是在丢谁的脸?是你们的脸吗?不!你们是在丢凌王府的脸,是在丢本宫的脸,更是在丢太子殿下的脸。” 说到最后一句,楚星月的声音立刻收住,连带着慢慢踱步的步伐都跟着停下来,双眸冷冷,如寒冬腊月的冷风,猛烈的刮在在场每个下人的身上。 吴管家自然是早就知道太子妃今日是动了大怒了,所以,从刚开始,就一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眼下,听见这主子说出这样的话,赶紧领着众下人跪倒在地,抬起头,朝着楚星月告罪道:“娘娘息怒,都是奴才管束不力,还请娘娘降罪。” 楚星月看着还算有几分聪明劲儿的吴管家,呵呵冷笑了两声,道:“本宫知道,你们这些人现在的心里都在想着什么,你们觉得,这凌王府虽然不是皇宫里的东宫,可是,王府里却是住着未来的帝后,正所谓水涨船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 们伺候的主子身份不一样了,你们这些当奴才的身份也会不一样。你们有这样的想法,也算没有错;可是你们错在忘了自己的身份。” “本宫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得寸进尺的蠢蛋,本以为咱们凌王府里这样的蠢货会少一些,可没想到现在一看,还真不少。既然这样的人不少,那本宫就辛苦一些,不妨给你们提点两句。在这个世上,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无论主子的身份如何改变,奴才只要做好了分内之事,就算他尽忠了;可若有些奴才狐假虎威,背着主子,打着主子的名头去做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或者是去欺负一些人;那么这些人现在所遭受的罪,就是你们的下场。” 顺着楚星月的话,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下人们皆朝着被压在长凳上的侍卫们看过去。 就看那往日龙精虎猛的侍卫,此刻被那板子狠狠地打了数十板后,各个都已经开始气息奄奄,空气中漂浮的淡淡血腥味昭示着太子妃这一刻的下手有多狠;可是更狠的是,太子妃居然还没让人停手,那木板子继续狠狠地落在侍卫们的身上。 众人都心知肚明,经过今天这一桩事,王府近日来所呈现出来的浮躁与喧嚣算是彻底被压下去了,从今往后,再无一人敢说太子妃是个善茬;毕竟,跟长相凶狠的人相比,似太子妃这样谈笑之间就要人性命的人更加恐怖。 望了眼脸色被吓的各个煞白的下人们,楚星月也不准备多说,而是朝着跪在地上的吴管家示意道:“这些人,不打够一百板子不许停,打完后,直接丢出府去,从今往后,他们不再是凌王府的人;还有在场的每个人,若是以后再有 人敢做出些不知规矩的事,都这样处置了。” 吴管家一直都以为太子妃只是脾气骄纵一些,内心深处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毕竟,娘娘年纪并不大,很多时候的行事作风都颇显稚嫩;可没想到,今日在惩戒这些犯了错的侍卫时,却是手段老辣、杀一儆百,只是简单地一个举动就震慑住了整个王府的下人。 忽然,吴管家想到了太子妃的出身,青州靖北侯府,那可是功勋卓着的家族,老侯爷与世子爷皆是上过战场的悍勇之辈,与这二人流淌着同样献血的娘娘,又岂是一个真正的柔和良善之辈? 说起来,还是他们看走了眼;想不到这娇娇美美的小姑娘看上去温良无害,实则却是有着爪牙的;难怪连太子那样的人物,都能被她被降服了。 眼下,吴管家在心里,除了敬畏太子之外,第二个敬畏的人就是太子妃了。 所以,面对楚星月的命令,他立刻就应了下来;不敢多做疑惑。 可就在楚星月转身要走的时候,被打的皮开肉绽的一名侍卫忽然拼命扯着嗓子大喊,道:“娘娘,明明我们只是从犯,为什么要跟那主犯一起受苦受罪?娘娘,您这样的判决,不公!我们不服!” 这一声大喊喊出来的同时,立刻就让在场的人皆倒抽一口凉气。 此刻,谁都看得出来太子妃不是个好招惹的,如果他聪明一点,扛着将这一百板子忍耐下来,或许还能侥幸活着走出凌王府,可他现在这一嗓子喊出来,现在是痛快了,可是他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么做可能会触怒本就心情不好的太子妃,连自己的小命都要彻底交待在这里? 就在人人以为太子妃会毫不犹豫的让精卫将那多嘴的侍卫拖下去处死 的时候,楚星月却是回头看了他一眼,颇为耐心的说了一句,“你们身为同一班兄弟,不相亲相爱、相互扶持帮助也就算了,在生死面前,却装似疯狗,胡乱攀咬,这样的人,与畜生无类,以本宫的脾气,给你们一百板子已经算是最大的仁慈,要知道,这事儿若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你们这些人可不就仅仅只是一百板子能够了事的。” 听到楚星月的这声回答,那个大喊叫屈的侍卫再也不敢出声,而是后悔羞愧的低下头,布满痛色的眼睛也跟着慢慢闭上。 他们又何曾不知兄弟之间互相攀咬是最为人不齿的事,但,他们真的是被无辜牵累,谁能想到他们要为了一个混蛋付出这样的代价;说到底,终究还是他们遇人不淑,错信了周七那个混账东西,这才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而听到楚星月这声回答的其他下人们,隐约间也似乎是知道了发生的另一件不得了的事。 本以为太子妃只是因为这些侍卫仗势欺人,败坏凌王府名声而动怒,看来真相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个,而是这些侍卫的恶劣人品让太子妃十分不齿。 想明白这些,本来还在心里暗暗心疼这些侍卫,觉得太子妃下手太重的下人们立刻也对这帮侍卫同情不起来了。 虽说有一句话叫做‘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真正做出这样举动的人才是人人喊打的。 凌王府上下的所有下人都被规矩拘束的十分严厉,而想要进凌王府,第一条需要满足的就是必须对主子忠心耿耿,对身边的伙伴真心不二。 可这些侍卫们呢?不仅做出了让主子蒙羞的事,甚至还出卖彼此,简直就是人渣。 而他们如今有这样的下场,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第四百五十七章 贴心周到的安排 春杏扶着楚星月离开前院,见左右再无外人,这才小脸上带着笑,一脸的畅快,道:“小姐,你刚才真有气势,经过今天这件事,看以后府中的下人们还敢不敢打着主子们的名声出去干坏事;还有那些守门的奴才,也该晓得,靖北侯府的人可不是随便能被人欺负的。” 听着春杏得意洋洋的声音,楚星月就知道,这小丫头心里的恶气总算是出来了。 可是,她却是觉得,自己的这口气一点都被出顺了,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的罪魁祸首,她还没好好地惩戒呢。 但,听王叔说,周嫣然已经被大哥给杀了,她自然是不会对一具尸体做出什么事来。 可她楚星月去却偏偏是个记仇的,睚眦必报起来,就连她自己都害怕;周嫣然死了又怎样?左右周家人还好端端的住在京城里享受荣华富贵呢。 想来她跟周家的人还真是天生就犯冲,周嫣然事事喜欢跟她添堵也就罢了,前段时间,周府的夫人黄氏和周如霜还在她面前跳腾过一回;如果不是她的性格是个火爆的,恐怕就算她身份尊贵,也会被这些攀龙附凤的东西们给欺负了去。 想到周府,楚星月的眼神就厉了几分;她自问自己从不是个善茬,只是很多事情都不愿意去计较罢了,可一旦被她计较上,那些人别想有好下场。 楚星月在春杏扶着回到了飞羽院,眼下,她不能贸然进宫,只能待在府里等赵凌传回来消息,可是,她也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 楚星月知道,赵凌为了保护她,在她的飞羽院里放了不少府中的精卫,精卫的手段和办事能力她最是清楚,眼下,正是需要这批人的时候。 楚星月朝着春杏打了个眼神,然后在她耳边细细说了 几句,春杏立刻领命,快步走出房间;跟着,不过几息时间,春杏就领着两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精卫走了进来。 “属下参见娘娘,娘娘有何吩咐。” 楚星月从圆凳上站了起来,走到单膝跪地的精卫面前,道:“你们找几个可靠的人,不管是混进周府还是在外面盯着,本宫要了解周府上下的一举一动,最好是能够找到一些周家人的秘密,越快越好。” “是!属下这就去办。” 楚星月看着领命离开的精卫,脸上的沉冷之色越来越浓,眉宇间的阴郁半天都没散开。 这样的小姐春杏还是第一次看见,吃惊的同时,也有些理解,走上来道:“小姐是准备拿周府的人开刀?” 楚星月并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回答道:“周嫣然拿着本宫的秘密去要挟大哥,将大哥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下手杀了她;为了保护我,大哥牺牲了自己,这笔仇岂是要她一人的性命就能了事的?我大哥安然无恙也就罢了,可若是大哥在宫里伤了一根汗毛,我就要让周家上下所有的人为周嫣然闯下来的祸买账。” “我知道,我这么做有些霸道,可我楚星月从小到大就霸道惯了,敢伤害我的亲人,她就要做足了准备,等着承受我的怒火。” 听到小姐这么说,春杏并不出声阻止,反而觉得小姐这么做是对的。 她从小就伺候在小姐的身边,最是清楚小姐与世子爷之间的兄妹之情;哥哥为了保护妹妹可以不要性命,同样妹妹为了护着哥哥,什么疯狂的事都能做的出来;这番举动在他人眼中或许是不理智的,可是在春杏看来,却是见证他们兄妹感情深厚的最佳证明。 所以,她不会出声劝阻小姐息怒,反而会跟着小姐等候 着宫里传来的消息,如果世子爷真的在宫中出现意外,她会陪着小姐,一起大闹一场。 …… 赵凌匆匆进宫,半路上就遇见了萧刚。 萧刚看着匆匆而来的太子殿下,就知道殿下这为了何事而来,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汇报道:“今日一大早靖北侯的世子爷就进了宫,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法子,居然闯进了雀薇宫,属下不知道世子爷与周贵妃在宫中说了什么,最后听到动静之后带人进去看时,却发现周贵妃已经躺倒在血泊之中,属下上前探视,已经没气了。” 赵凌的脸色一寒,扭头看向萧刚,道:“你确定,真的没气了吗?” 萧刚的眼神悄悄地闪烁了一下,然后再对上赵凌凌厉的眼神时,肯定的点了点头,说:“是属下亲自确定,真的没气了;连太医院里都派来了御医,也是亲自查验过,说是周贵妃是被武功高强的高手震碎了心脉,绝无生还的可能。” 靖北侯世子楚赫自幼师承老侯爷,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战场上奋勇杀敌,那一身武功自然是出神入化,被他一掌打下去,直接震碎心脉的确是有这个可能;但,根据他了解的楚赫,并不是那种随便伤人的武夫。 而且,周贵妃的身份如此特殊,他一个臣子,又如何跟一个后妃有如此深的仇恨,必须要杀了她,才会罢手?! 赵凌现在真的是一头雾水,想到自己在离开王府之前,楚星月听见兄长出事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赵凌就十分心疼;在心里忍不住暗暗骂了几句楚赫,不明白他究竟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非要走到杀人这一步不可。 杀了那个该杀的女人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反正周嫣然此人心思歹毒、诡计多端,十分擅长拿捏他人 的短处去要挟人,连他自己在面对她时,有很多次都想要杀了她;可是,想杀她以楚赫的本事悄悄地在私底下办了就好了,何必要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还被御林军的人逮了个正着。 赵凌真觉得事情一团乱麻,看向萧刚,问:“现在世子呢?你们没伤着他吧。” 现在,他最先要确保的是楚赫的人生安全,不然,他真不知该怎么向楚星月交代了;楚赫虽然不是楚星月真正的兄长,可那个傻丫头却是将楚赫当成亲哥哥来看待,如果真的让楚赫在宫里出了事,傻丫头恐怕这辈子都会记恨他。 萧刚知道太子妃与楚世子之间的关系,也明白太子殿下为何会如此紧张楚世子的安全,便道:“殿下请放心,虽说楚世子闯下祸事,但他是边陲大将,而且还是太子妃的兄长,顾念着这些情分在,也没人敢直接对他怎么样;但,他毕竟杀人在先,为了不留下被人拿捏的诟病,属下就领了皇上的命令,直接将世子爷压去了天牢,现在正在天牢里等待后审呢。” 赵凌问:“候审?是谁要审他?” 萧刚知无不言道:“现在还没明确的旨意,但应该是九卿之中的人。殿下,属下说句多嘴的话,如果殿下想要救世子爷,眼下只能去找皇上;但皇上素来宠爱周贵妃,听说她出事了,当场就气的昏死过去,刚才属下从泰安宫里出来的太医处打听到皇上已经醒了,这个时候殿下去求情,虽说是最好救世子爷的机会,可恐怕也要承受天子的怒火啊!” 赵凌咬了咬牙,道:“父皇生气又能怎么办?本殿下要是无法将这个大舅哥救出来,恐怕本殿下的后院就要着火了。” 萧刚自然是听明白了赵凌的这句话时什 么意思,楚世子与太子妃兄妹感情好,太子殿下也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好,那属下这就带殿下去见皇上。”说着,萧刚就要去领路。 赵凌却是叫住萧刚,道:“你不用带本殿下前去,我自己能过去,眼下,你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办;你亲自去一趟天牢,那里的环境不好,楚赫的身份摆在那里,你去交代一声,就说是本殿下的意思,让天牢里的人照顾他一二;挑选一间好一点的牢房,每日的膳食也要尽力做到最好,千万不要让他在里面受太大的苦。” 在大魏,只有犯下重罪的人才会被关押进天牢,所以天牢二字让许多人听见,都忍不住胆战心惊;可想这牢中的环境该是有多恶劣。 赵凌也是担心楚赫,不想让他受太大的委屈,所以才会有这番交代;而且,若是让楚星月知道她的大哥已经被关进了天牢,那丫头指不定会蹦着跳着去牢中探望,如果让她瞧见楚赫过的不好,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他这样安排,也算是在变相的安抚楚星月的情绪,希望她不要在这个时候闹腾出什么事来;毕竟,周嫣然虽然该死,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是为了给父皇和周家人一个交代,楚赫的这趟牢狱之灾也是躲不掉的。 萧刚明白赵凌的意思,立刻领命去办。 同时,也在心里忍不住啧啧声称,虽说早就知道太子殿下宠爱太子妃,可怎么也没想到会宠爱到这种地步。 要知道,太子素来处事公允,就算是对待自己,也是颇为严苛;可眼下,太子明显偏颇楚世子,这是为了什么?摆明了就是看在太子妃的颜面上才会如此护短啊! 看来这次,楚世子虽说闯下祸事,应该也是有惊无险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一场谈心 泰安宫中,昭和帝由福生伺候着穿上了一件简单舒适的锦袍,这些时日他一直都在卧床静养,几乎是从未走出过泰安宫,将朝政交给赵凌他很放心,而后宫里虽说总是有些人不太安分,可只要他一天不死,那些人也折腾不出什么浪花来。 总的来说,虽说他身体抱恙、精力有限,可一切都还未脱离他的掌控,只是今天突然发生的这件事,却是让他小小的吃惊了一把。 真没想到,这楚家的两个孩子感情居然如此深厚,如此纯粹的兄妹之情,就连他看了都不免觉得有几分羡慕。 福生担心昭和帝的身体,一面伺候着昭和帝净手洁面,一面劝着,道:“皇上,要不还是让奴才命人将那人抬来吧,您现在实在是不宜走动,还是依旧静养着比较好。” 听着福生关心的语气,昭和帝面上带着难得温和的笑容,道:“朕这些时日已经觉得好多了,太医不是说了嘛,朕还是能偶尔出去走走的;宫里出了这种事,想必用不了多久,凌儿就会为了此事进宫,朕不能将她抬来,不然,以凌儿的智谋,怕是会察觉到什么。” 福生想到太子殿下,心里也是苟同昭和帝的话的;但,昭和帝的身体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好吗?别人或许不知,他却是很清楚,昭和帝的病情虽说得到了控制,可身体却极具衰败下去,照着这样的速度,恐怕也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的去做这件事。 福生知道自己劝说无效,也只能任由昭和帝由着性子去做,在将昭和帝伺候好后,福生叫来殿中伺候的宫侍,交代:“如果有人来见陛下,就说陛下刚刚服用过太医开的药,此时正在休息,不方便被人打扰;就算是太子殿下求见,也要让太子等上一等,明白了吗?” 宫侍领命,立刻规规矩矩的退下去。 昭和帝满意的看着福生,感慨着不愧是伺候在他身边多年的心腹,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能够瞒得住自己的儿子,却是瞒不住他的。 福生将穿戴好的昭和帝扶着,通过泰安宫的侧门走了出去;那里早已备好了步撵,昭和帝坐上去之后,就被人抬着去了距离泰安宫不远的凝和宫。 凝和宫多年来都被闲置搁放,虽说在皇宫里处的地理位置不错,可是不知为什么,大魏的代代帝王都不太喜欢这处宫殿,所以也从未将任何美人安排住进这里;只是今日,沉静多年的凝和宫忽然被人打开了宫门,因多年来无人居住,宫中到处都是一片败落之景,就算是被人匆匆忙忙的收拾了一番,四处的萧条之色依然是难以遮掩。 周嫣然觉得自己通体冰凉,四肢僵硬无力,代表着生命的温暖感觉好像正随着时间的流逝,悄悄地从她的身体里溜走;她能感觉得到,自己快要死了。 其实,对于死亡她早就看开,人活一世,都避不开生死,只是有些人会死的早一些,有些人会死的晚一点;她曾想过自己,将来会怎样死去;老死?还是病死? 想了很多,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以这种方式死去。 周嫣然的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神色,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里也布满了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的哀伤之情;回忆着她在倒下之前经历的事,这一刻想起来竟然是如此的可笑。 她自负聪明过人,可没想到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傻兮兮的相信那个人真的会帮助自己,相信那人说的话,天真的按照那个人的计划去充当一个随时都可以被牺牲掉的棋子,以为只要通过努力,她就能得逞所愿;可是最后呢?她又得到了什么 ?真的得偿所愿了吗? 呵呵!……呵呵呵! 她触怒了不该触怒的人,拿着自以为是的把柄去要挟,去争取,可换来的却是一命呜呼的代价;在这一刻,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后悔的周嫣然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多年来的坚持,后悔自己一步错步步错,后悔到了最后,她还在执迷不悟。 周嫣然动了动有些发僵的手指,她想要去触碰一下带着温度的暖阳,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触碰到了;只能不甘的扭转着头,看向耀眼的日光通过斑驳的窗栏照进灰突突的大殿,而她自己,却是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身边无一亲人,也无任何人为她将要到来的离开说一句挽留。 周嫣然觉得自己该认命了,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可是,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听见有沉重的脚步声朝着自己走来。 是他吗? 在瞬间,周嫣然的心里立刻涌进了希望,她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量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转过头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可是,待她看清楚来人是谁后,闪烁着晶亮光芒的眼睛骤然暗了下来,一抹嗤笑出现在她的嘴角;真没想到,在她人生弥留的最后一课,来送她最后一程的人,居然会是他?! 昭和帝由福生搀扶着一步一步的朝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周嫣然走过去,他知道,她还没有死,所以,他才会一时兴起,要来看看她。 福生搬来了凳子,扶着昭和帝坐下,然后就退出了大殿。 周嫣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真的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哪怕这个人,是九五之尊。 昭和帝好像知道周嫣然的心里在想什么似的,也不着急说什么,而是看着她还年轻稚嫩的脸,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说句实话,似她这样的年纪 ,正是人生最好的时候,如花般灿烂,如奔流一样生命旺盛;可是,此刻躺在地上的她,却是面带死气,眉眼之间也含着沧桑,好像在这般稚嫩的年纪已经经历了颇多人世,看透了世间百态。 不过细想,这女人可不就是经历了很多,虽说年纪不大,但一路走来的过往风景,却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经历看到的。 说来,也是可怜之人,但,却是做了太多可恨之事。 周嫣然觉得四周安静极了,静到都能听见昭和帝粗重短促的喘息声,根据声音判断,昭和帝的身体应该亏损的很厉害,想到再过不久,这个男人就会随着自己一起死亡,周嫣然本是愤愤不平的心总算是稍稍舒坦了一些。 经过了这么多,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她从头到尾都没什么位置,就连在最后,看似他对她的好,也不过是想要利用她罢了。 沉默了太久,周嫣然张开干涩的唇角,终究是主动与昭和帝说了一句话:“陛下来见臣妾最后一面,臣妾很是意外。” 听着从周嫣然的嗓音里发出来的粗嘎虚弱的声音,昭和帝的眉眼并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她原本的娇柔嗓音,稍稍感怀了一些。 昭和帝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周嫣然,道:“朕觉得,应该来看一看你。” 周嫣然睁开眼睛,转眸看向他:“看臣妾?陛下,到现在,陛下还不愿意跟臣妾说一句实话吗?如果臣妾没猜错的话,这个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传起臣妾被楚世子杀死的消息了吧;这一切都是陛下的计划,包括臣妾的死;陛下,在你的心里从未有过臣妾,自然也不会在乎臣妾的生死,所以你才会在当初派人找上臣妾,给了臣妾希望,让臣妾对楚世子出手;只可惜臣妾愚 笨,没看明白这是个圈套,一口气跳下去之后,就再也回不了头了。眼下陛下来见臣妾,只是确定臣妾是否还能活下去,如果臣妾命大,有得一丝侥幸,恐怕陛下也会立刻命人将臣妾弄死,让楚世子无辜的背上臣妾这条人命。” 昭和帝早就知道,周嫣然是个聪明的孩子,眼下看来,他的这个判断还从未错过;她,的确是难得的一个聪明通透的女子,只可惜,却偏偏做了太多的糊涂事。 看昭和帝沉默的看着自己,周嫣然又发出一声嗤笑,声音虚弱道:“陛下,您做了这么多,太子殿下他知道吗?他知道,他尊敬的父亲在背后做的这些不可告人的丑事吗?知道您做这些,就是为了拆散他和他最心爱的女人吗?” 眉眼平静的昭和帝总算是在这时候有了一点情绪上的波动,他双目犀利的看着倒在地上注定会死的周嫣然,同样拖着略带沙哑的嗓音,说:“知道太多的人,都会活不太长。” 周嫣然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笑话,呵呵笑了几声:“陛下,臣妾如今这个样子,就算您不动手,也活不了了。” 说着,周嫣然就抬起头看向头顶上结的密密层层的蜘蛛网,眼白已经开始混浊的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道:“臣妾这一生都在追逐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憎恨那个得到臣妾心中所爱的人,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臣妾无话可说;臣妾的这条命就要没了,这一生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痛苦煎熬,都要结束了;可是,那些活着的人却是要继续承受着煎熬,陛下您真是下了一手好棋,臣妾、还有太子,很多很多人都被您给骗了,您哪里是昏庸无能,您,才是真正善于攻心的高手。只可惜,太子与太子妃他们那般聪慧,都没将您给看透。” 第四百五十九章 死去 昭和帝倒是吃惊,周嫣然在人生弥留的最后一刻,能对他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 既然她能在将死之时如此通透,他倒是不介意跟她聊一聊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爱妃,朕知道在你的心里有不甘,也有对朕的憎恶;你说的没错,朕并非是昏庸无能之辈,可是朕这辈子注定就是这样了;如你所言那般,一步错步步错,当年在朕坐上这张龙椅的那一刻,错误就已经开始;祖宗将江山交托到朕的手中,朕只能将其勉强守住,可是想要让大魏的江山万代流传,必须要出现一个旷古烁今的英明君主;凌儿他惊才绝艳、智谋超群,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满足明君的条件,可唯独那个孩子,太过重情。” “自古君主都是孤独的,女人对男人来说是陪伴,是家,亦是不可或缺的另一半,可是对君主来讲,女人存在的意义更重要的是延绵皇嗣,为天子打理好后宫,努力成为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其实朕对楚家的那个小女娃很满意,毕竟那个孩子也算是朕亲自为凌儿挑选的,可是让朕没料到的是,凌儿对她用情太深;如果凌儿只是一个身份单纯的王爷,朕不会觉得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碍眼,可是现在,凌儿他不是王爷,而是储君;作为一个储君什么是最重要的,是大魏的天下与百姓,而不是天天围绕在一个女人的身边,被一个女子的情绪左右想法。” “再退一步讲,凌儿就算是对她情有独钟,她也该心里明白,自己的丈夫并非常人;她该劝导着他为天下苍生为重,该提醒着他神为储君的责任与义务,而不是像个小女人一样独独的霸占着他;可以这么说,楚家的那个孩子适合当一个妻子,当绝 对不适合当一个皇后。” 听着昭和帝的话,周嫣然嗤嗤的笑出声:“所以,陛下就不喜欢她了,也不想让太子喜欢她;所以,陛下就想到了臣妾,想利用臣妾,拆散他们。” 昭和帝并不否认,道:“毕竟是朕亲自挑选的儿媳,其实朕对她也有几分不舍;可是,朕不能让她耽误了凌儿,更不能让她成为凌儿这一生最大的软肋。朕这一生在知道情爱的滋味后,就彻底沦陷了,朕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也变成朕这个样子。爱一个人,固然是甜蜜的,可是在甜蜜过后,等待我们的就剩下无尽的苦涩了;很多人都在情爱面前一蹶不振,朕是一个,爱妃你也是一个。” 周嫣然看着昭和帝清冷平静的眉眼,稍稍沉默了片刻。 忽然想起心里一直以来的那个疑问,开口问:“臣妾想问陛下,是何时知道臣妾的心里装着太子的?” 对于这个问题,若是他人听见,必然会觉得羞耻;毕竟自己的妾室不爱自己也就罢了,居然却是喜欢自己的儿子,这份耻辱,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但昭和帝,并非是一般的人。 在他的心里,后宫的诸多后妃都是用来充实他生活的工具罢了,他对她们根本就没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觉得羞耻;就像当年,许多人都知道九皇子赵恒调戏了他的后妃,此事若是落到他人身上,必然会将这个逆子好好惩戒一番;但昭和帝却是简单的训斥了那个不孝子几句,就继续纵容着他祸害四方。 由此可见,在他的心里,后宫的那些妃子对他来说无论生死都是无关痛痒的;所以,他根本就不在乎她们是否遭受委屈,是否心中惦记着别的男人。 只是眼下既然周嫣然问 起,昭和帝倒是愿意多嘴几句回答她:“爱妃的真实性情一直都藏的很深,朕起初与你在一起时,自然是察觉不到你心里是装着凌儿的;直到朕发现,只要凌儿每次进宫,你都会端着补汤出现在朕面前时,朕才知道,你哪里是来探望朕,你要来看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是凌儿而已。” 周嫣然听到这个回答,稍稍怔楞了片刻,那就是说,其实在很早以前,昭和帝就已经知道她心有所属了? 明知道这些,他还是对她宠爱依旧,这个男人,在他的心里,真的就如此无视他不上心的人吗? 呵呵!真是个真正的铁石心肠、冷酷无情的人啊! 想到这些,周嫣然忽然就释怀了,什么不甘、什么嫉恨,全部都在这时候渐渐地消散了。 她已经傻了一辈子,不愿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继续傻下去,面对如此冷酷无情的人,她要选择去放下,因为这种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让她为他多动一份感情,哪怕那份感情是恨,他也没有资格。 周嫣然嘴角勾着淡淡的笑,看着昭和帝那张蜡黄中泛白的脸,道:“陛下,臣妾马上就要走了,在临走之前,有几句话想要对陛下说;在陛下的心里,这辈子最爱的人恐怕也只有杨妃和太子殿下了;可是当年,您拼尽全力也没有护住杨妃,最后落得一个遗恨的下场,今日臣妾可以断言,您也无法操控太子的人生。您的儿子,您应该最清楚,他是个什么性情不用臣妾多说;陛下,您做了这么多,不惜利用臣妾,利用楚世子,就是为了制造一个天大的阴谋,臣妾在这里先给陛下提个醒;若您真的想计划成功,就请您务必要使出全力,因为,您的这场计划,若是稍有差池,就会 让您失去您最在乎的儿子。” “陛下,您真正的了解太子吗?臣妾虽然没有资格,却是在知道全部的真相后,却是开始心疼太子,甚至对太子妃都有几分怜悯,他们要是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您,您又要拿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他们。” 看着昭和帝眼神中的杀机,周嫣然毫不畏惧,而是在最后,使出最后一股劲儿,道:“陛下,您知道吗?其实,我们是一类人,活着的时候去争去抢,去努力挽留自己想要的人和一切,可是,我们越是努力的想去拥有,越是将心中在乎的人推得越远,直到最后,变成了孤家寡人,独留下一腔遗恨,不甘心的陪伴着我们到最后的一刻。” …… 福生在外面等了许久,见时辰已经不早,生怕再这样耽误下去可能会误了昭和帝的计划,这才鼓起了勇气推开了凝和宫的宫门走进去,本想要开口提醒坐在殿中与周贵妃说话的昭和帝,可是在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周贵妃时,楞了一下。 昭和帝听到福生走进来的动静,看向周嫣然尸身的他眼睛眨也不眨,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福生说话一般,道:“她死了,虽说身负重伤,但死的倒是挺安详,临死前还跟朕说了一大堆的话,那些话让朕听了,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福生是知道昭和帝的计划的,也多少猜出周贵妃对昭和帝说了什么,聪明的他并不多做回应,而是走上来,恭敬地对昭和帝说:“皇上,时候不早了,奴才已经听说太子殿下进了宫,这个时候想必已经在泰安宫里等着您了,太子聪慧,您不能让他多等,不然,他真可能会察觉到什么。” 听了福生的话,昭和帝又安静的沉默了片刻, 然后才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朕没必要为一个死人的话左思右想,朕该去见一见凌儿了;那个孩子,像年轻时候的朕,有的时候看上去是个稳重的,其实最是没耐心,让他等久了,可能真会干出闯宫的事儿,朕还是早些出现去见一见他,免得等他捅出篓子再去收拾,那就不好了。” 福生赶紧走上来搀扶起昭和帝,只是在二人快要离开凝和宫前,福生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陛下,周贵妃已死,是要按照生前品阶,依制葬入皇陵吗?” 昭和帝正在走动的步子微微顿住,抬头看了眼碧蓝如洗的苍空,道:“这个女人,生前就与朕的三皇子和九皇子纠缠不清,她以为自己将所有的事情隐瞒的滴水不漏,可是却不知,在朕的眼皮底下,就算是关起门窗,朕也知道她做了什么;如此脏污之人,有何资格入我朝皇陵,受香火供奉?!” 说到这里,昭和帝眉眼淡淡的看了眼身边搀扶着他的福生,继续道:“看来,你我真的都老了,朕开始学会了斤斤计较,而你也学会了心慈手软;若是按照你以前的性格,是断然不会向朕问出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福生立刻就明白了昭和帝话里的意思,在低头认错的同时,扶着昭和帝继续往外走去。 “陛下说的没错,老奴是年纪大了,做事难免会有些吞吞吐吐,惹得陛下不快,还请陛下责罚;但是陛下的身体却是在渐渐转好,老奴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听着福生明显带着恭维的话,昭和帝轻轻地笑出声;人就是这么奇怪,明知道他人说的是假话,可是却被这假话哄的心情不错。 “你呀,老是老了,可这讨厌欢心的嘴却是一点也不老。” 第四百六十章 崩溃大哭 凝和宫,很快就恢复如初,四周寂静,好像连风雨都像是将这里遗忘。 本是温暖的阳光在照进殿中的时候,像是披上了一层银霜,泛着白光的银霜浅浅的洒落在那具渐渐将要变的僵硬的身躯上,光圈流转,形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圆圈。 安静的身躯如沉睡了一般,难得带了一份宁静,身上华丽的衣服早已被黑红色的鲜血染得斑驳,还有那透着一股青气的容颜,如果不是认识此人,谁会想到,此刻孤零零的躺在这里的女子会是当初那个宠冠六宫的周贵妃。 要不说命运最爱捉弄人呢,生前那等风光的人,本以为这辈子都会注定荣华富贵,可没想到,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而且在临死之前,身边连个可以托付的人都没有。 而同时,随着周嫣然的殒命,也昭示着一代君主的更替;昭和帝注定了要成为过去,新一任天子,也将要以悍然之态,站在历史的舞台上。 …… 赵凌在跟萧刚匆匆告别后,就来到了泰安宫,身为太子,他自然有自由出入泰安宫的权利;可是今日却是有些反常,就在他步履匆忙的要走进泰安宫的时候,却被一名胆大的宫侍动手拦下来。 “太子殿下,大总管传出命令,陛下刚刚服用了太医开的药正在休息,任何人都不能贸然前去打扰。” 是了,他的父皇因为周嫣然的死悲伤欲绝昏厥过去,要不是太医来的够及时,恐怕父皇的性命也堪忧。 想到那个令人不齿的女人居然在父皇的心里占据着这么重要的位置,赵凌的心里是又纠结又没办法;他总不能冲到父皇面前,将周嫣然的真面目告诉他吧。 身为一个男人,他很清楚,如果让父皇知道自己的宠妃跟自己的 儿子有一腿,父皇就算是将周嫣然从心里撵出去,也会被他的这番话给气的吐血;所以考虑再三,他还是将有些话斟酌着咽下去,打算打死都不能告诉父皇。 赵凌看向宫侍,问:“父皇的身体如何了?太医怎么说?” 宫侍早就被交代过,所以只要遵从着上面交代的话回答便好:“殿下请放心,太医说陛下只是伤心过度、气血翻腾所致的昏厥,只要休息得当,很快就会恢复;殿下,要不您去偏殿登上一会儿?等陛下醒了,奴才再来通知您。” 赵凌眼下正是心急,哪里能坐的住,所以他摆了摆手拒绝了宫侍的提议,道:“不了,本殿下就在这里等着吧。” 看见赵凌要等在殿外,宫侍们忙搬来了小桌和圆凳供赵凌坐下,然后还端来了香茶,小心的伺候着。 而就在赵凌坐在圆凳上喝了两杯茶水时,赵熙携着赵恒也出现在泰安宫;看这两个家伙匆匆而来的模样,想必也是知道了宫里发生的事;下意识间,赵凌就蹙了蹙眉。 楚赫闯出来的这件祸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在一切都没明朗之前,最好还是少让人知道比较好;都怪他,太心急的赶着进宫却是忘了交代身边的人,将消息封锁住了。 赵熙看见赵凌等在泰安宫外,步子迈的大大的走上来,朝着赵凌行礼后,问:“三哥,我今天听说了一件很骇人听闻的事,说是楚赫杀了周贵妃,这件事是真是假?” 赵凌听着赵熙语速飞快的询问,目光却是落在了眼睛发红,面色狰狞的赵恒身上,想到赵恒和周嫣然私底下的那层关系,立刻在心里响起了警钟;跟着,也顾不上着急去见昭和帝,而是上前一步,一把拉住赵恒的手腕,就将他拖 到一边的偏殿。 伺候在偏殿的宫侍想要进来服侍,却被赵凌全部都撵了出去,顺带着还关上了门,目光冷冷的看着赵恒。 赵熙在看着三哥的一系列动作后,这才后知后觉的顺着三哥的目光看向赵恒;心里不断的懊恼着:他怎么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老九跟周嫣然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这一路上因为老九都是沉默着的,所以他也就忽略了他;可是他怎么就能忘了,以老九的性子,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又怎么可能沉默冷静的下来? 现如今老九露出如此异样,可不就是有些反常嘛;好在三哥反应迅速,及时察觉到了老九的异样,不然等这混世魔王闹腾起来,指不定再会闯出什么祸事。 眼下,赵熙也不敢朝着赵凌多问了,而是安静的待在一边,看着三哥目光灼灼的盯着老九。 “赵恒,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告诉我,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听到三哥的问话,一直抿着嘴唇咬着牙关的赵恒抬起头,一双和赵凌极为相似的眼睛里此刻正是布满了暴风雨将来的黑沉,脸色也十分难看的看向赵凌,道:“三哥,你来的早,你先来回答我,周嫣然真的死了吗?真的是楚赫杀死的吗?” 一看赵恒这表情赵凌就知道这小子心里在想些什么,虽说他一早就看出赵恒对周嫣然的感情有些不一般,可没想到,居然臭小子对那个女人还真有几分真情;听说她死了,居然露出了将要发狂的征兆,怎么,难道他想要为周嫣然报仇,让楚赫一命偿一命吗? 赵凌考虑到赵恒的脾气,也不压抑着他,而是顺着他的话,回答:“不错,我知道的消息早,一早进宫就从萧刚那里得知周嫣然身死的消息,她是在雀薇 宫里被楚赫杀死的,一掌拍在胸口,震碎了心脉,当场死亡。” 当场死亡!当场死亡!……当场死亡! 赵恒的耳边不断地回响着这四个字,他觉得,自己在这一刻都像是被人给掏空了,他迫切的需要抓住一个东西来填补他一下被挖空的心;所以,在赵凌警惕的目光下,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角,然后咧着嘴巴,对着赵凌和赵熙嘿嘿两声后,就忽然转过身,朝着门口疾步奔去。 赵凌看见赵恒的动作,赶紧出声喊赵熙:“快!拦住他!” 赵熙的武功可是赵凌一手教的,对付真正的高手或许会比较吃力,可是应付赵恒却是绰绰有余;所以,他一个飞扑就抱住了赵恒因为大怒而僵硬的身躯,然后努力的将他抱紧在怀里,对着他耳边大喊。 “赵恒!你要去做什么?快给我停下来!” 赵恒被赵熙制止住,一瞬间就像是被绳索缠住的猛兽,不要命的挣扎嘶吼着:“老子要去杀了他!要去杀了他!” 听着赵恒歇斯底里的喊叫声,赵凌的眉心下意识的就皱在一起,果然他猜的一点都没错,臭小子还真想杀了楚赫给周嫣然那个女人报仇。 看着眼前开始犯浑的弟弟,赵凌气的攥紧了拳头,冲上来就照着赵恒发白的脸上狠狠地就来了一下,赵恒被打的一个趔趄,重重的摔倒在地;口腔中瞬间弥漫出来的血腥味让他立刻就从崩溃的边缘回过神来,可是,恢复理智的他却是睁大了一双含泪的眼睛,一边对着赵凌张口说话,一边任由血珠顺着嘴角往下流。 “三哥,楚赫是三嫂的亲大哥,你要为了三嫂保住楚赫是不是?哪怕知道他杀了我最喜欢的女人,你也要保住他,是不是?” 面对着赵恒的质问,赵凌冷眉冷眼的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从眼眶里流出来的眼泪,语气沉冷道:“我没听错吧,你竟然亲口说周嫣然是你心爱的女人?赵恒,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三哥,我爱她!我喜欢她!我喜欢的人死了,难道我还不能替她报仇雪恨吗?” 赵凌冷声道:“如果是别的女人,你当然可以这么做,甚至可以拉着我们一起去为她报仇,可是,你到底还记不记得周嫣然是谁的女人?她的身份是什么;赵恒,当年你已经调戏过父皇的一个后妃,那时父皇念你年幼,给了你一个机会;难道你现在又要将这件事闹腾的人尽皆知,让世人知道,你跟周嫣然之间发生的不伦关系吗?” 赵恒只觉得耳边传来一阵嗡鸣,一瞬间,他感觉到四周整个都安静了。 脑子里不断地转着刚才三哥说的话,是啊!他跟周嫣然之间的感情是丑闻,是不被人祝福和看好的,如果他这个时候冲出去大声嚷嚷着报仇,那么最后,承受伤害最大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杀人的楚赫,而是已死的周嫣然和身体孱弱的父皇。 在这一刻,赵恒觉得自己要被击垮了! 他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缩成一团大声的哭着,他知道这个时候哭不可能解决问题,可是他的心真的痛极了,好像除了大哭,他什么都不能去做。 这样的赵恒,不仅是赵熙第一次碰见,也是赵凌第一次撞见;这个往日里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这个敢在大殿之上跟逆贼唇枪舌剑时面不改色的无畏男子,此刻就像是变成了一个无助的孩子,在失去了自己最珍爱的东西后,彷徨着、无助着、心痛着,也是绝望着。 第四百六十一章 令人操心 看着崩溃大哭的赵恒,赵凌自然也是心疼的。 这个弟弟,自小就是个惹祸精,所以他也不怎么待见他,可是在跟他真正相处下来,你就会发现,他的内心深处是很纯碎的;看上去是个胡天胡地的主儿,实则却从不欺负老弱妇孺,甚至偶尔撞见不平事,还会好心的插手上去管一管。 当初废后姜蔷在朝堂上闹腾出来的那番动静,就是连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朝臣们都在废后的风头下示了弱,可只有他,敢在朝堂上指着废后的鼻子大骂,敢叫嚣着与不正势力作斗争。 这份勇气和胆魄,实在是难能可贵。 正是看中了赵恒的这一点,赵凌才慢慢地接受了他;可没想到,他们想兄弟感情稍稍回春,就让他们遇见了这种事。 他虽然不明白这个臭小子怎么就看上了那样一个女人,但他明白爱情,懂得感情;如果赵恒对周嫣然的感情是真的,那么失去所爱的他,此刻该是有多心痛,多受折磨。 赵凌深吸一口气走上来,蹲在地上扶住赵恒的肩膀,对上他含着眼泪的眼睛,道:“老九,不是三哥阻止你,也不是三哥不帮你,而是这件事你真的不能沾身;周嫣然是什么身份,你不是不知道,就算有人要为她报仇,那个该为她报仇的人也不是你;就算是为了父皇,为了已经死去的她,这个时候你都不能动楚赫,你明白吗?” 赵恒不傻,他很清楚三哥对待三嫂的感情,眼下杀了周嫣然的凶手是楚赫,以三嫂尊敬兄长的心思,三哥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楚赫伏法;所以眼下,他要得到三哥的一个承诺。 “好!三哥,我听你的,不会去找楚赫偿命,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能插手这件事。楚 赫谋杀后妃,将来会有九卿之列的人去审问他,你我都不要插手这件事,将这件事交给父皇来办,如何?” 赵凌犹豫了,他看着赵恒痛苦的眼神,紧抿着嘴唇,却是无法给他一个回答。 看见赵凌的这个表情,赵恒就什么都明白了,他推开赵凌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慢慢的扶着膝盖站起来,然后后退了几步,拉开自己与赵凌和赵熙之间的距离,心里难受的摇着头,看向眼前他最尊敬的两个兄长,说:“我知道,知道你们都不喜欢周嫣然,知道你们在听闻周嫣然的死讯时,或许还在心里觉得,像她这样的人,早就该死了。” “三哥,七哥,你们只看见她手段用尽、卑鄙无耻的样子,可是你们知不知道,其实原来的她也不是这个样子,她也曾经善良过,单纯过,也曾双手干净从来不沾染任何血型,也曾心灵纯粹,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是谁将她变成了这样?就是像你们这样的人。她是庶女出身,在家中存在感低微,自幼就饱受欺负;周家是个什么地方,你们不会不知道,周家的人各个唯利是图,只要能攀附上权贵,你让他们去舔你的脚掌他们都会乐呵呵的爬过来舔舐;以她这样的容貌,随着年纪的长大,容貌的张开,又怎么可能会被周家那些人放过?” “父皇那么大年纪了,都能当她爹了,可是周家人还是将她送进了宫去伺候父皇,后宫里的阴谋诡计有多残忍无情,我们这些当皇子的最清楚;当年,我们顶着皇子身份尚且在这宫中生活艰难,更何况是她,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家人支持的庶女,在这人吃人的地方过的有多苦你们知道吗?她如果不改变,不心狠 手辣,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还有三哥你,你明知道她对你执着颇深,明知道在她的心里,你是她的唯一,是她仅有的信仰,可是你还是无情的将她推开,眼睁睁的看着她堕落,看着她像个小丑一样在自己面前发疯;三哥,我在这里问你一句,瞅着一个女人为你癫狂为你丧失理智,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成就感?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 赵熙觉得自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走上来,冷声道:“老九,你别在这里说这些疯话了,周嫣然的心狠手辣是她的天性,这些年来她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一个人拿着刀子来逼迫她;她如今有这样的下场,其实已经算是仁慈的了;你别忘了,三哥被她害得有多惨,当年周嫣然设计陷害了洛瑶,让无辜的洛瑶死在了天牢里,关于这一点你为什么不提?你说周嫣然可怜,难道洛瑶就不可怜吗?她才是最可怜的人,被周嫣然蒙蔽,错信了歹心之人;还有三嫂,三嫂可是从来没做过伤害周嫣然的事,但那个恶毒的女人却想要毁了三嫂的清白,而你,还差点成了帮凶,若不是三哥及时赶来,你就要酿成大祸;这些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老九,我知道周嫣然的死对你来说有些难以接受,但你绝对不能在这里颠倒黑白,在这个世上,做错事就是做错事,没有那么多理由和牵强附会的借口。” 看着出口反驳自己的赵熙,赵恒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呵呵笑着看向自己的两位兄长,心里难受的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撕碎了。 “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她,你们都讨厌她,你们觉得她死了也是她活该;好!好!你们不心疼她,我心疼 ,你们不稀罕她,我来稀罕;反正,三哥是打定了主意要护着楚赫就是了,既然如此,那也就别怪我出手。” 赵恒冲着赵凌喊出来这句话后,就跌跌撞撞的转过身跑开,那副受挫痛苦的模样,让人看了又是心疼又是被他的行为气到不行。 赵熙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赵恒居然开始钻起了牛角尖,身为兄弟,他自然清楚,这混小子若是真的犯起混来,真有可能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如果他真的犯下大错,就连是他,都可能护不住他了。 “三哥,怎么办?我很担心老九会闯祸,你说,他不会真的要为周嫣然亲自报仇吧。” 赵凌清冷的眉眼中似夹裹着寒霜,看着赵恒刚才跑开的方向,声音沉沉道:“虽说他现在是因为情绪激动,所以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但是臭小子向来是个胡闹起来不管天不管地的浑球,他虽然现在顾及着我,不敢在现在做出伤害楚赫的事,但,他心里似乎已经认定了楚赫就是杀死周嫣然的罪魁祸首,以他的性格,早晚会找上楚赫;关于这一点,我们倒是不得不防着。” 想到周嫣然的死,赵熙就觉得晦气,“那个女人生前坏事做尽,能有个这么利索的死法,其实已经算是她赚来的;没想到眼下,老九居然被这样一个女人迷惑,想想我都生气;可见这祸害遗千年还真是一点都错不了,生前是个歹毒之人,死后还不能让人安生。” “不过三哥,以我对楚世子的认识,此人虽说是个武将,可向来做事十分有规矩,而且颇有头脑,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忽然冲进宫里,杀了后妃呢?我总是觉得这里面有隐情,三哥可知道?” 赵凌要是知道,他就不会等候在这里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这里面的隐情或许跟月儿有关,因为周嫣然手中攥的那个把柄,他也是知道的;这些时日,他一直都没闲着,配合着云霄将周嫣然身边的人各个都排查了一遍,可是查来查去,他都没发现这个女人将月儿的秘密透露过给别人,这根她对他说的话严重不符。 难道,他当时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欺骗他? 如果真是这样…… 赵凌掩在宽袖下的手下意识的就攥了攥,他对这个周嫣然真的毫无好感,就算是如今她死了,他都无法对她心存半点怜悯;只因此人,生前实在是做了太多令人深恶痛绝的事情。 看赵凌眉眼间带着凝重的沉思,赵熙也不敢再打扰,只是安静的陪在赵凌的身边,思考着该怎么将赵恒安抚下来,千万不能让他真的做出错事;要知道,三哥可不是父皇,如果这个混小子真的犯下大错,父皇或许会看在父子感情上再给他一个机会,但三哥素来是个护短的,他要是干了让三嫂伤心的事,三哥一定不会放过他。 时间,又过去了大致半柱香。 在昭和帝回来后,伺候在殿外的宫侍就来到了偏殿,邀请太子前去。 赵凌并不知道昭和帝玩的那些把戏,所以一直以为昭和帝在泰安宫中从未外出,眼下见宫侍前来邀请,便二话不说跟了上去,只是在走了几步后,回头朝着跟在身后的赵熙交代。 “父皇那里我替你去看,有消息就会通知你,倒是眼下,我有些不太放心老九,你去看看他吧,有什么情况不要瞒我,立刻告诉我。” 赵熙知道三哥是在担心什么,就也没多说什么,干脆的应了下来,说:“三哥放心,老九那里交给我,我会替你盯着。” 第四百六十二章 博弈开始 带着浓郁药香的泰安宫内殿,因为拉着遮阳的窗帘,所以殿内要显得光线昏暗许多。 赵凌猛地一进来,还有些稍显不适,但在渐渐适应后,也就没觉得什么了。 因听萧刚和宫侍们都说昭和帝召了太医,出了关心,赵凌自然是要问候一番的:“父皇,您身子可还有大碍?儿臣服侍你起来喝口温水吧。” 说着,赵凌就走到龙床前,看着躺在龙床上脸色不太好的昭和帝,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担心。 昭和帝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也清楚他自己究竟有没有昏倒,眼下看见最信任的儿子如此关心他,身为父亲,他还是挺满意的。 不愿意给孩子的心里增加负担,所以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拒绝了赵凌的提议,道:“不妨事,歇了歇已经好多了,不用再为朕忙活。” 说着,昭和帝就看了眼身边伺候的福生,福生立刻领会意思,从一边搬来了小圆凳,让赵凌坐了下来。 看着眼前出色的儿子,昭和帝想到了周嫣然,难怪那个女人会对自己的儿子如此惦念不忘,这个孩子的相貌不仅出众,而且文韬武略更是出彩,这样的人物,将来必定会有大的作为;所以,就算知道自己犯下了错,昭和帝也不会停下来,因为他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孩子,为了这大魏的江山好。 昭和帝知道赵凌这个时候进宫是为了什么,所以,也不装腔作势的等着赵凌亲口问,而是自己主动先提起这件事,道:“凌儿,你此次进宫可是为了楚赫?” 赵凌看了眼躺在龙床上脸色不太好看的昭和帝,微微垂下头,他知道,这次楚赫是闯了祸,可是他相信楚赫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人,楚赫的为人十分不错,他手 中的刀剑和武功都是用来锄强扶弱、保家卫国的,绝对不是用来杀害无辜妇孺女子的,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这件事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居然能让楚赫向周嫣然动了杀机。 赵凌从圆凳上站了起来,撩起锦袍就毫不犹豫的跪在昭和帝面前,朝着昭和帝磕头行礼道:“父皇,儿臣知道,无论儿臣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楚赫杀人的事实,可是还请父皇看在儿臣和靖北侯的颜面上,让儿臣弄清楚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或者说父皇可以告诉儿臣,楚赫进宫后,周贵妃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能让堂堂一朝将军,二品大员对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了狠手。” 昭和帝听出来了,他这个儿子是想要调查这件事,不错,楚赫闯了这么大的祸,周家也不是没有身份的人家,想要为楚赫脱罪,唯一的办法就是弄清楚他为何要这么做;如果能查到一点周嫣然的错处,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样就能借题发挥,将楚赫救下来。 昭和帝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就算是拦着这时候的赵凌,他也会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将这件事调查清楚,所以,他不但不拦着,而且还会给赵凌放权,让他亲自去好好调查这件事。 昭和帝面带慈爱笑容,伸出手摸着赵凌的头,就像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孩子还小似的,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他,说:“朕知道,你与月儿那个孩子的感情很深,看在月儿的面子上,你都要好好地护一护自己的这个大舅子,其实朕也想让你护着他,毕竟严格地说起来,对朕来讲,死一两个后妃根本算不了什么,朕虽说对周贵妃的感情多少有一点,可朕也不愿意看着因为一个女人而毁了朕镇守边陲的一员大将 。就像你说的那样,朕也要看一看靖北侯的情面,楚毅就这么一个儿子,真若是因为一个女人而杀了他的儿子,断了靖北侯府的香火,朕也没法子跟靖北侯交代不是吗?!” 赵凌倒是意外能从昭和帝的口中听到这番话,他还以为父皇会一口阻止他的话,甚至可能会生气的责骂他;不成想,父皇不仅不骂他,而且还鼓励他来调查这件事;一时间,赵凌反而有些发懵,错愕的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赵凌呆呆不解的样子,昭和帝的心里却是一目了然的。 只听他继续说道:“只是凌儿,这件事也有点困难之处,那就是当时楚赫在杀周贵妃的时候,御林军闯了进去,亲眼目睹了一切,而且朕在知道消息后,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及时阻止消息的流窜,恐怕这个时候宫城外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宫里发生的这件事了。” “父皇的意思是,悠悠众口,不好堵?” “不错,所以,你要是想救楚赫,就必须要找到绝对有说服力的证据来给周家人,给所有人交代;不然,就算是朕想要袒护,都没有底气;凌儿你也该知道,帝王之尊虽是万人之上,而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很多时候百姓的呼声和关注也是十分重要的;再说,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也会给靖北侯府蒙羞,这些年来靖北侯楚毅靠无数战功在大魏的百姓的心中赢得了一片叫好的声音,他是国之肱骨,是我大魏边陲的脊梁,若稍有差池,就会让靖北侯府的名誉受损。” “而手握人命的楚赫,就算是在我们的偏袒下侥幸保下一条性命,从今往后,他也无法在世人面前抬起头来,而大魏的百姓恐怕也不会如以前那样再义无反顾的相信他。毕竟,毫无 理由的就随意杀害了天子后妃的男人,大家会怀疑他是否心性残暴,怀疑他是否还有那个能力从父亲的手中接过青州黑甲军的旗帜,继续担负起保家护国的重任。” 听了昭和帝的一席话,对赵凌来说简直就是宛若醍醐灌耳;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一直都在想着该怎么将楚赫保下来,却没像父皇那样想的那么深。 不错,楚赫闯的这个祸已经不单单是人命案这么简单,而是很有可能会拖累靖北侯府多年来的声誉;甚至,会拖累到月儿。 “父皇放心,既然父皇推心置腹的与儿臣说了这些,那儿臣就争取将这件事办好,绝对会守护好靖北侯府的名声,也会将楚赫从天牢里救出来。” 看着眼神坚定的赵凌,昭和帝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深远,他拉着赵凌的手,慈爱的交代着:“只是,朕顾念着咱们皇家与靖北侯府沾亲,所以,也不能任由你一人来调查这件事,朕必须要派一员朝中大臣来协助你;这样说出去,大家也不会觉得朕偏私,最起码在外人看来,如此安排是公平的;凌儿你怎么看?” 赵凌思考了片刻,点头,道:“还是父皇考虑周到,不错,儿臣与楚世子算是亲属关系,父皇如此安排,也是在保护儿臣,儿臣能够理解明白。” 昭和帝满意的闭了闭眼睛,问:“那依凌儿来看,你想让谁来从旁协助你调查办理这件事?” 赵凌仔细的在心里筛选出了一个名单,道:“儿臣觉得,如今在刑部担任主司的洛大人倒是可以胜任。” 按理说,从旁协助当朝太子办理这件棘手的事,该是从九卿之中挑选,可没想到赵凌却是只点了一个刑部的主司来帮忙;可是,在听到他点的人是谁后,昭和帝就明白了 他这个儿子的用意。 看来,他还真是对自己这个儿子刮目相看。 洛家是书香世家,在读书人的心目中声望极高,而且洛家人的脾气一个比一个古怪,不稀罕高官厚禄,更不屑结党营私,在这京城中的贵圈中,绝对是别具一格的存在;也正是因为这样,许多人在说起洛家人时,都会忍不住跟一腔正气挂上钩。 这个时候,赵凌提出让洛家人帮忙,可不就是看上了洛家人的好名声嘛;而这个被点名的刑部主司洛诚正是洛家二房的爷,也就是洛晴的亲生父亲。 昭和帝看着眼前聪慧的儿子,忽然觉得有些小小的后悔和担心,后悔的是,不该让这个孩子主动挑选协助之人,他应该顺水推舟给他直接指上几个才是;担心的是,万一这件事真的出现了疏漏,恐怕可就真的要被周嫣然给说中了。 只是眼下,说再多都无用;看来,这段时间他要费些精力,好好地跟自己的儿子博弈一场了,也好让他见识见识,这短短的数年,他究竟成长了多少。 昭和帝脸上慈爱的笑容依旧未退,看着赵凌黑亮的眼睛,答应他:“好,就让洛诚来帮你。” 得到了昭和帝的同意,赵凌高悬的那口气总算是踏实的落了下来。 这时,殿外传来宫侍通传的声音,“陛下,周大人来了,此刻正携着周夫人哭跪在宫门前,手中还捧着血书呢。” 血书?! 赵凌和昭和帝同时蹙了眉,显然是皆对周家人的这番作态十分不喜。 昭和帝看了眼不高兴的赵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好了,朕这边无须你的照顾,你现在主要是将这件事办好;至于周家那边,朕来安抚。” 赵凌看着昭和帝信任的眼神,点着头在行了一个礼后,就离开了泰安宫。 第四百六十三章 冷心冷骨 看着走出殿外的太子殿下,福生忍不住好奇,凑上来一面给昭和帝喂着养神的参汤,一面问道:“陛下当真决定将这件事交给了太子来办?依老奴来看,太子若是动了真格,恐怕真有可能让楚世子全身而退呢。” 对于自己儿子的本事,昭和帝还是了解一些的,说句实话,如果让他跟这个孩子一对一的来,或许他真有可能不是这个孩子的对手;但眼下的局势绝对对他有利,他这个儿子太重情了,重情固然好,但很多时候感情反而会让人束手束脚,最后连赢面都会变成输局。 “放心吧,这一局朕一定会赢,就算是凌儿拉来了洛诚,他也救不出楚赫。” 看着如此信誓旦旦的昭和帝,福生更加好奇起来:“陛下是有什么出奇制胜的法子吗?” 昭和帝的心情显然是不错,浑浊的眼睛里带着透亮的光,呵呵轻笑了几声,道:“福生,你是不是以为朕设的这个局是冲着太子而去?” “难道不是吗?” 福生奇怪了,要知道,这整件事情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太子进宫救人,昭和帝不仅同意了,而且还放权,这就是在以退为进;昭和帝摆明就是要哄着太子,表面上事事顺着他,实则却是在暗处盯着太子的一举一动,以防他真的将楚世子救出去。 太子妃与楚世子兄妹情深,太子身负太子妃的嘱托,若是无法将楚世子安全的带出来,恐怕这夫妻感情就会产生隔阂,这就正好中了昭和帝的下怀。 换句话来说,如果这真是一场博弈,那么此刻在棋盘上的人就是太子和昭和帝。 但眼下,昭和帝话里透露的意思却似乎并非是这样;福生真的是糊涂了,他觉得自己好像从一开始,都没领会对昭和 帝真正的意思。 看福生一脸迷糊,昭和帝难得心情好的对他解释道:“其实朕真正的博弈对手,不是太子,而是太子妃;确切的说是到最后,那个小丫头会成为朕手中赢太子的最大筹码。” “陛下,老奴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昭和帝含笑看了眼福生,胜券在握道:“还没听懂?好,那朕也就不多说了,你且等着看好了,很快,你什么都会知道的。” 听见昭和帝这么说,福生就知道这是昭和帝不愿意多讲的意思了。 他自幼就跟随在昭和帝的身边,对于昭和帝究竟有多少本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废后姜蔷与姜家一起拥立着还是皇子的昭和帝坐上皇位,当时的姜家势力该是有多强大朝中无人不知,甚至许多人还在下面危言耸听,说昭和帝这个天子恐怕会是傀儡皇帝,真正拿捏朝中大权的人定然是姜家的人。 虽说这些话有些膨胀,并不足以为信,可是有此可见,那时的姜家在京城里说是一手遮天也不为过。 可是,在那种夹缝生存的条件下,昭和帝还是通过自身努力将姜家的势力一一铲除压制,到后来,甚至还变相架空了废后姜氏在宫中的权势,只是让她安稳的坐着一个皇后位置罢了。 如此手段,如此能力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个庸才呢? 这些年来昭和帝看似荒废朝政,流连于女色之中,可是大魏江山的上上下下,什么不是在他的掌握之中;就连最后的储君之位,都让他得偿所愿的传给自己最心爱的儿子;这样的人,根本就似一头假寐的雄狮,看上去慈爱无害,实则内有乾坤。 更要命的是,恐怕这个时候太子殿下还不知他的父亲其实是个这样不容忽视的人物吧。 眼 下,既然昭和帝有意让他继续看戏,那他就规规矩矩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静待事情的继续发展便可;可是看昭和帝表现出来的从容淡定,福生的心里有个预感,恐怕这次,太子殿下真有可能在昭和帝的手中栽跟头。 福生服侍着将昭和帝身上的锦被盖了盖,道:“陛下,那周家的人该怎么办?这个时候就这样任由周大人跪在宫前举着血书,这人来人往的,怕是有些不太好看。” 想到周家的那帮人,昭和帝的脸上就浮现出不喜和厌恶,那家人,除了贪得无厌还会什么? 当初周嫣然活着的时候,他为了以示对周嫣然的宠爱,所以对周府的人多少有些照顾,本以为那家人得了天子的好处,就会知道该怎么做;可没想到,那家人哪里有周嫣然的半分聪慧,不仅不知感恩戴德、低调做人,甚至还多次仗着周嫣然在宫中的地位在京城里呼风唤雨;口口声声在外说着周家出了一位宠妃,天子对他们有多么照顾。 如此招人讨厌的一家人,昭和帝现在连听都不愿意多听关于他们的事。 昭和帝道:“你出去将他们打发了,记住,对付这样一家人,不必给他们留什么情面;这些年来,朕最不喜欢的就是蹬鼻子上脸的人;说起来,这一家人除了卖女求荣这件事做的十分优秀之外,还有什么事能被他们做好?朕可是听说了,这周家人还想将自家嫡女送给凌儿做侧妃,最后却被太子妃当众打了脸。” 听出昭和帝语气中的厌弃,福生立刻领命回话道:“陛下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您不必为了这些人动气。” 昭和帝点着头就闭上了眼睛养神,今天因为周嫣然的这件事他已经折腾了许久,现在很是疲 惫,是该好好歇一歇了。 看昭和帝闭眼休息,福生在将殿中的安神香点燃后就轻手轻脚的退出内殿。 泰安宫外,周嫣然的亲生父亲周高携着妻子周黄氏跪在殿前,手中白色的绢布上斑斑驳驳的印着红渍,走近了轻轻一闻,就能闻见淡淡的血腥味,看来这次,对于周嫣然的死周家可是大受打击,不然也不会在宫里闹腾出这种事;居然敢在天子寝宫前拿出血书?真不知这周高是太聪明,还是笨到已经无可救药了。 黄氏跪在周高的身边,穿着一身素服看上去似乎还带着几分病态。 自从上次在凌王府里闹腾出那样的动静后,黄氏和女儿周如霜就被周家人嫌弃了;与周高成婚这么多年,黄氏很清楚周高薄情寡义的性情,本以为就算一个男人再薄情,看在她多年为他付出、生儿育女的份上,他断然不会对自己这么狠,可没想到,黄氏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周高的无情。 她本已经被周家人抛弃了,孤零零的丢在小院里自生自灭,就连生病差点病死,都无人去问津她,若不是她命大支撑了下来,恐怕这时候,她已经被一口薄棺盖住随意的被丢在周家的祖坟里跟恶臭的泥土混为一体了。 黄氏本以为,自己就算是命大支撑下来从此也不会再以周家女主人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可没想到,偏偏在这时候宫里传出噩耗,周嫣然居然在宫里被人杀了,而且杀她的那个人还是靖北侯的世子楚赫。 她至今都忘不掉周高在知道周嫣然死了的消息时脸色灰败的样子,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周高如此态度,定然是在心疼芳华年纪就香消玉殒的女儿;可是黄氏却很了解周高,她知道,周高哪里是在心疼女儿, 他分明就是在心疼自己将要断了的荣华富贵。 在这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心中,子女、妻子,对他来说都是可以用来交换物质的筹码与工具,只要能让他过上舒舒坦坦的日子,别说是牺牲一个女儿,就算是死了儿子,他都不会在意。 似周高这种人,在知道最有出息、最能给他带来荣华富贵的女儿死了,他又怎么肯甘心? 靖北侯世子有军功在身,而且父亲还是靖北侯老侯爷,亲妹妹更是当朝太子妃,这样的人物,虽说杀了后妃很难全身而退,可是若是有贵人相助,那就说不准了。 周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摇钱树没了,又考虑到将来楚赫可能会被不痛不痒的放出来,折腾到最后,周家不仅失去了周嫣然这个依仗,可能还无法将凶手绳之以法;想到将会有这个大个跟头让他栽,周高又怎么可能会不行动? 要说周高的脑子转的还算快,立刻就将黄氏从小院里找来,然后夫妻二人便跑到宫里唱了一出失去女儿的苦情戏;可周高在心里打什么主意,黄氏却是一目了然。 不过是想要借着周嫣然的死在为他自己,为周家从昭和帝的手里再大捞一笔;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哪里有资格成为丈夫?又哪里有资格成为父亲? 想到这些,黄氏就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一声声的冷笑,突然之间,她居然在心里同情起这个自小就不被她喜欢的庶女;为了家族入了皇宫,伺候一个能当父亲的老男人,最后甚至在死后,亲生父亲都没想过要为她主持公道,反而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想着榨取她身上的最后一点价值。 黄氏觉得,周嫣然在这个时候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最起码,不用再在面对这些肮脏无耻的人。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丑陋的嘴脸 福生从泰安宫里走出来,就看见周高带着他的夫人跪在大太阳底下,许是因为跪的时间已经有些久了,所以此刻看上去脸上透着股虚弱的苍白之色,倒是能跟他突然丧失爱女心情悲痛的说辞能够对的上。 若是不知道周高是个什么性情的人或许真可能会被他此刻的表现蒙蔽了双眼,但福生毕竟是伺候在昭和帝身边多年的老人,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打过交道;这周家在京城里根本算不上什么真正的大户,如今之所以能在京中有几分势力和颜面,其一靠的不过是前几任家主积攒下来的人情与人脉,其二依仗的就是家中出了个宠妃。 只是,别人不知情,难道福生还不知情吗? 周嫣然在宫里是真的受宠,还是昭和帝手里的棋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眼下这枚棋子死了,周家自然更不会被昭和帝放在心上;瞧,昭和帝听说周高来了,连见都不见上一面,足见对周家人的冷漠。 想到这些,福生的嘴角就噙着一股不咸不淡的轻笑,慢慢的朝着周高所跪的方向走过去。 周高拉着黄氏在太阳底下跪了快有一个时辰,双腿和双膝就这样结结实实的贴在硬的咯人的砖块上,发麻似的疼痛一股一股的往他的脑仁里蹿,如果不是有一股不甘的毅力支撑着他,恐怕他早就忍不下去了。 就在周高越等越心急、越等越心焦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缓慢的脚步声,抬起头一看,苍白的脸色上立刻绽放出惊喜的笑容,一双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他就知道,皇上对待嫣儿是有几分感情的,在进宫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听过了,皇上听说嫣儿被杀害,居然心痛到昏厥。 此等浓烈的感情,足见刻骨铭心;身为周家的人,此刻出现在皇上 面前,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也会因为安抚他们而给出不少好处;想到自家那突然离世的闺女,说句实话,周高还是心疼的,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不是吗? 可是,心疼过后,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他很清楚周家在京城里有今日的地位是依靠着什么,眼下连嫣儿都没了,以后他还想继续在京城里混的风生水起怕是有些困难;想到自从嫣儿当上贵妃后,周家跟着水涨船高的日子,周高就舍不得放手。 所以,他才会在今日闹腾出这么一出戏,为的就是希望皇上能够看在嫣儿的面子上,继续对他们周家多有照拂;毕竟好日子过惯的人,突然让他们从云端跌下来,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得住这种落差的。 福总管是天子身边最得宠的内侍,眼下看见福总管出现,周高就觉得像是看见了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朝着自己走来;想到等会儿在面见天子时,他只要表现出一副痛失爱女的模样,定能得到天子的垂怜,届时他就等着收到天子安抚的恩旨吧。 周高心里的盘算越打越是响亮,甚至连苍白的脸色都因为他的激动情绪而渐渐染上了一抹嫣红,听到身边喘着激动粗气的周高,黄氏只觉得羞耻无比,她真觉得自己眼瞎,怎么会在年轻的时候嫁了一个这么唯利是图的丈夫;但更可悲的是,为了她的孩子,明知道此人堪比畜生,她却还不得不依附着他。 这就是女人的悲哀,在命运面前,永远都是那个最先低头的那一个。 周高看福总管走进,立刻扶着发软的双腿站了起来,双眼冒光的问:“福总管,是不是皇上召见?” 说到这里,周高就假惺惺的抹了抹眼角,道:“我也是在府中突闻噩耗,贵妃娘娘是那么善良的人,怎么就 被人给杀害了呢?而且杀害娘娘的人还是楚世子,福总管,你说说看,是不是在这世上心好的人注定了是会受尽委屈,英年早逝的?” 福生的那双火眼金睛只要看上一眼,妖魔鬼怪就能在他的心里现了原形;眼下看着周高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难怪陛下不愿意见他,如此的招人嫌弃,连他看了都有几分难以忍受。 福生将手中的拂尘轻轻地甩了甩,看着周高那副充满了期盼之情的双目,不答反问道:“周大人,你可去雀薇宫看了贵妃娘娘的遗容?” 瞻看遗容? 周高倒是没想到这个福总管会先朝他问出了一个这样的问题,当场就有些结结巴巴,眼睛闪烁的回答:“我听说皇上因为无法忍受失去贵妃昏倒了,便急匆匆的赶来,想要先看看皇上的身体可有大碍。” “大人的意思是,大人进宫后还未来得及去见贵妃娘娘的遗容。” “是啊是啊,毕竟皇上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嫣儿在天有灵,她也会同意我进宫先来看望皇上的。”说到最后一句话,周高继续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角,好像真的又从眼角处挤出几滴眼泪似的。 看着周高的动作,福生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周大人既然是来探望陛下身体的,那又为何手捧血书?血书之物如此污秽,大人就算是有身份有见识的人,陛下的身体如今正在调养,你拿着这种东西来面见陛下,岂不是在冲撞陛下?” 福生的这几句话说的不轻不重,可是却让周高的脸色陡然变的雪白,一瞬间就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犯忌讳的事,当场就哆嗦着双腿,差点支撑不住。 他今日拿来这血书,分明就是想要做做样子,可没想到劲儿使狠 了,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看着周高那副吓的两股战战的模样,福生连多看一眼都不愿,而是将目光落在了站在周高身边的黄氏身上。 他可是听说了,这黄氏近段时间在周家过的并不好,倒是没想到今天会随着周高进了宫;探究的目光顺着黄氏发白的脸色往下看,最后却发现黄氏搁与身前的两只手上都似带着伤;福生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什么,目光朝着周高手中的血书看了看,又见周高两只手上干干净净,连一点血渍和绷带都没有,一瞬间,便是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这个周高可真够卑鄙无耻的,想要做戏又怕疼,居然让自己的夫人将自己的手指割伤写下血书,然后自己又卖好的手捧血书出现在泰安宫前;这份狡猾,简直让人不齿。 看着眼前这卑鄙小人,福生真觉得多瞅他一眼都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但是考虑到昭和帝对自己的嘱咐,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看向周高,只是淡淡的语气里连最后一丝客气都没有。 “周大人,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杂家在这里给你一句忠告,一切都要见好就收;贵妃娘娘尸骨未寒,你在这个时候闹出这样的动静,传扬出去,丢的不是你们周家的人,而是丢的天家的脸面;陛下如今年事已高,最不喜欢看见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耍一些小聪明,折腾出一些事儿,陛下常说,他喜欢聪明的人,但是有些人若是仗着自己的聪明劲儿做出一些不讨喜的事,失去了帝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周高浸淫官场这么久,大本事没学会,为官之道的察言观色却是学了个精透;眼下听见福总管说出这样的话,他要是再听不明白,那他可就真的白活了这么大的年纪。 本以为进 宫这一场,能够为周家再求来一场富贵,可没想到,眼下富贵没求到,还遭到了天子的不喜;一瞬间,周高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心里更是战战兢兢了。 “福总管,您是天子身边能说的上话的人,您说的这些话,我听懂了;只是,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才能重拾帝心呢?还请总管大人能够赐教、赐教!” 看着丝毫不关心自己女儿生死一心只想着富贵生活的周高,福生真的是不喜欢到了极致。 这种人,简直妄为父母。 福生凉凉的目光又朝着一侧的黄氏看了几眼,瞅着一脸精明之色的周高,道:“杂家在天子面前伺候了这么多年,多少也摸出一些陛下的脾性来,对陛下来说,讨巧嘴甜的朝臣固然会让人觉得舒适,但却是远及不上低调有能力的臣子;这些年来,周家在京城里的风头也算是出过了,泼天的富贵也是享受过的,眼下贵妃娘娘刚刚离世,身为贵妃娘娘身边最亲近的亲人,周家该怎么做,周大人应该明白;陛下是个念旧情的,若大人安分守己,陛下自然会念起与娘娘的感情;可若是大人下一次还做出如今天这般遭人诟病的不理智举动,你心里想要的那些,怕是这辈子都得不到。” 周高觉得,眼前这阉人好像能看透他的心思一般,竟然将他心里的那点盘算尽数了若指掌。 当场,就讪讪着难看的脸色,连忙应是,然后带着身边的黄氏,朝着泰安宫行了礼数后,就出声告退了。 只是周高此人这些年来富贵生活享受的多了,忽然遭逢大变,一时间心态还没摆正过来。 今日进宫,不仅没见到昭和帝,而且还没一个阉人变相的数落了一番,所以在离开时,脸色几乎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第四百六十五章 祸从口出 故而,周高在带着黄氏走了数步之后,就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气,张开嘴就愤愤的嘀咕出声:“哼!有什么了不起,还真敢摆出架子来教训本官?叫他一声总管,真将自己当成大爷了?说到底,还不是个没子孙根的阉人,这辈子连个男人都做不了。” 黄氏没想到周高胆子大到在宫里就敢如此咒骂宫中的大总管,要知道这宫中上下,到处都是竖着耳朵的人,难道他就不甘心这话被人听了去,从此得罪了昭和帝眼前的红人? 看来这次周嫣然突然身死的消息真的给周高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连番失误,甚至在现在做出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行径。 黄氏还是很担心这些话被人听了去,所以,小心翼翼的看顾了一圈四周,发现并无人靠近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在她看来,周嫣然死了对周家的确是一个大损失,可是周家人若是本本分分的过日子,虽比不上这几年这般招摇嚣张,可简单的富贵生活还是能保得住的。 只可惜,人在吃了甜头之后就很难再去吃苦了,她也是在经过凌王府的那次宴会后栽了大跟头才看明白这些道理;只是眼下,她看明白的东西,周高却似乎看不明白,而且还留恋钻研其中,早已无法自拔。 黄氏毕竟是个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她哪里知道,她与周高在宫中的一切行径都被宫中的高手窥探得一清二楚,包括周高因为气急败坏而咒骂福总管的话,也是被暗处盯着的人听的一字不落。 在周高携着黄氏离开后,周高咒骂福总管的话就传到了福生的耳中。 这位宫中大总管,天子面前的红人,虽说一辈子也算是过的金贵无比,可是在他的心里毕竟是留有遗憾的,而 那个遗憾便是无法像个正常男人那样跟自己心爱的女人生儿育女。 阉人在没了那东西之后,多少都会有点心理扭曲,福生自然也不例外。 这辈子,他最讨厌的就是听见别人咒骂他没有子孙根,眼下听派出去的御林军回来告诉他,周高居然敢用这样的话来骂他,倒是将他给气笑了。 福生看着手中的浮尘,白面无须的他要显得比真正的男人面嫩一些,可毕竟年纪大了,脸上已经出现了褶皱,此刻他的脸上带着笑,连褶皱都多添了几道。 只是,如果真正了解福生,你就会知道,此人是属于性情十分怪异的那种,有的时候越是生气,越是笑的灿烂,就像现在这样,明明心口里已经烧了一团火,可是脸上却是丝毫不显露。 “他说杂家没有子孙根,连个男人都做不了,看来他倒是很洋洋自得自己是个男人,在杂家的身上对比出了优越感。” 御林军抱拳道:“大总管不必为这种人生气,宵小之辈,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他可不就是上不了台面嘛,这些年来,仗着一个得宠的女儿在京城里胡作非为,却不知在私底下有多少人在骂他是个卖女求荣的货色,可他偏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样的人也算是一大奇葩。只是,杂家现在觉得他十分碍眼,这位小兄弟可有法子能让杂家的心情舒畅一些?” 御林军看了眼面色含笑的福总管,思考了片刻,回答道:“既然周大人喜欢以取笑他人的短处为乐,那我们就让他变成那样的人,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取笑他人了。” 周高虽然可恶,但毕竟是朝中大臣,这样的人若不是看在他有官衔的份上,以福生的手腕,在听到他咒骂出这种恶心人的话后,又怎么可能让他活 得下来;所以,在听到御林军说要将周高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后,福生倒是觉得也解气。 毕竟他可是听说了,这位周大人也是个好色的主儿,这些年来没少做过逛青楼、养外室的事儿,对于这样的人,若是让他没了那根东西,应该是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吧。 福生想到这些,就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面前的御林军,翘着兰花指,答应了:“就照你说的办!记住,办的干净利索点,别让人发现是咱们动的手。” “是,大总管放心。” …… 赵熙在听了赵凌的话匆匆出宫后,就直奔恒王府而去,只是待他快马来到恒王府,问府中的下人赵恒的去向时,府中的下人却告诉他,赵恒并未回来。 赵恒可是先他一步离开的皇宫,以他的脚程,就算是速度再慢,也该是时候回来了;可眼下恒王府里却没他的踪迹,难道是? 赵熙在心里暗喊一声不好,攥紧了马鞭就再次跨上马,一路风驰电掣,朝着天牢方向奔去;他早该想到,以这小子糊涂的程度,很有可能会直接去天牢找楚赫算账。 如今,楚赫的身后摆明有三哥和三嫂护着,这小子若是在这时候跳出来添乱,不用三哥动手,若他伤了楚赫的一根汗毛,三嫂也不会放过他。 赵熙一路快马在大街上呼啸而过,那副匆匆忙忙的样子丝毫没有往日的半分冷静,脸色也是难看的吓人。 今日,由丫鬟服侍着出来在玲珑斋里挑选首饰的洛晴在打包买了几个样式新颖的首饰正准备离开时,走到店铺门口,正好看见赵熙打马离开的身影。 自从洛晴跟赵熙互动了心意之后,赵熙但凡事有时间就会凑到洛晴面前求各种表现,当真是恨不能化身成二十四孝老公的样子,将他心 尖尖上的小姑娘哄的天天都笑靥如花。 面对如此讨好自己,对自己真心相待的赵熙,洛晴的心里自然也是欢喜无比的;在心里,早已悄悄地将赵熙看成了自己的未来夫君,对他也是温柔贴心;眼见这二人的感情如此浓烈,洛家人其实已经在私底下跟赵熙讨论过二人的婚事。 因赵熙是皇子的关系,所以这门婚事不能同寻常人家的相比,必须要有天子的点头赐婚才行;不过好在,洛晴的名声在京城里极好,赵熙又是昭和帝颇为喜欢的皇子,所以这门婚事应该会是贴板上钉钉的事儿;赵熙也亲口承诺过,待昭和帝的身体再养上一段时间,就会主动进宫请旨求取洛晴。 所以现在在京城里,但凡是消息灵通点儿的,几乎都知道这洛家马上就会有一个姑娘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皇家的儿媳妇;而更令人羡慕的是,洛家的姑娘嫁的人还是最受太子信赖的熙王殿下,这要本就顶着书香世家好名声的洛府一夜之间在京城里更加名声鹊起,有不少人都打着关系想要上门走动,表面上说是来讨个喜气,实则则是想要暗暗来拉拢关系。 要知道,谁都知晓这大魏的未来天子定然是当今太子的囊中之物,太子虽说有不少的兄弟,但是在众位兄弟中,却是跟熙王的关系最好;等将来太子登基,可想熙王府的份量只会比现在还要重。 洛家的姑娘能够成为熙王妃,这简直就是跳进了金桶里,等着享受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吧。 而最让人羡慕的是熙王对待洛家姑娘的态度,虽说这二人眼下还未成婚,可是有点消息的人都知道,熙王可是很宝贝这位洛姑娘的,眼下就已经如此宠爱,等成了婚,成了真正的夫妻,这小两口的日子只怕会过 的更加蜜里调油。 洛晴自然也知道赵熙对她十分好,平常时间里,无论她是出府还是陪着母亲出来到外面,但凡是她与赵熙同时出现的地方,那个家伙总是能在人海中第一眼找到她,然后颠颠的跑过来,不顾他人的眼光,只围着她打转。 说来也有趣,很多时候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在她的身上装了什么,不然他怎么能总是一眼就找到了她呢? 而今日,他们二人明明相隔的并不是很远,可他却根本没看见她,而是骑着快马匆匆而去,虽说只是看到了他一瞬间的表情,可是冰雪聪明的洛晴还是立刻就判断出今天的赵熙似乎心情不佳,心思很重的样子。 小环扶着自家小姐,看见小姐对着王爷离开的背影发呆,还以为小姐是在伤心王爷没有看见她,忙在一边说着宽慰的话,道:“也不知熙王殿下在忙些什么,居然将马儿骑的这么快,小姐,你骑过马吗?奴婢可是听说过,这骑在马上的人眼睛都是瞅着前方,不会随意四处乱看,定是王爷也是这般的人,所以才没看见小姐你今日在这里。” 听见小环说出这样的话,洛晴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小丫头的心里在想什么。 难道,小姑娘真将她想成是那种看见情郎不看她就会生气的小女孩儿了?想到这里,洛晴就有些忍俊不禁,伸出食指点了下小环的鼻尖,笑着道:“真是古灵精怪,小瞧了你家小姐我的心胸,我可不是那种拿捏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就会随便生气的人,我总是觉得王爷这匆匆而去的样子,似乎是出了什么事;走,我们回府,向父亲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说着,洛晴就带着小环上了店铺前的软轿,直直的朝着洛府的方向而去。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不改变的选择 赵熙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从恒王府赶到了天牢。 天知道在这一路上,他有多忐忑担心,生怕赵恒的混劲儿犯起来,拿出皇子的身份将楚赫给怎么了,如果这臭小子真的做出伤害楚赫的事,他不敢想象,等待这臭小子的该是多重的惩罚。 就在赵熙一路上都在为赵恒揪着心的时候,总算是让他抵达到天牢。 看守天牢的牢头姓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对许多人来说,看守天牢虽说是个苦差事,但这天牢在这大魏也只有这一个,但凡是被关进在这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是犯下大错,亦或者是身份尊贵之人;所以,这项差事虽然吃苦,但油水却颇多;故而这老王头将这天牢的牢头位置一坐就坐了二十几年,至今都抱着这个肥差不肯撒手。 但,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天牢是个晦气的地方,因为但凡是被送进到这里面的人,没几个能活着走出去;只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阴气重、怨气浓的地方,今天却是先后迎来了好几个有头有脸的贵人,这要还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老王头都有些应接不暇。 这不,刚刚前脚迎进去一个御林军统领和一位皇子,没想到后脚连熙王都来了;在看见熙王从马背上火急火燎的跳下来,老王头真心觉得自己今天真是中彩了,不然怎么前后见了这么多想都不敢想的贵人。 毕竟是在天子脚下当差,老王头清楚的知道,贵人们扎堆前来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所以,就算是心里极度忐忑不安,也不得不笑脸相迎,快步走上去:“小的见过熙王殿下,王爷金安。” 赵熙知道,此人定是看管天牢的牢头,此刻他没那么多废话,直接开口问:“恒王可是来了?” 老王头不敢隐瞒,立刻回道:“不错,恒王殿下半柱香前就已经到了,此刻正在里面跟‘故人’说话呢。” “故人?这是恒王告诉你的?” 对上熙王嘲讽的眼神,老王头有些不明白,但还是讷讷的点了点头,答道:“不错,恒王殿下正是这样跟小的说的。” 赵熙听到这声肯定的回答,气的直磨后牙槽;果然这臭小子真的来找楚赫算账了,只是没想到这臭小子还挺会给自己的脸上贴金,故人?他还真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赵熙知道耽误不得,眼睛里冒着火气就直直的朝着天牢里快走而去,老王头不敢怠慢,赶紧跟在赵熙的屁股后面追上,根据他多年看守牢房的经验来看,今天的这天牢里,定然不会太平。 果然,就在老王头跟随在赵熙的身后一同来到关押楚世子的牢房附近时,老远就听见了打斗声,又加紧脚步快速上前,在看清楚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时,老王头惊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原来,在离开皇宫后,赵恒就彻底发了疯,手中拿到佩剑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天牢欲要找楚赫偿命,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萧刚恰好奉命出现在天牢,歪打正着的拦住了要对楚赫动手的恒王。 萧刚是个什么人物,那可是御林军的统领,一身硬功夫就是连赵凌都不敢轻意小觑,这样的高手对付起赵恒这种三脚猫的功夫,让他一只手闭上眼睛都能赢。 而赵恒之所以能够在萧刚的手里坚持到现在,纯属萧刚在对他放水,所以才能让他有机会折腾到现在。 赵熙看了眼被关在牢房里毫发无伤的楚赫,这才将心里一直高悬的那颗大石头放下来。 又瞅了眼发疯到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赵 恒,赵熙气的大吼一声:“赵恒,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快跟我走!” 听到赵熙的怒吼声,赵恒一把丢掉手中的长剑,他很清楚,在萧刚在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机会伤楚赫一根汗毛,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过这个杀了周嫣然的凶手;眼下,连七哥都来了,就算是他再不甘心,恐怕也真的无可奈何了。 但想到喜欢之人的惨死,赵恒就无法抑制的心痛,他抬起头看着怒不可遏的兄长,脸上带着苦涩,道:“七哥,你初次喜欢一个人,就能得到心爱之人的心,与洛家的姑娘郎情妾意,哪里能够体会到此刻我的心痛,还有三哥,他为了讨三嫂的欢心,明明知道眼前之人就是杀人凶手,可是他还是在心里偏颇着这个人;你们一个个接二连三的做出这样的行为,在面对我时,难道就不觉得心里愧疚吗?” “七哥,我也是个人,就算是花心了点儿,可是有一天我也会真心的喜欢上一个女人,她生病了,受伤了,我也会心疼难过;可是眼下,她都被人杀死了,难道我连报仇的机会都不能有吗?” 看着钻在牛角尖里不肯出来的赵恒,赵熙气的脑仁发疼,道:“第一,有我在这里,我就不会看着你犯错,你只知道他楚赫杀了周嫣然,可是你问清楚他为什么要杀她吗?老九,周嫣然是个什么人你很清楚,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劣迹斑斑的女人,在我看来,她是丝毫都没有任何信誉的,而楚世子向来为人光明磊落,这二人站在一起不用比较,我们就应该能判断出这里面定是有隐情的;眼下,你说你想要报仇,我不会扼杀你要报仇的念头,但是我想让你冷静一点,最起码等了 解清楚这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再做出决定。” “第二,你说三哥偏心,保护凶手,不错,你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可是我却是认为,这次三哥偏心的对。” 赵恒的脸色立刻又难看了几分,一双怒目死死地盯着赵熙,好像只要赵熙再说出一句让他生气的话,他就能扑上去跟赵熙拼个你死我活。 赵恒的脸色与眼神赵熙都看明白了,可是,有些话,他必须要在这里说清楚、讲明白。 “你我自小也是在京城里长大,我们兄弟之间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几乎彼此都心知肚明;当年三哥是在什么情况下失去了洛瑶,我清楚,你也清楚,周嫣然虽说不是最直接的凶手,可是她这个帮凶却是功不可没;她间接害死了洛瑶,甚至用手段逼迫洛瑶扛下本不属于她的罪名,让一个孱弱的女子在人生最后的阶段,面对的全部都是人性的丑陋与黑暗,最后叫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了牢房里;这么多年了,洛瑶虽然死了,可是不知情的外人在提起她时,都是嗤之以鼻的,因为大家都以为洛瑶会有如此下场都是活该,谁让她偷了皇后的鲛珠呢?可是那鲛珠真的是她偷的吗?她这些年所承受的委屈与冤枉,难道就不惹人心疼吗?” “老九,你知道吗?周嫣然欠了三哥一条命,如今,就算是三哥想要将这条命要回来,她周嫣然也必须还,因为这是她欠三哥的;三哥这些年过得有多苦,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三哥幸运,在失去了洛瑶后又遇见了三嫂,恐怕到这个时候,三哥依然是形单影只、孤孤零零;所以老九,三哥要是在这件事上真的偏袒楚世子,那也是三哥在向周嫣然讨债,她没有任何理 由拒绝。” 赵恒知道,他喜欢的女人不是个好的,可是,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放不下。 只要一想到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一个沙场悍将的手中,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铁杵捣碎了一样,疼的他连呼吸都快无法做到。 眼下,听着赵熙的劝说,看着坐在牢房里冷冷清清的楚赫,赵恒痛苦着、纠结着,最后,蹒跚着脚步来到老房门口,看着从一开始就一直垂着头不言不语,好似外面闹翻了天都跟他没关系的楚赫。 忍了又忍后,终于问出声:“本王七哥说的话,你可听见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这条命能够保下来了?是不是觉得那个女人就算是死了,也是活该?本王告诉你楚赫,本王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就算在这个世上,所有人都觉得她该死,但在本王的心里,她依旧是那个被你杀害的无辜者;楚赫,你功勋赫赫又如何?又三哥和三嫂袒护着你又怎样?你依然无法改变自己是个杀人凶手的事实。” 坐在牢房木凳上的楚赫在听到赵恒的最后一句话时总算是有了一点反应,确切的说是,自从他被御林军押到天牢后,平静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别的情绪变化。 只见他慢慢的从木凳上站起来,一步一缓慢的走到赵恒面前,看着赵恒那双夹杂着恨意的愤怒眼睛,沉默了许久的他,总算是在这个时候开口。 “恒王殿下是不是觉得我在杀了人后,应该后悔、自责,请求原谅?” “就算你现在求本王,本王也不会原谅你!” 听见赵恒这么说,楚赫的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道:“王爷请放心,臣没想过要求得你的原谅,因为如果再给臣一个机会,臣依然会选择杀了那个蛇蝎毒妇!”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一个交代 楚赫的话,无疑是将赵恒脑子里最后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给扯断了。 赵恒本就因为周嫣然的死而大发雷霆,好不容易被赵熙劝说住,没想到眼下又听见楚赫说出这样的话;当场,本就暴怒的雄狮再次发怒,捡起地上的长剑就朝着楚赫所站的方向猛砍,但奈何剑剑都砍在关押楚赫的牢房木门上。 看见楚赫不痛不痒的站在牢房里,赵恒冲进去撕吃他的心都有了,只见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形容癫狂而暴躁,忽然一个转身就将长剑搁在了老王头的脖子上,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怒吼:“给本王将这牢门打开!” 老王头虽说忌惮赵恒这混世魔王的性格,但奈何当初将人送来的时候,天子口谕中提过,未经允许,任何人不能轻易接近人犯;眼下,这恒王殿下摆明是发了疯,如果他将牢门打开,这两位金贵的主子若是扭打起来,无论是谁受伤,最后第一个倒霉的人也是他这没权没势的牢头。 所以,面对着以剑胁迫的恒王,老王头顿时就苦兮兮的朝着身侧的熙王殿下看过去,开口求救:“王爷,小的只是奉旨看管人犯,不敢随意打开牢房,还请王爷救一救小的,劝劝恒王殿下吧。” 赵恒听见老王头的话,手中的长剑又往老王头的勃颈处逼近了几分,剑锋的锋芒凌厉,一下就将老王头的脖子划伤,鲜红的血液似流水一样顺着寒光烁烁的长剑滴落在地。 察觉到自己受伤了,老王头叫的跟杀猪似的,双腿一软就跪在地上,不断地朝着赵恒求饶。 看见赵恒又开始犯浑,赵熙上前一步就要阻止,可还不待他开口将怒斥之声喊出来,就听见从身后的甬道处传来一阵急迫的脚步声,跟着,一声夹杂着威严之气的怒喝, 从来人的口中喊出:“赵恒!你闹够了没有!”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赵恒与赵熙就知道,三哥来了。 赵凌在从昭和帝的泰安宫出来后,几乎也是脚步不停的去了刑部将洛诚带出来,路上告诉了洛诚宫中发生的事,跟着二人就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天牢;只是没想到,这天牢里已经闹开了。 赵恒并不知道宫中赵凌与昭和帝的对话,所以在看见洛诚出现的刹那,神色也有些怔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走上前朝着未来的准岳父行礼:“洛大人也来了。” 洛诚很清楚如今熙王待他如此客气,乃是因为女儿的缘故,再加上也知道熙王不是那种骄纵跋扈的主儿,所以眼下看见未来女婿对自己如此尊敬,洛诚的心里自然是越看越满意,就连来到这天牢,都不觉得这里的空气潮湿压抑。 只是眼下,可不是他们翁婿叙旧的好时机,谁都能看得出来,此刻的太子正值盛怒,而那惹了太子生气的小祖宗却跟个狗獾子似的上蹿下跳,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赵恒心灰意冷的看着一个二个赶来阻止他的人,气的心口都快炸裂,满心满腹的委屈几乎快要将他憋死了;如今瞅着三哥朝他看过来的失望的眼神,他更像是个委屈的孩子,举着长剑,大哭起来。 “三哥,你听见了吗?这个混蛋刚才在说什么,他亲口告诉我,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杀了嫣然;三哥,明明是他做错了事,可是他却不悔改认错,而且还固守己见;三哥,你告诉我,面对这样的冷心冷肺的凶手,你们还能继续袒护的下去吗?” 赵凌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楚赫会亲自动手杀了周嫣然,可是以他对楚赫的认识,他绝对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更何况,他杀的 这个人身份还是如此不同。 所以,他更加认为这里面有隐情,而这个隐情就是逼得楚赫不得不动手的真正原因。 看着哭的伤心的赵恒,赵凌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走上来就从他的手中将长剑夺过来,看见老王头露出死里逃生的表情,对赵恒道:“老九,三哥答应你,会给你一个交代,怎么样?” “会吗?三哥袒护他还来不及,真的可能会给我一个交代吗?” 赵凌严肃道:“碍于私情,我的确是想要袒护我的大舅子,可是,我更不愿意让自己的亲人不明不白的背负上‘杀人犯’这样的罪名,我相信,在这个世上做任何事都是事出有因的,我会亲自问清楚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真的是因为心性暴戾而杀人,三哥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赵熙倒是没料到三哥会突然对赵恒说出这样的承诺,当场就有些着急,忙走上来一步,眼神紧张道:“三哥……” 赵凌知道赵熙要说什么,不待他开口将那些话说出来,他就朝他看过去一眼,用眼神制止了他,道:“从宫里一路出来我想了很多,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那个念头是错的;我们突闻周贵妃惨死的消息,内心想法要么是定要护住杀了周贵妃的楚赫,要么就是杀了楚赫报仇;在我们的心里,谁都没想到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楚赫为什么要杀周嫣然?以楚赫的君子之风来看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但眼下既然做了,那就证明一定有不得不做的原因;这个原因能强大到让他不顾一切的去杀人,能骇人到必须要死人才能守住,自然而然,这个原因也是周嫣然为何要死,和楚赫唯一能够的机会。” “老九,三哥知道你 对周嫣然很有心思,知道你耿耿于怀的不过是她为什么要不明不白的惨死;现在,三哥来帮你找这个答案,你知道三哥的为人,说得出,就一定会做得到;关于这件事,你可愿意再信一次三哥?” 看着目光灼灼的赵凌,赵恒陷入犹豫,很明显,他这次算是彻底被赵凌给说动了。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周嫣然不是个好女人,她害死了洛瑶,还害过三嫂,在宫里仗着父皇的宠爱,更是悄悄地处死过不少她的对手,这样一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女人,会有这样的下场,也算不上太冤枉。 可是正如三哥所说的那样,他之所以会如此痛苦,是因为他接受不了。 难道就因为她曾经犯过错,所以就算是被人无缘无故的杀死了,她也是活该吗?她与他也算是曾经有过夫妻之实,就算那一次对她来说是无尽的耻辱,可是对他来讲,也是有点情分的;在周家人都抛弃她,在所有人都觉得她该死的时候,最起码他不愿意轻易地否定她。 不然,什么都没有的她,岂不是太可怜了! 眼下,听见三哥说出这样的话,赵恒知道,这是三哥能为他做的最大的承诺和让步了;他这个人,素来也没什么野心,也没多强的脑子,但好在最懂得看清形势。 眼下,他想要楚赫的性命怕是已经不可能了,好,既然所有人都觉得他楚赫是翩翩君子,杀害周嫣然定是有原因的,那么,他就听一听,这个原因到底是什么。 赵恒深吸一口气稳定下自己波动悲痛的情绪,看了眼站在牢房里安静沉默的楚赫后,这才将目光落在了赵凌的身上,道:“三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小九就听你一次;楚赫的这条命我先寄放在你这儿,若是他无法给小九一个说服 自己原谅他的原因,那就别怪小九就算是做出让三哥你不喜的事,也要让他为嫣然的死付出代价。” 说完,赵恒就又深深地将护着楚赫的这群人看了一遍,然后脸色冷沉着,大步流星的朝着天牢外走去。 赵熙看着离开的赵恒,想追上去劝慰他两句,可是看这小子难看的脸色,也不好再上来碰一鼻子灰,只能给他时间,让他自己慢慢想清,慢慢冷静下来了。 老王头看见赵恒离开,赶紧弓腰追上去,恭恭敬敬的送这位脾气不好的大爷离开。 在将赵恒送到天牢门口时,赵恒站在刺眼的阳光下对身后的老王头说:“牢头,你可要好好的看着天牢,千万不要让楚赫不明不白的就死在这里,他的这条命,就算是要交代了,也必须交代在本王的手里。再有,也不能让他给跑了。” 老王头虽说不是个多聪明的,但却也并不愚笨;多少也知道这次楚世子是闯下了大祸,不然也不会同时惊动这些身份尊贵的爷来到他这污秽晦气的地方。 眼下好不容易送走眼前这位混世魔王,老王头忍着脖颈上的疼痛,连声陪着笑,道:“王爷放心、王爷放心,小的这天牢可是管理最严的地方,别说是跑一个犯人,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很难从这天牢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 听着老王头卖好的话,赵恒发出一声冷哼,跟着坐上来时的马车,一路绝尘而去。 天牢中,随着赵恒的离开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赵凌看着站在牢里神色冷静淡漠的楚赫,有许多的话想要从口中说出来,可是,那些话都被他咽了下去,最后对着楚赫说了句:“大哥,月儿知道你出了事,在王府里急的快要哭了;若不是我拦着,恐怕这个时候她都只身闯进这里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肩上的责任与保护 听到赵凌这话,一直垂着头没什么反应的楚赫总算是在脸上露出了多余的情绪,他抬起头朝着赵凌看过去,张了张嘴,道:“别让她来这里,你照顾好她。” 看楚赫总算是对楚星月还有一点反应,就知道在他这个当哥哥的心中,楚星月的位置自然是不一般;既然楚赫如此在意楚星月,那他就能借着楚星月撬开楚赫的嘴,从他的口中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大哥放心,月儿是我的妻子,照顾她是我的责任。” 说到这里,赵凌就抬起头朝着四周看了看,眉眼之间带着对此处的不喜,继续道:“天牢里阴寒,月儿的身体娇弱,我也不会让她贸然出现在此处;只是大哥,月儿的性格你也清楚,她素来就很有主见,如果你真的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以她对你的关心程度,恐怕到时候,她真有可能来天牢里找你,到时候连我都未必能拦得住她;所以大哥,有些话、有些真相,请你务必不要藏着掖着,你为什么要去雀薇宫,你是怎么进的雀薇宫,为什么要杀周嫣然,我希望你能将这些问题全部都知无不言的告知我,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救你,才能让月儿安心。” 楚赫又怎么可能会不知以赵凌如今的身份出现在此处,必然是因为他那个亲妹妹的缘故;其实,在他决定进宫去找周嫣然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在后来动了杀机,也全然是为了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可是没想到,他在杀了那个该死的女人之后,还是让自己小心保护的妹妹如此担心。 想到这里,楚赫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嘲笑,他这个兄长当的,算是什么?不仅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妹妹,而且还在闯出祸后让她为他如此忧心。 太子说 月儿是个有主见的,可是再有主见也只是个小姑娘,知道他杀了人,入了大狱,月儿定是十分伤心难过,在她的心里,恐怕他这个当哥哥的也让她失望了吧。 看着脸上露出自责表情的楚赫,赵凌多少能够猜出一些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他知道似楚赫这般性格倔强硬朗的人,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想要知道在雀薇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哄着他亲口说出来。 赵凌继续道:“大哥,刚才我对小九说的那些话想必你也听见了,我答应了他,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也相信你,绝对不是那种喜好杀戮的人,所以大哥,为了你自己,为了月儿,也为了给我们所有人一个交代,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见周嫣然,又有什么一定要杀了她?” 楚赫抬起头朝着赵凌看过去,眼睛里似乎掺杂了千言万语,只是渐渐地他的目光开始游离,朝着站在赵凌身后的那几个人看过去。 赵凌是个多敏锐的人,立刻就意识到什么,对身后的赵熙和萧刚道:“你们出去,再派个人守在天牢的门口,未经本殿下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来。” 赵熙向来以赵凌的话马首是瞻,听了赵凌的命令后,立刻就转身离开了;倒是萧刚在走之前,颇为顾及的看了眼赵凌,道:“殿下,属下就在外面,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喊一声。” 赵凌知道,萧刚说这番话不过是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倒是楚赫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神闪烁的望了眼萧刚,在对上萧刚在离开前看过来的眼神时,垂在两侧的手下意识的攥紧了几分。 看见身边多余的人都离开了,赵凌将一直安静跟在身侧的洛诚叫出来,向楚赫介绍道:“大哥,这位是 洛大人,身居刑部主司的位置,这次周嫣然在宫中被杀害一事我已经向父皇求来了圣旨,会亲力亲为的办这件事,洛大人是我向父皇点名要的人,大人他素来刚正不阿,在朝中和天下学子的心中风评也很不错,这次洛大人与我一起办理这件事,一定会想办法帮助大哥的。” 楚赫虽然长居青州,可是对京城洛府还是有所耳闻的,这洛府是书香门第,读书多的人多少都有些傲骨与清高,洛家人自然也是沾染了这种脾性;但也正是因为这股不跟世俗同流合污的性格,让洛家在京城的贵圈中显露的十分别具一格。 最近洛家的风头颇为强劲儿,因为洛家马上就要有个女儿嫁给皇子当王妃了,想到刚才熙王对待这位洛大人的态度,楚赫就什么都明白了。 看来,熙王将要迎娶的王妃就是眼前这位洛大人的千金,想到这里,楚赫不仅上下打量了一番洛诚,看洛诚此人虽衣束简单,可身上却自带着一股读书人的儒雅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隐约间透着一股正然之气,拥有这样一个父亲,那未来的熙王妃想必也不会是个差的。 看来这熙王倒是挺有眼光,居然为自己找来这样一个岳家,只可惜恒王虽说与熙王是兄弟,但在看女人方面却要差上一大截,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那个毒妇,回忆起恒王在找他算账时说的那些话,楚赫就忍不住轻轻摇头。 洛诚见太子殿下着重介绍了一下自己,就客气的朝着楚赫抱拳行礼道:“楚世子,在下是在刑部中任职,正是因为经常经手一些杀人越货的大案,所以才从中积累了一些经验;但凡犯案之人,基本上都是一些鸡鸣狗盗之辈,亦或者是嚣张跋扈之徒;在下虽与楚世子 在此前从未有多少交集,但是曾有幸见过老侯爷,老侯爷可是个响当当的大英雄,在下相信,似老侯爷那般人物生养出来的孩子定然不会差;所以世子,您要是有什么苦衷,大可以给在下说说,或许在下真的能够帮助世子一二。” 说到这里,洛诚又补了一句,道:“世子也请放心,在下口风很紧,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的。” 听着洛诚的肺腑之言,楚赫自然是看出赵凌和洛诚都是极力相信自己,甚至是想要救自己出去的人;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很清楚,他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从小父亲就教导过他,要让他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长大了之后,保护母亲,保护妹妹,母亲在他年少的时候就已经走了,现在只有妹妹与父亲在他身边;所以对他来说,这二人的性命胜过一切,他是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有心之人害了他们。 只是,他也很了解赵凌的性格,今日如果他不说出个所以然,恐怕赵凌也不会轻易离开,所以,他已经在他来之前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正好现在能用上。 “多谢太子殿下和洛大人的信任,我知道,你们想帮我,其实我也厌倦这个地方很留恋外面的世界,但是事实的真相是我真的将周嫣然给杀了;一掌拍在她的心口上,看着她被我震断心脉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所以恒王声称杀人偿命这样的话也是没错,毕竟,我真的杀了人。” 见楚赫丝毫不为自己辩解,直接承认自己杀了人,赵凌就有些着急:“大哥,你跟周嫣然无冤无仇,又为什么要杀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甚至都不认识她;你们二人如此陌生的关系,又是何时有了纠缠?” 说到这里,楚赫神色一顿,向前走了 一步,目光灼灼的看着楚赫,道:“大哥,你跟我说句实话,这一切是不是因为月儿?” 本来脸色淡淡的楚赫在这个时候听到楚星月的名字时立刻抬起头吃惊的看向赵凌,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至于赵凌,则是个相当通透的。 看着楚赫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眼睛里流露出无奈,继续看着楚赫,道:“大哥,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其实,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将这件事跟月儿联系在一起,但,考虑到你唯一能够跟周嫣然扯上关系的人只剩下月儿时,我就知道这件事定是与月儿有关;大哥,到了现在,你还什么都不说吗?” 楚赫知道,以赵凌的聪明才智,早晚有一天会猜到这件事会跟月儿有关系,可是让他没料到的是,他居然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既然如此,他多少也要透露些不能随意告人的辛密了。 “殿下你猜的一点也没错,我跟那个毒妇牵扯上,的确是因为月儿的关系。” 说到这里,楚赫就似是疲惫的坐在身后的小凳子上,微微垂着眸子,就像是在跟他人说着无关紧要的事,道:“殿下应该知道,月儿在没嫁给你之前,一直生活在青州的靖北侯府里,长这么大她从来没出过远门,靖北侯府虽说也是王侯府邸,但是要比你们京城的这些深宅大院干净的多,月儿从小就被父亲与我保护的很好,性格单纯善良,最是柔弱无害;看着这样的一个妹妹,我与父亲都很清楚,似她这般性情以后必须要养在眼皮底下,不然将来谁将她欺负了,她恐怕连告状都不会。” 说到这里,楚赫像是回忆起年少时最幸福的时光,本是平静淡然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温柔笑容。 第四百六十九章 所有的安排 看着楚赫脸上满足幸福的笑容,赵凌就知道,眼前的这位兄长是从心眼里疼爱着楚星月的,不然,怎么会在提起唯一的妹妹时能露出这般放松快乐的笑容? 看来,在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楚星月能让楚赫做出糊涂事,而楚赫这次出事,全因楚星月而起怕是也跑不了了。 楚赫在闭着眼睛回忆了一段过去的往事后就睁开眼,与楚星月很像的星亮的眸子看向站在牢房外的赵凌和洛诚,继续道:“可没想到,我与父亲的盘算最后都落了空,谁会想到那个丫头会胆大到离开从小生养她的青州,孤身一人嫁进了京城的王府;自她出嫁后,父亲一夜之间似乎老了许多,但凡与我在一起,都是在讨论着妹妹,担心她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被欺负?会不会想家?生病了有没有人照顾,天冷了有没有人提醒她该加衣;我与父亲每日都在担心着她,可这丫头若是写书信回家,都会说她在这里过得很好,可她那性子我们这些当亲人的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向来体贴柔顺,从来都是个报喜不报忧的,她越是说她过的好,我们越是担心;毕竟京城是个什么地方我们一清二楚,殿下您是什么人,我们虽不了解,可也听过关于你的事。” 看着楚赫透亮的眼睛,赵凌有些心虚;楚赫不知道现在的楚星月已经不是他的妹妹了,真正的楚冰月已经死了;想起楚冰月在嫁进凌王府后,他对她的不闻不问,甚至纵容身边的有些人伤害她,赵凌就有些不太敢面对楚赫此刻疼爱妹妹的眼神。 他虽说没有亲妹妹,但是自小他都将赵熙当成亲弟弟来看,如果他的弟弟被人如此欺负,恐怕他拼了命都要找那人算账吧,更何 况楚冰月还是个女孩儿。 看赵凌的眼神有些躲闪,楚赫多少也能猜到一些;赵凌是皇子,身份尊贵,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他的妹妹虽说国色天香,可是毕竟性格太过幼嫩单纯,这样两个身份不同、性格不同的人突然之间成为夫妻,定是需要一段时间磨合的;而在那段磨合的时间里,小妹当是也受了不少的委屈,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性子。 不过好在,小妹聪慧过人,还是和太子殿下走到了一起,夫妻二人恩爱、鹣鲽情深,说到底当初受的那些苦也算是没白浪费;总算是让这两个心中爱着彼此的深情之人有了一个还算圆满的结局。 “此次跟随着太子进京,微臣一直留在京中不走,其实就是担心妹妹,想要再多守她一阵,只是让我没料到的是她的身边居然会有这么过心思不纯的豺狼虎豹,而那周贵妃,就算是一个。” 提起周嫣然,楚赫的眼睛里闪烁着杀戮与凶狠,想到那个女人对他说的那些话,他真的是一点也不后悔杀她。 “殿下与月儿真心相许,应该也是知道月儿身上带的秘密,只是这个秘密不知为什么被周贵妃知道了,那个女人派人监视我,她不仅这么做了,还出言要挟;她手中攥着一个能致月儿与死地的把柄,微臣又怎么可能让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奸计得逞?” 说到这里,楚赫就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杀死一个周嫣然对他来说就跟捏死一只臭虫似的,“所以微臣就想了法子进了宫,见到了周嫣然,见她死咬着这个秘密不放,并且欲要对月儿不利,微臣只能杀了她。” 赵凌听见楚赫说的这些话,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似楚赫这般沉稳的人都对那毒 妇动了杀心,原来,周嫣然不仅拿捏着月儿的秘密要挟他一个堂堂太子,连楚赫都一并要挟上了。 看来周嫣然的这条命,还真是她自己给作没的,对赵凌来说,这种女人就算是在他面前死一万遍,他都不会生出同情之心;但奈何现在事情闹的有些大,他必须要给身边的人一个交代。 洛诚并不知道太子妃的秘密是什么,所以将楚赫的话听的有些一知半解,但是,看楚赫与太子的态度,想必这个秘密应该还挺严重,不然这二人的脸色为何在提起这个秘密时都忍不住冷沉了下来。 洛诚是个聪明人,清楚的知道‘秘密’这种东西最好还是少打探,毕竟知道的越多,麻烦就越大;在这世上,有很多的人都是因为知道太多而死于非命的。 只是,他也从楚赫的言谈中判断出,这周贵妃之死还真跟她自己有一点关系,居然拿捏着别人的短处去要挟人,此等小人行径,实在是要人不齿;楚赫是个武将,很多时候动起手来比脑子动的都快,在亲妹妹的生命安全遭到威胁的时候又怎么可能眼看着不管? 所以,一时糊涂才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要人同情和无奈;可由此也能看出,太子妃与楚世子之间的兄妹感情真的很深,着实要人称赞。 所以,在洛诚的心里就更加偏向于楚赫一些,毕竟按照洛诚的性格,他也喜欢这种性情耿直、重情重义的出色男儿。 至于赵凌,则是在知道雀薇宫里发生的事情之后,在心里恨不能将周嫣然千刀万剐;本来他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定要救一救自己的大舅子,眼下则是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大哥,你放心,既然我已经知道在雀薇宫里发生了什么,就 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过错;杀人固然不对,可她周嫣然也是自己找死,这件事她周嫣然的罪责也逃不掉。” 楚赫看着脸色不好看的赵凌,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道:“殿下,微臣将这些告诉你,一来是承认自己杀人的事实,二来也是想要告诉殿下,微臣不打算将雀薇宫里发生的这些事闹出去;对微臣来说,只要没了那个毒妇的残害,只要月儿能够平安,微臣怎么样都行;所以殿下,您尽管秉公处理,无论是杀人偿命还是发配流放,微臣都接受。” 赵凌现在担心的就是楚赫的这个态度,他摆明是要牺牲自己,放弃了存活下来的希望;他难道不知,如果他这么做了,楚星月这辈子都会活在痛苦里。 想到楚星月在知道楚赫出事后抓着他时惊慌害怕的眼神,赵凌就觉得心口一阵阵的揪痛,怨其怒其不争,道:“大哥,你做的这件事固然有错,可是情有可原,你这又是为什么一定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扛下,你愿意为了月儿牺牲一切,难道月儿就能心安理得的看着你走向一条死局之路吗?她有多敬重你这个兄长你很清楚,如果让她知道,你做出的这些决定,她该是有多伤心难过?” “依殿下话中的意思,你这是要为了救微臣而将这些年来我们苦苦隐瞒的秘密说出去吗?” 赵凌被楚赫的话问住,是啊,若是他将周嫣然要挟人的事讲给父皇和他人听,那势必会将楚星月身上的秘密抖出去;天定一族,光是这四个字被人从口中说出来都足够震惊,更何况,月儿还是天定一族的未来族长。 想到曾经无数人为这么神秘家族发疯发狂,赵凌就十分担心,若是月儿的身份暴露, 恐怕伤害她的第一个人就有可能会是他的亲人。 见赵凌说不出来话,楚赫反而觉得心安了,在赵凌的心中,月儿的性命理应比他还要重才是,这样,他就算是将来死了,也能安心。 洛诚一直都在打量着楚世子和太子的神色,见这二人的眉宇间皆萦绕着一股压抑之气,多少也猜出眼下的情况算是走到了一个僵局的程度。 就相当于在太子妃和楚世子之间纸能保住一个人,救了楚世子,太子妃的秘密可能会被世人直销,而若是压住这个秘密不说,楚世子杀害周贵妃的事将会尽数降罪到他的身上,到时候,就算是有老侯爷和太子妃出面袒护,楚世子这大好的前程怕是也要毁了。 洛诚看着低着头脸上露出淡漠之色的楚世子,他也算是个审讯高手,最擅长的就是观察人的面部表情;洛诚总是觉得,这楚世子现在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眉眼之间带着决绝之色,眼睛里没有杀了该杀之人后的解脱,反而透着一股隐隐的急切,急切着所有的事情快些尘埃落定。 洛诚有种感觉,觉得此刻的楚世子好像是有什么事在推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似的,不容他丝毫的回头。 洛诚是真心想要帮助楚赫,看了眼站在身前皱着剑眉的太子殿下,伸出手,轻轻地拽了拽太子的衣袖。 见太子抬头朝着他看过来,洛诚朝他递了个眼色。 赵凌是知道洛诚的本事,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刑部主司,但也十分有能力,这也是他为什么点名让他帮忙的重要原因。 眼下见洛诚朝他递来示意的眼神,赵凌很快就明白过来,看了眼坐在牢中沉默不语的楚赫后,就再与他简单的说了几句话,然后就领着洛诚离开了。 第四百七十章 发现端疑 走到天牢外,赵凌急切的朝着洛诚问:“洛大人,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本殿下说?” 洛诚道:“殿下,微臣觉得此刻楚世子好似抵触情绪很重,他一口认定自己杀了人,或是偿命或是流放他都认;说句实话,楚世子有这样的想法能够看出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可是,若在我们极力想要帮助他的情况下,他还这样,那就不太妙了。” 赵凌能够明白洛诚话中的意思。 就好比是一个将要溺亡的人,你拼力在岸上想要拉他上来,可他却不愿意将手伸给你,让你连救他的机会都不给。 赵凌一脸焦色,道:“本殿下自然也是看出大哥此时的消极情绪,可是,眼下的时间根本不容易他再消极下去;不然等随着时间的消耗,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做的事,不管是对他自己还是对靖北侯府那都是极大地负面影响;如今老侯爷远在青州,若是本殿下那岳父知道自己的儿子在京城里闯下祸事,岳父的年纪毕竟大了,万一深受打击,病了或者是怎么了,那镇守青州的数十万将士的军心可是会受到影响的。” 洛诚听着赵凌的话,皱着眉;不错,青州的黑甲军是防御北蒙铁骑践踏我朝国土最严密的一条防线,若是楚赫真的在京城里出了事,消息传到了青州,让那些热血将儿知道他们的少帅在京城里发生的事,到时候影响的可是我大魏边陲的根基啊! 洛诚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将自己的发现告诉赵凌:“殿下,微臣有一个小小的发现不知当讲不当讲,因为这只是微臣自己的判断,眼下并没有证据证明。” 赵凌十分相信洛诚,听他这么说,立刻连犹豫都不曾,道:“大人尽管说,本殿下听着 。” 洛诚欣赏的看着眼前未来的天子,相信着他,以他如今表现出来的气度与睿智,将来必定会成为比昭和帝还要优秀的帝王。 “微臣仔细观察了一下楚世子的表情,总是觉得楚世子似乎还有事瞒着我们;他从见到我们的那一刻开始,不断地念叨着自己杀人的事实,而且,还用言语提醒我们,无论是杀人偿命还是流放惩处,任何罪责他都愿意担负;殿下,您听了这些话,不觉得奇怪吗?” 赵凌倒是有些没明白洛诚话中的意思,道:“洛大人这话是何意?大哥他是真正的君子,虽说他杀的那个人的确是该死,可是他却对自己犯下的错不找任何借口,可见是个行事磊落之人;刚才大人不是还夸赞过他吗?说他是个有责任和担当的男子汉。” 洛诚道:“世子的确是个有担当的人,可是仔细去想,这次他的担当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了;殿下是个通透之人,应该知道,在这世上没有人是不贪生怕死的,人都渴望活着,畏惧死亡;所以任何人,无论犯下什么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求饶和苟活;楚世子杀了周贵妃,若他身份普通一点,这时候早就被处死了;可他是靖北侯的世子,是黑甲军额少帅,亦是太子妃的亲哥哥,殿下为了楚世子亲自来到天牢里,向他承诺会尽力帮助他;这就好比在他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绝对不会让他一个人扛下一切;在这样的情况下,正常人都会欣喜若狂,在心里产生活下去的希望;可是楚世子呢?他不仅一口咬定自己杀人的事实,而且还说出杀人就要偿命的话,这摆明了就是不想活了。” 看着赵凌冷沉下来的脸色,洛诚继续道: “楚世子英雄了得,如今正值弱冠之年,连世子妃都没有迎娶,他还有大把美好的人生可以去享受挥霍,可是他却要在自己最好的年华将自己的生命掐断;殿下,您不觉得奇怪吗?” 洛诚的话对赵凌来说简直就是醍醐灌顶,是啊,他只顾着想办法救楚赫,却是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处地方;好在洛诚是个经验老道的人物,不然,他还真可能会疏漏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依洛大人的意思,大哥他为什么会如此做?” 洛诚也说不准,但是他觉得,这里面必须要查清楚,因为这里面定掺杂着猫腻。 “殿下,如今的局势也算是被我们勉强稳住,楚世子虽说被打入天牢,但在这天牢里,只要您交代一声,没人敢对他怎样;恒王殿下虽说是个性格暴躁的,可也被您给安抚好了;陛下那里你也请来了圣旨,至于朝堂上的朝臣,大家伙儿心里都是明白的,就算是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也没几个人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叫嚣着惩治世子;毕竟这两年来,周家仗着宫中出了一个宠妃娘娘,简直将目中无人、横行霸道发挥到了极致,可是在京城里做了不少惹人嫌弃和诟病的事;眼下周家失去了周贵妃,想必有许多的人都在背后看着笑话,又怎么可能会站出来为周家人发声呢?” “所以殿下,眼下我们有时间将楚世子的‘奇怪’调查清楚。” 赵凌被洛诚这么一说,所有的思路也就跟着通了,立刻就想到了几个可疑的地方:“洛大人可能不知,本殿下早就知道周贵妃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如今父皇正在休养身体,宫中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靠着福总管来打理;自古以来,后宫向来是是非多的 地方,本殿下担心有些人会趁着父皇修养,在后宫里折腾出一些腌臜的事情来;所以,着重派了御林军在宫中加强巡逻防卫,尤其是周贵妃居住的雀薇宫,更是被御林军围的水泄不通;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哥他竟然能畅通无阻的走进雀薇宫杀了周嫣然,本殿下实在不知大哥用了什么法子做到的。” 赵凌并未给洛诚说实话,他为什么派人将雀薇宫围住,只是随便找了个说辞来应付;因为这件事牵扯到楚星月的秘密,他真不能贸然告知他人。 好在洛诚并不是那种好奇心很重的人,对于打探天家事的好奇心几乎是一点都没有;赵凌说什么,他就会相信什么。 眼下听到赵凌的这番话,洛诚也觉得十分古怪,御林军可是高手,虽说楚世子的身手也很是不错,但是想要瞒住这么多高手自由进出被御林军重点把守的雀薇宫,似乎也有点不可能。 除非是…… 洛诚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殿下,御林军里会不会有人被收买了?或是被周贵妃收买,亦或者是被楚世子收买?” 赵凌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是很大,御林军是隶属于天子的忠心护卫,若是有人敢将手伸到御林军里,这简直就是在挑衅天子的权威;首先,光是冲着这一点,楚赫就不会这么做。 再说周嫣然,她就算是在后宫中混的再如鱼得水,也不过是一个妇人,在父皇的眼皮底下,她敢动父皇的御林军吗? 看见赵凌摇了摇头,洛诚陷入了一阵沉默;只是,在洛诚的沉默中,赵凌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突然朝着不远处站着的萧刚看过去。 他想要告诉自己,自己的这个想法绝对不可能,但是,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那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洛诚瞅着脸色隐隐有些发白的赵凌,上前一步,担心的问:“殿下,您可是想到了什么?” 赵凌眼神闪烁的看了眼洛诚,觉得自己的喉管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嘴角在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后,硬是将一些话咽了下去,道:“没有,本殿下什么都没想到。” “既然殿下没想到,微臣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殿下可愿意听听?” 赵凌脸色发白的看着洛诚坦诚黑亮的眼睛,点头道:“大人请说。” “殿下,周贵妃的尸体您检验过了吗?确切的说是,您亲眼见过吗?” 赵凌倒是没想到洛诚会突然对周嫣然的尸身感兴趣,道:“本殿下在知道楚世子闯了祸之后,就匆匆进宫了,进宫的路上碰见了萧统领,得知经过御医诊断,周贵妃的确是被人一掌震碎心脉致死,这根刚才楚世子说的话十分吻合。” 洛诚听了赵凌的答复,却是有着自己的见解,道:“殿下并非在三司供过职,所以不太了解我们的办事流程;一般来说,在我们收到杀人案件之后,出了仔细阅读案件资料以外,还会尽可能的去现场看一看,如果可能,还会找来死者尸首,再来检查一次;为的就是仔细复查,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说到这里,洛诚就朝着赵凌躬身行礼道:“殿下身份尊贵,这种检验尸身的活儿还是让微臣去做吧,等微臣再去将整个案发现场看一遍,到时候再来与殿下一同商量怎么救楚世子。” 看着尽心尽力的洛诚,赵凌的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再一次感慨,将洛诚点来帮助自己,真是自己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好,那就一切有劳洛大人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抓住多嘴的人 看着洛诚做着马车离开,萧刚和天牢的牢头老王头这才齐齐朝着赵凌走来。 萧刚担心的看着赵凌,道:“殿下,可有法子救楚世子?” 看着十分担心楚赫安危的萧刚,赵凌并没像以前那样立刻就给他一句话,而是盯着他看了许久,看的萧刚这样的武将都忍不住心里发毛了,这才听见赵凌清冷的声音传来:“这件事比较棘手,还需慢慢来才是。” 萧刚听了赵凌的话,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不错,这件事可不就是很棘手嘛,也亏得楚赫的身份特殊,不然这样的事若是摊到其他人的身上,恐怕那个人早就被剁成人肉馅了。 见萧刚的脸上露出真诚的担忧之色,赵凌的心思跟着动了动,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个想法有些过于荒谬了;从小到大,他向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对于一直以来跟随在他身边的人,更是颇为宽容。 萧刚自他立府以来就一直跟随在他身边,充当他在宫中的内应,就连上次拔除废后阴谋的计划,萧刚也是出了大力的;这样的人,算得上他的左膀右臂,他不应该对自己信赖之人产生怀疑。 可是,眼下有太多的疑云在他的心里盘桓,连他自己都开始有些坐不住,通过这件事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似的;他劝说自己,应该是自己多想了,也只有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劝说,才能让他不平静的心底稍稍平静一些。 赵凌叫来老王头,认真交代道:“牢头,本殿下就将楚世子交给你来照顾,若他在天牢里少一根头发丝,本殿下都不会轻饶了你,可明白?” 老王头在楚世子被送来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是位大爷,必须小心伺候着,果然他的预感一点也没错;前脚楚世子被 送进来之后,后脚御林军统领萧大人就来探望楚世子,紧跟着,恒王殿下、熙王殿下、最后连太子殿下都来了。 这一个一个的大人物,他就是连做梦都不敢梦到自己有一天能同时见到,所以,眼下听见太子嘱托他好生照顾楚世子时,老王头自然是一口应下,绝对不敢怠慢。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楚世子虽说是闯下了大祸,可上头有太子保着,恐怕也不会在这天牢里待太久的时间;如今被送进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过两天就要被放出去了。 所以面对这位身份特殊的‘犯人’,老王头绝对不会让楚赫吃苦的。 赵凌看的出来这天牢的牢头是个机灵的,所以只要稍加指点,他就知道该怎么对待楚赫;只要楚赫不在天牢里受苦,他就能安抚好楚星月,不会让她为自己的兄长太担心。 在跟牢头说完话后,赵凌就又扭头看向萧刚,道:“你在宫中当差,宫里的事情让你去办会比较顺手。” 萧刚立刻抱拳,道:“殿下请吩咐。” 赵凌目光深邃的看着萧刚,说:“如今周嫣然死了,雀薇宫里应该是一片乱糟糟,本殿下不想听到从宫中传出一些不利于楚赫和靖北侯府的流言蜚语;你回去仔细查清楚,有那些人亲眼目睹周嫣然的死相,你将他们全部都聚集起来,好生的敲打一番,让他们知道,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能说;对了,御林军里也要提个醒,别让他们出去乱讲话。” 萧刚知道,太子殿下之所以会这么做是为了维持靖北侯府和楚世子的声誉,或者是说也是在变相保护太子妃;既然知道了主子的意图,萧刚自然会竭力去办。 看萧刚领命离开,赵凌就准备回府了,在外面折腾了这 么久,想必这个时候月儿也在焦急的等待着他的消息,他还是先回去告诉月儿一声,让她安心吧。 恰在这时,云霄骑着马来了,在从宫中与太子分开之后,云霄就去办一件重要的事,眼下总算是不辜负众望,他算是将太子交代的事情给办妥了。 想到他在那种地方将那老虔婆抓住,云霄就下意思的低头看向自己的鞋面,好像那里沾染了什么肮脏的东西,十分招他不喜。 至于赵凌,看云霄眉眼放松,就知道他是将人给抓住了,但还是问了句:“抓到了?” 云霄恭敬地回话道:“总算是不辜负殿下的嘱托,那老虔婆十分狡猾,竟然躲藏在牛棚之中,还给自己的脸上抹了一层黄橙橙的牛屎,装出一副发疯的模样,若不是她在最后露出马脚,恐怕连属下都要被她的装疯给骗过去。” 看着云霄一脸嫌弃的模样,赵凌紧绷的脸色总算是有些放松,他很清楚云霄的癖好,虽说跟在他身边只是充当个护卫的角色,可是因为是他亲信的缘故,王府的下人和精卫们见到他都会恭恭敬敬的称呼他一声‘公子’;从小到大云霄在物质生活上都没受过什么苦,甚至在穿戴和住行上,都能比得上一般大家的真正公子哥了。 眼下让他在那种地方抓住那个老虔婆,可是让爱干净的云霄受了不少得罪,所以,见他不时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面瞧,好像恨不能将鞋子上沾染的一点污渍都尽数擦除,赵凌就有些忍俊不禁。 但想到正事,就立刻收起了脸上的淡笑,继续问:“人呢?抓回王府了?” “是,已经丢到王府的暗房里,殿下可随时去提问。” 赵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就轻轻地嗯了一声,跟着就 坐上了王府的马车,车轮滚滚,朝着凌王府回去。 …… 楚星月着急的等在飞羽院里,听到下人通传赵凌回来了,着急的连鞋子都没穿好,直接就从贵妃榻上蹦下来,火急火燎的跑出去。 赵凌老远就看见他的小姑娘急匆匆的朝着他奔来,一张倾城绝色的面容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和紧张,这要赵凌心里又是担心又是心疼。 忍不住又在心里将周嫣然的名字念了一遍,真心觉得这个女人天生下来就是给他找灾的,不然怎么会先是害了洛瑶之后,现在又来给月儿添堵;眼下好不容易死了,都要拖累上楚赫。 赵凌看着楚星月急匆匆的跑出来,脚下的步子也不由自主的快了一点,跟着张开双臂一下就将像炸弹一样朝他奔来的小姑娘抱入怀中,看她脚上的鞋子都跑掉了一个,当下便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念了她两句:“知道你着急,但也不必急成这样,瞧,鞋子都掉了一只,不知道凉吗?” 听到赵凌的话楚星月这才低头朝着自己的脚上一看,果然便看见自己赤着一只脚踩在地面上,白嫩的脚丫就像一块鲜嫩的豆腐,让人光是看一眼都觉得眼馋。 楚星月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什么,就被赵凌突然做出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原来这个家伙居然当着不少下人的面将她打横抱起,瞧那架势是要将她直接抱回房中去。 虽说府中的人都知道她与赵凌的感情很好,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如此亲昵的抱着,楚星月还是有些忍不住害羞的;伸出手就轻轻地拍了拍赵凌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催着他道:“你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可以走的。” 看着怀中佳人盈盈涨红的小脸,赵凌一直闷 闷的心情也得到了稍许的舒缓,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情人之间的温柔:“任由你这样光着脚到处跑,如此心狠的事我可做不出来,月儿你乖一点,等回到房中我就告诉你大哥的情况。” 听到赵凌这么说,楚星月这才算是真正的乖了;也不在他的怀里挣扎乱动了,反而还很配合的伸出纤细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颈,看着他俊美好看的眉眼,心里的着急也散了一些。 她应该相信他,相信他答应过她的事一定会做到。 春杏见太子殿下将小姐抱回来,就很有眼色的带着院中伺候的下人下去了,将安静的环境留给房中的那两位主子。 楚星月被赵凌抱回到房中坐在贵妃榻上,看他单膝触地动作轻柔的拿着干净的帕子为自己将踩脏的脚底擦拭干净,还顺带细心地检查了一番她有无受伤。 在确定了她并没有受伤之后,这才坐回到她的身边,将她揽入怀中,又忍不住念叨她起来:“以后可不能这样慌慌张张了,咱们这院子下人们勤快,哪里都打扫的干净,所以地上也不会冒出什么尖锐的石子来伤人,但一切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只有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才能安心的去做其他的事,知道吗?” 听着赵凌这么说,楚星月自然是感动的。 但眼下她很清楚这个时候不是感动的时候,想到自家大哥,就忙推着赵凌的肩膀张口问道:“我大哥怎么样?周嫣然真的死了吗?父皇是什么意思?” 听她像倒豆子似的一下子连问出三个问题,赵凌就知道她的心里是着急的,也不拖延瞒着,直接告诉她:“大哥他很好,只是谋杀后妃是大罪,为了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父皇将他暂时关押进天牢里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全身心的信赖 楚星月一听自家大哥被关进天牢了,当场就变的不淡定起来;立刻就从赵凌的怀里跳出来,火急火燎的喊着春杏,嚷嚷着要去天牢去看楚赫。 赵凌就怕楚星月会这样,没想到她还真会这么做。 当即伸手就将楚星月拉住,道:“你是太子妃,怎么能随便去那种地方?” “什么叫做我是太子妃不能去那种地方,赵凌,我大哥现在在天牢里,难道我连去探视他的权力都没有吗?你知不知道,大哥之所以会杀周嫣然,全部都是因为我。” 看着楚星月隐隐含泪的模样,赵凌紧拉着楚星月的手稍稍松了一点,“你都知道了。” 楚星月眉心一蹙,看向他:“你也知道?” 说完这四个字,楚星月更是有些生气的看着他,“既然你已经知道,为什么还要拦着我?仅仅只是因为我是你的太子妃吗?可是,我更是我哥哥的妹妹。” 看着楚星月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赵凌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安抚好她,不然真等她见到楚赫,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 “月儿,我没有拦着你不让你去见楚赫的意思,只是,眼下这情况你去见他,不仅帮不了他,甚至可能还会给他造成舆论上的困扰你知道吗?” 说着,赵凌就将楚星月轻轻地拉入怀中,保护般的抱着她,道:“我知道你现在很心急,很心疼楚赫,但是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冷静,我刚刚就是从天牢里回来的,大哥他在天牢里很好,关押他的牢房很干净,我也叮嘱过看管他的牢头,那些人不会欺负他;而且,我也请来了圣旨,会亲自办理大哥这个案子,也找来了很厉害的帮手,一定会想办法将大哥救出来。” 楚星月无助的依靠在赵凌的怀里, 听着他安抚着自己的话,想到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地已经做了这么多事,一时间,为刚才对待他的不好态度很自责。 “赵凌,对不起,我不该向你发脾气的。” 听着怀里的傻姑娘向自己道歉,赵凌的嘴角勾出淡淡的笑容,他能够理解她紧张楚赫,毕竟楚赫对待她这个妹妹真的很好,他们兄妹情深,感情融洽,这也是他乐意看见的;如今楚赫为了她杀了周嫣然,如果这个傻丫头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还能保持冷漠旁观的态度,他才会对她失望呢。 再说了,她是他的妻子,他就算是对任何人生气,都无法对她生气的。 “向我道什么歉,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不好,也是怪我,先前没将话说明白才会让你这么急躁,现在我们都把话说开了,那就赶紧想办法,看看怎样才能将大哥从天牢里救出来吧。” 楚星月由赵凌扶着再次坐回到榻上,只是这次,二人皆是心平气和,跟刚才那副火急火燎的架势完全不一样。 楚星月依靠在赵凌的肩膀上,对他是前所未有的依赖,“当王叔告诉我,大哥是因为我才杀的周嫣然的时候,你知道吗,在那一刻我有多痛恨自己这天定一族的身份;就是因为这个身份害死了元枫,因为这个身份,我永远都无法正大光明的坦然面对世人,也是因为这个身份,害的我的哥哥因为我而去杀人坐牢;所以,我在想,或许天定一族真的是一个受过诅咒的邪恶一族,但凡是跟这个族人的人有牵扯,那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赵凌心疼的听着楚星月说出的这番话,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厌弃自己,看来在他离开的这短短数个时辰,她的心里也是备受煎熬的。 看着怀 中神色恹恹的她,赵凌心疼的将楚星月抱紧,用最温柔的嗓音安慰着她,道:“不要将别人的错误都归类到自己的身上,月儿,不要这么善良,有的时候人要活的自私一点;周嫣然会有这样的下场,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大哥是为了保护你,才会有的这个选择,我们要理解他的苦心;至于元枫……” 赵凌的眼睛闪烁了几下,至今提起这个人,他还是有些无法面对楚星月,“元枫他也是因为保护你,在这个世上,最可耻的不是那些心地善良的人,而是心怀不轨、诡计多端的狡诈之徒。” 楚星月知道赵凌是在安慰他,也亏得他出言安抚,让她闷闷不乐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乱想了;赵凌,既然眼下父皇将大哥的案子交给你来办,那你准备怎么办?大哥明明是遭受胁迫才出手杀了周嫣然,虽说杀人不对,可是周嫣然也是自己找死,如果她不是对我起了歹心,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下场。” 赵凌自然也是觉得周嫣然死有余辜,但奈何,他们却不能将事实的真相公之于众,就像是楚赫对他说的那样,如果将他杀害周嫣然的原因说出来,那么楚星月的秘密可就瞒不住了。 世人对天定一族的偏见太多,百年前这个家族被惨烈灭族的惨况至今都在他人口中传着,如果被人知道楚星月的天定一族身份,就算她此刻贵为太子妃,恐怕也会遭遇不测。 他绝对不能允许自己的女人再次受到伤害。 赵凌抱紧了楚星月,道:“你放心,既然这件事我已经接手,那么我就不会让大哥出事;只是眼下,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楚星月立刻坐直了身子,看着赵凌道:“你 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 赵凌看着他家懂事的小姑娘,伸出手将她耳侧的碎发别在耳后,道:“眼下雀薇宫发生的事已经在京城里隐隐传开,相信再过不久,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岳父远在青州,消息虽说没有京城这么灵便,但相信他也很快就会知道大哥在京中发生的事;我担心他会着急,你不妨书信一封过去告诉岳父,将京中的情况向岳父交代清楚,好让他安心。” 楚星月知道赵凌素来就是个心思缜密的,可没想到他会如此细心,连她没考虑到的事他都为她考虑到了。 楚星月立刻又投回到赵凌的怀里,双臂紧紧地抱着他劲瘦的腰,脸颊轻轻地在他的胸口上蹭了蹭,答应着:“好,我都听你的,马上就去给父亲写信;赵凌,你真好,几乎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最好的人了。” 听着楚星月孩子气的话,赵凌忍俊不禁,但忽然想到自己做的那件对不起她的事,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神色犹豫了片刻,终究忍不住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月儿,如有一天让你发现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甚至还做过让你伤心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好好地,怎么突然之间向她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楚星月不解的从赵凌的怀里抬起头,看着他透着几分不安的样子,轻轻地笑了,伸手推开他皱起来的眉宇,道:“你是背着我出去找漂亮的小姑娘了吗?” 赵凌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这丫头会想到这里,当场就有些被气到,“我一天到晚不是批阅奏折,就是围着你转,哪里有时间去找小姑娘。” “那你还能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楚星月笑着拽着赵凌腰间的玉带,眼睛里盛满了对他的爱恋 ,看着他,对他说:“你也曾对我说过,在这世上人无完人,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苛求你必须是完美的呢?夫妻二人相处,难免有的时候就会磕磕碰碰,若是因为这样我就否定了你对我的好,那我岂不是太没良心了嘛。” 说到这里,楚星月就仰起头在赵凌棱角分明的唇瓣上亲了一口,笑眯眯的看着他,说:“你放心吧,我相信你对我的心,也相信你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 一句原谅,让赵凌总算是松了很大一口气。 虽说他至今都不敢告诉她自己曾对元枫做过的事,可是眼下看见她如此深爱着自己,是不是代表了以后若是她知道了真相,就算是生气,也不会真的气太久?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卑鄙,明明是他自己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可还狡猾的想尽办法让她原谅自己;但是,他真的太在乎她了,他真的很怕有一天她会因为伤心而离开自己,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所以,他就让自己变的狡猾多端一些,每时每刻都对她很好很好,好到让她离不开他,好到让她就算是生气,也舍不得将他推开;好像只有这么做了,他才会有一点的安全感。 在安抚好楚星月的情绪并且得到了她全身心的信赖之后,赵凌就想到了那个被云霄抓回来丢到暗房的老虔婆,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飞羽院。 他说过,他这辈子绝对不会轻易宽恕伤害他心爱之人的人,虽说周嫣然该死,但最该死的那个人就是将楚星月秘密告知周嫣然的那个始作俑者。 为了抓住这个人,他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眼下终于抓到了,他自然是要抽时间去会一会的。 第四百七十三章 聪慧敏锐的萧睿渊 赵凌前脚离开飞羽院,后脚,一个雪白色的身影就出现在靠近墙角位置的樱桃树下。 萧睿渊怀中抱着大白,瞅着赵凌离开的背影,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对怀中的大白说话,道:“你说,我要不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少主?眼下少主被那个人迷的晕头转向,我要是说了,少主会信吗?” 说到这里,萧睿渊的眼睛里浮现出挣扎,“我知道,师父他若活着,是断然不会看着我做出这种事的,可是师父他死了,被那个人给害死了;如果害死师父的人是别人,我一定会学好功夫为师父报仇,可是害死师父的这个人是少主的丈夫,这要我该怎么办?我不想看见少主被蒙蔽,也不愿意看见少主伤心;大白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怀中的大白似乎感受到了萧睿渊的矛盾与挣扎,在他的怀里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叫,像是在安抚他,又像是在鼓励他;听见大白的叫声,萧睿渊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伸出手摸了摸大白雪白的皮毛,清亮的眼睛里翻滚着滚烫的眼泪。 这时,春杏从不远处走过来,正好看见萧睿渊抱着大白站在樱桃树下的一幕,她没有察觉到萧睿渊的异样,反倒是被萧睿渊那张出色的皮相给迷了眼。 还真别说,这小子的这张脸长的还真是不错,年纪这么小就能有迷住女人的本钱,若是长大了,还了得? 想到这里,春杏就忍不住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容里带着的则是满满的宛若姐姐般的亲和笑意,朝着萧睿渊所站的方向喊道:“睿渊,你站在哪里做什么?你是来见小姐的吗?小姐在房中,你来吧。” 听到春杏的声音,萧睿渊朝着她看过去,在看见春杏灿烂的笑容时, 萧睿渊立即收起脸上的悲痛,朝着她也绽放出亲和的笑意,道:“我听说少主的心情不好所以就来看看,春杏姐姐,少主她怎么样了?” 说话间,萧睿渊就抱着大白走了过来。 看着身着白色锦袍的小小少年,春杏难掩眼神里的惊艳之色,但想到世子爷闯下来的祸,春杏就不禁担心起来:“世子爷出事了,但好在有太子殿下,殿下他一定会将世子爷救出来的,睿渊你来的正好,小姐的心情不是很好,你来陪陪她,想必她也会开心一点。” 萧睿渊在心里几乎已经将楚星月当成了亲人般对待,而楚星月也将萧睿渊看成了亲弟弟,所以眼下听说楚星月的心情不好,萧睿渊自然是担心的;故而,抱着大白就跟在春杏的身后走进了楚星月的厢房。 房中,楚星月听了赵凌的一番安抚总算是放心了不少,可是想到哥哥在天牢里受苦,她就十分心疼;说起来大哥之所以做出这种事,全部都是因为她,她要是不想出办法将大哥救出来,那她这辈子都会活在痛苦和愧疚之中。 萧睿渊抱着大白出现的时候正好看见楚星月眉眼含愁的模样,楚星月的样子本就生的极为出色,一双大大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水灵灵的,眼下这双眼睛含愁带苦,就算是什么话都不说,都能让看见的人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恨不能捧着世上最好的一切来哄她,只为让她展颜一笑。 看见这样的少主,萧睿渊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师父就算是牺牲性命也要保护她了,在师父的心中,怕是早就爱慕着少主,因为喜欢,所以为了她哪怕是去死,他也会无怨无悔。 想到这些,萧睿渊心里的悲苦就更浓了一层,但同时,也在 心里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眼下少主正在被自家兄长的事困扰着,就算是为了照顾少主的情绪,他也应该再忍一忍,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将师父死亡的真相告诉少主;免得少主扛不住,会整个人崩溃。 楚星月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抬起头望过去,就看见萧睿渊抱着大白满脸担心的看着她。 对于萧睿渊,楚星月真的是将他视为弟弟般看待,见他担心自己,就努力在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冲着萧睿渊招了招手,道:“今天怎么会有时间来找我?听说你最近总是去赵凌的书房借书看,看来你这孩子还是个爱读书的,等我忙过了这段时间就为你找来一位先生教你读书怎么样?说起来,男孩子不仅要学会点拳脚功夫,更是需要多读点书,文韬武略,能文能武,这样将来才能有大作为。” 萧睿渊走近到楚星月的面前,看她明明已经因为楚世子的事而分身乏术了,可还在关心着自己,这种被人关怀的温暖,让萧睿渊的心里觉得暖洋洋的。 他素来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师父对他有授业之恩,所以他将师父深深地装在自己的心里,哪怕知道今生跟师父再无师徒缘分,但也会将他牢牢的记住。 楚星月对他来说是师父拼命守护的人,也是他在这世上视为亲人的人,眼下见她如此关心自己,他自然也是担心着她的,不然也不会在听到风声后专程跑来看她。 “姐姐,我的事不着急,只是我听说世子爷他出事了,担心姐姐心里难受,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楚星月知道萧睿渊是个很早熟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往往都很懂事。 看他十分担心的望着自己,楚星月含着淡淡的笑容,伸出手拍了 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坐下。 萧睿渊领会其意,立刻就走过去坐到楚星月的身边,黑亮的眼睛似黑珍珠一样亮闪闪的看着她。 楚星月道:“大哥是出了点事,但好在一切都可能会有挽回的余地,只是眼下大哥被关进天牢里,我不能随便去见他,所以有些担心。” 萧睿渊是知道大魏的天牢的,但凡是关进那里的人,基本上都是犯了重罪的,换句话来说就是进去的人,没几个能活着出来,难怪她会如此担心。 萧睿渊转动着聪慧的眼珠,看着担心楚世子的楚星月,宽慰着:“姐姐,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再担心也是于事无补,眼下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想法子将楚世子身上的罪洗掉,让他安全无虞的从天牢里出来;不过既然这件事太子殿下插了手,有他在,应该是无碍的。” “我也是这样劝说自己,但是睿渊你知道吗?大哥杀的那个人不是个普通人,周嫣然固然该死,可她是天子的宠妃,还是周家的庶女,就算赵凌能够说服父皇,让父皇原谅大哥这一次,但周家呢?他们会不会借着这件事大做文章呢?毕竟周家现在能依靠的人就只有周嫣然,眼下周嫣然死了,这就相当于断了周家以后在京城里逞威风的靠山,失去了周嫣然,周家能甘心吗?” 楚星月对周家人的印象向来不好,真心觉得这一家子人乃是真正的蛇鼠一窝,出了一个周嫣然这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恶毒女人也就罢了,还生出了周如霜那样的奇葩;总之,看这二女的品行就能判断出周家这一家子人到底是帮什么德行。 萧睿渊听着楚星月说出来的顾虑,脑子里却有着另一番想法,道:“其实我对周 家人不太了解,但听姐姐你这样说,多少也能猜出这一家子人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帮贪婪荣华富贵的宵小之徒罢了,其实面对这样一帮人,姐姐倒是不必将他们放在心上,因为往往这样的人最是欺软怕硬;在他们得势的时候,恨不能将尾巴高高的翘在天上,可是一旦失势了,他们就会缩回到自己的洞里,别说是闹事了,恐怕连出来挑事的胆量都没有。” 楚星月听着萧睿渊的分析,讶异的看向他,“真的吗?他们真的不敢借着这次机会兴风作浪吗?” “姐姐你听我说。” 萧睿渊扬起精致的小脸,认真的给楚星月分析着,道:“你也说了,周家唯一的靠山就是在宫中当了贵妃娘娘的周嫣然,眼下周嫣然死了,就相当于断了周家以后的荣华富贵和炫耀跋扈的资本;这对周家来说的确是个致命的打击,他们要想借此生事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姐姐你别忘了,杀了周嫣然的人是谁。” “是世子爷,楚世子是当今太子的大舅子,也是青州靖北侯府的继承者,年纪轻轻就功勋卓着,这样的人是周家敢招惹的吗?如果是个寻常人杀了周嫣然,周家人一定会闹腾的翻天覆地,恨不能将凶手剥皮抽筋;可是面对楚世子他们敢吗?如果他们这么做了,那就相当于得罪了太子和靖北侯府这两尊大佛;一个是手握重兵的侯门府邸,另一个是未来的储君,这样两尊大佛,周家随意得罪其中一个都能让他们承受不起,更何况是两个一起来呢。” “所以姐姐,你不用担心周家人敢闹腾;据我看,除非是他们自己真的想找死,不然,这辈子他们都不敢嚷嚷着要让杀人凶手血债血偿这样的话。” 第四百七十四章 狡猾的老虔婆 听着萧睿渊分析的头头是道,楚星月的脸上这才绽放出笑容。 是啊,她怎么就糊涂了,以周家那帮贪生怕死的家伙们,又怎么真的敢找大哥的麻烦;只要周家人不借着周嫣然的死生事,嚷嚷着要将凶手绳之以法,想要将大哥救出来,困难绝对不大。 楚星月这颗高悬的心算是得到了最大的放松,她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萧睿渊白嫩的脸颊,夸赞道:“还是我的睿渊最聪明,一语惊醒梦中人。” 萧睿渊看着楚星月的神情总算是不似先前那么紧绷忧愁,脸上的笑容也更深了一些:“为姐姐分忧,也是睿渊应该做的。” 说着,萧睿渊就抱起怀中的大白,孩子气的对着这只最近因为伙食太好都长胖了的小狐狸说道:“你说是不是啊大白?!” 大白虽说颇通人性,但毕竟是只牲类,又怎么可能会听得懂萧睿渊的话呢? 可是它见抱着它的小主人脸上露出笑容,心里也是开心的,所以也就配合着叫了两声;而这两声落到楚星月和萧睿渊的耳中却成了别的意思,还真以为这小东西是个能听得懂人话的机灵鬼,所以对它更是温柔宠溺了几分。 …… 再说赵凌,在他离开了飞羽院后,就收敛了脸上的柔和之色,沉着令人发寒的眸子朝着王府的暗房走去。 暗房中,云霄早就等候在那儿。 并不是很大的暗房里摆满了各种刑具,虽然只有一门之隔,可是暗房里的世界却是另一个世界,没有外面世界的鸟语花香、阳光明媚,而是处处透着一股阴冷,尤其是挂在墙壁上的令人毛骨悚然刑具上的还沾染着未清洗干净的血痂;空气中,流淌着淡淡的血腥味,在这种地方,待上一会儿都能将人逼疯,更 何况被抓来的这个老虔婆已经在此处待了多半天了。 赵凌来到暗房外时,就听见了从里面不断传出来的凄厉的喊叫声,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一侧的云霄,云霄就走上来解释道:“这老虔婆十分贪生怕死,在被抓来的路上就已经形容癫狂,眼下被关进暗房,更是快要被吓破胆子,这才宛若疯子一样又喊又叫;不过殿下请放心,她眼下神志还算清醒,殿下能问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有了云霄的这句话,赵凌就放心了;他派人抓这老东西就是要问清楚一些事,若是抓回来一个疯子,那他还问个什么劲儿。 “把门打开吧。” 云霄赶紧打开暗房门,而被关在里面的老虔婆忽然听见暗门打开的声音,宛若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本是动作笨拙的她陡然间像是变了个人,手脚并用的就朝着门口冲过来,那股快若闪电的架势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看来在生死面前,任何人都会突破自己的极限,做出让人难以置信的事。 云霄眼疾手快,看见那老虔婆快要跑出来,飞起一脚就毫不客气的踹在老虔婆的心口处,只听见从暗房里发出‘咚’的一声,应该是被踹飞的人重重的摔在地上的声音,跟着,就又听见一阵阵痛苦的呜咽似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让人听后顿觉头皮发麻。 听着那老虔婆发出如此惹人生厌的声音,云霄担心的看了眼赵凌,见赵凌的眉眼间腾起浓浓的不悦,就开口说道:“殿下,这老虔婆如此不识好歹,居然还想逃;要不还是让属下来审问她吧,暗房里脏污,殿下还是在外面等着好了。” 赵凌看了眼云霄,拒绝他的好意:“本殿下十二岁就上战场,罗刹地狱都见过,难道 还见不得这老东西闹出来的动静吗?没事,进去吧。” 说着,赵凌就抬步走进了暗房,云霄跟在赵凌的身后,也走了进去。 暗房中,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宛若鲜血般粘稠压抑,难怪能将这胆小如鼠的老虔婆活活逼成这个样子;眼下老虔婆被云霄重伤,也亏得身体上传来的疼痛,居然让先前神志不清的她立刻就清醒过来。 眼下看见走进来的这二人,老虔婆捂着心口跌坐在地,咬着发青的嘴唇抬起头,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眼瞳受惊的一缩,跟着,像是认命般的发出一声声的冷笑。 “老奴早就该想到,既然做出了那种事,这辈子都别想过的安生了;只可惜那个时候老奴还看不清楚这一点,以为只要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京城,就能勉强保下这条命;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该是有多可笑荒诞。” 听着老虔婆清晰的嗓音,赵凌就知道这老东西总算是冷静清醒下来,这样也好,免得他费手段想办法从这老虔婆口中撬出自己要知道的事情。 “瑢兰姑姑,你也算是聪明人,该知道本殿下今日来见你,是为了什么事。” 不错,此刻被云霄抓来的老虔婆正是当初伺候在废后姜蔷身边的瑢兰姑姑,当初她拿着太子妃的秘密跟周嫣然做了交换,成功的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京城,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里,没想到自由的生活还没过几天,她就被人以这种方式抓了回来。 想到自己努力挣扎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落到能掌握她生死命运之人的手里,瑢兰姑姑就从心里生出几分可笑与可悲出来。 她当然知道太子殿下将她抓来是为了什么,当初她将太子妃的秘密告知周嫣然,就是看准备周嫣然 是太子妃的死对头,所以才会抛出这么大的一个诱饵;但没想到,周嫣然那个蠢女人,居然如此沉不住气,手中攥着一个这么大的把柄都不会好好利用,最后还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不仅如此还拖累了她。 想到这里,瑢兰姑姑就从嗓子眼里挤出一阵阵的冷笑,在灰心丧气的同时也认命了;她很清楚,在她将太子妃的秘密告知周嫣然的那一刻,太子就不会放过她了,所以眼下落在太子的手中,她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瑢兰姑姑扬起苍白的脸,看着眼前能掌握她生死的男人,道:“殿下想要知道什么,老奴都会一一告诉你,但是老奴有一个条件,希望殿下能够成全。” 云霄看着这个狡猾的老虔婆,若不是太子在身边,他真想在给她补一脚,怒斥道:“老刁奴,你都落到我们手里了还敢跟我们谈条件?信不信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凌伸出手,制止了云霄,眼神冷冷的看着趴在地上宛若一条老狗般苟延残喘的老虔婆,道:“你先要跟本殿下谈什么条件?” 瑢兰姑姑额嘴角咧出绝望的笑容,道:“老奴知道,老奴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如今落到殿下的手中,不敢向殿下求生,只求殿下看在老奴据实交代的份上,让老奴死的干脆一些,不要折磨老奴。” 云霄道是没料到这个老虔婆会向太子求这个,当场就有些愣住,跟着抬起头询问般的看向身边的殿下。 赵凌依旧面无表情,道:“好,本殿下成全你。” 得了赵凌的这句承诺,瑢兰姑姑这下算是彻底放心了;她这个人素来贪生怕死,当初跟在废后姜蔷的身边时就活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将这条命给折腾没了 ;最后,她好不容易在废后的身边站稳脚跟,但没想到废后居然是个务必疯狂的女人,连弑君这样的事都敢做。 最后事情败露,她很清楚自己若是继续跟在废后的身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所以这才拿捏着那个重要的秘密去找了周嫣然,本以为能够拼得一条活路,可老天不公,她还是无法挣脱自己的命运。 想到这里,瑢兰姑姑就满心疲惫的依靠在身后冰凉的墙壁上,眨着已经累极了的眼睛,道:“殿下想知道是不是老奴将太子妃的秘密告知的周贵妃,如果是,那老奴是如何知晓的,对吗?” 赵凌沉默的看着望过来的瑢兰姑姑,也算是回答了她。 瑢兰姑姑轻轻地笑出了声,说:“老奴可是跟随在废后身边的亲信之人,废后是个多疑的女人,但凡是跟在她身边的下人哪一个不是过的战战兢兢;不知道有多少自诩聪慧的宫女嬷嬷都死在废后阴晴不定的性格之中,老奴自小就被家里人卖到皇宫里当奴才,这几十年的深宫生活,教会了老奴不少的东西,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想要活命,就要比你的主子更了解她自己。” “老奴知道,在这后宫里,唯一能够跟废后抗衡的女人只有周贵妃,所以在留在废后的身边时,老奴也时刻注意着雀薇宫的动静,老奴知道,贵妃娘娘虽说宠冠六宫,但这个女人的心里根本就没装着天子,她爱慕的人是太子殿下你;也是,皇上他富有天下又如何?他已经老了,而且又肥又胖,这样一个男人,就算是九五之尊,也无法吸引到年轻貌美的姑娘对他倾心;所以贵妃娘娘喜欢上太子殿下你,绝对是情理之中。因为殿下你看上去是那么年轻俊美,惹人心动。” 第四百七十五章 斩草除根 听着瑢兰姑姑的话,赵凌的眉心狠狠地拧在一起,他知道自己长得好,可是这样的话被这样一个老奴才说出来,他真的一点也不开心。 云霄也十分不悦这老虔婆说出这样的话,走上前就又踹了瑢兰姑姑一脚,怒斥道:“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快说重点!” 瑢兰姑姑被云霄踹的差点翻了白眼,在捂着心口狠狠地咳嗽了数声后,才乖乖地继续说下去。 “老奴在知道贵妃娘娘的心思之后,也就顺带着留心了凌王府;太子殿下对太子妃一往情深,你越是宠爱着太子妃,周贵妃就越是嫉妒憎恨,恰巧在这个时候,废后在宫中见了一位故人,那名故人成天以斗篷遮着身子,一张脸几乎也从不露与外人面前;看他就算是再小心翼翼,留在宫中时间久了自然会露出马脚,一日,老奴听伺候在宫中的宫人们私底下悄悄议论,说那名不知姓甚名谁的男子十分骇人,明明一张脸生的是一副年轻男子的模样,可是除了脸,剩下裸露在外的肌肤皆枯败如耄耋之年的老者;听到这些议论声后,老奴就更加留意此人,果然没过多久,就让老奴知道了他的秘密,同时也知道了太子妃的辛密。” 赵凌看着靠在墙壁上神色恹恹的瑢兰姑姑,道:“那个人就是北蒙的国师卓朗,他多年前勾结废后害死了本殿下的母妃,可谓是作恶多端。” 听到赵凌这么说,瑢兰姑姑却没有多大的反应,说:“老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知道他与废后的关系十分怪异,二人似乎因为某种目的而达成一致,可是又互相不信任,看上去颇惹人发笑;在老奴知道了太子妃的秘密后,并没有将之告诉他人,因为老奴知道,这个秘密是老奴的杀手锏,老奴一 定要将它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不久之后,废后弑君之事败露,整个姜家都被倾覆,老奴知道,这个时候老奴若是不想法子离开这座皇宫,恐怕以后就再也离不开了;这个时候老奴想到了周贵妃,贵妃娘娘她对太子殿下你颇为痴迷,自然会嫉恨被殿下你深爱着的太子妃;老奴只要拿着太子妃的秘密去交换,一定会从周贵妃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老奴冒死来到了雀薇宫,见到了贵妃娘娘,她果然没有辜负老奴对她的期待,知道老奴的手里攥着太子妃的把柄,无论老奴要求什么,她都一口应下;在她的帮助下,老奴成功离开了京城,而她自然也从老奴的口中知道了关于太子妃的一切。” 说到这里,瑢兰姑姑就抬起头朝着赵凌看过去,为自己极力的辩解着:“殿下,老奴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可是老奴也知道太子妃的这个身份非同小可,若是被他人知道,大魏不会有太平的日子;所以这个秘密老奴除了告知贵妃娘娘以外,再也没有告诉其他人;老奴在离开皇宫的时候就告诉自己,只要离开了这里,这个秘密就会烂在老奴的肚子里,再也不会对第二个人讲起,还请殿下相信老奴。” 看着神色还算诚恳地瑢兰姑姑,赵凌愿意相信她一次,但是考虑到周嫣然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他还是问了一句:“那你知道,周嫣然将太子妃的秘密告诉给谁了吗?” 瑢兰姑姑道:“关于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不过,以老奴对周贵妃的了解,太子妃的秘密如此重要,她应该不会乱说才是;因为她只是想要得到殿下你,只要她拿捏住这个秘密,就能让殿下你束手无策,若是将这个秘密说出去,会给殿下你带 来危险,周贵妃又不傻,她怎么会做出伤害自己喜欢之人的事情呢?” 瑢兰姑姑的话也十分在理,不错,周嫣然要的不过是想要得到他,而不是伤害他;若是她真的大张旗鼓的将月儿的秘密说出去,就会有无数人敢冒风险来抢夺月儿,到时候,他为了保护月儿,自然会跟这些人对上。 皆是,别说是凌王妃,恐怕整个大魏都会被卷进来,她深爱着他,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真的受到生命威胁呢? 所以,当初周嫣然说的那番话,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胁迫他,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将月儿的秘密告诉他人。 想到这里,赵凌就立刻扭头朝着身边的云霄看过去,云霄明白主子此刻的心里在想什么,联系到自己这段时间调查得来的消息,云霄道:“殿下,属下也认为周贵妃应该没将太子妃的秘密告诉别人,不然以精卫的能力,不可能连一点消息都调查不出来。” 得到了云霄的这句答复,赵凌一直以来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他一直都很担心无法将月儿的秘密继续隐瞒下去,生怕她会走上跟百年前天定一族一样的路,所以近段时间以来,他几乎是日日担惊受怕,就连是在夜里,都必须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才能入睡。 如今,得知周嫣然当初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在欺骗他,他丝毫没有被骗后的愤怒,反而从心底深处涌出一股股的庆幸。 庆幸那个女人就算是再疯狂,还有一丝理智,不然,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她。 赵凌带着云霄走出暗房,看着暗房里那道佝偻的虚弱的人影,道:“找个能让他轻松地死法,叫她上路吧。” 云霄知道殿下向来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瑢兰姑姑,自然不会失信与她。 所以 在听到这个命令时也没多意外,抱拳领命后,就走进了暗房。 赵凌并没有回头,离开了暗房直接朝着书房所在的前院走去。 他知道,瑢兰姑姑之所以在现在如此配合,除了真的想要一个轻松的死法之外,还想勾起他的怜悯之心;毕竟是从后宫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心眼总是要比正常人多一些。 但奈何这次,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原谅这个敢出卖楚星月秘密的老奴才,如果不是她多嘴,又怎么可能让周嫣然借着这个秘密而兴风作浪?更不会让楚赫在被逼无奈之下,动手杀人。 所以,整件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这个多嘴而贪生怕死的老奴才,既然知道,他自然不会对她心慈手软。 …… 萧刚在进宫之后,按照赵凌的交代将目睹周贵妃死亡的人全部都叫在一起进行了一次训话,在确保无人敢在背后嚼舌根之后,这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但,毕竟皇宫可是属于昭和帝的地盘,谁在皇宫里折腾出个什么动静,昭和帝都会在第一时间得知。 眼下,他就知道了萧刚做的事,脸上露出了淡然的笑容:“看来凌儿是打定了主意要救楚赫了,这么快就有行动了。” 福生恭敬地站在龙床边,看着刚刚醒来精神似乎还算不错的昭和帝,脸上带着笑容:“太子殿下素来雷厉风行,听说他已经在天牢里见了楚世子,还阻止了恒王殿下的胡闹,老奴还听说洛大人进了宫,去了雀薇宫想要重新检查周贵妃的尸体;只是眼下,贵妃娘娘的尸身已经被老奴命人送去了周家,洛大人这一去怕是要扑个空。” 昭和帝在听到福生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才浮现出认真的表情,“你说,洛诚进宫要检查嫣儿的尸体?” “不错,这个消息 是老奴亲自听守在宫门口的御林军进来通报的,不会假。陛下,怎么了?” 昭和帝道:“不管是凌儿还是恒儿闹腾,朕都不担心,朕唯独对这个洛诚没什么把握。” 福生顺着昭和帝的话想了想,道:“洛大人虽说出生名门,但这些年来也只是守在刑部,当一个小小的刑部主司而已,应该没什么大的才干,不会坏了陛下您的计划。” “你此话,言之过早。” 昭和帝看了眼福生,道:“洛诚此人在武德十七年的时候就中了进士,而且还是前三甲,那个时候他才只有十九岁,如此年纪就能有这般才学,由此可见此人绝对不会是个庸才;这些年来洛府虽说是由洛诚的兄长主持,可是谁不知道这洛二爷也是不可小觑;只因他是嫡次子,没有资格成为洛家的当家人,所以这些年来才会生活在兄长的光环之下,可假设若是洛府从一开始就是交到他的手里,恐怕洛家的名声和在京城里的地位只怕比现在还要响亮。” “凌儿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洛诚是个有真才实学的,所以才会谁也不点,点了他帮忙;再加上洛诚是个刚正不阿、心细如尘的性子,如果真让他发现了什么,也许还真会挡了朕的路。” 听见昭和帝这么说,福生才开始紧张起来:“那该怎么办?需要老奴做些手脚吗?” “怎么做?难道想办法不让洛诚插手此事吗?别忘了,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动手脚,那岂不是在告诉凌儿,周嫣然的死真的有猫腻?罢了,派个人去盯着洛诚,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眼下周嫣然的尸体不在宫中,找个人告诉他,叫他去周府看看;朕倒是想瞅瞅,他的本事究竟有多大,是不是真的能一眼看破朕的安排。” 第四百七十六章 福兮祸所伏 洛诚身着绯红色四品文官朝服站在雀薇宫前,看着被重重御林军包围着的宫阙,眉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一副很是纠结的模样。 此刻,御林军统领萧刚正好不在,招待洛诚的御林军只是一个小队的小队长,这小队长也是个人精,很清楚眼前站着的这位大人虽说官衔不大,可奈何生了一个很有出息的女儿。 现在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七皇子熙王对洛家二房的嫡女洛晴情有独钟,虽说还未正式下聘,但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熙王妃可就是洛家的女儿了。 熙王跟太子殿下关系极好,将来等太子登基,熙王必然会受到重用,到时候在诸多王妃之中,熙王妃定是最尊贵的那一个;所以眼下面对熙王的未来岳丈,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御林军都要客气几分。 “洛大人,并非是卑职不让您进去,只是上面交代了,没有皇上的口谕任何人不能随意靠近雀薇宫,您也知道,这雀薇宫里刚刚出了人命,此地也算是不太吉利,您身份不一般,何苦要在这个时候挤着嚷嚷着往这不吉利的地方闯呢?” 听着这小队长的话,洛诚的脸色却是淡淡的,他很清楚,这小队长肯站在这里跟他说这么多话,完全是看在他未来女婿的份上,不然以他的身份,这些御林军们又怎么肯搭理。 但想到太子殿下的嘱托和委屈在天牢里的楚世子,洛诚就觉得自己万万不能在此处退让一步,不然,他可就真的辜负了太子的信任了。 “这位小哥,并非是本官不听劝,只是本官领受太子殿下的殷殷嘱托,奉命调查贵妃娘娘被害一事,虽说已经有太医检查过娘娘的尸身,但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也有规矩,复查 这种事也是时常发生;本官答应你,就进去看几眼,瞧几眼之后绝对会乖乖地退出来,什么东西都不会乱碰;再说了,本官供职于刑部,自上任开始就在不同的案发现场跑来跑去,再邪门污秽的地方都去过,这不,人不是还好好的吗?所以说,本官没那么多忌讳,什么吉利不吉利,在我们的眼里,只有案件与被害者,没别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御林军的小队长听了洛诚的这番话,心里更是郁闷。 他就不明白了,这位洛大人怎么就这么拧巴呢,要他说,贵妃娘娘被害的时候人证物证俱全,最重要的是他听说了,杀人的楚世子对于杀害娘娘一事供认不讳,既然凶手都认罪了,为什么这些人还眼巴巴的跑过来再调查呢? 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以为周贵妃的尸身此刻挺在雀薇宫里等着下葬皇陵,可是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皇宫的守卫还不知道吗?! 这雀薇宫里哪里有什么周贵妃的尸身,娘娘的尸体一早就被运出了皇宫,不知道被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这洛家的人都是一根筋,若是被洛大人知道贵妃娘娘的尸身不在宫里,他一定会追根究底的询问,到时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才是。 就在御林军的小队长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伺候在昭和帝身边的大红人福总管手里拿着拂尘跑来了。 看见福总管出现,小队长赶紧拉着洛诚应了上去,道:“洛大人,卑职实在是有不可说的苦衷,您要是有什么事,就问大总管吧,剩下的卑职可就不管了。” 一看这小队长将自己推给了福总管,洛诚也是一脸疑惑不解。 至于这小跑而来的福总管 ,则是很能理解御林军为什么将人交给自己;好在昭和帝交代过,没必要对洛诚隐瞒,所以福总管也就知无不言了。 “洛大人有礼,您这是来调查案情?” 洛诚知道眼前的这位大总管可是天子身边能说的上话的人,朝中的许多朝臣都想要巴结,虽说他没必要巴结此人,可是简单的客气有礼却是要做到的。 “不瞒大总管,微臣进宫就是来看一看贵妃娘娘的尸身,只是这御林军将雀薇宫的大门守得死死的,无论微臣怎么说都不让进,微臣实在是没办法了;要知道太子殿下可是将此事交给微臣,微臣若是办不好,岂不是辜负了太子?辜负了自己领的这些俸禄嘛。” 看着性情耿直的洛诚,福总管对他的印象还挺不错,所以对他说话更是客气了几分:“大人不必着急,杂家此时来见大人,就是为了给大人指条明路,分忧的。” 洛诚清亮的眸光一闪,看向福总管:“大总管这话是何意?” 福总管将洛诚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杂家就不跟大人在这里拐弯抹角了,不瞒大人,其实贵妃娘娘的尸身此时并不在雀薇宫里,你就算是进去,也是见不到的。” “什么?不在雀薇宫?那在什么地方?” 周嫣然生前顶着天子宠妃的身份活跃在后宫里,忽然遭了横祸香消玉殒,于情于理都该在生前居住的宫殿里停灵七日后下葬皇陵;可眼下,天子身边的近侍却告诉他当朝宠妃的尸身不在宫中,这实在是骇人听闻。 难道,还有人敢在御林军的重重保护下,偷走了天子宠妃的尸身吗? 一时间洛诚的脑子里乱糟糟的,看向福总管的眼神里也是带着急切。 看出洛诚露出惊慌急 切的模样,福总管拉住洛诚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道:“大人不必着急,且听杂家慢慢说来;在贵妃娘娘遇害后,杂家就奉天子之命悄悄地将贵妃娘娘的尸身送回了周家;此时大人若是想要检验贵妃娘娘的尸身,不该来雀薇宫寻找,而是该去周府才是。” 洛诚越来越不明白了,看向福总管,问:“大总管,微臣不太明白,为什么皇上要将贵妃娘娘的尸身还给周家,难道是周家人自己提出来要的吗?这好像也有点不太可能,毕竟贵妃娘娘是上了玉蝶的妃子,周家人就算是再糊涂,也明白但凡是上了皇族的玉蝶,娘娘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是属于皇族中人了,他们若是执意要将娘娘要回去,可是犯了我朝律令的。” 看着脑子如此灵光的洛大人,福总管想到了昭和帝说的那些话,自然也不敢再小瞧了他,道:“大人聪慧,不必杂家说太多也明白了不少;不错,并非是周家人将娘娘要走的,是皇上恩准娘娘不必入皇陵,再有,皇家玉蝶上关于周贵妃的名讳记录也一并消除了。” 洛诚看着一面含笑一面对自己说出这番话的福总管,福灵心至,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刻,也不再细细追问,朝着福总管抱了抱拳后,道:“多谢大总管的提醒,微臣明白了。” 福总管看着进退有度的洛诚,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道:“大人果然是聪慧之人,不必杂家说太多,就能明白其中的含义;如今大人既然奉太子殿下的指令调查这件事,那杂家也该帮帮大人才是,大人若是想要去检验贵妃娘娘的尸身,尽管可去周家,如果周家人敢拦着,你就说这是皇上的意思。” 洛诚听懂了福 总管的话,再次说了声谢。 然后就不在雀薇宫多做逗留,自行出了宫。 看着洛诚离开的背影,福总管的表情也显得颇为老神在在,他知道,这洛家人向来是倔强清高的主儿,也正是因为这幅脾性,很是得历来天子的喜爱;毕竟,洛家是书香世家,代代都能教育出非常优秀的才子佳人。 佳人自然是名满京城,成为无数优秀男儿追逐喜爱的对象;而才子则是入仕当官,成为朝廷栋梁,因洛家人不喜好攀附权贵,自然也更谈不上结党营私;这样又忠心耿耿又听话又有真才实学的大臣,只要不是昏君,哪朝天子会不喜欢? 昭和帝虽说这些年来做了不少糊涂事,可是也是个惜才的君主;福总管能听得出来昭和帝对洛家的这几位当官的老爷都颇为欣赏,尤其是对这个洛二爷,也十分看好;但是,他也没有放过先才昭和帝在提起洛诚时眼神中闪烁出来的警惕。 昭和帝自然是愿意给自己的儿子留下几个真正有能力的大臣为他所用,可是,这也是建立在不会碍着昭和帝实施计划的前提上;如果这次这位洛二爷真的挡了昭和帝的路,恐怕这洛小姐在出嫁的时候,就没有父亲陪伴相送了。 常言道,自古帝王多是无情之人,虽说昭和帝的身上带着几分人情味,可是龙椅坐的久了,难免会发生一些改变;其实连昭和帝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偶尔表现出来的独断强势已经带了几分帝王的冷酷无情。 所以,看着渐渐走远的洛诚,福总管若有所思的叹了声气,忍不住在心里念了一句,希望这位洛大人是个聪明通透之人,千万不要在一些不该计较的事情上真的计较起来,不然,定会大祸临头。 第四百七十七章 泄愤阉人 洛诚在离开皇宫后倒是不显得似先才那样急着去办事,而是坐上马车直接回了洛府。 洛晴在自己的小院里一面绣着荷包一面等着父亲回来的消息,待小环从外面跑回来告诉她父亲回来时,洛晴这才赶紧放下手中的绣品,又从手边拿起早就做好的一双袜子,急匆匆的就朝着父亲的书房走去。 洛诚有一子二女,但是在两个女儿之中最喜欢的就是洛晴这个长女;不仅是因为洛晴温柔善良,更重要的是洛晴的性格最像年轻时候的他,饱读诗书,与世无争,每次只要看见如此优秀的女儿,洛诚都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所以,在看见爱女跑来见他时,他赶紧收起脸上的沉思,带着笑容看向走进书房的洛晴。 “晴儿今日怎么有空来见爹爹?” 看着坐在书桌后的父亲,洛晴脸上的笑容更显得纯净娇憨,将手中的袜子呈于父亲面前,道:“听爹爹这话,好像在责怪晴儿似的,晴儿可是日日都来爹爹面前请安的;喏,这是送给爹爹的礼物,爹爹不是说最喜欢娘亲为你做的鞋袜吗?只是这几天娘亲的腰痛病犯了,无法坐下来为爹爹赶制新的鞋袜,晴儿的绣活是娘亲亲手教的,连娘亲都夸赞晴儿的手艺很有天赋,爹爹若是不嫌弃,就拿去穿吧,若是合脚,下次女儿接着给爹爹做。” 看着面前乖巧伶俐的女儿,又瞅着女儿手中托着的雪白干净的鞋袜,洛诚心里的那点沉闷早就被一扫而空。 赶紧从女儿的手中将鞋袜接过,仔细看着那雪白的袜面上绣制的精细的针脚,洛诚的心就开始隐隐泛酸。 女儿跟熙王郎情妾意,早晚都是要嫁进熙王府的,虽说熙王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可是洛诚还是十分不舍;总是从心里 觉得是熙王那个小子抢走了他的心肝宝贝,尤其是眼下,看着如此优秀的女儿,想到将来女儿也会为熙王缝制鞋袜,洛诚就忍不住有些吃味。 看着自家爹爹抱着自己作为他的鞋袜十分珍惜的模样,洛晴的心里也是欢喜的。 可是想到自己白天在街上见到熙王的那一幕,就上下打量了一番父亲,跟着,试探着开口问:“爹,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洛诚忽然听见洛晴问出这个问题,诧异的抬起头看向她;虽说周贵妃被害一事已经被传开,可是自家闺女毕竟是后宅女子,消息相对来说比较闭塞,按理说就算是消息传的再快,也不该会以如此快的速度就传到了朝廷官员的家宅之中。 洛诚表情略带严肃的看向洛晴,并不着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晴儿是从何处知道宫中出事的?” “真的出事了?!” 这下倒是轮到洛晴吃惊起来:“不瞒父亲,其实这些都是晴儿自己乱猜的,因为在白天晴儿带着小环出去到玲珑斋买首饰,看见熙王骑着快马匆匆穿街而过,那副着急的神情晴儿甚少在他的脸上看见;所以就猜着是不是宫中出了事;毕竟王爷是皇族子弟,想必也只有宫里的事才能让他露出如此紧张的神情。” 听了自家女儿这么说,洛诚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同时也长出了一口气。 考虑到洛晴的聪慧和识大体,洛诚也就不瞒着她,告诉她道:“不错,宫中出了大事,周贵妃被害身亡,而杀死周贵妃的凶手就是靖北侯的世子楚赫。” “什么?是楚世子?那楚世子不是太子妃亲哥哥吗?他、他又为什么会这么做?爹爹,会不会搞错了?” 看着吃惊的女儿,洛诚并不想跟她说太多,免得也将她卷了进 来;其实告诉她宫中所发生的这件事也是为了能让她心里有个数,毕竟这件事也算是京城近段时间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早晚都会被人传的人尽皆知,他没有必要瞒着自家闺女。 而至于这件事的隐情,考虑到太子殿下在跟楚世子谈话时二人避讳的模样,洛诚自然是不会同洛晴多说的。 “晴儿,这种事爹爹又怎么可能会拿来与你乱说,既然说了,那就一定是事实。孩子,你向来聪明,这件事颇为棘手,因为牵涉的人都是身份极最尊贵的人,以后到了外面,如果有人议论起,你千万不要凑上去乱说;还有最近熙王的心情可能会沉重一些,他若是约你出去见面,你向来懂事乖巧,就多多宽慰他一点;还有,爹爹要告诉你一件事,爹爹被太子殿下指名办理这件案子,这段时间爹爹可能会忙碌一些,你若有空就多陪陪你母亲。” 洛晴虽说聪慧,但毕竟是个小姑娘,忽然知道了宫里发生了一件这么严重的事,到现在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待她好不容易回过神,第一时间考虑到的就是父亲眼下在为太子办的这件差事,不由得就开始有些担心:“爹,这件案子牵扯了这么多身份特殊的人,太子要你来办,会不会有些不太好下手?” 看着担心自己的女儿,洛诚眼神里满是慈爱,道:“周贵妃虽说是后宫宠妃,可是太子和恒王对她似乎都颇为不喜,其实也能理解,后宫中的女人,没有手段又怎么可能坐上宠妃的位置;太子与恒王皆是性情良善之辈,自然是不喜欢这种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女人,眼下周贵妃被害,杀人凶手反而是太子的大舅子,出于私情太子自然是要救楚世子的。” 洛晴听到这话,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女儿虽然跟太子几人不熟,可是也听说过太子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如果真的是楚世子犯下杀人大错,太子想要保下楚世子,岂不是在包庇他?” “谈不上包庇,最起码现在连为父都觉得,周贵妃之死并不能全怪楚世子。” 洛诚显然是想到了先才在天牢里楚世子说的那番话,周贵妃为了达到目的,拿捏着太子妃的把柄要挟楚世子就范,楚世子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兄长,自然不可能为周贵妃所用,所以在被逼无奈之下就出手杀了人。 就此可见,周贵妃之死她自己也要付一半的责任。 见父亲的神情所有所思、眉宇不展,洛晴乖巧的走到一边为父亲斟了一杯温茶,道:“爹爹,虽说女儿对这整件事都了解的不深,可是女儿相信以爹爹的本事是绝对不会随意冤枉任何一人的;眼下太子殿下对爹爹委以重托,女儿也会支持爹爹做的每一件事;只是晴儿要爹爹答应,无论这件案子有多棘手、有多忙,爹爹都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要像以前那样,忙起来连自己都不会照顾,直到将自己给累病了,才罢手。” 洛诚自然是一口就答应女儿贴心的这个要求,喝了口洛晴斟的茶水,父女俩又简单的说了几句话,洛晴这才离开。 看见心爱的女儿走了,洛诚这叫将伺候在外面的下人叫进来,吩咐道:“派个人出去查一下周府,看看今天周府是不是有什么异动。” 下人领命,立刻下去办。 洛诚则是拿着女儿亲手做给他的鞋袜默默地坐在宽背交椅上,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在离开皇宫之前,福总管在他耳边说的话至今都让他记忆犹新,这些话越是在他的心里盘旋,越是让他觉得其中的古怪。 据他得到的消 息,周贵妃在遭遇不测之后,昭和帝因痛失爱妃昏厥过去,由此可见在昭和帝的心里,周贵妃的份量应当不轻;可是,若真是这样,昭和帝为什么要将周贵妃送回周家,而且还将她的封号和名字从皇族玉蝶上抹除。 要知道,昭和帝此举跟他表现出来的深爱周贵妃的行为截然相反,将皇族中人从皇族玉蝶中抹除,这是只有犯下大错的罪人才会受到的惩戒;周贵妃入宫三年来几乎从未犯错过,而且还盛宠颇隆,眼下昭和帝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洛诚觉得,随着自己了解的越来越多,眼前的迷雾就越来越浓;而真相,也距离他越来越近。 想到接近那真相之后,自己可能要遭遇到的状况,洛诚就攥紧了手中的鞋袜,他如今有妻有女,不是迫不得已自然是不会让自己陷入不测之地。 …… 翌日,在楚星月醒来后,就从春杏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发生在昨夜的骇人听闻的事。 在昨天晚上的后半夜,周府忽然闯入贼人,那贼人直冲周府当家人周高周大人而去,在重伤了周大人后,又借着夜色全身而退。 而被贼人重伤的周高在经过府中的大夫和太医的抢救之后总算是侥幸保下一条性命,可是却伤了男人的根,从今往后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 听着春杏将周府遇刺的事说的拍案叫绝,楚星月倒是来了兴致,道:“那凶徒倒是挺有意思,没要了周高的性命,反而是伤了周高的子孙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凶徒就是冲着阉周高而来的。” 听了楚星月这么说,春杏的眼睛立刻睁大,道:“小姐,你怎么会知道?!” 看着情绪如此激动的春杏,楚星月倒是愣住了! 哈? 她不过是随口胡说了一句,没想到还真给她说准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发现线索 看着表情有些呆呆的小姐,春杏兴冲冲的凑近到楚星月的面前,道:“小姐,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周大人遇刺了,虽然命保住了,可以后都当不成男人了,可事情的真相哪是这么简单的。” “还好咱们派人盯住了周家的一举一动,所以我们的人探到了第一手的消息;昨天晚上的凶徒根本就没想着要周大人的命,要的就是阉了他;只是周家人担心真相流传出去会被他人嘲笑,所以才在遇刺的这件事上稍稍做了些美化。” 听了春杏这么一说,楚星月算是彻底明白了;她早就听闻这周家人仗着周嫣然这个贵妃娘娘一直在京城里横行霸道,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 且不说周家这一辈的儿女没几个正经的,就连周高这个老东西都不是个好东西,听说周高十分好色,府里光是有名分的妾室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这还不加周高养在外面的外室。 她还听说,周高有一个怪癖,就是喜欢调戏人妻;以前周家得势的时候,周高仗着周嫣然这个女儿做了不少亏心的事,这当中调戏他人妻子这种事也没少干;眼下周嫣然前脚刚死,后脚周高就被人弄成了一个太监,指不定就是有人向他伺机报复。 想到周高从此以后都不举了,楚星月的脸上就了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说:“常言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周家这些年来风头也出了,坏事也做了,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周家失去了周嫣然,就跟折断了翅膀的老鼠似的,眼下只有人人喊打的份儿,又有谁能对他们生出同情之心?” “说起来,我还真想感谢这个阉了周高的义士,闹吧!使劲的闹吧!最好是闹得周家上下鸡飞狗跳,趁此机会,也能将大哥从天牢 里救出来。” 春杏觉得小姐此话十分在理,只要折腾的周家分身乏术,让他们无法抓着周贵妃的死大做文章,太子殿下与小姐就能想法子将世子爷捞出来。 说起来这周家这些年来也算是作恶多端了,如果不是看在周嫣然顶着贵妃的身份,恐怕她就算是死一万次,也没人会将她的死真的放在心上。 …… 就在周家上下一片呜呼哀哉的时候,赵凌亲自带着洛诚来了周府。 眼下周高受了伤连床都下不了,自然是无法招待赵凌的,但好在周高有两个庶弟,虽说同样是个不成器的,但勉强还能支撑门面。 可是在听说身份尊贵的太子来周府是为了检验周贵妃的尸身时,负责出来招待赵凌的周朗就有些犹豫了;并非是他想要违逆太子的意思,而是周贵妃的尸身在周府而不在宫中的事对周家人来说也是十分保密的。 周嫣然身为贵妃娘娘,死后应该从雀薇宫出殡葬入皇陵,受皇族的香火供奉,可没想到在周嫣然出事后,昭和帝就将周嫣然的尸身还给了周家,而且还将周嫣然的封号给收回去了。 这对周家人来说无疑是极大地打击,收回封号,这就代表了眼下周嫣然已经不是贵妃娘娘,而是寻常的周家女;周家这些年以来一直仗着宫中出了个贵妃娘娘而沾沾自喜,眼下若是被他人知道周嫣然已经不是贵妃,而且还被天子给退了回来,那周家的脸面可算是彻底丢尽了。 故而,就算是周家人在府中为周嫣然设置了灵堂,也不敢大肆操办,府中除了心腹的下人知道这件事,也不敢让其他多余的人知晓。 现在周家人都在心里期盼着时间能够快点过,待周嫣然的尸身在灵堂里放置上三天之后,就将此人葬入周家墓 园,也算是给她这一生一个交代了。 可没想到眼下周嫣然还未下葬,她的尸身停置在周家的消息就已经被太子知道,作为好脸面的周家人如何不震惊,如何不感到羞耻? 看出周朗有犹豫的意思,赵凌也不客气,直接道:“本殿下是奉旨前来调查周嫣然被杀一事,怎么?你们这是不配合?” 周朗怎么敢不配合,只是觉得周嫣然被天子退回来的这件事实在是有些丢人,其实,若不是看在这些年周嫣然对周家还有几分贡献的份上,周家才不会让她这样一个被天子不要的女人入周家的墓园呢。 眼下看着太子强势的态度,周朗知道这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只能认命的在前带路,将赵凌和洛诚带到了周府位于偏北角落的小院里;而这处小院一直以来都是荒院,昨日才被匆匆收拾出来,用来停放周嫣然的尸身。 来到小院前,赵凌抬起头打量了几眼这处偏陋的院子,在他看见周嫣然的棺木孤零零的支在院子中时,饶是他十分不喜周嫣然,也觉得周家这次做的有些过分了。 洛诚是个性情耿直之人,看那周朗将他们带来后,就站在院外不肯进来,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嗤,道:“不管怎么说,这周贵妃在生前也是十分顾念自己家人的,眼下身死,又被皇上送还回家,作为家中的亲人也不能如此对待一个死者;瞧瞧这院子和布置,哪里算得上是灵堂,还有,连个守灵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是香火;虽说早就知道周家总是爱出一些狼心狗肺之徒,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过分。” 听着洛诚的不平念叨,赵凌多少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说;毕竟死者为大,就算她生前做了许多十恶不赦的事,眼下都已经死了,许多事也该放 下了。 赵凌常叹了口气,对身边的洛诚道:“去看看吧。” 说着,赵凌就要朝着停放棺木的灵堂走去。 洛诚念着赵凌的身份,赶紧伸出手来阻止,“殿下,您身份尊贵,要不还是让微臣去看吧,您在这里等着便好。” 赵凌瞅着有几分古板的洛诚,笑道:“洛大人的好意本殿下心领了,放心,本殿下没那么多忌讳,战场上再血腥的场面本殿下都见识过,堆尸如山的情景也领教过,难道还会忌讳眼前这状况吗?” 说着,赵凌就毫不犹豫的走向了灵堂,洛诚看见这一幕,眼睛里闪过赞赏之色,跟着也快步追上,来到了棺木前。 并不是很大的香樟木棺木中,周嫣然一身白色的素裙安静的躺在里面,苍白的脸色上似乎还带着死前的痛苦,导致脸上隐隐透着几分狰狞。 洛诚在周嫣然致命的伤口上多留意了几分,跟着伸出手量了量,下意识的就发出一个小小的疑惑声。 听到洛诚的声音,赵凌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中比划的动作,问:“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洛诚并不是很确定道:“殿下,微臣是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只是眼下微臣没有证据,而且在这方面了解的也不是很深,所以微臣需要请来仵作验一验。” “仵作?你是怀疑周嫣然的死因?难道她不是被楚赫震碎心脉致死的?” 洛诚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殿下,根据太医的判断,娘娘的确是被震碎心脉而死,微臣相信,太医不会将这么简单的问题弄错;只是微臣在检查娘娘的伤口时,忽然想到微臣曾经办理的一件案子。” “那件案子十分玄乎,被害者是一个商贾之家的公子,因为在家中参与争夺家产,被兄长一刀插进胸口,活 活被‘捅死’;事后行凶的兄长为了隐瞒自己杀人的事实,就将这名被被害者丢进了府中的枯井之中;本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半月之后,被杀死的受害者却出现在兄长面前,当着众多人的面指证他是杀人犯;兄长面对突然活过来的兄弟吓的半死,最后又死不承认自己犯下的罪案,就这样,当地知府拿这桩邪乎的案件没了办法,就递交到了刑部,希望刑部派人去查。” “最后刑部接手了此案,经过一番详细的勘察,终于找到了确凿的证据将行凶者缉拿归案;而那个被害者,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只是因为他的心脏长的稍稍偏右,所以才侥幸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属下看了眼贵妃娘娘的死状,觉得十分有意思。” 洛诚将手伸到周嫣然的脸上,指了指解释道:“以楚世子的功夫,若是拼尽全力,一掌打在贵妃娘娘的心口处,立刻就能让娘娘因心脉断裂而死亡,她的脸上也绝对不会出现如此狰狞痛苦的死状,可是殿下你看,娘娘这面部表情好像死前受到了极大地痛苦与折磨,就是这个不该出现的表情透露了太多的信息,让微臣十分怀疑。” 赵凌并不擅长这个领域,可是听洛诚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有几分道理。 立刻,精神一振,就道:“好,本殿下这就叫人宣来京城里最出色的仵作来验尸,咱们只要看看周嫣然的心脏是不是长的也偏右,就能知晓造成她直接死亡的人是不是楚赫了。” 洛诚接过赵凌的话,道,“不错,如果能够证实娘娘的心脏稍稍偏右,我们就能确定娘娘只是被楚世子重伤,而不是直接被楚世子杀死;伤人和杀人可是有很大的区别,拿着这条证据,我们就能将楚世子从天牢里救出来。” 第四百七十九章 狱中相见 楚赫自被关进天牢后,就异常的沉默安静。 也只有在被关进来的当天与赵凌几人说过一番话,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就连天牢的牢头老王亲自来找他攀谈,他都没有搭理。 面对这位沉默寡言的主子,老王头也不觉得受到了怠慢,毕竟楚世子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只要听从太子殿下的安排,将这位世子爷给照顾好了,也就算是能交差了。 所以,再又一个夜色来临时,看见楚赫孤身一人背对着牢房门站在能看见月色的小窗下,老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就顺着又长又潮湿的甬道朝着天牢外走去。 只是,待老王头刚刚走出天牢,眼前一花,跟着,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赫然出现在身前;定睛一看,立刻认出此人的身份,老王头刚准备躬身行礼,就被来人出声打断:“楚世子这几日在这里可还安分?” 老王头看着来人头上戴着黑色的斗篷,斗篷硕大,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若不是靠的近看得清楚,他也认不出来来者是谁。 眼下听来人询问关于楚世子的情况,老王头自然是知无不言,道:“大人放心,世子爷并不难伺候,除了沉默寡言一点,丝毫不麻烦小的。” “这些天还有谁来见过他?” 老王头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说:“除了那日大人同太子殿下几人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别人来探望世子了;倒是太子妃十分惦念着世子的情况,多次托人带来了衣物和食物进来,小的也晓得这楚世子身份不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太子妃的人将东西给世子爷送进去。” 来人点了点头,道:“那就是说,这些天再没人来见过楚世子,对吗?” “可不是,虽说这楚世子是个身份不一般的人,但也是犯了错关在这里的,而 且,他杀的那个人身份也十分尊贵;往往在这个时候最是能见人心,眼下楚世子捅了大篓子,在事情没明朗之前,也没人敢随意来探望他。” “好,本官知道了;本官有事要去见他,今晚你在这里撞见本官一事,不许对任何人说起,明白吗?” 一听这位大人要去探望楚世子,老王头显得有些犹豫。 来人一看老王头这表情,立刻不悦起来:“怎么?本官还不能见他了吗?” “不是的大人,是太子殿下昨日来了口谕,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随意接近楚世子;想必太子也是担心楚世子遇到危险,毕竟那日恒王殿下闹的那么一次,实在是让人记忆深刻不是嘛。” 来人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将腰间佩戴的腰牌拿出来出示在老王头的面前,冷声道:“看见这个,你还敢拦着本官吗?” 老王头毕竟是在天子脚下当差,也算是见识过一些市面;看见眼前的这位大人忽然拿出‘如朕亲临’的御赐金牌,当场就被吓软了腿,跪在地上高呼万岁的同时,赶紧给眼前这位不好招惹的主子让了路。 见这牢头还算识相,来人冷哼一声收回腰牌,正待他抬步欲走,想到今夜他在这里出现而且还亮出了御赐金牌,若是这牢头是个嘴巴松的,很有可能会将他出卖。 想到这里,来人就不得不重新上下审视了一番老王头,考虑着要不要将此人留下。 老王头就算是跪趴在地上也能感觉到有两道冷的刺骨的眼神直盯盯的紧盯着自己,而此刻的他,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一不小心就会没了性命。 “大人放心,小的什么都不会说,今夜小的没见过大人,大人也不曾来过这里。” 看着还有几分机灵劲儿的牢头,来人的脸上这才露出还算满意的笑容 :“你也算是聪明,知道有的时候话说多了可是会没了性命的,既然你都懂,那本官就不多说了。” 说完,来人就走过牢头,直直的朝着关押着楚赫的牢房方向而去。 楚赫依旧保持着站在小窗前的动作不动,看着外面皎洁的月色,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隐隐发白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几分柔和。 看见楚赫微微勾起来的唇角,来人站在牢房外,任由黑色的斗篷将自己紧紧裹住,道:“看来世子的心情还算不错,居然还有心思欣赏月色。” 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楚赫并没有多惊讶,其实他早就料到,他还会来找他,唯一让他意外的是,这些人还挺能沉得住气,居然拖了几天,直到现在才出现。 “以前在行军打仗的时候,经常要风餐露宿,青州的月色也很好看,只是那时没有时间去欣赏;现在本世子最多的就是时间,欣赏欣赏月色,打发打发时间,虽说这天牢的环境差了点,但住习惯了,也还可以。” 说话间,楚赫就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颇有一股姿态风流之色,看着这样惬意随适的楚赫,就好像这里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天牢,而是供他颐神养性的后花园一般。 来人紧盯着楚赫的眉眼,好像在审视他最真实的情绪,是不是如表现出来的这样轻松惬意。 “世子身陷囹圄还能如此淡然,是真的觉得太子殿下能将你从这里救出来吗?” 看这小子终于问到了正题上,楚赫就不跟他在这里打马虎眼了,道:“本世子虽说很看好太子的能力,可是也晓得,眼下本世子的这一劫恐怕是很难度过去了;你趁着夜色来见本世子,不就是想要确认本世子有没有将你告诉本世子的那些话说给太子殿下听吗?怎么,眼下 查清楚这些天无人接近本世子,你总算是放心了是不是?” 那人道:“在下相信世子爷是一言九鼎之人,当初既然没当着太子的面将下官的真实身份拆穿,自然也会继续帮在下隐瞒下去。” 听着这番话,楚赫终于怒了,他看着眼前之人,曾经对他的欣赏在此刻早已荡然无存,他以前真是瞎了眼,几乎与他兄弟相称,可没想到,他居然是昭和帝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暗线。 如果不是突然发生了他进宫刺杀周嫣然的事,恐怕他们所有人至今都会被他欺骗着,天真的以为他真是个忠心不二的憨厚之人。 楚赫冷笑出声,看着眼前之人,道:“如果我是你,一定会觉得非常羞愧;人们常说,习武之人心思简单,最是重情重义,为了忠义几乎可以豁出性命,肝胆相照、赤胆忠心这样的词几乎是为我们量身定造;可没想到这些话在你的身上却全然体会不出来。这些年来,太子对你可算是信任至极,他在登上储君之位后,更是对你恩赏有加,如果有一天让太子知道,他养在身边最信任的属下其实却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盯着他一举一动的暗桩;到那时,你又有何面目来面对太子?又该如何向他解释他的身份?” 隐藏在斗篷下的手悄悄地攥紧,他知道,在楚赫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一定会对他嗤之以鼻,但是,他从来都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和行为。 “楚世子觉得,在下背叛了太子?” 楚赫眸光幽道:“难道不是?” 那人轻轻一笑,嘴角勾出玩味的弧度,道:“世子,你可能搞错了顺序;从一开始,在下真正效忠的人就是我朝天子;这些年来,在下之所以忠心不二的守在太子殿下的身边,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行事;可以这么说,在下是 满朝文武中,第一个知晓皇上将来会将储君之位传给太子殿下的人。在下守在太子殿下的身边,一来负责他的人身安全,二来也是皇上和太子殿下之间的沟通桥梁;不然,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在离开战场回朝后,这么快就在朝堂上站稳根基。” 楚赫听懂了,道:“原来,你是皇上放在太子身边的眼睛和嘴巴,那些所谓宫里的消息,很多都是皇上故意借着你的口告诉太子的。” “就说世子爷是个聪慧通透的人,一点就通。” 听着这声夸赞,楚赫却是半点都开心不起来,他瞅向眼前这似笑非笑之人,道:“眼下,你对我说了这么多,看来你这次来见本世子,不仅仅只是为了确认我有没有将你的真实身份捅出去这么简单,说吧,你还有什么事?!” 看着很快就发现自己此行目的的楚赫,来人轻轻地发出笑声,那声音似是从胸腔中传出来,听上去有些沉闷,更让人觉得压抑。 “既然世子爷是个痛快人,那么在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本来陛下的意思是,只要世子能够配合我们的计划,我们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也只是会让世子在天牢里吃点苦,待我们的目的一达到,就会放世子离开;可眼下,情况有变。” 说到这里,男子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收敛了几分,继续说:“太子殿下的手段真是不能让人小觑,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些什么,所以这两日除了跟洛诚见面之外,再不见任何人;而那个洛诚也是个很有能力的,居然让他发现周贵妃的身体与正常人有异;陛下知道周贵妃真正的死因怕是瞒不住了,所以,我们的约定也要发生一点改变;楚世子,要委屈你先走一步了!” 话音刚落,一把薄如蝉翼的飞镖就朝着楚赫的面门直射而去。 第四百八十章 弃车保帅 来人的动作极快,又是武功高手,这一出手自然是尽显杀招,饶是楚赫这种身经百战的悍将都被迎面而来的飞镖刺的连连后退数步,丝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飞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楚赫闭上眼睛等着飞镖入身的那一刻,忽然空气中传来‘叮当’的一声脆响,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楚赫赶紧睁开眼睛看过去,却是发现那直冲他而来的飞镖竟然被人从半路上用石子截下来。 看着掉落在脚边的飞镖,楚赫觉得自己的皮肤都是炸裂的,战场何其凶险,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眼下他却被这啐了毒的飞镖逼的宛若再活一世似的。 “什么人?出来!” 看着自己投出去的飞镖居然被人半路上用石子打掉,立刻就让来人怒不可遏,要知道,刺杀楚赫绝非易事,一定要趁其不备偷袭才可能会成功;眼下他的飞镖被拦下来,楚赫已经知道自己对他动了杀机,再想杀他,恐怕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自己无法完成昭和帝交代的任务,来者就恨不能将这个敢坏他好事的家伙就揪出来大卸八块。 “真没想到,天牢重地,居然也有人敢逞凶杀人,还好今天小爷有空来转了一圈,不然这里可是要出人命官司的。”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楚赫立刻就知道来人是谁;可是出手伤楚赫的那个家伙却是不知道来者是何人,但能断定的是定是一位高手,不然又怎么可能拦得下他的飞镖? “躲在背后耍些小动作算是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出来较量一番,看本官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听着这伤人的家伙居然还敢挑衅自己,那隐在暗处的人毫不客气的发出一声冷嗤,道:“小爷的确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可你丫的也绝对不是什么好汉英雄;大家都是习武之人,最是讲究正大光明,你这突然袭击、暗箭伤人实在称不上君子;怎么,眼下见事情败露,开始气急败坏了?好啊,打都打,小爷要是怕了你,今天就跟你姓,但你确定你真的是小爷的对手?别忘了,小爷的身边可还是有其他的帮手的。” 说着,那暗处之人就踹了一脚身边的木头疙瘩,压低声音对他说了句:“你这家伙今天哑巴了是不是?吭个声,好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知道,爷爷们也是有备而来。” 被踹了一脚,胡冲翻了个白眼看身边的桃花眼,语气不急不慢道:“虽说在天牢里动手有些麻烦,可是将事情闹开了也挺不错,最起码能让人知道,有人要对楚世子不利,此事若是传到太子殿下的耳中,反而还成全了我们。” 听着那暗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来人的脸色已经是越来越难看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一击不成必然会前功尽弃,再加上眼下楚赫的身边还有高手保护,他再想杀他,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生气之下,来人也不多做纠缠,冷声道:“好!今晚算你们赢,记住,你们最好别落到本官的手中,不然等到时候,本官绝对会让你们尝尝本官的厉害。” 说完,来人就朝着楚赫发出冷笑,继续说:“真看不出来,楚世子还是个高瞻远瞩的,居然找来了这么好的帮手在暗处保护着自己,也是我们低估了世子爷你的能力。” 楚赫根本就不知道那两个家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天牢保护自己,可是想到这二人经常跟在小妹的身边,忽然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眼睛里露出温柔的笑意,数天都毫无波澜的心也跟着变的暖和起来,所以 看向来人的眼神也不似先前那样清冷,道:“咱们彼此彼此,本世子也是在今晚才知道,原来在皇上的心里,本世子的这条命也不过如此罢了;这些年来本世子随着父亲在青州镇守,都没有此刻来的心情悲凉。” 楚赫与青州的靖北侯府皆是身怀功勋的,昭和帝为了自己的计划不惜利用楚赫,这要知道一切真相的楚赫难免心怀失望;所以,听到楚赫这么说,来人的脸色也跟着忍不住变了变。 虽说他终于天子,愿意为了昭和帝去做任何事,可是让他来杀楚赫,他也是经过无数思想斗争之后才领了这个命令。 同为武将,他很清楚这种兔死狗烹的下场,所以,看着此刻楚赫失望的眼神,他也从心里生出几分羞愧。 在深深地看了几眼楚赫后,就转身离开,很快黑色的身影就跟长长的甬道融为一体,脚步声也越走越远。 看着那人走远,楚赫对着头顶上的某处喊道:“出来吧,人都走了。” 听到楚赫的声音,胡冲携着桃花眼从房梁上蹦下来,这二人今夜皆是穿着方便行动的夜行衣打扮,而且瞧那熟悉的动作,一看就知道他们早就躲在这里,而且还来了不止一次;想到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被关在天牢,还有人在背后默默地保护自己,楚赫就忍不住在脸上绽放出真诚灿烂的笑容。 “兰公子,胡公子,多谢二人的救命之恩。” 看着十分客气的楚赫,桃花眼先走出来摆了摆手,道:“世子爷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说了,大美人都开了口,我们要是不来帮忙,那岂不是显得我们十分不讲义气。” 果然是小妹让他们来保护自己的,想到他被关进了天牢,楚星月在外面为自己操碎了心,楚赫就觉得自己的这个 兄长真是白当了,闯了祸不说,还连累了妹妹为他如此担惊受怕。 胡冲道是对这大半夜出现在天牢里想要刺杀楚赫的那个人的身份十分感兴趣,从阴影处走出来,问:“世子可知道,这来人是谁?” “对对对!我也想知道这孙子是谁,还真别说,他这武功一点也不低,如果不是小爷也擅长暗器,恐怕那枚飞镖也不会被小爷一下就拦下来。” 说着,桃花眼就将地上的飞镖捡了起来,看这飞镖做的极为精致,更要命的是镖身上还啐了毒,拿近了闻了闻,虽无色无味,但却能感觉到这毒定是个霸道厉害的;想到这些人居然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楚赫,桃花眼就气的直哼哼。 “小爷真是不该就这样放那臭小子走,居然想出这么恶毒的办法来伤人,杀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也就罢了,也不看看他杀的人是谁;大爷的,下次再让小爷碰见这小子,见一次打一次。” 嘴上虽然在念念碎着将那臭小子骂的狗血淋头,可桃花眼手里的动作却是十分小心翼翼,他从怀中掏出白色的帕子将飞镖小心翼翼的包住,跟着还放入怀中,瞧着一副十分珍视的模样。 楚赫看着桃花眼怪异的行为,问:“你拿这东西做什么?” “世子爷你这就不懂了,咱们习武之人,向来都是钟爱各种兵器的,虽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可是万变不离其宗,练武之人都喜欢给自己的随身兵器上妆点着一个专属于自己的特殊印记,就比如说凌王府的兵器吧,上面都会刻着梅花的图案,能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立刻认出这是属于凌王府的东西。这个飞镖虽然做的普通,可是用的材质却是很有意思,我准备拿回去好好地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 么东西。” “更重要的是,飞镖上沾的毒让小爷很是在意,等回头找凌王府的大夫瞅瞅,看看能不能配出解药,这也是以防万一,若是下次这孙子还敢冲着咱们下手,咱们手中握有解药,也就不怕他了。” 看着想的事无巨细的桃花眼,楚赫的心里也是欣慰的;可是想到来人的身份,他却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告诉眼前二人。 毕竟此人的身份他也是刚刚得知,在知道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直到看见他手中拿着御赐的金牌,这才明白原来所有人都被他给欺骗了。 看出楚赫的犹豫,胡冲双臂抱胸,靠在身后冰凉的墙壁上,语气淡淡道:“世子若是不方便说此人的身份,在下不问就是;只是世子,刚才在下听到你说是皇上要你的性命,这是真的吗?” 桃花眼经由胡冲这么一提醒,也跟着高悬着一颗心,道:“皇上若是想要世子的性命,大可以直接下一道圣旨将世子的这条命拿去就是,反正在大魏,也没人敢跟他唱反调;可他又为什么将周贵妃的案件交给太子来办?这不摆明了要给世子一条活路嘛,但既然给了活路,又为什么暗中派人来杀世子呢?这皇帝老儿,做事还真是稀奇古怪,让人感觉十分不痛快。” 胡冲思考着说道:“皇上如此大费周章,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身为一朝天子,诛杀忠臣良将,这可不是一个明君能干出来的事,而且如果杀了世子,那就相当于在断靖北侯府的根,皇上明明知道可还是要执意如此,这是为什么?” 桃花眼赶紧接过胡冲的话,眼睛发着光,兴奋道:“是因为皇上要做的这件事,比一个靖北侯府还要重要,两害相权取其轻,皇上这是要弃车保帅!” 第四百八十一章 劝说逃狱 看着三言两语就抓住整件事情最重要脉络的胡冲和桃花眼二人,楚赫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家小妹会派这二人前来天牢保护自己了。 这两个人,虽说是江湖中人,可也算是有勇有谋,将这二人留在他的身边,小妹自然是放心的。 桃花眼自然不晓得此刻楚赫的心里在想什么,依旧陷在那个敢搞突然袭击的混蛋身上,道:“我仔细想了想,总是觉得此人话说的声音好像十分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不对,好像还听过不止一次两次呢。” 楚赫担心桃花眼真的会猜出那个人的身份,赶紧岔开话题,道:“你们这几日一直都守在天牢里?” 桃花眼是个心思单纯的,立刻就被楚赫的话给带跑题,摆出一副重情重义的表情,双手插着腰,拍着胸脯道:“这是当然的了,自世子你被关进天牢的那一天开始,大美人就找到了我们,让我和小蝴蝶轮流保护在你的身边,因为天牢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乱闯的,所以我们一直躲在暗处,只要没人敢伤害你,我们就不会现身。” 说到这里,桃花眼就蹙着眉,托着下巴继续道:“都说这天牢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此处的管理也是十分严格,再加上太子殿下又亲自交代过不准任何人伤你性命;当初我和小蝴蝶还以为大美人让我们来保护你完全就是大材小用,可通过今晚这件事一看,才知道原来大美人这是高瞻远瞩啊!” “小月让你们来保护我,太子可知道?” 桃花眼摆手道:“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几天他忙的脚不沾地,也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东西,大美人为了你的事急的都哭了两三场了,也不见他出来好好地宽慰宽慰;说来还是大美人对他太好了,让他如此不珍惜 大美人,若是大美人跟了我,她就算是皱一皱眉头我都会心疼的。” 说到这里,桃花眼就做出一个西子捧心状,那模样有多欠扁就有多欠扁。 胡冲看了眼脸色不虞的楚赫,又瞅着自家兄弟这幅没出息的模样,伸出手肘就捣了下桃花眼的胸口,示意他见好就收。 桃花眼揉着被捣疼的胸口,抬起头看向楚赫,见他本来还算好的脸色在听见楚星月为了他而哭了之后,明显就又阴沉下来。 胡冲看桃花眼又乱说话闯祸,清了清嗓子后,站出来说:“世子请放心,太子妃她很会照顾自己的身体,而且是个很有主见的女性,你突然下了大狱她是有些承受不住,但好在很快就振作起来,相信等你回去见她,她依旧会如往昔一般蹦蹦跳跳、健健康康。” “我知道,这次是我让小月担心了,只是父亲那边……” 桃花眼赶紧接过楚赫的话,道:“世子也请放心,大美人亲自给青州靖北侯府去了书信,老侯爷会以最快的时间将书信收到,看了大美人信中的内容后,老侯爷不会太担心的,毕竟在这京城里,你不是还有太子与太子妃两座大山保护着嘛。” 说到这里,桃花眼就又‘咦’了一声,说:“世子,你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皇上要杀你?难道真的是因为周贵妃那个女人?为了一个女人而杀害朝中良将,这种事说出去会有人相信吗?还有,皇上这弃车保帅的举动简直太让人捉摸不透,在他的眼里,到底谁是帅?” 桃花眼虽然是在碎碎念,可是他的话胡冲和楚赫却都听的一清二楚。 胡冲脸色严肃,黑沉沉的眸子一直落在楚赫的身上,他要想的深一些,尤其是在经过今晚这件事之后,他觉得,事情远远没他们想 象中的这么简单。 很明显,有很多问题存在,可是楚世子却因为一些原因不能相告,而就是他这不能相告的态度,让胡冲觉得很不正常。 再考虑到要楚世子性命的人其实就是皇上本尊,胡冲更觉得事情已经很严重了;就算楚世子在京城里有太子和太子妃两座大山保护,可是,这两座大山都压不住当朝天子啊! 天子让你今天死,你能活过明天吗? 今晚,完全是他们侥幸这才将楚赫从凶险手中救出来,如果让他继续待在这里,恐怕不会再有下一次的幸运降临了。 所以在思考再三后,胡冲做出决定,目光灼灼的看着楚赫,道:“世子,让在下带你离开天牢吧!” 楚赫霍然睁大眼看向胡冲,像是不敢相信他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带他离开这里,他究竟知不知道,此时的他可是戴罪之身啊,将他带着离开,他们也会有危险的,到时候朝廷发布海捕文书,他们可就成了过街老鼠了。 桃花眼也被胡冲的话吓住,跳起来就语速快速道:“小蝴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要是咱们照着你说的那么做,那我们就成了劫狱的罪犯,下场会很惨的。” 胡冲眼神淡淡的看向桃花眼,反问他:“难道我们就不是罪犯吗?别忘了,严格意义上来说,你我都是犯人,只是以前仗着废后的势力,将我们的案底都清洗了而已,眼下我们之所以能这样畅通无阻的走在大街上,也是因为太子妃的庇佑所致;可是,就算是有再尊贵的人庇佑着我们,也改变不了你曾经是采花大盗,我是杀人如麻的盗贼事实。” “我靠!你能别揭老底吗?我现在都尽力让自己忘记过去了,你这么一提,我、我、我还真有点怀念过去了。” 听 着桃花眼这不靠谱的话,胡冲忍着没笑出声,看向被他的话震惊住的楚赫,说:“世子,我考虑的很清楚,起初,我们只是以为会有一般的宵小之辈可能会对你不利,再不济或者是恒王殿下想要拿捏着身份来公报私仇,所以我们才听从了太子妃的安排,悄悄进来保护你;而我跟我兄弟也相信,有我们的保护,不管是宵小之徒还是恒王,他们都不能将你怎么样;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想要要你性命的人是皇上,如果是他,怕是连太子和太子妃都护不住你,所以为今之计,要保住你的这条命,只能让你委屈委屈,跟我们一起走了。” “走?怎么走?天牢里守卫重重,你真以为我们能轻易闯出去?就算是闯出去了,你有没有想过从今往后我们怕是要过着藏头藏尾的生活了;就像兰公子说的那样,你们好不容易洗清了案底,好不容易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是今晚你们这么一做,就会成为帮助狱中罪犯逃狱成功的帮凶,朝廷的海捕文书有多厉害,你们不会不知道;难道你们真的要为了我再次过上遮遮掩掩的日子吗?” 桃花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楚赫,说:“也不能说是为了你,就算是真的要为了什么人,我倒是愿意说是为了大美人;毕竟你是大美人的大哥,你若是真的出了事,大美人还不得伤心死。” 胡冲看着说出这番话的桃花眼,表情有些惊讶:“你同意了?” “我能不同意嘛,我又不傻,当然清楚这整个大魏都是皇上的,眼下这小子成了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除了将他救出去逃命我们还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吗?再说了,咱俩从认识开始就从来没有分开过,以前都是我说东咱就往东,今晚我听你的,你 说干什么,咱就干什么呗。” 胡冲看向桃花眼的眼睛里慢慢流露出笑意,他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兄弟没有交错。 桃花眼觉得自己要被自家兄弟这温柔的眼神给恶心死,忙打了个哆嗦,伸出手搓了搓手臂,虽然脸上带着嫌弃,可眼神里也流露出细碎柔和的星光。 胡冲看向还在做挣扎的楚赫,说出自己的看法:“世子,我知道以你的身份是不屑成为逃犯的,可是此一时彼一时,我能看得出来,你不愿意将皇上派人刺杀你的消息告诉太子,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既然选择不说,那就只能等死了;眼下既然我们兄弟知道了这件事,就不会坐视不管,太子妃对我们有收留之恩,你是太子妃的亲哥哥,救你就相当于是我们报恩;你请放心,逃狱只是一个能够继续生存下去的办法而已,等我们离开了天牢,找个地方暂住下来,再好好地想一想,怎么破眼前的局面。” 说着,胡冲就又上前了一步,看着已经有所松动的楚赫,继续说:“世子,你是靖北侯府的继承人,老侯爷对你寄予厚望,太子妃也是将你视为最大的依仗,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你真的死在了这里,靖北侯府该怎么办?老侯爷又该怎么办?还有太子妃,她为了救你已经殚精竭虑了好些天,如果让她知道最后自己的兄长还是死在了这里,你觉得她这一生还能继续幸福的过下去吗?” 楚赫本是低着头,忽然听见胡冲的这句话,整个人都一僵,霍然睁了眼睛抬起头朝着胡冲看过去。 而胡冲再注意到楚赫的眼神时,也立刻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垂在身侧的两只手随着他渐渐变重的呼吸慢慢攥紧成拳,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昭和帝想要保住的‘帅’是什么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忍不住的抱怨 夜色越来越深,楚星月坐在贵妃榻上虽是翻看着手中的话本子,可是任由谁都能看出她此时的漫不经心。 春杏已经瞌睡的快要扛不住了,不断地打着哈欠,嘴角噙着亮晶晶的眼泪,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楚星月,道:“小姐,这都三更天了,殿下想必还在忙着,你要不就先歇着吧,上次殿下回来看见你在等他,就不高兴的将奴婢训斥了一顿,说奴婢不会照顾小姐;如果再让殿下看见小姐熬夜等他,奴婢可就真的要被殿下拖下去赏板子了。” 看着直犯困的春杏,楚星月知道这小丫头是在体贴自己,就劝着她道:“我还不困,要不你先下去歇着吧,我再等等。” 丢下自己的主子在闺房里孤零零的熬夜,自己却跑回去抱着被子睡大觉,这种无情无义的事,春杏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所以眼下听见楚星月这么说,立刻连犹豫都不曾,站直了身板就表明自己的立场,道:“小姐要等殿下,那奴婢陪着小姐一起等,反正看这个时辰距离殿下回来也不会太远,咱们再等等,兴许殿下很快就会回来了。” 春杏的那股忠心劲儿楚星月可是领教过的,眼下听见她这么说也没什么可意外。 只是,她倒是好奇这几日赵凌究竟在忙些什么,居然连回府的时间都越来越晚了。 春杏见楚星月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就知道小姐这心里是有些不太舒服的,其实就连她这几日都对太子殿下的表现颇有微词。 楚世子入狱,小姐为了楚世子整日忧心忡忡,瞧着这两天都有些瘦了,可是命知道小姐如此担心楚世子,太子殿下却不多出言安慰,反而还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好在现在小姐的脾气要比以前好了一些, 不然,这凌王府早就被小姐给掀翻了。 “小姐,你说这些天太子殿下在忙什么?就连云霄都不常回府了。” 听见春杏的问题,楚星月倒是被她最后的那句话吸引,看着眼前规规矩矩立着的丫头,嘴角勾出了玩味的笑容,“云霄?小丫头,你终于开始关注云霄的一举一动,开始惦记他了?” 春杏倒是没想到楚星月会抓住她的话柄突然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当场就闹了个大脸红,赶忙摆手道,“小姐你就别打趣奴婢了,奴婢哪里是在关注云霄,奴婢这不是看太子殿下事务繁忙嘛,就想着去问问云霄他们这些时日究竟在忙些什么,可没想到得到的消息却是云霄也有好几天没回王府了,所以奴婢才说了刚才的那番话,小姐你可千万别误会;奴婢对云霄,没有什么别的感情。” 看见春杏说完那句‘没有感情’后就垂下头一副娇羞的模样,楚星月看见她这幅样子就心照不宣了;这小丫头哪里是没什么感情,分明就是已经开始渐渐对云霄上心了。 其实,她也看云霄这小子挺不错,所以当初才动了心思,想要将春杏的终身幸福交到云霄的手里,只是那个时候,小丫头心思还比较单纯,没有对云霄生出太深的感情。 那时她还以为这两人之间恐怕是不可能了,没想到今日看春杏在提起云霄时俏脸羞红的样子,不用多说就能让人明白了。 看来她的小棉袄是终于长大了,都懂得欣赏喜欢出色的男人了。 楚星月心里一面感觉到欣慰,一面却是开始思考春杏刚才说的话,道:“你说云霄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回府了?” 只要不被小姐追问着她与云霄的关系,春杏还是很乐意回答楚星月的问题。 小姑娘心思简单,当着楚星月的面掰着手指数了数,也就动了两下后便抬起头,朝着楚星月认真的回答道:“据奴婢得到的消息,算上今天已经是整整两天了,虽说云霄为了帮殿下办差,也时常不在府中;可是近几天最让殿下上心的就是关于世子爷的事,奴婢就想着云霄也定是在为世子爷的事忙着;但是小姐,你说他们究竟在调查什么,忙到一个二个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说到这里,春杏就忍不住担心起来,继续道:“世子爷虽说自小就在军中历练,什么样的状况都遇见过,可是大牢却是头一次蹲,也不知道世子能不能住的习惯;奴婢可是听说了,那天牢是个很不干净的地方,但凡是被关进去的人没几个人能够活着出来,就算有活着的,出来后也都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要奴婢说,世子爷的事也不算太难办,太子殿下只要稍稍偏心一点,应付一点,也是很快就能将世子救出来的;反正在大魏,除了皇上没人能比殿下大,而这件事皇上又交给殿下全权办理,这么好的机会,殿下只要点点头,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嘛;何苦要将世子一直关在天牢里受那份罪。” 听着春杏低声的念叨,被楚星月拿在手中的话本子在无意之间被她悄悄地抓紧,连页面都有些被抓皱了。 春杏在抱怨的念叨完这番话后,抬起头发现小姐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赶紧捂住嘴,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解释道:“都是奴婢胡说,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在京城,但凡是认识太子殿下的人都知道殿下是个刚正不阿的,奴婢刚才的那番话实在是对殿下的大不敬;而且奴婢相信 ,殿下也在尽力救世子出来,殿下之所以现在还关着世子爷,是因为相信世子爷不是那种性情暴戾之人,为了给世子爷找到能证明他的证据,这才委屈着世子爷暂时待在天牢里,等时机成熟,殿下一定会将世子放出来,到那个时候,世子就是正大光明的从天牢里出来,不会受到任何的指指点点和背后议论。” 听春杏像倒豆子似的将这些话不断地从口中蹦出来,楚星月就知道,这小丫头应该是担心自己会多想,所以才会说了这么一大堆的解释。 其实,不用春杏解释,她多少也能理解赵凌的做法;大哥闯下大祸已经是无法扭转的事实,虽说昭和帝将这件事交给赵凌来办,有优势,同时也有短处。 优势就是赵凌能够借着办理这件案子的由头对大哥照顾几分,毕竟天牢那种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大哥就算是常年行军打仗之人,在那里待的久了恐怕也会不习惯;而且,昭和帝对周嫣然的死颇为上心,这件案子如果交给其他人来办,或许那人为了讨好昭和帝,随便就将大哥肆意杀人的罪名扣下来,到时候不仅大哥要倒霉,恐怕还会连累整个靖北侯府。 但如果交给赵凌来办,他一定会尽心竭力,绝对不会随意污蔑冤枉了大哥。 可是,天下人都知道靖北侯府的闺女嫁进了凌王府,成了现在的太子妃,碍着这层关系所有人都会紧盯着赵凌的一举一动。 他是大魏天下未来的君主,眼下亦是身份尊贵的储君,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他是否是个身怀德政之人,如果他肆意的偏袒大哥,定会给世人留下诟病,说他的刚正不阿是浪得虚名罢了,更重要的是,他这么做是无法真正帮到大哥的,反而 会让人在背后说大哥之所以能逃过罪责,依仗的正是有个身为太子的妹婿。 大哥是靖北侯府的世子,也是青州黑甲军的少帅,将来大哥要支撑起靖北侯府,也要支撑起青州的那片天,如果从京城里流传出对大哥不利的谣言,这对大哥、对靖北侯府的声誉都会有所损害。 正是将这一切都看的透彻,也明白了赵凌现在所处的位置和苦心,所以楚星月就算是心里再着急,再是心疼自家大哥,也不会在赵凌的面前做出催促他的事;因为她相信他,相信他答应过她会将大哥平安的救出来就一定会做到。 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信任的人,只要是他的承诺,她就会无条件的相信。 抬起头看着满脸懊恼的春杏,楚星月并未放在心上的笑了笑,道:“春杏,我知道你也是在担心大哥,所以才会说出刚才的那番话;只是,这些话你在我耳边抱怨抱怨也就罢了,千万不要出去说给别人听,亦或者是被太子听到了,知道吗?” 知道小姐不会怪罪自己多嘴,春杏这才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点着头答应:“小姐你放心,奴婢知道分寸,不会跑出去乱说的。” 看着乖巧听话的春杏,又看着越来越沉的夜色,楚星月交代她:“你去小厨房看一下饭菜,是否都凉了,如果有些凉就稍稍热一下,我看这时间赵凌应该快回来了;他这段日子太辛苦,恐怕连饭都吃不及时,我没什么能帮助他的,只能让他在回来的时候,有一碗热腾腾的饭让他享用。” 看着如此关心太子殿下的小姐,春杏立刻露出欢喜的笑容,应了一声后就快步跑出去,纤瘦的身影似娇弱的蝴蝶般,眨眼间就消失在门前的回廊处。 第四百八十三章 连番受袭 再说此时的京城长安大街上,一辆低调的马车在大街上呼啸碾过。 马车里,赵凌沉着一张难看的脸色看着坐在对面同样脸色不太好的洛诚,并不是很大的马车里压抑着死沉的气息,简直静若寒蝉;马车跑动时灌的风顺着偶尔撩起的车帘吹了进来,可是在碰见二人眼神里迸射出来的肃冷时都化成了略带微凉的气息,死粘稠的浓雾般在马车里静静的盘旋。 许久之后,还是洛诚抬起头透过车帘往外看了一眼,见再拐一个弯就到洛府的桑杏巷时,便主动打破马车里的安静,朝着赵凌抱了抱手,道:“微臣感谢殿下百忙之中抽空送微臣回来,微臣的家马上就要到了,微臣见夜色已晚,也不邀请殿下前去家中喝杯茶,待我们将案件侦破,到时候微臣必当拿出府中最好的香茗邀请殿下。” 听见洛诚客气尊敬的声音,赵凌抬起头朝着他看过去,只是眼神里的睿冷之色却是依旧不变,道:“大人要小心,朱仵作突然暴毙,这件事绝对不会是巧合,本殿下总觉得有人总是快我们一步,抢先把一些重要证据抹除,为的就是不让我们查出周嫣然之死的秘密;可是他们却不知,他们做的越多,暴露的可能越大。眼下大人为了这个案子随着本殿下东奔西走,也是辛苦大人了。” 赵凌口中的朱仵作就是洛诚那日推荐给赵凌,让其帮忙检查周嫣然尸身的有名仵作。 朱仵作从事仵作工作已经近有三十年的时间,不管是经验还是办事的能力,绝对是京城诸多仵作中最优秀的那一个;这些年来,刑部和大理寺的不少案子,他都帮过忙,而且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虽说世人对仵作这个行业颇为偏见 ,总是觉得他们跟死人打交道十分晦气。 可是,他们这些衙门中人却是很清楚,仵作这份工作是令人肃然起敬的,他们能为死者发声,能帮助被害之人在死后找到杀害他们的真凶,也算得上是头顶的一片青天。 朱仵作出身仵作之家,祖父与父亲都是从事这门工作,而他的独子在年纪小小的时候,也被他带到了身边悉心教导,颇有一股要将仵作这份工作一代代传下去的意思。 人们常说,只有真正爱一门行业,才会想要将其发扬光大、代代相传,由此可见,朱仵作算得上是很喜欢仵作这个工作,故而才想着要将自己的孩子培养成优秀的仵作接班人;只是,眼下他的这个心愿还未完成,就突然溺水暴毙了。 想起朱仵作死时的状况,洛诚就忍不住蹙了蹙眉,心里除了惋惜,更是有失去老友的心痛。 抬起头看向同样脸色不太好的赵凌,洛诚道:“殿下,微臣觉得朱仵作之死绝对是有蹊跷的;据微臣所知,朱仵作之人虽然好酒,但绝对不会将自己喝的不省人事,所以,什么酒后失态掉入池塘活活溺死这样的话微臣一句都不相信;殿下,您相信吗?” 赵凌深邃的目光闪了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道:“本殿下自然也不会相信,朱仵作此人本殿下并不认识,所以也不知他是否好酒;故而对他的死因不多做评价,但本殿下介意的是,朱仵作为何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是在验了周嫣然的尸身后忽然暴毙溺死?洛大人聪慧,难道不觉得这个时间点十分可疑吗?” “微臣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个时间点,可是经过微臣仔细勘察溺死朱仵作的那个池塘,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这样 我们就没有了继续调查的方向。” 说到这里,洛诚就发出一声叹息,说:“不瞒殿下,微臣跟朱仵作也算是朋友,这些年来微臣手底下办的不少案子都有他的帮忙,如今他突然暴毙,微臣的心里颇为难受,总是觉得如果不是微臣举荐了他来验查周贵妃的尸身,或许,他也不会遭此噩耗。” 赵凌知道洛诚是个看重朋友的人,不然,也不会在知道朱仵作暴毙后,这样急匆匆的出京去探望朱仵作的家人。 想到洛诚在见到朱家人的时候,脸上露出的歉疚之色,赵凌就试着宽慰他,说:“如果朱仵作真的是因为查验了周嫣然的尸身后被人害死,那么无论是谁来做这件事,都会有这样的结果;而我们,从一开始并不知道会是这样,所以洛大人,这件事真正要怪罪的人并非是你,而是那个逞凶害人的家伙。” 洛诚自是知道太子说这番话是为了宽慰他,按理说,他与朱仵作是老友,在听闻朱仵作突然暴毙的消息后去朱家探望是应该的,可是这个消息不知怎么竟然被太子殿下知道了。 太子的身份该是何等尊贵不用他多说,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个没有多少架子的,在知道他要去探望朱家遗孤的时候,二话不说就要下人驾了马车一起去。 到了朱家,太子自然是要隐姓埋名的,朱家人正沉浸在悲痛之中,虽注意到跟洛大人一起来的男子是个非富即贵的主子,可也没有多想,就一起招待了。 赵凌在朱家,一待就陪着洛诚待了数个时辰,直到夜色重了才匆匆回来;朱家并不是什么富贵之家,再加上从祖辈开始就干仵作这一行,所以许多人都嫌弃这家人有些晦气;也为了不 被别人添麻烦,朱家的家宅就安置在了京城外;这个时候从城外匆匆赶回来,城门必然是落了钥的;但好在有赵凌这座大佛,只要亮一亮腰牌,城门守卫就立刻打开了城门放他们进来。 而赵凌注意到今天一天洛诚的情绪都不高,也算是为了照顾他,所以一路上默默地让马车往洛府所在的桑杏巷方向走,为的就是亲自送洛诚回府。 太子对待自己的苦心和关心洛诚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眼下又见太子出言宽慰自己,更是对眼前的这位储君充满了感激之情;二人在又说了几句话后,马车就到了桑杏巷的巷子口,洛诚要求在这里下马车,自己走回去。 赵凌也不多说,就听了洛诚的话让他下去,反正洛府的大宅就距离巷口不过两百步左右的距离,京城治安还是挺不错的,他也不必担心已经到门口的洛诚会出什么意外。 看着洛诚行礼后腰背挺直着独自离开,赵凌也十分想念楚星月,就催促驾车的精卫快速回府。 可是,就在马车刚刚离开巷子口,忽然,就从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声,那声音吃痛中带着急促,明显是在没注意的情况下忽然被人攻击时才能发出的喊叫。 赵凌素来耳聪目明,坐在马车中的他在听到这声喊叫时霍然睁开了深邃幽沉的眼睛,立刻拍响车壁,大喊:“洛诚好像出事了,快去看看!” 听到赵凌的这声命令,隐藏在暗处的精卫立刻如夜色中的流星般朝着桑杏巷的方向疾驰,而本是寂静的深夜,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 凌王府的精卫战斗能力在京城里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凡是在赵凌的身边,总是有这样一群武功高手暗中保护,所以这 些年来,就算是遇到过无数拨暗杀,赵凌都能在最后化险为夷;而这当中,据头功的绝对是王府的精卫。 精卫亲自出马,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赶到了出事的巷子里,看见被夜色笼罩的昏暗巷子中,洛诚人事不知的躺在血泊里生死不明,一瞬间,赶来的精卫们就红了眼睛,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将那行凶伤人后还未来得及逃跑的凶手给围住。 话说这凶手早就等在洛诚必回的巷子口欲要伏击他,洛府虽说在京城里颇有地位,而且将要飞出来一只金凤凰嫁进熙王府,可是,这些对杀人逞凶的凶手来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他们在会觉得洛诚虽是朝廷官员,但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杀害这样的人对一些专门干杀手生意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最不费劲儿的事;所以,在等到洛诚下了马车独自朝着洛府走的时候,一直隐藏在暗中杀手就冲了出来,欲要一刀就要了洛诚的性命。 可是没想到却在这时出了岔子,洛诚虽是个文官,但年轻的时候也曾为了强身健体跟着府里的护卫学了几手功夫,虽说这功夫十分粗浅,但还是能简单的应付两招。 也正是这两招功夫为洛诚迎来了一丝生机,他拼尽了全力发出了动静,惊动了还未走远的赵凌,因为洛诚很清楚,赵凌无论是走到哪里,身边必然会带着王府的精卫,有这样一批高手隐藏在暗处保护着赵凌,只要他传出讯号,就能将这敢伏击伤他的人抓住。 而这凶手摆明就是要洛诚性命的,在知道洛诚有几手功夫后,下手更是凶残,根本不管已经朝着他们所在方向赶来的精卫,直到将洛诚砍到在地才罢了手。 可这时候,他想逃也逃不了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生死不知 面对将他团团围住的王府精卫,凶手知道自己算是栽了。 本以为接手了一笔好买卖,可没想到这买卖居然会如此棘手,想到自己若是落到太子的手中将要遭受到的拷问和折磨,凶手就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支撑下来。 若是他侥幸逃出去,刺杀一事出了纰漏,恐怕得不到相应的报酬也就罢了,他的这条命也要栽到雇他的人手里。 左右都是死,这行凶之人也十分清楚道上的规矩;与其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他人的手里,他倒是不介意自己了结了自己。 想到这里,凶手就将手中伤人的宽刀搁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跟着手腕一使劲儿。 只听见‘噗嗤’一声,一注鲜亮的血注就从凶手的脖子上彪了出来,而那凶手在看见自己的鲜血流出来的刹那,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跟着身子直挺挺的往后一倒,算是彻底交代了自己的这条命。 …… 洛晴睡在自己的芙蓉小院里,前日,赵熙在昭和帝面前提了他的婚事,昭和帝对待自己的这几个儿子都算不错,尤其是年纪小的这几个,更有几分溺爱的意思,不然也不会将赵恒那个混货宠惯成这幅德行。 赵恒是个不用昭和帝太操心婚事的,毕竟这臭小子七八岁的时候就知道拉着漂亮宫女的小手甜甜的喊姐姐了;只有赵熙,自小算是被赵凌带大,明明是异母兄弟,可是亲的却比同胞兄弟还要亲;就连性格都越来越像。 赵凌是个不重女色的人,赵熙将赵凌的这个本事学了个十成十,从小到大也不爱沾染女色;为了这事儿,昭和帝瞅了许久,生怕赵熙也是个晚婚的,在别人家的孩子都能满地跑着玩的时候,他还形单影只;更怕自己熬到了驾崩,赵 熙还是单的。 眼下赵熙主动跑到昭和帝面前提了自己的婚事,而且还说出自己喜欢的姑娘是洛家的洛晴,这倒是让昭和帝十分意外。 对于洛家,昭和帝还是有几分好印象的,书香世家教养出来的姑娘总是有几分娴静之气,而且因为饱读诗书的关系,比性情泼辣的女子更会讨男人的欢心;再加上昭和帝也在私底下派人去见过洛晴,知道洛晴虽说在相貌上没有倾国之色,但也是个清秀婉约的小美人。 洛家将女儿嫁到熙王府,绝对是高攀,但好在昭和帝知道洛家那一家子人的脾气,各个都是倔强而清高的,他也不必担心洛家人会变成似周家人这样不识趣儿。 眼下看儿子喜欢洛晴喜欢的厉害,也就生出了成人之美的心思;自己最信任的三儿子只肯眼巴巴的守着至今都没有好消息传来的太子妃过日子,这要昭和帝多少有些失意,渴望当皇爷爷的昭和帝也就开始渐渐转移目标,将希望寄托到了赵熙的身上。 想到只要让洛晴嫁进了熙王府,自己很有可能会在极快的时间内当上皇爷爷,昭和帝就开心的连续大笑了好几声;面对赵熙的请求赐婚的诉求,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甚至还当场宣来了钦天监,算好了日子,就在十月初十,迎娶洛家的女儿洛晴如熙王府当正妃。 在昭和帝的赐婚圣旨下来后,洛府上下就开始忙活起来;虽说早就知道这二房的姑娘早晚都要嫁到熙王府的,可谁也没想到时间会安排的这么紧;眼下都已经快到八月了,距离成婚的时间不足两个月。 洛家的闺女嫁的对象又不是普通人,洛家上下自然是要大办的;所以,在圣旨下达的当天,洛府就开始进入倒计时, 就连洛晴的生母陈氏都不顾腰疼,急急地开始操办着女儿的婚事。 洛晴看身边的人各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忙活,她也不好似以前那般只是看看书绣绣花的闲着,也开始亲自绣些精致的花样,好在出嫁后将这些东西拿来送礼。 毕竟在大魏,也是有这样的风俗;新嫁娘嫁到夫家之后,送出去的第一份礼若是自己能拿得出手的绣品,可是极长面子的一件事。 在决定嫁给赵熙的那一刻,洛晴就以熙王妃的规格来要求自己,自家丈夫是王爷,她是断断不能在外面给赵熙丢脸的;不然,就算是赵熙不怪罪与她,她也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这几日,只要洛晴有空,就会坐下来静静的做绣品,她的手很巧,又是个极有头脑的,无论是做些装饰用的香囊香袋,还是女儿家常用的丝帕丝巾,亦或者是男人们用的腰带,她都能轻松缝制。 只是,刺绣本就是个很费眼睛和费神的活儿,再加上距离婚期太近,洛晴做的有些赶,恨不能将一天十二个时辰掰成二十四个时辰来过;就像是在今夜,直到小环来催了好几回,洛晴这才放下手中的绣活洗洗睡了。 只是,待她躺在绣床上刚刚睡熟,就听见从外面传来一阵嘈嘈杂杂的动静;洛晴的睡醒很小,只要身边稍稍有点动静就能立刻醒来。 所以在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后,洛晴就睁开惺忪的眼睛,慢慢从床榻上坐起来,撩起床帐就对外面喊道:“小环,外面怎么了?为何如此乱?” 小环是洛晴的贴身丫头,一般情况下就会睡在外间陪着自家小姐,平常时间小丫头十分机灵利索,只要洛晴发出一点动静,小丫头就能快速赶回来。 可是眼下,洛晴都喊了 好几嗓子了都不见这丫头出现,难道是小丫头不在外间? 洛晴拢了乌黑的长发在身后,跟着就随意披了件外衣站起来,穿了绣鞋刚准备走到外间看看,就看见小环披头散发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红肿着一双眼睛,扬起雪白的小脸,抓着洛晴的小手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小姐,老爷出事了!” 洛晴还有些迷糊,有些不太明白的看着已经开始落泪的小环,“你说什么?谁出事了?” 小环从地上站起来,扶着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的小姐道:“小姐,你快去前院看看吧,老爷浑身是血的被太子殿下抱了回来,这个时候,府中上下全乱套了,夫人看见老爷那模样当场就昏了过去;只有少爷在前面顶着,小姐,你快去吧!” 这下,洛晴总算是听清楚了,想到小环口中父亲浑身是血的样子,当场就是一阵腿软,若不是小环及时将她搀扶住,恐怕这个时候她也要同母亲一样昏倒过去。 当下,洛晴片刻也等不及,由小环搀扶着就快步朝着前院奔去。 而此时的洛府上下,熄了灯火依次亮了起来,本是歇下的主子和奴才们也都纷纷起来,在知道二老爷伤重被带回来的刹那,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要知道,洛家自在京城里扎根以来,除了当年出了洛瑶那件事情之后,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平安顺遂的,谁能想到,在外面当官当的好好地二老爷有一天会在夜里生死不知的被人带回来。 洛晴在来到前院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盆盆血水被丫鬟婆子们从房间里端出来,看着流了这么多血,洛晴的小脸更是苍白一片;想到父亲此刻正命悬一线,她连哭都不敢,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就代表着彻底失去了自小就十分疼爱她的生父。 院中伺候的下人也看见了洛晴的到来,其中有一个曾经伺候过洛晴的婆子赶紧走了上来,关心道:“小姐怎么出来了?此时院中乱糟糟的,小姐还是先回芙蓉院等消息吧。” 洛晴这个时候除了父亲的身边哪里都不愿意去,她抓紧了同她说话的婆子的手,眼神紧张的问:“父亲、父亲他怎么样?” 那婆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二老爷那副样子,看着就像是被人从血池里捞出来似的,如果不是心口还存了一股热气,真不敢相信二老爷还活着。 眼下看见小姐担心害怕的都快哭出来,婆子也不敢瞒着,道:“小姐放心吧,已经找来了大夫正在里面为老爷诊治;刚才太子殿下也要人去了太医院去宣太医,想必很快太医就会赶来。” 连太医都要惊动?那岂不是说明父亲的状况已经很不好了? 洛晴觉得自己的双腿快要不是自己的了,若不是小环搀扶着,她这个时候定会瘫软倒地。 但,洛晴的心性还有颇为坚韧的,在经过短暂的软弱之后,她就强撑起自己,坚定地朝着站满了人影的房间里走去。 此刻,并不是很大的厢房中,赵凌脸色似铁的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躺在床榻上人事不知的洛诚,到现在,他的脑海里还在不断的浮现着看见洛诚倒地时的模样。 鲜艳刺目的鲜血像不要钱似的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不出片刻就印湿了大片的地方。 被清冷的月辉照射着的洛诚脸色白到透明的躺在血泊之中,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前一刻还在马车里跟他商量着周嫣然案情的他现在却变成这幅孱弱的模样,这要赵凌如何相信?又如何该跟他的家人交代? 第四百八十五章 心思复杂 赵凌的目光越来越幽冷,尤其是在看见洛诚身上的伤口时,渗在他骨子里的那股嗜血之气像是受了刺激似的陡然升到了顶点;在这一刻,他真的快要变成一头凶兽,恨不能将那伤了洛诚的凶手撕成碎片。 赵凌脸色冷沉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再加上他此刻身上沾了不少洛诚的血,再衬着那隐隐发红的眼珠,整个人看上去带着股骇然的阴鸷。 这时,房中的人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位主子可不是个善茬;相较于京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皇子,太子殿下曾在年少时就被送到了战场上。 在别的皇子只会日日享乐的时候,那时的太子就已经手持宝剑冲锋陷阵,是真正经历过杀戮和鲜血洗礼的男人。 虽说现在他锦袍加身,一张俊美的面孔也丝毫没有武人的粗狂,可是在场谁不知道,就是眼前此人,一手扳倒了废后和煊王,从昭和帝的手中接手了大魏朝堂,也从一个最不起眼的皇子摇身一变成为大魏天下的储君。 眼下,谁都能看出来,这位大魏未来的天子已经是动了怒,只是碍于洛诚伤重不好发作,可是大伙儿都心知肚明,如果今晚洛诚熬不下去,明日京城怕是又要掀起一阵风雨了。 洛瑶急急忙忙闯进厢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父亲脸色蜡白的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医术还算老练的大夫正在尽全力的救治父亲的性命;大伯和哥哥守在父亲的身边,而将父亲救回来的太子殿下则是同样站在床边,脸色阴沉的几乎让房中的人不敢发出任何动静惊扰。 洛晴的兄长洛东亭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就望过去,本以为是太医来了,没想到却是柔弱而妹妹赶到。 洛东亭身为二房的嫡长子,在洛诚出了 事情之后自然是第一时间赶来,看着不省人事的父亲他自然也是吓坏了,可是在亲眼目睹昏死过去的母亲时,他就知道,身为二房唯一的儿子,他必须在父亲出事的时候,将二房的天给顶下来。 所以,他有条不紊的安置好了母亲,并且让人去请了京城里最好的大夫进府,他还本来想要安置一下将父亲带回来的太子殿下,但是在亲眼目睹了太子殿下的脸色后,洛东亭还是聪明的将快要说出来的话给咽了下去。 他知道,父亲最近正在帮太子殿下办一件很棘手的案子,眼下父亲被人重伤,很有可能就是跟这件案子有关;他不敢将父亲的受伤迁怒到太子的身上,也能理解太子殿下此刻难看的脸色是为了什么。 所以,他选择了默许,默许让太子守在父亲的身边,也好让太子知道,为了他,父亲做出多大的牺牲。 京城里的很多人都说他们洛家人各个身怀傲骨,最不屑的就是与人为伍、同流合污,其实,这些评价对洛家人来说还是太片面了;洛家若是真如大家口中所说的那么清高,恐怕也不会在京城这个复杂的圈子里占得一席之地。 他知道,利用父亲的受伤让太子殿下产生怜悯愧疚之心是读书人所不齿的,毕竟身为臣子,为君分忧,为君奉献生死都是应该做的;可是,他不会让自己成为默默去做却什么都不会说的人。 眼下,他让太子留在房中看着伤重的父亲,就是要让太子记住洛家对他的付出和贡献,因为太子是未来大魏的天子,现在让未来天子欠下洛家一个人情,将来洛家才能在京城里更加根基稳固。 只是,这些盘算和谋划都是男人该去做的,他不希望自己疼爱的妹妹也为此 担惊受怕。 所以,在看见洛晴雪白的脸色时,洛东亭就知道妹妹受了惊吓,赶紧从父亲的床边走了过去,扶住妹妹娇弱的肩膀,将她护在怀里,说出来的话虽带着责备,可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关心。 “谁让你这个时候出来的?快回去,这里一切都有我。” 洛晴自然是知道哥哥这么说是为了关心她,可是,身为儿女,在父亲重伤的时候不守在身边,那请问什么时候才守在他的身边呢? 洛晴性格看似柔弱,其实却是十分的倔强,她眨着含泪的眼睛对着哥哥摇了摇头,道:“哥,我也要在这里等着,我要看着爹爹平安无事才能放心,你别撵我走,好不好?” 洛东亭从小就疼爱自己这个妹妹,眼下看见她拖着哭腔求自己,他的心早就软了;于是,就拉着洛晴的手走到一边的圆凳上,将她扶着坐下,道:“好,你想在这里等着消息,我不阻拦你,但你要答应我,无论等会儿得到什么样的消息,你都要好好地,千万不能让自己出事,知道吗?” 洛东亭说出这番话,不仅是因为担心洛晴,同时也在为其他方面做着考虑。 天子的赐婚圣旨已经下达到了洛府,现在洛府身份最尊贵的人就是他这个妹妹,再有两三个月,妹妹就要与熙王成亲,他万万不能让妹妹在这个时候出事。 洛晴聪慧,自然是一下就读懂了哥哥的意思,立刻点头答应:“哥你放心,我不会添乱的。” 等安抚好洛晴,洛东亭再次守到了父亲的身边。 只是洛诚的伤势实在是太重,身上多处被砍伤也就罢了,其中有一刀还直接伤到了他的脏器,为了逼出洛诚淤积在身体里的淤血,大夫只能铤而走险,在洛诚身体的几处 大穴下了银针,只是这几下银针扎下去,立刻就让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洛诚口吐鲜血不止。 当场就惊的那大夫乱了手脚,手中捻着一根一指长的银针颤抖不止。 洛东亭见父亲的脸上已经开始布上死气,当场就揪着大夫的领子大喊,洛晴更是摇摇欲坠的扶着圆桌站起来,用手用力的捂着自己砰砰猛跳的心口,咬紧了红唇逼着自己不能再这个时候哭出声。 一时间,本来还算安静的厢房里立刻乱成了一团,站在一侧的赵凌脸色难看的更是像能杀人。 这时,两道人影从门外匆匆小跑进来,在看见这乱糟糟的情况后,仰起脖子就大吼一声:“全都安静,本王将御医带来了。” 众人本在为洛诚的重伤焦心不已,忽然听见门口传来这声大话,齐齐就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跟着,立刻就看见熙王殿下带着太医院的御医赶来,而那御医一进来也不矫情着行礼,提着药箱直冲床前,看见吐血不止的洛诚时,二话不说就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玉瓶,从玉瓶里倒出一口青绿色的液体,直朝着洛诚的口中灌进去。 而这口液体在被灌进去之后,洛诚继续吐了几口发黑的鲜血,可很快,面带死气的洛诚就稳定下来,最起码没再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下去。 赵熙一直站在床头紧盯着未来岳父的情况,看自己的老岳丈情况没再恶化下去,这才后怕的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来到了赵凌的身边。 “大哥,你这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可是受了伤?” 说着,赵熙就拉起赵凌的手紧张的上下打量,也不怪赵熙如此担忧,只因此刻赵凌身上的锦服都染上了鲜血,看上去十分骇人,所以才会让赵熙误以为他 也受了伤。 看赵熙如此紧张自己,赵凌摇了下头就将自己的手从赵熙的手中抽回来,同时朝着洛晴站着的方向抬了下下巴,对赵熙说:“我没事,你去看看她吧,从刚才开始她就是一副马上要晕过去的样子,如果可以,你将她带下去,别让她在这里守着。” 顺着赵凌示意的方向望过去,赵熙一下就看见了脸色发白,脆弱如娇花的洛晴。 他早就该想到,洛诚出了这么大的事,洛晴又怎么会不在这里守着自己的父亲呢?眼下看见她这幅样子,可见是真的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想到这里,赵熙就在心里将那伤洛诚的凶徒再次咒骂了一遍,跟着,就快步走到洛晴的身边,不顾房中他人的眼光,伸出手臂,躬下身子,二话不说就将洛晴打横抱起,朝着门外疾步走去。 洛东亭注意到了熙王的举动,虽说他们二人还未成婚,当着众人的面做出如此出格的动作会对妹妹的闺誉有损,可是考虑到现在的特殊情况,洛东亭还是忍下了;同时,身为一个男人,也不禁在心里暗暗为熙王对待妹妹的态度看好了几分。 能够如此珍爱他的小妹,可见这位熙王殿下还是很有眼光的,知道他的小妹是个值得让男人真心付出一切的好女孩儿。 …… 洛晴倒是没想到赵熙会当着众人的面忽然将自己抱出来,先是在他怀里轻轻地挣扎了一下,见自己拗不过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而且,她很清楚,在这个时候,她真的很需要他的肩膀让她依靠一下,想到父亲身受的重伤,再想到昏倒过去的母亲,在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她真的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尤其是在看见他出现之后,她只想扑进他的怀里大哭一场。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为父报仇 赵熙一路抱着洛晴回到了芙蓉院。 芙蓉院是她的闺房,虽说他们二人已经是订了婚的关系,可是这闺房却是赵熙第一次来,但芙蓉院他已经来过了很多次,所以并不会陌生。 走进洛晴的闺房后,赵熙就将她放到美人榻上,跟着又熟门熟路的找到了铜盆,让伺候在外面的小环打来了一盆热水,又亲自捏了湿润的帕子动作温柔的给洛晴擦脸,当帕子擦到洛晴微微红肿的眼睛上时,他这才再也抑制不住心疼,一把就将洛晴抱入了怀中。 依靠在赵熙温暖的怀里,洛晴总算是找到了几分踏实,在感到安心之后,随之而来的眼眶热意就让她低低的在赵凌的怀里啜泣出声。 面对在他怀中哭出声来的洛晴,赵熙立刻就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他很清楚洛晴的性格,知道他的小姑娘是个外柔内刚的,今晚若不是洛诚出了这么大的事,小丫头绝对不会哭成这样。 “害怕了,是不是?”赵熙扶着洛晴的肩膀,声音温柔的在她耳边问起,同时再次拿起帕子,不厌其烦的为她擦拭着从眼睛里流出来的眼泪。 洛晴听到赵熙温柔的嗓音,抬起头看向他俊美好看的脸,将自己的脆弱和害怕全部都展现在他的面前。 她知道,在哥哥面前她不能哭,因为哥哥在张罗父亲的事,她不能再给哥哥添乱了;在小环面前她也不能哭,因为小环会哭的比她还要厉害,到头来还需要她来安慰这个心思单纯的小丫鬟;在母亲的面前,她则是更需要表现出坚强的一面,因为母亲素来柔弱,身体又不太好,如果她哭了,母亲会更加伤心。 在自己的至亲至信的亲人面前,她都需要将忍着自己的情绪,将自己一层一层的包裹起来,看 上去就像是穿上了厚厚的铠甲,无坚不摧。 从小到大,她都是在赞美声中长大的,她听过很多人夸她懂事乖巧,甚至连母亲都以为,她是京城里最端庄娴静的小姐;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活成他人口中的样子,她要不断的勉强自己,不能展露自己的真实情绪,不能放纵自己,甚至有的时候连大哭和大笑都不可以。 可是,现在她不用了! 在自己最喜欢的男人面前,她可以任由自己变成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任由自己发泄从来都不敢展露出来的情绪,因为她知道,在这世上,有一个人会将她呵护如至宝,会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第一时间冲上来保护着她。 所以眼下看见赵熙如此温和的模样,又如何不让洛晴感动? 她睁着一双含泪的眸子脆弱的看着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全心全意的依赖着他,问:“王爷,你告诉我,爹爹他会没事的是不是?他一定会好起来的是不是?” 赵熙又怎么可能看不出眼前小姑娘对他的依赖? 对于她对自己的信任,赵熙自然是满满的受用;在他面前,他心爱的小姑娘一直都是得体而懂事的,这样的她,让他觉得乖巧的同时也觉得有几分距离感;因为洛晴就算是再端庄懂事,也不过是刚过及笄的小姑娘,似她这样的年龄,该是最纯粹恣意的时候,就像三嫂那样,该哭的就哭,该笑的时候就笑,甚至还敢跟自己的夫君吵架斗气。 在跟洛晴在一起的时候,赵熙什么都不羡慕,他唯独羡慕的就是三嫂敢在三哥面前表露自己的真性情;而他的小姑娘似乎从小就擅长将自己的性格压抑住,所以从来不会在他面前展露出温驯意外的个性;这样的她,让他 总是觉得自己是被她拒绝在她的世界之外的,永远都触碰不到她的真心。 可是眼下,看着她含泪望着自己的模样,赵熙却是觉得满心满意的满足;她终于在他面前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情绪,终于像个孩子似的,将他当成了能救她的救命稻草,全身心的依赖着他了;那是不是就表明,在她的心里,他的位置已经越来越重了呢? 想到这里,赵熙的一腔柔情更像是被泡在水里似的,将含泪的小姑娘搂在怀中,让她的小脑袋枕在自己结实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就像是在哄爱哭的小姑娘似的,道:“晴儿,你不要担心,本王已经将御医带来了,大人他一定会转危为安,而且你也看见了,三哥也守在大人的身边,我三哥很厉害的,有他在,绝对会保证大人没事。” 听赵熙提起太子殿下,洛晴就更加难过的闭了闭眼睛,大颗的眼泪顺着她清秀的面容无助的滑落,道:“当初父亲告诉我他接管了楚世子杀害周贵妃一案后,我就整日担心,总是觉得这里面有点不可告人的东西存在;父亲的性格刚直,最不会懂得变通,如果他真查到了一些不能说的事,那对他来说无疑是危险的;可是,我也知道父亲的个性,这个时候劝他退出这个案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唯一能为父亲做的也只能是在家中祈求他的平安,希望这件案子快快结束;可没想到,眼下案子还没办完,父亲就遭遇了暗杀;王爷,你说,我们洛家在京城里几乎很少与人结怨,父亲亦是君子之人,究竟是谁对他如此怀恨在心,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手伤他?” 赵熙是知道自己未来岳父的为人的,所以,也不会相信洛诚的受伤是与人结 怨所致;在他听说洛诚出事赶来的路上,他就仔细的想过,唯一让他觉得可疑的就是最近洛诚插手办理的这件楚世子杀害周贵妃的案件。 眼下,连洛晴都考虑到了这一点,他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只是,这个案子牵扯到太多的人,甚至连三哥三嫂都在其中,他担心洛晴会因为这件事而对三哥他们心存迁怒,就忙低下头对她解释着:“大人他出事,是我们都不愿意看见的,你也看见三哥刚才的模样了,你瞧见他那副欲要杀人的样子,定是气恼极了那伤人之人;晴儿,我知道,这个案子将洛大人牵扯进来他十分无辜,可是洛大人现在变成这样,三哥的心也一定是最难受的那个;三哥相信楚世子的为人,绝对不是那种弑杀好血之人,所以才会竭力的帮助楚世子找证据,而我也相信洛大人之所以肯答应出手帮忙,不仅仅是因为三哥主动找上了他,最重要的是他也相信楚世子的人品,想要给他一个清白。” 洛晴聪慧,立刻就听明白赵熙话里的意思,他这是担心她会因为父亲受伤而迁怒与太子和太子妃? 其实,她不想瞒着他,在看见父亲命悬一线的那一刻,就算是贵为太子的赵凌,在那一刻也是被她气恼着的;这几天父亲为了楚世子的案子忙的脚不沾地,她可是亲眼所见,眼下父亲更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人砍成了重伤,她不傻,一下就猜到这可能跟父亲办理的案子有关。 所以,在那一刻,她是真的有些怨太子的,觉得是他让无辜的父亲趟了浑水,也是他,害的父亲至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等着救命。 但这种想法也只是在她的脑海里存留了片刻,很快就被她抛诸脑后。 自小,父母亲就 希望她长大后会是一个懂事乖巧、明辨是非的好孩子,面对父母的寄望,她也从未让他们失望过;可是眼下,她却因为父亲的受伤而心胸狭隘的这般在心里不悦着太子,若是父亲知道,恐怕会对她心寒吧。 所以,她心里的那点怨怼在看见父亲苍白的脸色时就渐渐地化开了,她知道,父亲愿意帮助太子,是因为父亲心中的大义和情意,她不能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不明白父亲的努力和牺牲,去怨恨不该怨恨的人,反而放过了真正伤害父亲的凶手。 洛晴仰起头看着赵熙担心的眸子,道:“王爷请放心,晴儿就算是再不懂事,也知道伤害父亲的真正凶手不是太子,也不是太子妃和楚世子,而是那个躲在背后、暗箭伤人的小人;父亲相信楚世子的为人,所以才想要拼力一救,这是父亲的希望,身为他的孩子,我又怎么可能会不理解、不懂呢?” “看着躺倒在床上的父亲,身为子女我是心疼的,难过的,可是我在心里又由衷的为拥有这样一个识大体、懂大义的父亲而感到骄傲;父亲一定是很厉害,所以才会被人如此忌惮,王爷,晴儿在这里求您一件事,可以吗?” 看着洛晴晶亮的眼睛,赵熙心疼的将她更抱紧了几分,道:“你我之间没谁求谁之说,你有什么话尽管可以对本王讲,本王一定替你办到。” 洛晴轻轻地点着头,道:“眼下父亲变成这样,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转危为安,可我素来就不是一个真正和善的人,敢伤害我的亲人,我是绝对不会原谅的;但只可惜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无法出去抛头露面查找真凶;王爷,你帮帮晴儿,将那个伤害父亲的凶手找出来,为我父报仇,好吗?” 第四百八十七章 亲一亲 看着洛晴满含依赖的眼神,赵熙又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别说是让他找出伤害洛诚的真凶,就算是让他为她的父亲报仇雪恨,他都会提着刀剑毫不犹豫的去做。 赵熙心疼的将他的小姑娘抱在怀里,搂紧了她,答应着:“晴儿放心,伤害洛大人的凶手,本王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得了赵熙的承诺,洛晴觉得自己酸涩难受的心在这一刻都被他送来的温暖填满,在这一刻,她真的好庆幸当初没有彻底将他推开,他这么好,能够成为她的妻子,绝对是她这辈子做的做正确的事。 小环伺候在小姐的厢房外,时刻关注着房间里的情况,并不是她有意要听小姐和王爷的墙角,而是小姐虽与王爷定亲,但始终还不是夫妻;如今,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起,小姐又是最脆弱的时候,万一王爷控制不住自己,对小姐先做出了那种事,那小姐以后岂不是会被王爷看轻? 就是怀着这种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小环忠心耿耿的守在房门外,可是,当她听清楚房中熙王温柔安抚小姐的话时,这才知道自己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熙王殿下又不是恒王殿下,最是疼爱尊重小姐,又怎么可能会做出会对小姐名誉有损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小环就在心里更加高看熙王几分,真心觉得在皇上的九位皇子中,还是熙王殿下最好,就连太子殿下,都在她的心里比不上熙王殿下。 考虑到小姐今夜受到了惊吓,小环担心小姐体弱,可能会支撑不住,所以就自作主张去了小厨房熬了一碗安神汤端去了小姐的闺房。 闺房中,洛晴依靠在赵熙的怀里,就像一个刚刚迷路好不容易被家人找回来的孩子,脸上写满了脆弱 与娇柔,这样的洛晴让赵熙心疼不止,更是让小环也一抽一抽的心疼。 看见小环端着一个汤碗进来,洛晴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从赵熙的怀中坐了起来,甚至还想坐到一边,却被赵熙拉住手踝,按住坐在他的怀中;感受到屁股下面他有力结实的大腿,洛晴就有些脸红害羞,长这么大,除了小的时候坐过父亲的腿,就连是哥哥她都没坐过;没想到这个男人看上去温润儒雅,其实骨子里还挺霸道的。 小环自然是注意到小姐跟王爷之间的互动,虽说王爷此举有些不妥,可是已经知道王爷对小姐情意的小环,此时看赵熙怎么看都觉得怎么好,丝毫不觉得王爷此举会唐突了她家的小姐,反而还觉得王爷此举是过于疼爱小姐才能做的出来的。 赵熙看着怀中羞的满脸红晕的洛晴,若不是碍于有丫鬟在场,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将怀中的佳人压在床上狠狠地亲她。 “小环你手里端着的是什么?” 见洛晴被自己灼热的目光看的连头都抬不起来,赵熙也不再逗弄她,而是将目光移到小环手中端着的汤碗上,“这乌漆墨黑的,还有一股中草药的味道,谁生病了吗?” 看着鼻子还听灵光的王爷,小环含笑回答着:“王爷有所不知,我家小姐自幼身体就娇弱,最是经不得惊吓,小的时候公子顽皮,曾拿了一根点燃的爆竹吓唬小姐,硬是将小姐吓的摔倒在地上大哭不止,到了夜间,受到惊吓的小姐还发了高烧,为了这事,老爷可是将公子吊起来好一顿揍;也许是从那开始小姐就落下来的病根,只要受到惊吓或者是悲伤过度,就会夜不能寐,严重的时候还会高烧不退;奴婢担心小姐,所以就去厨房熬了 一碗安神汤,只要小姐将这汤药喝下,一定能睡个好觉的。” 听了小环的这番解释,赵熙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从小环的手中将汤碗接过,道:“是本王疏忽了,好在小环仔细贴心。” 看着赵熙煞有其事的端着汤碗要喂自己,洛晴就羞涩的看了眼小环,跟着将头轻轻地别开,从小到大她可是喝过不少的安神汤,虽说安神汤里的药味儿并不是很重,可是这东西喝多了,难免还是给心里留下了阴影。 眼下见赵熙端着一碗安神汤来喂自己,洛晴知道自己该好好听话将这碗汤药喝下去,可是心里就算是再乖巧懂事,身体却是忠实的拒绝着。 不愿意喝安神汤的洛晴还是赵熙第一次看见,他一直都知道她十分的懂事,从来都不需要他人来操心,本以为这辈子都很难见到她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来,没想到今晚倒是便宜了他,居然让他这么快就看见了略微有点任性调皮的洛晴。 看着这样的洛晴,赵熙的心早就欢喜的飞到了天上,更是恨不能拿出自己所有的柔情,来哄着她。 “你也听见了,这安神汤药对你来说是好物,喝了它,再睡一会儿,你就不会辗转难眠了;不然,你若是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的身体给折腾病了,两个月后,我们的大婚该怎么办?反正对本王来说,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本王都是喜欢的,可是你呢?真的愿意拖着一副病躯嫁给本王吗?你的身体这么娇弱,不好好养着自己,将来怎么伺候本王啊?” 说到最后一句,赵熙居然学着外面调情高手的把戏,凑近到洛晴的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洛晴长这么大,几乎从未跟外男接触过,赵熙是她这辈子接触的第一个男人,她一直都知道男人 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姑娘时都是有些小坏的。 本以为赵熙会是个特殊的,因为在他们二人的相处中,他从未对她做过任何出格的事;可没想到在今晚,他却敢当着小环的面这样对待自己。 那口热气吹的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从头到脚的汗毛好像也都根根竖了起来,脸上的红晕更是在瞬间布满了耳垂和脖颈,看的赵熙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小姑娘是干净而又美好的,可没想到她会如此的纯净,他不过是轻轻地对她吹了口气,她竟然反应都这么大;一时间,赵熙只觉得自己捡到了包,开心的差点蹦起来。 小环看见王爷这样对待自家小姐,赶紧低下头不敢乱看,同时,嘴角却有些不受控制的扬起来;看王爷对小姐的痴迷,还真不是一点两点,还没娶回家就已经如此缠着小姐了,将来二人若是真的成为夫妻,那岂不是要十二个时辰都药和小姐缠在一起? 想到这里,小环也跟着红了脸,恨不能闭上眼睛消失在小姐的闺房,她是真不愿意在现场当小姐和王爷之间的碍眼人啊! 洛晴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快炸了,可往日十分正经的这个家伙今天晚上却像是吃错了什么药,看见她露出如此反应后,继续在她耳边说了句:“反应这么大呀?晴儿喜欢吗?” 洛晴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给折磨疯了,她的眼睛究竟是怎么长的,居然在以前以为他赵熙真的是个止乎于礼的君子。 若是别的男人敢这样对待她,她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可是赵熙这样对她,她不仅不舍得打他,甚至隐约间还有点喜欢。 这个念头在洛晴心里产生的刹那着实将她吓了一跳,从小到大她饱读 圣贤书,一直都规定约束自己做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可没想到在赵熙对她做出这样的举动后,她竟然生出这么不知羞耻的念头。 一时间,洛晴觉得自己真是快没脸见人了,将通红的脑袋深深地扎进赵熙的怀里,生怕他发现自己如此龌龊的想法,从而看低了她。 赵熙自然是不知道他的小姑娘心里有何想法,只是看她羞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也不好再故意逗她,而是将汤碗往她嘴边送了送,道:“晴儿现在要不要喝?” 喝!她当然是要喝的,不然这个家伙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更加出格的举动呢。 洛晴拿出前所未有的魄力来,也不需要赵熙来喂,双手接过他手里的汤碗就闭着眼睛一口气一饮而尽,大有一副好爽之态。 小环也被小姐如此潇洒的动作震惊的愣在原地,她可是很清楚小姐最不喜欢的就是喝安神汤了,平常这汤药若是想让小姐喝上一口,不哄上一两个时辰是绝对灌不到小姐口中的。 真没想到这熙王殿下居然如此厉害,三言两语的几句话就能让小姐乖乖的喝汤药;果然是根小姐天造地设的一对,此时要是被夫人知道,夫人也定会大跌眼镜的。 小环将小姐喝空的汤碗接过去,跟着就默默地退下,将闺房留给房中情意绵绵的二位有情人。 洛晴刚刚豪爽的一口气干了安神汤,此时正是心里难受着,一张雪白的小脸几乎都拧在了一起,看上去既透着几分娇憨,又要人觉得十分可爱。 瞅着这样的洛晴,赵熙真是喜欢极了,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地亲了亲小姑娘娇嫩的红唇。 看见她被自己的动作吓的睁大眼睛的样子,赵熙笑的像一只偷到香油的老鼠,道:“亲一亲你,就不难受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采取行动 听着赵熙如此孩子气的话,洛晴忍不住笑出声,她有的时候真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的男人。 觉得他伟岸沉稳,可是很多时候他又会做出许多孩子气的事,觉得他聪慧敏捷,但他又常常在她面前犯傻;尤其是他身上带着的这股孩子气,让她更是惊喜。 她很清楚,从小生活在皇宫中的皇子们几乎各个都有几分城府的,就像太子殿下和煊王,看上去各个都是霁风朗月的出色男儿,可是他们的心思却被埋得很深,深到除了他们自己,他人无法踏足一寸;毕竟从小就生活在那种地方,若是太过纯粹,是很难活下来的。 可是,他却在自己的身上保留了这份难能可贵的特质,就像一颗隐在黑暗中的珠宝,闪烁着微小却又夺目的光彩。 刹那间,所有的羞涩都被洛晴抛到脑后,她将自己的脑袋舒服的枕在赵熙的肩膀上,全心的依赖喜欢着他;她也想明白了,什么女儿家的矜持和羞涩,这些都不过是虚的而已,她很清楚自己有多喜欢眼前的男子,以前总是觉得将自己的喜欢表现出来是很令人羞耻的行为。 但经过今天晚上一事她知道了,原来他是喜欢自己展露自己的真实情绪的,他喜欢自己依靠着他、喜欢着他,哪怕是对他做出出格的行为,他也是深爱着的。 所以,在知道了这些后,她还有什么可遮遮掩掩? 他因为喜欢她,而让自己成为她的依靠,难道她就不能因为喜欢他,而让他知道,她有多爱恋着他吗? 洛晴是个什么事都喜欢付诸于行动的人,看着赵熙那双熠熠夺目的眼睛,她主动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脖颈,然后在他的吃惊的眼神下,用娇嫩的红唇轻轻地亲了口他俊美的脸颊。 似乎被她的举动吓住,赵熙半 天都没反应过来,而洛晴在做出这个举动后,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只能低着头,找了个话题与他讲话。 “我想守在父亲身边,想在第一时间知道他的安危;王爷,晴儿知道你关心我,可是父亲现在生死一线,我实在是心里难安。” 赵熙自然是看出了她的不好意思,知道她是故意岔开的话题;其实,在她主动亲他的那一刻他就看出来了,他的小姑娘有多喜欢他;只要她爱恋着他,他赵熙这辈子都会将她捧在掌心之中,呵护如至宝。 赵熙自然而然的将洛晴更抱紧了几分,说出自己的立场和看法,“本王知道你担心自己的父亲,可是晴儿,你的身体柔弱,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更是不能让自己病倒;我可是听说了,你的母亲似乎已经昏倒了,难道你要跟在你母亲的身后成为第二个人吗?如果你出了事,本王会疯了的。” 听着赵熙夸张的情话,洛晴的脸上再次飞来两朵红晕,现在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女孩子喜欢听甜言蜜语,原来被自己喜欢的男子如此珍爱,心里会这般甜蜜。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护好你自己,你父亲那边,有你兄长和我们在,你大可不必担心;只要你不出事,我们就会减轻许多负担;所以,今天晚上你就听本王的,刚刚喝了安神汤,现在就好好睡下,或许到了明天等你一醒来,就能听到好消息。” 洛晴像个孩子似的睁着澄净的眼睛看向赵熙,问:“真的吗?明天等我醒来,真的就能听见好消息吗?” “当然是真的,本王向你保证。” 说着,赵熙就知道自己不能再打扰她了,她是个弱女子,不比他们这些粗老爷们能扛着熬夜,眼下虽说她精神还算不错,可是赵熙也能看的出来她在 苦苦支撑;瞧这疲惫的眼神和隐隐泛青的眼圈,真是让他心疼坏了。 赵熙抱着洛晴坐到了她的绣床上,然后亲自为她铺好了锦被,看着她钻了进去。 然后对上她还带着羞涩与紧张的眼神,温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发顶,道:“晴儿乖,闭上眼睛歇一歇,本王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睡着了再离开。” 洛晴听着赵熙的话,知道他正在用最大的温柔宠溺着自己,一时间心跳过快,还真不好一下就闭上眼睛睡觉。 看着洛晴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自己,赵熙也不逼着她,而是伸出手轻轻地捏了下她挺翘的鼻尖,故意压低了声音,用充满了磁性危险的嗓音道:“还不肯睡?好啊,那本王就再亲你一口,反正本王的晴儿是又香又软,刚才还大着胆子亲了本王呢。” 洛晴没想到赵熙会是个厚脸皮,居然将自己刚才对他做的事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当场就闹了个大脸红,拉起盖在身上的被子就遮住自己的脑袋,一双眼睛羞的几乎都快要溢出水光来,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真是个厚脸皮,以后再也不亲他了。 至于赵熙,看见洛晴做出如此娇俏的女儿之态,心情颇好的哈哈大笑了几声,跟着就将洛晴的小脑袋从被子里救了出来,两个有情人,就这样相互看着彼此,直到安神汤的药效慢慢上来,看着洛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赵熙这才依依不舍得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才走出洛晴的闺房。 闺房外,小环看见赵熙走了出来忙迎上去行礼,至于赵熙,则是对小环这个小丫鬟印象十分好,所以看向她的眼神也是柔柔的:“小姐刚刚熟睡,你今晚就辛苦一点守在这里,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就不要惊动她,让她好好休 息。” 小环看着如此关心小姐的熙王殿下,自然是满口应下;然后看着熙王走远的身影,忍不住发出感慨:还是她家小姐的命都好啊,能够遇到熙王如此好的男人。 刚感慨完,小环就又提起心来;眼见小姐也熙王的婚事就在跟前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老爷却出了意外,她真怕老爷会熬不过这一关,小姐这般年纪就失去深爱的父亲,那该是多可怜。 还有一件挺重要的事就是,如果老爷真的出了意外,恐怕小姐就不能在十月初十嫁给熙王了;大魏重视孝道,家中父母去世,身为子女是要守孝三年的,只要一想到小姐可能要在三年后才能嫁入煊王府,小环就有些担心。 毕竟熙王殿下的年纪已经摆在那里,而且身份又是那么炙手可热,万一在这三年中出现意外,让小姐跟熙王的婚事泡汤了,那小姐还不得伤心死。 想到这些可能会发生的事,小环就担惊受怕的不断朝着诸天神佛祈祷,祈祷着老爷能够化险为夷,祈祷着小姐跟王爷的婚事能够顺顺利利。 …… 赵熙离开芙蓉院回到前院的时候,前院的气氛已经不似他离开前的那么紧绷;看着每个人脸上渐渐放松下来的表情,赵熙就知道,洛诚的这条命应该是能保住了。 赵凌从厢房中走出来,几乎折腾了一整晚的他此刻看上去也有些疲惫;但好在一切的折腾都没算白费,想到太医刚才在他面前回复的那些话,赵凌高悬了一整晚的那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赵熙快步来到赵凌面前,抱拳行礼:“三哥,我看你也是十分疲累了,要不你还是先回府歇着吧,我在这里看着,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陪着赵凌一起走出来的是洛家二房的长子洛东亭,经过 今晚一事,他也算是看出眼前的这位太子殿下绝对是属于外冷心热的主儿,虽说父亲是因为替他办事而受了伤,可是,这也算是一种臣子的尽忠,身为这大魏天下的储君,大可不必将这样的事完全放在心里,可是,眼前的这位太子殿下却是做了许多,甚至是做到时刻守在受伤臣子的身边,待等到平安的消息后才离开。 赵凌此举,无疑是让在场之人无不静养佩服,眼下看见太子面带憔悴之容,他们也是极力劝说着。 洛东亭道:“学生在此感谢太子殿下救我父亲性命之恩,如今早已到了更深露重之时,殿下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学生会在府里照顾好一切,还请殿下能够放心。” 赵凌听着身边的劝说之言,想到了这几天几乎每晚都会在飞羽院里等着他回去的楚星月,一时间心里早就软的一塌糊涂。 他今晚又是折腾的这么晚才回去,不知道她会不会又是傻傻等他到此时,想到楚星月那双含情脉脉的妙目,赵凌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在洛府里耽误了。 反正眼下洛诚的性命也算是吊住了,而且洛府里还有大夫和御医同时守着,只要不出意外,洛诚醒来指日可待。 “好,那本殿下就先离开,老七你过来一下。” 赵熙听见三哥叫他,赶紧就跟了上去,至于洛家的其他人也都是十分有眼色的,一看太子殿下的举动就知道殿下是有事情交代给熙王,所以也都悄悄地离开。 “三哥,你可是有什么事交代给臣弟?” 赵凌敛去脸上的疲惫之色,眉眼之间的冷色在眨眼之间就腾了起来,道:“我有件事要你帮忙,眼下洛诚已经成了他人手中的猎物,我要你派府中的亲兵将洛府上下层层保护住,不许任何人轻易靠近洛家。” 第四百八十九章 受到了惊吓 此话一出,倒是引来赵熙的疑惑了。 按理说,三哥府中的精卫能力可是要比他府里的亲兵还要厉害,如果三哥想要保护洛府,大可以调来精卫保护,在精卫的重重保护下,他就不信,还真有人能闯进洛府再伤洛诚一次。 可是眼下,三哥却并未提起精卫,反而是让他来办这件事,难道是这其中还有其他的原因? 见赵熙一脸疑惑,赵凌就向他解释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储君之位虽是一人之下,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紧盯着;只要我从王府里调出精卫,不出片刻京城里就能传的满城风雨;更重要的是,如果真让精卫来保护洛府上下的安全,反而还头疼了。” 赵熙更奇怪了,问:“三哥不是要确保洛府上下的安全嘛,为什么要说调来精卫你会头疼?” 赵凌的脸上隐隐露出骄傲之色,道:“凌王府的精卫能力京城里谁不知道,就是因为太强了,所以没人敢小觑;我仔细查验过洛诚身上的伤,几乎是刀刀致命,势必要让他死在今晚,可是经过抢救,眼下洛诚很有活下来的希望,你觉得那个想要他性命的人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坐的住吗?如果让精卫守在洛府,自然会吓的那帮鼠辈不敢来犯,可是同时也让我们失去了抓他们的机会;但若是让你府中的亲兵来保护洛府,就会给他们生出一股有机可乘的错觉;到时候,我们只要打开洛府大门,请君入瓮便可。” 听了赵凌的一番解释,赵熙总算是想明白了;原来三哥居然在打这个主意。 不错,洛诚身上的伤不能白受了,他答应过洛晴,一定会为她父亲抓住凶手,眼下这个机会,可是他用来表现的大好时机,若是表现不俗做 的不错,洛晴就会更加喜欢她,到时候,他不仅能在自己未来的岳父面前好好表现、手刃仇敌,而且还能同时摘得美人的真心;如此一举两得的好机会,他怎么可以错过呢?! 想到这里,赵熙就嘿嘿笑着搓起手掌,对着赵凌承诺道:“三哥你尽管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会将其般的妥妥帖帖。” 看着跃跃欲试的赵熙,赵凌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臭小子的心里在想什么;其实,他将这件事交给赵熙来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赵熙是洛府未来的女婿;女婿保护自己岳父一家,也是天经地义的事;相信就算是有人想要从中生事说出点什么不好听的话,碍着赵熙与洛家的这层关系,也说不出什么闲话来。 在将洛府上下交代一番后,赵凌总算是坐上回府的马车,直奔凌王府所在的方向而去。 而与此同时,宫中泰安宫的偏殿里,一盏昏黄的灯火被从打开的窗外吹进来的夜风吹的摇摇晃晃,如挣扎的小人儿,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福全身着一身矜贵的缂丝夏衫锦服脸色阴沉的坐在上位,在听到来人的汇报后,将拿在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手边的小桌上,压低了声音训斥道:“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不是早跟你说过,必须挑选真正有能力的杀手动手;现在好了,楚赫没死成,连洛诚都杀不掉;我的大统领,你这一身本事当真是退化了不少;你如今拿着如此失败的结果回来告诉杂家,可让杂家如何向皇上交代?!” 高大挺拔的身影长长的投射在擦洗的干净透亮的黑色地砖上,在听到福生的训斥声后,站在福全面前的男子立刻单膝下跪,请罪道:“都是我办事不利,如果皇上怪罪下来,我定会甘 心领受;只是大总管,眼下我们已经惊动了太子,以太子的聪慧,想必很快就会顺藤摸瓜查找到我们,我们必须要做好防范;而且,天牢那边必须要小心部署了,楚世子的身边有江湖高手保护,我总是担心那两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江湖高手会闹出什么事,给皇上的计划增添麻烦。” “这个不用你多说,杂家一定会将天牢和洛府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汇报给陛下;倒是你,好好地想一想该怎么向陛下解释;你应该知道,陛下最是看重这个计划,若是让他知道你接二连三的失利,恐怕……”说到这里,福生就不忍心说下去。 他是清楚来人的忠心的,可是在这个世上,不仅仅需要忠心这么简单,更需要的是实力;以前他是很有实力的,最起码这么多年以来,他一只小心潜伏在太子殿下的身边,就算殿下那般机智的人,都从未真正怀疑过他,能做到这一点,可见他的能力还是挺不错的。 只是,就是这样一个能力卓着的人,却在今天晚上连番犯下了两次大错,而且每个错误都是致命的;他真的很担心,陛下在知道发生的事情之后,会大怒之下下令斩了他。 想到这里,福生就朝着他投去了无奈不舍的目光,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是个没有子孙根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对待身边聪明伶俐的小子他向来都会多多照看几分,也算是全了自己这辈子不能当父亲的一个遗憾了。 如果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昭和帝斩杀,他还真有些难以做到,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扶着椅子把站起来,道:“算了,杂家想想办法帮你求求情吧,不然,你小子可就真的要活不过今晚了。” 看着 一直都很照顾自己的福总管,他立刻将另一个膝盖跪在地上,朝着福全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多谢大总管的救命之恩。” “先别谢杂家,杂家还不能保证定能将你救下来呢。”说完,福全就走过男子身边,朝着偏殿外走去。 当福全站在殿外的台阶上,抬起头看着头顶上那轮还没满的月亮,忍不住再次长叹一口气;他在这宫中,也算是沉沉浮浮数年了,见过无数繁华,自然也瞧过数之不尽的萧条,可是无论活在这个世上的人如何改变,这个天下如何改变,好像只有这天上的一轮圆月从来不曾改变过。 …… 赵凌做着马车匆匆回到了凌王府,在他疾步来到飞羽院时,果然就看见院中依然闪烁着光火,而在那他最熟悉的卧房中,有一个纤细的倩影投在雪白色的窗纸上,勾勒出那绝色佳人出尘曼妙的身姿。 想到这么晚了心爱的姑娘还在等着他,赵凌的心里就又是感动又是愧疚;这些时日他很清楚自己有多忙,也知道她为了楚赫的事消瘦了不少,可是,当他在察觉到周嫣然的案子里有一丝苗头很不对劲的时候,就开始顾不上她了。 明明知道她在这个时候是最需要他宽慰的,明明知道她夜夜等着他回来,最需要的是他坚实有力的臂膀,可是他却忙的脚不沾地,面对她的依赖和无助,他不止一次的选择忽视,虽说在那一刻他的心里也是愧疚的,但很快,渴望知道真相的欲望就会将那丝愧疚冲淡。 他曾答应过她,会当一个好丈夫,会好好地疼爱着她,可是现在他发现,他真的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好。 春杏已经陪着小姐从前半夜等到了后半夜,小厨房的晚膳热了一次又一次,看着小姐疲倦的 眉眼,她多次上前劝说,可是小姐就是不听,到最后,她甚至又有些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起太子殿下来。 明明知道小姐会等他回来,可他还不早些归来;最重要的是,自己回来的这么晚也不知道找个下人回来传句话,害的小姐担心不止,不断的催着她出来看一看,殿下可曾回来了。 就在春杏在心里觉得殿下今晚可能不会回来的时候,突然出现在飞羽院中的殿下让她着实吓了一大跳,顿时发出一声惊喜的高呼,对着敞开的房门里高喊:“小姐,殿下回来了。” 楚星月一直都坐在贵妃榻上等着赵凌的归来,可是眼看着时辰一点点的过去,蜡烛的蜡泪越累越高,心里的那点等待也渐渐开始变的有些酸涩;她知道近段时间赵凌因为大哥的事情很忙,可是再忙,也该有回家吃顿饭睡个觉的时间吧。 楚星月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产生怨怼之情,可是她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在她以为自己要变成怨妇的时候,春杏惊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楚星月几乎以令人吃惊的速度从贵妃榻上跳下来,随便穿了鞋子就跑出房外,在她看见站在院中同样一脸疲惫的赵凌时,她的脸上刚刚绽放出欢喜的笑容;瞬间,笑容像是被人掐断了一样立刻被收敛起。 跟着,楚星月的一张小脸变成了雪白色,双眸惊骇的看着衣襟上染满鲜血的赵凌。 血……血…… 他的身上为什么这么多血?再看向他的脸色,楚星月像是明白了什么,受到惊吓的眼泪刹时就从她的眼眶里滚落出来。 楚星月哭着就朝着赵凌飞扑过去,一下就将那个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的男人紧紧地抱住,同时,哭喊出声:“你怎么受伤了?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第四百九十章 闹脾气了 听到楚星月的哭喊春杏也赶紧小跑上前,果然就看见太子殿下的手上和衣服上沾满了血渍,甚至在他露在外面的脖颈肌肤上,都蹦上了血珠。 春杏同样被吓得不轻,一边喊着就一边朝着飞羽院外跑,“快来人!来人啊!太子殿下受伤了,快去宣太医!” 赵凌哭笑不得的看着因为他这一身血衣而慌里慌张的主仆俩,同时,有一股暖流流淌进了他的胸口,立刻就将他这一夜的疲惫冲散了不少。 赵凌抱着他的傻姑娘,温柔的亲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笑,道:“傻丫头,你仔细看清楚,这些血不是我的,你看看我,四肢俱全、活蹦乱跳,哪里像是受伤的样子?!” 说着,赵凌就展开自己的双臂让楚星月打量自己,那副精神尚可的模样还真像是一点事都没有。 但就算是这样,楚星月也不敢掉以轻心,她将赵凌上下检查了一番,真的确定他的身上并没有受伤,衣服上的血渍也不是属于他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他受伤而害怕的掉出眼泪的她此刻真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家了,这个混蛋,明明没受伤却将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怎么,想要吓死人啊!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没了好气,立刻从赵凌的怀里退了出来,然后嫌弃的捂着鼻子,不悦的赏给他一个白眼,道:“臭死了你敢来抱我,快去洗洗!” 说完,楚星月就一扫先才的关心,冷漠的调转回头,头也不回的朝着卧房所在的方向走去;现在她的这幅冷冰冰的样子,哪里还是刚才那个抱着赵凌痛哭的心疼的影子;若不是亲眼所见,赵凌真的很难相信他心爱的小姑娘会在他面前变 脸变的如此快。 也不知是谁刚才抱着他哭的跟个可怜虫似的,现在好了,确定他没事了,就不稀罕他了是不是? 赵凌内心深处的那股孩子气立刻就被刺激出来,看着楚星月不搭理他的背影,不高兴的对着她大喊:“本殿下累了,快来扶本殿下进去!” 听到赵凌的声音,楚星月立刻刹住脚步! 而赵凌则是在看见楚星月停下来的身影后,本是不高兴的脸色顿时绽放出得意的笑容;不断地在心里自我膨胀着:小丫头太有脾气,很多时候都需要他惯着,可是他赵凌疼女人也是很有分寸的,绝对不会让她蹬鼻子上脸;就像现在这样,他才不会纵容着她就这样任由的将自己丢下,他就是要让她知道,在这个家,她虽然千娇百宠,可是他是这个家的天,绝对权威的存在者;她就算是再娇气,也不能大过自家夫君。 赵凌美滋滋的站在原地等着楚星月回头来扶他,可是等了半天都不见这丫头有动静,反而是继续背对着他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凌有些着急,催促着:“快点回来,没听见本殿下刚才说的话吗?” 楚星月跟赵凌生活了这么久,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混蛋的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主意;这个家伙,晚上回来这么晚也就罢了,还将自己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出来吓人,现在还敢在她面前摆出自己太子的身份,敢跟她颐指气使了是不是? 她楚星月也不是吃素的! 就看楚星月冷冷的会过头,看着赵凌那副大爷样儿,当着他的面发出一声冷哼,跟着,开口道:“太子殿下想要被人搀扶是不是?不好意思,本宫不会!还有你这一身, 不洗干净了就不许出现在本宫面前,不然,小心本宫叫人将你丢出去!” 气咻咻的说完这段话,楚星月再次转过头,气吼吼的走回卧房,然后顺带着还将敞开的房门用力合上,才不管被关在外面的赵凌此刻脸有多黑、气有多大。 此时,在飞羽院外看见这一幕的春杏差点被小姐的彪悍吓的晕厥过去,这样的小姐,还真是久违了;不行,她不能让小姐真的将太子殿下拒之门外,万一太子殿下真的动了怒,不理小姐了,那该怎么办。 就在春杏欲要冲出去想要为太子殿下说情时,忽然身后伸出一只手臂,一把就将她的要搂住,跟着将她往肩膀上一扛,大步流星的转身就走。 春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当场就被吓懵了,刚想大声呼救,可是想到凌王府四处都有精卫守卫,一般的贼人根本闯不进来;就立刻意识到此刻将她扛到肩上的家伙一定是自己的熟悉之人。 “你是谁,快放我下来,快放开我!” 云霄道:“别乱动,小心掉下来摔伤了可不怪我!” 春杏一听这声音就立刻认出来人是谁,当场就闹了个大脸红,而更让她吃惊的是,看着外表看上去同太子殿下液体杨冷冰冰的云霄居然敢打她。 这让她更是在有一丝羞怯的同时暗暗有些恼怒,虽说小姐有意要将她许配给云霄,可这家伙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把她扛在肩上,就跟扛东西似的,简直粗鲁到了极点。 春杏生气的踢了踢腿,大喊:“云霄,你快放我下来,我要去看看小姐,你没见小姐都跟殿下生气了嘛。” “看见了,就是因为看见了,所以我才要阻止你!” 说 着,云霄就将春杏扛到了后院的小花园,见这小丫头不似先才那帮闹腾后,才将她放下来,道:“亏你还是娘娘身边的贴身丫鬟,难道这点眼色你都看不出来,殿下哪里舍得跟娘娘生气,你懂不懂什么叫做打情骂俏。” 被云霄这么一说,春杏顿时就有些似懂非懂起来,可是,她还是会担心,毕竟她看的出来,小姐这次是真的生殿下的气了,万一在这个时候小姐将殿下惹恼了,殿下一怒之下不救世子,那靖北侯府岂不是就要垮了。 云霄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春杏也根本就懒得跟他解释清楚,小丫头是个倔强的,踮起脚尖看了看飞羽院的方向,见那里依旧灯火通明,就知道小姐和殿下还没有歇下,于是就摩拳擦掌,欲要再回去。 看春杏这小丫头还跟自己犟起来,云霄立刻伸手拉住她的胳膊,皱着眉看向她:“你到底听明白我刚才说的话吗?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去打扰二位主子了,他们自己会解决好的。” “可是小姐她……” “殿下刚刚经历生死,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娘娘的宽慰。” 春杏的话被云霄拦截下来,也成功转移了这小丫头的注意力;是了,先前殿下出现在飞羽院的时候便是浑身是血,她和小姐都被吓了一跳,眼下虽然知道那些血并不是属于殿下的,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会让殿下如此狼狈。 看着春杏好奇不解的眸子,云霄也不想瞒着她,反正小丫头是太子妃身边的亲信,就算他不告诉她,明日她也会从太子妃的口中得知;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就向她说明白呢。 …… 春杏被云霄拉着说前半夜在桑杏巷 发生的暗杀,飞羽院里,楚星月坐在卧房中,却是被赵凌那个混蛋气的恨不能再冲出去踹他两脚。 这个家伙,也不知道近日来他究竟在忙些什么,什么事都不告诉她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在今晚将自己折腾成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难道他就不知,她在家中,有多担心着她。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觉得委屈无比,连赵凌悄悄地溜进来都没注意到。 赵凌起初在院子里耍了回大爷,本以为能够降住楚星月,可没想到楚星月耍起横来简直比他还要厉害,也不管这院中伺候的下人,直接当众给他了一个没脸;要不是他打心眼里舍不得收拾她,他早就冲进去给这蛮横的小姑娘好看了。 被媳妇丢到院子里‘自生自灭’的赵凌有些悻悻然,就算他再迟钝,也能从楚星月的态度中看出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其实他也很委屈好不好,洛诚出事的时候,他只顾着救其性命,哪里还管得了自己这一身血污;最后好不容易等到洛诚暂时保下这条命,他又担心她在府中等着急了,就急匆匆的回来。 刚回到飞羽院,他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他的小姑娘就像飞箭一样从卧房里奔出来,其实当时他也是想要解释自己这一身血污的,但这一切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先发现的楚星月喊叫起来。 他清楚地看见她眼神中的惊慌和害怕,在那一刻,他承认,看着她如此担心他,他的心情真的很不错;可是,他没料到他在告知真相后,她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 瞧她现在这幅气鼓鼓的模样,赵凌倒是真希望自己受了点小伤,这样的话,他的小姑娘也舍不得如此对待自己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抽丝剥茧 当这个念头产生的刹那,连赵凌自己都被吓住,他真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不然,怎么会产生为了哄女人开心,让自己出事的念头。 就在赵凌觉得自己在犯蠢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低低的啜泣声从楚星月坐的位置上传过来。 她在哭? 赵凌再也站不住,快速就朝着楚星月坐着的贵妃榻上走过去,然后在靠近她后,果然就看见有一颗一颗的眼泪从楚星月的眼眶里滚落,那副垂泪可怜的模样,不仅将他吓了一跳,更是让他心疼无比。 “月儿,你哭什么?这是怎么了?” 听到头顶上传来赵凌的声音,楚星月吓了一跳,抬起头一看,这家伙还真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而且还是那副浑身是血的样子,丝毫没将自己收拾妥帖。 “你、你怎么跟着进来了?” 看着有些犯迷糊的小姑娘,赵凌壮着胆子坐到楚星月的身边,他知道她嫌弃他此刻身上脏,可是,他也不能为了收拾自己而眼睁睁的看着她坐在这里哭吧。 “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说着,赵凌就习惯性的伸出手想要去替楚星月擦拭脸上挂着的泪,可是刚把手伸出来,就瞧见手指上沾染的血污;当初在洛府的时候,他还不觉得自己狼狈,可是眼下见她白白净净、香香软软的坐在自己面前,他竟然也有些嫌弃起自己来。 赵凌赶紧又将手收回来,看着落泪的楚星月,心里疼的跟什么似的,自从两个人在一起好了之后,他可从来都没见她如此哭过;向来近日来她真的是在心里埋了颇多的委屈,不然也不会将自己哭成一个可怜的泪人。 “月儿,你是不是在心里怪我、埋怨我,所以才会如此失望伤心? ” 楚星月看着还算没傻透的男人,就吸了吸鼻子,道:“我知道,你最近这么忙全部都是因为大哥的缘故,所以,从来不向你抱怨什么,也理解你这样成日不着家;可是,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你却是这副模样,你可有想过看见你这样我有多害怕?万一、万一你真的出事……” 说到这里,楚星月就又忍不住鼻头发酸,其实以前她并非是如此粘人和敏感的女人,只是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在知道大哥出事的消息后,她就开始变的患得患失,甚至有些神神经经;她担心一不小心大哥可能就会离开她,也害怕赵凌拼尽了全力也无法将大哥救出来。 只要一想到她在乎的人可能要再次离开她,要让她承受当初失去元枫的痛苦,楚星月就害怕的全身发抖;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出元枫在离开前看向自己的眼神,她知道,他是心甘情愿的为自己付出,可是,她却承受不起他如此重的情义。 尤其是在知道大哥是因为她才将周嫣然杀死的,她就觉得自己是个祸害精,不然,为什么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要因为她而再三受到伤害。 看着楚星月默默垂泪的样子,赵凌真是心疼极了,看了眼满是脏污的自己,他犹豫了一下,当着楚星月的面就将自己身上沾了血污的锦袍脱下来,然后又来到一边的铜盆前净了手,这才来到楚星月的身边,从后面一把就将圈住。 宽慰着,“都是本殿下的疏忽,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月儿原谅我,好吗?” 楚星月真的没有责怪赵凌的意思,明知道他是为了谁才如此奔波,如果她再埋怨他,那岂不是不识好歹? 说句实话,她只是被他今天晚上的这幅样子给 吓坏了,一身是血的站在她的面前,天知道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快被冻住了。 眼下,看见他包容深情的抱着自己,楚星月心里的那点怨怼也渐渐消失,她转过身,同样伸出手抱紧他的腰,将自己团成小小的一只,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要着他的承诺:“那你答应我,以后都不能在这样吓唬人了,我真的以为你出了事,吓的腿都发软。” 听见自己心爱的小姑娘如此关心自己,赵凌的心里别提有多美滋滋,连刚才她对自己的放肆也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声音温柔的答应她道:“好,以后我都不再这样吓唬你了,出现在你面前,一定将自己收拾的齐齐整整,不让你见丁点的血腥。” 其实楚星月并不是那种娇气的小姑娘,她只是看不得自己心爱的人受伤罢了。 得了赵凌的承诺,楚星月总算是心里舒服了一些,她从赵凌的怀中退出来,看他的脸上还沾着结痂的血珠,便拿出丝帕贤惠的擦掉,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回来的这么晚,而且还是这一身的狼狈?” 听着楚星月的问题,想到此刻躺在洛府中伤重昏迷的洛诚,赵凌就据实相告道:“是洛诚被人暗杀了。” “什么?那洛大人死了吗?” 楚星月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对于洛家人,楚星月还是有一点好印象的;尤其是洛晴,眼看着将要嫁给老七了,没想到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亲生父亲却出了事,这对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姑娘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与残忍。 赵凌安抚着神色紧张的楚星月,道:“你放心,洛诚眼下只是受了重伤,虽然不知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但这条命应该是能保住。” 楚星月白了 眼赵凌,在心里责怪他这口气喘的可真够大的,害的她以为那刚正不阿、颇有才干的洛大人就这样死于贼人之手了。 只是,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朝廷命官下杀手;而且还是在天子脚下,这不是胆大妄为又是什么? 而且,为什么要刺杀洛诚?据她所知,洛家在京城里的风评一直都很不错,甚少与人积怨,在这样的情况下,有谁还对洛诚怀恨于心,恨不能将他置于死地呢? 楚星月是个擅长分析的人,在仔细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前前后后串联一遍后,立刻想到了一个可能,吃惊的看向赵凌,道:“难道,洛大人的受伤跟我大哥的事有关?” 赵凌就知道以楚星月的才智只要他稍加提醒,他就能猜出事情的大概,果然,她没有辜负他对她的期许;小姑娘聪明伶俐,只要稍稍一想,就能将许多事想到一起。 赵凌抱紧了楚星月,点了点头,道:“不错,洛诚的受伤应该就跟大哥杀周嫣然的事有关,我不瞒你月儿,在洛诚受伤之前,负责检验周嫣然尸身的朱仵作,也被人以‘意外’的方式溺死在池塘里了。” 楚星月霍然睁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捂住嘴巴,她没想到,不过是匆匆几天过去,怎么前后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跟这件案子有关的人,一个朝廷命官至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另一个仵作却没有这么幸运,直接就没了性命。 楚星月害怕的抓紧了赵凌的衣袖,睁大了眼睛看向他:“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难道是有人想要阻止你们吗?” 赵凌轻轻地拍着楚星月的脊背,安慰她道:“我若没猜错,的确是有人在组织我们继续查 探周嫣然被杀一案;月儿,周嫣然的死绝对有蹊跷,不然,为什么在我们觉得周嫣然的死因有问题的时候,我们的人就先后出了事。” “那是不是说,周嫣然可能不是大哥害死的?”想到有这个可能,楚星月就忍不住有些激动。 毕竟大哥此刻被关进天牢里,罪名就是杀害后妃,可如果想办法证明周嫣然的死因并不是因为大哥的出手,而是另有其他的原因,那大哥就会被从天牢里放出来。 杀人凶手这样的罪名,也不会再扣到大哥的头上。 想到大哥会被洗清冤屈,楚星月就抓紧了赵凌的手臂用力的摇了摇,道:“我认为,一定是真正杀死周嫣然的人不愿意让你们调查出她的真正死因,那人要让大哥当他的替罪羊,所以才会这样百般阻止你们;赵凌,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越是不能放弃;或许,借此机会,我们不仅能将大哥从天牢里救出来,还能抓住杀死周嫣然的真凶。” 看着一边激动地说着,一边双眼直冒光的楚星月,赵凌能够体会到她此刻的激动;毕竟楚赫是靖北侯府的世子,身上是否背有人命,是否清白也是十分重要的;如果到最后真的证明了楚赫真的是被人当成了替罪羊冤屈入狱,那么外面的风向就会彻底调转。 届时,不会再有人说楚赫是杀人凶手,反而还会对他生出同情。 只是,眼下让赵凌真正上心的是究竟是谁要如此冤枉靖北侯府的世子。 楚赫是青州黑甲军的少帅,亦是朝中不可多得的将才,多年来随着父亲镇守在青州,算得上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这样一个出色的英雄人物,究竟是谁想要如此诬陷于他。 而且,还要给他扣上一个杀害后妃的大罪! 第四百九十二章 越吵越好 赵凌的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轻微的刺着他的神经,可是每次当那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赵凌就会立刻将那个声音狠狠地压下,不带丝毫的犹豫和拖泥带水。 但,奇怪的是每次在压下后,他又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究竟对还是不对;他告诉自己,那个声音告诉他的那个名字绝对是不能相信的,可是他也很了解自己,如果自己真的不相信,那他又为什么如此急不可耐的压制着那个声音,甚至连面对那个声音的勇气都没有。 眼下,看着楚星月灼灼闪亮的眼睛,他巧妙地在她面前掩饰着连他自己都不太察觉的心虚,将怀中的人儿紧紧地抱在怀里,道:“月儿,如果大哥真的是被人冤枉,我是绝对不会眼看着大哥成为他人的替罪羔羊。” 楚星月沉浸在赵凌带回来的消息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而是将脑袋安心的枕在他的怀里,相信的点着头,道:“嗯,我相信你赵凌,一定会找到真相,还大哥一个公道。” 说完,楚星月又开始有些担心起洛诚来,虽说她跟这个洛大人不太认识,可是因为赵熙的缘故,这几天对洛府上下也关注了一些。 所以,在知道洛诚重伤昏迷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担心的,“洛大人因为大哥的事受到牵累,我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洛晴在两个月之后就会嫁进熙王府,如果在这个时候洛大人再出现意外的话,恐怕这喜事……” 楚星月实在是不忍心说下去,她很清楚赵熙是喜欢洛晴的,就算是让他等洛晴几年,他也是能够做到的;可是,两个有情之人却不能在情谊最缠绵的时候相守在一起,这对他们来说的确有些残忍。 楚星月心里想什么 ,赵凌也是能猜出几分的。 看着怀中善良的小姑娘,赵凌与有荣焉,抱紧了她,道:“放心吧,我在离开洛府前,就已经叮嘱过太医,让他务必拿出一身的本事全力救治洛诚;再加上眼下洛府有老七守着,应该不会再出现大碍。” 楚星月听到赵凌这么说,总算是放心了一些,可是,那贼人既然是冲着洛诚的性命而来,眼下洛诚侥幸活下来,也不知那贼人会不会再来一波暗杀。 楚星月担心洛府上下的安危,紧张的对赵凌道:“洛府不比皇子的府邸,会有亲兵和府兵保护,眼下洛大人变成这个样子,我们也是需要负责任的;咱们府中的精卫本事十分了得,赵凌,洛府上下的安危还需你细细放在心上才是。” 真不愧是他心爱的小姑娘,这么快就想到了凶手可能会再次反扑的可能。 赵凌眼底含笑的揉了揉楚星月绒绒的发顶,看着他怀里聪明伶俐的小美人,一时忍不住,动情的将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鼻尖上,道:“放心吧,这些我都有了安排,眼下,老七已经将府中的府兵派遣到了洛府,只要那凶手还敢冲着洛诚出手,他就会有来无回。” 对于赵凌的本事,楚星月还是十分钦佩的,眼下听到他这么说,她就知道,不许他提醒,他就已经做好了安排。 刚刚还在院子里发脾气耍横的两个人,此刻却好的跟个连体婴儿似的;赵凌这些天因为楚赫的案子忙的晕头转向,今日又连番经历了两场生死,眼下抱着楚星月,顿时就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怀中的娇人儿是他心心爱爱的姑娘,赵凌虽说不是个重欲之人,可是在楚星月面素来没什么定力;眼下绝色佳人在怀,又是自己最喜欢的人儿,被抛到脑后 好几天的欲望瞬间就被点起,随着楚星月精致的侧脸就一点一点的吻了下去。 楚星月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撩拨到这个男人了,居然让他就在榻上抱着自己亲起来;其实,这几天他早出晚归,她也有些想他了,可是,虽说他脱了外套,但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血腥气还是让她无法忽视。 就在赵凌迫切的找到楚星月香软的红唇,欲要一口吃下的时候,却被楚星月一把推开,捂着鼻子,娇俏的看着他:“不行,你身上的味道我受不了,快去洗洗。” 赵凌知道楚星月的鼻子很灵,平常时间他稍稍喝点酒,她都叫唤着他臭,眼下他身上沾染着血气,她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住? 本以为脱了外套就好一点,可还是将她被熏着了。 赵凌宠溺的对着怀中娇滴滴的楚星月笑,尤其是在看见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时,更是喜欢的不得了,想到她那一身的媚骨,赵凌就觉得自己怀里抱着的哪里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个妖物,而且这妖物还拥有万种风情,将他迷的七晕八素。 被楚星月推搡着去洗澡,赵凌虽然答应了,可还是舍不得放开她,像个孩子似的厮缠着楚星月陪着他一起去洗,见楚星月露出几分拒绝的意思,当下,他也不给她反对的时间,直接抄起楚星月的腿窝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就快步朝着卧房后面的净室走去。 净室里,早就备好了沐浴的水,赵凌当着楚星月的面,三下两下就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扒了个干净,在将自己脱的跟条鱼之后,就又将魔爪伸到了楚星月的身上。 楚星月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这个混蛋要对自己干什么,赶紧就要躲开;可她这点灵活的能力,根本就不是赵凌的对手,还没躲开两下, 就被赵凌一把抓住,跟着,随着一声‘噗通’的水响,浴桶里平静的水面立刻被砸出一片水花。 然后在楚星月奋力的挣扎下,这个在外人面前总是冷着一张脸的太子殿下却是笑的跟个顽劣的孩子。 他很清楚楚星月十分怕水,所以,才会故意在今晚折腾了这样一出。 眼下,看着先才还不断推搡着他离开的小姑娘紧紧地抱着自己,赵凌的心里甭提有多开坏了;抱着心爱的美人在浴桶中简单的洗了几下后,慢慢的净室里的氛围就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听着从净室里传出来的暧昧声音,伺候在外面的下人们都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要知道,刚才这二位主子可是当着大伙儿的面狠狠地吵了一架,本以为太子妃要被太子殿下收拾了,可没想到,眨眼之间,先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就又和好了;不过,眼下太子殿下的确是在‘收拾’太子妃,只是,这‘收拾’的方式实在是太让人面红心跳了。 楚星月被赵凌压着在净室里折腾了足足快有一个时辰才被放出来,最后被抱回床上的她,几乎沾着锦被就疲惫的熟睡过去;俏丽的小脸在被爱情的滋润下更显明艳逼人,一双略显红肿的眼皮透着几分楚楚可怜,想到刚才那双眼睛因为自己的欺负而哭的可怜兮兮的模样,赵凌的心里就涌起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来。 床帐放下,宽大的床榻在卧房内就像是另一番小小的天地。 赵凌依靠在柔软的靠枕上,看着趴在他怀中睡的香甜的楚星月,嘴角勾出一抹温情脉脉的笑容。 修长的手指爱恋的划过她细嫩的面颊,最后停留在她微微红肿的香唇上轻轻地摩挲着,表情所有所思,轻声低喃着:“月儿你放心,在这个世上,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你半分,也不会让你再为他事而忧心忡忡一分。” 熟睡中的楚星月像是听到了赵凌的承诺,娇嫩的嘴唇像是回应一样,主动触碰了一下他放在她唇瓣边缘的手指,跟着,嘴角勾起,媚笑娇憨。 此时,飞羽院中万籁俱静,夜风拂过,带来了花园中的花香阵阵。 赵凌拥进了怀中心爱之人,此时此刻,满心满眼都是装满了她;可是,在这世上偏偏就有命运爱开玩笑。 赵凌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低声承诺,会在三日后被彻底粉碎;而他最害怕的分离,也会在他出乎意料的情况下,如约而至! …… 第二天,春杏来伺候楚星月梳洗的时候就看出小姐的心情还算不错,想到昨夜在后半夜从飞羽院里传出来的动静,春杏就知道,小姐与殿下应该没再闹脾气,而且二人的关系在经过昨夜之后,似乎还更好了。 想到这些,春杏就忍不住脸上的笑色,真心的为小姐感到开心,但又想到此时被关在天牢里的世子爷,就又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春杏脸上的表情让楚星月通过铜镜看的一清二楚,小丫头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她在想什么,楚星月不用猜就能知道。 想到昨夜赵凌对她说的那些话,楚星月就开口告诉春杏,道:“你不必担心大哥,他很快就会从天牢里出来。” 虽说赵凌昨天晚上在告诉她的时候,用的是不确定的语气,可是楚星月还是能感觉到,周嫣然的死绝对跟大哥没有关系,不然,那杀人的凶手怎么会连番向验查周嫣然尸身的仵作和洛诚出了手? 定是这二人发现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所以才会被杀人灭口;既然如此,那就更加证明了大哥是被人推出来当成替罪羔羊的可能。 第四百九十三章 心的距离 春杏没想到会从楚星月的口中得到这样一句话,当场就惊喜的走上来,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看景看向她,问:“小姐说世子爷很快就能从天牢里出来?是不是太子殿下已经想到了救世子的办法?” 说到这里,春杏就忍不住开始嘀咕着,道:“小姐可能不知,这些天王叔住在凌王府里养伤,虽说面上不说什么,可是奴婢能够看的出来,他急的都快嘴上长泡了;要不是答应了听小姐你的话,恐怕这个时候王叔都要不顾身上的伤势,冲到天牢里陪着世子爷一起蹲大狱了。” 对于王叔,楚星月的印象十分好。 当初大哥在宫中‘杀了’周嫣然,是王叔找了机会从宫里跑出来向她通风报信,当时王府的守卫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看王叔的穿着简单,就故意挡着王叔进府来寻她。 若不是王叔护主心切,拼了自己的性命在王府门前大闹了一场惊动了云霄,恐怕他们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得知大哥闯下的祸事。 楚星月向来都是个记仇又记恩的人,对于王叔这般有情有义的人,更是心怀着几分敬重;眼下听见春杏主动提起王叔,楚星月赶紧转过身,脸色严肃的向春杏交代:“你这几天一定要看好王叔,千万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做出傻事;如果他真的着急,你就将刚才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全部告知与他,王叔知道轻重,他听了这些话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春杏难得能够看见小姐严肃认真的表情,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也摆出一副严谨的表情,点着头,道:“小姐你放心,奴婢一定将王叔看的牢牢地;只是小姐,奴婢多嘴能问一句吗?殿下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法子去救世子爷?天牢毕 竟是阴寒之地,殿下若是有法子能让世子早日离开,就早些动用这些法子吧;奴婢可是听说了,那种地方乱的很,奴婢虽然相信世子的能力,可也担心世子会被里面的人欺负了去。” 楚星月知道春杏出自靖北侯府,对自家大哥那是相当的爱重和尊敬,眼下大哥被关进天牢里,小丫头也是十分上心,恨不能自己能够顶替大哥到那天牢里受苦。 看着如此忠心耿耿的春杏,楚星月真觉得这靖北侯府还真是没白养这小妮子,是个知恩图报的。 “你放心,其实,在得知大哥被关进去之后,我就已经派人通知了小兰花和胡冲,让他们二人想尽一切办法混进天牢,躲藏在一边,暗中保护大哥。” 春杏没想到小姐居然会在私底下做出了这样妥帖的安排,立刻就拍手叫绝道:“还是小姐有法子,居然早就做出了安排,是奴婢见识短浅了,总是在小姐面前乱说话,没有理解小姐你的用心良苦。” 看着低头自我反省的春杏,楚星月又怎么可能会生这小丫头的气? 当初,她的确是没想到派胡冲和小兰花暗中保护大哥,其实,她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还是因为有睿渊在旁提醒才想到的;想到那日,睿渊抱着大白来见她,突然就对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那些话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同时也有些心里发慌;也算是为了能让自己安心,她派人去找到了胡冲他们,并且拜托他们帮忙进天牢照看大哥。 她知道,以大哥的身份,天牢里的人不敢将他怎么样;可是当时睿渊对她说了太多奇怪的话,其中有段话就是‘姐姐,你真的了解自己身边的人吗?真的相信那些所谓爱你的人吗?如果 有一天,你最深信不疑的人背叛了你,你是会后悔自己当初对他们的信任?还是会憎恨他们对你的背弃?’ 她忘记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可是,却清楚地记得他的回答——面对绝对不能输的状况,我不会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我会事事亲力亲为;因为我知道,一旦输了,自己最在乎的那个人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无论你如何挽留,都无法阻止他离开的脚步;就像是师父那样,无论身边的人有多舍不得他,他还是走了。 萧睿渊在提起元枫时,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明明布满了哀伤,可却充满着一股情绪复杂的倔强;而对她来说,元枫就是她这辈子永远都无法愈合的那道伤口;当这道伤口在被人挑开的时候,心里难以承受的痛苦就会再次朝着她袭而来。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忽然有些明白了睿渊为什么会说出不相信身边任何一个人的话,因为,那个可能要离开他的人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他输不起,所以,他宁可疲惫不堪,也不放心将他的性命完全交托到他人的手中。 也是受到了这句话的启发,她想到了胡冲他们。 她虽然将大哥的性命压到了赵凌的手里,可是,她也不能全然依靠赵凌对大哥的保护,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有一天有人趁着赵凌不备还是伤害了大哥,那她岂不是要再承受一次自己亲人的离开? 元枫离开的伤痛对她来讲已经是毕生难忘了,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再发生一次;所以在这一次,她不仅将大哥的命压到了赵凌的手中,更是压到了她和胡冲及小兰花的手里;她告诉自己,她这么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为了 能够更加确保大哥的生命安全。 春杏不知道楚星月内心的挣扎,只是天真的以为小姐这么做只是更加安全的保护世子罢了;可她却不知,在楚星月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代表着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全身心的去信赖那个她深爱的人。 当然,关于这一点,连楚星月自己都没意识到。 在这世间,很多时候沟壑的存在都是在悄无声息中产生的。 …… 赵凌一早就去上朝了,眼下昭和帝身体有恙,已经不能主持朝政,所以朝堂上大大小小的事基本上都压在他的肩膀上;好在他是储君,亦是未来的天子,处理这些事也是名正言顺。 再加上,在经过废后折腾的那场宫变之后,朝堂上的不少人都得到了肃清,眼下留在朝堂上的朝官,但凡是有点能力的,基本上都是赵凌的人;所以,朝政虽繁重,但他身边也有人分忧,所以处理起来也并不吃力;当然,这也跟赵凌的天赋有关,他雷厉风行的个性和办事能力也是令人折服的;自然在他的眼皮底下,也没人敢轻易跳腾。 这可能就是他人口中常说的君威吧,只是想到赵凌眼下还未登基,就已经能够震慑住群臣,若是将来登基成为真正的天子,恐怕这积威只会更重。 但今日,朝堂上的气氛似乎比往常更加压抑了几分,所有的朝臣都不敢随便站出来上表,一个个缩着脑袋,大有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赵凌站在百官之首,明黄色的五爪龙纹锦袍衬的他更加英姿挺拔、不怒自威,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如闲庭散步一般在百官的最上方慢慢的走动着,低沉清润的嗓音随着他的走动,慢慢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昨天晚上, 发生在桑杏巷的事,想必各位大人在今早也有所听说了吧;在本殿下的面前刺杀朝廷命官,关于这件事,各位大人可有何话要说?” 昨夜洛府二爷被刺杀一事今天一早天一亮就传开了,朝堂上的朝臣们就算是有些略显笨拙,但对京城里传起的消息却是捕捉的十分精准,所以,在场的朝臣们几乎是无人不知昨夜发生在洛府的事。 想到那洛府刚刚跟熙王府攀上亲,洛二爷就出了这种事,真不知该先恭喜他们,还是先替他们道一声保重;要知道,消息中可是传着关于洛二爷伤重昏迷的事实,可想昨夜洛二爷的这伤该是有多凶险。 只是,相较于此时躺在病床上养伤的洛二爷,负责京城治安的京兆尹和京畿卫大统领却是抖如筛子。 洛二爷是在京城里被人刺杀,正是京畿卫和京兆尹管理的范围,眼下,有凶徒在他们的掌管之地行凶,而且还惊动了太子,万一太子降罪,轻者乌纱帽不保,重者还很有可能会被定一个管理不善、有负皇恩的罪名。 想到这些,京畿卫看向京兆尹的眼神立刻带着几分同病相怜的味道,二人也算是个人精,知道在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想要保住自己的这条小命和一家老小不被牵累,只能立刻认错,请求宽大处理。 京畿卫大统领从武官之列站出来,跪在地上请罪道:“请太子殿下息怒,都是微臣无能,没有管理好京城治安,微臣愿主动请旨,亲自捉拿凶手,给洛府上下一个交代。” 听见京畿卫这么说,京兆尹也立即站了出来,跪在地上叩首道:“微臣也知罪,愿意和大统领一起捉拿伤害洛大人的凶手,杀一儆百,肃清京城治安。” 第四百九十四章 恩威并济 听着跪在朝堂上二位大人的请罪之词,赵凌依旧神色不动,眉眼清冷的扫过在场每一位朝臣的脸上,并不示意跪在朝堂上的京兆尹和京畿卫起身,而是声音慢悠悠道,“在天子脚下,居然都有人敢纵凶伤人,而且,伤的还是朝廷命官,可想这京城里的治安着实令人堪忧。” 听到太子这么说,京兆尹和京畿卫的头更是连抬都不敢抬起,瑟瑟发抖的在心里念叨着:完了完了!看来这条命是真的要保不住了。 至于其他的朝臣,看出太子殿下此刻虽脸色淡淡,可摆明正在生气,一时间被吓的也不敢站出来为这二位大人说情,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他们擦一把汗。 其实,谁都知道,京城治安素来就不是一个好管的差事,此刻跪在大殿上的京兆尹虽说并无大才,但却是个难得老实的官爷,这些年来兢兢业业的坐在兆尹府里,也算是勤勤恳恳,没有大功但也无大过,在百官之中勉强能够混个及格。 至于这京畿卫的大统领,虽比不上皇城里号令御林军的萧刚萧统领,但也是名颇为出色的武将,京畿卫上下上万人,在他的管理下几乎从来没敢出过欺负来百姓的事,这对于武将来说,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了;但奈何,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谁能想到他们会百密一疏,这么倒霉就碰上了在太子眼皮底下刺杀朝廷命官的事。 昨夜洛府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京畿卫与京兆尹应该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可是等他们带人赶到时,听说太子已经去了洛府拒不接见,至于刺杀洛二爷的那名凶徒,更是当场自缢身亡,除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首躺在那里,再没留下任何证据。 也亏得这二位大人还算理智,看出这凶徒的背后还有 指使人,所以才会在今日朝堂上不断请旨,想要通过那具尸体找到蛛丝马迹,从而将真正的幕后真凶救出来;以求能保住自己的这条命,可没想到,二人纷纷下跪请旨,皆没有得到太子的答复,反而是见他们晾在这里。 这下,机灵的人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太子殿下这次恐怕不仅仅是动怒这么简单,要知道,这洛府将要和熙王府联姻,太子又是个宠爱幼弟的主儿,幼弟的未来岳丈如今变成这副模样,若是看在熙王殿下的面子上惩戒这二位大人,这二位大人可就真的是祸不单行了。 就在众人心有戚戚,觉得这二位大人真的要凶多吉少的时候,赵凌冷冷的目光总算是落到了他们的身上,道:“其实,本殿下不是一个喜欢滥杀无辜的人,也知道二位大人不愿意看见发生这种事,可是眼下,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以二位大人来看,你们准备怎么做?” 本以为将要走上一条死路,可没想到忽然之间柳暗花明,立刻就让京畿卫和京兆尹的脸上一喜,颇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感觉。 京兆尹的嘴皮子功夫要比出身武将的京畿卫强一些,立即就被京畿卫推举出来代表二人全权发言,道:“回禀太子殿下,凶徒刚在天子脚下行凶,可见是十分猖狂,微臣以为,此人必须要抓住,并且严惩不贷;昨夜,微臣与大统领已经仔细检查了那当场毙命的凶徒,觉得此人不过是个小喽啰罢了,在他的背后,一定会有真正的指使者在操控着他;而这人,才是最罪大恶极的;微臣愿意自今天开始,与大统领的京畿营一起合作,全面在京城内外不妨,经过层层盘查,定将那幕后真凶给找出来。” 京畿卫为了体现自己的决定,同样 也不住的点头,道:“是的太子殿下,京畿营上下愿意配合京兆尹大人,来一场官兵合作,定不会放过敢伤害洛大人的幕后真凶。” 看着不断表态的二位大人,赵凌又慢慢走了两步,声音平静道:“本殿下要的不仅仅是抓住幕后真凶,更要这样刺杀京城官员的事再也不许发生;京城里,居住着我朝天子,亦有百官的府邸,达官贵人如此多,若你们连这些人的生命安全都保护不了,食君之禄、分君之忧都办不到,那就是忝居高位、不务正道,是在欺君;二位大人也算是混迹在官场上的老人了,应该知道这欺君之罪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京畿卫和京兆尹一听这话,立刻吓得双腿发软,不断地朝着站在高处的太子殿下请罪;瞧那样子,真是被吓的不轻。 其实,也不怪这二位大人如此害怕太子,自从太子摄政以来,谁都能看的出眼前这位未来储君绝对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你要是想要在他面前随便应付差事,那么,这位主子就能让你随便了命。 很多时候,在见识过太子的雷厉手段后,不少朝臣都不太明白,为何似昭和帝那般没有大才的君主,却偏偏生出一个跟他性情截然相反的儿子来;但是紧跟着,在想到自小太子殿下生存的环境后,众人就心知肚明了。 上过战场,经过亲兄弟之间的尔虞我诈,最后成为胜利的第一人;想要获得这样的成就,可不是只靠运气就能达到的,在跟太子殿下接触过后,许多人都知道了一个真相;那就是,眼前的这位主子可不是个好伺候的。 眼下,看见两位大人被太子殿下的一番话说的心情七上八下,大有一副被逼到绝境的狡兔,左右乱窜着想要逃命,可是,却 找不到挖好的洞口。 望见这一幕,镇国公李泽站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朝着赵凌行了大礼后,声音朗朗道:“启禀太子殿下,臣知二位大人要为昨晚洛大人被伤一事负责,但是,洛大人遇刺,乃突发状况,谁都没想到会有贼子敢在皇城脚下刺杀朝中命官;而二位大人在知道出事后,皆做出了及时的布放,也算是尽心竭力;眼下,臣以为,最重要的不仅是要找来良医为洛大人医治,同时更是要抓住那敢在天子脚下行凶的幕后之人;二位大人多年来一直担任京城治安的维护,对京城里外上下也算是知之甚深,没有人比他们更合适抓捕幕后之人的工作;所以,臣斗胆在这里举荐,请太子殿下降下懿旨,给二位大人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听到镇国公李泽这么说,顿时就又有几位大臣站出来举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京兆尹和京畿卫看着纷纷站出来为他们求情的同僚,感激的望向站在最前面的镇国公李泽,脸上差点流出老泪纵横的眼泪;都说患难见真情,今日他们遭逢此劫,许多人避之唯恐不及,没想到还是有人站出来为他们说情。 此时此刻,二位大人的心里同时传来一个声音:若他们能够躲过此劫,等下了朝,他们一定会拼尽全力,将京城上下围的水泄不通,势必要将那刺杀洛大人的幕后真凶揪出来。 赵凌高高的站在百官之首,看着站出来为二位大人求情的李泽和朝臣们,眸光微寒,清凉如暗夜中的星子,道:“既然镇国公与诸位大人都开口求了情,那本殿下就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京兆尹、京畿卫听令!” “微臣在!” “本殿下给你们七日时间,七天之内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都 必须给本殿下和洛府一个交代,如果做不到,不用来见本殿下,直接脱了官袍,带着家眷,直接滚出京城。” “微臣领旨、谢恩!” 一场早朝,也算是让百官再次见识到了赵凌的雷厉手段,想到那负责京城治安的二位大人只是因为昨夜的突发状况而差点在朝堂上丢命丢官,众百官就忍不住冷汗层层;以后在对待自己的工作时,更是小心谨慎、兢兢业业,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步上二位大人的后尘。 下了朝后,李泽找了个机会来到赵凌面前,在恭敬有礼的行了个礼数后,就含笑看向眼前这已有龙威的储君,道:“殿下这招惩一儆百的法子真的是用的越来越炉火纯青了,连臣都差点被您的手法给骗了。” 赵凌就知道,以李泽的聪慧才智,他想要瞒住他,是有点不可能。 他虽说因为洛诚的受伤十分愤怒,但他又不是昏庸之人,自然也知道昨晚出事纯属意外,京畿卫和京兆尹没及时赶来的确是情有可原;这些年来,这二位大人在位期间也算是有几分建树,若他真的就因为这件事而直接撤掉了他们的职务,甚至是要了他们的性命,恐怕他在百官的心里也会留下一个残暴的名声吧。 所以,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他们,他是不会因为此事而要了他们的命。 但,必要的敲打却是不能没有。 所以,才会在朝堂上出现刚才那一幕,恩威并施,不仅能震慑百官,而且对百官还能起到督促的作用;这些年来,朝堂上的慵懒风气极重,在他从父皇的手中接管朝政以来,虽说已经有了几分改善,但有些顽疾却是很难拔除。 可在经过今日之事以后,他相信,那些慵懒之风定会得到收敛,这才是他真正愿意看见的现象。 第四百九十五章 雪上加霜 看了眼洞察一切的李泽,赵凌也不在他面前装腔作势,直接潇洒承认道:“本殿下就知道,本殿下的这个手段,能瞒得住百官,却未必能瞒得住镇国公你,国公你真的是对本殿下了解甚深啊。” 听到赵凌的话,李泽的心里立刻传来‘咯噔’的声响,他怎么就忘了,眼前的这位主子不是昭和帝那样好应付,自古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心思被人猜中,他此番话,可不就是正好踩在太子殿下的禁忌之线上嘛。 李泽神色不变,但语气明显放谦卑了几分,道:“殿下也是用心良苦,这些年朝堂上慵懒之风盛行,殿下想要改变这种风气,的确是需要一些雷霆手段的;殿下此举,实在是妙哉,臣佩服之至。” 李泽的谦卑赵凌自然是看到了眼里,连看李泽那副老奸巨猾的模样,他也瞧着顺眼了几分;他知道,李泽是有真本事的,不然也不会让废后姜蔷当初那么极力的拉拢,也知道,他的身边不仅需要似洛诚那样耿直的大臣,也要有像李泽这样油滑的老臣;这样,他才能平衡好朝局,才能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 所以,面对李泽的老滑,赵凌并不会真的放在心上,因为他看的出来,李泽是从心里敬畏着他的,不然怎么会在他表现出些微的不悦时,赶紧说出示好的话来安抚他呢? 赵凌继续朝着出宫的方向走着,同时对身边的李泽道:“本殿下在朝堂上铲除慵懒之气,就算是手段使得再好也要有人帮扶才是,刚才国公与本殿下一唱一和,助本殿下达成心中所愿;可见,国公你真乃是本殿下身边的左膀右臂。” 得了赵凌的这句话,李泽这才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看出赵凌对他的信任,李泽谦虚抱拳行礼,道:“这一切,都是臣该做的;臣听说近日来殿下为了楚世子的事十分繁忙,可有臣能 帮忙的地方?” 楚赫在雀薇宫‘杀害’周贵妃的事,几乎是在一日之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眼下李泽这么问,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出自与真心;只是,楚赫出事关系到楚星月的真实身份,如果让李泽这么个聪明人插手进来,恐怕楚星月的真实身份就瞒不住他了。 李泽不比洛诚,没有洛诚骨子里的那股忠厚与老实,如果让李泽知晓了楚星月的身份,恐怕将来此人会做出些什么来;为了以防万一,赵凌自然是一口拒绝。 “国公的好意本殿下心领了,只是国公在朝中也是身兼要治,担有重任,这种小事还是不麻烦国公了;若本殿下需要国公的时候,自会来叨扰国公。” 李泽聪明,一看赵凌的态度就知道他是不愿意让自己插手这件事,所以也就不再多说,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亦步亦趋的跟在赵凌的身侧。 而就在他们二人快要走出皇宫时,云霄匆匆而来的身影立刻让赵凌敏锐的微微蹙了蹙眉。 云霄的性格虽说偶尔跳脱些,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十分沉稳的,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露出如此紧张匆忙的神色,赵凌下意识的就沉了眉眼,站在原地,等着云霄的靠近。 李泽看见这一幕,也十分有眼色的走上前,朝赵凌打了声招呼后就先离开了。 云霄快步来到赵凌的身边,因为一路着急忙慌的赶来,呼吸略显急促,明明因为奔跑而该显发热发红的脸此时却是苍白紧绷,凑近到赵凌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殿下,出事了,楚世子在天牢里受伤逃狱了。” “什么?” 赵凌霍然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云霄,“这到底是怎呢回事?” 云霄也被眼前的状况震惊住,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能替主子做的就是事无巨细的将天牢里发生的状况告诉赵凌。 “据牢头的叙述,昨天后半夜,世子突然身 体出现魏恙,抱着肚子大喊疼痛,因世子身份特殊,老王头他们自然会对他多有照拂;眼下见世子在牢里出现身体不适,生怕耽误了世子的治疗,所以就当机立断打开了世子的牢门,将他放了出来;可是在把世子爷放出来之后,他就一改先才的虚弱,与狱卒动起手,伙同两名同伴,在受伤的情况下,逃出了天牢。” 听着云霄的叙述,赵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不明白,为什么楚赫偏偏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逃狱? 天牢是什么地方,又怎么可能会让犯人轻易逃跑? 楚赫在逃跑的过程中只是受了一些伤,这对他来说算得上侥幸了。 “你说还有两个人帮助他?是谁?月儿派出去的人吗?” 也不能怪赵凌怀疑楚星月,因为谁都能看得出来,月儿对自己的这个哥哥十分偏爱,做出帮助大哥逃狱这样的事,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在赵凌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就立刻后悔了;他知道,自己不该怀疑楚星月,可是刚才他就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了,好像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判断,那就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会是楚星月。 云霄也意识到了赵凌潜意识里的想法,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太子;同时,只敢小小的在心里为娘娘叫了一声委屈,因为他相信,这件事跟太子妃没有任何的关系;而太子殿下忽然这样怀疑娘娘,对娘娘来讲,有些不公平,更让人觉得有些寒心。 云霄不敢将自己的这些念头在赵凌的面前表露出来,赶紧低下头,毕恭毕敬的回话道:“牢头说,来帮忙带走楚世子的人皆黑衣黑巾遮面,根本让人判别不出身份;但可以确定的是,来人武功很高,天牢里的狱卒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毫无威胁。” 听云霄说到这里,赵凌又立刻想到了经常围在楚赫身边的那支亲近的黑甲军。 楚赫是青 州黑甲军的少帅,这些年来,楚家父子在青州积威甚重,在军营里,恐怕这二父子的虎符比父皇的圣旨还要管用;如果是黑甲军不忍看自家少帅待在天牢里吃苦,出手救楚赫,道是也能说的过去。 可是,若真是黑甲军这么做的,那楚家和青州那边,可就要完了! 想到这些,赵凌的脸色就白了几分,赶紧扭头对云霄交代道:“第一,你速去天牢里,将知道楚赫逃狱的所有狱卒和牢头全部都带到凌王府,本殿下要亲自审问他们,并且,控制住他们的嘴巴,不许他们乱说;第二,悄悄派出一支凌王府的精卫,秘密寻找楚赫,记住,一定要让精卫将楚赫活着带回来,如果楚赫不肯回,就让精卫跟着,一来保护他的安全,二来知道他的行踪;第三,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月儿知道,如果谁让月儿知晓一星半点,本殿下就将他挫骨扬灰。” 云霄虽然不满主子刚开始怀疑太子妃,可是,主子紧跟着下达的三道命令却是全部都是为了太子妃好;看着如此紧张太子妃的主子,云霄总算是放心了。 应了一声后,就问道:“殿下,那你呢?你要做什么?可需要属下留下来帮你?” 赵凌冷声道:“不必,本殿下要去见一下父皇;我们要做出最坏的打算,试探一下父皇的口风。” 云霄知道殿下是要试探皇上什么口风,素来朝堂之上最忌讳的就是功高震主,虽说靖北侯的老侯爷这些年来兢兢业业的守在青州,为大魏的边陲安全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可是,老侯爷手握大魏战斗力最强悍的精锐虎师不假,那四十万大军不仅震撼了整个北蒙,甚至连大魏朝廷都震撼住了。 也亏了这些年来,北蒙一直都蠢蠢欲动,总是时不时来犯我朝边境,老侯爷虽然年纪大了,但依旧能征善战,多次将北蒙的铁骑阻挡在北邙 山外;所以,朝廷上下也不会对老侯爷执掌四十万青州的黑甲军有多少微词。 但眼见着青州的黑甲军在楚氏父子的率领下,几乎已快成了楚家军,这让不少人都开始暗中惦记上,而在这惦记的人群里,自然也不缺昭和帝。 只是眼下,朝廷中良将难寻,就算昭和帝已经渐渐不太喜欢功勋卓着的楚家父子,但在找不到替代者的情况下,昭和帝就算是猜忌心再重,也只能任由那四十万大军继续待在老侯爷的手里。 可,如果在这个时候,传出楚赫是被黑甲军从天牢里救走的谣言,以昭和帝猜忌的毛病,和天子已经存在心里的那点疑窦,很有可能就因此而动大怒,从而降旨问罪青州楚家。 这些年来,青州和大魏之所以能够免除战火,最大的功劳就是靖北侯府的震慑,如果昭和帝真的降罪与青州,恐怕这大魏的根基可就要被动摇了,到时候,北蒙人那边自然是要笑掉大牙了。 若这时北蒙再趁火打劫,那大魏数十年来的太平,就要一朝被摧毁,天下黎明,恐怕又要生活在战火和流离失所之中。 云霄知道太子此去探口风的重要性,在赵凌转身离开之前,他叫住了他,道:“殿下,属下一定会命令精卫将世子找回来,绝对不会任由事情朝着糟糕的方向发展。” 看着云霄郑重其事的脸色,赵凌的嘴角轻轻地勾了勾,道:“去吧!” 云霄快步离开的身影深深地印在赵凌的眼瞳里,他不知道事情究竟是从哪里出现了错漏,居然让一个小小的雪球越滚越大,变成了今天这般快要拦不住的状况。 赵凌头疼的拧紧了眉心,想到还在家中等着他好消息的楚星月,就更觉得异常烦躁和沉重;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如果让老子知道是谁在这个时候跳出干了这种好事,他一定把这孙子的皮被扒下来。 第四百九十六章 改变 泰安宫中,昭和帝亦是眉眼沉沉,看着跪在地上的萧刚,不用福生搀扶,自己扶着膝盖慢慢的站起来。 粗哑短促的声音随着他轻轻张合的干涩嘴巴,缓缓地传出来:“还记得,朕初次见你时,你还是个孩子模样,八九岁的年纪,身上穿着补丁衣服,一张小脸不知是怎么弄的,看上去脏兮兮的,可是一双眼睛却是异样的明亮。别人看见朕,都会害怕、会畏惧,会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而你不是这样;你毫无畏惧的看着朕,眼神坚定、目光澄澈。” 被昭和帝提起自己年幼时的事,萧刚立刻叩头谢恩道:“微臣感谢当年皇上的收养救命之恩,如果没有皇上,就没有现在的微臣。” “那你还记得,朕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萧刚抬起头,亦如当年那样,目光澄澈尊敬的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 瞅着萧刚跟少年时一模一样的眼神,昭和帝眉眼之间的阴厉之气淡了一些,面部也稍显柔和一点,道:“朕亲自拉着你的手,指着不远处在御花园里玩秋千的三皇子,对你说,从今往后,朕要你想办法成为三皇子的好朋友,让他全身心的信赖你,让你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替朕保护着他,陪伴着他。” 萧刚自然记得当年昭和帝对他说的这番话,至今他都记得那时孤身一人坐在秋千上玩的太子殿下;当年的太子殿下并没有现在的风光,因生母出身卑微的缘故,从小就被人看不起,更要命的是,连唯一能够保护他的母亲也死了;昭和帝为了完成自己的计划,就算是心里疼爱这个儿子,也不能对他流露出丝毫的父爱之情。 一个刚刚只能把路走稳的孩童,就要面临母亲身死,父亲不爱的现状,可想他在险象环生的后 宫里生存该是有多困难;所以,当年的太子殿下瘦瘦小小,哪怕是天凉了,身上也穿的单薄,身边没有照顾他的宫侍和嬷嬷,只能一个人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晃荡,迹象一根无根的浮萍,看上去只会觉得心酸。 在那一刻,如果不是昭和帝亲自指给他看,他真的不敢相信那个男孩儿会是当朝的皇子;因为此时的他看上去,好像跟他这个孤儿没什么区别。 “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回答朕的?” 昭和帝的话将萧刚从回忆中拉回来,他毕恭毕敬道:“微臣记得,微臣答应皇上,从今往后会陪伴在三皇子的身边,会保护他,会努力成为他相信的人。” “不错,你当时是这样回答朕的,这些年来,你也算是做到了自己答应朕的事;但是萧刚,你忘记了朕交代给你的接下来的这段话。” 昭和帝的目光渐渐严厉冰冷起来,他冷眼看着此刻跪在地上腰背挺直的男子,说出口的话,不再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而是变成了称霸天下的君主,道:“朕要你,在三皇子的身边充当朕的眼睛,朕的耳朵,万不得已的时候,也要替朕做出一些必须要做的事;你要保护的人是三皇子,但是你真正的效忠对象,只有朕;朕才是你的主子,而三皇子他和你一样,都是朕培养出来的接班人;这么重要的话,你怎么可以忘记?!” 萧刚听出昭和帝此刻语气中的杀气,忙解释道:“皇上,微臣从来不敢忘记,还请皇上听微臣解释。” “你不用解释!”昭和帝用枯瘦的手指捏起了萧刚的脸,看着这个出落得如此出色地孩子,其实他是欣慰的,但就算是再喜欢的一条狗,如果有一天他不听话了,留着也不会有什么用。 昭和帝毫不留 情的将萧刚的脸推开,冷声道:“你别以为朕没察觉到,其实你一直都在想办法通知太子关于朕的计划;你违背了对朕的承诺,从心里认了太子为主,你是不是在心里想着,反正朕快要死了,与其效忠朕这个有今天没明天的君主,还不如趁此机会另择明君,要为自己的将来,自己的荣华富贵做出准备?!” “不!不皇上!微臣从来不敢有如此大逆不道之心!” “你有!”昭和帝瞪圆了眼睛看向萧刚,因为病痛,昭和帝的眼睛一直都是昏黄色的,虽说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他的身体已经好了一些;但多年来的纵欲和服毒已经掏空了他曾经壮硕的身体,此时的他,真的是仅靠着名贵的药材吊着自己的性命;所以,当激动的时候,浑浊的眼睛会变的越来越浑,发白的嘴唇也会隐隐透着股青色,让人看了,都觉得不寒而栗。 昭和帝生气的竖着眉,看着跪在地上不敢反驳他的萧刚,继续道:“朕能理解,良禽择木而栖,你有这个想法朕真的能够理解;但是萧刚,朕这辈子最不能允许的就是背叛。” 萧刚听着昭和帝的叱怒,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他觉得再多的辩解说出来也是没用的了,反正在这个人的眼里,他就是一条他养着的狗,有用的时候自然会被拿出来驱策,没用了,就会被丢弃。 这就是他的命运不是吗?从一开始,从他进宫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自己会有今日;被不需要、被抛弃的今日。 福生着急的站在一边看着跪在地上露出认命模样的萧刚,心里却是一阵阵的疼;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些年来,他也看着他表面平静,实则内心痛苦分裂的游走徘徊在太子和昭和帝的身边。 这个孩子是忠义的,他知道太子对他信任至极,所以只要事关太子的事,他都会尽力去做;可越是得到太子的信任,这个孩子的心里就越是不开心;因为他知道,他是皇上安排在太子身边的眼睛,若有一天太子知道全部的真相,此时他们的友情有多浓烈,将来太子所要承受的痛苦就有多深。 昭和帝这么做,虽说是为了随时监视保护自己的儿子,可是他这么做也就相当于毁了自己儿子对一个人的信任,也毁了萧刚。 眼下,萧刚什么都不说,岂不是要任由昭和帝对自己的审判? 福生知道,他是忠诚的,是忠厚的,更是难得的,如果让这样一个孩子死在人心的阴谋诡计里,那岂不是最大的可惜和悲痛? 福生看着动了杀意的昭和帝,再也控制不住,快步走上来就跪在萧刚面前,张开双臂将萧刚护在身后,求着昭和帝,道:“陛下,老奴伺候在您的身边数十年,从来都没求过陛下什么,今天老奴抛开老脸不要求求陛下,求陛下给萧统领一个机会,老奴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昭和帝难以置信的看着将萧刚护在身后的福生,尖细的嗓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死的,瞪着浑浊的眼睛看向他:“福生,你在做什么?你是在违逆朕的圣旨吗?” 福生哭跪在昭和帝的面前,声声恳切道:“陛下,您知道的,老奴不敢违逆圣旨;老奴、老奴只是舍不得这个孩子。” 说着,福生就将身后的萧刚拉了出来,指着他对昭和帝道:“陛下您看看,这个孩子也是您看着长大的不是吗?这些年来,他从未出过错,忠心耿耿的统领着御林军,死心塌地的跟随着太子殿下,更是对您的命令马首是瞻;这次连番出现意外也不是萧统 领愿意看见的,虽说事在人为,但成事也是要看天的不是吗?也许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真的是夙世因缘,所以,无论您想出什么办法来阻扰他们、拆散他们,最终您的计划都会出现纰漏;陛下,不要将意外怪罪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也不要去伤害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了,好不好?” 昭和帝听着福生的劝说,整个人都如遭雷击,他没想到,伺候在他身边最信任的人居然会对他的做法如此不苟同;他觉得自己做了这么多,是在伤害无辜者?是在故意伤害太子? 想到这里,昭和帝忽然猛地捂住钝痛的胸口,整个人都因为疼痛而蜷缩成虾子状,当场就将跪在地上的福生和萧刚吓了一大跳,纷纷跳起来搀扶住他,连声道:“皇上,您怎么了?微臣这就去宣太医,太医——” 萧刚着急的声音传出殿外,昭和帝却是一把推开萧刚和福生的搀扶,眼神狠毒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们,道:“你们这两个东西,今天真敢在朕的面前说出实话了是不是?” 福生最了解自己伺候的主子是个什么性情的人,自从被推上这皇位之后,昭和帝的性情就越来越诡异莫辨,尤其是在废后的影响下,整个人都跟过去的他有着很大的区别。 不然,也不会为了报复废后,隐藏自己长达数十年之久。 试问,一个人为了报仇,可以将自己视为仇敌的人放在身边二十年之久而不动弹,可想这个人内心的城府和压抑的隐忍会有多深,心底积压的仇怨该是有多浓烈。 眼下,废后下场惨淡,可算是大快人心;可是福生却发现,这二十年来,改变的不仅仅只有废后姜蔷一个人,连昭和帝也在无形之中变成了许多人都不认识的样子。 第四百九十七章 真面目暴露 看着昭和帝脸色难看的怒斥着他们,福生自然是担心他的身体,忙跪行到昭和帝的腿边,不断地恳求着:“陛下,老奴和萧统领都是陛下的人,不管做任何事都是为了陛下;老奴知道,陛下是真心疼爱着太子殿下,所以才会对太子殿下寄予厚望,但老奴认为,太子殿下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只要陛下稍稍指引,他就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陛下有的时候管得太多,反而会让太子殿下误会陛下,从而造成父子之间的隔阂。” “还有萧统领,他是您一手看着长大的,他是个什么人你是最清楚不过;这次萧统领在处理楚世子的事情上连番发生失误是他的不是,但还请陛下看在统领他这些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陛下,你仔细想想,萧统领真的是情有可原,这些年来就算是无大功,但也从无大错,您要是真的决定丢弃了他,老奴可以断言,您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这个老东西居然敢说他会后悔? 昭和帝目眦欲裂的瞪着福生,曾经这个对他耳提面命的老奴才,现在也敢翅膀硬了教训他了是不是?这些人都以为他成了废物,马上就要埋进黄土里了,所以,就开始轻视他的决定,开始不听他的话了是不是? 昭和帝看着跪在地上不断哀求着他的福生,并未从心里生出怜悯柔软之心,反而是越来越烦躁;他痛恨这些渐渐开始不听他话的奴才和属下,痛恨自己情绪一激动,胸口就快要撕裂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变成如今这幅苟延残喘的模样,一切都要归咎到自己一日衰败的身体身上;如果他现在还是当年壮年的模样,这些奴才们哪里敢对他的命令说一个‘不’字? 说到底,还是他老了、 不行了,快要死了,所以这些人就不将他当一回事了是不是? 昭和帝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心里痛苦过,他羡慕跪在地上的萧刚,羡慕他的年轻,羡慕他拥有如此健康的体魄;如果他能像萧刚那样能跑能跳,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些人,谁还敢忤逆他? 昭和帝怒恨的咬紧了贝齿,看着声声哀求的福生,眼底闪过狠色,道:“福生,朕看在你多年伺候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计较;可是这条狗,朕不想养了。” 说着,昭和帝就怒指向萧刚,冷声且无情道:“当年,朕养着他,就是要让他在凌儿的身边替朕办事,如今,他对凌儿产生了感情,若是让他继续留在凌儿的身边,他只会坏朕的好事,一条没有用且已经背叛的狗,朕要他还有什么用?知道废物的下场是什么吗?就是被丢弃;在他任务失败的那一刻他就应该知道,自己就会有这样的结果。” 说到这里,昭和帝就看向萧刚,嘴角勾出无情的笑容,问:“萧刚,福总管觉得你情有可原,现在,你就来告诉福总管,你,该不该死?” 萧刚知道,自己在昭和帝的心里一直都是一条供人差遣的狗,可是当这种话真的被昭和帝说出来的时候,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绝望和撕心裂肺的痛;其实在他的心里,他是很尊敬眼前的这位天子的,所以,就算是让他背叛太子,让他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他都会尽力去做。 可没想到,做了这么多,他在他的眼里还是一条随时就能丢弃的狗;既然是狗,哪里有主宰自己命运的权利。 这些年来,他真的应该谢谢他,最起码,眼前的这个人,让他这条狗活到了二十多岁。 萧刚朝着昭和帝深深的叩头下去,一直在眼眶 中打转的眼泪也随着他的这个动作重重的从眼眶里滑落。 他听懂了昭和帝话中的意思,声音哽咽道:“罪臣罪该万死,还请皇上赐死。” “萧统领!”福生声音颤抖的喊着萧刚。 昭和帝则是在听到萧刚的话后,花白的眉毛一挑,看向福生,说:“听见了吗?朕可没有逼迫与他,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福生的身体陡然跌坐在地,一直拿在手中的拂尘也掉落在地上;他双目失神的看着眼前的帝王,他慢慢发现,自己真的是越来越不认识他了。 他真的将他当成了傻子吗?他又怎么可能会听不出萧刚语气中的绝望痛苦和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语气中的威逼与卑鄙。 变了,真的都变了!所有的人都已经开始变的面目全非了。 昭和帝看着不敢再在他面前挣扎的两个人,这才舒心的长出了一口气;啊!看啊!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都能感觉得到,在这大魏的天下,他才是万物的主宰,是俯瞰世人的神只,他不会允许有人敢在他的决定面前说出一个不字,如果有人这么做了,就是对他天子之威的挑衅,是绝对要付出代价的。 就在昭和帝洋洋自得,依靠在身后的桌面上支撑着自己肥胖的身躯恨不能大笑几声的时候,一声清润温朗的嗓音从殿门口传来。 “你们刚才说什么?萧刚,你是父皇的人?” 听到这声音,在场的三个人皆是身躯一震,尤其是跪在地上的萧刚和站在一边昭和帝,二人皆吃惊的看着从殿门口走进来的男子。 赵凌则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跪在上的萧刚和脸色难看的昭和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从那句话说起。 因为,他刚才站在殿门口听到的那些话对他来讲实 在是太震撼了,如果他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些年来,他是不是就一直生活在那个人的监控之中?他的一举一动,乃至于他的决定,都是受制于他的? 相较于赵凌的震惊,萧刚更是无颜面对,他没料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就降临,更没料到太子殿下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想到这些年来太子对他的信任和惺惺相惜之情,他真的是没脸面对太子;此刻,他真想掏出腰间的佩剑将自己抹了脖子,以死来谢罪。 至于昭和帝,则是飞快的转动着眼珠,揣测着赵凌究竟听到了他们多少的谈话,如果他全部都知道了,那么他该怎么解释;但如果庆幸一点,赵凌只是听到了一丁点的内容,他又该如何遮掩。 可是,赵凌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昭和帝心里的谋算彻底为空。 “父皇,楚赫出事,包括周嫣然的死,都跟你有关是不是?” 这虽然是赵凌问出来的问题,可是昭和帝知道,他已经瞒不住了,他的这个儿子实在是太优秀,有的时候越是遮掩,越是能在他的面前暴露出更多的马脚,与其狼狈的辩解,倒不如直接承认来的干脆。 昭和帝扶着自己的膝盖坐下来,看着脸色难辨的赵凌,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在脸上挤出一丝慈祥的笑容,对赵凌招了招手,道:“凌儿,你过来,父皇将一切都说给你听,好不好?” 这是这次,无论昭和帝怎么叫赵凌,赵凌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是用充满陌生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父亲,好像是初次认识他一样。 这样的赵凌,让昭和帝心生不悦,但很快,他就将那丝不悦压在心里,他告诉自己,于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处理,不然,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凌儿 ,你要相信,父皇做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而父皇之所以做这些,也全部都是因为你,为了你好。” 赵凌吃惊的听着昭和帝的这番丝毫让人无法理解的说辞,什么叫做为了他好?什么叫做为了他才做的这些? 难道,他杀了周嫣然是为了他?嫁祸给楚赫也是为了他?看着他为了这个案子东奔西走,像个傻子一样被他耍的团团转,也是为了他吗? 赵凌忽然还想到了一件事,眼睛一抬,神色逼人的看向昭和帝:“朱仵作的溺死,还有洛诚的遇刺,也是父皇的安排的,是不是?” 听着赵凌的质问,昭和帝的心里就觉得不舒服极了,难道这个孩子要为了这些不相关的人而来质问他这个父亲吗? 果然,儿子都是给别人养的,眼下,这个逆子可不就是在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怀疑批判他这个亲生父亲。 昭和帝也隐隐动了怒,看着站在远处不肯朝着他靠近过来的赵凌,冷声道:“是,不错。周嫣然算是朕杀的,朕就是知道楚赫是清白的,可还是命人将他关进了天牢,至于那个仵作和洛诚,他们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朕派人去干的;凌儿,你知道了这一切要对朕做什么?你能将朕怎么样?孩子,别傻别天真,朕是天子,无论朕做什么都是对的;哪怕是去杀一个人,或者是去诬陷一个人;你明白吗?” 赵凌看着昭和帝陌生的嘴脸,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跟他说话的男人会是他的父亲,他一直以为,他的父亲是个虽然平庸但心底很温暖的人,他不会仗着自己手里的权利去做一些让人诟病的事;现在看来,他的想法,还有他以前的认识,真的是太简单,太无知了。 他,竟然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自己的父亲,从来都未。 第四百九十八章 被丢掉的一条狗 赵凌觉得自己像是失足掉进冰河中似的,四面八方朝着他涌来的冰冷和寒意几乎让他难以承受的蜷缩成团。 他看向昭和帝那张熟悉的脸,却又觉得是那么陌生和诡异,就像是看见了一头无情的凶兽,披着一张人皮坐在他的面前,正在跟他灌输着冷漠无知的思想。 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天子,让他觉得害怕,丝毫没有往日一丁点的爱戴尊敬之心。 赵凌睁大了眼睛看着昭和帝,忍着眼眶的酸涩,怒指向跪在地上的萧刚,质问着昭和帝,道:“父皇,儿臣现在有太多的疑问要从你的口中知道真正的答案,咱们就一件一件的来解决;他,御林军大统领萧刚,他是不是你的人?他是你安排在儿臣身边的眼睛、鼻子和耳朵是不是?这些年来,你一直都靠着他来监视着儿臣,控制着儿臣,对不对?” 昭和帝知道,这个时候隐瞒什么都瞒不住,所以,他不打算瞒了;而且,他认为眼下的时机虽然不算成熟,但也算不错,在这个时候让赵凌知道一切,也是可以的。 所以,昭和帝不做丝毫的辩解,直接点头承认,回答道:“没错,他就是朕派在你身边的卧底;说起来,这个孩子还是听出色的,这些年来都听命于朕,将你的一举一动都事无巨细的汇报给朕;如果没有他,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所以凌儿,你不要怪这个孩子,其实咱们父子都应该感谢他才是,他帮助了你,也帮助了我;只不过,在帮助的过程中,他欺骗了你的感情罢了。” 说到这里,昭和帝朝着赵凌递过去一个随意的眼神,继续道:“孩子,如果你现在觉得他背叛了你,无法原谅他,父皇也不会阻止你的这个想法;反正,他对父皇来说也没什么用了 ,直接给你吧,你想杀了他泄愤,还是想把他关起来慢慢折磨,父皇都不管;只要你开心,你做任何决定父皇都成全,好不好?” 说着,昭和帝的脸上就再次露出慈爱的笑容,这个笑容,他在私底下已经练习过无数次,所以再做起来真的是一点也不觉得怪异和不适,反而是做的十分得心应手。 可是,看着昭和帝露出这样笑容的赵凌却是犹如芒刺在背,整个人都觉得恶心无比;他不敢相信自己跌父亲居然会说出这么冷漠无情的话,没用了就将他丢了吗? 觉得他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所以就能随意的处决他的生死吗? 在这一刻,赵凌忽然对萧刚恨不起来了,反而觉得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可怜,那么的让人同情;跟着父皇这样的主子,萧刚的心恐怕也是痛着的吧,不然,他怎么会红了眼角,怎么会连一句为自己争取活命的话都说不出来? 赵凌将怒指向萧刚的手收回来,眨着含泪的眼睛再次看向昭和帝,道:“在你的眼里,他是条狗,你现在不需要这条狗了,所以你就能随便的处决他了;好,父皇将这条狗给儿臣,儿臣收下了,以后这条狗的死活,都由儿臣来做主。” 昭和帝听了赵凌的话,并没有察觉到不妥,而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点头答应:“行,只要凌儿你开心,你想要从朕这里要什么,朕都可以答应你,可以给你。” “现在父皇可以告诉儿臣,你为什么要杀周嫣然,为什么要嫁祸楚赫了吧?” 赵凌完全不解的看着面前的父亲,他的一系列举动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诡异震撼,他实在是想不通,他想要杀周嫣然他能理解,毕竟这个女人在后宫里兴风作浪这么久,死了也是活该;可是楚赫呢?他又是哪里惹到了 他,竟然让他这般栽赃? 赵凌痛心疾首道:“父皇,你可知道楚赫是我朝难得一遇的将才,他自幼生活在青州,随着老侯爷一起征战保家卫国,这些年来无论是功劳还是苦劳,都是令人赞许的;更重要的是,楚赫是靖北侯府唯一的嫡子,靖北侯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如此做就是在断靖北侯府的根基,难道你就不怕老侯爷一怒之下挥师京城,导致从此大魏国土分裂,百姓饱受战火亲人分离的痛楚吗?” 听着赵凌的斥责声,昭和帝的脸色又变的阴沉下来,冷冷的看着面前敢教育他的儿子,道:“朕是大魏的天子,只有臣子敬畏天子,哪有天子畏惧臣子手中的权势;如果说他楚毅真敢挥师京城,那就证明了他早就有不轨之心;别忘了,他的儿子和女儿都在朕的手里,若真走到了这一天,朕倒是不介意,将他最疼爱的女儿吊在城楼上,看他还敢不敢做出谋反大逆之举。” 赵凌骇人听闻的看着面前说出这番话的昭和帝,他不敢相信,如此蛮不讲理、冷血无情的话竟然是从自己的父亲口中说出来的;原来,在他的心里,月儿也可以随时拿来牺牲。 还要将月儿吊在城楼上?他究竟知不知道,月儿是他的儿媳,在他这个天子的心里,除了那巍巍的皇权,可还有他这个儿子? “父皇,你变了,不!是儿臣从来都没真正的认清过你。在你的心里,忠心耿耿为你卖命的人是一条听话的狗,你曾经宠爱的妃子会因为你的不喜而丢了性命,至于那给大魏建功立业的有功之臣,更是在你的口中一文不值;在你的心里,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你那颗薄凉的心,究竟对什么才会真正的上心?” 昭和帝冷血无情道,“你想知道这个答案?好,告 诉你,在朕的心里,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 “朕不瞒你,这些年来,朕之所以纵容周嫣然在朕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还有点用处,朕起初也是舍不得杀她的,毕竟当初,她还是挺会讨朕的欢心;可是,她后来做的事越来越离谱,凌儿,你不要以为瞒着朕,朕就不知道她跟老九之间发生的事,其实对于这件事,朕并不真正生气,反正后宫的女人嘛,不就是用来给男人解闷享乐的吗?又不是自己真心喜欢的,她跟谁睡在一起,又关朕什么事?但,她越矩了!” 说到这里,昭和帝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微微扬起头道:“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片别人不能随意践踏的底线,朕也有;朕的底线就是你和你的母妃,那个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如果让她不择手段的人是别人,朕还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她,可是,她想要伤害的人是你,朕就绝对不能视而不见。” “恰巧在这个时候,居然将楚世子也卷了进来,凌儿,你知道吗,当朕知道,楚世子因为一些事儿对周嫣然那个女人而心存不满的时候,朕就知道这是天意,是老天都在帮着朕。” 赵凌不傻,仔细将昭和帝的话前后的串联起来,很快就意识到昭和帝做了这么多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父皇,你想要对靖北侯府出手吗?” 看着天真的儿子,昭和帝从心眼里觉得这个孩子到了今天还保留着几分天真,身为未来的帝王,最忌讳的就是拥有这种纯真的想法;看来,再优秀的孩子都是需要磨砺的,不过好在他很愿意给自己心爱的儿子当磨刀石;教会他一位真正的帝王该是什么样子。 昭和帝道:“正如你所讲,这些年来青州靖北侯府劳苦功高, 在朕没有找到真正能取代楚毅父子的人选之前,是绝对不会轻易动弹他们的;所以,朕向楚赫出手纯属偶然。朕不瞒你,就算你不插手周嫣然被杀一案,朕也不会让楚赫死在京城;因为朕的最终目的,根本就不是他。” 赵凌脸色雪白,眼神发直的看着昭和帝:“不是楚赫,那就是月儿了。” 昭和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赞赏的笑容,说:“凌儿果然聪慧,很快就猜到了朕心里真正想要祛除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是月儿?父皇,当初是你将她指给儿臣为妃的不是吗?是你说,她貌美动人,温柔娴静,是最合适儿臣的王妃不是吗?眼下儿臣喜欢上了她,爱上了她,为什么父皇又开始看她不顺眼了?难道只是因为儿臣不愿意纳侧妃吗?” 昭和帝看着为了一个女人而发疯的儿子,就像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心里满是惊怒。 “不是不纳侧妃这么简单,而是这个女人你将她看的太重,重到超过你身上肩负的责任,重到你忘记自己究竟是谁。” 昭和帝的眼睛里慢慢弥漫上痛苦,看着执迷不悟的儿子,何尝不是心疼的,自己曾经走过的那条老路有多痛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儿子走上一条和他一样的路。 “赵凌,你是大魏的太子,是未来大魏的君主,三皇五帝,你见过哪一代君王会因一个女人而发疯发狂的?当初,朕将她指给你,只是希望她能够成为你的贤内助,希望她能够帮助到你;可如果她帮不了你,辜负了朕对她的期许,那她就没有再存在的价值了。” 说着,昭和帝指向了跪在地上的萧刚,冷声道:“就像这条狗一样,没用了,不需要了,就要丢掉,哪怕是热痛割爱,也必须这么做!” 第四百九十九章 废黜太子之位 “月儿她不是狗!” 赵凌朝着昭和帝怒声大喊,他用力的伸出手,拍打着自己的心口,“她是儿臣的妻子,是儿臣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这辈子只要儿臣活着一天,儿臣都不会将她丢弃,就算是让儿臣去死,儿臣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赵凌红着眼睛朝着自己大吼的样子让昭和帝震惊,这时,他算是看明白了,他这个儿子已经没救了,他将那个女人看的太重,重到已经超出自己的生命,哪怕是背弃自己所有的信仰,也舍不得将她丢掉。 昭和帝眼神里闪过悲悯之色,他知道,自己还是晚了一步;当初要是知道他这个傻儿子会栽在楚毅女儿的手里,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给这二人赐婚的。 可是现在,再多的后悔也来不及了,而他如今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力的去弥补,去阻止最大的悲剧产生。 “美人笑,是英雄冢,看来这句话还真是一点都没说错,现在就连你,也走上了一条与朕一模一样的路;知道吗孩子,将来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后悔自己年少时就交出自己的真心,后悔为什么爱一个人爱的如此不可自拔,更后悔因为一个女人而搭上自己的一生。” 赵凌一直都知道父皇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的母妃;母妃的惨死,让父皇性情大变,所以就算是到了今天,隔了这么多年,父皇也是谈情色变。 他认为,爱是幸福的苦果,就算是甜的,但这当中更多的是苦涩,正是这份苦涩,折磨了他一生;所以,他不希望看着他这个儿子也为情所困,更不喜欢看着他一辈子只倾注于一个女人。 他将他的失败强加到了所有人的身上,觉得只要是交托出真心的人,都会在结局迎来苦果;所以 ,他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在这个世上会有幸福的结局。 这样的父皇让他觉得心疼和苦涩,可是,看着他做出来的那些事,他又觉得无法原谅。 就是因为他喜欢楚星月,所以,他要将月儿从他的生命里撵出去;为了欺骗他,他不惜设下重重计谋,利用他身边所有能利用的人,哪怕是随意的去杀人,也要达到他的目的。 这样的父皇,跟废后姜蔷和周嫣然又有什么不同。 想到被父皇安排在他身边的萧刚,又想到无辜被牵累的楚赫,还有在家中什么都不知道的楚星月,赵凌就无法对昭和帝说一句‘原谅’;因为这次,他真的是做得太过分了。 而且,他已经做错太多,不管是楚赫还是朱仵作,或者是洛诚以及萧刚,这些人都被他卷了进来,不是突然丧生就是重伤在床;他不能在看着昭和帝再错下去,哪怕是为了楚星月,他都要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月儿为了跟他在一起已经牺牲了太多,委屈了太多,他绝对不能再让月儿在他的父亲面前再次受到伤害。 赵凌眸光凌冽,面阔清朗,态度坚决的对着昭和帝道:“父皇,在你的眼里或许美人笑就是英雄冢,可是在儿臣的眼中,月儿是儿臣发奋努力的最大动力;只要看着他,儿臣就渴望给她在这世上最好的一切,所以,不管是谋取高位还是在险象环生的环境下挣扎生存,儿臣都能咬牙挺过来;因为儿臣知道,在家里有一个人她在日夜盼望着我回来。儿臣知道,你拼尽一切的阻挠着儿臣是不愿意让儿臣变成你这个样子,因为你厌恶如今的自己,后悔当年的那段情意;儿臣可以在这里告诉你,儿臣这辈子都不会后悔今天所说的话和所做出来的决定,儿臣不会让自己变 成第二个你。你的失败,不会重复在我的身上。” 昭和帝知道自己的一生都是失败的,所以他才会如此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过去;可是,这些话连他自己都不敢向自己说,但没想到有一天他最看好的儿子却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这要颇为心高气傲又十分好颜面的他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了? “你说,朕是失败的?” “难道不是吗父皇?” 赵凌目光坚定的看着昭和帝,幽亮的眸子像是看到了他的灵魂深处,看到了他的胆小怯懦、卑鄙无耻,几乎让他无所遁形。 赵凌继续道:“父皇,我知道你是爱着母妃的,但这份爱,应该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变味了吧;当你满含仇怨的在心里嫉恨起姜蔷时,当你忍辱偷生将报仇之意深深地埋藏在心里长达二十年时间时,在你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对母妃的爱;你要的,你所追求的应该只是报仇,只是泄愤之后的快感。你口口声声说不愿意让我步你的后尘,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其实你的人生已经是破败不堪,这样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点批评我的人生、我的决定?” “你将你的生活折腾的乌烟瘴气,就以为我若是不听你的话,我也会过上这种宛若烂泥一样的生活;父皇,你错了,我不是你的影子,也不会是你。其实,你冷静的想一想,如果你真有你口中所说的那么有情,你会千方百计的阻挠我与月儿吗?你会这么不相信我跟月儿之间的情义吗?父皇,你不要继续欺骗自己了,过去的二十年,你已经变了,变的偏执而激愤,多疑而畏缩;曾经那个跟母妃在一起快乐幸福的你已经被你自己扼杀了;现在的你,做了这么多,不是在帮助我,而是在将我努 力引上一条和你一样的路;你希望我跟你变得一样,变的麻木不仁,变的不再激情澎湃,变的阻隔这世上所有的温暖,直到变成跟你一样的孤家寡人。” 说到这里,赵凌用力的摇了摇头,用满是距离的眼神看着昭和帝:“不!我不会让自己变成第二个你,我会走上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 如果说先前赵凌的那番话已经让昭和帝十分动怒了,那么在听到赵凌的这番无情的拒绝与拆穿之言后,昭和帝的脸色已经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其实,他早该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十分有主见,一旦让他知道真相,他一定会奋力反击,只是让昭和帝没想到的是,赵凌会拒绝的如此干净;为了那个耽误他的女人,他居然敢跟自己的父亲说出这样的话。 昭和帝瞅着信誓旦旦的赵凌,忽然咯咯咯的笑出声,那笑声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一样,带着短促的粗嘎之音,听上去就像是某种林中老鸟发出来的鸣叫,让人的后背不禁生出一层层的冷汗和不适感。 “凌儿,原来在你的心里,父皇竟然是这个样子,今日为父也算是不枉活到现在,最起码,能在活着的时候听到自己最信任的人连番对着朕说出肺腑之言。” 昭和帝没有感情的眸子依次在福生、萧刚和赵凌的身上扫过,他最后将目光聚焦在赵凌的身上,继续道:“抛开这些奴才不讲,你该知道,父皇对你的期望有多重,所以这些年来才会对你百般磨砺,希望将来你能担负得起父皇交给你的重担,能够扛得起这大魏的万里江山;可是现在,朕发现,你们一个个都急于摆脱朕;是啊,翅膀硬了,自然是不需要朕了,想要抛下朕,去做你们曾经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了,是不是?” 说 到这里,昭和帝就慢慢走到福生的面前,跟着猛抬起脚,朝着福生的肩膀上重重的踹过去;只见福生被昭和帝这突然来的一脚踹的整个人都栽倒在地,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萧刚没想到昭和帝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赶紧跪行上前将福生扶起来,看着头上已经开始冒血的福生,紧张的大喊:“大总管,大总管……” 至于昭和帝,看着福生受伤,萧刚担心的大叫,脸上却是毫无任何感情,而是瞪圆了眼睛怒视着这两个奴才,张开嘴,用粗哑的嗓音冲着他们怒叱:“告诉你们,朕才是这大魏的君主,想要摆脱朕、想要背叛朕,甚至实现想要不听朕的话,朕都不会让你们好过。” 说到这里,昭和帝就猛地一扭头,眼神发狠的看着赵凌,继续道:“别忘了,你这储君之位是朕给你的,朕能给了你,就也能拿回来;如果朕觉得你并不适合做大魏江山的未来君主,朕现在就能废黜了你;朕有九个儿子,虽说你才是朕最中意的,但却未必是朕唯一的选择。” 昭和帝的这席话立刻让本就焦灼的殿内瞬间将至冰点。 萧刚抱着受伤后昏昏沉沉的福生齐齐吃惊的看向昭和帝和赵凌,似是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居然会从昭和帝的口中说出来;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昭和帝有多喜欢三皇子赵凌;可是眼下,昔日那个慈爱的父亲却像是消失了一样,居然对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 至于赵凌,更是浑身发凉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气喘如牛,佝偻着脊背的父亲,一张本就雪白的脸早已随着昭和帝的话变成了苍白色,整个人都因为震惊,眼瞳剧烈地晃动着。 可想此刻,赵凌所受到的打击有多沉重。 第五百章 投降,恳求 萧刚是赵凌的左膀右臂,这些年来一直陪伴在赵凌的身边,很清楚在赵凌的心里,对于父亲的爱有多渴望,有多珍惜。 他不会忘记当初赵凌在跟昭和帝解除多年误会时,他脸上洋溢出来的幸福快乐的笑容,就像一个单纯的孩子,得到了一颗从小到大最想要的糖块,吃的是那么香甜,那么满足;眼下,当昭和帝亲口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时,可想在赵凌的心里他该是承受着多大的冲击。 萧刚一时不忍,将怀中受伤的福生平躺着放在地上,跟着,跪行到昭和帝的面前,求情道:“皇上,太子殿下只是年轻气盛,他从未想过要不听从您的安排,还请皇上能够三思,千万不要做出冲动之举,不然破坏了父子之情,可是连后悔都来不及。” 昭和帝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很伤人,可是,他不后悔自己刚才那么说;他就是要让这小子知道,他是一个父亲的同时更是天下之主,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他的,他能让他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同时也能将他拖下来。 只要他敢不听从他的话,就别怪他这个父亲动手教训他。 但虽说昭和帝心里生气,可还是打心眼里疼爱着赵凌的,见赵凌以因为他的话而苍白了脸色,他也有些不忍;所以,顺着萧刚的话,就问赵凌,“知道自己错了吗?以后,不许再挑衅朕的权威;不要以为帮着朕处理了几天朝政,这大魏的天下就真的被你掌握在手,只要朕在位一日,你都只是个储君而已。” 听着昭和帝警告的言词,赵凌震动的眼瞳在萧刚的脸上划过,萧刚不断地朝着他摇头使眼色,告诉他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再违逆昭和帝,可是,赵凌却像是看不见萧刚的眼色似的。 漆黑的双眸包裹着暗潮汹涌朝着昭和 帝看过去:“父皇,儿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儿臣只知道,这整件事情中,错的最离谱的人是你。” “好!很好!非常有骨气!” 昭和帝听到赵凌的回答,忍不住仰起头哈哈大笑了几声,跟着,就在他还未来得及说出其他话的时候,一个身着御林军服侍的武将从殿外匆匆跑进来。 看见来人,赵凌和萧刚都认识。 此人名唤宋扬,父亲是内阁大学士宋日逐,算是世族大家的出身,自姜家被昭和帝铲除后,朝廷上空缺了不少的位置,御林军原副统领的位置本也是被姜家人霸占的,后来姜家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这个副统领的位置也就跟着空了出来;这时,一直在御林军里默默供职的宋扬就被昭和帝亲手提拔起来,坐上了副统领的位置。 宋扬以前在萧刚等人的光芒下并未有多出彩,但自从受到昭和帝的提拔之后,就渐渐展露出自己的锋芒,很快就在御林军中扎稳脚跟;眼下,看见他能未经通报就自由进出泰安宫,赵凌和萧刚就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这个宋扬早就是昭和帝的人,这个男人,果真猜忌心极重,将萧刚放在了赵凌的身边充当眼睛和耳朵,而又在萧刚的身边放了一个宋扬;在他的心里,究竟谁才是真正可信的?他,除了自己,还会相信谁? 宋扬快步走进殿中,好像根本就看不到殿内的情况一般,来找昭和帝的面前,双手抱拳跪下行礼,道:“启禀皇上,天牢那里传来消息,昨夜,楚世子协同外人将天牢里的狱卒打伤,趁着夜色逃狱成功了。” 听到宋扬的汇报,赵凌立刻扬起了眉角;他不是亲口交代了云霄务必要将天牢里发生的情况隐瞒的死死地,为什么还是会被父皇的人知道? 而萧刚则是在听到这声汇 报后,赶紧抬起头朝着赵凌看过去,果然看见太子殿下一脸着急茫然的模样,看来楚世子的逃狱跟太子无关;可是这个时候楚世子闹出这样的动静,这不就相当于在自寻死路嘛! 昭和帝的脸色阴冷到难看,他咬着后牙关冷冷的看着赵凌哼哼的笑,道:“你听见了吗?被你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没想到这楚家人真的是将朕丝毫不放在眼里,连天牢都敢闯?” 赵凌知道昭和帝误会了,当下也顾不上说其他,赶紧快步走近到昭和帝面前,眼神迫切的解释道:“父皇,这件事还有待调查,儿臣相信,绝对不是楚家人派人来救走的楚赫;父皇息怒,千万不能在这时候冲动,不然,一定会酿造出无法挽回的后果。” “不是楚家人劫的狱还会是谁?靖北侯楚毅就只有这一个儿子,朕可是清楚地记得楚赫在进京的时候,身边带着数百名黑甲军;黑甲军的本事凌儿你比朕更清楚,以他们的战斗力,绝对有能力将楚赫从天牢里救出来。” 说道气愤之处,昭和帝脸上的杀意已经无法遮掩,怒气冲冲道:“朕待楚毅不薄,当初将他的女儿赐婚给朕最疼爱的儿子为妃,紧跟着还让他楚家出了一位太子妃;这些年来,他在青州拥有重兵,天高皇帝远说他是青州的土皇帝都有人相信,朕对他算是仁至义尽,朝堂上不是没有传起过他的风言风语,可是朕永远都是站在他那边,替他压下来;可他呢?是怎么回报朕的?这楚氏父子恐怕早就有狼子野心,这次逃狱就是他们昭示野心的一个讯号。来人,传朕的命令,封京城九门,无论城内城外,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将这帮其心可诛的乱臣贼子全部给朕找出来。” 看着怒不可遏的昭和帝,赵凌知道,这个时候 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既然如此,那他只能用自己的手段来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了。 赵凌二话没说,转身就要往殿外走,可他刚走了两步,原本跪在地上的宋扬就站了起来,几个飞身来到赵凌面前,将他拦住。 赵凌眼神不善的看着敢阻拦他的宋扬,沉着嗓音,冷喝道:“滚开!” 宋扬自然是不敢随意阻拦当朝太子,他现在的这番举动完全是昭和帝授意的;眼下,看着太子同样怒气腾腾的模样,他也有些犯怵,可是望了眼不允许他退缩的昭和帝,他还是硬着头皮站在太子的面前,不肯让出一步。 赵凌嘴唇一抿,最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找死!” 下一刻,他刚准备抬起脚朝着宋扬的腰腹位置狠狠地踹过去时,昭和帝的声音却是在关键时刻阻止了他,道:“凌儿,你今日若是离开皇宫半步,朕就命人给那个姓楚的丫头好看。” 赵凌立刻收住脚势,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昭和帝,“父皇,你不要逼我,这件事跟月儿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将她牵扯进来?” 昭和帝知道,事情闹到今天这一步,已经不允许他后退半分;虽说看着赵凌痛哭的眼神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为了达到目的,必要的牺牲是可以允许的。 “怎么跟那个丫头没关系?朕与你的父子之情,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还不是因为那个臭丫头?说起来,那个姓楚的丫头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为了铲除她,楚赫就不必坐牢,那个仵作也不会死,还有洛诚和周嫣然,他们可能都会没事;所以这一切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她,因为你放不下她,因为你跟她之间的这段孽缘。” 说到这里,昭和帝就深吸一口气,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继续道:“你 放心,朕现在短时间内是不会直接降罪与青州的,因为朕也很清楚,在青州地界,就算是朕的圣旨也拿他楚毅没有办法;可是,楚毅是个疼爱子女的好父亲,只要他的儿女在朕的手中,朕就能想办法让他乖乖就范。” 说到这里,昭和帝来到赵凌面前,眼神里闪过残忍的光泽,道:“朕忽然有了一个很好的办法,既然朕没有办法让你主动离开那个臭丫头,或许朕可以想办法让那个臭丫头离开你。” “凌儿,你说,如果朕做出伤害楚家人的事,或者是身上背负了楚家人的性命,以那丫头珍惜家人的程度来看,她会不会跟你这个伤害她亲人的凶手的儿子在一起?” 赵凌已经见识到了昭和帝的疯狂,所以他知道,他真的有可能会这么做。 赵凌在听到昭和帝的这番话后,第一时间想到了楚星月。 如果……,如果她知道父皇伤害了楚赫或者是楚毅,以楚星月的性格,恐怕这辈子都会活在痛恨父皇的噩梦中,而他作为父皇的亲生儿子,真的很有可能会被她狠狠地推开。 想到这个可能的可能,赵凌怕了!他是真的怕了! 他伸出有些颤抖的手,轻轻地拉住昭和帝的衣袖,用因为紧张而更显低沉的嗓音对昭和帝说:“父皇,你不要做这么残忍的事,你放心,楚赫我会去将他找回来,我会证明,楚赫的逃狱并非是挑衅你的巍巍皇权,还有,……还有,还有你想让我纳侧妃的事,我也听你的,如果你觉得纳一个不够,那我们那纳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也行;你不喜欢我太疼爱月儿,我也可以答应你以后会尽量冷落他;父皇,儿臣求你,不要做出真正伤害她的事,月儿她心善,如果在楚赫或者是楚毅之间的任何一个人出了意外,她会崩溃的!” 第五百零一章 表里不一 看着终于向自己低头的儿子,昭和帝却是丝毫都感觉不到开怀。 因为他清楚,之所以能够在现在看见这个孩子向他服输,那是因为他准确的抓住了他的痛楚,击中了他最脆弱的命门;越是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做出退步,越是能看明白他对那个姓楚的丫头的真心,他的退让越是卑微,越能瞧清楚那个丫头在他心里的份量。 这对昭和帝来说,绝对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昭和帝看着向他投来恳求之色的赵凌,心里满满的都是失望:“凌儿,知道吗?这是朕第一次听见你求朕,朕也知道,这是你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求人。” “父皇……” “放心,朕刚才的那番话都是用来骗你的,朕说过,朕要的是你能明白自己肩膀上扛的责任,只要你知道你该做什么,朕就不会多管你的事;只是,朕现在不能让你离开,朕要你在宫里待三日,三日之后,朕自然会放你出宫。” “为什么?” 赵凌不解的看着昭和帝,“父皇,儿臣可以带人去找楚赫,儿臣能为父皇分忧。” 昭和帝的脸上再次露出慈爱的笑容,他伸出手拍了拍赵凌的肩膀,安抚着他的激动情绪,说:“朕知道,你担心朕会对楚家人做什么,朕虽然现在老迈了,但并不昏庸,朕会听你的话,争取去将楚赫找出来,在没有调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断然不会做出伤害楚家父子的事。只是凌儿,现在朕很冷静,你却未必是冷静的,朕需要你好好留在宫里想一想,想清楚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是什么,自己身上肩负的使命与责任是什么,还有你刚才对朕说的那番目无尊长的话,等你想明白了,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朕就会让你离开。” 说到这里,昭和 帝就朝着宋扬送去了一个眼神,道:“带太子殿下去长信宫,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随意靠近太子,而太子在没有朕的口谕下,也不能随意离开皇宫;若是你们无法把太子照顾好,那就提头来见。” 什么‘照顾’,这分明就是在软禁赵凌。 赵凌和在场的人都知道昭和帝此举的真正意思,可是,在这皇宫内外,皆是御林军把守,而御林军是直接效忠与天子的军队,除了听从天子的命令,绝对不会再认二主;赵凌从来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将自己陷入这种绝境。 要怪就怪他真的轻敌了,以为在这京城里,他早就能翻云覆雨、掌控一切,可没想到,却栽到了自己亲生父亲的手中;精卫保护着凌王府没有被带进皇宫,萧刚和宋扬又都是父皇的人,此刻他的身边,竟然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 宋扬看向昭和帝微微眯着的眼睛,就立刻明白昭和帝话中的意思,只见他朝着身侧微微侧过身,跟着伸出手示意赵凌离开的动作;那副忠心耿耿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厌恶的牙痒痒。 萧刚担心的看向赵凌,在看着他低着头不得不跟着宋扬离开时,心更像是被绞在一起,疼的他整个人恨不能蜷缩起来。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早点让太子知道自己是昭和帝的人,太子也不会在如此不设防的情况下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狠狠地压制住,眼前的局面也不会发生了。 他跟随在太子的身边数年,何时见过如此失意的太子,是他让太子变成这样,也是他狠狠地伤害了在这个世上将他视为好友的‘朋友’。 看着赵凌被带下去,昭和帝大叫一声,外面伺候的御林军和宫侍立刻纷纷小跑进来,跪在昭和帝的面前 等候着差遣与命令。 “御林军带人立即出宫,将凌王府上下团团围住,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放出;再有,太子在宫中的消息不许散步出去,但,能告诉凌王府的人,尤其是太子妃,朕要让她知道关于天牢里发生的事和此刻太子在宫中帮朕处理朝政不便回府的事;你们可明白?” 但凡是被昭和帝放在身边的,基本上都是他的心腹,眼下听到昭和帝的命令,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他此举是何意。 立刻就听见御林军和宫侍回话道:“属下(奴才)明白。” 萧刚吃惊的看着前后不一的昭和帝,想到刚被带出去的太子,在众人退出去后,立刻跪行两步上前,语气略带质问道:“皇上,你明明答应了太子殿下,绝对不会动太子妃,为何眼下又要命令御林军去围困凌王府?还有,你故意给太子妃传达错误的讯息,这又是为了什么?” 面对萧刚,昭和帝并不隐瞒着他,因为他知道,萧刚是真正见识过自己真面目的人,瞒了也瞒不住。 “萧刚,朕答应了凌儿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朕说过,不会主动去动楚家人,关于这个承诺,朕一言九鼎;但,如果楚家人听到什么风声他们自己动起来,那就不怪朕了;所以,你用不着用这幅看骗子的眼神望着朕,因为朕,从头到尾都没做出伤害楚家人的事。” 看着脸上露出卑鄙之色的昭和帝,萧刚从未像现在这样后悔过,后悔自己为了这样一个人而辜负了太子,后悔自己这些年来怎么就会给这样一个人卖命效忠。 他一口一句‘楚家人’,看来,在昭和帝的心里,已经将太子妃视为了外人,根本不将她看成是自己的儿媳了。 萧刚低下头轻轻地笑出声,笑着 笑着又抬起头指着昭和帝大笑,那笑容,带着极大讽刺和嘲笑,刺的昭和帝心里很是不悦。 “你笑什么?!” 听着昭和帝震怒的质问,萧刚道:“我笑所有人都拿最大的善意来包容和尊敬着你,甚至在太子被带走之前,恐怕在他的心里也是相信着你的,可是你呢?辜负了所有人,欺骗了所有人,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还在太子的面前演着戏;皇上,你就不怕吗?不怕自己将来有一天会走上一条和废后一样的路?不怕将来太子殿下知道全部的真相,会憎恨你,会永远都无法原谅你吗?” ‘啪’的一声! 重重的一道巴掌毫不留情的甩在了萧刚的脸上,昭和帝目眦欲裂的看着被自己打偏头的萧刚,生气的怒指着他,大骂:“你这蜉蝣之物,也敢来指责朕?姜蔷是什么东西,朕又怎么可能会走上一条和她一样的路?告诉你萧刚,朕做任何的一个决定都不会畏惧,因为朕知道,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在乎的人,为了这大魏的江山和天下;朕不妨告诉你,朕一早就有收服天下兵权之心,不然,又怎么会同意楚毅将女儿嫁到皇家来;那四十万黑甲军,朕会在有生之年替凌儿收回来,届时,天下大权一统,朕的凌儿一定会成为万世明君。” 萧刚被昭和帝这重重的一巴掌打的嘴角里泛着血腥,听着昭和帝的话,他再次笑出声:“靖北侯府多年来在青州兢兢业业,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效忠的君主从未想过要真正的相信他;皇上,你的多疑、你的猜忌,还有你现在一点点暴露出来的刚愎自用,会让你失去你这辈子最在乎的东西。” 昭和帝看着萧刚幽冷的眼睛,不知为什么,他竟然被这该死的东西 看的有些心里发慌。 想下命令将他拖出去杀了算了,可是想到赵凌亲口对他说过,从今往后,萧刚的这条命都由他来做主,就按耐住自己的杀心。 瞥了眼躺在地上额头上受了伤的福生,冷声对萧刚道:“都给朕滚出去,朕现在不想看见你们。” 萧刚看着昭和帝脸上的暴戾之气,将福生抱了起来,跟着朝着殿外走出去。 眼下,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将福总管送去太医院,请太医帮忙诊治福总管头上的伤。 可是,想到此时被软禁在宫中的太子殿下,萧刚就立刻从心里涌出愧疚和着急。 太子不知道其实昭和帝根本就没有遵从对他的承诺,昭和帝这是要逼着凌王府中的太子妃犯错,亦或者是逼着太子妃离开太子,他必须想办法将太子从长信宫中救出来,让太子回到凌王府,只有这样,太子才能保护太子妃,才能看清楚昭和帝的真面目。 而回到凌王府的太子自然也不会害怕昭和帝,凌王府里有精卫誓死追随,而且昭和帝手中除了御林军并再去其他军队可以调用;但太子不同,他刚刚收服了城外的三万护城军,朝中的文武大臣也基本上都是太子的人,换句话来说,只要太子一出宫,昭和帝就别想再控制他。 被萧刚抱在怀里的福生从一阵阵的晕厥中清醒过来,看着萧刚受伤的侧脸,就知道他脸上的巴掌印子是谁打的。 想到已经开始变的面目全非的昭和帝,福生也是心痛的;毕竟当年的昭和帝真的不是这样的,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昭和帝就变了,变的所有人都不认识。 福生伸出手,轻轻地拽了下萧刚的衣袖,声音虚弱道:“大统领,杂家没事,你一定要想办法,将太子从宫中救出来,一定要。” 第五百零二章 黎明前的宁静 现在,谁都能看的出来昭和帝跟以前不一样了,若是任由着他的处事手段去做那些事,大魏这百年来的太平岁月一定会被打破,而唯一能够阻止昭和帝的人,只有太子赵凌。 福生虽说对昭和帝忠心耿耿,最是不愿意违逆他的命令,可是,在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早就看明白了,如果真的是想为昭和帝好,那他就必须要阻止他才是。 朝堂刚刚才因为废后逼宫而经历了一场大洗礼,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再掀起波动了。 萧刚低头看着福生,脸上露出些微的胆怯和悔恨,道:“这个时候太子殿下想必是不愿意见到我的,是我辜负了他,又怎么敢有颜面让他再信我一次?!” 福生知道萧刚是个忠厚的,不然,他又怎么可能会给了楚世子一线生机;萧刚虽说他在对待楚世子的这件事情上尽力了,可是究竟尽力与否,萧刚能够瞒得住别人,却是瞒不住他的。 以萧刚的本事,如果真的铁了心要执行昭和帝的命令,就算楚世子的身边有高手保护,他也能想尽一切办法让楚世子身死在天牢里;眼下楚世子被人救走,虽说这一步棋走的实在是不妙,可毕竟人还是活着的。 所以,昭和帝斥责萧刚吃里扒外并没有冤枉他,因为在萧刚的心里,已经稍稍偏向了太子。 “大统领,杂家虽说跟太子殿下认识不深,可是杂家也知道,太子殿下是个重情之人,他跟皇上不一样,是个真正念旧的;如果让他知道,你这些年也是拼尽了一切在保护着他,他一定会原谅你犯下的错;而且这个时候,在宫中能帮助太子的人只有你了。” 是啊! 皇宫内外尽在御林军的掌控之内,可眼下御林军上下基本上都听命于宋扬,太子想要避开御林军离开皇宫,唯一能够帮助他的人只有他。 他不奢望自己能够戴 罪立功,只求能够挽回自己所犯下的错。 萧刚看着福生满含期待的眼神,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应:“大总管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福生看着萧刚的眼神里再次迸射出闪亮的波光,总算是在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眼前的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一直都将他当成亲生子般照顾对待,能够亲眼看见他重新振作,福生总算是在心里得到了安慰。 萧刚看着福生变的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就知道他这伤势再不能耽搁,便抱着他脚步飞快的朝着太医院所在的方向疾走;正如他答应大总管的那些话,他不能在这个气馁,这些年来他受太子照顾,眼下,该是他还这个恩情的时候了。 …… 凌王府,飞羽院里 楚星月如往常一样独自用了早膳后就带着小环在院子里转悠着消食,想到昨日春杏提起王叔,楚星月就想到那日看到的王叔的狼狈受伤的模样,这些时日她为了大哥的事夜不能寐,心神不宁,自然也没有心思去关心其他人。 经过这几天的适应和心思沉淀,楚星月也不会任由自己钻牛角尖,知道将大哥的事托付给赵凌她应该放心的,所以也就渐渐的开始注意到身边的人。 眼下正好有空,楚星月准备亲自去探望一下王叔;毕竟是从靖北侯府里出来的老人,又得父亲和大哥的信任,王叔的受伤也是因为大哥的缘故,她更应该去问一问。 春杏见小姐要去探望王叔,自然也是乐得开心的在前面带路;以前在青州的时候,春杏就认识王叔,对他的印象非常好,这几日王叔在凌王府里养伤,虽说前后都有大夫和奴才们伺候着,不会怠慢了他,可是若是小姐亲自去探望,想必王叔也会很开心的吧。 王叔被安排居住在王府西侧的客房,虽说只是王府的客房,但凌王府修建的大气尊 贵,随随便便的一间客房那也是相当精致;再加上府中上下都知道王叔是太子妃身边的旧人,自然也不敢怠慢;故而王叔在府中的待遇和一应用度那都是相当不错的。 当楚星月在春杏的带领下来到西侧客房找到王叔的时候,王叔已经能下地,因是武将出身的缘故,就算是受了伤也不喜欢长时间的在床上静卧,所以,找到王叔时,他竟然在客房前的一棵银杏树下打拳。 见到楚星月前来探望,王叔忙收了拳势,简单的整理一番自己后,快步迎了上来:“属下见过小姐,不知小姐来见属下,可是有了关于世子的好消息?” 因王叔跟春杏一样皆出自与靖北侯府,所以习惯性的对楚星月称呼‘小姐’;其实这个称呼对现在的楚星月来说已经不太适合,但好在楚星月素来就是个不爱在这种事情上计较的主子,所以也就任由他们这样叫自己。 听到王叔满含期待的声音,楚星月还真有些不好开口;还是春杏反应的快,看小姐面露尴尬,忙站出来向王叔解释道:“王叔,小姐知道你伤重,所以专程来看你的伤势;至于世子爷,他还在天牢里,不过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好消息,相信很快世子爷就会被放出来。” 王叔这些天虽然人在凌王府,可是整颗心都在记挂着被关在天牢里的世子。 本以为,以太子和太子妃的身份,世子应该很快就会被放出来,可没想到,这都折腾了好几天了,还是没见世子出来;这要向来性子急的他如何能不着急?如何还能坐的住? 王叔是个粗人,抱拳朝着面前娇媚无双的楚星月行礼,道:“小姐记挂属下的伤情,属下感恩在心,凌王府的大夫医术很好,属下吃了药后已经觉得恢复的差不多;小姐,属下在这里有个不情之请,既然属下的伤势已无大碍,还 请小姐想个法子将属下也送进天牢里去吧;世子虽说在领兵作战的时候吃过一些苦,可是还从未遭逢过牢狱之灾;天牢那种地方,不是人能长待的,让属下进去陪在世子的身边,也能就近照顾世子,你说是不是?” 看王叔一见到自己就向她提出了这样的请求,楚星月在心里对王叔的印象更是好了几分;如此忠心耿耿、率直而又可靠之人,大哥的身边能有此人的帮扶,真是靖北侯府上下的幸事。 但,看着王叔脸上还未彻底消下去的青紫,楚星月就算是心疼自家大哥,也不忍将王叔也送进天牢里一起吃苦。 “王叔,我知道你十分担心大哥,只是天牢那种地方并不是什么人相进就能进去的,眼下,太子正在亲自处理大哥的事,我相信很快大哥就会被救出来;而且,不瞒王叔你,我已经安排了人悄悄去了天牢保护在大哥的身边,在天牢里,有他们在,没人能欺负大哥。眼下,我们只要平心静气的待在王府里等消息就好了。” 王叔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无理,只是他真的等在王府里等的都快火烧眉毛了。 所以,在被楚星月拒绝后,他下意识的就想要在说什么,可是话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楚星月接下来的话打断。 小姐她居然安排了其他人进天牢里保护世子? 王叔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看向楚星月:“小姐此话可当真?您真的安排了人去保护世子?” 楚星月盈盈一笑,还没回答王叔,就被春杏抢过了话头,道:“王叔,你真是糊涂了吗?小姐跟世子从小一起长大,这兄妹之情不用我多说你都该知道有多深厚了,如今世子一人在天牢里受苦,小姐又怎么真的忍心看着不管呢?” 说到这里,春杏就说起劲儿了,继续道:“小姐在知道世子被关进天牢后,就日日 派人送些世子常用的东西进去,不管是铺盖还是被褥,亦或者是天香楼里的醉鸡烤鸭,每一天小姐都变着花样的让人给世子送进去;换句话来说,除了世子居住的天牢环境不好以外,世子在里面的生活水平还是挺不错的;所以王叔,你就安心的养伤吧,小姐比你还要挂念着世子呢。” 听了春杏的这番话,王叔总算是彻底的放心了。 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生出一阵羞愧,他怎么就现在才明白,以小姐跟世子的兄妹之情,小姐又怎么可能会对世子见死不救? 他一个武夫,成天只知道急的在院子里打转,却不知小姐早就在悄无声息中为世子做了这么多;想来,真如小姐所说的那样,再过不久,世子就能从天牢里出来了。 看王叔紧拧的眉心总算是渐渐散开,楚星月的脸上也跟着溢出平静的笑容;他记得赵凌对她说的那些话,周嫣然的死存在可疑,既然有可疑,那就证明这当中一定有猫腻。 眼下,她倒是不着急为大哥脱罪了,因为她的大哥,根本就没有杀害周嫣然,真正杀了周燕然的凶手而是另有其人。 这段时间她虽然久居在凌王府中没出去走动,可也听说外面传起了不少关于大哥杀害周嫣然的流言蜚语,在这当中,亦有不少的人在指责大哥,说他性情残暴,不配为靖北侯府的世子,更枉为青州四十万虎狼之师的少帅,一举一动都为人诟病。 这些污蔑之言楚星月本是不愿意放在眼里,可是慢慢的,她却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她的兄长,少年英雄,铿锵热血都撒在青州那片土地上,他该受世人爱戴,像父亲一样成为人人心目中的大英雄,而不是被人指指点点,背负着杀人犯这样的罪名。 她要用事实的真相告诉所有人,她的兄长不是弑杀好血之人,他是被人冤枉的。 第五百零三章 他来帮师父做 所以,在赵凌告诉楚星月,周嫣然的死很有可能不是大哥所为的时候,楚星月的心里可想有多激动;想到再过不久,大哥身上背负的污名就会被洗清,楚星月的心情都跟着放松了不少。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要做的就是冷静,冷静的等着赵凌给她带来好消息,安心的等着大哥平安从天牢里出来。 只是,就在楚星月悄悄地盘算着等大哥从天牢里出来后,她该怎么教训教训自家这冲动的大哥时,不远处,一个精卫打扮的身影却是动作极快的朝着她们此刻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 精卫是赵凌的心腹,更是经过层层筛选精心挑选出来的高手,且先不说他们的武功有多强,就连这从容不迫的气度,都跟他们所跟随的主子颇有几分相似。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看见精卫露出如此惊慌的表情,所以立即就感觉到不妙,心里‘咯噔’的一声,脸上平静的笑容收敛,掩在袖中的手指也不知不觉得攥紧,沉冷着眉眼,看着眨眼间就来到她面前的精卫。 “娘娘,不好了,不知为什么御林军竟然将凌王府围起来了,刚才属下出去打探,那些人却是只字不提,属下想要出去寻找太子殿下,又被他们拦了下来;说这是皇上的意思,从即刻开始,凌王府上下不准进出,所有人都必须待在王府中不准轻举妄动。” 听到精卫传来的消息,饶是内心强大的楚星月都忍不住慌了一瞬,一头雾水的看向面前明显带着忐忑之色精卫,道:“你说,是御林军围住的凌王府?而且,这还是父皇的命令?” “不错,娘娘,该怎么办?眼下太子殿下不在王府,王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殿下他知不知道?!”看着急的直搓手的 精卫,楚星月的眸光狠狠地闪了闪。 “他应该知道。” 楚星月沉着嗓音,道:“赵凌一大早就去上朝了,平常这个时间如果没事的话,他早就该回来了;可是眼下他却没有出现,那就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就是赵凌还在宫里,第二就是赵凌出宫后又去办其他重要的事;但眼下凌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他在外面,他应该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眼下他没回来,那就证明他此时应该在宫里,既然在宫中,那关于凌王府现在的动静他该是知道的。” “殿下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御林军将凌王府围困住?娘娘,那些御林军属下看着来者不善,属下也曾跟御林军里的人打过交道,向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可是今日,无论属下怎么询问,他们都不肯多说,问的急了,就直接拿出皇上的名头来压着属下,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楚星月道,“能不反常嘛,眼下,我们必须要知道,宫中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父皇会派御林军来围住凌王府。” 说到这里,楚星月立刻问身边的精卫,“云霄呢?他可在府中?” 精卫道:“云公子一大早就跟着太子出府了,到现在也没出现。” 春杏听到精卫的回答,立刻气的直跺脚,道:“这个该死的云霄,平常不想看见他的时候他总是在你面前晃悠,现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跑的不见影;小姐,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太子殿下做了什么惹怒皇上的事,皇上一怒之下,要拿咱们凌王府来泄愤呐。” 听着春杏带着哭腔的声音,楚星月轻轻地拍着小丫头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的肩膀,道:“也许还真是这个可能,毕竟,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 能让父皇气到调用御林军来围府;赵凌到现在还在宫中,有可能是被父皇关起来了。” 听了楚星月这么说,春杏更是快哭了,拽着楚星月的衣袖就忍不住念叨起来:“太子殿下到底在折腾什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虽说他现在是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什么人敢随便招惹他,可是在这大魏天下,他的老子却是能随便招惹他的;眼下,惹了皇上生气,凌王府上下的所有人都要像劳犯一样被看管着,自己却又不出现,这不是诚心磨人心嘛。” 听着春杏的碎碎念,楚星月的心里却是在思考着赵凌究竟是在何事上惹恼了昭和帝,难道是关于大哥? 楚星月心里越想越觉得乱,就连一边的王叔都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忍不住开口道:“小姐,属下的轻功还算不错,要不,让属下出去打探打探,看看究竟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王叔的轻功不错不假,但凌王府精卫的轻功那也是相当厉害的;既然父皇派了御林军来围住凌王府,应该也做足了准备,如果在这个时候贸然同意王叔出去打探消息,万一消息没打探到,王叔却被御林军的人发现了,到时候王叔的性命恐怕都要保不住! 毕竟,昭和帝的口谕是,不准凌王府上下的所有人进出。 楚星月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淡定一些,道:“王叔,这件事交给我,你就如往常一样继续待在王府里养伤,我们不能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轻举妄动,不然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说到这里,楚星月的心里就已经有了法子,对精卫道:“王府可有什么特殊的办法,将府中的情况透露给他人?” 精卫立刻就明白了楚星月话里的 意思,道:“府中养了信鸽,可以用来联络消息。” “很好,我这就回飞羽院写个小纸条,你去抓来一只信鸽,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去找太子,要找七皇子赵熙。” 精卫顿时就觉得太子妃的这个办法妙极了,熙王殿下与太子殿下是好兄弟,如果太子殿下真的在宫里出了事,这个时候找熙王殿下去说情,不失为一条好计策。 再有,熙王殿下身份尊贵,又在朝中和京城里颇有名望与手段,如果凌王府真的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让熙王知道,以他跟太子殿下的交情,也定然不会眼看着凌王府的情况变糟而不管的。 “娘娘放心,属下这就去找信鸽。” 说着,精卫拔腿就要朝着府中养了鸽房的东南角方向奔去,只是,还不待精卫走远,一个雪白色的身影怀中抱着一只白团团的活物出现在不远处的小径上,他好像已经在那里站了许久,只是因为先才大家都没注意到,而他也没发出动静,所以一直都被忽略了。 看见那道身影,在场的人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 “睿渊,你怎么会来这里?” 听到楚星月的话,大伙儿这才齐齐朝着他看过去。 只是,在看清楚此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萧睿渊时,好几个人的心里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此时的萧睿渊看上去,透着冷漠、渗着冰寒。 萧睿渊怀中抱着大白,看着脸上隐隐带着紧张焦急之色的楚星月,一张虽然稚嫩但已经出落得颇为俊美精致的脸上却是蒙上了一层冰霜,冷冷的看着朝着他齐齐往过来的人,道:“姐,你不用派人去打探皇上为何动怒派御林军围了凌王府的事了,因为我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楚星月听到萧睿渊的额 话,下意识的就蹙了下眉心,忍不住上下打量着透着几分怪异的萧睿渊。 她一直都知道睿渊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她才会将这个又聪明又身世可怜的孩子留在自己的身边照顾;事实证明,她的这个决定的确也没错,最起码在她照顾睿渊的这段时间里,他脸上阴郁之色的确是淡了很多,甚至很多时候都能面带微笑的与她说上几句话。 看着这样悄悄发生改变的萧睿渊,楚星月这才觉得稍显欣慰;似他这么大的年龄,本该是最天真活泼的时候,只因身上发生了太多的变故,让他的眉眼间多了几分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冷和抑郁。 本以为在她的陪伴下,睿渊就算是无法走出失去双亲的痛苦,慢慢的也会渐渐解开心结,总有一天会像个普通的大男孩儿一样畅快的大笑出声;可待她的这个想法还未思考成熟,眼前的萧睿渊就像是又变回到原来的那个样子似的。 眼睛里尽是冰寒之气,眉眼间流转着连他都无法注意的阴霾阴鸷,这样的萧睿渊看上去带着几分愤世嫉俗,整个人清清冷冷,让人难以接触。 楚星月看着这样的萧睿渊,想到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就猜到这个孩子可能是知道什么。 她招了招手,示意萧睿渊走过来,待他走近后,她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小脸,问:“睿渊,你知道了什么?可以告诉姐姐吗?” 萧睿渊此时对楚星月几乎是全身心的信赖,所以无论她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什么,他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她;因为眼前的她,是师父生前最珍惜的人。 而那个人,既然做了这么多伤害她的事,那么就没有资格再将她留在身边;当初师父没有将她带走,现在这个人任务,他来替师父做。 第五百零四章 锥心刺骨的真相 萧睿渊的眼神依然澄澈干净,可是一张漂亮的小脸却是绷得很紧,尤其是在看见楚星月至今什么都不知的模样时,心里更是觉得酸涩。 他不明白,姐姐这么好,那么相信他,为什么他还要连番做出让姐姐伤心的事,难道他就不怕有一天东窗事发,被姐姐知道全部的真相? 还是说,他自信到能够瞒着姐姐一辈子,让姐姐一辈子都这样浑浑噩噩、糊里糊涂的跟在他身边过下去? 其实,在住进凌王府后,看见姐姐生活的如此幸福,他曾动过打消念头的主意,他告诉自己,师父生前最在意的就是姐姐,明明天定一族那么迫切的需要姐姐回去,可是为了姐姐能够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师父宁可辜负族人的期待,也陪着姐姐回到了京城。 为了师父,也为了姐姐,只要那人不再做过分的事,他都会选择将那个秘密死死地压在心里,就算是一辈子不说,他也认了。 可是没想到,在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来没几天,他就又做了这种事;是不是在那个男人的心里,除了他自己的利益其他人的生死与期许都可以随意拿来辜负。 他自恃身份,看不上师父他能够理解,可为什么连姐姐的亲兄长他都要一样选择牺牲;难道在那个男人的心里,除了他自己,他再也不会关注其他人吗? 哪怕是他喜欢的女人,他都吝啬给她一点真情吗? 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从他的身边将姐姐抢走,他要让他知道,他不珍惜的人,在这世上会有别人珍惜她;他不在乎的人,会有人拿出生命去在乎她。 他的姐姐,是天底下最最善良的人,明明跟他毫无血缘关系,可是却还将他看成亲弟弟来照顾,明明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并 且还背负着血海深仇,可还是不怕他给她带来麻烦,将他留在身边悉心教导。 这样的她,从今以后他会拼命来守护。 萧睿渊抿了抿嘴唇,抬起头看向楚星月,眼神里带着坚定和倔强,道:“姐,世子大哥他昨夜在天牢里遇刺,几乎命悬一线,关键时刻有高手出来将他救走,成功逃狱;眼下,整个京城九门封严,御林军正拿着昭和帝的懿旨城内城外的寻找世子大哥的行踪,甚至还有人在下面传言,说青州靖北侯早有不臣之心,手握四十万大军有自我称王的趋势,眼下御林军包围凌王府,真正要看住的人不是凌王府上下的奴才奴婢,而是要看住你;因为你不仅仅是当朝太子妃,而且还是靖北侯楚毅的女儿。” 萧睿渊的这番话说的十分平静,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 可是,这话传到楚星月和春杏王叔的耳中,却堪比惊雷炸响,炸的他们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大哥遇刺?!逃狱成功?!不臣之心?! 这些词语就像炮仗一样,连番在她耳边响起,每响一次楚星月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响到最后,楚星月几乎是面无血色,差点因为站不住而栽倒在地。 好在王叔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楚星月,同时睁着一只未受伤的眼睛看向萧睿渊,语气急促的追问:“你这孩子,年纪小小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这么骇人听闻的话你怎么能说得出来?” 在训斥完萧睿渊后,王叔就赶紧安抚着楚星月,道:“小姐你别担心,这消息一定有误;天牢是什么地方,岂是杀手能随意进出之地?而且,世子爷武功高强,又怎么可能会被逼到命悬一线?更重要的是,老侯爷自从执掌黑甲军之后,一直以来都忠 心耿耿,关于这一点,世人皆知道,皇上也是最信任老侯爷的,又怎么可能会怀疑老侯爷的不臣之心?一定是有些人嫉妒靖北侯府的荣耀,所以才会故意散步出这么恶毒的谣言,小姐,对于这些谣言我们千万不能听进心里,不然可就中了那些坏人的计了。” 萧睿渊自是将王叔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他能理解,他们不肯相信他的话;毕竟当年,在他家倾覆的时候,他的父母叔伯们也如现在这般天真,以为他们的忠心天子最是知晓,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与天地,就不怕别人的诟病。 可是,这些想法何其天真与愚蠢;在这个世上,皇帝最擅长干的一件事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他们就像是世界上最狡猾的阴谋家,需要你的时候,会穷尽所有的对你好,可一旦不需要你了,就会变脸比翻书还要快,恨不能将你一家人都挫骨扬灰。 这种感觉,这种经历,这种滋味,他这辈子早就体会过了,所以,他理解姐姐和王叔的不相信。 但,不相信就能证明这些事真的不存在吗?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跟靖北侯府走上一条和镇边王府一样的路。 萧睿渊又朝着楚星月走近了几分,他看见了姐姐眼睛里星碎的泪光,这样的姐姐让他心疼无比,可是,他却要咬紧牙关,将她狠狠地从这场美梦里敲醒。 “姐姐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将此刻王府外的御林军叫进来问一问,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欺骗你。” 王叔看这孩子还在乱说,就急了,轻轻推了下萧睿渊道:“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是好歹,怎么还在小姐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看见萧睿渊被王叔推的一趔趄,楚星月硬着头皮, 声音像是从心肺之间死命的挤出来死的,喊道:“王叔,不要再给自己和别人找理由了,我们面对现实吧。”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王叔怔在原地,春杏也跟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小姐你不是说过,殿下亲口告诉你的,周贵妃的死有蹊跷,他一定会想办法将世子从天牢里救出来的;可是为什么眼下世子没救出来也就算了,怎么还摊上了一个逃狱的罪名?而且世子遇刺这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大家说靖北侯府有不臣之心,这样的罪名可是会被株连九族的;小姐,我们快点想办法通知太子殿下吧,只要太子殿下出面,一定会将这一切都解决好的。” 楚星月被春杏紧紧地拉着手臂,整个人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半天都没有反应。 看着眼眶红红的楚星月,萧睿渊的心里也是难受心疼的,他看着哭的跟泪人似的春杏,道:“找太子?春杏姐姐,怎么到现在了,你还没想明白呢?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楚星月扭头看向萧睿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睿渊吸了吸鼻子,神色冷静中带着愤恨道:“反正这种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姐姐,你可还记得当初我向姐姐问过一个问题,如果师父的死其中另有蹊跷,如果杀死师父的凶手不仅只有卓朗还有别人,姐姐你会怎么做?” 看着萧睿渊平静中包裹着狂风骤雨的表情,楚星月的脸瞬间变的雪白,隐约间,她似乎猜到了什么,尤其是在看见萧睿渊眼底无法忽视的恨意时,她终于再也撑不住自己,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看见楚星月摔倒,春杏发出一声惊呼,忙伸手搀扶:“小姐你怎么了?快起来 ,身上摔到了吗?快让奴婢瞧瞧。” 楚星月推开春杏的手,好像只有坐在冰凉的地上,她才有勇气继续听萧睿渊口中的话:“你接着说。” 萧睿渊知道,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要再收回去已经不可能,更何况,在他决定说的时候,就已经收不回去了。 “姐姐,当初的情况和现在何其相似,你全身心的信赖着那时的凌王,不止一次的叮嘱他,务必要让他想尽一切办法将师父找到并且救出来,当时的凌王是怎么承诺你的?他是不是告诉你,让你不要担心,他一定会救师父。可是你知道吗?他嘴上应付着你,心里和行动却不是这么做的;如果不是他见死不救过意拖延时间,如果不是他心怀不轨就是要置师父与死地,师父就不会被卓朗抓过去承受那么久的折磨,更不会到最后,死在卓朗的手里;姐姐,如果说卓朗是害死师父的直接凶手,那么你心心爱爱、全心相信的丈夫就是害死师父的帮凶;是他们联合在一起害死了师父,是他们让师父死的那么惨。” 最后的几句话,几乎是被萧睿渊吼出来的,可见在他的心里,对元枫的死有多痛心疾首,对害死元枫的人该是有多不可原谅。 楚星月脸色煞白的看着这样的元枫,脸上带着惊慌,眸子也因为震惊而不敢相信的左右乱看,她抱紧了自己瑟瑟发抖的身子,不断地摇着头,似碎碎念道:“不会的!这不可能!是你在骗我!你在骗我!赵凌他不会故意不去救元枫的,他答应过我,会将元枫带回来;元枫的死是个意外,他也不愿意看见这样,元枫不是他害死的,是卓朗,是卓朗将元枫杀死的,这不关赵凌的事。他尽力了,他告诉我,他真的尽力了。” 第五百零五章 知道隐瞒的真相 “尽力了?是了,他是真的尽力了……” 萧睿渊哭笑不得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楚星月,听见姐姐到这个时候还在为那个无情的男人开脱,他有些伤心,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有些重:“他尽力的欺骗身边的每一个人,尽力的用谎言来隐瞒当初的事实,至于姐姐你,在他的尽力遮掩下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还跟他琴瑟和鸣,不知师父死的有多委屈可怜,与这个杀了师父的凶手做着一对令人羡慕的恩爱夫妻。” 楚星月听到萧睿渊的话,整张脸几乎已经白的看不到一丝血色,一双大大的眼睛因为痛苦而睁得圆圆的,眼泪不断地在她的眼眶里汇集,最后无助的从眼角坠落,想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里有多痛,确切的说是她已经品尝不出痛是什么滋味了;她只觉得满脑子里都是一阵一阵发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知自己要想什么。 春杏看着这样的小姐自然是心疼无比,又听着萧睿渊的话只觉得刺耳无比。 当场,就站到楚星月的面前,将她护在身后,朝着萧睿渊就狠狠的推了一下,萧睿渊被春杏用力的推搡朝后退了两步,若不是从小就习武的原因,有点武功基础,不然这个时候他一定会被春杏的大力推搡摔倒在地。 春杏眨着同样哭红的眼睛看向萧睿渊,语气里尽是责备:“萧睿渊,你有病是不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小姐说话?还有,你既然说是殿下害死了元枫公子,那你就拿出证据来啊;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在这里凭空想象的冤枉人,你也不想想,在你无依无靠的时候,是谁收留了你,在你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了的时候,又是谁成日里对你嘘寒问暖;你就是这样报 答自己的恩人的?你就是这样偿还你的恩情的?” 说到这里,春杏就又狠狠地白了眼萧睿渊,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距离和失望:“我就说嘛,在这世上不要随随便便的去做好人,因为这世上的人最多的就是狼心狗肺之徒;可是小姐说什么都不听,总是觉得能帮一个是一个,可她这么做得到了什么?是忘恩负义的讽刺,是锥心刺骨的冷语;萧睿渊,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给我闭嘴,你没看见小姐都快受不了了嘛。” 萧睿渊不会生气春杏的这番话,因为他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难以让人承受;要怪,就怪赵凌那个混蛋实在是太会装腔作势,他用谎言欺骗了多少人,用伪装将自己包裹的严丝合缝,不让身边的人察觉到他其实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萧睿渊知道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停下来,不该再说那些话来刺激楚星月了;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他说停就能停的。 “春杏姐姐说的是,做任何事都需要证据,好,那我就说出一个证人来证据自己的话是真还是假;春杏姐姐,关于师父的死你们要是觉得是我冤枉了太子殿下,你们可以找来云霄来问一问,云霄会告诉你们真相。” 春杏的小脸也跟着变的发白,怎么这件事跟云霄也牵扯上了关系?难道是他联合着太子一起害了元枫公子? 看着春杏同样雪白的小脸,萧睿渊道:“当初师父被卓朗抓走,云霄第一时间找到了太子向他求救,可是我们那位‘光明磊落’的太子殿下却压下了这件事,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救师父,白白放过了营救师父的最佳时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看师父不顺眼,甚至不惜想让师父去死,要知道, 在他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师父可是不顾自己的生死安危全力去救他,甚至还帮助他拿下了三万护城军;可是他是怎么回报师父的?他对待自己的恩人恩将仇报,过河拆桥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事后,他可能也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不可告人,所以就将知道事情真相的云霄调去了城外,美名其曰是整顿护城军,实则就是担心云霄在姐姐的面前将他做的那些卑鄙无耻的事说出来,他心虚,害怕自己的真面目暴露,这才将云霄调走的。” 说到这里,萧睿渊似笑非笑的看向春杏,继续道:“你们难道就没觉得奇怪过吗?云霄是太子身边的左膀右臂,一般情况下是甚少离开太子的身边,可为什么在刚刚压下废后逼宫的事件之后,在太子最需要得力帮手分担日益繁重的政务时,云霄却被调走了?三万护城军固然需要休整,但这种小事只要随便找个可靠有能力的人去办就好,何须需要云霄这样的亲信去做?” 萧睿渊的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呵呵笑了几声,道:“果然,人真的不能做亏心的事,不然,就算是做成功了,也良心难安。” 如果说萧睿渊先才的话只是让在场的人震惊,但并不完全相信的话,那么此时,在听到萧睿渊提起云霄时,每个人心里的那点不相信就彻底化为齑粉,烟消云散了。 楚星月回忆起当初在赵凌面前提起云霄,那时她并不知道云霄被赵凌调走了,还在心心念念着想要将春杏指给云霄;所以,便依偎在他的怀里说出自己的想法,并且问云霄近日来的动向。 现在仔细想,那时的赵凌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只是当时她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里不可自拔,自然是没有注 意到;还有,赵凌曾不止一次的当着她的面说出,害怕她离开。 正如萧睿渊所讲的那样,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心虚了,所以才会如此忐忑不安、患得患失吧。 但当时她真的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几乎拿出全部的真心对待赵凌,他说什么,自己就相信什么;现在看来,那时的她该是有多么可笑,如果说杀死元枫的主要凶手是卓朗,帮凶是赵凌的话,那么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似睿渊说的那样,在元枫为了救她惨死后,她不仅没有为他找出其他伤害他的凶手,反而还像个被爱情冲昏脑子的傻瓜一样,投入伤害元枫的帮凶怀中,与他恩爱缠绵、痴心相付。 如果元枫知道自己在他死后,没心没肺的与赵凌过着这样的生活,恐怕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吧。 想到这些,楚星月就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脸,悔恨的眼泪如瀑布一样从她的指缝中渗出来,此时的她,心中的悲痛与懊悔可想而知,尤其是对赵凌向她的隐瞒,更是备受煎熬到了极点。 看着痛哭出声的楚星月,春杏也软了双腿跪了下来,整个人也哭成了泪人,道:“为什么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太子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元枫公子?” 萧睿渊听着春杏的哭问,其实连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师父从未做过伤害太子的事,可为什么太子就是容不下他? 也许这个答案,只有死去的师父和太子心里知道吧。 相较于楚星月和春杏主仆二人的崩溃痛哭,王叔却很快冷静下来;他对那个名叫元枫的公子并不认识,所以对他的死活也并不会放在心上。 眼下,他最担心的是世子的安危。 有人居然敢跑到天牢里谋害世子,到底是何人如 此大胆?更要命的是世子居然逃狱了,天哪,逃狱这种罪名可不是随便能担的,更何况还是逃的天牢的狱。 再想起得知世子逃狱后,昭和帝立刻下令将凌王府围了起来,昭和帝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要是个心里明白的人都能想的清楚。 以前在青州的时候,老侯爷就曾说过,眼下随着青州的局势越来越稳,京城这边恐怕已经有些忌惮他了,只是碍于他的功勋和北蒙人的狡诈,所以京城里没人敢随便收他的权;但,自古帝心难测,有多少有功之臣都是死在‘功高盖主’这条罪名下。 当时老侯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忧心忡忡,但也说他是相信昭和帝的,相信他不会做出令忠臣寒心之举;可眼下,昭和帝不仅将可能无辜的世子关进天牢,甚至还派御林军将凌王府围住,这分明就是冲着老侯爷的一双子女而来。 想到老侯爷在青州为了大魏的天下稳固出生入死、奋勇杀敌,他最疼爱的一双儿女却是在京城里过的小心翼翼、受人猜忌,这要本就心里不平的王叔立刻就怒了。 瞪着一只发寒的眼睛就看向萧睿渊,问:“你能肯定,世子爷已经逃狱成功?” 萧睿渊看着唯一冷静的王叔,点头道:“这是我得到的确切消息,世子大哥应该是逃狱成功了,不然昭和帝不敢如此大手脚的派御林军围困凌王府。” 说到这里,萧睿渊的脸上就露出冷笑:“果然这天下的君王都是一个德行,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这种事做起来简直不用人教就能用的驾轻就熟。靖北侯老侯爷手握大魏战斗力最强悍的四十万大军,这军权多招人眼红啊,本以为昭和帝是个心善的主儿,没想到他心狠起来,跟宣景帝也没什么区别。” 第五百零六章 振作起来 王叔一听萧睿渊提起宣景帝,当场就下意识的蹙眉看向眼前的白衣少年。 南楚的宣景帝是个性情残暴、昏庸无能的君主,这是四国百姓都知道的事;只是身为大魏的百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提起南楚的天子来。 难道,眼前这少年并非是大魏人? 王叔心里通透,立刻就想到了萧睿渊的姓氏,在南楚,姓萧的人并不是很多,可在这不多的人当中,被满门抄斩的镇边王萧家却是最有名的,难道眼前的少年时镇边王的后人? 王叔上下打量着萧睿渊,他是大魏的武将,虽说一直以来都随着老侯爷镇守在青州,甚少跟南楚的将领打过交道;但老侯爷的书房里有一本册子,册子中清楚地记载了四国能征善战的将领,而这镇边王的威名赫然在列。 巧合的是,册子里也有一张关于镇边王的小像,虽说画的简单,但五官轮廓却是十分清楚,眼前的少年虽说因年纪的原因还未张开,但眉眼之间的英冽之气却是跟镇边王十分相似。 王叔的心里忽然明白了几分,再次看向萧睿渊时,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看着一个少年,而是在看一只长出翅膀的雏鹰;此子如果没让他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镇边王之后,他的生父生前就是一只令人敬仰的雄鹰,虽说被奸人所害,但威名却一直流传在百姓口中;正所谓虎父无犬子。 这孩子这般年纪就已经有了如此气度,不难想象,假以时日,定能成长为比他父亲还要出色的少年英雄。 …… 楚星月坐在冰凉的地上狠狠地哭了一场,虽说以她现在这样的身份,以如此不雅的动作坐在地上大哭实在是惹人笑话,可是,突闻如此锥心的真相,就算是她想要稳住自己的心绪 ,怕是也稳不住的。 但她的性格素来倔强,在狠狠地哭过一场之后,就立刻将心里的痛苦压了下去;她知道,眼下不是她悲伤的时候,如今局势实在是不妙,如果她在这个时候不能振作起来,恐怕倒霉的不仅仅只有她和大哥,连远在青州的靖北侯府都要遭殃。 但,经过今天这件事,她算是彻底对昭和帝寒了心,本以为他是一个忍辱负重的父亲,可没想到昭和帝远远没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其实细想,还是她疏忽了;就算当年昭和帝是被废后姜蔷硬推着坐上了皇位,可是这些年来,他能够在皇位上坐的这么稳,可见此人也绝对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怪只怪她当初被昭和帝表现出来的一面所蒙蔽,却忘记,他是个疼爱儿子的父亲之前,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他还是大魏的天子。 君心似海,这句话从来都不是拿出来瞎说的。 楚星月掏出帕子将脸上的泪擦拭干净,除了哭的发红的眼睛看上去依然带着泪光透着几分脆弱,可此时从身体里表现出来的气度却跟刚才截然不同;就像一根百折不挠的柳枝,看上去纤细,却十分坚韧。 春杏见小姐停住了哭声,自己也不敢再大哭出来,刚胡乱擦了把脸,将小姐搀扶起来。 楚星月看向身侧的萧睿渊,此时再看这个孩子,她已经不再将他视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孤儿;元枫之死的真相是他告诉她的,可见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全部,但这些时日他一直隐瞒着她不说,不知是真的不想告诉她惹她伤心,还是在等待时机。 可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楚星月都不愿意多想了;她只要知道,眼前的萧睿渊虽然年纪稚嫩,可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 ,这样的成长虽然让人觉得忌惮,但同时也为他的成长而感到高兴。 毕竟,他的身份不简单,南楚镇边王府的血仇早晚有一天他是要报回去的,他的本事越大,将来成功的可能性才会越大。 而且她能够感觉的出来,这个孩子始终都对她存着好感与善意,关于这一点,她还是挺满足的;因为她不希望他会变成一个只会报仇的工具,他的年级还小,仇恨不该是他的全部。 但眼下萧睿渊的事楚星月是没时间去顾及的,她现在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寻找兄长的下落。 王叔也想到了这一点,扭头看向楚星月,问着:“根据得到的消息说世子是被人救出天牢,那会不会是小姐你安排在世子身边的人做的?” 楚星月思考了片刻,想到胡冲和桃花眼的做事手段,还真别说,这不顾后果的做事方式还真有这二人的风格。 但,她也很清楚,胡冲和桃花眼向来很听她的话,当初她分明是要这二人保护在大哥的身侧,并没有示意他们帮助大哥逃狱;眼下大哥逃狱的事已经成了事实,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其他人的参与? 楚星月想到了跟随大哥一起来的那数百人黑甲军,问王叔:“以王叔你的经验来看,黑甲军会不会参与其中。” 王叔立刻否认道:“小姐请放心,黑甲军绝对不会这么做。” 王叔说出自己的观点,继续道:“世子就算是再糊涂,也知道逃狱是重罪,他一定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这么做的,既然是被逼无奈,可见世子也是经过一番思考的;世子向来很顾侯府和小姐你,他在决定逃狱的时候,应该也做过权衡,如果只是他一人逃狱,这么重的罪也只会落到他一人身上,但若是连黑甲 军都被牵扯进来,可就不仅仅只是重罪这么简单了。” 楚星月理解了王叔话中的意思。 青州的黑甲军是朝廷的兵马,这些年来,父亲的手中执掌着四十万兵马遭人羡慕,就是有些人害怕这四十万大军会成为楚家军;想必这个念头不仅仅在百官朝臣的心里存在过,怕是连昭和帝的心里也存在过吧。 不然,他也不会在大哥逃狱后,第一时间派御林军围了凌王府,这不是摆明了要牢牢地看住她这个楚家女嘛。 但眼下欣慰的是,如果是黑甲军没有参与进来,事情就要好办一些;昭和帝若是真因大哥逃狱而动了怒,就算是想要借此机会借题发挥惩治靖北侯府,没有太强硬的借口与罪证,他也是师出无名。 只是,眼下大哥逃狱成功,他又会去什么地方?若真是胡冲和桃花眼带走的大哥,他们会将他藏到哪里? 楚星月拧着眉心思考着,忽然想到了还留在京中的黑甲军,忽然有了一个法子,看向王叔,道:“王叔,眼下我有件事需要你来帮忙。” 王叔早就摩拳擦掌,在知道世子逃狱之后,恨不能生出一对翅膀飞出去寻找世子,尤其是在知道世子受伤的事情之后,更是恨不能将世子身上的伤扛在自己的身上。 眼下,听见小姐说出需要他帮忙的话,他自然是二话不说,就一口应了下来:“小姐请吩咐,就算是让属下上刀山下火海,属下也万死不辞。” 楚星月是知道王叔的忠肝义胆的,就是因为知道他的忠肝义胆,所以她才会放心这件事让王叔去做。 “我会安排一下,将你悄悄送出京城,出了京城之后,你想办法联络上大哥带来的黑甲军,然后带着黑甲军朝着青州赶;我要你以最 快的速度回到青州,告诉父亲京城里发生的事,让父亲万万小心,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交出手中的兵权。” 王叔本以为小姐会让他去寻找世子的下落,却没想到小姐却是要他回青州给老侯爷传话。 当场,就有些不太愿意,硬着头皮拒绝道:“小姐,你想要给老侯爷通知京城里的消息,大可以用别的办法,属下想留在京城附近,寻找世子的下落;你也听见了,世子受了伤,树下不知道他的伤到底有多重,属下若是能早点找到世子,世子也就能少受一点罪。” 楚星月知道王叔是在关心大哥,可是,她交代给他的事更加重要。 楚星月驳回王叔的话,道:“大哥的下落我会亲自派人去找,王叔你大可放心,大哥少年时期就跟随在父亲的身边与北蒙的铁骑周旋征战,他是这世上最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我相信,这点伤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在话下;再说了,有我在京城里寻找大哥,王叔你尽管放心就是。” “反而是我交代给王叔的事,却是无比的重要;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昭和帝恐怕早就有心想要收回父亲手中的兵权了,这些年来他之所以将此事拖延,一来是北蒙的狼子野心让他忌惮,二来也是他为了收拾姜家,让他无暇顾及到青州;眼下,姜家被他收拾掉了,北蒙这些年来也算是老实,所以昭和帝就想要拿靖北侯府开刀。” 楚星月耐心的给王叔解释着,“王叔,你只要记住,只要父亲手中的兵权没有被昭和帝收回去,我跟大哥的这条命就能保住,靖北侯府的太平也能保住。现在,你的肩上肩负着靖北侯府的安危,在这个时候我谁都不相信,我只信你,所以这个消息必须由你带回去。” 第五百零七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听了楚星月的话,再看着她严肃的表情,王叔已经猜到了什么。 小姐聪慧,想必也知道了昭和帝那不可告人的心思,所以才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正如小姐说的那样,老侯爷手中的兵权虽说是招来天子猜忌的主要原因,可也正是这兵权,能够保下靖北侯府的太平。 想到老侯爷这些年来的兢兢业业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王叔就为老侯爷不值,但不值又能怎样?这天下是姓赵的天下,就算他们这些将领在外出生入死,还不是在给姓赵的人看管着天下,手中的权利也是姓赵的人给的,如果这些人看你不顺眼想要收拾你,你除了承受还能做什么? 但,他又很庆幸,庆幸小姐是个有主见的,看她此时的态度,绝对不是那种等着被动挨打的主子。 看来这近四年的京城生活,已经让小姐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曾经的小姐是个娇滴滴的侯府贵女,连看到血腥都会害怕的直做噩梦,可现在的小姐已经能有自己独立的思考方式,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想到办法保护自己的父兄。 这样成长的小姐,如果老侯爷能够亲眼看见,该是多么欣慰。 王叔看着楚星月信任的眼神,双手抱拳,承诺道:“请小姐放心,属下一定会将京城里的情况和小姐的话带给老侯爷;但,小姐只身一人在凌王府中,万事还请小心谨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见王叔被自己说动,楚星月的脸上露出笑容,冲着他点着头,答应了他。 眼下御林军将凌王府上下围得密不透风,楚星月一定要想个好办法将王叔悄无声息的送出凌王府,等出了王府再离开京城,那就容易很多了。 楚星月机灵的转动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忽然看见地上有一块巴 掌般大的鹅卵石,立刻计上心头。 只见她捡起地上的鹅卵石,趁着王叔和春杏没注意,将鹅卵石重重的朝着自己的脑门上砸过来。 只听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跟着,鲜红的血液就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瞬间沾湿了半张脸,看上去骇人极了。 春杏看着如此伤害自己的小姐,当场就吓的惊叫出声,赶紧从袖中掏出帕子按住楚星月的脑门,急的眼泪都飚出来:“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就算是知道太子殿下欺骗了你,你也不能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啊。” 王叔也被半张脸都沾满血的楚星月吓的不轻,当场就大喊着叫大夫。 至于萧睿渊,更是被吓的把怀里的大白都掉在地上,快走几步上来扶住楚星月,只是这小家伙机灵,在看见楚星月并无慌张之色的眼神时,立刻叫住王叔和春杏,道:“你们别吵,姐姐,你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楚星月在将自己打伤之后一瞬间就迎来了一阵阵无力的眩晕感,如果不是春杏和萧睿渊及时将她扶住,恐怕她此时又要栽倒在地,将本就伤了的脑袋再磕出一个血洞来。 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此时头上的伤势应该不轻,虽说身体受了苦,但她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必须要有牺牲。 楚星月睁着一只眼睛看向王叔,因为另一只眼睛已经被鲜血覆盖,让她睁也睁不开,“王叔,你别担心,我没事,这点小伤还弄不死我。” 对王叔说完这句话,楚星月就抓紧了春杏的手,交代她道:“春杏,你现在哭的越厉害越好,你是我身边的贴身丫头,只有你闹出动静,外面的御林军才会知道王府里出了事;你就说我因为 忽闻世子逃狱的消息吓了一大跳,摔倒在地上磕破了脑袋,立即陷入昏迷怎么叫都叫不醒;府中养的大夫是个没用的,需要立刻宣太医院里的太医前来救治。” 听到楚星月的连声交代,春杏眼睛里含着泪不住地点头;然后,就扯直了嗓子,悲戚的哭嚎出声。 听到春杏这一嗓子哭喊,楚星月被这被小丫头惊的一个激灵,早就知道小姑娘擅长演戏,没想到这演技居然如此炉火纯青;悄悄这悲伤至尽的嗓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个堂堂太子妃摔倒在地上磕死了呢。 楚星月不知道,春杏虽说有几分演技,可这时她的哭嚎却是一点都不参假;楚星月看不到她此时骇人的模样,并不知晓她现在这幅半张脸沾满血的样子有多让人揪心可怕;可,伺候在她身边的人是真的被她吓坏了。 楚星月看向一脸担心他的萧睿渊,对上他清润的眸子,这才觉得一阵阵的眩晕朝着她铺天盖地而来;在她昏厥过去的最后一刻,她伸出手,紧紧地抓着他因为担心而发凉的手指,道:“睿渊,扶住姐姐。” 说完这句话,楚星月就彻底晕了过去。 萧睿渊眼疾手快,虽说只是个半大的小子,可因为练武的原因身板也结实,看着楚星月昏倒,他立即伸手将她扶住,然后配合着春杏大声叫了起来。 春杏看着小姐半张脸沾满血的样子,简直是心疼到了极点,在心里不断的咒骂着昭和帝的同时,一边提着裙子朝着王府外疾跑。 至于萧睿渊,绑着王叔抱起楚星月就回到了飞羽院,眼下,就等着太医到来,计划展开。 春杏想到小姐在昏厥前交代给她的话,知道她此时的一举一动有多重要,所以,也早就存着拼了命去帮小姐的心 思。 在她冲出王府,看到将王府围的水泄不通的御林军时,虽说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去,抓住其中一名御林军的胳膊就哭喊起来:“这位大哥,娘娘昏倒摔伤了,你快点禀明皇上去宣太医啊!” 春杏一路哭着出来,早就惊动了外面的御林军;眼下看她眼中带泪,神色慌张,难道真的是太子妃出了事? 负责前来监视凌王府的一名御林军小将走了过来,看见春杏满脸是泪的样子,下意识的就蹙了下眉心,开口:“娘娘真的受了伤?” 春杏想到小姐拿起鹅卵石打伤自己的决绝模样,更是在心里咬着一股劲儿,不断地告诉自己,她一定要帮助小姐达成所愿,绝对不能让小姐的牺牲白白浪费。 所以,在听到御林军用满是怀疑的语气朝她问出这个问题时,本是柔弱的春杏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整个人都炸了起来,宛若疯子般朝着那名小将开口:“娘娘受伤昏倒这么重要的事,奴婢又怎么敢随便拿出来开玩笑?你们只是被皇上派来看管凌王府的人,又不是来帮着皇上来害我家小姐性命的人,眼下小姐昏迷不醒、血流不止,如果再不找来太医诊治,小姐的性命可就要真的没了;不管怎么说,小姐都是堂堂太子妃,也是靖北侯老侯爷最疼爱的女儿,难道你们,真的心怀不轨,嘴上说着只是来围住凌王府,其实就是来要小姐性命的。” 春杏的这番话说的可算是直接至极,当场就让听见此话的御林军们各个变了脸色;要知道,此话若是传出去,昭和帝必然会被扣上一个暗害太子妃的罪名,虽说,大伙儿都猜出昭和帝不喜欢太子妃,很有可能真的希望太子妃就这样死了;但这样的话确实不 能挑在明面上说的,谁要是敢说出来,谁就是在大逆不道。 所以,小将在听到春杏的这番话后,立刻变了脸色怒斥她:“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敢说出如此诛心之言,实在是可恶刁钻;若不是看在你心急太子妃的安危口无遮拦的份上,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春杏这时候才不顾及自己的这条命,她只知道,她是一定要帮着小姐完成心愿的。 所以眼下在听到这名小将这样说了之后,她再次哭求出声,干脆双膝跪地,抬起满是泪痕的雪白小脸,连声求着:“这位大哥,奴婢在这里求求你了,我家小姐真的是耽误不得了,您要是不相信,可以跟着奴婢进去看看;小姐真的是不好了。奴婢相信,就算皇上知道小姐受伤的事,也会心存怜悯,立刻叫来太医为小姐诊治的。再说了,各位大哥都是明白人,应该也知道太子殿下有多喜欢我家小姐,若是小姐真的出了意外,难道你们就不担心太子的降罪吗?” 春杏的这些话总算是说到了御林军的心里。 且不管皇上的真正意图是什么,就说这受伤昏迷的太子妃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随便丢着不管的;谁都知道,皇上宠爱着太子,而太子有对太子妃颇为上心,如果太子妃真的出事了,恐怕他们这些在场的御林军都会有大麻烦。 所以,在思考了片刻之后,御林军小将就叫来了身边的属下,吩咐道:“速去太医院,请来太医为娘娘诊治。” 听到小将吩咐属下的声音,春杏总算是放下了心。 一直悬在心口的气被她放松了下来,整个人都随之瘫软倒地;想到小姐马上就会得到救治,春杏就像是神经了似的,在御林军们诧异的眼神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第五百零八章 尽人事听天命 楚星月在被萧睿渊和王叔抱回飞羽院后,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的她慢慢的就醒了过来。 她这头上的伤看上去十分骇人,其实她自己却很清楚,这点伤根本不会要人性命。 头上的毛细血管多,只要磕破一个小口子就会流很多血,更何况她为了效果逼真,真的是实打实的拿鹅卵石照着自己的脑门上来了这么一下子,所以伤口看上去十分骇人;而且,身为现代人她也很清楚,人的额骨是最结实的,就算是人死后肉体腐烂,到最后人的牙齿和额骨都会保存完好;所以眼下她额头上的伤只是皮肉之伤,根本就没伤到她的骨头。 只是,她知道自己没有大碍,却是将身边的人吓的不轻,且不说哭的快要断气的春杏,就连王叔和萧睿渊都吓的至今脸色都带着微微的苍白。 看见楚星月醒来,正拿着干净的帕子为楚星月擦拭血渍的萧睿渊忙睁大了眼睛看过来,清亮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紧张,眼角有细碎的光芒闪过,像是还未来得及擦去的眼泪。 楚星月这辈子只见过萧睿渊两次落泪,第一次是在城外,他失去了亲生的姐姐,坐在地上仰头痛哭;第二次就是元枫离世的时候,那时的他虽然已经经历过不少的生死离别,可依然拽着元枫的衣袖哭的像是个被人丢弃的孩子。 眼下,看着他眼角的泪光,楚星月知道,这个孩子一定是又想起了自己失去的亲人与家人,以为也要失去她了,所以才会如此伤心。 就算是再聪慧,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年纪小小就承受了这么多,实在是让人心疼。 楚星月勾起一抹温柔的笑,伸出手抚摸上萧睿渊虽还未张开但已经十分漂亮的 脸颊,声音虚弱的宽慰着他:“不怕睿渊,姐姐没事。”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萧睿渊的整颗心都狠狠地酸涩了一下;虽说他知道,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并非是他的错,可是,他很清楚,是他让眼前这位待他如亲弟的女子伤心痛苦了。 他明明知道在姐姐的心里,赵凌占据着多重要的位置,可是他还是将残忍的真相告诉她;他很清楚,以她的性格,在知道全部的真相后绝对不会轻易原谅赵凌,只是他也很清楚,在她无法原谅赵凌的同时,心里也定是在收着折磨的。毕竟,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姐姐是那么喜欢太子。 但,他却是不后悔这么做,而且,甚至还是有些故意想要让她这么做。 凭什么师父死了,那个害死师父的男人却能拥有天下与美人,他知道,赵凌也是喜欢着姐姐的,如果在这个世上,有人能让赵凌真正的痛苦,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姐姐。 所以,他也在利用着姐姐,利用她来惩罚赵凌,从而为师父报仇。 只是,眼下看着受了伤后还对他如此好的姐姐,萧睿渊的心里愧疚到了极点,在今天之前,他这辈子,从来都是别人欠他,他从未欠过任何人;可是眼下,他有了债,有了真正的亏欠之人。 楚星月何其聪慧,自然是一眼就看出萧睿渊眼底满满的自责与愧疚,可是她却生不出一点责怪之心,因为她知道,元枫在他心里的位置有多重,不然,也不会让这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到底是她欠了元枫,所以无论萧睿渊在这件事情上存在怎样的私心,她都会原谅他,因为他是元枫在这世上留下来的唯一徒弟。 在安抚了萧睿渊后, 楚星月虚弱的转动着眼珠看向守在她身边的王叔,道:“王叔,我交代给你的事,还请你费心办好;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你还是先暂时躲到内间吧,等我叫你出来时,你再出现。” 在看清楚楚星月眼底的坚定之色时,王叔就已经决定了要听从她的安排,眼下看她在受着伤的情况下还在操心着自己,王叔的心里升出一股不是滋味来;按理说他是长辈,又是老侯爷派来保护世子和小姐的人。 眼下,世子逃狱下落不明,他无法去寻找,小姐更是为了找到机会将他送出京城,不惜做出伤害自己的事;而他呢?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个没用的废人。 突然间,王叔从心里升起沧桑无力感,自从他眼睛瞎了之后,许多人都在背后说从此以后他怕是要废了,可是那个时候他还能靠这一口气来支撑自己;告诉自己说,只是没了一只眼睛,只要他另一只眼睛还是好的,他就一定能做到曾经做到的事。 可是眼下,他忽然觉得以前那些说他的话一点也没错,他真的成了废人,无法为老侯爷与世子分忧,现在更是拖累了小姐。 王叔低垂着头,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楚星月却能感觉得到他此刻的无力和低气压。 眼前这位老将,是真正关心他们兄妹的人,虽不是亲人却是胜似亲人,先是大哥出事,已经让他忧心不已,现在她又变成这个样子,他定是将这一切的错都归类到了自己的身上。 真是个傻的! 楚星月虽因失血过多而身体虚弱,但还不至于就这样垮了,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是身边许多人的支柱,靖北侯府的安危需要她在京城中小心斡旋,大哥的生死更是要她努力 去争取,还有赵凌……他欠她一个解释,在没有将这些事都处理好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先垮掉。 “王叔,你不要担心,也不要自怨自艾,我们每个人只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事就好,只要无愧于心,就能堂堂正正,剩下的但凭天意。” 王叔的眼角微微泛泪,用力的点着头同意着楚星月的说法。 …… 不出片刻,御林军和春杏就带着急忙赶来的太医进了飞羽院。 春杏想到小姐的计划,赶紧拉住欲要冲进飞羽院的御林军小将,道:“这位大哥,既然太医来了剩下的就交给太医去做吧,你看,飞羽院毕竟是王府的后宅,我家小姐又身份尊贵,你一个外男恐怕不适合闯进太子妃的寝室吧。” 御林军小将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他早就听闻当朝太子妃拥有一张国色天香的面容,而且在宫里当差,他也曾有幸远远地见过太子妃离开的倩影;虽说那宛若天仙般的人儿不是似他这样的人能够肖想的,可是只要一想到那娇滴滴的人此时正躺在这院中等待救治;小将立即就红了耳朵。 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客气的朝着春杏行礼,道:“是在下失礼,只是圣上懿旨,要我们好好‘保护’凌王府上下的所有人,眼下娘娘受伤,我虽不能进去,但也十分挂心;所以,我就在院子外面守着吧,若是娘娘还有什么需要,姑娘大可以高声喊我。” 春杏的眼睛多尖啊,一下就看出眼前的这位小将似乎对她家小姐有点意思,毕竟小姐的容貌倾城,在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够比得上;这年轻的小将又是个正常的男人,喜欢看漂亮的美人也能理解。 而且,昭和帝下了圣旨派 了御林军严管凌王府,这名小将做事谨慎,也能理解。 所以,春杏就算是看出小将的心思,也不戳破,只是客气的冲着小将道了谢后,就带着太医朝着飞羽院里奔去。 楚星月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就知道是春杏带着太医来了,赶紧朝着萧睿渊打了个眼色,萧睿渊立刻心领神会,乖乖地站在床头,露出一副将哭未哭的模样担心的看着听见动静后立刻装昏的楚星月。 春杏不知道楚星月已经醒来,等她带着太医进来,在看见半张脸是血的小姐时,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再次滚落下来。 被叫来的太医也没想到这太子妃居然伤的这般重,半张小脸上都盖满了血渍,立即就叫来徒弟上来帮手,同时指挥着春杏端来温水,小心翼翼的替楚星月将脸上已经结痂的血痂擦拭掉。 等在外面的御林军小将并不是个糊涂的,他候在这里,除了担心楚星月的伤情之外,同时也有些怀疑太子妃的伤是真还是假。 毕竟这太子妃早不伤晚不伤,怎么就在他们围了凌王府后突然重伤了呢? 但,在他看见一盆盆的血水被院子里伺候的下人端出来后,这才放下了心里的怀疑,真的确定了太子妃是真的受伤了。 想到昭和帝的交代,小将也不敢耽误,立即转身朝着王府大门口的方向走去;虽说天子震怒,派御林军围了凌王府,但这凌王府里毕竟住着身份尊贵的贵人,眼下太子妃受伤这种大事,他是一定要上奏禀报的。 在小将前脚刚刚离开,后脚躺在床上的楚星月就慢慢睁开了眼睛,在看清楚围在床头的春杏和太医时,水亮的眼睛里露出充满智慧的慧光,目光渐渐地落在跟在太医身后的小徒身上。 第五百零九章 第一次做恶人 太医并不知道楚星月只是在装晕,在看见床上的贵人醒来,赶紧凑上前询问:“娘娘,可觉得身子不适?” 楚星月看着太医那双坦诚的眼神,还真不想拖他下水,但是想到此刻她的困境,她真的是不得不这么做了。 “本宫无碍,只是头有点晕,还很疼。” “娘娘真是福大命大,受了这么重的伤也只是昏厥了一会儿,要知道,寻常人若是受了这伤,不晕上多半天是绝对不会醒来的。” 太医一面说着,一面为楚星月搭脉,道:“娘娘现在觉得头晕,只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微臣已经为娘娘将伤口包扎好,只要娘娘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精心调养,不要让伤口沾上水,再稍稍忌口,不出半个月,娘娘的伤势就能痊愈。” 听到太医这么说,春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小姐头上那伤口看上去可吓人了,她自小就伺候在小姐的身边,这些年来小姐连皮都没怎么磕破过,突然之间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当场都快吓死了。 但,转念一想,春杏又忍不住担心起来;小姐的伤口在额头上,虽说养伤的这段时间可以用头发稍稍遮盖住,但若是留下疤痕那可就不好了;小姐的脸生的这般美艳精致,堪比美玉无瑕,若是在额头上留下瑕疵,那该是多大的遗憾。 春杏不等楚星月开口说话,着急的询问其太医来:“冯太医,小姐头上的伤以后会留下疤痕吗?” 春杏这么一问,楚星月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伤是顶在脑门上的,虽说她并不像古代的女子那般十分注重自己的容貌,但若是真的留下疤痕,还是会觉得可惜;毕竟这张脸生的这般好,寻常人若是得之,恐怕连长个痘痘都会担心 吧,哪里会像她这般没心没肺,居然拿起石头朝着自己的头上砸,丝毫不管自己会不会被毁容。 冯太医是经常给宫中的贵人看病的太医,自然清楚这身娇玉贵的贵人们多在乎自己的这张脸,尤其是太子妃的这张脸,更是美艳绝伦,若因一个伤疤而留下遗憾,那就真是可惜了。 冯太医斟酌着用词,慢慢道:“娘娘额头上的伤虽说眼下已经止血了,但伤口面积还是有点大的,具体的恢复情况也要看后续的保养与愈合程度;不过娘娘请放心,微臣这里有最好的舒痕胶,只要娘娘不要再让伤口崩开,日日在以舒痕胶涂抹,相信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得了太医的这句话,春杏和楚星月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春杏,更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似的,埋怨的看了眼自家小姐。 以后,她可要拿出百倍的精神好好地照顾在小姐的身边,千万不能再让她像今天这样发疯了,不然,等将来见到了世子与老侯爷,她真没脸去面对。 楚星月本来就对自己头上的伤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先前担心会留下疤痕,也不过是觉得若是留疤会觉得可惜罢了,这样一张美人脸,别说是别人看了喜欢,她看了也是喜欢的。 眼下听见冯太医告诉她只要小心保养并不会留下疤痕后,楚星月也算是放了心,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忍不住捏了捏拳头。 她承认,此举有些冒险,关键还是要看眼前的这位冯太医愿不愿意配合,当然,如果这位冯太医愿意帮忙,就算是将来东窗事发,她也一定会护他周全你,可若是他不愿意,她也会想办法让他答应;虽说可能会用上一些让她十分不齿的手段,可眼下正是 非常之时,她也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冯太医,本宫有件事需要太医你帮忙,还请太医不要拒绝;当然,这个小忙也不是白让太医你帮的,本宫会记住太医你的恩情,他日必当偿还。” 冯太医今日在太医院值班,听说太子妃受伤这才匆忙而来,本以为只是替贵人处理头上的伤势,可没想到太子妃忽然开口请他帮忙? 要知道,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医,哪有什么本事能够帮太子妃的忙? 冯太医不解的看向明显身体许多的太子妃,脸上带着不解与疑惑:“娘娘,微臣人微言轻,恐怕帮不上娘娘吧。” “不!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本宫。” 楚星月扶着床沿就坐了起来,忍着朝她袭来的一阵阵眩晕,眼神发亮的看着冯太医,道:“太医从王府外被带进来,应该看见了现在的凌王府已经被御林军围住了;现在整个王府上下所有人都无法进出,可太医你不一样,你只是被宣来给本宫疗伤的,只要本宫无碍,你就能直接离开。” 说到这里,楚星月的声音一顿,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冯太医,就像是一个猎手已经瞄上了自己心仪的猎物,不允许他有任何的躲避:“本宫要你帮忙带一个人出府。” 冯太医在来到凌王府后,也被王府前的架势吓了一跳;昭和帝派御林军包围凌王府的事是刚刚才发生的,所以消息还未传开,许多人还不知道凌王府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冯太医是经常行走在达官贵人之间的太医,多年来的丰富阅历已经让他学会了审时度势、察言观色的本事,对他来讲,虽说不知道为何昭和帝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可也察觉到情况的不妙和严重性。 本以为 只是来给太子妃疗伤,可没想到太子妃会突然向他提出这样的请求。 帮助太子妃带一个人离开凌王府,这不是相当于在御林军的眼皮底下将人给带走吗?御林军的本事谁人不知;让他一个小小的太医做这么困难且为难的事,岂不是要冒着杀头的风险? 冯太医能够在太医院里平平安安的待了十几年,也是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的;再加上他向来做事谨慎小心,自然就更不愿意去做冒险之事。 所以,在听到太子妃的请求后,冯太医连犹豫都不曾,直接朝着太子妃跪了下来,连声磕头道:“娘娘还是饶了微臣吧,微臣胆子小,可不敢在御林军的眼皮底下做出这样的事;微臣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若是微臣出了意外,那微臣的一家子人可就要完了;还请娘娘能够可怜微臣,给微臣一条活路吧。” 楚星月在说出自己的这个请求之前,就考虑到冯太医可能会拒绝;但没想到,他会拒绝的如此干脆。 看着这般胆小的冯太医,楚星月也是一阵懊恼,但是眼下,除了冯太医能够将人带出去,她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将王叔送出凌王府了。 所以,就算冯太医哭求着让她高抬贵手,楚星月还是决定当一回恶人,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心慈手软。 楚星月慢慢收起脸上的恳求之色,连声音都跟着冷了下来,她伸手摸了摸被包扎好的额头,眼神冰凉的落在冯太医满是惶恐之色的脸上,道:“看来你是要拒绝本宫了,冯太医,你可要想好,本宫这辈子从来没求过什么人,你是头一份,第一次开口求人就被人打了回来,这种滋味还真是让人不好受呢;而且本宫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拒绝我, 你确定要继续坚持自己刚才的那个想法吗?” 说到这里,楚星月就伸出自己细白的手指,轻轻地转动了一下右手食指上的戒子,又补了一句:“本宫的心眼小,真担心自己会将冯太医记得清清楚楚,到那时,怕是太医的好日子也就要到头了。” 冯太医听着楚星月凉凉的话,吓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看见冯太医吓的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跟随在冯太医身后的徒弟也紧跟着跪了下来,跪行到楚星月的床边,连声求着:“娘娘息怒,求娘娘不要为难恩师;娘娘你也看见了,恩师他是个胆小谨慎的人,您让他去做的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退一步讲,若是恩师答应了娘娘的请求,帮助娘娘将人带出去;可是在半路上恩师因为害怕而漏了陷,让御林军察觉到,那岂不是反而还坏了娘娘的好事;所以求求娘娘了,不要为难恩师去做他无法做到的事。” 听着那小徒弟的声音,楚星月冷声朝着那人喝过去:“本宫在说话时,哪有你胡言乱语的份儿。” 说着,楚星月就轻轻地敲了敲床沿,看着冯太医发白的侧脸,说:“不过,你这小徒弟的话倒是提醒了本宫,冯太医,你这般胆小还真有可能会破坏了本宫的好事;这样,若是你真敢因为失误让御林军察觉到什么,不用你哀求本宫,本宫会送你冯家上下的老小去阎王殿见你,怎么样?” 冯太医整个人都软了,他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来凌王府出了趟诊,怎么就接下了一个让他搭上性命的活;抬起头看着太子妃冷冽阴狠的眉眼,冯太医眼眶里的眼泪跟着耳鬓处的汗珠一起滚下。 此时,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死一线、备受煎熬。 第五百一十章 将人带出去成功 看着冯太医发白的脸色,楚星月的心里也是愧疚的。 她是真的没了办法,这才对一个善良的人做出如此邪恶的事,等将来她若是能有机会偿还,她定会千倍万倍的偿还给冯家。 冯太医咬紧了嘴唇,最后在楚星月的胁迫下,闭着眼睛狠狠地点了点头;那模样,真跟死去了似的,整个人都如秋风中颤抖的落叶,看着让人十分不忍。 “冯太医放心,本宫知道你帮本宫做这件事承担的风险,本宫可以在这里答应你,若事情成功,将来本宫必定会偿还冯太医你的这份恩情。” 听着楚星月的承诺,冯太医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他只想平平安安,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大富大贵,所以楚星月对他的承诺真的是丝毫都不让他心动;他只求在带人出去的时候能够顺利一些,千万不要露出马脚,从此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也断送了冯家。 楚星月朝着内室方向喊了一声,一直躲藏在里面的王叔走了出来。 楚星月叫冯太医的徒弟站了起来,恰好发现王叔与这小徒弟的个头差不多,只是王叔因为是习武之人,所以要显得壮硕一些。 冯太医一看走出来的中年男子,就知道此人是太子妃要他带出凌王府的人,瞅着面前独眼的中年男子,冯太医真觉得有些为难,因为自家小徒与这独眼男子真的是相差太大了。 楚星月也发现了这一点,立即叫春杏找来了一顶瓜皮帽子给王叔,王叔看着手中的瓜皮帽明白了小姐的意思,立即就将帽子戴在了头上,顺带把帽檐拉得低低的,再配上他低垂下来的头,只要不被人盯着细细观察,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楚星月叫那小徒弟跟王叔换了衣服,跟着交代冯太医道:“你这小徒本 宫会留在凌王府里,你放心,本宫不会将他怎么样,等王叔平安离开京城,凌王府也被解禁了之后,本宫救会派人将他送回到你的身边;但是,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本宫希望冯太医你能够永远的将其烂在肚子里,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冯太医机灵,当然知道做这种事是绝对不能乱说的,不然他的这条小命可就真的要没了。 所以,听到太子妃的命令,他立刻回复道:“娘娘请放心,微臣一定守口如瓶。” 看着冯太医恭敬小心的样子,楚星月觉得找一个胆子小的人帮自己办事,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他不敢乱来。 待王叔跟小徒换好了衣服从内室走出来,楚星月就对着王叔殷殷嘱托道:“王叔,记住我对你说的话,回到了青州,务必要将我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父亲;也请他放心,我会在京城里好好地照顾自己,大哥那边我也会拼力寻找,不要让他担心我们。” 王叔点头答应道:“小姐你就放心吧,你交代的事属下一定会全部告知老侯爷,只是属下走后,小姐一人在京城中需万事小心,如果……” 王叔颇有些为难的继续说着:“如果京城之中没有了立身之处,小姐可以重新回到青州,在青州,属下可以保证,没有任何人敢欺负小姐一分。” 听着王叔忧心不已的话,楚星月从容的笑笑;跟着示意春杏,将王叔和冯太医带出去。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楚星月的心里不由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同时闭着眼睛静静地等着,等待着春杏带回来好消息。 大致半柱香的时间过厚,当春杏难掩喜色的从外面跑回来,楚星月就知道,事情成了。 萧睿渊此时十分担心楚星月的身体状况,流 了那么多的血,又支撑着自己扛到了现在,以她孱弱的身体来看,此时她必须要好好休息。 所以,萧睿渊走上来,扶着楚星月就让她躺下,道:“姐姐,既然王叔已经成功离开凌王府,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许多,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吧,你这脸色实在是不太好。” 春杏端了杯温水走上来,服侍着楚星月小口小口的喝下,同时也开口劝说着自家小姐,道:“萧公子说得对,小姐,你歇一歇吧,只有养足了精神,才能应付接下来的事。” 楚星月也知道这个时候她该好好地歇着,但是,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眼前就会同时浮现赵凌和元枫的音容笑貌,这要她如何还能安心的歇着? 楚星月抬起头看向守在她床边的萧睿渊,道:“我要见赵凌一面,问清楚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元枫。” 萧睿渊看着虚弱的楚星月,有几分顾及道:“可是这个时候太子殿下在宫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凌王府现在被御林军围得跟铁桶一般,大哥也是下落不明,本是在最需要他的时候,那个人却不在她身边;而且,昭和帝此举实在是耐人寻味,简直就像是要跟靖北侯府撕破了脸;她相信,以赵凌的聪明才智,应该已经看出了这些。 但是,他却躲在宫中不回来见她。 究竟是无颜面对她,还是他跟他的父亲一样,同意了他父亲的做法,真的要对靖北侯府做什么?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楚星月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春杏像个小媳妇似的拽着盖在楚星月身上的锦被,眼睛里还闪烁着一丝希冀,看向自家小姐道:“小姐,也许太子殿下只是被什么事给耽误了,相信他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赶回来的。” 现在春杏说什么话楚星月都有些听不进去,她现在只想见到赵凌,问他,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元枫,为什么要瞒着她大哥出事的事,为什么要看着昭和帝向靖北侯府出手,却不站出来保护他们,哪怕是说一句袒护的话,她的心里也是欣慰的。 萧睿渊看着楚星月脸上的不解和落寞,心里一阵阵的酸涩,道:“姐姐,我会想办法试着联络外面,看看能不能找到法子联系上太子。” 看着小小少年模样的萧睿渊,楚星月虽然对他笑了笑,可谁都能看的出来,此时她的笑容有多勉强苦涩;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向萧睿渊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在为难他。 凌王府现在就跟一个铁通似的与外界断绝了关系,就算是她想要送个人出去,都需要做出自残自己的行为才能达到目的;萧睿渊还只是个孩子,他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联系外界呢? 这时,门外传来有人说话的动静,楚星月看了眼春杏,春杏赶紧站起来小跑到门口,在看清楚精卫怀中抱着的信鸽时,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对着躺在床上的楚星月欢喜的说道:“小姐,是精卫拿来了信鸽,你不是说想要通过信鸽联系熙王殿下嘛,我们很快就能将凌王府的情况告知外面的人了。” 楚星月本来是想靠信鸽联系赵熙,然后让赵熙去找赵凌,那时在她想到这个法子的时候,心里对赵凌是全身心的信赖,可是此时,那种被背叛和欺骗的感觉早已占满了她的心里。 而她,也在心里有了个决定。 看向一脸欢喜之色的春杏,楚星月道:“我现在不方便亲自给赵熙写纸条,你让精卫代劳吧,就说让他想办法将我从凌王府里救出去,我要亲自去见赵凌。” 春杏 心思单纯,她本以为小姐在知道元枫少爷的死跟太子殿下有关后,以小姐的性格应该不愿意再见到太子殿下,毕竟元枫少爷在小姐的心里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自己最放在心上的朋友被自己的爱人间接性害死,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会无比痛苦的。 虽然她也十分同情元枫少爷,可是在她的心里,却是一直偏心与太子殿下的;对小姐来说,太子殿下才是她一生的伴侣,为了自己的挚友而跟自己的爱人闹翻,这无疑是最蠢笨的举动;她不希望小姐跟太子殿下出现隔阂,更不愿意看见小姐与太子殿下情分裂。 所以,在听到小姐说相见太子殿下时,春杏立刻就认为成是在小姐的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太子,所以才会想要去见她。 而只要跟太子见上面,春杏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将小姐挽留住,到时候他们夫妻二人又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了;虽说这对死去的元枫少爷不太公平,可是,活人总比死人重要不是吗? 她是小姐身边的贴身奴婢,最渴望看见的就是小姐能够活的快活,这些年来跟随在小姐的身边,她亲眼见过小姐为了大皇子神伤痛苦过,眼下小姐好不容易遇到了属于她自己的真正爱情,她是一定要替小姐守护住的。 哪怕是对不起元枫少爷,她也必须要这么做。 所以,听了楚星月的话,春杏立即就走出房间,将精卫拉到一边,小声叮嘱道:“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一定要让熙王殿下将小姐从凌王府里带出去;眼下小姐跟殿下之间有了误会,我了解小姐的性格,这个时候别人说什么好听的话她都听不进去,只有太子殿下亲自解释了,小姐才会消除与殿下之间的误会。” 精卫领命,立刻去办。 第五百一十一章 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凌王府里闹出来的动静,半天之内就在整个京城传开。 一时间,凌王府附近出现了不少窜头窜脑的人,皆是京城中的各府各院派来打探消息的人,在确定了真的有御林军将凌王府围了之后,赶紧就回府汇报情况。 赵熙接到消息,已经是到了下午。 彼时,他正在洛府中,手里捏着刚刚从亲兵那里拿到的纸条,快速卷开一看,眉眼间立刻腾起怒火:“父皇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竟然让御林军去围了三哥的府邸,而且还让三嫂因为受惊摔伤倒地,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决定会在京城,在大魏引起怎样的波涛?堂堂储君的王府被御林军围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废黜三哥的太子之位呢。” 跟随在赵熙身边的亲兵侍卫道:“属下也派人去查了,凌王府上下的确是被御林军围的水泄不通,现在京城里不少府邸都派人去看了,恐怕明天早朝一定会炸开锅。” 相较于关心明日的早朝,赵熙更关心楚星月的伤势:“三嫂摔伤了,也不知严不严重,这事儿要是被三哥知道,他还不得心疼死。” 侍卫道:“属下打探过,太子妃娘娘似乎伤的不轻,连宫中的太医都惊动了,听说去的是冯太医,王爷,如果是冯太医去照看的太子妃,您应该不必太担心,冯太医虽然为人胆小,但医术却不错,娘娘在他的诊治下应该不会出现大碍。” “这不知诊治不诊治的问题,事情要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赵熙让自己冷静下来,捏着手中的纸条就坐回到凳子上,眉心不展,颇带愁色。 一直安静陪在赵熙身边的洛晴在听到这主仆二人的对话后,就知道赵熙是为何生气了,真没想到,不过是一夕之间凌王府竟 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再想到昨天父亲被生死不知的带回来,洛晴敏锐的觉得,这件事可能还跟太子殿下调查的关于周贵妃的死有关。 “王爷,晴儿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忽然听见身边传来娇软的嗓音,赵熙这才反应过来,想起这里不是熙王府,而是在洛府,他也不是孤身一人,还有自己心爱的小姑娘陪伴着。 赵熙不想让洛晴太担心自己,忙收起自己的忧愁之色,勾了勾嘴角,笑着看向她:“在本王面前,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当讲不当讲之说。” 赵熙虽说出身尊贵,从小受四书五经的熏陶,但骨子里却是个粗老爷们;要不然也做不出还未成亲,就恨不能天天跟自己的未婚妻待在一起的另类直接的做法。 洛晴知道赵熙疼爱喜欢她,所以也就任由他在自己面前晃荡;只是眼下这房中还有第三个人,他竟然当着自己的下属的面对自己说出这么让人害臊的话,他觉得无所谓,她却是受不住他对自己的这股子热情;顿时就羞红了脸,微微垂下了头。 赵熙看着脸又红了的洛晴,心里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说句实话,他是喜欢看着心爱的人脸红的,尤其是这幅娇滴滴的样子,简直就是在勾着他欺负她嘛;可是心爱之人太爱脸红,他也有些承受不住啊,在他看来,他只不过是说了做了情人之间最寻常的事,她怎么就总是被自己逗的连头都不敢抬了呢? 看来,他以后要经常在她耳边说一些情话了,或许锻炼的时间久了,她慢慢的也就能习惯自己了。 赵熙来到洛晴的身边,主动伸出手勾住洛晴纤细的腰肢,那一只铁臂,像是烙铁一样灼烫了她的腰际,简直让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 你干什么?房中还有别人呢。”洛晴真的快要被这不拘一格的男人给欺负死了,平常在没人的时候欺负她也就算了,现在胆子越来越大,居然都敢当着下属的面对自己动手动脚,他不要脸,她还想要闺誉呢。 赵熙知道洛晴的羞涩,可是他就是舍不得放开她,压低了声音凑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你放心,本王的手下都调教的很不错,不敢偷窥自己的主子。” 听到赵熙这么说,洛晴抬起头朝着亲兵看过去,还真别说,这亲兵的确是低垂着脑袋,就像是瞎子聋子或者是根木头似的,除了直梆梆的杵在那里,竟是真的那里也不会乱看。 但是洛晴还是害羞啊,见自己推不开他,只能拿白眼瞪他。 可是在赵熙看来,她这哪里是白眼,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就像是秋天的湖水,亮晶晶、水汪汪的,简直被她看一眼都能要了他的性命;看着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赵熙忍不住腹诽:别人都说他为自己挑选的熙王妃没有太子妃长的好看,撑死了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小家碧玉、眉目清秀,他真想将说这样话的家伙们叫出来好好地揍一顿。 他的美人,虽不及三嫂风情万种,但那也绝对是百花之中的清幽木兰,只有真正见识到她的好,她的美后,才会知道自己捡了一个多大的宝。 看着脸红的恨不能扎进地缝里的洛晴,赵熙也舍不得再逗他,免得将美人给逗生气了以后再也不理会他了,那他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晴儿刚才说有话要对本王说,你想说的是什么?” 洛晴被赵熙这么一闹,差点忘掉了正经事,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也就任由他抱着自己,道:“如今,我并不是很担心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的伤势,倒是担心为什么在凌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太子却未及时出现,也十分担心皇上的态度。” 赵熙听了洛晴的话,下意识的就捏了捏手中的纸条,回答着:“纸条上也写着三哥未回府的事,应该是还在宫里。” “是了,太子殿下既然人在宫中,那就证明他一定知道皇上派了御林军去凌王府的事,既然知晓,他为何不及时赶回来?要知道,凌王府可是他的府邸,他的妻子,下人,属丛都在王府里等着他,身为主人他却没有出现,王爷你觉得这代表着什么?” 赵熙的脸色慢慢难看下来,连带着搂住洛晴腰肢的手都慢慢收回来,蹙着眉心,道:“我了解三哥,如果他知道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可是他却没有出现,那就证明了三哥被软禁在宫里。” 洛晴冲着看过来的赵熙点了点头,语气肯定道:“没错,太子殿下重情重义,对自己的妻子又是呵护备至,除非是有人控制了他,不然,他又怎么可能不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到底是谁软禁了三哥?到底……”赵熙本来还在生气的大吼,可是在说道第二句话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想到了一件并不是很难想到的事;普天之下,能够将储君软禁在宫里的人,除了父皇还有谁有这样的能耐。 洛晴瞅着赵熙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次换她主动走上来,牵上了他微微有些发凉的手指,压低了声音对他说:“王爷,太子殿下这次可能是惹恼了皇上,不然不会发生这种事。” 赵熙看着冰雪聪慧的洛晴,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眼神里短暂的布上了一层慌乱,“怎 么可能?父皇是最疼爱三哥的,他怎么会做出软禁三哥的事?我不相信,我要去问问他。” 说着,赵熙就要朝着外面奔去,却被洛晴一把拉住,阻止了他:“王爷请冷静一点,这个时候如果你这样冒冒失失的进宫,恐怕你也要被皇上软禁了。” “不会的!晴儿你不能仗着本王喜欢你,宠爱着你,就能对本王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看着回头斥责自己的赵熙,洛晴赶紧低头赔罪道:“还请王爷息怒,晴儿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十分刺耳,可是王爷请你细想,晴儿的这番话可不是胡说。” 洛晴知道,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在触碰赵熙的逆鳞,可是看着他如此冲动的样子,她若是不跟他讲清楚,让他傻乎乎的去做了惹恼天子的事,最后倒霉的人里一定会有他。 昭和帝能够在这个时候对太子出手,可见在天子的眼中,再宠爱的儿子也是臣子,父子之情并不纯粹;细想,连太子都能被昭和帝软禁起来,再软禁他一个王爷,对昭和帝来说根本就是眼都不眨。 她不能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掉进陷阱里,也无法做到明知前方有危险,却不阻止他的事。 洛晴紧紧地抓住赵熙的胳膊,美丽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恳求,看向他:“王爷,我知道你们父子、兄弟情深,可是请你冷静的想一想,你若是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进宫了,冲到皇上的面前朝着他质问一大堆事,你这是在帮助太子,还是在将自己也往里面搭?你别忘了,现在太子妃能够指望的人只有你,如果连你也出事了,她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洛晴顿了顿,抓紧赵熙的手下意识的攥的更紧了几分,本是娇柔的嗓音里带着脆弱和依恋:“我该怎么办?” 第五百一十二章 打了他 “我该怎么办?” 洛晴脆弱的一句话,立刻就将快要失控的赵熙拉了回来。 此时,他才发现洛晴的眼底含了泪,而他刚才因为大力的原因,攥了下她细嫩的手腕,可此时那纤细白嫩的手腕上却被他捏出了一道红痕;她本就肤白,稍稍有点红印就能显得格外清楚,更何况这红印还是被他弄出来的。 赵熙立刻自责不已,忙牵起洛晴的手轻轻地吹着那红痕,连声道歉道:“晴儿对不起,本王不是有意要伤你的,疼不疼?” 看赵熙总算是冷静下来,洛晴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踝上的红痕,说实话,并不是很痛,可是为了不让他冲动,她只能娇娇弱弱的装作有些吃痛的模样,看着他心疼担心的眼神,轻轻的点了点头。 看着洛晴点头,赵熙更是恨不能打死自己算了;他知道自己是个心粗的,所以平常时间跟她相处,他都尽量让自己小心一些、体贴一些;这段时间他的确也做的不错,可没想到今日却还是伤了她。 这红痕,伤在她的身上,却是疼在他的心里。 “晴儿,你打本王吧,都是本王蠢笨,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道伤了你,你打本王,打了本王,本王就能长记性,以后再也不会伤到你了。” 说着,赵熙就拿起洛晴的手朝着自己的脸上打,洛晴没想到赵熙会让自己做出这样的动作,一时没注意一巴掌就呼在他英俊好看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在房中显得格外清楚。 就连当木桩子的亲兵都被这声音惊了一跳,赶紧抬起头看过来,然后在看见自家王爷情意绵绵的眼神时,赶紧又垂下头,不敢让自己再多看了。 赵熙抓着洛晴的手,还想要继续往自己的脸上打,洛 晴早就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呼着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掌中拽出来,然后心疼的捧着他的脸,见他的脸皮上隐隐泛出红印,当场就心疼的不得了。 “王爷,你怎么可以让晴儿这样伤害你?你这不是要晴儿的命嘛!”说着,洛晴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真的是心疼坏了,也被他的动作吓坏了,这个男人,他身份尊贵,又是皇子,怎么可以让她一个女人的手去打他的脸? 且不说这么做不符合规矩,看着他脸上泛出来的红痕,她真的是快要被他的举动揉碎了心肠;早知道她的点头会让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她就算是真的疼,也不会点头了。 看着洛晴落泪的模样,赵熙也是心疼的,双手捧着她的脸,用大拇指轻轻地擦掉她脸上的泪珠,再用额头触着她的额头,道:“晴儿,原谅本王的冲动,本王只是一遇到三哥三嫂的事控制不住自己,不敢相信父皇会那么做,所以才会失了力道伤了你;以后本王都不会再伤着你了,若是再让你疼上半分,本王就把自己的手给敲断。” “王爷!” 洛晴伸手就捂住赵熙的嘴,她不愿意听见他从口中说出这么可怕的话,他舍不得她受伤,难道她就舍得他受伤吗? 看见他被自己打红的脸,她真的是都快要懊恼死了:“王爷,你不要再说出那些可怕的话来吓唬晴儿了好不好?晴儿真的好怕。” 听着心爱的小姑娘说害怕,赵熙就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安抚着她:“好,以后本王都不说那些可怕的话了;本王不会让晴儿孤零零的一个人,本王说过会对你的一生负责,这句话,永远都不会改变。” 听 着喜爱之人的承诺,洛晴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外人都说,当今天子的九个儿子里有聪慧逼人的,有俊美无双的,亦有心狠手辣、玩世不恭的,而七皇子赵熙只能占一个平庸,在诸位皇子之中并没有大放异彩的资本。 可是,在她的眼里,他是最好的。 “王爷,我知道自己的这些话说出来是大逆不道,可是这些刺耳的话,却是有它存在的意义。自古帝心难测,你与皇上之间,是父子,但同时也是君臣;你自幼生活在锦衣玉食之中,应该知道自己生来就高人一等,但同时业余寻常的孩子不同,当别的孩子能在自己父母的怀里撒娇耍赖,甚至可以无法无天闯祸的时候,你们父子却不能这样。因为你是天之骄子,而你的父亲,是天下之主。他不能让自己当一个寻常的父亲,而你,自然也不能让自己当他的一个寻常的儿子。” “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皇上是喜欢太子的,可是喜欢又怎样,一旦太子犯错,他还不是会震怒,会下令软禁了太子,派御林军围了凌王府;由此可见,在皇上的心里,永远都有一个标尺,那个标尺就是你听话的时候,你们可以和和气气的当父子,可一旦皇上发现你不受控制时,他就会摇身一变成龙椅上的帝王,轻而易举的决定你的生死。” 说到这里,洛晴就抬起头看向赵熙,眼角带着细碎的泪珠,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深深地眷恋,看着他,道:“王爷,晴儿不瞒你,当初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些,晴儿才不愿意嫁进黄家,因为晴儿知道,嫁进了皇家固然可以成为人人口中的贵人,但是这个‘贵’实在是太危险了。晴儿从来都不羡慕 那些生活的锦衣玉食的人,晴儿要的,只是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平平凡凡的白头到老,一辈子都无痛无灾,健康和乐。” 这些话还是赵熙第一次从洛晴的口中听到,眼下在这种情况下听见她说出这样的话,他只觉得酸楚无比。 他当然知道他的小姑娘冰雪聪慧,也知道她最是没有野心,更清楚她的心里渴求的是什么;可是,她想要的,他给不了;以他以前的性格,或许他会放弃,可是在知道了她的好之后,他就开始变的贪婪,明知道她不喜欢那种如履薄冰的生活,可他还是自私的将她拽到自己的世界;他从她的身上体会到了世间温情、时间静好,可是他给了她什么? 是战战兢兢的担心,是惶惶不安的害怕,此时此刻,赵熙面对洛晴满是愧疚,可是,他还是舍不得放手,舍不得这么好的他离开她。 洛晴跟赵熙相处的时间久了,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神里透着小心和害怕失去,洛晴在心里笑他一声傻子。 也不管房中还有其他人,踮起脚尖就在赵熙的额头上落下一个短暂却十分温暖的吻,抱紧了他的脖颈,给他一颗定心丸吃。 “王爷,晴儿是心甘情愿跟着你,只要能跟王爷在一起,哪怕是刀山火海,晴儿也愿意随你一同奔赴。” 得到如此红颜知己,赵熙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圆满了。 抱紧了怀中这娇俏玲珑的佳人,赵熙只觉得眼睛里一阵阵的酸涩,如果不是碍于男人的面子,恐怕这个时候他真有可能会当着洛晴的面哭出来。 总算是将赵熙的情绪安抚好,洛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对他说着:“太子可能被软禁,这还不是 眼下最糟糕的状况,我只担心,皇上不仅只是软禁太子这么简单。” 难道父皇能做出还有比软禁太子还要骇人听闻的事? 赵熙觉得,自从父皇在经过废后姜蔷逼宫死里逃生之后,整个人都变的让人愈加猜不透;虽说看上去和和气气,可是他却觉得,父皇远比他们所有人想象中的还要复杂难测;不然,以三哥的能力,又怎么可能会被父皇轻而易举的软禁到了宫中? 洛晴从赵熙的怀中退了出来,莲步慢移,声音缓缓地说出自己的想法,道:“王爷,请你细想,你不觉得这段时间京城里发生的所有事看上去零星细碎,可是慢慢的将它们串起来,却又毫无违和感吗?” “你是说,前段时间发生的关于楚世子杀害周贵妃一事?” 洛晴点了点头,表情严肃,道:“王爷可能不知,周贵妃根本就没有入葬皇陵,而是被皇上从宫中悄悄地送还给了周家,周家人将其葬入了专属于周家的墓园。” 赵熙一愣,他还真是不知道这件事,当场就开口问:“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洛晴道:“你忘了,我父亲可是专门负责这件案子的;而这些事也是父亲告诉我的,虽说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可是父亲在我小的时候就常常找我谈话聊天,父亲会把朝中的一些事,或者是自己正在经历的一些案件将给我听,而我也习惯性的喜欢给父亲说些属于自己的看法,虽说有些看法说的并不合适,但也算是能为父亲分忧。” 听了洛晴这么一解释,赵熙算是什么都明白了。 感情洛晴如此聪慧,竟然是从小就被未来的岳父大人培养着,难怪她的一些想法和见识根本就不是一般女子能够想到的。 第五百一十三章 惊人之才的洛晴 赵熙满意的抚摩着洛晴清秀的面颊,指下的肌肤细腻而又光洁,就像是女子经常喝的羊乳,看上去白嫩到好似能掐出水来,“原来晴儿如此聪慧,都是岳父大人的功劳。” 洛晴早就被赵熙一口一句岳父大人叫的满面赤红,这个家伙,还没娶到她呢,就知道称呼她父亲岳父,这嘴巴甜的,难怪母亲现在越来越喜欢她。 只是眼下,她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说,所以就收起娇嗔,继续对他讲道:“皇上命人将周贵妃的遗体送回周家而不是入葬皇陵,这个举动代表着什么?” 赵熙配合着她的问题,回答道:“以我朝祖制规定,但凡在后宫有品阶的后妃,无论是否生过子女,都会在死后入葬皇陵,这也算是对她死后的一种荣宠;周贵妃生前颇得父皇的宠爱,死后理当受皇室香火的供奉,可是父皇却不让她入葬皇陵,难道是她做了什么事,惹恼了父皇?” 赵熙是知道周贵妃跟老九之间的关系的,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洛晴却不这样认为。 她道:“我倒是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周贵妃真的惹恼了皇上,皇上又怎么可能会悄悄地派人将她的遗体送回周家,既然是悄悄地,那就证明是不可告人的;而且,皇上对外声称,他因周贵妃骤然离世而身心悲痛,连太医都叫了好几次,所以,大伙儿才以为靖北侯府的世子被关进天牢是因为真的杀死了天子的宠妃所致;可是,周贵妃若真是宠妃,皇上又怎么舍得将她的遗体归还给周家?” 赵熙懂了,说:“你的意思是,父皇根本就不在乎周贵妃的死活,他所要的不过是一个关押治罪楚世子的由头。” 见赵熙终于明白了,洛 晴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抓紧了他的手向他继续解释着:“如果不是知道周贵妃的遗体没有入葬皇陵,恐怕我们所有人都被皇上蒙在鼓里,天真的以为天子动怒,只是因为楚世子杀了他的宠妃;既然不是宠妃,周贵妃在皇上的心里根本就没多少重量,那他为什么又要关押楚世子?这里面的缘由就十分耐人寻味了。起初我也想不明白,可是现在,看见皇上派了御林军围困了凌王府,我好想有点明白了。” 看着冰雪聪明的洛晴,赵熙问她:“你明白什么?” “明白皇上转了这么大一圈,废了这么大的劲儿,他真正冲着的人是谁。” 赵熙蹙眉问:“谁?” 洛晴慧黠一笑,道:“如今,凌王府里被困着的人是谁,皇上冲着的人就是谁。” 赵熙将洛晴的话在自己的脑子里转了一遍,立刻就有了答案,道:“你是说,父皇冲着的人根本就不是楚世子,而是三嫂?” 见这慢了半拍的大木头总算是察觉到了整件事情的真相,洛晴抬起头就冲着他笑了笑。 可是,赵熙却不敢相信洛晴的这番话,总是觉得她的这番话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相信了。 父皇是天下之主,哪里有心情去针对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儿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实在是找不到理由。 见赵熙不相信自己的话,洛晴也不生气,因为她知道她的这番话很难让人接受,甚至连她自己在察觉到的时候都有些难以相信,更何况是赵熙呢。 但,事实就是事实,就算你不相信想去逃避,那永远躲不开事实的真相。 她说这些告诉他,就是想让他心里有个底,好知道自己的父亲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免得他这 样横冲直撞的,触了天子的霉头自己跟着太子和太子妃一起倒霉。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没有能耐去给太子和太子妃提点些什么,可是,她却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保护好自己的心上人,不让他轻易受到伤害。 赵熙陷入了洛晴告诉他的真相里,他怎么想都想不通,为什么父皇废了这么大的劲儿最终针对的人却是三嫂,究竟三嫂做错了什么地方,让父皇如此煞费苦心? 忽然,赵熙像是想到了什么,抓紧了洛晴的手,睁大了眼睛道:“我可能知道父皇为什么要针对三嫂了,父皇自从身体衰败下去之后,就一直很希望能够尽快抱上孙子,尤其是三哥的孩子,他更是看重。” “前段时间朝堂上不是掀起了怂恿太子纳侧妃的事嘛,在我看来,这件事背后可能还真有父皇插手,父皇很清楚三哥的脾气,是个倔强起来谁也劝不回来的人,所以,他才想利用百官之口来给三哥施压,想让他扩充凌王府的后院;但是,就算是百官开了口,京城里的流言蜚语闹腾的沸沸扬扬,最后还是被三哥压了下来。三哥摆明了是只想宠爱三嫂一人,不管是凌王府还是将来的东宫,都只想要三嫂一个女主人;可三哥的这个念头是跟父皇相悖的,父皇既然对三哥无可奈何,那就只能冲着三嫂来了。” 说到这里,赵熙就有些生气起来,“父皇也真是的,若他真的着急抱孙子,真的不愿意看着三哥独宠三嫂,大可以将三哥叫到宫中好好的训斥一番,何必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再退一步来讲,三哥是个专情之人,心里只有三嫂一人,虽说三哥此举是有些另类,可是也正是如此才能看出三哥对三嫂的一 往情深;自己的儿子只爱明媒正娶的妻子,这对一个长辈来说也没什么不好的,父皇怎么就看不顺眼了呢?难道他希望三哥跟他一样是个处处留情、夜夜笙歌的储君,他才会开心吗?” 听着赵熙口无遮拦的话,洛晴赶紧拍了下他的胸口,示意他谨言慎行;虽说这里是洛府,四面都是自己人,但还是要小心谨慎些,要知道隔墙有耳这四个字从来都不是白说的,更何况赵熙评论的人还是当朝天子,若是有人将他刚才的那番不满之言传到昭和帝的耳中,恐怕会惹来昭和帝的不悦。 赵熙抓住洛晴拍打他胸口的柔荑攥在掌心之中,他知道她这是在提醒他,可是他脾气一上来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里暗暗觉得,若是父皇真是因为这件事而不喜三嫂,那就实在是太荒唐了。 洛晴接过赵熙的话,道:“我认为,皇上针对太子妃,可能还有其他的缘故。” 赵熙一扬眉角,道:“什么?还会有别的缘由?” 洛晴看着赵熙诧异的模样变的有些吞吞吐吐,因为她很清楚接下来她要说的话有多骇人听闻,而且,这个想法还是她自己现在的臆测,她不敢随便拿出来说。 可赵熙看着洛晴吞吞吐吐的模样就心里着急,忙抓住她的肩膀,轻轻晃着问:“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这个样子不是要憋死我嘛,有什么话就说,咱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看赵熙一副猴急的模样,洛晴娇嗔着看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只是我将要说的话没什么证据可以佐证,你就当做是我杞人忧天,随便听听,不必放在心上,好不好?” “好好好!你说什么本王就听什么,好了吧?” 见事事顺着自己 的赵熙,洛晴拉着他一起坐到房中的圆凳上,细声细气的对他讲着:“我听父亲说过,咱们大魏这些年来之所以有一片太平盛世,除了朝政不乱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边陲安稳。” 赵熙一听洛晴提到‘边陲’二字,就立刻想到了驻守在青州的靖北侯楚毅,立刻,他就知道了洛晴要说什么。 洛晴看着赵熙隐隐变的严肃的表情,继续道:“靖北侯楚毅常年驻扎在青州,他手中的四十万黑甲军又名叫青州军,可算的上是我朝最能征善战的军队,数年前,北蒙的铁骑称霸四国,曾多次进犯我朝领土,那时,我朝上至大帅将军,下到小兵走卒,只要听见北蒙人来了这几个字,都会吓得脸色发白,双股颤颤,是不是?” 面对洛晴的提问,赵熙回答道:“不错,当年北蒙铁骑的确是横扫天下,号称四国大军之中的最精锐之师,无人能破。” “可是北蒙铁骑的神话在碰到靖北侯楚毅之后,彻底发生了改变;靖北侯楚毅在对抗北蒙的战场上,屡建奇功,名声响彻四国,更是震慑了北蒙的狼子野心,算是彻底将大魏从连年不断的战火之中解救了出来。而当时刚刚登基不久的天子也就是现在的昭和帝为了感念靖北侯楚毅的功绩,就命他成为那四十万黑甲军的主帅,占地青州,享一品侯爵的尊荣,同时也常年留驻在青州,护佑大魏的国土。” “不错,靖北侯楚毅是大魏百姓心目中的英雄,没有他就没有现在大魏的太平,父皇不止一次的在朝堂上对他赞赏有加,只是,你说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洛晴道:“当然有关系了,你觉得作为天子,会一直任由强大的军权攥在臣子的手中吗?” 第五百一十四章 钻狗洞的熙王殿下 洛晴的话就像是一记响雷在赵熙的心口上炸开,他吃惊的看着神色平静的洛晴,压低了声音,用极其奇怪的表情看向她,问:“晴儿,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洛晴看着额被自己吓坏了的赵熙,淡淡一笑,道:“王爷请放心,晴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这种话只能在王爷面前说。” 赵熙知道洛晴是因为相信他,真的为了他好,所以才会对他说出这番话;可是这番话实在是太震惊了,就算是在朝堂上,一般的朝臣也不敢随便提起;看着怀中冰雪聪明的小姑娘,赵熙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这一刻,这个拥抱无关情爱,只有深深地保护。 赵熙承认,洛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而且还很有可能是父皇为什么针对三嫂的真正原因。 父皇不满三哥独宠三嫂,更不满靖北侯府的兵权滔天,在青州,靖北侯老侯爷堪比土皇帝的存在,在那里的军民,不识魏帝却知靖北侯的事也是屡见不鲜;曾经,北蒙人虎视眈眈,青州不稳,大魏江山飘摇晃荡,老侯爷有统军之才,所以被委以重任,就算大家心里都对那四十万大军有些心思,可也不敢说出来。 因为在大魏,只有老侯爷有本事拦住北蒙的铁骑,不将那四十万大军交给靖北侯又能交托给谁? 可是现在,北蒙的野心屡次被镇压,新登基不久的北蒙天子又是个一心问道,渴求长生不老的怪胎;青州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经历战火的荼毒了,所以,渐渐地大家伙就开始惦记上那四十万大军,恐怕在父皇的心里也早就想要收回兵权;只是,若是贸然做了,可能会被天下百姓和读书人冠上一个过河拆桥的罪名。 历代皇族都是好颜面的 ,尤其是天子,更是喜欢做事讲究‘名正言顺’,就算无法做到这一点,哪怕是伪装欺骗也要努力做到;所以,才会在近段时间围绕着三嫂发生了这么多事。 谁都知道,靖北侯老侯爷只有一子一女,眼下儿子在京城里逃狱成功下落不明,女儿因各种事被牵累,被御林军围困在凌王府;如果老侯爷真是个疼爱子女的,很有可能做出交出兵权交换子女平安的举动。 父皇的这一招棋真的用的太妙,妙到让人心寒,更要人心冷。 只是,三哥的态度是什么?起初,他能看的出来,三哥是一心想要帮助楚赫的,但是眼下楚赫下落不明,三嫂又被困在凌王府里,三哥是真的被软禁在皇宫里吗?还是,三哥只是在配合着父皇正在演一出戏? 要知道,宫中的御林军虽说是由父皇一手掌管,但御林军的大总管萧刚却是忠诚于三哥的,若三哥真的是被软禁在皇宫里,萧刚会眼看着不管吗? 忽然,赵熙有些不太敢刚下去,他害怕自己会知道令人失望的真相。 洛晴抬起头看着赵熙愁眉不展的眉宇,踮起脚尖伸出手,用食指轻轻地抚平着他紧皱的眉宇,柔声说道:“王爷,你要知道,人的身份不一样了,做出来的决定和想要经历的事情也都会不一样;打个比方,如果太子殿下没有成为储君,跟王爷你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那么,不管他这辈子宠爱谁,只要谁陪伴在身边,皇上都不会多管,因为他只是一个皇子,他只要享受荣华富贵好了,皇室的延绵、子嗣的继承,都跟他没有关系。可是,太子殿下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凌王了,他不能只考虑到自己,他要为大魏的江山、巍巍的 皇权做出考虑;所以,我们这些没有身处他位的人,也是需要稍稍体谅一下他的。” 赵熙何其聪明,一下就听明白了洛晴话中想要表达的意思,“你是说,三哥也许是故意不回凌王府的?他赞同了父皇的举动?” 洛晴垂下眸子,纤长的睫羽卷翘着,随着她的眨动而带着几分脆弱的娇怜,“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不是在和皇上一起演这场戏,可我知道那四十万大军对很多人来说,都实在是太诱人了;大魏这些年来兵强马壮,尤其是青州的黑甲军,更是一支战无不胜的雄师,这样一支军队,说严重一点,他都能颠覆整个天下的;我不相信皇上会不忧心,不相信太子殿下的心里没有想法。” “王爷,我问你,如果你有一件很珍爱的宝物,可是那件宝物被你放在自己最相信的人手里,也许一年两年之内,我不会多说什么;可是时间久了,你想不想要讨回来自己珍藏着那件宝物呢?” 赵熙的回答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在心里产生,他会! 因为放在任何人的身边都比不上放在他手里能让他安心的。 在这个答案在心里产生的时候,赵熙就生出一股无力感,他知道,他的这个想法很有可能也是父皇和三哥的想法,而且,在这个想法产生的刹那,他们就已经成了卑鄙无耻的人了。 他们要忽略老侯爷多年的忠心耿耿,要抛弃那个为了大魏边陲稳定而守在青州贫瘠之地的忠勇之臣;他们的这一个举动,不知道要寒了天下、寒了青州多少军民的心。 “本王要进一趟宫,要想办法见一面三哥。” 洛晴知道赵熙去见太子是为了什么,说句实话,她不太愿意让自家王爷在 这个时候去见太子,因为以王爷的脾气,很有可能会在跟太子谈不拢的情况下,与他大吵一架;到时候,兄弟之间的感情还很有可能会产生裂痕。 所以,洛晴二话不说,直接将赵熙拦住,道:“王爷,该去见太子的人不是你,而是太子妃。” 说着,洛晴就将赵熙手中的纸条拿过来,然后当然赵熙的面仔细的读了一遍,正价确定了心里的想法,道:“王爷,你要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的位置是永远都不要被这件事卷进去,因为这是皇上、太子和青州靖北侯一家的事,我知道你担心太子与太子妃,但插手在人家夫妻之间总归是不好;晴儿也知道,王爷是重情之人,又十分的尊敬太子殿下,担心殿下与娘娘之间会因此事而闹得不愉快;所以晴儿的建议是你只要在一边稍稍帮忙,尽了自己最大的绵力便可。” 赵熙知道,洛晴说这些话全部都是为了他,可是让他在这个时候独善其身,他还真有些难以做到。 一时间,本来就蹙起来的眉心更是用力的皱在一起,脸上的表情明显显露着他的不同意。 洛晴看出来,也只能是无奈,她知道自己这样劝说王爷是她太自私了,明知道他们兄弟情深,还要这样劝说他,很有点明哲保身的味道在里面;可是她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这件事干系重大,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引来帝王震怒。 熙王不是太子殿下,深受天子的宠爱,万一熙王在这件事上触怒了昭和帝,恐怕他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能轻松让自己的父皇息怒。 只是眼下,她的担心、她的顾虑,他根本就听不进去,罢了罢了,既然是他的红颜知己,她又怎么会不了解他? 与其让 他在自家兄长和父亲面前畏缩不前,还不如放手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不了若是真的闯了祸,她就陪着他一起受苦而已。 洛晴紧紧地抱着赵熙的胳膊,满眼眷恋的看着他:“王爷准备怎么介入这场局之中?” 赵熙看向依偎在自己身边的洛晴,知道她终究是心疼自己,舍不得看着自己受委屈,所以才做出了让步。 心里更是珍惜如此聪慧贴心的她,道:“三嫂受伤,本王不知道三哥是真的不知还是装作不住,但无论如何,本王都要先去看一看三嫂;你放心,本王做事有分寸,绝对不会让你跟了本王后还提心吊胆;三嫂相见三哥一面,我会想办法促成。” 洛晴道:“只是眼下御林军将凌王府围的跟铁通一般,你怎么去见太子妃?难道你要仗着身份去硬闯吗?” 看着忽然就糊涂起来的傻丫头,赵熙宠溺一笑,伸出手就点了下洛晴光洁饱满的额头,道:“三哥的凌王府对我来说熟悉的就跟自家后宅似的,恐怕三哥自己都不知道,他后院的假山丛中有几块怪石,形状似虎豹,远看又似一团火云,看上去漂亮极了;所以说,凌王府上下任何犄角旮旯的地方,本王都知道。自然也知道在偏西的一处角落里,有一个狗洞,正好是通着王府里的。” 洛晴吃惊的看着赵熙,问:“王爷,你莫不是想要去钻狗洞?” 看着洛晴惊讶的模样,赵熙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计策实在是算不上高明,甚至很有损他在心爱姑娘面前伟岸英雄的形象,可是眼下,只有那个狗洞才是最快,也是最安全进出凌王府的唯一出处,为了三哥和三嫂,他也只能丢了自己的颜面,硬着头皮钻上一次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殿前赔罪 洛晴实在是无法想象,她家王爷钻狗洞会是什么样子,他这人高马大的,会不会卡在半途? 如果卡住了,那该怎么办? 洛晴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出赵熙卡在狗洞里进不去又出不来的糗样,一时放下心里的担忧,‘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赵熙本来还在观察洛晴会不会嫌弃钻狗洞的他,可没想到这小丫头不知心里想到了什么,居然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顿时,他就在心里生出一股被这丫头捉弄的感觉来,小丫头笑的如此鬼灵精,一定没在心里想他的好。 感觉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可能要在此毁于一旦,赵熙噘着嘴,不满意的看着掩嘴偷笑的洛晴,道:“在想什么?是在嘲笑本王吗?” 洛晴可不敢将自己脑海里想象出来的画面告诉赵熙,不然以他骨子里的劣根性,一定会欺负死她的;看出她的男人不高兴了,洛晴赶紧抓着他的胳膊摇了摇,道:“晴儿不敢嘲笑王爷,晴儿笑是因为,是因为……” 看洛晴一副苦恼的找理由的模样,赵熙更加确定小丫头一定是在心里笑话他,心里更加不高兴的同时也不愿意看着她为了安慰自己而编谎话的为难纠结的模样。 摆了摆手打住她的话,道:“算了,你想怎么想就这么想吧,反正连本王自己都感觉,钻狗洞真不是一件什么光荣的事。” 看自己的小心思就这样简单的被赵熙给猜出来,洛晴生怕他受挫,忙柔声细语的宽慰着他:“王爷自降身份去钻狗洞,是为了自己的兄嫂,此为大义,是被人歌颂的;再说了,古有韩信胯下之辱,今日王爷为了大义委屈自己,可见也是铮铮男儿、英雄骄子,晴儿为王爷感到骄傲,男子汉能屈能伸,这才能活的 潇洒恣意,不是吗?” 果然,找个饱读诗书的姑娘就这点好,永远都能把话说到心里去,还能说得这么漂亮,赵熙的心情立刻就被洛晴给夸的熨帖了。 顿时还有点不太好意思的看了眼洛晴,难掩笑色道:“本王这点小才,哪里能跟韩信相比,晴儿你可真是的,本王都被你说得不好意思了。” 洛晴看赵熙被她夸的高兴了,更起了劲儿的赞美他:“王爷不必妄自菲薄,在晴儿的心里,王爷比古往今来的许多大人物都要厉害,是晴儿心目中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 大英雄?大豪杰? 是说他吗?赵熙更加不好意思极了,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是再也掩饰不住,嘴巴开心的直咧着,简直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上了。 洛晴见自己总算是将这脾气大的祖宗给哄好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眼角不经意间瞟到站在不远处的亲兵身上,顿时俏脸羞红,恨不能躲进赵熙的怀里;这个家伙,跟着他混的时间久了真是一点也不好,以前的她哪里会当着他人的面如此厚脸皮的夸人啊,现在好了,跟他混的时间久了,真的是越来越像他了,还真是近墨者黑。 赵熙见洛晴忽然羞涩的直往自己怀里钻,立刻十分爷们的抱紧他的女人,同时朝着一直充当木桩的亲兵看过去,“安排一下,本王要去凌王府。” 刚才王爷与洛姑娘的对话亲兵都听的十分清楚,自然也知道王爷这是要准备去钻狗洞了,一时间心情很是复杂,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忙应了一声后,就快步退出厢房,不敢再站在房中充当碍眼的木头桩子了。 …… 宫中,长信宫里 赵凌自幼生活在宫中,但那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他并未分到一座十分像样的 宫殿居住,反而只是被昭和帝随意指了一处宫苑养着;还记得小的时候,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被父皇重视,然后住的距离父皇近一点,他自记事以来就知道自己失去了生母,所以对父亲的爱和依恋自然要比普通的孩子更加浓烈一些,他很珍惜每次与父皇的相见,渴望能够得到父皇关爱的眼神,而这长信宫的地理条件正好能够满足他年幼时渴望跟父皇住的近一点的要求。 但没想到,小的时候没有住进去的宫殿,在他长大成人后却住进来了,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一时间,赵凌只想发出声声冷笑,那笑声里,有嘲笑他的,自然也有嘲笑那个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为了他好的亲生父亲。 而长信宫中伺候的宫侍们基本上都能看的出此时的太子殿下心情十分不悦,面对心情不好的主子,只有傻子才会主动往上凑,其实,他们也想躲着,但想到上头下达的命令,却是不敢退避,只能硬着头皮伺候在殿中,时时地感受着从太子殿下那里射过来的冷光。 赵凌坐在安静到几乎能听到每个人呼吸声的大殿里,闭着眼睛仔细的思考着跟昭和帝的每一句对话,想到这段时间他忙的脚不沾地,而将他耍的团团转的人竟然是父皇,他就又在胸腔里发出一声冷嗤。 什么周嫣然被杀,楚赫被关押,仵作遇害,大臣遇刺,这一环套一环的计谋,简直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他真难以置信看上去平庸无能的父皇居然会是个耍弄阴谋的高手,连他这次都在他的手中栽了大跟头。 他很清楚,眼下被软禁在宫中,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父皇的监视,要怪就怪他,轻信了身边的小人,将自己置身于独立无援的境地。 赵凌又在喉间发出一长串冷笑,忍着发紧发疼的头皮,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知道,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冲动,因为父皇会根据他的一举一动而迁怒于楚星月;想到此时还在王府里等着他回去的月儿,赵凌就觉得一股股的心酸。 如果让她知道,这些事都是父皇做的,她会怎么想父皇?又会怎么想他?会不会冲着他生气?会不会不理他? 就在赵凌小心翼翼的猜测着楚星月在知道全部真相后的反应时,就听见殿门口传来一阵吵杂的动静。 赵凌朝着身边伺候的宫侍递过去一个眼神,宫侍立刻埋着头小跑到殿门口,再弄清楚发生的事情之后,赶忙又赶回来,跪在赵凌的面前汇报道:“启禀太子殿下,是萧统领在外求见。” 萧刚?他还真有脸来见自己。 赵凌埋着的头抬起来,面无表情的脸上裹着一层寒霜,让伺候在殿中的宫侍们没有一个人有勇气看过来;这样的太子殿下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像一把出鞘的名刀,纵然尽力收敛,但那腾腾的杀气却是依然无法全部遮掩。 “让他进来。” 宫侍领命,又快步跑到殿门口,将等候在外的萧刚带了进来。 萧刚脚步沉重地朝着坐在大殿之上的赵凌走过去,他能够感受的到,在他踏进大殿的那一刻,就有一双眼睛冷冷的朝着自己看过来,宛若一头被激怒的凶兽,恨不能将他活活撕吃。 他知道自己罪无可恕,所以,此刻就算是被太子殿下不喜着,他也不会为自己辩解一句,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该承受的;哪怕此时殿下让他去死,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萧刚走到大殿的正中间位置,双腿一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跟着又听见‘ 咚’的一声,是他额头触地,行叩拜之礼的动作。 看见萧刚做出来的这个动作,赵凌下意识的就蹙紧了眉心,此时,他只能看见萧刚矮下去的身影和放在身体两侧攥成拳头的大手,那大手似乎用了力量,骨节泛白,像是正在承受着内心深处最大的煎熬。 他煎熬吗?背叛了他,这些年来将他的一举一动都事无巨细的汇报给父皇,从而得到父皇的信任,成为大魏自建朝以来年纪最轻的御林军大统领;他的步步高升,他的荣华富贵,都是从出卖他那一刻得到的,得到了这些,他还会煎熬? 赵凌发出一声冷嗤,此时看着萧刚的动作,只会觉得他在惺惺作态,道:“大统领快起来吧,本殿下现在虽说还是太子,但是被软禁起来的太子就跟拔了利爪和尖齿的猛兽一样,中看不中用,你这个样子,行如此大的礼,本殿下还真有些承受不起。” 萧刚听着太子殿下的讽刺之语,整个人都颤了颤,好像被这些话伤的快要承受不住,瞧上去颇有些可怜。 但,在知道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之后,赵凌就不敢再将他侍卫手足般看待,所以,现在的萧刚不管是心里受伤还是不堪他的冷言冷语,他都不在乎。 萧刚深吸一口气,慢慢的直起腰板看向坐在大殿之上的太子,硬朗的五官因为心里的挣扎而微微扭曲着,一双眼睛似带着破釜沉舟之势,灼亮的看向那个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道:“属下知道,属下做了对不起殿下的事,就算是要属下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无法偿还自己所犯的错;殿下不愿意原谅属下,怪罪属下,甚至是对属下嗤之以鼻,属下都无话可说。” 赵凌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发出一声冷嗤。 第五百一十六章 恳求机会 萧刚继续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动作,发亮的眼睛像是迸射出人生最后最绚烂的光彩似的,直直的看向赵凌,言词之中隐藏着发自内心的担心:“可是殿下,如今殿下深陷宫中,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他是被谁害的深陷宫中? 赵凌又冷冷的瞥了眼萧刚,低沉的嗓音显示出他的不悦:“本殿下在今日进宫之前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身边会出现一个叛徒,更没想到那个会背叛本殿下的人会是你;如果早知道你是父皇的人,你以为,以本殿下的手段,不会将你从御林军统领的位置上换下去?” 如果早知道他是昭和帝的人,赵凌就能早早做出防备,这样的话,哪怕是在宫里,在御林军团团看守的情况下,他也不会让自己变的寸步难行。 他这辈子,就今天栽的跟头最大,还是栽在了自己最相信的下属手中。 “属下知道殿下谋略过人,也知道殿下今日被软禁全部都是属下的错,所以属下愿意拼命补偿今日所犯的错,还请殿下给属下一个机会。” 赵凌倒是没想到萧刚来找他,是为了跟他说这样一段话,补偿他?难道不是再一次的背叛吗? “萧刚,你跟随在本殿下的身边这么久,也应该知道,本殿下这辈子最不会原谅的就是背叛和谎言;这些年来,你对本殿下说过无双谎言,今日更是当着父皇的面拆穿你背叛本殿下的真面目,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本殿下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萧刚知道太子不会再轻易相信他,可是,他刚刚的知道了一个消息,有了这个消息在,他相信,就算太子不愿意相信他,也会给他一个机会。 “殿下,属下无法在这个时候勉强你相信属下,可是,属下的悔过之心将来殿下一定会知道 真假。殿下,你现在深陷宫中,对宫外的情况一无所知,甚至对现在正在发生的事也不知晓,你已经跟皇上摊了牌,你觉得以皇上的性格,他会真的如他对你说的那样,轻而易举的放过楚世子和太子妃娘娘吗?” 赵凌听到这话,立刻就猜出萧刚应该是知道了什么,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来到萧刚面前,揪起他的领子将他一手提了起来,眼露怒色的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快说!” 萧刚任由太子殿下揪着自己的衣领,不挣扎,道:“属下不瞒殿下,在殿下前脚被宋扬带走,后脚皇上就下令派御林军围了凌王府,属下虽然被皇上架空了位置,可是这些年来在御林军中也结交了几位挚友,刚刚从挚友的口中属下得到了一个消息,是关于太子妃的。” “月儿?月儿怎么了?出事了吗?” 萧刚道:“属下得知,太子妃娘娘因在府中受惊忽然摔倒在地,头上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已经交了太医院的冯太医前去诊治;殿下,属下是皇上手中的棋子,作为一个棋子,想要不被主人抛弃,就要聪明的知道自己的主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这些年来属下陪在皇上的身边,早就对真正的他了解几分;你们所看见的皇上是昏庸无能的,是好色放纵的;可是属下看见的皇上是忍辱负重的,是极擅长谋略心机的;殿下你虽然智慧过人,可是却输在一个重情上,而且跟他比起来,实在是太稚嫩了;皇上他清楚的知道你的弱点,想要攻击你,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殿下,皇上是疼爱你,可是他的疼爱只是建立在你乖乖听话的情况下,可一旦你不受他的掌控,他就会发怒,你的他的儿子,他舍不得向你出手,所以 他就会将怒火转移,去攻击你心里在乎的人,从而达到让你妥协的地步。” “你此刻被软禁在宫中,宫外发生的任何事你都无法知晓,更是对受伤的人无法伸以援手;殿下,你不能等着皇上想明白了、心软了再将你放出去,因为到那个时候,一切都迟了。” 赵凌拽着萧刚衣领的手忽然一松,萧刚被重重的摔坐在地上,但却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赶紧翻身再跪好,同时担心的看向赵凌。 他知道,当他告诉他皇上的所作所为时,就相当于将他心目中的父亲形象彻底摧毁;这些年来,昭和帝的确是忍辱负重,也的确是从心里疼爱着自己的三儿子,可是,他的疼爱是建立在条件上的。 而且,常年压抑阴郁的生活让他的心智发生了些微的变化,这些变化平常时间根本看不出来,可是,当忽然被一件事刺激,就会彻底暴露。 萧刚从小就跟随在昭和帝的身边,是他埋在深处最深的那枚棋子,所以,萧刚也是最早,最频繁看见昭和帝阴暗面的那个人;故而,他才会出言提醒赵凌,希望能让他在听到这些话后,重新在心里评估自己的生父。 对赵凌来说,楚星月的受伤已经让他心焦不已,但是在听到这一切都是拜自己的父亲所赐时,他才算是彻底受到了打击。 他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当一个普通的儿子,以前他不懂昭和帝对他的心思,以为他是不喜欢他的,所以他也将自己对父亲浓浓的爱意隐藏掩盖起来,不让自己去触碰,这样就不会再受到伤害。 可是,在经历了废后姜蔷的事情之后,他终于知道自己从小最敬重的父亲是爱着他的,这个发现让他欣喜若狂,让他感激涕零;这些年来压抑在心里的 浓浓爱意像是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枷锁,一下就彻底爆发出来。 他几乎是拿出全部的真心与坦诚面对自己的父亲,渴望将这些年来失去的亲情之爱全部都补偿回来;而昭和帝也没有辜负他的期许,他们父子二人相处融洽,几乎是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他以为,他得到了亲情,得到了父爱,得到了从小到大最渴望的温暖。 可是,现实却将他从沉浸的美好中无情的拔了出来,原来,他所经历的所谓的温暖全部都是他人刻意营造出来的,所有人都看着他沉浸在那片虚妄的美梦之中欢喜不已,看着他像个傻子一样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耍弄。 等他幡然醒悟之时,才发现在他沉沦的时候,失去了最引以为傲的斗志和盔甲,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在乎的人受伤的受伤,背叛的背叛。 “原来,在父皇的眼中我就是他手中提着的木偶,他想要重新塑造我,想要将我捏成他想要的形状,一旦在我挣扎反抗的时候,他就会将我从美梦中敲醒,告诉我,敢违逆他,他就会让我失去自己在乎的一切。” “我不畏惧大哥,不畏惧姜蔷,甚至在战场之上连凶神恶煞的敌军都不畏惧,没想到有一天,我却要怀揣着畏惧的心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看着他举起手中的刀,来伤害我最在乎的人。” 萧刚知道此时赵凌承受的打击,忙跪行几步上前来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袖道:“殿下,这个时候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属下会想办法送你出宫,只要你离开皇宫,就不会再受到皇上的控制;御林军的战斗力固然可观,可三万护城军不是还是你的人吗?一旦皇上知道太子殿下你离开了皇宫,他再想做些什么就要好好想一想了。” 不错,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离开皇宫,只是,萧刚能相信吗? 赵凌慢慢的转动着深邃的眸子看向跪在他面前的萧刚,在他的脸上,他看到了诚恳和善意,可是,他这样的表情,在以前他也不止一次的见到。 “你要本殿下如何相信你?你是父皇的人,曾为了帮助父皇,出卖本殿下的消息给父皇,本殿下可以断言,你还做过更多过分的事,只是那些事本殿下还不知道罢了。” 萧刚知道自己的背叛与出卖不可饶恕,更不可能随便翻篇,所以,在赵凌提起时,他绝对不会为自己辩解,而是恳求道:“还请殿下相信属下一次,这次,属下哪怕是拼了性命,也绝再也不做出背叛殿下的事。” 听着萧刚铿锵有力的回答,赵凌抬起头在长信宫中巡视了一圈。 他不得不承认,此时在宫中,除了萧刚没有人会跟他站在一起,可以这么说,萧刚抓住了一个机会,一个让他不得不依靠他、再相信他一次的机会。 真是个聪明的人,难怪能被父皇委任派在他身边成为暗桩,难怪这些年来他从来都没窥破他的假面,被他欺骗至今。 “好,本殿下就信你一次,萧刚,这次你若是再敢背叛本殿下一次,不用父皇动手,本殿下会亲手了结了你。” 听到赵凌的回答,萧刚觉得整个人都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赶紧就冲着赵凌叩头道:“还请殿下放心,属下再也不会做出对不起殿下的事。” 说完,萧刚就扶着跪的有些发麻的腿慢慢的站起来,走近到赵凌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出自己的计划。 而赵凌在听到这个计划后,紧拧的眉心总算是稍稍舒展,但同时,他也在心里清楚一件事,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对手,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尊敬的人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进宫面圣 再说赵熙这边,在要手下人安排好洛府的一切后,赵熙就离开了洛府,直直朝着凌王府所在的方向而去。 坐在宽大马车中的他闭目养神,在脑子里不断转着等会儿见到三嫂时他该说什么话,在没有听到洛晴的提醒之前,他或许还没将事情想的那么透彻;可是眼下,怀疑父皇是针对三嫂而来,而三嫂又是如此聪慧,她若是察觉到了朝他询问,他该怎么回答? 赵熙真觉得自己脑袋快要炸了,对眼前发生的所有事他有些摸不透彻,更是看不透彻父皇的心思;还有三哥,他究竟是站在什么立场上? 就在赵熙愁的不断地伸出手摸自己的后脑勺时,忽然前行的马车猛地刹住,在惯力的影响下赵熙差点从马车里栽出去。 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又出了这一档子事,赵熙顿时就跟点了炮仗的引线似的,一下就炸开了:“是谁在外面架的车?” 伺候在熙王府的下人们都知道,熙王殿下虽说是皇子,但却十分好伺候,从来不会苛待下人不说,遇到喜事赏赐下人时也是十分大方的;但,每个人都会有点脾气,更何况是龙子凤孙的皇子,虽说熙王有的时候也会发脾气,可也从来不会仗着脾气大就随意惩治下人,眼下听着从马车里传出来的怒吼声,却是将驾车的马夫吓了一跳。 如此生气大吼的王爷可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再想到刚才猛地刹住前进的马车的确是动作大了,万一王爷是在马车里摔着了这才动了怒,那他们可就完了;要知道,遇到一个待下人好的主子那是需要运气的,可若是仗着主子性情好做出惹恼主子的事,就算这运气再好,也不够他们保命的。 车夫被赵熙的怒吼吓的两股颤颤,忙从车上连滚带爬的下 来,然后跪在下面,回话:“王爷息怒,奴才并非有意刹住马车,而是有人拦在了马车前头,扬言要见王爷。” 听到外面车夫的回话,赵熙本就不展的眉心更是狠狠地拧在一起,真是越乱的时候越有人喜欢跳出来给他添堵,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来找他? 赵熙气急败坏,没好气的一把推开马车的车门,在看清楚站在马车前容貌普通的男子时,总是觉得有几分面熟,“是你要见本王?” 男子看见赵熙探出头来询问自己,快步来到车前,从腰间拽下来一个金牌双手递到赵熙面前,恭敬道:“王爷,卑职贸然前来打扰,还请王爷恕罪,只是天子之令下达,请王爷立刻进宫面圣。” 赵熙看着被男子双手托着的大内金牌狠狠地闭上了眼睛,他就说嘛,在这京城里,有谁敢拦他的马车,没想到却是父皇召见。 可是,如果父皇真的要见他,大可以找来宫侍来他的王府宣他,为何找了一个这样的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还有点遮遮掩掩的意思。 赵熙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子,压着眉角蹦蹦的跳动,神色不明的问:“你是父皇手里的御林军?” 男子再次抱拳行礼道:“卑职正是在宫中任职的御林军,王爷,皇上已经在泰安宫里等着了,请吧。” 竟然这么着急? 赵熙犹豫的朝着凌王府所在的方向看了几眼,看来,父皇在这个时候宣他进宫一定是怀揣着某种目的,不然,怎么会前脚在三哥出了事之后,后脚就急急地将他招进皇宫呢? 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想要知道在父皇的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进宫一趟看一看,不就全部知晓了吗? 赵熙在嘴角勾出清冷的淡笑,看着眼前的男子 ,对跪在地上的马夫道:“听见了吧,进宫!” 两炷香后,赵熙来到泰安宫外。 想到自己将要面见昭和帝,赵熙下意识的就收敛了几分看上去颇为轻快地步子,似是察觉到他的犹豫,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男子开口道:“王爷,里面请。” 赵熙算是看出来了,这一路跟着他一起进宫的御林军哪里是父皇派来宣他的,分明就是冲着监视他而来的。 想到自己堂堂一个皇子,眼下却像是人犯一样被押来面见自己的父亲,赵熙人就忍不住在心里发出冷笑;父皇连他都能如此对待,又怎么可能会对看不顺眼的三嫂好? 看来,是他们一直以来都小瞧了父皇,所以才会陷入眼下这尴尬的境地;想到这些,赵熙就在心里对昭和帝心冷了几分,都说最是薄情帝王家,眼下这一幕,可不就是印证了这句话。 赵熙冷觑着看上去对他尊敬,实则却带着一股胁迫意味的御林军,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跟随的主子是这大魏的天子,自己就能跟着一起鸡犬升天,就能将所有人不看在眼里?本王早就听说御林军向来眼高于顶,一双眼睛除了能装得下你们的大统领萧刚,就是当朝君主了;至于其他人,你们连瞧都不愿意瞧;瞧瞧这奴才当的,可真够高傲的。” 听出赵熙的冷嘲热讽,男子面不改色道:“王爷误会了,卑职只是担心王爷去的晚了会惹来皇上的不悦,毕竟皇上一直在宫中等着王爷的到来。” “狗奴才,别拿父皇来压着本王,告诉你,本王这辈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狗仗人似的东西,你们的心里在想什么,在耍什么花花肠子,本王只要看一眼就能全部猜出来。” 说到这里,赵熙也不再忌讳什么,凑近到 男子的耳边悄悄地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御林军只效忠当朝天子不假,可是万事也不能做绝了,要知道,父皇就算是再权势滔天,他也已经老了,很快就会有人取代他;若是在这个时候惹恼了未来的新君,或者是做出了什么让未来新君不喜的事,等待你们的会是什么下场,不用本王多说你们自己都知道。” 男子显然是没想到赵熙忽然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这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但同时,却也是良言警句。 看着男子霍然睁大的眼睛,赵熙的心情似乎变好了一点,他伸出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在走进大殿之前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聪明一点,别笨的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男子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那矜贵恣意的人影龙行虎步的走进泰安宫中,自己却是站着一动也不动。 御林军出身的人都并非是贪生怕死之人,可是,这些热血男儿都有一个理想,那就是敢于为值得他们真正效忠的人去死;曾经,他们以为那个值得他们托付性命的人是昭和帝,可是在经过时间的流逝,他不知道其他兄弟的心里是不是还这样想。 但他却知道自己,此时看着那年轻挺拔的背影,他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了昭和帝佝偻老迈的身躯,下意识的,他的脚步往后倒退了一步,在他意识到自做出这个动作时,脸上立刻浮现出羞愧。 他告诉自己,不该轻易地被熙王的几句话所动摇,告诉自己,他们扞卫的永远都是大魏皇室的正统。 头顶的日光刺眼的照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也将男子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男子说服了自己,不让自己轻易动摇;可是,有些东西在发生改变的时候,连他自己 恐怕都不会察觉到。 赵熙走进泰安宫后,就被宫内四处昏暗的环境带的好像去了另一个世界似的。 明明殿外艳阳高照,可是大殿里却是昏暗憋闷,似乎空气中还飘浮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再夹杂上浓郁的药味,实在是要人不喜这股子怪味。 如果不是身处泰安宫里,赵熙简直不敢相信父皇会住在这样的环境里;自从父皇大病之后,几乎就很少见人,除了三哥以外,其他进宫向他请安的皇子们基本上都是来到泰安宫门前,朝着微微敞开的宫门磕个头就算是请安尽孝了。 恐怕谁都没想到,这宫门的背后居然会关着这样一个让人感觉浑身不适的环境。 赵熙硬着头皮一步一步的朝着殿里走,知道听见从几步之外的地方传来几声苍老的咳嗽声,赵熙这才收住步子,让眼睛适应了殿中的昏暗环境后,朝着昭和帝跪下行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恭祝父皇福寿安康、万岁长寿。” 昭和帝身着明黄色的中衣坐在龙床上,他已经适应了这昏暗压抑的环境,所以在赵熙出现的刹那,他就看见了他,自然也看清楚他这个儿子脸上嫌恶的表情。 是嫌弃他这个父皇为什么会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吗?还是觉得来见他这个多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里的老人家,他已经稍显不耐? 想到这些,昭和帝就忍不住在胸腔里发出一声声的冷笑,只是这笑声还未传出来,就又变成了一连串的咳嗽声从昭和帝的口中传出。 昭和帝忙拿起手边的帕子去捂住嘴巴,只感觉到一股股腥甜的味道不断地从嗓子眼往上涌,最后,当他拿开明黄色的帕子,在看清楚帕子上印着的一滩又一滩的血渍时,昭和帝浑浊的眼球猛地一缩,佝偻的身躯微微的颤抖起来。 第五百一十八章 拉拢赵熙 赵熙察觉到昭和帝的异样,忙抬起头悄悄地看向盘腿坐在龙床上的父皇,小心翼翼的开口,喊他:“父皇?您可是身体不适?需要儿臣叫太医来吗?” 听着自家儿子的关心之语,昭和帝眼里的浑浊与害怕立刻被他遮掩起来,紧跟着,被腾起来的一股戾气所代替。 开口,道:“老七,如果朕没记错的话,这是朕生病以来,你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朕;怎么样?朕跟当年比起来,可是相差很大?” 当然是相差极大地,虽说以前的昭和帝肥胖的厉害,但最起码看上去是健康的,可是现在的昭和帝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阴郁的病态,连看人的眼神都像游走在草丛中的毒蛇一样,光是对上那双浑浊的眼球,都让人觉得心中骇然。 只是,赵熙是绝对不能说实话的,于是在心里编了几句,道:“父皇春秋正健,正值壮年时期,父皇现在只是短暂的生病,只要好生调养,用不了多久父皇就能再次带着群臣去猎宫,骑烈马。” 说到这里,赵熙故意在昭和帝的面前露出一副直率酣然的模样,眉眼笑的弯弯的,道:“儿臣至今都记得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看着父皇骑马,父皇在马上的英姿无人能及;对了,儿臣的马术还是父皇教的呢,虽说父皇只是教了儿臣一个多时辰,但却是让儿臣获益匪浅;我们九个兄弟当中,就属儿臣骑马骑的最好,便是三哥来了,想要赢儿臣,也是要费些力气的。” 听到赵熙提起自己的年幼之事,昭和帝眼睛里腾起来的戾气总算是散了一些。 可是,却又想到了另一件事,说:“你三哥从小就是个心思沉的,他要是想欺骗一个人,那个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瞅瞅,连 你小子也被老三给欺骗了,你自夸自己马术不错,朕承认,毕竟跟那些只会些绣花枕头的人相比,你的确是有真本事的;可是若跟你三哥比,就要差一截了。别忘了,你三哥的马术可是从战场上学来的,他那一身本事被他藏的太深,根本没几个人能预估到他有多大的能耐。你三哥之所以会在马术比试上输给你,那是因为他知道,你的马术是朕交给你的,如果你输了那就代表着朕输了,所以,他才不敢拿出真本事来跟你较量。你倒好,被骗了不说,还沾沾自喜的四处夸赞,真不知该是夸你心大呢,还是该骂你是个没脑子的。” 赵熙被昭和帝批评,脸上却是不显露一丝的不高兴,而是憨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还是父皇英明,能够一眼就看穿三哥的心思,不像儿子,是个傻的,今天由父皇的提醒才得知原来竟然被三哥骗了这么久;不行,等以后父皇再带着我们兄弟去猎宫,儿臣一定要将三哥拽来再好好地比一比,看看三哥究竟将至藏匿的有多深。到时候父皇可不能偏袒三哥,儿臣要是赢了,父皇要给儿臣大大的赏赐。” 看着憨笑着向自己讨赏的儿子,昭和帝似乎在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在笑容还未达到眼底的时候,就再次被他的冷色所代替。 “老七,你可知为父今日为何将你宣进宫?” 赵熙已经不敢将昭和帝当成一个普通的父亲来看待,所以不管是说什么话,都会现在心里转上一圈,再回答,道:“儿臣不知,许是父皇想儿臣了吧;都怪儿臣这些时日总是在外耽搁乱跑,没有日日来殿前向父皇请安,还请父皇恕罪。” 说着,赵熙就朝着昭和帝磕了一个头,那副 诚恳的模样让人看上去,简直都要相信他此时说的话了。 可是,昭和帝的那双眼睛却是十分毒辣的,他一眼就看出眼前这小子是在跟他装呢。 看着如此聪明的儿子,昭和帝的心里还是挺欣慰的,最起码跟聪明人说话,不会太辛苦。 “老七,你是个机灵的,从小到大都很机灵;所以朕就不能你绕圈子了,今日朕宣你来,是想让你来帮朕一个忙。” 赵熙的心里已经开始警铃大作,昭和帝口中的‘忙’绝不简单,而且,他似乎已经感觉到有一把刀悬在了他的勃颈处,刀锋凌厉,激的他脖子上的汗毛都快竖起来。 赵熙尽量稳住自己,道:“不知儿臣能怎么做才能为父皇分忧。” 昭和帝轻轻一笑,将攥着明黄色帕子的手慢慢攥紧,眼睛里的冷色也越来越浓:“朕要你帮着朕将老三和老三媳妇拆开。” 如此明晃晃的话就这样被昭和帝从口中说了出来,就算是赵熙早已做好了各种准备,此时也被惊的猛抬起头,朝着昭和帝微微张着嘴,满面的讶异之色。 昭和帝像是看不到赵熙脸上的惊讶似的,继续说道:“朕在你们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选好了大魏的下一任君主,为了培养老三,朕在他身上耗费了太多的心血,事实证明,朕的眼光的确不错;九个儿子里,你三哥的本事是最让朕满意的。只可惜,朕还是办了一件糊涂事,居然给他赐了一个那样会勾人心的妻子。说到这一点,朕还是有些欣慰的,老三不愧是朕的儿子,拥有着朕没有的雄才伟略,却也有着和朕一样的爱美之心;现在的他和当年的朕简直太像,你看,真不愧是亲生的父子是不是?” 赵熙咬紧了后牙槽,看着昭和帝脸上玩味的笑弄 ,下意识的就开口替三哥三嫂求起情来:“父皇,您要是不满意三嫂,大可以将她叫入宫中好好地教导一番;三哥与三嫂情比金坚,您若是想要拆开他们,痛苦的只会是三哥,您如此疼爱三哥,想必也是不愿意看见他难过心伤吧。” 昭和帝不瞒着赵熙,露出怅惘之色,道:“朕也知道,动了姓楚的那个丫头,老三会难受,可能还会嫉恨上朕,可是朕不得不这么做;老七,朕不瞒你,朕在这个世上的时间已经不久了,也不知道拖着这具病躯朕能再坚持多久,朕曾以为,只要能看见老三生活幸福美满,坐着朕给他的这万世江山,朕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是朕慢慢发现,朕要的不仅仅是这些,朕还要自己的儿子能够超越圣族,能够成为这天下真正的第一人。” “知道吗?在朕得知靖北侯的世子带着几百黑甲军救下远在济州城的老三时,朕感觉到了害怕,这种恐惧来自于外臣的强大。朕不是不相信靖北侯,朕只是不安心而已。” 听昭和帝说到这里,赵熙还是什么是不明白的;原来,洛晴的猜测都是对的,父皇不仅因为三哥独宠三嫂而不喜欢她,更因为她是楚毅的女儿而不喜欢她。 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靖北侯楚毅这些年来虽然忠心耿耿,但他的功勋和手中的兵力已经到了可以功高盖主的地步;以前在北蒙铁骑侵扰我朝的时候,靖北侯楚毅还有点用处,现在北蒙人安分了,父皇就容不下这个曾经在战场上为他杀敌英勇的大魏武将了。 赵熙心里难受的攥了攥拳头,他这辈子虽然没有机会上战场,可是但凡是有点血性的男儿,又有哪一个不可望着自己有一天能够驰骋烈马,挥舞着长枪, 千军万马之中杀尽敌寇。 所以,在大魏的许多男儿的心中,都会有一个英雄,而楚毅就是那个人人尊敬的英雄;眼前的父皇,曾经成就了这个英雄,可是现在,他却又要毁了他? “父皇,儿臣虽然跟靖北侯老侯爷从来没打过交道,但也知道,他是个耿耿铁骨的峥嵘男儿,他是万万不会做出势功傲主之举,父皇,三嫂温柔贤惠,你只看见三哥待她一往情深,却看不到她有这个资格享受三哥对她的宠爱;儿臣听说,当初三哥在济州城赈灾的时候,三嫂也是出了大力的,由此可见,三嫂无论是品德还是性情,都是三哥这辈子最佳的良配。” 听着赵熙为姓楚丫头的求情,昭和帝再次怒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儿子们各个都会被那个女人迷的七晕八素?老三为了她,连别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甚至为了安抚她,在楚赫的事情上,第一次在京城百姓和文武百官之中做出了‘偏袒’之举;这样能够轻易可以蛊惑他儿子的女人,他又怎么可能将她放在心爱的儿子身边呢? 再说,为帝者最忌讳的就是外戚做大,无论他楚毅是不是忠心耿耿,身为君主,都不能让他一直手握大魏最精锐善战的大军;试想,区区数百黑甲军就能横扫整个济州城的叛乱,若是那四十万大军真的成了楚家父子手中的亲兵,那这大魏的天下岂不是要被易主? 曾经,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那时,他的燃眉之急是姜家,眼下,姜家被收拾妥帖了,自然也要解决青州这颗毒瘤。 身为帝王,在坐上皇位的那一刻,就要拿出帝王的态度做出权衡利弊的决策,哪怕有些决策是不忍心的,为了赵家,为了天下,也不得不这么做。 第五百一十九章 受制于人 昭和帝在身体败了之后就不太愿意再看见有人忤逆他,尤其是自己的儿子,一个二个的,先后都忤逆他的意思,这要他最受打击的同时,心里也越发的阴沉。 故而,面对赵熙的求情和不愿,昭和帝也不愿意同他多说多解释,正所谓蛇打七寸,他今天之所以敢将老七正大光明的宣进泰安宫,就是料定了老七一定会将他交代的这件事办妥。 昭和帝依旧保持着双腿盘坐在龙床上的动作,转动着浑浊发暗的眼珠,眨也不眨的盯着跪在地上的赵熙:“老七,知道朕为什么那么痛快的就同意了你的求旨赐婚奏折吗?因为朕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洛家那姑娘的,既然真心,朕也愿意成人之美;毕竟朕在这个世上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能看着儿孙开怀一刻,朕也愿意成全。” 昭和帝说到这里,声音跟着一沉:“但,朕也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让朕开怀一些;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昭和帝的话就像一簇毒针狠狠地扎在赵熙的身上,在刺痛他的同时,更是惊骇的看着说出这样话的亲生父亲。 如果他没领会错的话,昭和帝这是在威胁他?拿着洛晴的性命,洛府的安危在威胁他? 赵熙的脸瞬间就变成了白色,一双手也在袖口的遮掩下慢慢的攥成了拳头;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位父亲早就成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哪怕是伤害自己的亲生子,他也不带犹豫的。 此时,赵熙说不出任何求情的话,因为他知道,昭和帝已经变了,变的面目全非,此时他说任何求情的话昭和帝都不会听进去,反而可能还会激怒与他,让事情变的更加糟糕。 昭和帝一直都在盯着赵熙的表情,看他在听到自己的话后,先是 震惊,跟着是愤怒,最后又变成了认命的模样,昭和帝高悬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在心里沾沾自喜着,认为没有搞不定的对手,只有用错的办法。 他们家老七也是个儿女情长的,只要他点到为止,老七就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的太子太过倔强,而且能力卓着,想要让太子不再忤逆他,听从他的安排,那就必须从太子身边的人下手;这样,太子就会变成第二个老七,就会明白他这个父亲的心意。 看着萎靡下来的赵熙,昭和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自赵熙进殿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看着乖巧听话的儿子,道:“孩子,如果可以,朕也不愿意将你卷进来,只是这件事,你绝对是不二人选;你放心,只要朕达到了目的,就不会对洛家那个小姑娘做什么,毕竟,她也是无辜。” 听着昭和帝虚伪至极的话,赵熙忍不住冷笑;无辜?眼下在他这个天子的眼中,几乎任何人都能拿来牺牲,他要的是顺从,是俯首帖耳,在他的想法里,真的会有‘无辜’二字吗? 赵熙乖顺的朝着昭和帝叩拜行礼,道:“儿臣谨遵父皇旨意,只是三哥聪慧,儿臣不知该怎么办?” 昭和帝满意的看着赵熙的态度,道:“很简单,你是凌儿从小到大最看重的弟弟,在姓楚丫头的心里,你说的任何一句话,她都会相信;你只要去告诉她,凌儿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都会住在宫里,让她安心待在府中便可;剩下的,自然会水到渠成。” 听着昭和帝的话,赵熙陷入沉思。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的父皇最喜欢干的就是兵不血刃,眼下三嫂正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她最大的希望和寄托就是三哥;如果他跑到三嫂面前 将这些话说给三嫂,三嫂必定会以为三哥这是在放弃帮助她;楚世子下落不明,靖北侯府正被人虎视眈眈,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又被御林军困在凌王府里,这对三嫂来说该是多大的折磨。 或许,三嫂还会将三哥视为抛弃她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三嫂该是对三哥多么灰心,多么心寒。 这一招绵里藏针的计策,可真够狠毒的。 看着赵熙露出犹豫不决的模样,昭和帝反倒是露出一副神色轻松地模样,道:“你们都说,老三对他媳妇情比金坚,朕倒是要看看,他们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如大家口中所言;如果,他们二人就这样在朕的安排下分开了,那就证明他人口中的伉俪情深、琴瑟和鸣皆是虚妄之语;老七,你也不用犹豫不决,也别责怪朕的残忍,朕答应你,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能相信着彼此,坚持要走在一起,朕会立即退出,再也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事;至于靖北侯府,只要楚毅肯让出兵权,朕保证,必回许他家人安康,在让他回京养老;毕竟楚毅这些年来也是为大魏出了力的,朕也不能真的寒了功臣之心,让他进京享福,也算是朕给他的最大的仁慈。” 听着昭和帝恩赏般的语气,赵熙只觉得无线嘲弄,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只能可悲的接受亲身父亲的安排,不能露出半分的挣扎。 “儿臣,领命!” 昭和帝满意的看着赵熙,道:“好了,下去办事吧。” 赵熙再又朝着昭和帝行了大礼后就后退着走出泰安宫,在赵熙前脚离开宫殿,后脚宋扬就从侧门走了进来,屈膝半跪在昭和帝面前,道:“皇上,萧统领去见了太子殿下,他们二人在宫里闭门商谈许久,微臣担心,太子殿下可 能会借着统领大人的帮助悄悄离开皇宫。” 对于自己的这个本事大的儿子,昭和帝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无法真正将他关住的;所以,从一开始他要的,并不是真正关住赵凌,而是拖住他出宫的时间。 昭和帝眯着浑浊的眼睛,将手中沾了血的帕子放在腿上,慢慢的折叠着,道:“萧睿渊将元枫的真正死因告诉姓楚那丫头了吗?” “据探子回报,已经告知了。” 昭和帝一笑,道:“很好,朕倒是要看看,朕那重情重义的儿子在费尽心机好不容易离开皇宫后,见到对他满眼质疑、满腔怨愤的妻子时,他的心里是什么感受?!” 听着昭和帝的这番话,宋扬忍不住在心里同情起太子殿下来;谁都不会想到,皇上的这盘棋下的有多大,在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皇上就已经占了先机、步步为营,所以,这一局,无论太子殿下有多聪慧冷锐,他都注定要输。 …… 赵熙脚步沉重地走出皇宫,看着等候在宫门口的马车,久久的伫立在马车前一动不动。 如今,父皇逼着他去做出伤害三哥三嫂感情的事,三哥被软禁在宫中,他见不到,也无法商量,这件事亦不能其他人说起,不然定会被当成皇家丑闻被闯出去;他的心里乱极了,不知该怎么去做。 跟随着王府马车一道来的亲兵一直在观察着王爷的表情,那副沉重担忧的脸色,实在是让人难以忽视。 亲兵想到在洛府中从王爷和洛小姐口中听到的那些辛密,心头忍不住一跳,难道,洛小姐的猜测都猜对了? 看着王爷挣扎难看的脸色,亲兵不认得走上前,尽量放缓了声音,劝道:“还是,还是上马车吧。” 听到亲兵的声音,赵熙这才从压 抑的思绪中回过神,踩着马凳子走进马车里,只是在车门快要合上的时候,叫来相信的亲兵,道:“直接去凌王府。” 亲兵不知在宫里皇上跟王爷说了什么,可是看王爷的脸色,亲兵就知道,定是发生了事,不然,王爷也不会在进了一趟宫后,就变的失魂落魄、压力重重。 熙王府的亲兵堪比凌王府的精卫,全部都是赵熙最亲信的人;换句话来说,全大魏的人或许都会背叛赵熙,唯独王府养着的三百亲兵,绝对会誓死追随在赵熙的身边。 亲兵看着赵熙隐隐发白的脸色,终究还是大了次胆子,在没请示赵熙的情况下走进了马车里,然后在催促车夫直奔凌王府的同时,坐到了赵熙的身边,问:“王爷如此脸色,可是在宫中发生了事?” 赵熙抬起头看了眼跟他进来的亲兵,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头,能看的出来,他此时的纠结与挣扎,让他有多痛苦。 “父皇要让本王给三嫂传消息过去,故意让三嫂误会三哥,从而达到他的目的。” 亲兵清楚的知道,自家王爷自小就跟随在太子殿下的身边,兄弟二人的感情甚好,而太子殿下又十分疼爱太子妃,皇上让王爷去做这件事,这不就是逼着让王爷去伤害太子?背叛太子吗? “王爷,此事万万不可去做啊,如果有一天太子知道了这事,他一定会生气,不会原谅你的。” 赵熙猛抬起头看向陪在身边的亲兵,眼底氤氲出一层水色:“本王当然知道不能这样做,可是,父皇他要挟我,如果本王不按照他说的去做,可能晴儿和洛家就要有危险了。” 听到赵熙的回答,亲兵也是惊了一跳;真的很难相信,皇上他竟然那洛府上下的安危来要挟自家王爷。 第五百二十章 雪上加霜 亲兵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一时间车厢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见,车厢外,车轮压在地上的咕噜声更是清晰地响在耳侧。 就在赵熙和亲兵都双双沉默,心头压着千头万绪的时候,马车就停到了距离距离凌王府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处。 凌王府坐落于京城最寸土寸金的古兰巷,巷道宽而整洁,但凡是能住进古兰巷的人,基本上都是皇亲贵族和士族新贵;而在这古兰巷中,身份最尊贵的自然就是太子与太子妃了。 凌王府占地面积极大,几乎占了古兰巷一半的位置,王府尊贵无比、低调奢华,尤其是在赵凌成了储君之外,古兰巷就更幽静深远,几乎没人敢随便乱蹿到这里打扰这里的平静安详。 可是,今日在凌王府出了事情之后,古兰巷似是一下就热闹起来,不时地就能看见人在古兰巷的巷子口窜头窜脑,胆子大的更是敢往里面走上几步,在看见被御林军围的密不透风的凌王府后,这才心思各异的快步跑开。 赵熙的马车就停在距离凌王府的不远处,自然是将这一幕幕看的一清二楚。 想象到此时已经成为了全城谈资的凌王府,再想到被困在王府中限制了自由的三嫂,赵熙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重重的砸在车壁上,可见他此时的愤怒。 亲兵看着自家王爷因为隐忍而紧咬着的腮帮子,考虑了再三,开口道:“王爷,属下知道这些话王爷也能想到,可是属下还是忍不住提醒王爷几句;皇上这是摆明了要将你推出来成为他手中的刀俎,如果在这个时候,王爷屈从了皇上,让太子妃对太子产生了嫌隙,将来太子若是知晓,必然会怪罪于你;属下自幼就跟随在王爷的身边, 亲眼见到太子殿下有多疼爱王爷您,若是让殿下知道你参与了这件事;以殿下的性格,恐怕失望大过于痛心,到那时兄弟感情破裂,将会无法挽回。” 赵熙自然知道三哥有多疼爱相信他,正是因为看清楚了这一点,父皇才到了他;如果三哥的消息是从他口中说出去的,三嫂一定深信不疑;而父皇要的就是三嫂的‘深信不疑’。 “但本王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晴儿和洛府出事,洛诚的性命刚刚被保下来,若是这个时候洛府出现意外,以他的伤势,恐怕很难再活下来;晴儿有多敬重自己的父亲本王心知肚明,若让她在这个年纪失去生父,该是对她多大的残忍。” 亲兵也知道自家王爷的为难和挣扎,可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在他看来,就算是失去一个洛家和美人也比不上失去兄长的信任来的重;要知道,那可是太子,未来的大魏天子,如果王爷在这个时候走错了这步路,将来王爷的荣华富贵恐怕就要断在今天了。 亲兵为王爷的犹豫不决而忧心着:“王爷,一切还请三思,洛姑娘固然冰雪聪慧、美貌动人,可是属下认为,在这世间从不缺乏美人,您看,就连似太子妃那般绝色佳人都有,以王爷的身份,将来想要什么样的美人不会有?” 赵熙立刻抬起头朝着亲兵狠狠地瞪过去,“你是要劝着本王,放弃晴儿?” 亲兵知道自己的话有多残忍,因为他很清楚,洛姑娘是王爷这辈子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对男人来说,第一个真心爱上的女子往往是最特殊的;可是,再特殊的美人在该舍弃的时候,也要咬牙舍弃。 “属下不希望王爷跟太子的关系闹僵,更不愿看见王爷兄弟之间 出现裂痕。” “你闭嘴!” 赵熙怒道:“本王以为,你能理解本王的挣扎和犹豫,没想到本王还是高估了你;本王决定了,会将父皇交代给本王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三嫂;父皇说的对,他不过是设下了计谋引三哥与三嫂入套罢了,如果他们连这点考验都不过了,那他们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可若是他们能挺过来,父皇也答应了本王,他就不会再插手这些事。” 说着,赵熙就冷着脸色去开车门,亲兵看着他的背影,着急开口:“王爷,难道您就不怕……” 接下来的那句话亲兵没敢说出来,因为他看见自家王爷放在车门上的手露着鼓鼓的青筋,可见此时的王爷也在努力的忍受着。 赵熙的声音忽然变轻了,道:“本王怕,怕三哥生气,怕三嫂离开三哥,可是本王更怕晴儿会出事。” 说完,赵熙就推开了车门,跳下马车,然后顺着凌王府的外墙,朝着自己印象中有狗洞的地方快步走过去,那着急的模样,好似后面有人追他一样。 可只有赵熙自己最清楚,他不能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停下来,他害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会后悔自己现在正在做的决定。 飞羽院里 楚星月陷入失血过多后的昏睡,虽说她拥有天定一族较强的体质,可是,在头部受了伤,且流了这么多血之后,还是扛不住倒了下来;不然,她早就利用自己的天眼,查看凌王府外面的情况和身在宫中的赵凌了。 春杏担心的照顾在楚星月的身边,一次又一次的拿着被温水的帕子擦拭着楚星月额头上浮出来的冷汗;在贴心仔细的照顾了小姐一会儿后,春杏发现睡着的小姐脸颊上浮现出两朵燥热的红晕,她下意识的 就觉得现在的小姐似乎有些不太妙,赶紧伸出手去摸楚星月的头,在手指触碰到那滚烫的面部肌肤时,春杏惊的叫出声,捂着嘴巴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萧睿渊一直坐在一边的圆凳上守在楚星月的身边,听见春杏的哭声,忙快步走过来询问:“怎么了?你哭什么?” 春杏看着眼睛睁得圆圆的萧睿渊,含着两包泪的眼睛里带着可怜与惊慌看向他:“怎么了?小姐发热了。” 发热!? 萧睿渊的心里跟着就被提了起来,来到床边伸出手探在楚星月裸露在外的面部肌肤上,又仔细看了看她此时的睡容;发现楚星月虽然熟睡,可是呼吸却有些不太正常,时断时续,喘息粗重,而且仔细去听还伴随着低声小小的痛苦呻吟声。 难道是额头上的伤口引起了炎症,这才出现了高热? 萧睿渊看着不断抹眼泪的春杏,赶紧出声催促:“春杏姐姐你就先别哭了,快去找府中的大夫来看看。” “那小姐她……” “我在这里守着,你快去!” 春杏听了萧睿渊的话,赶紧就小跑着飞奔出飞羽院,萧睿渊接替了春杏的位置,不断拿来湿润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身体出现状况的姐姐;心里的自责瞬间扩大化,都怪他,为了给师父报仇,他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向姐姐说出师父的真正死因,这不是在逼着她一面承受着楚世子的下落不明,一面在剜她的心嘛。 一直都不后悔自己决定的萧睿渊在这一刻后悔了,如果知道她在知道这么多事情之后,会因为承受不住而身体垮下,他一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机告知她全部的真相。 萧睿渊自责后悔到了极点,抱紧了楚星月的手,担心的放在自己的 脸侧,一声声的对她说着抱歉,“姐姐,是睿儿错了,睿儿不该如此任性,这样伤害姐姐;求姐姐你快点好起来吧,不要这样吓唬睿儿好不好?” 说着,萧睿渊也流出了眼泪,粉红的眼睑带着脆弱,纤长的睫毛上沾染着泪珠,琉璃般黑亮的眼睛里注满了愧疚和深深地歉意。 “三嫂她怎么了?” 就在萧睿渊专注的照顾着发热的楚星月时,忽然就从身后传来一声紧张的男子声音,他赶紧回头一看,就认出此人正是七皇子赵熙。 赵熙看着哭的眼睛红红的萧睿渊,又看见躺在床上的楚星月头上绑着纱布,脸颊上印着燥红,本就悬着的一颗心跟着重重的落下,心里立刻升出一股不好的感觉来,难道,难道……三嫂的情况不是很好? 赵熙几乎是大步就冲了上来,力气大到毫不客气的将守在楚星月床边的萧睿渊推开,跟着伸出手指探了探楚星月的鼻息,在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气息不断地喷洒在自己的手指上时,赵熙这才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他还以为、以为……三嫂真的出了大事。 回过神后的赵熙这才感觉到后背的黏腻感,原来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生生将自己吓出一身的冷汗。 “你们是怎么照顾的?三嫂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大夫呢?太医呢?” 萧睿渊看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七皇子,忙回道:“春杏已经去叫大夫了,是我照顾不周,以为姐姐只是简单地受伤,没想到她会突然高热。” 赵熙不愿意跟一个孩子在这里计较,所以并不出言苛责,而是看着又是受伤又是生病的三嫂,他本来在心里已经打定的主意在这时产生了动摇。 第五百二十一章 来世的寄托 只是,那份动摇在瞬间就被他的理智压下,他告诉自己,如果在这时选择跟父皇对着干,洛晴恐会付出生命危险,可若是他选择站在父皇这边,而三哥与三嫂这边,撑死了只是增加误会。 两方都是伤害,他自然是要选择最轻的那一方;大不了等将来东窗事发,他在跪在三哥面前请罪,到时候无论三哥是要打死他,还是要将他丢的远远的,他都会甘心承受。 想着心里的这个决定,赵熙的脸色渐渐好转,拿过萧睿渊手中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着楚星月挂着虚汗的脸颊,声音低沉道:“本王会在这里照顾三嫂,你去门口看看,大夫来了没?!” 萧睿渊知道赵熙是姐姐盼着来的人,所以,对他的话不疑有他,听话的快步走到门口,踮着脚尖,着急的张望等待着。 至于高烧中的楚星月,则是又陷入进了那个怪梦里。 在梦中,她依然坐在一片干净的、透彻的世界里,高烧折磨的她浑身酸疼,就像是全身的骨头都被人从身体里抽出来一样,绵软无力,连呼吸一口都觉得痛苦难捱。 这时,那个与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又出现了,只是许久不见,她的影像似乎淡了许多,就像是一缕没有肉体的灵魂,看上去给人薄薄的感觉。 女子飘到她的面前,蹲下来关心的看着她:“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楚星月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正在经历什么,用力的做出吞咽口水的动作,待嗓子眼舒服了一些后,她开口:“我好像发烧了,浑身都难受;你呢?你好像也不太好。” 明明是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可是楚星月却对她有着莫名的亲近感,从心里觉得,眼前的她,绝对不会伤害自己,所以对她也 关心了几分。 女子听到她的关心似乎十分高兴,低着头打量了自己一圈后,道:“我快要走了。” 楚星月抬起头朝着她看过去,见她的眼睛里有不舍的依恋,“走?走去哪里?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子笑的恬静道:“意思就是,这里我待不聊太久了,或许等你下次再来,我可能就不在这里了。” 心里立刻传来一阵疼痛,楚星月诧异的看向她,同样也流露出不舍:“你要去什么地方?为什么要走?你不是一直住在这里吗?” 女子笑着摇头,道:“这里从来就不是我的家,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会来到这里,我等的是你;等我等到了你,向你传达了一些事之后,我的使命就完成了;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 使命?传达的事? 楚星月忽然想到她曾经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曾告诉她,她并不是贸然出现在这个世界,而是她本来就属于这里,这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有个人在等待着她的出现,所以,这里才是她的归宿。 楚星月心里一苦,眼泪差点伤心的流了下来,道:“你要走了,他也走了,所有的人都走了,就留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活在这里。” 女子有些不太明白她此时的话,关心道:“你好像有心事?方便跟我说说吗?” 有些话楚星月没有办法对身边的任何人说起,可是却能放心的对她说,而这样的信任和依赖连她自己都觉得吃惊,可是,却并不排斥发,反而觉得十分舒适。 “你曾对我说,我之所以会突然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有个人在等待着我,他是孤独的,是寂寞的,我的出现就是为了拯救他;知道吗?当初在我听到你说的这番话时,觉 得你应该是个疯的,不然怎么会跟我说出这么奇怪的话,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我遇到了他;直到他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才知道,原来你从不曾欺骗过我。” 女子听到楚星月这么说,脸上立刻溢出喜色,可是很快就又被楚星月奇怪的表情弄的有些糊涂:“既然遇到了你该遇到的人,那你为什么又这么悲伤呢?” 一直氤氲在眼底的水汽终于从眼眶里坠下来,颗颗晶莹剔透的眼泪,想透明的水晶,滴落在雪白的手背上,看上去是那么苍白,那么脆弱,那么痛彻心扉。 “因为,他死了,死在我盲目的信任之中,死在我最爱的人手里。” “死了?” 女子忍不住讷讷自语,眼睛里一瞬间布满了惊慌与悲痛,可是很快,她又像是醒悟过来似的,朝着楚星月用力的摇头否认道:“不可能,他不会死的,他没有死,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楚星月睁着含泪的眼睛悲痛的看向她,斩钉截铁道:“我不会弄错,是我害死了他,如果不是我信错了人,他怎么可能会死的那么惨,你知道吗?他到最后都是为了救我而死,胸口被人掏出了一个大大的洞;可是他却还傻傻的对我说,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他不知道,他是被我害死的,为了救我这个害死他的人,他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女子好像被楚星月悲痛的情绪给搅糊涂了,看着楚星月脸上布满的泪痕,女子好像也感受到了来自于楚星月心里的痛,她不愿意相信的摇着头,一步一步的从楚星月的身边退着离开,口中不断地传来她的喃喃自语。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不会死,一定是你弄错了。” 看着 这样的她,楚星月倒是奇怪起眼前她的身份来,元枫死了,为什么她的反应会这么大,难道她也认识元枫吗? 楚星月张了张嘴,刚想将自己的这个疑惑问出来,女子就忽然在她的眼前化成五光十色的气泡消失不见了。 这一幕,震惊了楚星月,她挣扎着想要去抓住,可是,她此时却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一点的不见。 耳边,响起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她快要离开了’。 难道,这就是她口中所说的‘离开’?可是,她明明在刚才说她只是快要离开,并没有说是立即就要离开;难道,她之所以会在现在忽然离开,而是因为她提起了关于元枫的死,所以加速了她的离开吗? 想到了这个可能,楚星月又忍不住一阵心伤,看来,她是真的认识元枫的,不然怎么可能在听到元枫的死讯时,会这么伤心难过。 不过,她离开了也好,最起码,再也不用悲痛了。 楚星月轻轻地擦掉脸上的泪,眨着酸涩的眼睛看向她离开的那个方向,道:“碰见你好几回,都没有好好地了解过你的情况,也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不过我知道,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如果你在那个世界碰到了早到那里的元枫,请你替我向他表达歉意,也帮我带句话,是我对不起他,辜负了他,也害了他没了性命,我会我的方式让他安息,叫他不要记挂我,我会过的很好;还有睿渊,那个孩子是元枫在这世上最后的牵挂了,我会替他好好照顾他的。最后,麻烦你告诉他,他这一生都在等待我和守护我中度过的,叫他去了那个世界,就不要再等我了,如果人有来世,换我来等他,换我来守护他。” 呢喃般的说完这番 话,楚星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将心里的话全部都说出来,她总算是觉得好像能重新呼吸了,可是,有些事不允许她逃避,她终究还是要去面对。 赵熙一直都在拿着湿润的帕子擦拭着楚星月的脸颊和脖颈上的肌肤,虽说这么做有些于理不合,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现在只求她能够快速好起来,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再出现意外。 楚星月是在感觉到一阵凉意从脖颈上传来时醒过来的,等她睁开眼睛朦胧的看着坐在床头的那个人影,有些发烧糊涂的她,立刻就将这个人影当成了赵凌;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来的力量,从锦被中伸出手,抓住他拿着帕子擦拭着自己的那只大手。 赵熙看着忽然抓住自己手的细白小手,立刻惊喜的发出一声轻呼,跟着忙对站在门口不断张望的萧睿渊喊道:“快来看,三嫂她醒了,她醒了!” 萧睿渊听到赵熙的话,脸上露出喜色的同时也快步走到床头,半跪在楚星月面前,声音颤抖而欢喜道:“姐姐,你感觉怎么样?你别担心,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很快就会好了。” 楚星月听不到床头的人对她说了什么话,她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像是被放在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一会儿热的她浑身冒汗,恨不能将盖在她身上的全部东西都踢开,可是下一秒又觉得全身冰冷刺骨,阵阵寒意从骨髓里往外渗,冷的她忍不住打寒颤。 明明已经难受到了极点,可是她还是强撑着自己,抓紧了他的手,痛苦的问出声:“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只是在嘴上应付我,如果你不想救他,我不会勉强你,可你为什么要成为杀死他的帮凶?……赵凌,告诉我,这都是为什么?” 第五百二十二章 决心 楚星月因为生病声音低哑而微弱,可是,在场的人却是将她的一字一句听的一清二楚。 赵熙不明白的看着说出这番话的楚星月,扭头问萧睿渊:“她这是怎么了?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赵熙满脸疑惑,三哥杀死了谁?又是成了谁的帮凶? 萧睿渊的当然知道她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没想到,师父的死因会对她造成这么深的伤害和打击,让她在病痛之中都承受着折磨。 萧睿渊垂下头,整个人都呈现一种跪在楚星月床头赔罪的状态;小小的人儿,一身雪白的锦衫,看上去孤独单薄,哀伤重重。 赵熙敏锐的察觉到萧睿渊和三嫂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这小东西不会在三嫂糊里糊涂的说出这番话后,露出这幅模样。 可是眼下,明显不是他逼问萧睿渊的时候,只能担心的看着三嫂溢满泪水的红肿眼睛,安抚般的拍着她的肩膀,压低声音宽慰着:“三嫂你别怕,你很快就会好的,很快就会没事的。” 说话间,赵熙就要站起来亲自去门口看一看,为什么府中的大夫还不来,没看见三嫂都烧昏了头,将她错认成三哥了吗? 只是,赵熙刚刚站起来,就又被躺在床上的楚星月一个大力拽坐回去,那力道,让赵熙着实惊了一下,如果不是亲自感受,他真不敢相信,在这样高热的情况下,三嫂还能将他拉住。 楚星月将眼睛睁的大大的,眼前浮现着‘赵凌’俊美无双的面容,接下来的话,亦是被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先是元枫,接着就是我大哥和靖北侯府吗?赵凌,你欺骗了我,你一直都在欺骗我。” 赵熙蹙着眉,看着不断说出奇怪之语的楚星月,他想要问萧睿渊,可 看萧睿渊那模样就知道自己问不出个什么,所以,他只能装成是三哥,一声声的宽慰着说着‘胡言乱语’的三嫂,希望自己这么做能够让她尽快平静下来。 春杏很快就带着府中的大夫回到飞羽院,府里养着的大夫,虽然没有顶着太医的头衔,可医术也是相当不错,看楚星月高热昏沉,立刻当机立断就在她身上施了针;楚星月的底子毕竟是不错,在经过短暂的金针过穴之后,总算是将身体里的高热邪气逼了出来,看清楚围在她床边的人是谁。 春杏见楚星月终于清醒过来,一直包在眼眶里的泪顿时喜极而泣的落下,“太好了小姐,你总算是清醒了,奴婢、奴婢都快被你吓死了。” 虽说清醒,但楚星月毕竟身上还受着伤,而且病邪入身,仍有顽疾在身体里作祟,故而依旧浑身酸软、瘫软无力;看着哭的跟泪人一样的春杏,楚星月勉强自己勾出一个宽慰的笑容看向她,道:“我都醒了,你还落泪,真是越来越娇气,好了,你和大夫都下去吧,给我开单药,我现在不能病倒。” 说着,楚星月就看向规规矩矩候在一边的大夫,交代着:“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样的猛药良药,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让本宫身体恢复,可明白?” 大夫立刻领命道:“草民领命。” 看着随春杏一起下去的大夫,赵熙蹙着眉,有些不太赞同楚星月此时的急迫,劝说着:“三嫂,你刚刚受了伤,又是全身疲惫时,最是应该好好调养自己,你让大夫为你下猛药医治,这不是在强力透支自己的身体嘛,若是此事被三哥知道,他一定会生气的;三嫂你也要顾惜着自己的身子,千万不要将自己折腾坏了。” 有些话赵 熙说的隐晦,他很清楚,父皇有些不太满意三嫂,还有一方面原因就是三嫂没未三哥生下一儿半女,却依然霸占着三哥全部的爱;虽说外人都以为三嫂与三哥已经成婚三年,三年无嗣,的确有些罕见,要知道寻常的夫妻在三年时间里,最少也生下一个孩子了。 可是,赵熙却很清楚,三哥前两年一直都在晾着三嫂,这就这数月时间,三哥才对三嫂的态度发生了改变,换句话来说,三嫂才被三哥宠幸了数月,根本就不是三年;可是,这个真相却不能随便告知外人,所以大伙儿也就不明就里的将太子无嗣的罪名强安到了三嫂的头上,就连父皇也对三嫂产生了误会。 正所谓是药三分毒,赵熙也十分担心三哥的子嗣问题,眼下亲耳听见三嫂对大夫交代的那几句话,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劝说起来;他不愿意看着三嫂如此凶猛的折腾自己的身体,希望她能够慢慢调养,将身体养到了最好的状态,这样才能尽快怀上三哥的孩子;到那个时候,就算父皇想要对他们做些什么,看在孩子的份上,应该也会收敛几分吧。 楚星月就算是再聪明,也不会知道此时赵熙心里的打算。 她疲惫的睁着沉重的眼皮看着头顶的帐顶,声音依旧低哑虚弱,反问赵熙:“老七,你觉得以我现在的处境,我有那个资格慢慢养病吗?” 说着,楚星月就扭头安静的看向坐在身侧的赵熙。 对上她满是疲惫与悲伤地眼神,赵熙居然没有勇气多看,只能遮掩般的垂下头,轻轻的抿着唇,眼里同样带着愧疚与不安。 看赵熙一副不敢面对自己的样子,楚星月忍不住失笑,立刻想到她找赵熙来的真正目的,主动开口道:“你 是接到我的飞鸽传书赶来的?” 赵熙一愣,略显局促的回答:“对,凌王府鸽房的信鸽当初还是我和三哥一起建立起来的,所以,我很熟悉。” “居然这么快就赶来的?你是怎么进王府的?不会是从大门口正大光明的走进来的吧。” 赵熙想到自己钻的那个狗洞,立刻就有些不好启齿起来:“说出来三嫂你别见笑,三哥的王府我摸的比自己的王府还要清楚,哪个犄角旮旯有个什么东西,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却是一清二楚,我是从……” “你别告诉我,你是钻狗洞进来的。”楚星月抢过赵熙的话,脸色怪异的看着他道。 赵熙听到楚星月的这番话,立刻愣住,连说话都跟着有些结巴:“三、三嫂,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这小子一副惊呆的模样,楚星月哑然失笑;真没想到,她不过是随口乱猜,没想到还真被她给说中了。 想到这堂堂熙王居然会纡尊降贵的让自己钻狗洞,楚星月本是压抑的心情都忍不住泛起了涟漪。 赵熙看出楚星月不愿意跟自己多谈她是怎么知道他是钻狗洞的事,也不追着她问,而是考虑到现状,道:“三嫂,眼下你又是受伤又是生病,我知道你很着急楚世子的事,可是你也要顾惜着自己,先好好地将自己的身体养好才是。” 楚星月轻轻的摇头,道:“突然之间发生了这种事,你要我怎么静下心来照料自己的身体?老七,实不相瞒,今日我急急将你找来,就是想让你帮我想办法去见一面赵凌;他此时就在宫中,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凌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还不出现;我想好了,既然他不来见我,那我就去见他。” 听楚星月开口要求见三哥, 赵熙的心头狠狠地跳了一下,看来还真被父皇猜对了,三嫂真的迫于尽快见到三哥;只可惜,他却不能将三哥的现状告诉她。 “三嫂,也许三哥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这才无法及时赶回来;你先不要去想那么多,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身体身体,老七,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关心我的身体呢?” 楚星月察觉到赵熙的一丝古怪,眼神怀疑的看向他:“你的消息也是灵通的,应该知道此时我大哥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大哥本来就是蒙冤入狱,眼下在天牢里又在天牢里突然消失不见;我虽然被困在凌王府里,但是我也知道,‘逃狱’对一个人来说是多重的犯罪,这个时候,恐怕追捕我大哥的海捕文书已经从上面下发下来了吧。我父亲率领四十万黑甲军镇守青州、威慑北蒙,这些年来北蒙也算是被收拾老实了,楚家人不敢居功,但不敢言谈功劳,但也有苦劳吧;老七你告诉我,父皇他在这个时候出手对付我大哥,是为了什么?父皇又派御林军将我困在凌王府里,又是为了什么?我虽说是后宅妇人,但还没有愚蠢到揣摩不到一丁点的天子之心;大哥有危险,青州的靖北侯府有危险,我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坐视不理?我是楚家的女儿,从我开始顶着这个身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开始,我的身上就肩负着要保护家人的责任,我不能眼看着他们其中一人受到伤害,尤其是这个伤害,还是来自于我的身边之人。” 说到这里,楚星月的声音一顿,语气中带着悲伤:“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我想要亲自去问一问赵凌,他为什么要在当初欺骗我,为什么就容不下那个人。” 第五百二十三章 决定离开京城 楚星月的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她身为楚家的女儿,的确是有保护父兄的责任。 只是赵熙却是也不敢低估了自家三嫂,刚才她那番话中的几声提问,如重重的雷声,狠狠地击打在他的胸口;他早该想到,如今的三嫂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好骗憨傻的她,她聪颖过人、心思细腻,就连洛晴都能猜到的事,她又怎么可能会猜不到。 不过既然如此,他要办的事可就要容易多了;多思的人向来多疑,多疑的人又向来多虑,只要他在三嫂的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就算他不将有些话说的太明白,相信三嫂也会想到那一层,到时候,他也算是完成了父皇交代他去做的事。 不过,他倒是好奇,三哥究竟做了什么事会让三嫂如此念念不忘?三哥容不下的那个人究竟在三嫂的心里占据着什么位置,能让三嫂这般放不下。 忽然,赵熙在心里对楚星月最后一句话的疑问有了答案。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因三哥容不下而死的,那么三哥容不下他的唯一理由可能就在三嫂的身上;他很清楚三哥对三嫂的占有欲,在这种占有欲驱使下,三哥又怎么可能气定神闲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三哥的这步棋走的未免也太让人失望了,既然杀了那个人,又怎么可以让三嫂知道真相呢?以三嫂的性格,知道了真相后还不跟三哥闹起来? 赵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直面看向楚星月,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言,道:“三嫂,我不瞒你,其实在来见你之前,我已经进了一趟宫。” 楚星月的眼神本还沉浸在回忆的痛楚之中,忽然听到赵熙这么说,立刻扭头看向他,同时 水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他,放在被子中的手也下意识的收紧,隐约间,看着这样神色严肃的赵熙,她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见到了赵凌?是不是?” 赵熙顺着楚星月的话,道:“三嫂,三哥的原话是让你安心待在王府里养伤,剩下的事情他会看着办。” 楚星月很清楚赵熙与赵凌之间的兄弟感情有多深,所以,对于赵熙的话,她深信不疑;可就是这深信不疑,让她此刻在听到这句话后,如遭雷击。 她的丈夫,她在京城里唯一的依仗,她在这个世上最留恋相信的那个男人,在知道她在府中发生的事情之后,并不亲自出面,而是让自己的弟弟随随便便的为她带来了这样一段话;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此时是什么态度,难道还不明显吗? 一滴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瞬间就滚进了黑色浓密的头发之中。 楚星月眨动着纤长的睫羽,水亮的眼睛里,黑色的瞳仁看上去宛若水洗的葡萄,但却又沉沉一片,“这话,当真是他亲口告诉你?他也知道我受伤一事?” 赵熙再次勾了下头,在心里不断的发出一声声的歉意,嘴上却道:“没错,是三哥说的,三嫂,其实你可以不用将事情想的那么糟糕,楚世子固然犯下大错,可是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三哥他也并没有放弃,你只要安心静等便好。” 楚星月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出来,就像是听见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一样,笑的整双眼睛都亮了,亮的惊人的看向赵熙:“安心静等?赵熙,你可知道,就在数月之前,赵凌也曾对我说过同样的话,让我相信他,让我安心的静静等着他的消息,他承诺我会将元枫带回来 ,承诺我会让他安全无虞;可是最后,你知道我等来了什么吗?我等到了元枫死在我面前的事实,等到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和痛苦。在那一刻,我最痛恨的人不是杀死元枫的凶手,而是我自己。如果当初我不是那么随意的就相信他,如果当初我亲自出面来救他,或许整个结果都不一样了。但,元枫死了,没有如果,他活生生的死在我面前,就像是命运对我最大的嘲讽,告诉我;楚星月,你看啊,这就是你轻易相信他人的后果,害死了这辈子对你最忠诚的朋友,你欠他的,下辈子都换不清。” 说到这里,楚星月的情绪激动起来,明明她是那么的伤心后悔,可是她在这个时候却是咧着嘴冲着赵熙大笑着说:“在我亲身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你认为我还会轻易去相信他人吗?赵熙,你真觉得我楚星月是个傻的吗?看不出来昭和帝做了这么多的手脚,是冲着我、冲着靖北侯府去的?不,或许从一开始,他没想过要在这个时候动靖北侯府,因为这数年来,我父亲在大魏的名声实在是太好,人人都将他看成是保护大魏太平的英雄,在这个时候动这样一位英雄,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可是,随着事情的发展,让昭和帝找到了下手的机会和理由;他想要一并将我和靖北侯府一起解决了。” “我早就应该想到,这帝王之心最是薄情寡义,在他需要你的时候,封侯拜相、荣华富贵,他都可以双手奉上,可是一旦他不需要你了,你就是他眼里的一颗钉子,恨不能立刻就将其刓除,我这么说对不对?” “其实,我是相信赵凌对我的感情的,毕竟他对我的喜欢我能清楚的感受到,那种喜欢绝 对不是逢场作戏,也不是随便拿出来欺骗人的;可是,在家国天下面前,他就会变的冷酷无情,知道吗?我曾经领教过他的无情一面,当初他就在京城的安危之中和我之间抛弃了我,眼下再抛弃我一次,我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因为他是大魏的储君,是将来要坐上龙椅的人,想要坐上那个位置,第一件事就要让我自己变的冷血冷心,不能轻易被感情左右了决定;在这方面,他向来都有极高的天赋,不是吗?” 三哥曾经抛弃过三嫂一回?这还是赵熙第一次听说过。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楚星月似乎渐渐冷静下来,虽然眼睛里还有泪,可是整个人都给人的感觉都跟刚才不一样了;她双眼放空的看着帐顶,似在对自己说,也似乎在喃喃自语,道:“都是我的错,不该寄希望于他人,我早该想到,在这个世上只有自己,才不会真正的背叛自己。” 赵熙心口猛地一惊,吃惊的看着这样的楚星月,赶紧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道:“三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千万不要在这时候做傻事。” 楚星月转动着黑色的眼珠,慢慢的看向赵熙,然后对他展颜一笑;那笑容,依然美的倾国倾城,可却让赵熙觉得莫名的不安。 “放心吧,我从来都没像现在这么清醒过,清醒地知道做什么。” 说着,楚星月就看向门外,继续对赵熙道:“老七,麻烦你走这一趟了,眼下我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至于我想要托付你帮忙的那件事,也没那个必要了;如今我和靖北侯府成了昭和帝的眼中钉肉中刺,跟我纠缠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麻烦你从什么地方进来的,再从什么地方回去吧;千万不要被御林军 发现了,不然会对你不好。” 本来就在心里承受着各种的煎熬与责备,眼下听见楚星月这么说,赵熙觉得自己连个男人都不是;辜负了三哥,欺瞒了三嫂,将来就算是跟洛晴在一起,他这辈子都会承受良心上的谴责。 “三嫂,我没事,眼下情况特殊,要不还是让我在这里守着你吧;最起码有我在,这些御林军也不敢将你怎么样。” 楚星月哂笑一声:“放心,昭和帝只是命御林军困住我,又不会真的在这个时候杀了我,只要我父亲依然手握兵权,这里的所有人都要对我客客气气;再说了,你三哥就算是再无情,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迫害了,他舍不得。” 听了楚星月这么说,赵熙知道她是打定了主意,自己说再多,她也不会让自己留下来的。 考虑了一番,他就从圆凳上站起来,朝着楚星月行了个礼后,就安静的退出了房间。 看着窗外明亮的光影投射在赵熙离去的背影上,楚星月眨了眨酸胀的眼睛,好像从赵熙的身上看见了赵凌的身影;瞅着他们兄弟相似的影子,她喃喃张嘴,对那背影做着无声的告别。 这一幕,正好被萧睿渊看见。 待赵熙离开飞羽院,赵熙赶紧凑近到楚星月床边,立即开口问:“姐姐,太子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见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在知道了一个结果之后,楚星月反而放下了许多的执念;此时此刻,她再也不会被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再牵绊住手脚,为了身边的人,她会让自己坚强的走下去。 楚星月道:“大哥虽然下落不明,但最起码证明他未落到御林军的手里,眼下,只有我一人深陷在京城之中;我不能成为父兄的累赘,我要离开这里。” 第五百二十四章 小小幼苗初长成 一听楚星月要离开京城,萧睿渊几乎是最开心的那个。 师父生前最渴望的就是将姐姐带回家族,重振天定一族,只是那时姐姐的心里装着赵凌,舍不得离开这个虚情假意的太子,师父太纵容着姐姐,也就顺了她的心意随着她一起回到京城;只是没想到,这一回来,就丢了性命。 所以对萧睿渊来说,师父的遗命就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使命之一,师父生前没有办法完成心愿,那么在死后,他这个当徒弟的无论如何也要替师父将这个心愿完成。 而好巧不巧的是,他曾听师父说过,如今在这世上仅存的天定一族的族人躲藏之处,就在南楚境内;想到南楚,萧睿渊的眼前就浮现出一片火海,在火海里,有他苦苦挣扎的族人,有他毕生最爱的亲人,更有他的满腔仇恨。 故而,萧睿渊早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要将姐姐带去南楚,无论是处于私情还是仇恨,他与姐姐势必要在这南楚走上一遭。 只是,眼下凌王府上下都被御林军围了起来,难道也要让姐姐通过狗洞爬出去?就算姐姐甘愿委屈自己爬狗洞,可是眼下她的身体实在是经不起任何的折腾,最重要的是就算他们逃出了凌王府,又该如何离开京城呢? 姐姐的身份如此瞩目,一旦离开凌王府很快就会被御林军察觉,到时候京城九门全部戒严,在御林军的寻找下,他们真的能躲过去吗? 就在萧睿渊担心着他们该怎么离开京城时,楚星月已经想到了办法,道:“睿渊,在我的梳妆台上有一个缠着金线的方盒子,盒子里有两根信号焰火,等到了天黑之后,你想办法将其中一根焰火点燃,发射到空中;记住,如果被御 林军抓到,你就说你是无聊想要玩才这么做的;你还是个孩子,装扮的无辜一些自然不会引起怀疑。” 萧睿渊听从了楚星月的话,立刻走到梳妆台前,在一堆胭脂水粉的瓶瓶罐罐中找到了那个并不是很起眼的方盒子;萧睿渊是南楚镇边王府出身,见识自然要比寻常的孩子多的多,他拿着那方盒子仔细看了一圈,最后发现在盒子的底座上居然刻着一个牛头的图腾。 小家伙机灵,立刻就意识到这个图腾代表着什么,忙快步走回到床边,将方盒子递给楚星月看,指着那图腾问:“姐姐,这是西蛮皇族的牛头图腾,姐姐你是大魏的太子妃,怎么会有西蛮皇族之物。” 楚星月看着那小方盒,嘴角勾出一抹苦笑,想到当初那个人将此物交给她时给她说的那句话,不禁有些心酸。 ——娘娘,真心的希望你这辈子都不会用到此物。 她能看的出来,在他向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满是真诚的祝福,因为他们彼此很清楚,这里面的两根火焰代表着什么;如果她这辈子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自然不需要火焰发出求救信号,可若是她过的坎坷、性命垂危,而这两根火焰则是可在关键时刻救她的性命。 想到来自于那人的祝福,楚星月喃喃自语:“无尘大师,本宫没那么好的命,没想到在最后,还是需要麻烦你一次。” 听到楚星月念起无尘大师这四个字,萧睿渊立刻就明白了;想必这方盒子定然是那无尘大师送给姐姐的,只是这无尘大师怎么会有西蛮皇族的东西? 难道,这个无尘大师不是大魏人,而是西蛮的皇族之人? 萧睿渊的脑子里有许多的假设,毕竟年级还 小,心里想什么,脸上都能表现出来;楚星月看他这样,不禁有些心疼,道:“睿渊,对不起,本来带你入府是想要让你过快活日子的,没想到这好日子好没过几天,就要让你随我一起离开了;睿渊,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如果你离开京城,可能很快就会被那些想要你性命的人盯上,我不勉强你,如果你不愿意跟着我,我可以让你离开。” 萧睿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睛里含着不舍晶莹的泪,看着楚星月道:“姐姐,自从师父走后,我最后的亲人就只剩下你了,你忘了吗?是你曾经牵着我的手,对我说从今往后你要当我的家人,怎么这么快你就忘记了自己的话?要将睿渊推开?” 楚星月见萧睿渊误会了自己,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要推开你,而是接下来我要走的这条路,连我自己都没有把握;你跟着我,很有可能连仇都没报,就要随我一起在这世上烟消云散了。” “我不怕!姐姐,我什么都不怕!”萧睿渊抓紧了楚星月的手,认真道:“只要能够跟在姐姐的身边,刀山火海我都愿意闯;再说了,姐姐富贵的时候我跟在姐姐的身边享受荣华,若姐姐落魄了,我却要舍弃姐姐,那我岂不是成了那狼心狗肺之辈?我们萧家,从来就没出过如此没出息、没良心的子孙,我若是这么做了,父王在地底下都不会瞑目的。” 这是萧睿渊第一次在楚星月的面前袒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看来她猜的一点都没错,这个孩子真是南楚的镇边王之子,也是南楚王府的王世子;这个孩子虽然还幼小,可是他被自己的父母教育的很好,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知恩图报、结 草衔环,长大后必然会成就一番作为。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身边有他,她该是有多么幸运。 楚星月看着眼中泛泪的萧睿渊,满意的伸出手抚摸着他细白的脸,这张小小的脸儿,好不容易在这段时间养的胖一些,没想到又要让他跟着她受苦了。 但,她楚星月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发誓,她一定会拼尽一切保护自己身边在乎的亲人,绝对不会再让他们任何一人离开她。 “好,我答应你睿渊,我不让你离开了;只是记住我刚才交代给你的那些话,放这些焰火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御林军察觉到什么,不然我们可就走不了了。” 萧睿渊听着楚星月的再三叮嘱,意识到这个焰火对他们来说多重要,自然是一口应下,答应绝对会小心谨慎,不让御林军察觉到任何马脚。 春杏从外面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进来的时候,萧睿渊赶紧将手中的方盒子收好,跟着就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站在楚星月的身边。 春杏在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心思也渐渐变的敏感细腻起来;发现萧睿渊的眼圈有些红红的,还以为是小姐又不好了,赶紧快步走到床头,见楚星月精神尚可。 这才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萧睿渊那双红眼圈,碎碎念道:“吓了我一大跳,你这孩子,红着张眼皮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多想,别站在这里了,小姐这边有我伺候着,你先下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吧。” 萧睿渊自然是听到了春杏的碎碎念,抬头朝着楚星月看过去,见她朝着自己点了点头,就乖觉的行了礼退下去,在走出房间后,还顺手带上了门,规规矩矩的模样真是讨人喜爱。 春杏听到关门声,虽说刚才被 萧睿渊吓了一跳,可她还是忍不住夸了那孩子一句:“小姐,还真别说,像睿渊这么大的孩子,能如此乖巧懂事还真是要人喜欢。” 听到春杏夸赞萧睿渊,楚星月真心的笑了一下,但随后,脸上也浮现了一层心疼,道:“似他这么大的孩童,正是最爱玩闹的时候,可他却格外的懂事听话,这并不是让人太过欢喜的一件事;因为承受了太多,所以不得不快快长大,因为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所以才在少年时期就露出了老成的模样;如果他的亲生父母还活着看见他现在这样子,想必一定是心疼坏了。” 春杏是知道萧睿渊真实身份的,所以听见自家小姐这么说,也忍不住长叹一声,感慨道:“是啊,太懂事了,反而让人心疼;只是,奴婢在心里还是有些怪罪他的,他明知道元枫公子的真正死因,却一直按耐着不说,也不知他守着这个秘密要做什么;如果不是今日出现了这么多的意外,恐怕我们还被他蒙在鼓里。小姐,奴婢觉得睿渊这个孩子心思太沉了,跟这样一个孩子在一起,他年少的时候倒是不可怕,可万一等他以后长大了,可是不能小觑的。” 说到这里,春杏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凑近到楚星月的耳边小声道:“奴婢早就听说过,这自幼丧失父母的孩子心理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也不知睿渊长大后会不会长歪了,毕竟他可是亲眼目睹了父母的惨死,还有他的亲姐姐,死的也是好不凄惨。” 听见春杏这么说,楚星月的目光坚定了几分,道:“我不会让这个孩子长歪的,我会让他成为像他父亲那样受人尊敬的人;而且,我也相信,睿渊绝对不会走上歪路。” 第五百二十五章 并蹄莲开 听着楚星月如此坚定的身影,不知为何,春杏却是在心里深信不疑的相信着;相信她的小姐,一定能够说到做到。 楚星月在春杏的服侍下将苦的舌头都发麻的汤药尽数喝下,要知道以前,她可是最讨厌这种苦汤子,每次让她喝点药,简直跟要她性命似的。 可是这次,她却喝的十分痛快,连春杏都被她不带犹豫的动作惊了一下;只有楚星月自己最清楚,从今往后,不管是甜还是苦,她都只能靠她自己了;所以,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撒娇娇气,像一朵温室中的小花一样,活的天真憨傻、无忧无虑。 在喝了汤药后,药劲上来,楚星月很快就有了睡意,可是想到接下来的计划,楚星月还是有些担心的看向守在她身边的春杏。 她知道,只要她开口,天涯海角春杏都会跟她去,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的决定春杏的将来;最起码,她也要给春杏一个选择的机会,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想到这些,楚星月撑着睡意,抓住春杏放在床边的手,道:“春杏,我不瞒你,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靖北侯府,京城我都不能多留了;你虽是我的丫头,但你也知道,我从来都没将你看成是下人;一旦离开凌王府,从今往后我们的生活可能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许我们会过的颠沛流离,也许我们可能还会挨饿受冻,没有了锦衣玉食,更或许还要躲藏一段时间,这样的日子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我不勉强你,你若是甘心跟我走,我会带着你,因为我曾答应过你,以后不会再贸然抛下你;但若是你想要留下来,我也不会怪你。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你的人生不该依附与任何一个人,你要为你自己的将来负责。”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春杏含着泪紧紧地抓 着她的手,吸着鼻子道:“小姐,奴婢要跟着小姐。” 对于春杏的这个答案,楚星月并没有多意外,因为她早就知道了春杏的性格不是吗?这个孩子,虽说有的时候有些唠叨,也有些喜欢抖机灵,可是她却很清楚,在这个世上,春杏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人。 “你真的决定好了?跟着我,你可能会受苦。” “奴婢不怕。”春杏眼睛里的泪掉下来,紧紧地抓住楚星月的手,道:“小姐,其实你说错了一句话,奴婢自被卖进靖北侯府,被夫人指派到你的身边伺候你的那一刻开始,奴婢的这条命就跟小姐你紧紧地牵在一起了;奴婢不懂小姐口中所说的什么负责独立,奴婢只知道,奴婢这一辈子都是小姐的人,小姐去哪里,奴婢就跟去哪里,就算小姐有一天不要奴婢,奴婢哪怕是爬是滚,都要跟在小姐的身后,不离不弃。” 这么傻的话,立刻就让楚星月红了眼眶。 看来,就算她遇到今天这样的困境,老天还是对她有几分仁慈的,最起码让她在自己最孤独无助的时候,身边还有这样一个贴心的小丫头陪伴着。 她满足了! 看见楚星月点头答应自己,春杏破涕为笑,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后,表情略带犹豫,道:“小姐,你决定离开,真的不要对太子殿下说一声吗?殿下至今都没有回来,或许他是有什么苦衷,并不是真的想要丢下你一人来面对眼前的状况;小姐,你是不是该给殿下一个机会?” 面对春杏的劝阻,楚星月的脸上露出嘲笑,“其实我早就该知道,在赵凌的心里,我固然得他所喜,可是一旦跟他的利益产生冲突的时候,我就会使那个被他放弃的人;只是以前,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觉得我应该包容他,应该理解他;可是,我的包容和理解不是建立在他能够随意伤害我亲人朋友的基 础上。” “元枫的死,他欠我一个解释,也欠我一条命,我本也想找他问清楚;可是现在看来,我的这个想法是多么可笑。我将他看成是自己最爱的丈夫,却忘记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从一开始,我的想法就是正确的,我跟他之间看似亲近无比,实则却是远隔千里。我要的,他给不了,他给的,却要是我最看不上的;明明是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本以为能够白首到老,可没想到,在经历现实的验证后才能让我看清楚,我与他终究是同床异梦、有缘无分。” 春杏被楚星月的这番话给吓坏了,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小姐,奴婢求你不要这样说,奴婢相信、相信太子殿下不会这么无情的对待你,奴婢能够看的出来,殿下那么喜欢你,他真的很在乎你。” 无声的眼泪从楚星月的眼眶里滑落,她轻笑了一声,道:“是啊,连我自己都知道,他喜欢我;可是,他却也是伤害我最深的那个人;春杏,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为了让我留在他的身边,不断地对我说着谎言,元枫的事是那样,大哥的事也是那样。我要是再留在他身边,我不仅会害了大哥,连父亲都会被我拖累。” 说到这里,楚星月的眼神变了,连声音都跟着变的冷下来:“姜家倒了,现在整个大魏天下就剩下靖北侯府这根刺了,昭和帝已经将刀悬在了我们的头上,若是我们做的稍有差池,可能连整个靖北侯府都会被倾覆;南楚的镇边王府不就是一个最鲜血淋淋的例子吗?自古以来,做出卸磨杀驴之举的帝王还在少数吗?你真的以为当朝天子是个仁慈的吗?他为了报仇,连自己的身体都能伤害,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会是一个仁厚的吗?不!或许他是有几分仁厚的,可是那份仁厚绝对不会给靖北侯府。” 听了楚星月这么说,春 杏彻底死心了。 如果小姐只是跟太子殿下是简单的拌嘴,或许她还能劝说一番,可是眼下连她都能看出来,小姐跟殿下之间的裂痕已经不是单纯的感情上。 昭和帝想要对靖北侯府下手,太子殿下却没站出来发表任何言语,不对,或许太子殿下已经用沉默代表了他的回答。 他站在了昭和帝的那一面,默认了将要对靖北侯府做下的事;小姐身为楚家的女儿,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兄走上一条被家国抛弃的路;所以,小姐看淡了京城里的一切荣华富贵,要带着他们回青州。 只是,回到青州他们该怎么办?这不是变相再向巍巍皇权叫嚣吗? 春杏出自与侯府,很清楚老侯爷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他这辈子都不会背叛大魏,所以昭和帝在京城里如此对待小姐与世子,若是被老侯爷知道指不定会怎么伤心;可是,古往今来,往往都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昭和帝真的对靖北侯府存了忌惮之心,小姐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岂不是让本来就欲要对靖北侯府的昭和帝更加在心里不喜猜忌侯府吗? 楚星月不用多猜就知道此时春杏在想什么,她真的是很疲惫了,所以,在眼皮慢慢往下耷拉的同时,声音越来越小道:“我向来喜欢占取主动权,最不屑沦为被动挨打的那一方;我知道,我若是离开京城,就给了昭和帝一个发难青州的借口;但,就算是这样,我也要离开。因为,留在这里只能被动挨宰,可若是离开成功,我们就不会成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昭和帝若是再向对我们做什么,也要掂量掂量,他这么做之后的后果是什么。” 说到这里,楚星月用力睁了下眼皮,看向守在身边的春杏,继续道:“你帮我收拾些简单的衣物和钱财,今晚后半夜等时辰一到,就会有人来带我们离开;春杏,等离开了这 里,我再也不想回来了。” 看着说完这段话就闭上眼睛陷入沉睡的小姐,春杏捂着砰砰跳的心口大惊失色。 她本以为就算小姐做出了决定,她们想要离开京城也是需要费些周折的,可没想到小姐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会有谁来带他们离开呢? 虽然有无数的疑问在心头盘旋,可是春杏还是听从了楚星月的交代,快速而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衣物,扎成了两个布包藏在了柜子之中;然后又将自己和小姐随身携带的钱袋拿出来,装满了银子,还揣了几张可以用来应急的银票;等麻利的收拾好一切后,春杏就走出了厢房,安静的守在房门口,思绪却是有些飘远。 自从凌王府被御林军围了之后,云霄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春杏不知道云霄去了什么地方,但是隐约间,又觉得以云霄的忠诚程度来看,定是跟随在太子殿下身边的,如果他真的跟在殿下身边,想必也应该知道她和小姐在王府中的处境吧;只是,殿下不来见小姐,连他也不愿意来看看她吗? 想到这里,春杏的嘴边也出现了一抹和楚星月很像的嘲讽之色,暗笑自己可真够傻的,当初小姐想要将她指给云霄,她虽说嘴上没有同意,可是心里却已经悄悄地将他装下了。 甚至,还默默地关心着他;但是他呢?和太子殿下一样,多情的时候能将人融化了,冷酷的时候却又让人觉得齿寒。 春杏一边嘲笑着自己傻傻的心,一边将一直小心翼翼放在身上的香囊拿了出来;看着手中绣着并蒂莲开的香囊,春杏逼着自己将眼眶里的酸涩忍住,然后,牙一咬,将香囊远远地丢开。 这个香囊,原是她耗费了三天的功夫精心绣制,本事想要送给他,可是现在看来,那两朵盛开正好的并蒂莲却是最讽刺的存在,讽刺她如此简单的就交托了自己的心。 第五百二十六章 救援到来 是夜,月上树梢。 一个雪白色的身影沿着墙角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来到了王府的后院,看着后院里四处林立的假山丛林和葱郁的植被,身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站在原地四处看了一圈之后,还是决定爬上了假山,跟着,拿出一直被小心藏在怀里的焰火,用打火石擦亮火引。 ‘蹭蹭’两声! 两簇火焰立刻升空,在夜色里绽放出深紫色的焰火,与天上点点碎碎的星光相互映衬。 后院假山丛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御林军的主意,在御林军听到动静以最快的速度跑来,便看见一个身着银白色锦服,因为顽劣而将俊秀的小脸折腾的脏兮兮的半大孩子哭唧唧的坐在假山上,露出怯怯的样子,模样甭提有多招人心疼。 借着院中微弱的火光和御林军手持的火把光亮,小男孩的身份一下就被人认出来。 只见其中一名御林军走出来道:“这不是跟在太子妃身边的孩子嘛,听说称呼太子妃为姐姐,喂!你这孩子,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还有,那焰火是你放的?” 萧睿渊蹲在高高的假山头上,伸出细白的手指紧紧地抱着面前伫立起来的一块假山石,眨着无辜的眼睛,声音弱弱道:“大哥哥,我下不来了。” 一听这话,围过来的御林军这才察觉到萧睿渊动作的奇怪,不上不下的卡在原地,脏兮兮的小脸上写满了紧张和害怕;这不就是典型的顽劣儿童爬高之后又下不来的悲催模样嘛。 瞅见这一幕,本来还严正以待的御林军们立刻就松了口气。 暗道:也是他们杯弓蛇影,太过紧张了,一个半大的孩子还能折腾出什么动静?瞧瞧他现在这幅没出息的模样,不是吓坏了又是什么? 开口说话的御林军回头看了眼身边的 兄弟,见大伙儿都心照不宣的朝着他看过来,他就明白了大家的意思;将手中的兵器交到兄弟手中,轻装上阵,快速的爬到假山上,将萧睿渊往胳膊里一夹,就快速的带着人下了假山。 萧睿渊在下了假山后似乎还有些余惊未消,雪白着一张脸愣愣的站在原地,本来就水汪汪的眼睛里更是包了两包泪,好像随时都可能坠下来似的。 在场的御林军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年纪最大的也不过是去年才娶了媳妇;眼下看见一个半大的孩子害怕的在他们面前都快哭出来,他们也不会安慰人,只能相互对看着彼此,还是那将萧睿渊从假山上抱下来的御林军再次开口,道:“回答我前面的问题,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放焰火?还有,这焰火是从哪里来的?” 也不能怪御林军对一个孩子太不近人情,明明人都已经吓成这样,还不忘追着一个孩子提问问题。 萧睿渊听着这个问题,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童似的立刻瘪起嘴,黑亮的眼睛像两颗大大的葡萄似的,无辜的、滴溜溜的看着面前的御林军,声音依旧弱弱道:“睿儿睡不着,睿儿想去找姐姐,可是姐姐受伤生病,不能被打扰,睿儿害怕,就、就……” 说到这里,包在眼眶里的眼泪似是再也承受不住重担似的,哗啦一下就从眼眶里夺眶而出;大颗大颗的就顺着脸颊往下掉,那模样,真是恨不能将身体里的水分都哭干似的。 一看这半大的孩子被他们吓的连话都不敢说了,终于,有一个稍弱心软一点的御林军站出来劝说道:“行了吧,孩子不过是顽劣随便玩了一下,大家就不要当真了,瞧瞧他这样儿,都吓的哆嗦了。” “可是,宋副统领交代了,必须要我们好好守着凌王府, 发生任何意外,都不能随意小觑。” “哦!宋副统领是交代过我们要我们不要小觑发生在凌王府的事,可是他交代我们来欺负询问一个孩子吗?你看他才多少大,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皮猴投胎的时候,不给你折腾出来一点小意外他根本就不甘心;再说了,你别忘了他的身份,我看他跟太子妃的关系很不简单,如果咱们真的将这孩子抓回去好好地盘问一番,万一被太子妃知道了,咱们还会有好果子吃?好了,整个凌王府都被咱们围的密不透风,在这样的情况下,连一只苍蝇都甭想逃出我们的视线,难道你还会担心这个孩子会给咱们折腾出点儿什么事吗?” 听了身边兄弟的劝说,其他的御林军们都有些松动了;是啊,一个半大的孩子,连爬个假山都害怕高,哭着不敢下来,这种胆量,能折腾出什么事来。 于是,又有一名御林军走出来,一把就将站在原地捂着眼睛直哭的萧睿渊抱起来,道:“我送这个孩子回去休息,咱们就各回各岗,继续守着吧。” 说完,萧睿渊就被抱开,而原本围上来的御林军们也各自四散;很快,王府后院就立刻又恢复安静,好像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根本就是错觉梦境一般。 萧睿渊乖顺的坐在紧抱着他的御林军小将的怀中,手臂依赖性的圈着小将的脖颈,将整张脸都埋进自己的臂弯里,露出一副受惊过度害怕躲避的模样,实在是招人心疼的厉害。 可是,在谁都没注意到的时候,萧睿渊悄悄地抬起头,朝着夜空中的某个方向看过去,脸上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和冷静。 他仔细回忆着刚才的焰火,焰火升空,火树银花,刺眼的炸亮在夜空里,想要不被人注意到都很难;想必,姐 姐要等的人应该能够看到,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安静的等着,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他们就能离开凌王府。 …… 楚星月在服用了药之后,就陷入了沉沉的熟睡。 可是在睡梦中,她一点也不安宁,不断朝着她袭来的各种梦境像是要将她撕裂了一样,叫她就算是在熟睡里,也忍不住发出低低的痛苦轻吟。 就在她在梦境里,又一次记起元枫临死前的那一幕时,春杏带着两个高大的人影从外面悄悄地走进来;借着室内昏暗的灯火,其中一个人影快速上前,瞅着躺在床上身体虚弱不堪,整个人都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楚星月时,忍不住低声怒叱:“真是胡闹,就算是情况再紧急,也不能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难道她不知道,在济州城为了救人,她的寿命已经受到了影响,现在好不容易将身体养好了一些,又将自己伤的这么重,她这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吗?” 春杏心疼的半跪在小姐的床边,忍着落泪的冲动,拿起一边的干净帕子轻轻地擦拭着楚星月额头上的汗,同时对身后的人说:“大师,你就不要再责怪小姐了,小姐不仅受了伤、发了烧,她的心伤更是严重;元枫少爷的真正死因被小姐知道了,我家世子又逃狱不见,小姐早就心力交瘁,她能够撑到现在,已经够不容易了。” 听着春杏的话,来人冷哼一声,道:“我早就知道,这赵家的男人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老子是个薄情寡义的,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快,将她扶起来,我带了药来,虽说不能药到病除,可是也能让她舒服点,不至于抗不到离开就先丢了性命。” 春杏虽然不是很满意来人说出来的话,可也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是能救她们离开的唯一 ‘稻草’了,所以,在听到这话后,就不带犹豫的将楚星月扶起来;看着来人将药丸喂进了楚星月的口中之后,又给楚星月喂了两口水,满眼焦急担心的等待着结果。 果然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一直昏昏沉沉的楚星月总算是睁开了眼睛,在看清楚眼前之人是谁后,楚星月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你现在不要动,就这样半躺着便好。” 楚星月的行为被阻止,她也不再多做挣扎,而是靠在春杏的怀里,看向昏暗的灯火下的两道人影,脸上露出自嘲:“大师,没想到你还真守约定,这么快就赶来了。” 没错,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正是龙泉寺的无尘和无双两位大师。 无尘看着脸色十分虚弱的楚星月,再想到凌王府外的动静,忍不住蹙着眉,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转眼之间会变成这样?” 楚星月苦笑道:“大师,这件事说来话长,等我以后有机会再向你说吧。” “你不愿意多提,我多少也能猜出来一些,你现在病成这样,该守在你身边的人没有出现,你现在又是这幅四面楚歌的架势,丫头,你向来聪慧,怎么会将自己折腾到这种境地?” 聪慧?她吗? 楚星月失笑道,“再聪明的人都会栽跟头,只是要看那个让她栽跟头的人是谁;大师,我不瞒你,我必须赶快离开京城回青州,昭和帝若只是想要简单的收回父亲手中的兵权,他不会将我和大哥逼到这种地步,眼下大哥下落不明,我又深陷在京城之中;如果父亲知道我们的情况,一定会乱了分寸;我父这一生都在为了大魏的太平尽忠职守,他不该在自己最热爱的国土上,受到自己毕生效忠的君主的质疑和暗箭伤害。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他也太可怜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火遁 听着楚星月低哑平静的声音,无尘真是要对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 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大事,她居然还能稳住自己,用如此平静的态度将这些话说出来,这个女孩儿,好像永远都有让人刮目相看的能力。 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将一些问题提出来再好好地问一问她,毕竟,当这个决定做出来后,将要承受的结果绝对超出他们的想象;他还是希望,她能够慎重考虑清楚。 “帝王向来忌惮功高震主之人,曾经的昭和帝,将姜家和废后姜蔷视为第一心头大患,自然可以忽略手握重兵的靖北侯府,可是眼下,姜家被铲除,姜家的余孽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可以这么说,只要这天下是姓赵的执掌,姜家的后人这辈子都别想再重新回到京城。铲除了心头大患,自然就有多余的精力注意到其他的事情上。当初昭和帝需要靖北侯府为他镇守边陲,震慑北蒙,自然会给靖北侯府无上荣光,可是现在,边境安稳,天子年迈,在这样的情况,昭和帝想要收回兵权也没什么好令人意外的。只是让人意外的是,他使用的手段似乎有些太激进了,所以,会让很多人受不了。” 无尘一面说着,一面看向靠在春杏肩膀上的楚星月,语气也是平静道:“我可以这么讲,你留在京城里,昭和帝顾念许多原因也许不会要了你的性命,但是如果你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必然会让他震怒。到时候,靖北侯府和你,都会有大麻烦,你要考虑好,这是一招险棋,走不好就会万劫不复。” 春杏被无尘的话震慑住,她不是很聪明,只会乖乖地听从小姐的安排行动,可是如果行动的那件事可能会伤害到小姐,她是绝对会犹豫的。 “ 小姐,无尘大师他说的……” 楚星月淡淡的看了眼被吓住的春杏,接过他的话道:“他说的很在理,但是,我已经决定好了。” 讲到这里,楚星月抬起头看向无尘,语气坚定、字字珠玑道:“在赵凌选择对我撒谎,伤害元枫的时候,我已经被他推到了万劫不复的悬崖底下;他让我在我的朋友面前成为了一个失信的小人,他在我四面楚歌的时候,将我一个人丢在凌王府里面对兄长的下落不明和靖北侯府的危在旦夕。我楚星月找男人,不会看他有多富贵,有多英勇能够,有多大的权势,或者是可以给我多么锦绣荣华的生活;我要找的男人,是在我危险的时候能够护着我,在我痛苦的时候能够陪伴我,在我决定面对万千险阻时能跟我共同进退的人;而不是用花言巧语欺骗着我,用谎言卑鄙玩弄着我的男人。” “当初,我决定留下来冲的就是赵凌他这个人,现在我知道,我看错了他,他根本就不值得我再为他付出多少;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留下来,与他互相折磨?!” 看着楚星月坚定地眼神,听着她不带丝毫犹豫的声音,无尘知道,她已经决定好了,这个决定,不会任由任何人的劝阻而发生改变。 当初,他看在蕊儿的面子上,对赵凌有几分照拂,眼下,他已经尽力,就算将来去了地底下看见蕊儿,他也能有所交代了。 “好,我帮你离开京城。” 说完这句话,无尘转身就像无双递过去一个眼神,毕竟是曾经西蛮的第一大将,对无双来说,制造点麻烦,悄无声息的将大魏的太子妃带离凌王府的本事,还是有的。 而且,无双很乐意做这件事;因为,在发生了这件事之后,他与殿下也不方便继 续留在大魏了,换句话来说,本来他与殿下就决定了会在近日回西蛮看太后;只是,在经过这件事之后,他们的计划就要提前了。 无双非常乐意计划提前,因为他和殿下已经离开西蛮太久,对自己的家乡已经思念入骨。 无双冲着无尘做出个点头的动作之后,就独身一人快步走出房间。 无尘看向依靠在春杏肩上的楚星月,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无双的速度会很快,需要我们等一下你吗?” 楚星月看着无尘平静的双目,倔强的摇了摇头,跟着,撑着浑身的疲软慢慢的坐起来,对身边的春杏道:“我交代你收拾好的东西,都弄好了吗?” 春杏赶紧点头,答道:“奴婢都已经收拾好了,包了两个小包裹,就放在衣柜里。” 说着,春杏就快步来到衣柜前,从柜中拿出两个湖蓝色的包裹,紧紧的抱在怀里。 无尘看见这一幕,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指着春杏问楚星月道:“你要带着她一起离开?” 楚星月知道无尘为何会诧异,因为春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多带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他们暴露的可能性就会多增加一分。 春杏紧张的看向楚星月,湿漉漉的眼睛里立刻就腾起了雾气,好像下一秒如果楚星月要将她丢下,她就会立刻哭给她看似的。 傻丫头的心思楚星月一下就能猜出来,她冲着春杏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跟着扭头看向无尘,道:“是,我要带着她一起,春杏是个我的丫头,当初是我将她带到了京城,如今我要离开,自然不能将她抛下。” “还有我,我也要跟着一起离开。”一声略显稚嫩的少年声音从门外响起,跟着就看见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萧睿渊已经换下 了身上的锦服,穿上了一件灰色的小布衫,将自己打扮成农家少年郎的模样,怀里同样抱着一个灰扑扑的包裹,站在门口,眼睛黑凉凉的看向他们。 楚星月看向萧睿渊,脸上露出笑容;可无尘在看见这多出来的一女一小之后,却是丝毫笑不出来。 扭头看向楚星月,虽没开口问,可脸上的表情摆明了是质问。 楚星月知道眼下的情况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她解释,她只要告诉无尘,这二人她必须要带上就是了。 “大师,睿渊和春杏虽说一个弱一个小,但他们对我来说都十分重要,既然决定以后再也不会回来,那我是断断不会将他们二人丢在这里的;大师你尽管放心,他们不会乱添麻烦的,会很好的照顾自己。” 春杏听着楚星月的话,赶紧冲着无尘猛点头道:“是啊是啊,小姐的身体还没好,我们就要着急离开这里,这路上总归是需要一两个人来照顾的不是吗?大师,奴婢是个勤快人,绝对不会偷懒耍赖,拖你们后腿。” 听楚星月和春杏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无尘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看来计划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一些,一下子带这么多人离开京城,怕是不太容易;但,他向来信奉事在人为,很多事不去做一做,又怎么可能会不成功呢。 “好,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带上吧。” 无尘看向虚弱的楚星月,指着春杏道:“她现在身体见不得风,也不能着任何的寒气,虽说现在天气已经热了,但到了夜间难免还有会有些小风;路途上可能还会有颠簸,你都要小心伺候。现在,你先带着她下去换身方便与行的衣服吧。” 春杏手脚麻利,在听了无尘答应下来的话之后,整个人都像是打了 鸡血似的浑身都是干劲儿,对她来说,只要别让她离开小姐,别说是小风小寒,就算是刀山火海她都会去。 将手中的包裹交给走进来的萧睿渊,春杏就立刻麻利扶着楚星月去了屏风后换衣服。 矜持华贵的衣裙再也用不上,富贵逼人的头饰也用不着,楚星月在春杏的伺候下穿着一件宝蓝色的裙衫,样式简单,方便于行,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玉带束在头顶扎成了一根马尾,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爽利干净。 就在楚星月被春杏服侍着换好衣服之后,凌王府的夜色就被一道窜天的火光照亮。 瞬间,整个王府就像是被火焰惊醒的猛兽似的,所有人都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大喊大叫着‘走水了’、‘走水了’。 王府走水的屋舍是位于前院的两排客房,这两排客房的位置十分有趣,因为穿过客房,走过回廊,就是太子妃居住的飞羽院和靠近飞羽院并不是很远的太子书房。 看着客房的火势越来越大,闻讯赶来的御林军也加入了救火的大队;所有人都放开了膀子抬水泼水,可是这火势就像是灭不掉的魔焰一样,来来回回折腾了数伦都不见熄灭。 就在这时,负责指挥看守凌王府的御林军小将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不顾满脸的灰尘与脏污,随手抓住冲到身边的一名提着水桶前来扑火的王府奴才,扯着嗓子高声问:“太子妃呢?太子妃可还在飞羽院里?” 王府的奴才也算是见识过一些世面的,听到御林军小将的问题,揉着被烟熏的直流泪的眼泪,回答:“前院着了这么大的火,娘娘自然是在小院里受人保护。” 听到王府奴才的回答,御林军小将却是一脸的担心;因为他已经隐约感觉到,这场火来的实在是太奇怪。 第五百二十八章 赎罪之路 在心里的那股奇怪和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最后,看着火势虽然大但已经被渐渐被控制住的大火,小将叫上靠他最近的几个御林军快速朝着飞羽院的方向奔去。 并非是他太过小心谨慎,而是他很清楚,这能让太子殿下十分倾心的太子妃绝对是个冰雪聪慧般的人儿,这种人,又怎么可能甘心被当成囚徒一样看管在王府中不做动作呢? 这场大火来的实在是太奇怪,时间也太巧合了,在这诸多的奇怪和巧合下,他不得不高悬起心,只有确定了太子妃安然无恙的待在飞羽院里,他才能真正的安心。 可是,让御林军们想不到的是,在他们配合着王府的人救火的时候,数道身影沿着王府后墙快速的移动到一个偏僻的拐角处;跟着,一个颇显壮硕的身影越墙而过,只听见外面传来几声肉体摔在地上的噗通声后,跟着,一声脆亮的鸟鸣声就从外面紧跟着传来。 听到信号,无尘扶着楚星月先爬上后墙,跟着楚星月从墙头一跃而下,稳稳地被等在下面的人接住;按照这个动作和顺序,春杏和萧睿渊也是被这样送出去的。 所以,在御林军们察觉到情况不太对来到飞羽院时,看到的则是一副人去院空的画面。 御林军小将脸色灰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朝着身后的兄弟们下达命令:“人应该还没跑太远,带上人,全速追捕缉拿;记住,如果找不到太子妃,我们的小命可就要完了。” 听到小将的命令声,众人立刻四散开,各个脸色沉沉的全力去办这件事。 谁都没想到,太子妃会趁着府中着火忽然隐遁,要知道,白天的时候,她可是刚刚经历过受伤和生病,身体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离开,难道 她是真的不顾性命了吗? 御林军小将忽然想到了那个躲在假山上放焰火的孩子,朝着跟随在身后的人打了个眼色,那人就立刻领会,快速去查探;不出半盏茶的功夫,那人就查清楚,回来向小将禀报。 “那个孩子也不见了,整个王府都翻遍了,还有,后墙的兄弟被人偷袭打晕,娘娘应该是从后墙逃跑的;也是怪我们,只顾着救火,看守难免松散了些,这才让她抓住了机会。” 御林军小将的脸色十分难看,道:“不!从一开始我们就上当了,什么大火,什么焰火?这些都是她计划好的;应该是有人里应外合将娘娘带走,那个焰火就是她求救的信号,怪我们,轻敌了,这才在眼皮底下让人溜走。” 谁都没想到,一个半大的孩子居然演技如此了得,竟然将他们所有人都欺骗了。 小将快速朝着门外走去,跟在他身后的人追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小将难看的脸色隐藏在夜色中,只能通过声音听出他此时语调的紧绷:“凌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瞒着皇上,我要进趟宫,将王府的情况告诉皇上;你们剩下的人,派一队继续守着王府,其余的人全部派出去找人。” “是。” …… 凌王府因为一场大火正人人身处水深火热,而此刻被软禁在长信宫中的赵凌,则是换下了身上的太子服饰,穿上萧刚递上来的御林军劲装;而萧刚则是将赵凌换下来的衣服简单的披在自己的身上,看那架势,像是要顶替赵凌留在这长信宫里。 等赵凌换好了衣服,萧刚就对着宫门口喊了一声,跟着,就从殿外走进来四名御林军打扮的年轻小将,小将们来到赵凌面前,立刻叩头行礼道:“属下参 见太子殿下。” 赵凌安静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四名小将,同时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萧刚,无声的询问。 萧刚道:“殿下,这四人并非是皇上的人,而是属下这些年来在御林军中结交的最好的兄弟,他们会忠心耿耿的跟随着殿下,保护殿下离开皇宫。” 萧刚说完,似是为了回应他的话,跪在地上的四名小将立刻同声道:“属下愿意誓死追随太子殿下,甘心尽忠。” 看到这一幕,赵凌才算是相信了萧刚是诚心帮助自己。 只是,他既然是父皇的人,又曾出卖过自己,眼下为何又要对自己这么好? 赵凌眼神深邃的看向萧刚,眼前的男子,是他还在潜邸的时候最忠心耿耿的兄弟,他将他看成是挚友,在自己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也从未忘记过他的功劳;甚至赵凌不止一次的在心里想过,若有一天,他登基称帝,定然不会忘记这些曾在他弱小的时候真心帮助过他的人。 可是,现实却告诉他,他的这个想法与念头实在是有些可笑,萧刚从来就不是他的人,而是父皇派到他身边的暗桩;只要一想到这些年来他的真心真情全部都被他人拿来践踏无视,他就恨不能将眼前之人拖出去,再也不要相见。 可是如今,看着他穿着自己的衣服代替自己留在长信宫里,赵凌犹豫了,他真的很想知道,在他萧刚的心里,当真没有这么多年同甘共苦的情分吗? “这些年来,你一直替父皇盯着我,背叛我后,你可良心不安过?” 萧刚没想到太子殿下会突然向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他本以为,对殿下来讲这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在泰安宫中,从昭和帝的口中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他就已经对他 寒心到了极致,可没想到,他还是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难道是,殿下对他还年有几分情? 萧刚跟随在赵凌的身边数年,二人曾推心置腹,所以萧刚对赵凌的了解也比较多;他清楚的知道他所追随的主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冷漠,实则内心十分善良柔软;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身边愿意追随的人越来越多的真正原因。 可,就是因为知道这些,心里愧疚无比,萧刚在这个时候才不能说假话。 他垂着头,道:“属下自从被领进宫的那一刻开始,效忠跟随的主子就是当朝天子;主子要我做什么,属下就要去做什么,不敢怠慢,更不能忤逆。” 赵凌听到这个回答,认不出嘲讽一笑:“本殿下当然知道你的忠心程度,萧刚,本殿下想要知道的是,本殿下对你推心置腹,就算是在心口捂一块石头那块石头也该热了,你呢?你的心难道比石头还要硬吗?父皇对你来说是主子,那本殿下对你来说什么?真的仅仅只是你负责盯着的对象吗?” “殿下,属下是个死心眼,决定跟了一个主子之后,就做不到再将忠心分给第二个人了。” “好!你不用再做过多回答,本殿下知道你的答案了。” 赵凌收起心里的那丝柔软,再看向萧刚时,眼睛里尽是一片冰寒:“真是我父皇身边最忠心的那条狗,你现在对本殿下做这些,应该也只是想要补偿一二吧;如果有一天,父皇让你再继续盯着本殿下,你还是会照常去做,是不是?” 萧刚的头垂得更低,几乎让赵凌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紧绷的身子。 赵凌呵呵冷笑两声,道:“萧刚,不管在你的心里, 本殿下是被你放在什么位置上;但经过今天之后,你我之间曾并肩作战的同袍之情也算是断了。今晚,本殿下承你这个情,跟着你安排好的人出宫;但,在本殿下踏出皇宫后,你我之间就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恩怨两清;从此若是再见,也是形同陌路。” 说完,赵凌就将披在身上的黑色兜头帽戴在头上,跟着,带上跟随在身后的四名御林军小将,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长信宫。 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萧刚终于慢慢的抬起头来。 瞅着那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早就湿润的眼角处终于滚出了滚烫的热泪。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很清楚,在自己身份暴露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资格再留在殿下的身边了;这些年来,没有人比他跟清楚,殿下待他有多真诚;可是他,终究是辜负了殿下的真心。 所以,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他不怨恨任何一个人。 他也知道,殿下刚才朝他问出的那个问题,也是想要重新再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能紧紧地抓住这个机会,稍稍说几句示好的话,以殿下的性格,定然会原谅他这些年来做下的错事。 可是,他终究是过不了良心的那一关,最后,还是说出了那样的话来伤害殿下。 但,他一点也不后悔自己这么做,因为他知道,他现在所求的不是卑鄙的说出一些好听话从而得到太子殿下的原谅,而是要走上一条赎罪的路,来偿还这些年来殿下对他的恩情。 想到这一切,萧刚就让自己快速的冷静下来;然后,坐在殿下先前坐过的位置,代替殿下,留在长信宫中。 至于若是被人发现后他所要承受的后果,他已丝毫顾念不上。 第五百二十九章 一场场的好戏 赵凌自小就生活在宫中,几乎对宫里的路了解甚深,换句话来说就是,就算一双眼睛被人蒙住,他也能找到出宫的路。 可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他人的安排与保护下,躲过御林军的监察,悄悄地溜出皇宫。 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走出长信宫后,赵凌回头看向沉浸在夜色中的宫阙,眼前浮现出父皇看他时的冷肃模样;不知为什么,今夜他总是有些心神不宁,这种感觉跟在知道楚赫闯下祸事逃狱后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好像整颗心都被人高高的提起来,让他惶惶不安,总觉得有更出乎他意料的事要发生。 被萧刚安排来保护在赵凌身边的御林军小将见太子殿下在离开长信宫后,却是站在原地远眺那座关了他一整天的宫阙,还以为他是在观察长信宫上下的布防,走上来,道:“殿下,属下在来之前已经仔细看了一遍,整个皇宫上下如今当属长信宫的御林军布防最为严密,咱们只要离开了长信宫的范围,想要出宫并不是大问题。” 另一名御林军小将也跟着站出来,说道:“是啊殿下,请您宽心,此时有大统领代替您在长信宫里待着,想必能替殿下拖延片刻,等御林军们发现其中蹊跷时,咱们都已经出宫了。” 听着御林军小将们的话,赵凌压下心里的不安,眯着眼睛,道:“看来父皇为了将本殿下软禁在此处,还真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又是派人围住凌王府,又是要人将本殿下看的滴水不漏,在父皇的眼里,我这个儿子还真是让他不敢放心。” 听到这话,御林军小将们皆不敢接话,只能各个垂着头,充当聋子哑巴;要知道,刚才太子殿下那话虽然听上去平静,可是里面却带着对天子的怨气,身为儿子,或许能够 这样谈论自家的老子,可是,这话却不是他们这样的臣子能够随便说的。 赵凌在离开前,深深地看了眼长信宫;他告诉自己,一定要牢牢地记住今夜,记住自己这辈子在自己亲生父亲的手里,栽的最大的一个跟头。 “我们出宫。” 一声令下,赵凌就和四名小将借着夜色快速朝着宫门口的方向移动。 可是,赵凌不知道的是,在他以为自己费尽心思的离开皇宫急忙朝着凌王府赶回时,坐在泰安宫龙床上的昭和帝却是一面伴随着咳嗽一面露出了计划圆满的笑容。 “朕这个儿子,真是个痴情的孩子,和朕当年几乎是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典型。” 听到昭和帝此话,宋扬走上来抱拳道:“皇上,您这样看似紧实则松的做法或许能够瞒得住太子殿下一时,未必能够瞒得住他一世;在属下看来,殿下睿智无双,他此时之所以大失方寸,没有看破您的计划,那是因为关心太子妃所致;可等他冷静下来,仔细想清楚,查清这一切都是您的手笔时,可能会怨恨与您。” 说到这里,宋扬大走一步上前,恭敬道:“皇上,您何不跟殿下说实话?让他知道,您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他,如果让殿下知道了实情,他也许就会理解您、认同您。” 宋扬的话让昭和帝听后,只是短暂的在嘴角勾出一道笑痕,“凌儿的性格,朕了解几分,朕想要将整个大魏完完整整的交到他的手里,这件事只有朕才能做成功,他,不行!” “你也看出来了,楚家那个丫头在他心里的位置有多重,楚毅这些年来一直手握重兵,朕相信他不会背叛朕、背叛大魏,但朕不相信他会干干脆脆的将手中的兵权交出来;朕这些年来坐在这个皇位上,得到的 最大感触并非是君临天下的满足感,而是看清楚了太多人的贪婪与欲望;人在一穷二白的时候,三餐温饱会是他们最大的愿望,可是当得到的越多,欲望也就跟着越来越膨胀。如果朕简单的向青州下一个圣旨请楚毅交出兵权,他会没有异动吗?在这方面上,朕不相信他。” 昭和帝仰起头长长的吐了口气,继续道:“楚毅这辈子,最优秀的功绩就是替朕、替大魏的百姓将北蒙的铁骑拦在了北邙山外,让大魏在这数十年里,无人敢欺;同时,他还有一件做的比较优秀的事,那就是生出了一个能把朕最优秀的儿子迷的七晕八素的绝色女儿。让楚毅的女儿成为凌儿的妻子,是朕这辈子做的最失察的事,朕要是知道,有一天这个女娃娃会成为凌儿的绊脚石,朕在当初就绝对不会将楚家这丫头赐给凌儿为妃。” “凌儿看重那个丫头,又十分重情,如果那个丫头为了自己的父亲、兄长跑到凌儿面前哭诉,凌儿真有可能为了她而放任青州;身为堂堂帝王,手中却没有战斗力最彪悍的战斗军队,这根受制于人又有什么区别?这些年来,朕因为姜家饱受内心煎熬,但同时,朕又何曾对青州放心过。楚家父子执掌大军,功高盖主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魏;在青州,万万百姓恐怕也只识靖北侯,不知大魏天子吧。朕在有生之年,绝对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继续下去,更不能将一个能够左右朕儿子想法,阻挠朕的儿子成就千秋大业的女人继续留在朕的儿子身边。所以,朕这个恶人,是早晚有一天都要做的,只是现在朕将计划稍稍提前了一些罢了。” 宋扬听见昭和帝这样说,感同身受般的垂下了眸子,语气中略带苦涩:“可是太子殿下如今沉迷于 儿女情长,如果让他知道了事情全部的真相,他可能不会感激皇上您,反而会让父子之情出现嫌隙。属下认为,皇上做了这么多,到最后还要遭受太子的怨怼,这对皇上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公平。” 听着宋扬为自己考虑的话,昭和帝在嘴角勾出笑痕,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他还真没想到,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副统领也会说出天真之言的时候。 “在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你站在朕的角度看事情,就觉得是朕为了太子承受着许多的委屈和他人的曲解,可是若站在楚家人的角度上,你就会有另一番感慨,认为朕冷酷无情,做出心寒忠臣之举,实在算不上一个堂堂正正的明君所为。” 昭和帝拿起手边的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嘴角,浑浊的眼睛在这一刻刹那间恢复通透清明,眼底的智慧与专属于帝王的锋芒在这时暴露无遗:“好在,朕从来就没想过要当什么盛世明君,自己当一个名垂千古的帝王有什么意思,若是能够亲自培养出来一个出色优秀的天子,成就感只会更强。朕不需要太子的理解与谅解,朕只要当太子知道,在他成为储君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儿女情长、他的情意深重,在家国天下面前都会变的一文不值;当皇帝,第一堂课要学的就是怎么让自己变的心冷、心狠。” 宋扬虽然是个武将,但是却在看见这样的昭和帝时眼睛里迸射出强烈的臣服之意;他的臣服并非来自于对巍巍皇权的敬畏,他是真心被昭和帝的人格魅力所吸引,将眼前这个已经走向迟暮之年的老人视为了心目中唯一的神只。 昭和帝眼底的清芒很快就又被浑浊覆盖住,虽说随着身体的衰败,他连行动力都出现了迟缓,可是他却精明的捕捉到了宋 扬眼底深深地敬仰和沉迷之色。 当初,他为什么选择将宋扬安排进御林军,这就是答案。 因为他很清楚,萧刚虽然是他一手养大,可是再忠心的狼犬也有迷失的时候,更何况,他相信他的儿子同样拥有着令人紧紧追随的魅力,萧刚虽然对他忠诚,但却不像一个痴迷的信徒一样对他彻底的言听计从;那个孩子,很多时候都是很有自己主张的,这样的人,一旦遇到真正能让他臣服的主子之后,坚定的心就会出现摆动和犹豫。 所以,在看着萧刚跟凌儿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时,昭和帝就为自己悄悄地留了这一手;瞒着萧刚,瞒着福生,除了自己瞒住全天下所有的人。 宋扬的能力虽然比不上萧刚,但,他却是个出色的信徒;几乎将他的命令视为人生唯一的追随;所以,在这个世上,他除了相信自己,下一个相信的人就是宋扬。 也幸亏他留了这一手,不然,这一仗他想要赢还真是不容易。 昭和帝又拿起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嘴角,看着明黄色的帕子上粘黏着的浑浊的液体,昭和帝轻轻地攥了攥有些肿胀的手指,随后对宋扬道:“太子这个时候想必已经出宫,你且看好吧,马上就会有一场好戏上演;再有,吩咐下去,等太子再进宫时,不需要再阻拦,直接放行让他来见朕。” 宋扬担心的看向昭和帝:“皇上,太子若是再进宫,恐怕会对皇上不利,要属下去安排一下吗?” 昭和帝呵呵笑了两声看向宋扬,语气里带着玩笑:“怎么?你还真担心那个傻小子会弑君不成?放心,朕养的小狼崽子,他是个什么秉性朕清楚,他会生气,但绝对不会伤害朕;你要是感兴趣可以留在这里等着,因为很快,一场场的好戏就会在我们的眼前演起来。” 第五百三十章 恨意 赵凌在被保护下轻松地离开皇宫后,看着宫门口早就被安排好的五匹马,走上前,抓紧马缰,忍不住蹙了下眉。 跟随在他身后的御林军小将看见赵凌的动作,上前询问:“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赵凌看向御林军小将懵懂的模样,又回头看了眼被夜色吞没的气势恢宏的皇城,犹豫着说:“本殿下总是觉得,这一切好像都有些太过顺利了;御林军战斗力和防御能力,不该这么容易被突破才是。” 御林军小将解释道:“可能是我们一路都是专门挑选人迹罕至的小道出宫,所以才会格外顺利。” 赵凌的眉心依旧蹙紧,摇头,说:“不!太顺利些,反而让人很不安,本殿下在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不敢再小觑父皇的手段和能力;我总是觉得,自己现在看似自由了,实则却依然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在本殿下没注意的背后,有个幕后之人在掌控着一切,操纵着大局。” 听见赵凌这么说,御林军小将们也开始有些忐忑不安起来,“殿下,那该怎么办?” 赵凌当机立断道:“不管这一切是本殿下的臆想还是真的,本殿下相信,现在想再多也无济于事;我们先回凌王府再说,至于是否是有人刻意操控这一切,本殿下觉得,既然他想要本殿下继续走下去,想让我去看接下来发生的事,那我就却之不恭继续往下走,本殿下倒是要看看,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他,究竟想让我看什么。” 听到赵凌的话,小将们纷纷翻身上马,保护在赵凌的身侧,一行人借着夜色,骑着快马如暗夜中的闪电,朝着凌王府的方向奔去。 赵凌心系楚星月的伤势,恨不能在下一秒就飞到她的身边,将受惊吓的 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安慰;可是,等他快要回到凌王府,远远地看见王府方向腾起来的火光,一直高悬的那颗心像是被人重重的摔落在地,瞬间就碎成数瓣。 眼前这一幕何其熟悉,当初在太平镇的客栈里,也曾发生过类似的大火,他在阻击掉前来坑害他的贼人们之后匆匆赶回,看见的就是那蹿天的火舌吞没了整间客栈,也差点吞没了他的理智。 一瞬间,赵凌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严重,他总是觉得,已经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不然,他不会如此慌乱。 “快!快回凌王府!” 听到赵凌的催促之声,保护在他身边的御林军们更是将手中的马鞭甩的啪啪作响,所有人都鼓着一股劲儿,疯了似的朝着王府疾奔。 但,当他们刚刚赶回到凌王府,就看见负责看守凌王府的御林军从王府里飞跑出来,站在赵凌身后的一名小将一把抓住跑的最快的那名御林军,问:“余亮,凌王府怎么走水了?你们这么急急忙忙的做什么?” 因为赵凌的头上盖着硕大的兜头帽所以并没有被从王府里跑出来的御林军认出来,被唤作余亮的男子正是负责看守凌王府的领头小将,余亮认出抓住他询问的兄弟,难掩焦急之色道:“别提了,王府突然间走水已经够邪门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太子妃也不见了;现在,我们严重怀疑这次走水很有可能是太子妃派人做的;你快松开我,我还要去找人,如果弄丢了太子妃,皇上怪罪下来,我们这帮兄弟都别想活。” 听到余亮的回答,抓住余亮的御林军小将赶紧松开了他,同时扭头看向已经翻身上马的太子,眼睛里也明显带着仓皇之色,想来他们也没料到,好不容易出了皇宫, 本以为接下来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可没想到太子妃居然放火烧了凌王府,并且还借着火势不见了。 先是楚世子逃狱不见,现在跟着连太子妃都消失无踪,这楚家的儿女难道都喜欢玩消失不见的游戏? “殿下,怎么办?” 赵凌端坐在马背上,因为兜头帽的遮掩,没有人看见他此时眼神的冰冷和满眼的寒气;可是,几乎将马缰绳攥的咯吱发响的手指却是出卖了他此时极力克制的沉重心情。 他听不到王府因为大火而乱成一团的喊叫声,更像是看不见周围发生的一切似的,整个人好似瞬间变成了一个无情欲的冰人,除了一双黑的渗人的眼睛幽幽的看着前方,紧抿的薄唇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但,他的脑海里,却是不断的盘旋着刚才那个名叫余亮的御林军小将说的话。 心里,同时也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回响着,告诉他:她又不见了!她又走了!……她走了、走了…… 这一声声的回响,就像沁了毒的钢针扎满了他的全身,叫他疼的身上的每寸肌肤都欲要撕裂,而这还不是他最无法承受的,最让他无法承受的是再次被她抛弃的结果。 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对她来说,他赵凌到底是什么?能够让她随意丢弃的玩物?还是能让她轻易割舍的废物? 满腔的恼恨在一瞬间变成了满腔的痛恨,对一个人前所未有的恨意像是在刹那间化成了满天的血雨腥风朝着他无情的扑打而来。 他用力蹬着脚下的马镫,手中的缰绳被他狠狠地一甩,跟着,只听见他发出一声狠厉的‘驾’声,身下的马儿就如离弦之箭朝着前方的夜幕冲进去。 高大挺拔的身影瞬间一头就扎进 了夜色中,宛若一个不顾一切冲进巨兽大口的勇士,浑身上下都带着决绝之气。 看见赵凌骑马离开,跟随在他身边的御林军小将们都被眼前发生的状况整懵了,连马都来不及骑上,赶紧快步追赶,大喊:“殿下,殿下……殿下……” 小将们的腿脚就算是再快,也不可能追的上赵凌骑着的快马,四名小将在追了一阵后,皆慢慢停下来,互相张望着不知该怎么办。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我瞧着神色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能怎么了?!你老婆不见了,你会不着急吗?” 听了这话,其他三人才反应过来,赶紧问道:“那该怎么办?” 那人道:“怎么办?!当然是去帮忙了,大统领交代我们务必要好好地跟在太子殿下的身边,眼下殿下的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可以坐视不理;反正,咱们离开了皇宫,除了跟随在殿下身边也别无其他选择,弟兄们,别怪哥哥我说话直接,咱们可要想清楚了,在咱们跟着殿下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御林军那边,皇上那边,就已经跟咱们没有关系了;以后,咱们都会是太子殿下的人,与殿下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听到这话,其他三名御林军的脸上都露出决绝之色,“说的没错,从出宫的那一刻开始,咱们就没得选择;眼下,太子妃娘娘下落不明,正是咱们好好表现自己的时候,在太子面前若是能露了脸,将来殿下登基为帝,难道还怕瞅没好日子过吗?反正我决定好了,从今往后,就跟随在殿下的身边。” “我也是,决定好了,不回宫里了。” 听着好兄弟们彼此间的应和声,四名御林军小将就在这一瞬间决定了自己的人生 方向,跟着,四人纷纷跑回王府前,牵上自己的马,追着太子殿下离开的方向,无论前方是刀山险阻、还是狂风暴雨,他们都会誓死追随。 …… 楚星月在被无尘和无双从凌王府带出来后,一行人像是约定了好了似的,并不着急出城。 眼下正值后半夜,城门早已下钥,无尘和无双武功高绝,能够轻而易举的翻过城楼跑出城,可是带着她们三个拖油瓶,就算他们二人的能耐再大,也不能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将他们轻而易举的带出去。 所以,这个时候朝着城门跑,根本就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而且重要的是王府的大火虽然吸引走了御林军的注意力,可是经过严格训练挑选的御林军可不是庸才,等他们渐渐冷静下来后就能发现这场大火来的奇怪,紧跟着就能察觉到他们已经从王府中逃出来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御林军一定会第一时间往城门口附近搜寻,所以,想要在昭和帝的爪牙之下平安离开京城,他们眼下最需要做的就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接下来的数天,整个京城都不会太平,但只要他们躲过这段时间,等搜寻的风头过了,他们就能借助其他身份,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 无尘在决定带楚星月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心里盘算计划好了一切。 虽说这些年来他住在龙泉寺中甚少外出,但是在京城里还是悄悄地置下了几处产业;毕竟他的身份特殊,就算在隐姓埋名方面做的挺成功,但也不得不防备着意外的发生。 若有一天他的身份被拆穿,他也好靠着自己留下来的这一手逃出生天不是嘛;只是让无尘没想到的是,他为自己留的后路,自己还没用上,就先给楚星月用上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一番安排 楚星月一行人被无尘带到了城南蛾子巷的一处普通的小院,这处普通院落是个前后两进的宅子,从外面看跟寻常的人家没什么区别。 可,在他们一行人急忙过来时,安静的小院中却是早已点着几盏用来照明的灯笼,可见无尘早就交代了院中人,今晚他们会过来。 果然,在他们一行人踏进后院后,就有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满脸含笑的迎了上来,男子并不认识楚星月等人,所以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们几眼,最后,将目光恭敬地落到无尘和无双的身上。 下跪,行礼:“属下参见大殿下,大将军。” 听着此人对无尘和无双的称呼,就知道这人定是知晓无尘的真实身份,看来这里,还真是无尘为自己准备的一个隐秘窝点。 无尘并不避讳着楚星月等人,将中年男子扶了起来,脸上带着旧友重逢的喜悦,拍着男子的肩膀,道:“火风,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听着这声‘辛苦’,名叫火风的男子立刻酸胀了眼睛,整整二十年等待的岁月一股脑的在他的脑海中依次闪过,还记得当年,他跟随着大殿下初来大魏京城的时候,年纪不过刚刚二十;家中的妻子写来书信告诉他已身怀有孕,本以为他在这里跟着大殿下待上半年左右就能回家,或许还能亲眼看见自己儿子的出生。 可是没想到,他在大魏一停留就停留了二十年,人生四十载,他将一半的生命都消耗在了异国他乡,从此与亲人分离,与爱人不得相见,甚至连跟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都没见上一面;这些年来午夜梦回,躺在床上看着光秃秃的房梁,他曾数次问自己,当年做出这个决定可曾后悔? 但,不管他质问自己多少次,他的回答始 终都只有一个,那就从不后悔。 他是个谨从军纪的军人,是个怀揣满腔热血的男人,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跟随在深明大义的大殿下身边;曾经,他跟随在殿下身边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体会人生快意,扞卫西蛮百姓;这些热血沸腾的日子让他至今想起,都倍感畅快淋漓。 随后大殿下来到大魏,承受爱人离世的痛苦,落发为僧以青灯古佛来麻痹自己,他曾多次劝诫都是无疾而终;而大殿下也曾多次撵他离开;他不想走吗?他曾想过要走的,可是,他更做不出丢下自己发誓要跟随的殿下,独自一人回家享受天伦之乐。 大殿下曾在西蛮有十八暗卫,当年殿下离开西蛮时带走了五人,这些年来,他们十八人没有一人做出抛弃殿下的行为;因为他们曾高举交杯,对着皇天后土发誓,这一生都会誓死追随用生命效忠的大殿下,祸福与共、荣辱一体。 他命好,能够在有生之年等到大殿下做出决定,重新回到西蛮;而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的剩下那四人,除了将军也随着殿下落发为僧之外,剩下三人皆在这二十年里因病或出意外而身故。 如今,能够等来殿下做出这个决定,火风觉得自己这二十年来的等待真的是一点也没有荒废;他们誓死扞卫了自己誓言,承诺了太后会将殿下平安带回西蛮;想到很快他就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乡,见到亲人,完成太后的交代,火风平静了数年的心在这一刻又生涟漪。 二十年的过去,宛若沧海桑田,而二十年后的今夜,就像是另一个重生,让人心潮澎湃。 火风红着眼眶看向无尘,情绪激动的摇着头,道:“大殿下,属下有生之年能够陪着大殿下再回故国,属下 倍感荣幸,丝毫不觉辛苦。” 无尘清楚地知道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十八暗卫是对他多么忠诚,当年带出来的五人,现在就变成了两人了;剩下那三人的骨灰被他放在龙泉寺的讲经堂里,今夜他也将他们三人带了出来。 在决定接受楚星月的求救信号的那一刻,无尘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他是时候该回去了;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这些年来忠心守护在他身边的兄弟们。 无尘感慨的将火风扶了起来,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千言万语,都在二人交会的眼神里,随后他开口问道:“我交代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火风将楚星月一行人一边往后院的堂屋里领着,一面说道:“大殿下请放心,在收到大殿下的消息后,属下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只是眼下京城九门尽数被查严,这个时候并不是离开的好时机,所以属下已经在这院中准备好了一切,足够我们在这里生活数月而无大碍。” 说着,楚星月等人就在火风的带领下走进了堂屋。 寻常人家的院落,看似普通的堂屋,虽说没有凌王府那般富丽堂皇,但是却也干净整洁,能够看的出来,这个院子被火风收拾的很好;前院坐落着青砖白墙四间大房,后院更是地势开阔,居然有八间不大不小的房舍。 他们现在走进来的堂屋就是八间房舍里最大的一间房子,房中摆着干净的黄梨木桌椅,能够看的出来,这间房子是被房主人当成是后院大房用的;那剩下的七间,很有可能就是厢房和用来放杂货的杂库房了。 楚星月和春杏几人忍不住上下打量着堂屋的摆设与格局,可是火风带着他们走进堂屋后并没有示意他们停下来落座,而是继续领着他们往 堂屋的右边走过去,最后几人停在一个摆放着书册的书架前。 火风伸出手,看似随意的将其中一本书册稍稍移动;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楚星月和春杏的耳朵皆竖了起来,吃惊的看着书架缓缓被移开,借着,面前一个暗道就出现在她们面前。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古代人的暗道暗房,在春杏的搀扶下走到前面,将这能供二人并肩齐走的暗道上下打量了一番,扭头问无尘:“大师,我们是要住进到这里吗?” 无尘看着楚星月略显惊讶的小脸,又看了眼身边好奇楚星月身份的火风,并不着急回答楚星月的问题,而是先向火风介绍道:“她是靖北侯楚毅的女儿,也是大魏的太子妃。” 火风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楚星月,毕竟一个气质高贵、相貌出色的女子,想要忽略的确是有些难的;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来人的身份竟然如此不简单。 火风在京城里生活了二十年,自然对这大魏太子妃的名头如雷贯耳,但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平日里都要从他人口中听到的人,今晚竟然让他亲眼看见了,而且还是被大殿下带来。 看火风睁大了一圈的眼睛,无尘能够理解他的吃惊,继续道:“我答应了她,要将她平安带出京城,本来京城的防卫就因为靖北侯世子的逃狱而紧张起来,现在一个太子妃悄无声息的消失,恐怕想要离开京城,对我们来说更是难上加难。火风,此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尤其是在我们暂时住在这里的这几天里,更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们留在这里的丝毫踪迹。” 在知道了楚星月的身份之后,火风的心里也算是踏实了一些;毕竟能被大殿下带在身边的人,应该也 不会对他们不利;而且,他身为武将,自然也听说过关于青州靖北侯楚毅的事,人对志趣相投的人都会生出生生相惜的感情,所以,就算知道楚星月身份高贵,且身为皇家儿媳,但看在楚毅的面子上,火风也不会对他的女儿生出任何嫌隙和距离,只将楚星月一行人当成是可以信任的人对待便可。 火风动作麻利的从一边拿起早就备好的一盏灯笼,提着灯笼就走在最前面,朝着暗道里走去,为身后之人带路,同时说道:“大殿下请放心,属下这二十年来一直都住在城南,且向来独来独往,甚少与人打交道,就算是有人认识属下,那也只是将属下看成是米粮铺子的老板,孑然一身、规规矩矩,不会对属下的身份产生任何的怀疑;而且,居住在附近的邻居们都是心善之人,大殿下可放心住在这里。” 听了火风这么说,无尘也算是安心不少;火风是他十八位暗卫之中心思最细腻的一个,既然他都说了没事,那就必然是无碍的。 说话间,一行人就走到了暗道的尽头;而暗道的尽头竟然是一间能容纳数十人落脚的房间;房间里光火通明,米粮食物饮水什么都有,就连取暖用的柴火都堆满了半面墙,可见准备之充足充分。 无尘双手负在身后,满意的打量了一圈房间,回头像楚星月解释道:“我们要在这里躲藏一段时间,知道你不见后,不管是昭和帝还是太子,一定会掘地三尺的在京城里寻找你;城南是寻常百姓之家居住的一片区域,这里也定然会成为盘查的对象;等官兵们拿着你们的画像来找你们的时候,咱们就躲在这暗房里,等他们离开,我们再出来居住在后院;等过了风头,咱们再想办法离开京城。” 第五百三十二章 怀有身孕 听到无尘的安排,楚星月觉得颇为妥当。 于是,便点了头答应道:“就听大师的,只是我们都住在这小院之中,谁出去想办法找寻大哥的线索?” 楚星月现在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她更担心的是自家大哥;听说大哥受了伤,也不知他的伤情是轻是重,还有,桃花眼和胡冲跟随在大哥的身边,这两个家伙虽说听话,可绝对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主子,让受伤的大哥跟着他们,她实在是担心不已。 大哥是靖北侯府的继承人,如果大哥在京城里出了意外,那么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看着眉宇不展的楚星月,无尘也颇为头疼的蹙了下眉,最后看向火风道:“楚世子的事你应该知道一些,这些年你在京城里也算是有一些自己的路子,想办法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替我们找到楚世子的下落。” 火风的确是如无尘所说,在京城里认识一些江湖中人;听到殿下的吩咐,便二话没说答应了下来。 楚星月见无尘交代好了一些,一直高悬的那颗心也总算是平静了一些;只是,当她松下心里的那口气之后,病痛和浑身不适的感觉就朝着她袭来。 春杏一直都在搀扶着小姐,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小姐的不对劲;感觉小将双腿发软的就要往地下坐,春杏惊呼一声,赶紧抱住楚星月的腰就要将她扶起来,这暗房里虽说灯火通明,可是处处还是透着股阴寒之气,若是让小姐跌坐在地,万一又着上寒气,那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无尘也看出楚星月的不对劲,赶紧上前一步帮着春杏将楚星月扶起来,然后伸出手摸了摸楚星月的额头后,沉声蹙眉道:“情况不太好,她又高热了。” 说完这句话,无 尘也顾不上男女之间该避讳的那些事,直接将楚星月打横抱起,朝着外面快步走着,同时头也不回的向身后跟上来的火风交代道:“速去端盆水来,再准备好伤药,全部都一并拿来。” 春杏看着被抱走的小姐,忍着快要哭出来的泪赶紧就快步追上去,只是有一个灰色的人影跑的比春杏还要快,几乎是寸步不离的黏在楚星月的身边;定睛去看,不正是萧睿渊嘛。 无尘将楚星月安置在后院的一间不大不小的厢房里,房间干净整洁,床铺上的被褥也是拆洗干净的,许是白天被褥晒过太阳的缘故,此时躺上去只觉得软绵绵,还有一股暖暖的阳光味道。 楚星月浑身上下都滚烫难受,尤其是头上的伤口,更像是有人拿了刀尖在剜一样,热涨着发疼。 人越是在脆弱的时候,越是需要一个相对来说舒服的环境,所以躺在软软的床榻上,闻着那淡淡的阳光味道,楚星月总算是觉得心情舒畅一些;只是持续的高热折磨的她眼前一阵阵的出现眩晕,但好在她的意志力十分坚韧,就算是在伤痛和病痛的折磨下,也没让她再次陷入昏迷,支撑着沉重的眼皮,努力听着身边人传来的动静。 无尘懂得一些医术,他知道,在饱受伤病的折磨下,楚星月的身体早就支撑不住了,只是她性格倔强,不肯轻易让自己倒下,所以才会在昏昏沉沉中也让自己保持着一分清醒。 只是,越是看着坚强的紧绷着神经的楚星月,越是让人为她的辛苦而心疼;就好比是本该娇养在富贵之家的娇花,眼下却要迫于无奈的承受着风雨的洗礼;看她为了自己,为了身边的人而苦苦挣扎,不免会生出恻隐之心。 火风的速度 很快,不出片刻就带着伤药和温水走进了厢房。 看自家大殿下拧着眉心为躺在床榻上的太子妃诊脉的这一幕,火风的心里也颇为感慨;身为京城人士,他早就听说太子与太子妃感情深厚的传言,本以为这传言是真的,可眼下看来,他倒是有些怀疑了。 并不能怪火风产生了误会,只因楚星月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奇怪,试问,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堂堂太子妃怎么会跑出凌王府,来到这里受这样一份苦?而且,还是以这副模样? 无尘在为楚星月诊了脉后,眉眼间本就带着的愁绪更是凝重的几分;他素来颇通医理,简单的病症在他的手中并不会成大问题,但,此刻楚星月的脉象却是让他吃惊不小;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简单的生病受伤这么简单,而是…… 想到这里,无尘就朝着站在一边的无双打了个眼色,无双虽说是个粗人,但主子递过来的眼神还是能看明白的,立刻就招呼火风和萧睿渊往外走。 此时的萧睿渊就像一只忠心耿耿的小犬死活都要跟在楚星月的身边,眼下看见她脸色苍白、孱弱无比的躺在床上,心里的心疼与懊悔几乎快要将他湮灭;他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重复着一句话,如果姐姐真的出现了意外,他将来就算是报完仇,也会以死谢罪。 眼下,看见无双走近要将他带走,萧睿渊立刻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妙,几乎是睁着一双充血发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无尘,虽说脸上带着坚强,可是说出话来的颤抖声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害怕与紧张。 “我不走!我不会离开姐姐,你有什么话就当着我的面来说,什么样的后果我都能承受得住。” 春杏一直在苦苦忍耐的眼泪 也随着萧睿渊的话落了下来,睁着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期期艾艾的看向无尘,道:“大师,你大慈大悲,又是小姐认识的熟人,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一行三人在离开凌王府后就是一条命,如果小姐真的出现意外,奴婢、……奴婢也会随着小姐去,反正小姐去哪里,奴婢也会跟去哪里,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也要做小姐的鬼。” 听着这二人的话,房中的几人都无不动容。 火风虽说跟楚星月一行人今晚是第一次见面,但在看见这一幕后,就发自内心的喜欢上了这主仆三人;所以,也站出来到:“大殿下,这房子里的人都是自己人,你想要说什么就只管说好了,属下相信,大家的心里都有准备。” 也不怪此时所有人的心里都蒙着一层悲情,只因楚星月这时的模样实在是太不妙,所以,大伙儿的心里都揣着一个小鼓,时不时的就会狠狠地颤几下。 见自己也撵不走这几人,无尘也不多做坚持,而是看向一脸决然之色的萧睿渊和哭的隐忍让人难受的春杏,道:“我什么时候说,这丫头情况不好了?” 此话一出,立刻让哭着的春杏和脸色难看的萧睿渊去齐齐看过来,脸上皆带着愕然。 无尘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己,继续道:“我只是觉得,接下来的这些问题可能涉及些女孩子的隐私,所以不方便让其他男人听见罢了;算了算了,也怪我没说清楚,既然你们想要留在这里听听,那我也不再避讳着什么。” 一面说着,无尘一面从床头站起来,走到房间的书桌前,一面铺开纸张些药方,一面开口问春杏:“你家小姐这段时间的月事可来的准?” 这个问题一被问出来,别说是 春杏当场闹了个脸红,就连糙汉子无双和火风都忙垂下了头,萧睿渊则是睁圆了眼睛,下意识的伸出手,紧张的牵住楚星月露在被子外面的细白手指。 春杏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无尘大师要将房间里多余的男人撵走了,原来这个问题还真是有些羞煞人呢。 春杏看了眼脸色雪白,神情恍恍惚惚的小姐,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小姐近几个月的月事,据实回答道:“小姐自幼身体就不是很好,月事来的也不是很准,但就算是不准,每个月也都会来几天的;可是自从随着太子出门赈了趟灾后,小姐的身体就越加的不好了;刚回京城的前两个月,只来了一次,这个月的月事也是迟迟未来,想必再过几天就该来了吧。” 听了春杏的回答,无尘的心里也算是有了底;对于天定一族的情况,他了解的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天定一族的族人身体都十分坚韧,就算是受了些伤,也不会轻易似普通人那样随随便便就没了性命。 可老天爷有的时候还是挺公平的,给了天定一族特殊的天赋血脉,但也在他们的身体里埋下了一个能要他们性命的祸根;就是他们绝对不能受致命的伤,不然,就算是将伤治好了,他们的寿命也会受到影响。 如果他刚才的摸脉没摸错的话,这丫头曾经受过一次很致命的伤,这个伤让她几乎命悬一线,就算是治好了,也给她留下了病根,从而影响了她的月事。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和她丫头都没发现,她已经怀孕快有一个月了。 无尘一面想着,一面飞快的写好了一个药方,叫来火风交代道:“你速去将这药方上的药全部都抓来,记住,找一个信得过的药房,事事小心谨慎。” 第五百三十三章 保胎药和落胎药 火风信得过大殿下的医术,只是在看清楚药方上些的需要的药材时,却是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奇怪的‘咦’声。 春杏本来就因为楚星月的身体而心惊胆战,眼下又听见火风发出来的声音,更是心头猛跳,拖着发软的腿,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过去,问:“怎么了?是不是小姐真的……” 接下来那些可怕的话,春杏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说出来的。 火风知道自己发出来的声音吓住了春杏这小丫头,就忙摇头解释道:“不是不是,你别乱猜,我只是觉得奇怪,这药方似乎有些……乱。” 说着,火风就朝着无尘躬身行礼,道:“大殿下,请恕属下冒昧的问一句,你确定要让属下将这药方上写的药材都抓来吗?这幅药,应该不能让人吃吧。” 看出火风察觉到药方上的奇怪,无尘放下手中的狼毫笔,不瞒着他与众人,道:“我且问你,你在这里居住了二十年,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是孑然一人住在这里的吧。” 火风道:“是,属下这些年来都是独来独往独住的。” “这就是了,既然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是一个人,若是这个时候你拿着一个安胎药方去药房里抓药,岂不是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安胎药方?大殿下,你的意思是,这其实是个安胎药方?” 别说是火风被无尘的话吓了一跳,就连春杏和萧睿渊都被无尘脱口而出的话吓的差点惊掉了下巴。 春杏再也支撑不住自己发软的双腿,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呢喃重复着:“小姐怀孕了!我家小姐她怀孕了!她怀孕了!” 无尘看着被他的话惊住的诸位,继续道:“没错,这丫头已经怀有快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还好发现的早,不然这一胎就算是天老王子来了,恐怕都保不住。” 说到这里,无尘就朝着一盘的水盆方向走去,一面将干爽的帕子浸湿,一面继续道:“火风你一个形单影只的人,就算是生病吃药,也该吃一些普通的伤寒药,这样才符合你在众人面前维持的形象;这丫头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折腾了,想要保住她腹中的胎儿,必须要卧床静养,同时还要安胎药保胎;你手里拿的那份药方乍眼看上去有些乱,里面的药材有些能祛瘀活血,有些可以治疗伤寒,甚至还有些是用来治疗癔症的药;而这些药看似没有章法,实则里面的药材拼拼凑凑,却是能挑拣凑出来一份效果很不错的安胎药。所以,就算你拿着药方去药房抓药,也不会被人怀疑你家里出了个孕妇;这样,我们既能抓到药保胎,又能隐藏住身份,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听了无尘的解释,火风这才算是明白过来;也怪他笨拙,没看出大殿下的真正用意,是啊,拿着这样的一个药方去抓药,回来再将有用的药草挑选出来熬成保胎药,这个办法的确是又保险又有用。 这边,无尘正在给火风解释着自己的药方用意,那边,楚星月总算是从昏昏沉沉中清醒了一些,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她有了几分清醒之意后,听到的消息却是自己怀孕了。 下意识间,她的手就放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无尘说,腹中的这个孩子已经快有一个月了;一个月前的时光,正是她和赵凌过的最浓情蜜意的时候,那时,她清楚地记得每次赵凌在情动之时,都会抱紧了她一边亲着一边在她耳边念叨着要让她为他生个孩子。 那时,她的 兴致也颇高,曾跟他商量过是要男孩儿还是要女儿;至今她都记得他的回答,说他很想要一个长的很像她的小姑娘,最好相貌像她,脾气像她,就连发起火来的样子都和她一模一样才好。 那时她跟他开玩笑,说男人都喜欢儿子,他怎么就心心念念的想要一个闺女?他却理直气壮地对她说,女孩子才贴心,才知道照顾以后年纪小的弟弟。 在听到他的回答后,楚星月还笑他用心不纯,哪里是稀罕闺女,分明就是想要闺女帮忙带儿子;还记得那时他们在一起笑笑闹闹,一起坐在飞羽院里,看着种满果树的院子,指着挂满绿叶的指头,说等到明年,樱桃果再长出来的时候,他会牵着她的手,一起来摘。 浓情蜜意时的誓言和甜言蜜语在那时听着就像是能让人沉醉入梦的美酒,就连在夜梦中熟睡了,似乎都能再笑醒起来。 可是现在,再想起那些誓言,只觉得无比的心酸和痛悔;尤其是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偏偏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楚星月自觉是个心狠之人,不然,她也不会一次次的做出离开赵凌的举动;所以,在知道这个孩子存在的那一刹那,她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决定,看着火风拿着药方将要离开,楚星月赶紧开口喊住他,同时扭头看向望过来的无尘。 “大师,我不能要这个孩子。” 此话一出,再次让房中的人受惊不小,只是前面诸位的受惊是欢喜,现在的受惊却是惊讶。 春杏立刻被楚星月的话惊的整个人都打了个冷噤,忙跪行到楚星月的床边,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满眼的焦急:“小姐,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楚星月看了眼神色慌张的春杏,又朝着守在 床边神色惊疑的萧睿渊看了一眼,最后看向还算平静的无尘,道:“你该知道,现在的我不适合当一个母亲,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我不能将他留下来,把安胎药换成打胎药吧。” “小姐,不要啊!这个孩子,可是你的孩子!” “我知道这是我的孩子,可是,带着这个孩子,我能离开京城吗?还有你别忘了,我们已经决定好要离开凌王府了,如果将来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怎么向他解释他的父亲是谁?我怎么告诉他,我为什么让他出生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 春杏被楚星月的问题问住,腰杆一软,整个人都软趴趴的坐在地上,脸上的喜色早已被眼泪覆盖,这两天,她真的哭的太多了,为了元枫少爷的死哭,为了世子爷的下落不明哭,更为了受伤生病的小姐哭;现在小姐腹中的这个孩子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意外,但同时也是一个惊喜,本以为这是老天爷看小姐太可怜,将这个孩子送来给小姐当礼物,可没想到,小姐不要他;而她呢?又找不到理由能够劝阻住小姐。 这个孩子,是他们所有人期盼了很久很久才盼来的,可谁成想,他却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也难怪小姐不想留下他,正如小姐所说,若留下这个孩子,将来该跟他怎么说明他的身世? 萧睿渊黑亮的眼睛一直都恋恋不舍的看着楚星月平坦的小腹,他想要开口劝说她,可是张了张口后,却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最后,只能将千言万语都化成呢喃,轻轻地喊着她‘姐姐’。 相较于春杏的哭泣和萧睿渊的失神,无尘却是要显得从容冷静许多,他眼神平静的看着楚星月,用最沉稳的声音,问她:“我只问你一句话 ,这个孩子,你喜欢他吗?” 楚星月没想到无尘会突然向她问出这个问题,而她,也拿了这个问题来问自己;是啊,她喜欢这个孩子吗? 从一开始在知道这个孩子存在的刹那,她考虑到的只是自己眼下的情况,并没有考虑过自己真正的心情,有没有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感到欢悦,有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感到惊喜。 无尘平静的眸子包容的落在楚星月沉默的眉眼上,看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小腹的位置,并不着急劝说她什么,而是转身对火风交代了一句:“先照着这个方子上的药材抓药,然后你再多跑几家药铺,每家都少买一点红花带回来。” 火风身为无尘的人,自然是以听无尘的命令而马首是瞻,听到他的命令后,立刻下去办事。 而楚星月在听到无尘交代火风让他去买红花时,就知道他这是也尊重了自己的意见;她虽然不通医理,但也知道这红花是何物,用了那东西,腹中的孩子很快就会化成一滩血水结束掉那小小的生命。 不知为什么,明明已经在心里决定放弃了这个孩子,可是只要一想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很快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而且这个小生命还是她的孩子,跟她有着血脉相连,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骨血;本是硬着的心肠在这一刻忽然开始变的酸疼起来,而且那股疼痛还越来越厉害,疼到她的心底,她的骨髓里。 无尘像是看不到楚星月脸上的苍白一般,道:“为了以防万一,那么多红花我已经交代火风分开去买,你应该知道红花的作用是什么;我尊重你的选择,到时候,一碗保胎药,一碗落胎药,我会命人同时给你熬好,且看你自己,选择哪一碗。” 第五百三十四章 善良有责任的母亲 说完这些话,无尘就领着无双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厢房。 房间里,独剩下一盏孤灯和几个人影,楚星月在不知不觉间攥紧了细白的手指,因为病弱,她的肤色更偏向苍白,此时五指攥紧,苍白的手指尖因为骨节的用力而隐隐透着股青紫色,看上去有些脆弱,也有些骇人。 春杏早就被楚星月的决定操碎了心,眼看着房中的其他人都走了,她就壮着胆子,再想劝一劝小姐,毕竟这个孩子来的不容易,如果就这样流掉了,只会可惜;她不希望将来小姐在回忆起今晚的举动时后悔。 “小姐,奴婢知道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很不适合,可是孩子毕竟无辜不是吗?奴婢知道,你也是为了这个孩子好,不希望他将来生活在一个没有父亲疼爱的家庭里,但也请你想想,这个孩子已经没有了父亲,如果这个时候连母亲都不要他了,他该多可怜?!不管怎么样,这个孩子可是小姐你的第一个孩子,他与你血脉相连,是你的骨肉,难道你就不心疼?不后悔吗?” 楚星月攥紧的手指颤了颤,她问自己,真的不心疼吗? 不!她也心疼的要死,不舍得要死。 眼泪,带着心底的疼痛与不舍从眼眶中坠落,楚星月缓缓闭上了眼睛,带着逃避的味道;可是,颤抖的睫羽和脸上挂着的泪却出卖了她的不舍与心软;身为母亲,她怎么可能会不痛不痒没有感情的就处决自己的孩子,她也是没了办法,迫于无奈。 眼下她有太多的事需要她去做,如果她成为孕妇,挺着一个肚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可能去保护、照顾身边的人? 所以她才想要放弃这个孩子,才想要丢弃他;她告诉自己,孩子将来还会有的,可是这 个理由慢慢的说服不了她了,因为人就是这么奇怪,毕竟第一个才是最刻骨铭心的不是吗? 萧睿渊一直都是沉默的,并非是他不想劝说姐姐,而是看着虚弱躺在床上的姐姐,他的思绪飘到了当年镇北王府被封府的前一晚;当时他还年幼,并不知镇北王府将要大难临头,确切的说是,在他的印象里,父王是顶天立地最了不起的英雄,在这个世上,没有父王解决不掉的事情;所以,他并未察觉到王府这段时间氛围的紧张,也看不明白娘亲脸上的担忧与惊虑。 那时,娘亲已经怀胎三个月了,姐姐曾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他马上就要有弟弟妹妹了,从此以后,王府里就不是他最小了;他要当小哥哥了,将来长大后更要保护自己的弟弟妹妹。 关于这个消息,他听后十分欢喜,因为他长这么大一直都在当弟弟,最大的愿望就是娘亲能够再给他生个弟弟妹妹,这样,他就能像姐姐照顾他一样照顾自己的弟弟妹妹;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小哥哥,如果娘亲生的是弟弟,他就将自己最喜欢的虎头布偶送给他,如果是妹妹,他就将院中盛开的最好看的石榴花摘下来送给妹妹。 这是他的心愿,是他的渴望,亦是他的美梦;所以,在知道娘亲有了身孕后,他最喜欢的就是围着娘亲转,看着娘亲依旧平坦的小腹,渴望着小弟弟小妹妹能够快些出来陪他玩。 但,这个愿望他还是落空了;他不会忘记在王府被灭的时候,娘亲倒在血泊之中苦苦挣扎的模样,也不会忘记父王被人毒杀死不瞑目的模样;从那一晚之后,他失去了最爱自己的家人,失去了自己的美梦,也失去了还未见过面的弟弟妹妹。 也 是从那儿之后,在以后逃命奔波的日子里,他只要看见有妇人挺着大肚子在自己面前走过,他都会望着那妇人的背影痴痴地出神;他在想,如果娘亲还活着,会不会有一天也这样挺着肚子,一面喊着他的名字,一面牵起他的手温柔的对他笑,告诉他很快就能见到弟弟妹妹了。 但这个愿望,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他曾因这个愿望的破灭而心死、神伤,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最敬爱的姐姐也会被人诊出身怀有孕;只要一想到在姐姐的小腹中,会有一个和娘亲腹中一样的孩子正在悄悄地生长着,萧睿渊就觉得眼眶热热的;他甚至觉得一定是娘亲肚子里的弟弟妹妹舍不得他,所以才会跑到姐姐的肚子里,借着姐姐的肚子来到这个世上,与他见面。 这个有些神经质般的想法在萧睿渊的脑海里越扎越深,最后,他近乎用狂喜的眼神看向靠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楚星月,抓紧了她的手,眼睛里放着光的看向她,道:“姐姐,留下这个孩子吧,睿渊会替你照顾他,好不好?” 萧睿渊的这段话让楚星月怔神了片刻,她吃惊的看向明显情绪激动的萧睿渊,不明白这个孩子怎么会因为她有孕而如此兴奋激动。 萧睿渊又往楚星月面前凑近了几分,大着胆子伸出手隔着衣衫与被褥抚摩着楚星月平坦的小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幸福:“姐姐,他一定长的很好看,会长的很像你,会乖、会听话,开心的时候会笑,难过的时候会哭,他会有一双黑黑亮亮的眼睛,会软软的趴在你的怀里喊你娘亲;姐姐,这么好的他,你不要杀死他,好不好?” 楚星月的心被狠狠地震撼了,本来就溢满眼泪的眼眶再次滚出滚 烫的热泪,随着萧睿渊的话,而幻想着这个还未出生的她的孩子。 萧睿渊幸福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又变的悲伤起来,“姐姐,你可知我的娘亲是怎么离开我的吗?在离开我之前,她的腹中也有宝宝,我的姐姐曾经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十个月后,我就能跟自己的弟弟妹妹见面了,我就掰着手指每天每天的数着日子,可是,还没数多少天,王府就被坏人倾覆了,父王死了,娘亲也死在了血泊之中;连她腹中的孩子,也一起走了。我不会忘记母亲身下红得刺眼的鲜血,就像人的眼泪,光是看着都觉得绝望;我知道,那一定是弟弟妹妹在哭,他们也想活着,可是天不遂人愿。” “睿渊!” 楚星月一把抓住萧睿渊的手,察觉到掌心中他手指的冰凉,心疼的将他脸上的泪擦掉;她一直都知道这个孩子是个心里苦的,只是没想到,他会苦的如此让人心疼。 萧睿渊不愿意让自己的悲伤情绪影响到楚星月,赶紧用袖子将脸上的泪擦掉,故意咧了咧嘴角,对她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姐姐,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吧,睿渊会帮你带他,睿渊会成为一个很爱很爱他的小舅舅,保护他、守着他,绝对不会让他被任何人欺负,好不好?” 面对这样含着眼泪恳求自己的萧睿渊,楚星月的心早就软的一塌糊涂。 她也舍不得这个孩子,只是迫于情势无奈,所以才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眼下,在听到萧睿渊的这番话后,她也开始产生剧烈的动摇。 春杏说的没错,孩子何其无辜,不管怎样,这都是她的骨血,她要做的是保护他,而不是伤害他的性命。 楚星月看向春杏含着期望的眼神,又看向萧睿渊带着累的黑 亮眼睛,最后终于做出一个决定,闭着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个孩子我会留下他,不会再想着伤害他了。” 听到这话,春杏和萧睿渊都在心里松了口气,脸上皆露出快乐幸福的笑容;而楚星月在看见他们脸上的笑容时,下意识的伸出手再去抚摸自己的小腹,不知为什么,在决定将这个孩子留下来的那一刻,她竟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宽慰。 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是十分渴望的将这个孩子留下来的吧,因为只要有了这个孩子,那么她在这个世界上,就有了真正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专属于她楚星月的亲人! 听到从房间里传出来的欢笑声,一直守在门口并未离开的无尘和无双这才双双松了口气,慢慢朝着台阶下的院子走过去。 无双还是忍不住,扭过头问无尘:“大殿下,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这个丫头会将这个孩子留下来,所以才会等在这里听她亲口答应?” 无尘道:“其实,我也不能完全肯定,毕竟这几日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做出任何决定都是有可能的;但有一点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那就是她会成为一个很有责任、很善良的母亲。” 说到这里,无尘就像无双交代道:“等会儿火风回来,你交代他一声,让他不用熬制落胎药了,从今晚开始,叫他每天早晚熬两副保胎药;本来我们就计划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正好,这段时间用来养胎也还不错。” 听到无尘的交代,无双一口就应了下来;最近,无双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错,再加上大殿下是因为帮助楚星月离开京城,这才提前了回西蛮的念头,所以就算是看在这个情面上,他也会对她客气不少。 第五百三十五章 人人自危 就这样,楚星月便在无尘等人的安排下暂时居住在城南这座看似寻常普通的院落中。 因为要遮掩身份,他们一行人几乎每天都在后院里活动,再加上现在楚星月怀了身孕,更是需要静养,但好在无尘的医术还算不错,有他照顾在楚星月的身边,并不会有大碍。 而楚星月在决定将这个孩子留下来的那一刻,就拿出来欲做良母的心态,虽说忧心大哥和靖北侯府,但她也尽量让自己保持开怀的心态,日日都喝着安胎药,一面养着腹中的孩子,一面调养着受伤的身体,几天下来,原本苍白的脸色总算是见了一点红润,连忧虑重重的眸子里都渐渐带了一些柔情慈爱的潋滟之光。 春杏则是一直都忠心耿耿的照顾在楚星月的身边,尤其是在她有了双重身子后,更是日日变着花样的做来美食给楚星月吃;见到小姐被自己养的气色好了许多,春杏几乎是最开心的那一个。 当初,她答应了老爷和世子爷要将小姐照顾的妥妥帖帖,可是小姐在京城里这三年时间里,几乎没过过多少好日子;好不容易看见小姐和太子殿下浓情蜜意了起来,没想到又发生了这么多的意外;眼下她算是将一切都看明白了,让小姐继续留在京城里恐怕是不可能了,她也辜负了老爷和世子爷对她的期许;为今她只能妥帖的照顾在小姐的身边,争取将小姐养的白白胖胖,以求赎罪。 至于萧睿渊,则是在听到楚星月答应留下这个孩子后,成为最开心的人之一。 几乎是天天黏在楚星月的身边陪伴着她,他不善做饭,没多好的厨艺,更是个手笨的,不太会照顾人,自然是比不上春杏那么有用能干,但他胜在乖巧懂事; 知道说一些有意思的话来逗楚星月开心。 看姐姐在自己的陪伴下,笑容渐渐多了起来,萧睿渊也是与有荣焉,日日都在期盼着姐姐腹中的孩子,渴望快点跟这个小家伙能够见上面。 楚星月也知道身边这些爱她的人都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顺顺遂遂,所以,也尽量少在他们面前露出愁绪;再说了,眼下这情况就算她犯愁也是无可奈何,与其给自己平添烦恼,还不如让自己的心情放开一些,这样不管是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对孩子,都是很好的。 火风是无尘的人,绝对值得信赖,他们这些人生活在他安排的后院里衣食无忧、平安喜静,也算是过的舒心;而且火风还十分机灵,经常会将外面的情况打听一些来告诉他们,也好让他们心里有个底。 通过火风传来的消息,楚星月知道赵凌已经回到了凌王府;而且,他果然在城内城外派出了重兵四处寻找他们,只是碍于她的身份过于敏感,他不敢对外声称是自己的太子妃不见了,而是对外称要抓住那夜凌王府纵火的人犯。 眼下京城里,四处都能看见京畿卫的人和京兆尹的人在挨家挨户的拍门找人,就连他们暂时歇脚的这个小院子都被翻找过好几拨;但好在他们一切都准备的十分充足,每次在京畿卫的人找来时,他们就先躲藏在暗房里,等人走了再出来。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借此躲过了好几次搜查。 而楚星月在赵凌正在四处寻找她时,心里并未起太大的涟漪;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在赵凌心目中的位置,他这个人,向来就是贪的,渴望美人,又想要拥有天下;可是在这世上,哪里会经常发生鱼和熊掌皆可兼得的事? 在他选择跟 自己的父亲站在统一战线想要对凌王府出手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明白,他要失去她了;所以现在,别说是他挖地三尺的到处找她,就算他将大魏搅得天翻地覆,他都不会再出来见他了。 她不会原谅他对凌王府做的那些事,不会原谅他对她说的那些谎言,更不会原谅他杀害了元枫。 现在想到那个男人,楚星月的心里只剩下满腔的酸楚和怨愤,只有偶尔在抚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时,才会对腹中的孩子有几分歉意。 让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是她的错,但是,她会用实际行动来弥补这个孩子所缺失的父爱,让他感受到,就算是没有父亲,他也绝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宝宝。 …… 相较于隐藏在城南过着平静生活的楚星月,凌王府里却是电闪雷鸣、压抑沉闷。 王府内,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太子妃不见的事实,看着太子殿下已经冷沉了数天的脸色,许多人都觉得自己快要扛不住了;以前的太子殿下在娘娘的陪伴下,虽说性情寡淡疏离,但好歹还有几分人气,可是现在呢? 整个人感觉都跟冰块似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丝丝缕缕的寒气,好像分分钟就能将人给冻住;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要人性命的是现在太子殿下的性格居然开始变的阴晴不定。 这几日因为寻找娘娘无果,太子殿下已经下令杀了不少人了,几乎在凌王府里,日日都有人死;昨天,原本伺候在飞羽院里的一个小丫鬟因为粗心不小心将娘娘梳妆台前的一盒胭脂打落在地,这一幕好死不死的正好落在太子殿下的眼里。 当场,那小丫鬟就被太子殿下的眼神吓的软了双腿,跟着就被太子殿下的人拖了下去,还不到十 五岁的年纪,就被人用刀切了十根指头,跟着丢到王府外自生自灭。 十指连心,一下子被人切断十指,那该是多大的痛苦。 小丫鬟疼的嗓子都喊哑了,最后趴在王府后门的石板路上,因没得到及时的救治,鲜血顺着十指流满全身,最后活活疼死。 如此残忍冷酷的事,太子殿下可是从未做过,但没想到,在太子妃离开后,太子殿下的性格就像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整日都被一股戾气包裹着,一双因为疲惫而隐隐发红的眼睛看上去就像一头随时都可能会失控的猛兽;别说是王府的下人们此时看见他吓的两股战战,就连朝中的臣子看见这样的太子,都吓的连头都不敢抬起。 赵凌这几日过的十分煎熬,同样与他一起承受着煎熬的还有赵熙。 自从帮了父皇的忙之后,他就一直生活在愧疚和懊悔之中,尤其是在听说凌王府失火,三嫂不见的消息后,更是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梦中,皆是三哥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怒视着他,质问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 他在梦里挣扎哀求,可是不管他说什么,嗓子里的声音都像是被人堵住了一样,无论他怎么用力大喊,都无法让三哥听到他的解释;最后,三哥在盛怒之下,居然抽出佩剑插入他的心口。 而每次梦到这里,他都会从噩梦中惊醒,顾不得擦拭满头满脸的冷汗,只能不断地捂着自己心口砰砰乱跳的心脏,好像只有确切的感受到这里的跳动,他才能从噩梦中逃出来,才能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三哥绝对不会对他做出如此残忍的事。 但,他不断地这样劝说麻痹着自己,可是关于凌王府的消息却是如雪花般不断地朝着他 传来;他知道,就算他再麻痹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良心这一关。 在三哥的这件事情上,他真的犯下大错;他没想到三嫂真的会如此决绝,在听了他的话后,二话不说就离开了三哥。 想到如今凌王府现在人人自危的模样,赵熙就像是陷入了绝望的深渊之中;他想要冲到三哥面前承认自己所犯的错,可是又害怕这样的三哥。 如此胆怯逃避的他,连他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 赵熙的不安和行为异常很快就让洛晴察觉到了,他们二人就快要成婚了,按照大魏的习俗,未婚夫妻二人在快要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但这几日,因为洛诚受伤的关系,赵熙常常往洛府跑,洛晴对赵熙有情,二人在私底下也能见到面。 所以,在赵熙心事重重的时候,洛晴是第一个发现的。 这一日,洛晴见赵熙将洛府的护卫安排好后就要离开,也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习俗,找了贴身丫头小环将赵熙请来她的芙蓉院。 看见失魂落魄的他脸色也越来越不好,就担心的走上来,掏出帕子温柔的将他额头上的热汗擦掉,含情的双眸中带着担心,柔声问:“王爷,你近日来可是有什么心事?” 赵熙没想到自己低落的心情会被洛晴察觉到,但想到她素来冰雪聪慧,也就不难理解了。 想到自己这几日饱受噩梦和现实的折磨困扰,面对着洛晴的关心,赵熙像是终于承受不住一般,伸出手就将面前娇滴滴的小姑娘抱紧怀中,将整张脸都埋进她浓密馨香的发间,不知该怎么说自己对三嫂做出来的那些卑鄙无耻的事。 赵熙的这个举动,算是彻底让洛晴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赵熙真的有心事,而且这个心事快要将他压垮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不折不扣的罪人 洛晴心疼极了这样的赵熙,她的王爷,永远都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虽说没有太子殿下那样丰神俊美,但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暖暖的太阳,让人光是看着都觉得心情明朗,忘记一切的忧愁。 可就是这样一个爱说爱笑的人,几天之内竟然变成这幅沉沉暮霭的样子,这如何不让她心疼,如何不让她忧心。 洛晴示意小环退下,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话不方便让他人听见,她要好好问清楚赵熙的心事,为他排忧解惑。 洛晴心疼的抱着赵熙,就像是抱着一条受伤的大狗似的,柔软细嫩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脊背,安抚着他沮丧难过的情绪,柔声细语道:“王爷,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讲给晴儿听,晴儿愿意为王爷分担一切。” 听着洛晴柔软闪亮的声音,赵熙更是觉得自己卑鄙无耻,他现在在洛晴的面前,居然会生出自卑感来;这么好的她,如果知道自己做了这么卑鄙无耻的事,万一嫌弃了他、看不起他了,他该怎么办? 赵熙害怕看到洛晴向自己投来失望的眼神,所以,下意识的他就想要隐瞒。 从洛晴的怀抱中退了出来,他揉了揉难受的眼睛,尽量然自己显得平静一些,语气缓缓道:“本王没事,晴儿你不用担心,本王只是最近有些太累了,休息两天就能好。” 洛晴何等聪明,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赵熙的隐瞒;她以为,以她现在在他心里的地位,应该到了可以跟他一起分担秘密的时候,可是没想到自己却听到了他的拒绝;难道,是她将自己高估了吗? 当这个念头产生的刹那,洛晴立刻就否决了。 她告诉自己,不该如此小气狭隘,她很清楚赵熙对自己重视的程度,别 说是让他向她倾吐秘密,就算是让他舍去性命保护她,恐怕他也会眼也不眨的去做。 但,就是这样一个将她看的十分重要的男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拒绝了她?难道是,这个心事足以凌驾到他对她的爱之上? 洛晴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说服自己;但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要解开赵熙心里的郁结,不然让这个心事折磨着他,要不了多久,他一定会生病的。 洛晴担心赵熙的身体,更心疼他此时明明心情沉重但却要在她面前勉强笑出声装成没事人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上他略带憔悴的脸颊,满眼的心疼之色,道:“王爷,我们都快要成为夫妻了,难道晴儿还不能跟你分担一切吗?还是说王爷宁可自己扛下一切,也不愿意让晴儿走进你的内心世界?” 赵熙最害怕的就是洛晴误会自己,误会了他的心意,她就会伤心难过,他不想看见她伤心难过的模样;他曾答应过她,要让她跟他在一起后,天天都开开心心的。 他不要让自己心爱的姑娘跟着自己每日愁眉不展,更感觉不到快活。 赵熙赶紧扶住洛晴的肩膀,语速极快的解释道:“晴儿你不要误会,本王、本王不是不愿意跟你讲,而是、而是……不知该怎么对你说;这件事说到底都是本王自己惹出来的祸,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承受,更不能轻易告诉你。” 听赵熙这么说,洛晴更是好奇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对她如此难以启齿。 难道是……? 洛晴的脸瞬间变的雪白,清澈的眼睛也剧烈的晃动起来,问他:“王爷,你是外面有女人了吗?” 赵熙没想到洛晴会猜到这里,当场就哭笑不得起 来,更是无奈到苦笑的看向她:“晴儿,难道在你的眼里,本王会是那种拈花惹草的男人吗?” 洛晴的脸色依然苍白,“王爷这般有苦难言的模样,难道不是这个吗?” 请恕洛晴眼界短浅了,而是她真的猜不到究竟发生什么事能让性格爽朗的赵熙困苦成这般模样;看他这样吞吞吐吐,又对自己遮遮掩掩,就像是男人养了外室对不起家中妻子似的;更何况,他们二人都快要成亲了,他要是在这个时候真的闯下类似的祸,还真有可能在她面前没连提起。 赵熙哭笑不得的看着洛晴,指天发誓道:“我赵熙这辈子要是敢做出对不起洛晴的事,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如此恶毒的誓言从赵熙的口中说出来,当场就将洛晴吓的赶紧伸出手去捂他的嘴,生怕他再说出那些让她心惊肉跳的话。 她只是心里猜测,又没有逼迫着他发誓,他怎么就这么冲动的诅咒自己。 赵熙将洛晴的手从自己的嘴上拿开,含情脉脉的看向她,问:“现在相信本王了吗?知道本王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他都敢这样诅咒自己,洛晴自然是一百一千个相信了。 娇嗔的看了他一眼,脸色也由苍白渐渐恢复了血色,看向他,柔声问:“王爷,晴儿相信王爷是个端正君子,刚才那样怀疑王爷,都是晴儿的不是。” 看着洛晴娇滴滴的向自己道歉,赵熙自然也不会真的跟她生气,只是听着她口中对自己的评价,更觉得自己在她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端正的君子?或许以前,他还能配得上这几个字,但是在对三嫂做出那种事情之后,这辈子他都难过自己良心这一关。 见赵熙露出一副良心备受谴责的模 样,洛晴更对这样的赵熙感到担忧,小姑娘平时脸皮薄,就算是订了亲,和赵熙真心相许,也很少做出主动接触他的动作;今日她之所以破天荒的主动来找寻他,全然是因为担心他。 眼下看他又露出这幅心事重重的模样,洛晴更为这样的他忧心,也不管平时在家中接受的那些教育和规矩,主动拉上了赵熙的大手,双眸潋滟的看向他,再追问:“王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惶惶不安?晴儿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久,可也知道王爷你绝对不是那种心事重的人;难道,晴儿真的不能为王爷分忧吗?” 赵熙知道洛晴是真心想要替他分担,可他做了那么丢人的事,怎么敢跟她说? 但,又对上她担心的眼神,他若是不告诉她,又良心不安,只能在徘徊和犹豫中挣扎着对她讲:“本王担心,本王若是给你说了一切,你会对本王失望;晴儿,本王害怕。” 洛晴镇定的看着十分不安的赵熙,真诚道:“虽然晴儿不知道王爷的心事是什么,但是听到王爷这么说,晴儿很开心。” 赵熙讶异的看着说出这样话的洛晴,不明白她口中的‘开心’是什么意思。 洛晴对着他盈盈一笑,继续道:“王爷说,害怕晴儿对你失望,这难道不是王爷看重晴儿的表现吗?就是因为王爷将晴儿看的太重要,所以才会有这样逃避隐瞒的想法,是不是?担心晴儿会小瞧你,会不喜欢你,所以就想着什么都不对晴儿说,对不对?” 说到这里,洛晴就忍不住伸出手抚摸向赵熙俊美年轻的脸,满眼的温情脉脉,继续道:“我的傻王爷,你怎么就不明白,在你的心里晴儿举足轻重,而在晴儿的心里,你更 是占满了晴儿的全部;晴儿喜欢王爷的正直善良,喜欢王爷的坚持不懈,也喜欢王爷的忠孝两全;这些都是王爷的优点,可是晴儿也很清楚,在这个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人,再优秀的人都会有缺点,虽然王爷在晴儿面前一直都保持着最好的一面,可是晴儿更愿意多看一些王爷的劣势和缺点,感觉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触摸到了王爷的内心深处和灵魂。” 洛晴依靠在赵熙的怀里,无限柔情,都只向他倾吐:“晴儿喜欢王爷,无论王爷是俊美高大也好,偶尔糊涂愚笨也罢,晴儿都深深地喜欢、包容着王爷的一切;现在,王爷能够告诉晴儿,你做错了什么事了吗?不要害怕,是人都会犯错,但真正勇敢的人会勇于面对自己的错误,只有胆小鬼才会一味的逃避;晴儿的王爷在晴儿的心里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是大魏最出色的男儿;敢于面对疾风暴雨,更不畏惧自己的过错和失误。” 赵熙感动的将怀中的爱人紧紧地抱着,他没想到自己在她的心目中会这么好,这个傻姑娘,怎么能句句都能如此熨贴人心,让他不安了数天的心,在这一刻回归到了宁静的港湾。 赵熙抱紧了怀中的洛晴,声音嗡嗡,带着无限的歉疚:“我做了一件大错特错的事,是害了三哥,害了三嫂,是我让这一切变的极其糟糕;我这辈子都无法在三哥和三嫂面前抬起头来了,因为在他们面前,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罪人。” 听着赵熙说出如此沉重的话,洛晴愣神了片刻,她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跟太子和太子妃有关;而且,听赵熙这语气,他这次的祸似乎闯的还不小。 但,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决定跟他一起共同进退。 第五百三十七章 换我来守护你 洛晴的温柔体贴总算是让赵熙放下所有的防备,在心爱的姑娘面前,露出自己全部的脆弱和怯懦。 安静的芙蓉院里,有赵熙低低沉沉的懊悔只因,洛晴听的专注,随着他的话,眉心越蹙越紧,最后脸上凝固上一层浓的化不开的忧心和震惊。 她真没想到,短短几日之前凌王府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且这件事还将赵熙卷了进去,更没想到,堂堂一朝天子竟然要挟自己的儿子去伤害另一个儿子;更让她心存愧疚的是,赵熙妥协了,伤害了太子妃和太子。 赵熙在说完这些事情之后,连头也不敢抬起去看洛晴,他在她面前就是个胆小鬼,害怕在她清澈的眼神里看见失望,更害怕她会在看见自己的软弱时,也会离他而去;他知道,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们都喜欢英雄人物,就像三哥那样的,英雄气概、壮志豪云,可他呢?卑鄙无耻的在背后伤人,而且还伤害对自己最信任的人,他简直就是这世上最无耻的混蛋。 洛晴看着在她面前低垂着头的赵熙,在心里丝毫没有看不起他,而是对他的心疼更深了。 这个傻子,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心事重重就是因为这件事吧,真是从来都没做过坏事 的人,不然,又怎么可能承受如此重的良心谴责。 在她看来,这时候的赵熙心里越难受,就越是凸显出他的纯净和美好;她的眼光果然没错,他跟寻常的皇族子弟不一样,她爱的男人,有良知,更有羞愧之心。 洛晴立刻就在心里做出了决定,伸出手一把牵起赵熙的手,就朝着芙蓉院外走去。 赵熙被洛晴牵着走了两步,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又走了两步后,这才回过神,赶紧拉住她,问:“晴儿,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你、你不会是想要撵我走吧。” 听见赵熙如此害怕的声音,洛晴忍俊不禁,回头看他:“撵你走?撵你去哪里?洛府也是你的家不是吗?” 听到洛晴这么说,赵熙总算是放下心来,可是他却不明白她离开芙蓉院的用意,只能不解的看向她。 洛晴回身来到赵熙身边,主动伸出手轻轻地触碰着他冰凉的额头,说出自己的决定:“王爷,我们去见太子殿下吧,向他说明一切的情况,恳求得到他的谅解。” 赵熙猜到了洛晴在知道全部的真相后可能会做出这个决定,只是让他没料到的是,她真的这么做了;而且,还是毫不犹豫。 “不行!晴儿你不了解我三哥的性格 ,如果让他知道我背着他做出了伤害三嫂的事,他可能会打死我的;赵恒当年就在三哥面前犯蠢过,看上了三嫂的美貌,想要去调戏,最后,却差点被三哥一脚踹死;晴儿,我不是怕死,真的,如果三哥真的不原谅我,我倒是不介意用自己的这条命去偿还;但我害怕三哥因为这件事不认我这个弟弟,我明知道三哥那么喜欢三嫂,可还是为了自己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我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说着,赵熙就抬起手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懊恼、后悔之意溢于言表。 看着这般痛苦的赵熙,洛晴自然是心疼无比,她用力抓住他的手,阻止他做出伤害自己的动作,用心的劝说着他,道:“王爷,晴儿就是知道王爷会因为这件事而郁郁寡欢,所以才会想出让王爷去找太子殿下坦白的办法;我知道这一步王爷很难迈出去,但,如果你永远都不对太子殿下讲,你这辈子都要承受良心的谴责,永远都放不下这件事;可若是你迈出去了这一步,虽然前路会布满荆棘,但却也是海阔天空。王爷,晴儿让你自己选,你是想要求一个解脱,还是想当一个胆小鬼,永远都缩在自以为是的安全洞穴里,永远都 怀着愧疚之心面对自己的兄长?!” 赵熙怔怔的看着洛晴,似乎是被她的这番话震撼了。 看出赵熙的动摇,洛晴继续柔声劝说着:“王爷不要害怕,以晴儿对太子殿下的认识,认为殿下固然会生你的气,但你们兄弟情深,只要你拿出诚心尽力去弥补,殿下一定会在有一天原谅你;而且,晴儿会陪着王爷一起恳求着殿下的原谅,晴儿和王爷一起去面对太子殿下。” 一听洛晴要和自己一起去,赵熙立刻摇头拒绝:“不!这件事闯祸的那个人是我,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去承受三哥的愤怒。” 洛晴却有自己坚持的立场,一改先才的柔弱,表情严肃的看着他,道:“王爷之所以会答应皇上帮他离间太子与太子妃之间的感情,还不是因为晴儿受了皇上的胁迫?所以在晴儿看来,让王爷犯下这种错的罪魁祸首,并非是用心不良的皇上,而是被王爷放在心中的晴儿。” 洛晴温柔的看向赵熙,道:“晴儿认识的王爷,绝对不是那种轻易弯腰之人,而能让王爷做出投鼠忌器之举,全然是为了保护晴儿和洛家;所以,如果王爷做错了事,那么晴儿也做错了事,晴儿要与王爷共同进退,如果太子 殿下真的在盛怒之下想要王爷你的性命,那么晴儿也要跟王爷死在一起;王爷你可别忘了,晴儿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虽说还未被八抬大轿抬进熙王府,但晴儿已经将自己看成是王爷的人,晴儿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要与王爷生同衾死同穴。” 生同衾死同穴! 如此深情厚谊,彻底震撼了赵熙的心。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伸出手臂就将洛晴紧紧地扣在怀中,他在心里不断地感激上苍,感慨着他赵熙这一生该是有多幸运,这才能够遇到这么好的姑娘;这一生,哪怕就在今日终结,他也是无憾了。 “好!我带着晴儿一同前去,但,我也会保护晴儿,绝对不会让三哥伤害到你。” 洛晴听着赵熙的承诺,终于放下心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洛晴也是满心的满足;这个男人,为了他承受了这么多,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他的。 只是,她该想出什么办法让太子殿下不要对赵熙太过生气呢?赵熙十分看重他们的兄弟之情,如果太子殿下真的不认他这个弟弟,恐怕他一定会十分伤心吧;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在他的身上,这一次,轮到她来保护他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决定去面对 随着楚星月的消失无踪,赵凌的脸色随着时间的匆匆流逝几乎是一天比一天难看。 这些天,伺候在他身边的下人们几乎是各个都心惊胆战,连大口呼吸都不敢做到,生怕碍了这心情不好的主子的眼,自己就会变成下一个下场惨重的人。 云霄在凌王府大火的第二天就回来了,只是让他没料到的是,他不过是才离开一天,王府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娘娘不见了,春杏不见了,就连萧睿渊都不见了;确切的说是,凡是被娘娘放在心里看重的人都随着娘娘的离开一起消失了,只留下太子殿下一人,守在凌王府里,似发了疯似的挖地三尺的寻找着她的行踪。 这日,凌王府依旧沉浸在压抑的低气压中,王府门口,却缓缓停下来一辆华盖宝车,在看见跟在马车一侧坐在马背上的男子是谁后,守在凌王府门前的门卫们立刻机灵的迎上来,还派了一个门房赶紧进府通知。 要知道,这忽然前来的男子,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他们救世主。 京城人士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最喜欢的兄弟就是七皇子熙王,凌王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王府上下人心惶惶,许多人都奇怪为何在太子殿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熙王却未迟迟出现;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千呼万唤之下,熙王终于杉杉来了;现在,熙王可是肩负王府上下所有人的希望,希望他能够安抚好最近脾气越来越暴躁的太子殿下,更希望他能想办法,将消失不见的太子妃寻找回来。 赵熙动作潇洒的从马背上下来,跟着走到马车前,伸出手将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儿扶了下来。 看着从马车里走出来的粉裙女子,在场之人皆眼观鼻鼻观心,心里一片了然。 熙王将要迎娶洛府二房嫡小姐的消息早就在京城里传开,而且这门婚事还是得天子亲自下旨赐婚,这时候洛姑娘会随着熙王殿下一同来凌王府,虽说令人意外,但也没什么不妥;毕竟,她是将要成为皇家儿媳妇的女人,熙王又与太子殿下交好,带着心爱的女子来见自己的兄长,也无可厚非。 赵熙和洛晴自然是不知道此时他人心里的想法,他们二人倒是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暗暗地吸了一口气。 洛晴虽说是个女子,但心性和见识却比寻常的女子高上许多,所以,就算心里紧张,脸上却未表现出来;反而还带着温柔的笑容,看向牵着她手的赵熙,柔声道:“王爷,会没事的,我们进去吧。” 赵熙看着洛晴脸上浅浅柔和的笑容,本是紧绷的心情也似被这笑容影响,渐渐放松了许多;冲着洛晴轻轻地点了点头后,就拉上她的手,朝着王府里走去。 一踏进王府,赵熙就明显感觉到王府的氛围跟往日很不一样,平时的凌王府虽也矜贵持重,没人敢随意造次,但来来回回的奴才脸上都不会露出如此凄惶之色,看来近日来京城里悄悄流传起来的流言蜚语也并非是空穴来风;三哥的心情真的很不好,整个王府上下的人都在他心情的影响下,各个静若寒蝉,人人心慌意乱。 看见这一幕,赵熙心里的自责更深了几分,都怪他,如果不是他,三哥也不会变成这样,更不会牵累无辜之人。 洛晴也在紧紧地牵着赵熙的手,感觉到他指尖的冰凉,就仰起头看向他,道:“王爷,现在再多的懊悔也是于事无补的,我们今日来,一来是探望太子,二来是要来弥补;你现在这幅样子,若是太子殿下看见 了,不会喜欢的。” 听着洛晴的话,赵熙轻轻地点着头,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模样的确是让人看了心里都来气,三哥若是瞧见,更会不开心;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承担起一切,渴望着还会有机会给自己,让自己来为自己所犯下来的错而赎罪。 见赵熙眉眼之间的懊恼之色消了一些,洛晴满意的笑了:“这才是晴儿认识的王爷,王爷,等会儿太子殿下若是生气,你尽管认错便是,剩下的交给晴儿来办。” 洛晴这话倒是引起赵熙的注意了,她要办什么? 对上赵熙不解的眉眼,洛晴笑的更加温柔:“王爷放心,晴儿知道分寸,不会给王爷添麻烦的。” 二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很快就来到了赵凌所在的书房。 书房外,云霄守在门口,看见熙王携着未婚妻子一同前来探望殿下,就快步走了上来,抱拳行礼道:“属下给王爷请安。” 说完,又客气的朝着洛晴点头问好;洛晴是大家闺秀,在看见太子身边的红人时,自然也会客气几分,微微福身,也算是问好了。 赵熙担心的看了眼紧闭着房门的书房,问云霄:“三哥怎么样了?是不是心情很不好?” 面对赵熙,云霄没什么好隐瞒的,实话实说道:“自从娘娘离开后,殿下就再没笑过,连话也说的很少;王爷,你看看王府现在上下的情况就能猜出一二,属下很想替殿下分忧,可是京城内外都被我们的人和京畿卫的人翻遍了,还是没找到娘娘;也派出了暗卫,顺着京城的方向直往青州方向一路寻找,希望通过这条线索能够找到娘娘。” 当初在将父皇的意思传达给三嫂后,赵熙就想到三嫂可能会因为他的话跟三哥产生隔阂,感情会发 生裂痕,可是让他没料到的是三嫂真的会如此决绝,居然真的将三哥丢下,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说句没良心的话,三嫂真的就舍得三哥吗?难道在三嫂的心里,三哥对她来说也不过如此吗? 这些话赵熙自然是不敢跟赵凌提起的,这个时候对三哥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要找死;他也再三在心里警告自己,如果见到三哥,绝对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刺激三哥。 只是,听到云霄说三哥过的一点也不好的消息时,赵熙却是无比的心痛,更为三哥感到不值;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如此折磨自己,真的值得吗? 洛晴自然是不知道赵熙此时的心里想法的,她在听到云霄的汇报后,立刻在心里做出了一番计较,跟着主动开口,道:“那就麻烦云公子进去通报一声,就说熙王与我来见他,还请太子殿下能够允许我们一见。” 云霄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从书房里传来赵凌熟悉的声音:“云霄,让他们进来。” 赵凌是练武之人,耳力自然是非同一般;在赵熙和洛晴出现在书房的那一刹那,他就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其实,他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跟他们见面,可是想到来探望他的人是自己的兄弟时,他还是强压下心里的阴霾和浮躁,主动邀请他们进来一见。 云霄听到赵凌的声音,立刻应了一声,跟着就看向赵熙道:“王爷,你也听见了,殿下请你们进去。” 赵熙攥了攥手中洛晴的柔荑,然后在做出一个深呼吸的动作后,就牵着洛晴大步朝着书房走进去。 赵凌的书房,无论是里面的摆件还是光线都是十分好的,可是近段时间他情绪变化比较大,性格也阴郁了不少,就算是在白天也喜欢将厚厚 的床帘拉起来;所以,在赵熙牵着洛晴的手走进书房的瞬间,就察觉到了房间里光线的昏暗,但好在还能看清楚人,倒不至于让人心慌。 赵熙看着坐在书桌后整个人都颇为萎靡的三哥,心里一痛,刚欲大步上前,却被洛晴轻轻地拉住。 洛晴阻止了赵熙的动作,大大方方的走到赵熙的前面,冲着坐在书桌后的太子行礼:“臣女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对于洛晴的印象,赵凌是比较浅淡的,只知道她是洛家二房的姑娘,是他七弟喜欢的未婚妻子,也是月儿曾经口中夸赞过几次的女子;所以,看着娉婷行礼的洛晴,赵凌并不吝啬自己的善意。 “不必多礼,起来吧。”赵凌一面说着,一面在洛晴的脸上淡淡的扫了一圈,洛晴的相貌跟洛瑶只有几分相似,若是以前看见洛晴,赵熙或许会稍稍失神一会儿,毕竟洛瑶曾经被他放在心里,他对那个女孩儿,亏欠太多。 但,自从知道自己真正爱的人是楚星月的那一刻开始,赵凌就将洛瑶的身影锁在了自己内心的最深处,就算是看见和洛瑶长的有几分相似的堂姐妹,心中也不会泛起太大的涟漪;而是目光一转,看向站在老远,低垂着头的赵熙。 “老七,你怎么这幅样子?难道你还被人给欺负了不成?” 也不怪赵凌会误会,只是因为现在的赵熙连抬起头面对自家兄长的勇气都没有,整个人都蔫蔫的,可不就像是被人欺负了嘛。 赵熙听到赵凌的话,赶紧摇头,道:“没有三哥,以我现在的身份,谁敢欺负我呀;我只是听说三哥府里发生了事,就想来看看你;三哥,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三哥只管吩咐,刀山火海,我都愿意去。” 第五百三十九章 深深地背叛与伤害 听着赵熙的声音,赵凌的脸上露出苦笑。 刀山火海他都愿意去吗?呵呵!如果知道月儿的消息,就算是让他亲自去刀山火海,他也眉头不皱。 赵凌脸上的笑容始终浅浅淡淡,坐在宽大的交背宽椅上也是动也不动,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安静的落在赵熙和洛晴的身上,在他们二人身上扫了几圈后,说:“我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你们两个最近也很忙,尤其是老七你,马上就要娶王妃了,一定要修身养性,好好地将你的熙王府上下收拾出来;以前你一个大男人住在王府里,身边又没个人照顾,随随便便的过也无所谓,但很快就要成为人家的丈夫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么马虎;最近我的事情比较多,实在是分身乏术,老七你就自己盯着点儿,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三哥的,就来找三哥,三哥将云霄借给你用。” 听着赵凌宽厚柔和的嗓音,赵熙知道,这是三哥在撑着自己再向自己交代他与晴儿成婚的事;从小到大,他的一切都跟三哥息息相关。 小的时候,他在父皇面前比三哥受宠,可偶尔还是会被其他的兄弟们欺负,是三哥经常站出来保护他;他的骑术虽说是父皇教的,可是他的剑术和武功却是三哥一招一式的教给他;当年三哥被父皇送到了战场上磨砺,他那时年纪还小,并不知战场险恶,每天盼望着的并非是三哥安全,而是不断地念叨着三哥快些回来给他带礼物。 现在想想童年时候的自己,是多没心没肺,如果不是有这样一个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护着他,恐怕他的成长也不会如此顺利。 可是,现在他却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了这个对他最重要的兄长;尤其是在看见他被自己害的这般颓靡时还对自己关 心有加,赵熙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十恶不赦的混蛋;伤害了自己最亲近的人,还没有勇气直面他。 洛晴说错了,他根本就是个胆小鬼,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他有什么资格能让三哥对他这么好,又有什么资格成为他的弟弟?! 想到这些,赵熙顿时泪流满面,再鼓起勇气朝着赵凌看过去的同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凄厉道:“三哥,你杀了我吧,是我害得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欺骗了三嫂,让她离开了你,是我帮了父皇,为了自己伤害了你和三嫂。” 站在赵熙身边的洛晴在听到赵熙痛苦忏悔的声音后,身形巨震的闭上了眼睛,此时她的脸上也露出了痛苦之色,但更多的是对赵熙的心疼和无奈;这个男人,恐怕这辈子都没做过亏心事吧,不然,怎么会在自己的兄长面前痛苦难过至此。 她从一开始就在帮赵熙想办法,希望用最小的伤害来解决他们兄弟之间的问题,可是,还不待她开口,这个傻男人就在太子面前将什么都招了。他啊!简直用了一个宛若自爆的方式,将自己做错的事公开在太子的面前,如此蠢笨的办法,简直让人不忍目睹。 赵凌没看到洛晴脸上的心疼无奈之色,只是像被人点住了穴道似的怔怔的看向跪在地上满脸是泪的赵熙,在空气安静了许久之后,这才慢慢的撑着椅子站起来,黑沉沉的眼瞳里似乎夹裹着将要来临的暴风雨,沉着嗓音,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赵熙来不及擦拭脸上的泪,朝着赵凌做站的位置跪行了几步,忏悔道:“三哥,是我做错了事,是我将三嫂从你的身边拆开的;如果不是我,三嫂不会离开你,如果不是我 讲了谎话,三嫂也不会对你心灰意冷;是我错了三哥,你打我、杀我,我都毫无怨言。” 赵凌的表情依然是沉沉的,就像是冰雕一样,在听到赵熙的忏悔后,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但渐渐变的沉哑的嗓音却显露出他情绪上的波动:“你说,你见到了月儿?你跟月儿说了什么?你为什么能够见到月儿?你和父皇、你们两个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凑在一起?” 赵熙已经决定坦白一切了,所以,面对赵凌的提问,他也没必要再继续遮着掩着,据实交代道:“三哥,在我收到三嫂的飞鸽传书之后,我就知道了御林军围了凌王府,所以当时就决定来王府探望三嫂;可是没想到,父皇早就料到了一切,他将我叫到泰安宫,对我说,如果我不在这件事情上帮他,他就会向洛府出手;三哥,你应该知道父皇对你的重视程度,我很清楚,这些话父皇不是轻易说出来吓唬人的,如果我不帮他,洛府还有洛晴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赵凌红了眼睛,看向赵熙:“说重点,你帮了父皇什么?” 赵熙垂下头,道:“我帮父皇欺骗三嫂,骗她你不是被软禁在宫里,而是占到了父皇的那一边;楚世子逃狱的事被三嫂知道了,父皇又用御林军围了凌王府,摆明就是冲着三嫂而来,这个时候你又不在三嫂的身边,我只要稍加语言引导,就会让三嫂以为你跟父皇是一伙儿的,为的就是想要拿靖北侯府开刀;靖北侯府的兵权实在是太大了,以前还有姜家碍着父皇的眼,父皇没工夫去收回兵权,现在姜家没了,靖北侯府就成了父皇心里的那根刺;三嫂以为,父皇和你都想要卸磨杀驴,三嫂更误会你在江山天下面前又一次放弃了她; 在孤立无援、心灰意冷之下,三嫂就离开了你。” 说到这里,赵熙就朝着赵凌狠狠地磕了个头,任由眼眶里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在地上,道:“三哥,是我禽兽不如,是我自私卑鄙,不敢去忤逆父皇,更为了自己伤害了你们;三嫂对我信任至极,我说的话她不会有怀疑,三哥你对我更是疼爱有加,可我却让你们失望,让你们伤心,三哥,你就重重的惩处我吧,我犯了死罪,是该死的!” “我是真的想杀了你!” 赵凌终于瞪圆了赤红的眼睛,朝着跪在地上的赵熙咆哮出声。 跟着,他饶过书桌来到赵熙的面前,一把就揪起赵熙的衣领,将他硬是从地上提了起来,目光冷冷的看向他,道:“我真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最后在背后,捅了我一刀的人会是你。” 赵熙双眼里含满了泪,他发现,自己不仅害怕洛晴对他失望,他也害怕三哥对他失望;可是眼下,他在三哥的眼睛里看见了浓浓的失望和对他的距离;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三哥推的好远好远,那么曾经抓着他的手教他猎兔子的三哥,好像他自己无情的‘杀害了’。 “三哥,我知道错了!” “错?你觉得你的一句错,就能遮掩住你所做的事情吗?老七,我待你从来都是不薄的;是,在父皇胁迫你的情况下,你是砧板上的肉,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帮着父皇伤害我们的时候,当你拿着我们对你的信任来消耗我们对你的感情的时候,你也是在将我们逼上绝路;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犯了死罪,要我重重的惩处你,但我问你一句,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怎么选?继续帮着父皇?还是向你三嫂吐露真言?” 赵熙没想到三哥会向他问出这个 问题,是啊,他是懊悔自己伤害了自己最亲近的兄长,可是,如果再给他机会让他再做一次选择,他恐怕会……恐怕会…… 看着赵熙的犹豫,赵凌仰起头哈哈大笑了两声,跟着目眦欲裂的将手中的赵熙狠狠地掼在地上,因为不用他回答,他就已经知道他的选择了。 洛晴不愿意看着赵熙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痛苦,赶紧跪在地上,向赵冷恳求道:“太子殿下,王爷是犯了错,是罪无可恕,可是这个时候你再让他回答那些不切实际的问题,对现在的结果来说也是起不到丝毫的改变。当时皇上胁迫王爷,王爷是为了保护我,才伤害了殿下与娘娘,如果殿下真的要怪罪,那就来怪罪臣女吧;如果没有臣女,王爷对殿下你的心,绝对是谁都无法撼动的。” 赵凌粗粗的喘着气,听着洛晴的话,慢慢的转头看向她:“你说的对,都是因为你,是因为要护着你,他才伤害了我的女人。” 赵熙立刻就从三哥的话里听到了危险,赶紧抬起头看向三哥,同时伸出手将跪在身边的洛晴护在身后,紧张的看向三哥:“三哥,你要做什么?不要!晴儿她是无辜的,求求你不要伤害她。” 赵凌看着一心护着洛晴的赵熙,嗤笑:“你也知道她是无辜的,可是在你伤害你三嫂的时候,可想过她也是无辜?你明知道她在心里十分紧张看重自己的家人,你明知道我是掉进了父皇的陷阱里,对深陷凌王府中的她鞭长莫及;可你还是雪上加霜的对待她,赵熙,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不仅是逼走了她,还将她心中的我无情的扼杀。我现在心里的痛,所承受的背叛,你能理解明白吗?这件错事,总要有人要为你的行为而买单,你不是,就是这个女人。” 第五百四十章 彻底被激怒 看着三哥手指指向的方向,赵熙的整张脸都变的雪白。 他知道自己在三哥面前犯了死罪,可是这一切都是他做错了事,他不要洛晴成为这整件事的牺牲品,更不要看着三哥伤害他最深爱的女人。 赵熙将洛晴紧紧地护在身后,看着三哥因为愤怒而发红的眼睛,心里响起一个声音;如果这个时候三哥真的想要洛晴的性命,那么他,真有可能会向自己最亲近的兄长出手;而这一切,绝对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 看着赵熙不顾一切护着洛晴的动作,赵凌的脸上露出像是疼到了骨头里的冷笑:“老七,你也知道护人心疼是不是?我只不过是简单的说了两句可能要伤害她的话,你就能紧张到这种地步;将心比心,你再好好地想想,你如此伤害你三嫂,我的心情又是如何?” 赵熙看着三哥痛苦的眼神,护着身后洛晴的手臂微微顿住,他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知道自己卑鄙无耻,所以他才良心难安,向三哥吐露了实情;眼下看着三哥痛苦的模样,听着他让他羞愧致死的话,赵熙垂下了头;除了无声的落泪,他真不知该怎么办。 洛晴明白此时赵熙心里的苦,如果不是伤害了自己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亲人,赵熙也不会在短短数日将自己的精神折磨的如此萎靡不振;今天,她拉着他来向太子殿下坦白,就是为了解开赵熙心里的这个疙瘩,如果这么目的达不到,那么她心爱的男人这辈子都会活在痛苦和懊悔之中。 洛晴喜欢看见赵熙笑,喜欢看见他阳光灿烂的模样,她不要在他的眉宇间看见痛苦,尤其是这抹痛苦还是她间接带给他的。 想到刚才太子殿下说的那番话,洛晴就在心里有了一番计较,明亮的杏眼 中带着坚定之色,从赵熙的身后走出来,跪在了赵凌面前;明明只是个纤细孱弱的少女,可是此时,她的身上却带着不输给任何男儿的胆气与气魄。 “太子殿下,臣女知道臣女和王爷伤害了殿下与娘娘,也知道现在说再多的话,请再多的罪,也无法让太子息怒;殿下,你说的没错,发生这种事总是要有个人跳出来为这件事而买单,王爷是殿下从小疼到大的弟弟,他的秉性和性格没有人比你更加清楚,如果不是为了臣女,王爷不会做出令殿下寒心之事;所以臣女在这里请求殿下,如果殿下真的要在臣女和王爷之间找出一人为娘娘的离开而泄愤的话,那么让臣女来赎罪吧。如果没有臣女,王爷就不会被皇上要挟,如果没有臣女,王爷更不会伤害自己的亲嫂嫂,说到底都是臣女害了王爷,害了殿下与娘娘,臣女罪无可恕,受到任何的惩处都是理所应当。” 洛晴说到这里,就抬起头看向赵凌赤红的眼睛,雪白的小脸似寒风中的小花,看上去是那么脆弱,可是却又是那样坚韧:“只是臣女想请求殿下给王爷一个机会,王爷这几日来因为这件事备受煎熬,可见在王爷的心里,殿下的分量是十分重的;还请殿下能以宽大的胸怀包容王爷的迷途知返,重塑兄弟感情。” 说完,洛晴就朝着赵凌磕了三个头,动作决绝而利落,丝毫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这样的洛晴,让赵熙深深地震撼,更让赵凌对她有了几分刮目相看。 忽然想起当初月儿在他身边时,夸赞过洛晴的那句话,讲她是世间少有的温厚有情之人,那时他还未将楚星月的话放在心上,觉得不过是匆匆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如此轻而易举的下判断,断言之中多 多少少也有些不可信。 可是,今日见她不卑不亢的跪在自己面前,将所有的责任全部都一肩扛起,而且还是以女儿之身;果然,他的月儿真是好眼光,洛家又出来了一个出色的女儿,而他那个混账弟弟还真是踩了狗屎运,能够得到洛晴的心。 书房里安静的落针可闻,房中三人,皆各怀心思。 洛晴将赵熙犯下的错全部都扛在自己身上,说句实话,她是在赌,赌眼前的太子殿下虽说愤怒难遏,但对赵熙依然有兄弟之情难以割舍,所以,就算是他将话说的十分难听,她也再赌太子的不忍心;更在赌堂堂储君,绝对不会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出手,何况她还是出自与洛府,看在已逝长姐洛瑶的面子上,太子殿下应该还是有几分顾虑的吧。 而赵熙则是时刻警惕的看着三哥,生怕三哥会应承下洛晴的话,真的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她一人的身上;他可是曾亲眼见过三哥是怎么收拾敢调戏三嫂的老九的,洛晴虽说弱质纤纤,可他很清楚,动了大怒的三哥真有可能会在极度的愤怒之下对她出手;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将洛晴紧紧地护在怀中。 反正这件事做错事的那个人也是他,让他被三哥打死,也是应该。 而赵凌在极度的愤怒之下,慢慢的、出乎意料的冷静了下来。 洛晴冰雪聪慧,她赌赢了赵熙在赵凌心目中的份量,不过,就算赵熙做了如此过分的事,赵凌恨不能将他的皮给扒了,可是在最后关头他还是心软了;但,兄弟裂痕已经产生,想要让赵凌向往常那样信任赵熙,似乎已经有些不太可能。 赵凌脚步蹒跚的往后倒退了两步,赤红的眼睛里依然翻滚着怒火,可是此 时的怒火却已经从赵熙的身上迁怒到了皇宫里。 洛晴说,害的赵熙不得不背叛他的罪魁祸首是她;可是,赵凌却觉得,罪魁祸首并非是洛晴,而是那个躺在泰安宫里,欺骗了他整整二十几年的亲生父亲。 他不会忘记那日在皇宫里,父皇亲口向他承诺,他不会对楚赫动手,也不会对靖北侯府动手;可是,那些承诺至今还犹然在耳,但现实却已经面目全非。 他无法想象,当赵熙将父皇的话带给月儿的时候,月儿听后该是有多么倔强和震惊;在这偌大的京城里,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他不会忘记在知道楚赫闯祸之后,她无助的扑进他的怀里哭着求他帮忙救她的哥哥。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虽说她不是真正的楚家女,可在她的心里,已经将青州靖北侯府一家看成了自己真正的亲人;面对亲人的突遭厄难,她将他看成是唯一的救命之人,全心全意的依赖着他;可是他呢?落入了父皇早已为他布好的陷阱,还让父皇有机可趁,深深地让伤害了她。 他早就该察觉到的,在父皇挑动着前朝的朝臣张罗着给他选妃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父皇对她的不满;可是那个时候,他急于修复这么多年跟父皇错失的父子之情,一次又一次的忽略了身边可能对她造成伤害的危险,直到由于他的忽略,让那些危险越来越多的堆积在她的身边,一点一点的小小阴谋在有心之人的操控之下变成了一张网,将他们全部都网住,伤害着最无辜的她。 从小最渴望得到的父爱亲情,变成了现在面目全非的伤害与欺骗;自己发誓要保护一生的爱人,在误会和绝望之下再一次弃他而去;就连从小养在身边的兄弟,也会趁他不背狠狠地在他背后给 他捅上一刀。 赵凌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曾经的坚持、荣耀、努力和得到的权势在这一刻全部都化成了齑粉,无情的嘲笑着他的失败。 他在这个世上活了二十几年,这二十多年来之所以让自己变得强大,为的就是将来有能力可以护住自己要保护的人;但现在呢?最亲的亲人伤害他,最爱的爱人离开他,最手足情深的兄弟背叛他。 他努力多年,到头来就像是一场笑话,伴随着书房里传来的低声啜泣声,赵凌眉眼冰寒,冷冷的笑出声。 赵熙满心满腔的懊悔之色,如果可以,他是真的想拿出自己的性命来偿还三哥所承受的伤害。 可是,还不待将自己的愧疚之心向三哥讲述清楚,就忽然听见了三哥冷冷的笑声从头顶上传来。 这笑声,阴冷而低哑,简直就像是从喉管中挤出来似的,让人光是听着都颇感压力。 赵熙下意识的去拉住跪在自己身前的洛晴,将她冰凉的手指紧紧地握在掌心之中,跟着抬起头吃惊的看向三哥,哆嗦着嘴唇,道:“三、三哥……,你怎么了?” 赵凌睁着一双赤红的安静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弟弟,整个人就像一头将要放出闸的猛兽,忽的一声就转过身走到剑架前,将自己上战场时随身佩戴的长剑从剑架上拿下来。 跟着,就目光暗沉的朝着书房外走去。 一看赵凌这架势,赵熙就察觉到情况不太对,也顾不上自己现在正在请罪,忙站起来就追上赵凌的步子,神色焦急的追问:“三哥,你拿佩剑做什么?你这是要去哪里?” 突然想到三哥可能要去的那个地方,赵熙的整张脸都变白了,壮着胆子展开双臂拦在自家三哥面前,道:“三哥!我不准你去!” 第五百四十一章 用心维护 一听赵熙这阻止的声音,赵凌就知道他是知道自己的意图了,既然如此,他也不瞒着。 “为什么不去?我早就该想到,月儿的离开绝对就是他的手笔,我要向他问清楚,到底他不满意月儿哪里?让他如此费尽心机,不惜将你们都卷了进来;我更要向他问清楚,在他的心里,我到底是他的儿子,还是他手中随便捏来捏去的棋子。” 看着愤怒异常的三哥,赵熙真觉得自己拦对了,如果让三哥以这幅怒气冲冲的模样去见父皇,他们一定会大吵起来;而且看三哥手中还提着佩剑,万一父皇盛怒之下,在宫中将三哥拿下,那么这些年来三哥辛苦得到的一切,可就真的要毁了。 此时此刻,赵熙顾不上请罪,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控制好将要失控的三哥,千万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惹出大乱来。 赵熙苦口婆心道:“三哥,就算父皇做错了事,但也请你别忘了,他现在是大魏的天子,掌握着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难道你真的想以自己的力量去抗衡巍巍皇权吗?再退一步讲,他纵然千错万错,也是我们的父亲,本朝重孝,如果被朝臣们知道你提着宝剑去面见父皇,朝臣们该怎么说你?天下的百姓又该怎么说你?你可是当朝的储君啊,一举一动都被众人盯的死死地,难道你要在这个时候闯下大祸,毁了这些年来苦心积攒下来的基业吗?” “你只考虑到顾全我,难道你就没有考虑到你三嫂?”赵凌冲着赵熙大吼,泛红的眼睛里含着细碎的水光,道:“作为一个丈夫,我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没有陪伴在她的身边,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困于此,而且伤害她的人还是我的父亲,你这要我情何以堪 ?” 终于,在听到赵凌大吼出这句话后,赵熙也跟着吼出了声:“在三哥的心里,难道那个弃你而去的女人要比一切都重要吗?” 此话一出,书房里立刻变的一片安静。 跟着赵熙一起站起来的洛晴敏锐的察觉到赵凌情绪的变化,立刻在心中大喊一声不好,赶紧走上来着急的向赵凌解释:“太子殿下,王爷他不是那个意思,他的意思是……” “你走开!”赵凌一把将靠近他的洛晴推开,眼神冷冷的看向赵熙。 而赵熙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将心里的话喊了出来,当场也感觉到不妙,可是在看见三哥大力的将洛晴推开时,赶紧出手扶住差点摔倒在地的洛晴,不满的看向动作粗鲁的三哥。 赵凌像是看不到赵熙脸上的不满似的,声音冷了下来,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熙,你也在心里看不上月儿,是不是?” 如果是刚才,听到赵凌的这个问题赵熙一定会矢口否认,因为他很清楚此时三哥情绪的波动,这个时候他说任何话都必须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再刺激他。 但,在看见三哥推开洛晴的那一瞬间,赵熙也像是受到了极大地刺激与挑衅似的,眼也不眨的看向冷眉冷眼的三哥,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是!我看不起她,三哥,我不瞒你,在知道三嫂再次选择离开你的时候,我心里还挺高兴的,因为这样一个动不动就弃你而去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太子妃这个称号,更不配成为你的妻子,得到你全部的疼爱。” “王爷,不要说了!”洛晴担心的看向赵熙,要知道此时他说这些话,无疑就是在点火,在触碰太子的底线。 果然,洛晴阻止的声音刚刚落下,赵 凌飞来的一脚就重重的踢在赵熙的小腹上,这一脚几乎是用了八分力量,硬是将赵熙重踹倒地,痛的他捂着肚子,半天都起不来。 洛晴看见赵凌出手,顿时惊吓出声,一张雪白的小脸早已变成了苍白色,拖着发软的双腿快步小跑到赵熙面前,跪着瞅着他疼的都快狰狞的脸色,捂着嘴巴,心疼惊吓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一直守在书房外的云霄听到动静赶紧推门进来,看见的便是脸色冷如冰的太子和被太子踹倒在地吃痛不已的熙王与熙王未婚妻。 云霄虽然不知这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也不知道向来得太子宠爱的熙王怎么就惹恼了太子,但他向来也是个护主的;一看主子都动手打人了,而且打的还是自己的亲弟弟,下意识的就想着帮忙遮掩。 赶紧装作没事人一样退出书房,跟着将房门用力的合上,机灵的守在门口,敏锐的观察着周围,不许任何人轻易靠近。 赵熙听着书房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就知道房中的动静惊动了外面守着的云霄,也知道云霄在看见房里的情况后二话没说退了出去;一抹嘲笑出现在他的嘴角,因为疼痛而无力的眼皮颤抖的眨动着,抬起头来,看向他从小到大最尊敬的三哥。 “三哥,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让你进宫;就算是踹死我,我也要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赵熙艰难的吞咽着口水,肚子上的疼痛一抽一抽的折磨着他,可想三哥这力道用的有多足,但他也知道,以三哥在战场上练出来的本事,一脚踹过来没将他踹晕过去,也算是给他留了情分的。 正是因为这份情分,他才要说出一直窝在心口里的话,“三哥,我知道父皇用这么不齿的手 段拆散你个三嫂,是他不对,他太武断、太专制,你讨厌他,想要去找他讨个说法这都没错;可是你仔细想想,这整件事情难道只有父皇一个人错了吗?” “父皇有句话说对了,如果三嫂的心里真的有你,就算天上下刀子,她也不会离开你;可是,这都是她第二次抛弃你了,可见在这个女人的心里,你的位置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为了这样一个不将你完全放在心中的女人,你与父皇反目成仇,提着宝剑闯宫,值得吗?” “咳咳咳!……三哥,你好好想一想,你走到今天多不容易,你从小就被送到战场上,九死一生的回来,京城里你没有家族可以依靠,也没有能人在背后辅佐与你;凌王府的精卫被你训练的百炼成钢,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仅仅只是你对自己的属丛要求高这么简单吗?你心知肚明,你在京城里每走一步,都是荆棘重重,从你独立开府到现在,你经历的暗杀恐怕连你自己都数不清楚吧;精卫为何都是高手,那是因为他们跟你一样,清楚的知道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他们,能救自己的人,只有他们自己。三哥,你经历了那么多的险象环生,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如果你这个时候以这样的姿态闯宫,你拥有的一切很有可能就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看着唾手可得的尊位,你真的甘心一切都化为泡影吗?” 说到这里,赵熙吃力的扶着自己的双膝站了起来,忍着肚子上折磨人的疼痛,不顾头上层层密布的冷汗,竭力劝阻:“三哥,不要因小失大,后悔终生。” 听着赵熙说的最后一句话,赵凌眉眼间的阴厉之色渐渐淡去了不少,只见他慢慢转过头看向他,看着 他白的几乎毫无血色的脸颊,眼睛里却是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你劝我不要因小失大,小心后悔终生;老七,原来你一直都不知道我的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最在乎什么;如果这辈子让我错失了月儿,我才会遗憾终生。” 对于赵凌口中给出的这个答案,赵熙还是有些吃惊的,毕竟他所认识的三哥,就算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也断然不会是为了美人而不要江山的男人;可是眼下,他这话里的意思,岂不是透露了他将三嫂看的比江山更重? 赵熙的语气不禁透着股失望,“难道,三哥你要为了三嫂放弃你将要唾手可得的天下?你别忘了,这一切可都是你不要性命挣来的,现在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就随随便便丢弃吗?” “我不会丢!” 赵凌眼睛睁得圆圆,牢不可破的坚定之色在他的眸子里闪现:“你我兄弟一场,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软蛋,我想要的永远都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多;美人我要,江山亦是我的。我答应过月儿,会给她世上最好的一切,想要达到这个愿望,只有执掌天下的人才有这个资格。我从来都没天真到为了感情放弃一切,是你们,将我想的太简单。” 说到这里,赵凌深吸一口气,“更何况经过这件事,更让我清楚地明白自己在被剥夺权势后的无能为力;我想要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那至尊之权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里。老七,你说错了一件事,从来都不是月儿放弃我,是我一次次的将她逼到绝境,让她心灰意冷,才逼得她不得不远走。我发誓,这种事,我以后都不会再让她发生。” 第五百四十二章 大怒闯宫 看着提着长剑走出书房的三哥,赵熙挣扎着想要追出去,可是刚刚走出两步,肚子上的疼痛就朝着他袭来,疼的他整个人浑身发抖,最后双腿终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洛晴赶紧伸手扶住跌坐在地的赵熙,眼泪担心害怕的从眼眶里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你怎么样?王爷,是不是很疼?我这就去找太医,找太医来给你看看。” 说着,洛晴站起来就要往外跑,可还不待她跑出去一步,就被坐在地上的赵熙一把抓住衣袖,抬起雪白的脸色,看向她,摇头:“我没事,晴儿,你不用紧张,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你还要强,看看你,疼的冷汗都不断往外冒了。”洛晴真的是快要心疼坏了,一面掏出帕子擦拭着赵熙脸上的冷汗,一面还忍不住数叨他:“我那么拼命地阻止你,你为什么还要说出那样的话来刺激太子?你明知道在这个时候你要顺着他,他才可能会给你一次原谅的机会,可你呢?最不该说的话却偏偏从你的嘴里说出来,这一脚我看太子还是保留了几分力道,不然,你的这条命早就要被他踹没了。” 听着洛晴满是担心的念叨,赵熙疲惫的依靠在她的肩膀上,脸上绽放出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法子内心的笑容。 这短时间,他一直都过的十分沉重,甚至是夜夜噩梦,但是,在今天跟三哥说明了所有的事情之后,甚至还差点被三哥一脚给踹死,但他却觉得一直压抑在心口上的那颗石头终于被人给移开了。 想到鼓舞他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个人,赵熙就朝着洛晴投去感激的眼神,“晴儿,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你不知道,我多害怕三哥在听我说了这些事情之后直接二话不说的将我丢出去,那样,我才是真正的 绝望;眼下他踢我、骂我,最起码证明他在心里是在乎我的,还愿意将我看成是他的弟弟,才会如此痛心疾首,恨不能杀了我。他对我如此真诚,我又怎么可以再对他有所隐瞒?所以,明知道一些话不能说,但在面对三哥时,我还是忍不住说了;我就是想要给三哥一个警醒,别让他真的在三嫂的身上一头扎下去。我双手赞成三哥的爱情,但决不允许三哥被不值得的人耍弄。” 洛晴抱着赵熙依靠再她肩膀上的头,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问他:“难道,连你也认为太子妃在感情上对太子有所亏欠吗?我虽然跟太子妃不是很熟悉,但我也知道,她是个很特别的人;似她这样的人,并非是薄情寡义之徒。” “可是她再次放弃三哥,却是不争的事实。” 洛晴看着为自家三哥打抱不平的赵熙,盈盈一笑,温柔道:“但皇上想要利用他们兄妹对青州下手,也是不争的事实。” 此话一出,赵熙愣在原地,他只顾着三哥被三嫂丢弃的结果,却没想到三嫂身处的境况;难怪三哥就算是被三嫂再次丢弃,他虽然生气动怒,可却在心里还不责怪三嫂;是因为三哥早就看透彻了一切,因为这个原因的存在吗? 洛晴看着愣在原地的赵熙,继续温声细语道:“我不敢断言太子妃对太子的感情究竟有多深,但我可以说的是,我看到的现象是皇上欲对靖北侯府出手,身为从靖北侯府里走出来的女儿,面对着父兄将要遭受的危险,太子妃坐不住,选择主动出击我绝对能够理解;因为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有一天皇上若是对洛府出手,就算我嫁给了你,也无法完全置身事外的看着洛府遭受厄难。到那时,我心里的想法会很简单,我是你的妻子没错,但 我也同样是洛家的女儿,保护洛府是我这辈子永远都不能推卸的责任。” 赵熙思考着洛晴的这番话,本来在心里对楚星月的那点不忿也渐渐消散了不少;是啊,他只要求三嫂能够完全回应三哥对她的感情,却忽略了她的亲人将要被父皇处置的下场。 他怎么就能轻而易举的被父皇牵着鼻子走,在这整件事情上完全误会曲解了三嫂? 难怪三哥气的抬脚踹他,因为他的确是该打该踹;再试想,如果三嫂连对自己的亲人生死都不闻不问,那么这种人该是多可怕。 赵熙垂了下头,脸上的懊悔之色更浓:“是我误会了三嫂,我又对三哥做了错事。” 洛晴知道赵熙之所以会误会太子妃,最关键的还是因为在他的心里是十分重视自己的这个哥哥的,不然,他又怎么会以一个外人的姿态插手人家夫妻之间的事? 如今,看着满脸懊悔的他,洛晴只能轻声抚慰:“没关系的王爷,我看太子那架势,似乎并没有将所有的错都怪罪到你的头上,只要太子知道,你并非整件事的主谋,他就算是心里怨你,也不过是暂时的;等以后,我们找机会好好的弥补今日的过错,相信以太子的心胸,一定会慢慢的原谅你。” 赵熙扭头看向洛晴温柔的眉眼,想到这个傻女人刚才跪在三哥面前一个人承担下所有的过错,就是满心的心疼:“还说我傻,你傻起来跟我也是不遑多让;刚才三哥那么生气,你怎么就敢将所有的错都拉到自己的身上?万一三哥在一怒之下真的降罪与你,你要我怎么办?我赵熙虽然在这件事上错的离谱,可也不是将自己的女人推出去顶罪的软蛋。” 洛晴听着赵熙的埋怨,轻柔的笑:“我自然是考虑到太子不会真的跟我一个小女 人一般计较,这才敢跳出来;王爷,在我认定你的那一刻,你就是我洛晴的丈夫,我不管你在外面是个多么豪情仗义的大男人,但在我的心里,你也会脆弱,也会彷徨无助,在这个时候,身为你的妻子,如果做不到为你分担,我还有什么资格与你在一起?!王爷,晴儿想跟王爷做这世上最简单幸福的夫妻,相互依偎温存,彼此信任依赖。” 赵熙觉得,洛晴的这番话是他这辈子听的最温柔动听,最让他荡气回肠的情话了。 看着这么好的她,他与有荣焉,再次生出今生能够遇到她、拥有她,真的是老天给他的最大的仁慈和礼物。 “晴儿,谢谢你,谢谢你的一切,谢谢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洛晴温柔的笑着,任由赵熙将自己抱紧,可是想到刚才提剑离开的太子,还是有些担心:“这个时候太子进宫,恐怕会有些不妥吧,我们要不要想想办法?” 想到怒气冲冲离开书房的三哥,赵熙也是满脸的无奈;他能够理解此时三哥心底的愤怒,所以,去面对父皇这件事,早晚都会发生。 只是,他也十分担心三哥在盛怒之下可能会触碰父皇的逆鳞,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三哥;想到这里,赵熙就让洛晴将自己搀扶起来,一面朝着外面走着,一面道:“我们现在快去找镇国公李泽,或许他能够想到办法在父皇面前帮一帮三哥。” 李泽是太子的人,这个时候去找李泽想办法的确是个不错的决定;所以洛晴也不再犹豫,扶着受伤的赵熙就快步朝着外面赶去。 …… 就在赵熙带着伤和洛晴一起坐上马车前往国公府的时候,赵凌也骑着快马带着云霄赶到了宫里。 自从几日前被昭和帝在宫里软禁之后,赵凌再进宫就已经给自己留了 心眼;三万护城驻军已经被他用别的名义调进京城,只要他一声命令,就能将皇城上下团团围住;哪怕他再次身陷皇宫,父皇这次也不敢再将他怎么样。 只是,让赵凌没料到的是,昭和帝从未真正想要跟他硬拼,昭和帝要的就是将那个会碍了他儿子远大前程的碍眼女人撵走,只要楚星月一离开,昭和帝就不会再将赵凌怎么样;或者换句话来说,就算此时赵凌让他退位,昭和帝都会眼也不眨的答应。 在他看来,这大魏的万里江山就是留给爱子的,只要儿子能守得住,他就敢随时给他。 这次进宫,赵凌将云霄带在身边,连同一起跟来的还有保护在暗处的王府精卫;此时的赵凌虽然怒气难遏,但脑子还是清醒的,绝对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所以,就算是手提长剑进宫,也没有露出一丝闯宫闹事的样子;只有难看的脸色能让人察觉到他此时心情的不悦。 泰安宫里,昭和帝在太医的照顾下又给自己灌了一碗参汤。 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不好了,虽说外人看上去觉得跟以前没什么差别,可是昭和帝却是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身子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现在之所以还有精力做这些事,全部都是因为有参汤补药吊着性命。 负责照顾昭和帝的太医也是一脸忧愁,当初太子向他下了死命令,务必要将昭和帝的身体照顾妥帖,最起码也要让昭和帝多活一段时间。 可是,他真的是已经尽力了,但奈何碰到一个不配合的病人,他也没有法子。 所以,在服侍着昭和帝喝完参汤后,太医又忍不住劝说道:“皇上,病者最忌讳的就是劳心费神,您现在虽说在休息着,可是心里不平静,就算微臣有救死扶伤的歧黄之术,也是无能为力啊。” 第五百四十三章 最自私的心 昭和帝听出太医话里的意思,因为他最是清楚自己此时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多糟糕的情况。 看着太医十分不安的眼神,昭和帝在嘴角勾出无所谓的笑容:“朕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朕也知道你的为难之处,放心,太子那边朕会帮你说说话,不会让他真的怪罪于你。” 太医赶紧跪下磕头,口中说着不敢之类的话,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昭和帝的身体年轻的时候亏损太大,再加上这些年来一直暗中服毒,早就将本就亏损的身子折腾的更加羸弱;眼下,就算是华佗在世来为他重新调理,也不过是在尽力延缓他的生命时间罢了;何况昭和帝还是个不听话的病人,他能够以这幅破败不堪的身体支撑到现在,一方面太医真的是尽了大力,另一方面也是昭和帝心性坚韧,一直靠顽强的毅力支撑着。 可是,就算毅力再顽强,也躲不过前来索命的黑白无常;太医悄悄地抬起头看向昭和帝,他真的很担心,昭和帝在某一天在完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忽然驾崩离世。 就在太医忧心不已,脑子飞速转着该给昭和帝再改个什么药方来延长寿命时,门外伺候的宫人弓着身快步走进来,跪下回道:“皇上,太子殿下来了。” 这是自上次赵凌离开皇宫后,第一次来见昭和帝;而昭和帝在听到宫人的通报后,下垂的眉眼微微的向上挑动了一下,下意识的就看向忠心耿耿守在自己身边的宋扬。 而宋扬最是清楚这个时候太子来是为了什么,想到等会儿泰安宫里将要发生的父子之争,就要宫人将太医带了下去,自己走到殿中的暗处,如夜色中的鹰隼,目光锐利的盯着殿门口,默默地守在昭 和帝的身边。 而昭和帝则是满意的看着比萧刚更加听话、更加好控制的宋扬,嘴角露出满意的笑,扬起声音,道:“宣太子进来。” 等候在泰安宫外的赵凌听到了从殿里传出来的声音,微微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云霄,道:“你守在这里,不许放任何人进来打扰我与父皇,而且,不管是听见殿中传来什么动静,都不必进去。” 云霄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开口道:“殿下,要不带精卫进去?” 赵凌慢慢的摇摇头,嘴角撇除一抹冷笑,被他提在手中的长剑更是被他牢牢地攥在掌心之中:“不必,这里是皇宫,如果父皇与我真的要干出些什么,几名精卫也改变不了结果;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傻,被他表现出来的父子亲情所蒙骗,痛彻心扉的教训受过一次的人,就不想再受第二次了。” 说完,赵凌就大步流星的踏进大殿,留下小心警戒的云霄,一脸警惕的守在泰安宫门口。 许是刚刚服用过参汤的缘故,此时的昭和帝气色很不错,面部红润而白皙,看上去竟然还带着几分精气神,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这样一个面色不错的男人正已经走在行将就木的路上。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昭和帝眉眼带笑的抬起头,慈爱的看向站在距离他数步之远的爱子。 就像是百姓人家普通的父子关系一样,主动跟爱子说着话:“朕就知道,皇宫困不住你,只是没想到你的手脚这么快,本事也够大,这偌大的皇宫连一夜都留不住你。” 赵凌看着此时昭和帝脸上慈爱的笑容,以前他对这个笑容贪恋极了,可是现在,只要一想到在这个笑容下,遮掩的是一张虚 伪自私的脸,他都觉得不忍直视。 赵凌冷声回道:“儿臣有这么大的本事,还都多亏父皇这些年来的教导,没让父皇失望。” 昭和帝的心情显然很好,就算是听出赵凌话语里的讽刺,也不跟他一般计较,而是哈哈大笑了几声,继续说:“是啊!朕的九个儿子里,就属你最没让朕失望过;小的时候,你的书念的是最快的,武功学的也是最让师傅们满意的,就连被朕丢在战场上的表现,都是令无数人刮目相看的。凌儿,你是朕最出色的儿子,也是朕这一生最骄傲的存在,朕不在乎世人对朕的评价是什么,朕只要看着你成为最优秀的帝王,执掌天下、富有四海,朕就算是死,也能瞑目。” 多么真诚的望子成龙之言,几乎能让听到此话的任何一个人都生出昭和帝是个慈父的想法;但这些话此时听到赵凌的耳中,却是无比的自私与刺耳。 他一直都知道,父皇对他寄予厚望,不然也不会在他那么小的年纪就对他设立那么多的考验和磨难;他命大,也运气好,每次都能从生死之间闯回来,曾经他以为,他能一次次的化险为夷,全部都是他日渐强大的见证;可是现在,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后他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自己亲生父亲手中的提线木偶。 小的时候,父皇要为母妃报仇,要为自己泄愤,为了哄好废后姜氏,他就将他这个亲生儿子丢到一边不管不顾,嘴上说着是对他的磨砺,可其实也不过是冷眼看他在后宫的险恶、人心的算计中苦苦生活挣扎罢了;长大后,他从边陲回到京城,入主朝堂,跟大王兄形成对垒,成为姜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切的一切,都 是他这个好父亲在背后一手安排。 他要让姜家不得安宁,要一点点的折磨自私霸道的姜氏,他要为自己喜欢的女人和自己报仇;所以,他就将他这个儿子也一起拖下水,卷进这随时就能要人性命的旋涡之中。 这些,他都不责怪,谁让他们是父子,谁让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了他生命;他一直都很想当一个听话孝顺的儿子,只要生父的一声命令,他可以随时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可是,他不该动他的女人,不该对他后宅的生活指手画脚,更不该打着父爱的名义,做出伤害他、伤害月儿的事。 所以眼下,看着昭和帝露出一副看着儿子大有出息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赵凌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冷,连带着声音都跟着越来越沉:“父皇既然说起儿臣小时候,那儿臣也说说当年的事;儿臣自有记忆开始,就没见过自己的生母,再加上后宫那时被废后把持,就算是听到关于生母的消息,也都是废后恶意中伤;儿臣想问问父皇,当年想必你也在宫里听说过不少关于母妃的流言蜚语吧,那时,你的心情如何?愧疚吗?心疼吗?对姜氏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吗?” 杨蕊是昭和帝这几十年的生命之中最绚烂多彩的一笔,同时也是他无数女人之中最让他牵肠挂肚的一个;昭和帝喜欢杨妃,不仅仅是因为杨妃貌美倾城,还有她那温婉细腻的性子,也让昭和帝在疲惫的帝王之巅得到了稍许的慰藉。 当年杨妃身死,他的确是痛彻心扉;但是最痛的伤,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渐渐抚平,只是在抚平之后,还有别的怨气存在与胸腔之间;而在那时,连昭和帝自己都分辨不出来,他对废后姜氏的恨是痛 恨她将他堂堂皇子当成傀儡来控制,还是痛恨她自私自利的伤害他喜欢的女人,害的他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如今,听到赵凌的提问,昭和帝愣了片刻,显然这个问题让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是喜欢杨妃的,不然也不会将她放在心里记挂了这么多年,但若是真的爱到了骨髓里,那为何当年明知废后姜蔷恶意中伤心爱的女人,他为何又无动于衷?难道仅仅只是想要卧薪尝胆这么简单吗? 昭和帝一时间有些迷糊了,看向站在数步之外的爱子,张了张嘴,也不知该怎么向他回答。 而昭和帝会有这种表情赵凌却是丝毫都不意外,他早就该猜到,眼前的父皇,或许是疼爱他,喜欢母妃的,但是在这个世上,他最喜欢的永远都是他自己;他跟姜蔷根本就是属于一类人,将自己的欲望强加在别人的身上,不管他人承受的疼痛与折磨,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 “凌儿,父皇知道你失去楚氏心里难受,可是,楚氏又怎么能跟你母妃相比?朕不过是小小的考验了她一下,她就立刻丢下你走了,这种女人,有什么资格留在你的身边,与你共享这万里的江山?” 昭和帝轻轻地咳嗽了几声,用帕子擦拭着嘴角控制不住流出来的口水,继续道:“你拿你母妃的事来问朕,出乎朕的意料,但朕也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提问;凌儿,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你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女人而看不开?” 看着到这时候还在为自己辩解的昭和帝,赵凌已经对他失望透顶:“父皇,你说是月儿抛弃的儿臣,丢下儿臣弃儿臣而去;可是,你好好问一问自己,逼着她做出这个决定的人,是谁?!” 第五百四十四章 触碰到逆鳞痛处 昭和帝一直都知道,自己耍的那套计谋总有一天会被赵凌看穿,所以他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故而,在听到赵凌用痛心疾首的声音朝着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少吃惊。 而是用帕子继续捂着口鼻,一面扶着膝盖慢慢的从龙床上站起来,一面压抑的、轻轻地咳嗽出声:“你都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了,是吧。” 赵凌沉默的看着从龙床上走下来的男人,用自己的冷漠回答了他的问题。 至于昭和帝,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冷的渗人的儿子,又怎么可能会猜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早就料到了他们父子之间会有今天,故而面对赵凌的冷脸,他很快就接受了。 毕竟,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对姓楚的那个丫头有多上心。 那些苦口婆心的劝说之言昭和帝已经不愿意再说多,既然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昭和帝就干脆拿出君主的姿态,对赵凌毫不隐瞒的说道:“朕不瞒你,当初同意了你跟那楚丫头的婚事,一方面是知道她容貌出色,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另一方面就是朕看中了她是楚毅的女儿;当初你刚回到京城没两年,虽说在朝堂上的声望日渐提高,但跟根基深厚的姜家和你大王兄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姜蔷是个很有脑子的阴谋家,为了成为太后,为了保住她们姜家的一门荣华,她拉拢了许多的朝臣,连给你大王兄娶的王妃都是当朝丞相府的亲孙女;那个时候,你纵然有莹莹光华,但是跟皓月之光、得天独厚的煊儿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朕既然看中了你,就不会任由煊儿那边高出你太多,这个时候朕收到了楚毅的折子,知道他想要将女儿 嫁进京城,于是顺水推舟,就将那个孩子送到了你的面前。” “我泱泱大魏向来重文轻武,你与煊儿的赐婚圣旨是先后下达的,明明是一样的皇子规制,可是许多人都以为朕是偏心自己的长子,因为朕给长子的赐婚对象是当朝丞相的亲孙女,而你的王妃却是千里之外青州靖北侯府的一个小丫头。苏樱雪在京城里名声尽显,再加上她有个那么高的出身,大家自然会抬高苏樱雪而贬低楚丫头;其实严格的说起来,楚丫头根本不差苏樱雪什么,要怪就怪她自幼出生在青州,青州距离京城太远了,名气上自然输给了苏樱雪。” “而更有意思的是,因为我朝重文轻武的原因,许多人都愿意巴结称颂苏家,而将拥有赫赫军功的靖北侯府并不看在眼里;就是众人的这股轻狂劲儿,让朕满意到了极点。” 说到这里,昭和帝的眼睛都在放着光,他看向赵凌,道:“凌儿去过战场,见识过真正的白骨累累,刀光剑影无情,应该不会跟京城里这些思想浅薄的家伙们一样,是个目光短浅的;在太平年间,武将的作用固然是要存在感薄弱一些,可是,守护疆土、扞卫家园的人永远都是手持刀剑的将士;只要拥有一支无往而不利的雄师,你手中的长剑指向哪里,哪里就会成为你脚下的疆土。大魏已经过了数年太平日子了,尤其是京城,骄奢之风盛行,众人只会酸邹邹的念几句歪诗,假矫情的谈些风雅,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是他们却忘记了,文人墨客动动嘴皮子是守不住疆土的,一个国家想要立足,最终靠的永远都是绝对的军权。” “大家都觉得朕偏心了长子,其实大家都弄错了,朕是偏心了,但 朕偏心的人是你;苏家家大业大又怎样?不过是家族里出的进士秀才多一些罢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们,又怎么能跟靖北侯父子相比?朕从数年前就已经有些忌惮楚毅,朕知道他不会背叛朕,可是朕畏惧他手中的军权,知道吗?朕只要一想到万一有一天楚毅突然起了贼心,那么朕的天下就要成为他的了;朕承认自己多疑,但朕不得不多疑,因为这个假设哪怕微乎其微,代价都让朕无法承受。” “楚毅想将女儿嫁到京城里来,朕在那个时候就知道,楚毅这是将能遏制住他的刀送到了朕的手里;楚毅只有一子一女,对这个女儿极为看重,只要朕能够拿捏住他的孩子,就不怕他敢跟朕耍手段。那时,朕在心里对楚毅起了防备之心,但还不想在那个时候铲除靖北侯府,因为朕知道,相比较楚毅手中令朕忌惮的军权,姜家的野心才是一颗迫在眉睫的毒瘤。” 赵凌接过昭和帝的话,道:“所以,你就先暂时放过了靖北侯府,甚至还想利用靖北侯府来给我加码,然后在铲除了姜家之后,又立刻向靖北侯府出手;是不是?” 昭和帝并不否认自己所做的一切,道:“朕要将一个安稳的天下妥妥帖帖的交到你的手里,而不是让你像朕一样,日夜都活在战战兢兢之中;凌儿,你现在是太子,将来更会是天子,你该是这天下第一人,该是让天下人都畏惧你;而不是像朕这个当父亲的那样,畏惧臣子手中的权利,担心的夜不能寐。” “父皇你错了,儿臣向来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儿臣若是认为靖北侯忠心耿耿,就会全身心的信任与他,若是觉得他心怀不臣之心,自然会将 他堂堂正正的召回京,再剥夺他手中的军权;而不是卑鄙的手段胁迫他,更不会为了夺权,为给他扣上莫须有的污名;父皇,你可知,你此举跟卸磨杀驴的小人又有何分别?!” 昭和帝知道自己此举十分令人不齿,可是方法若是用的得当,结果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手段卑鄙点又怎么样?只要管用就行,不是吗? 昭和帝看着天真不已的儿子,轻轻地摇着头笑,笑到最后,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朕真不敢相信,这么幼稚的说辞居然会是从你的口中说出来的,凌儿啊,朕自小就教你要硬起心肠,甚至还让你在幼小的年纪就见识到了战争的残忍,朕本以为只要让你看多了血腥,你就不会再有太多的情绪化;可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越来越妇人之仁;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种可笑的念头只有傻瓜才会轻易相信,在这个世上,根本就没人能让你去相信,你真正要相信的人只有你自己;这种蠢笨的想法是姓楚的那个丫头教你、影响你的吗?看来,朕将你弄走还真是一点都没错,她差点就耽误了你,你知不知道。” 看着冥顽不灵的昭和帝,赵凌真觉得自己已经无法跟他沟通了。 想到连自己的婚姻都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拿来利用,赵凌的心已是冰凉如水。 但,想到昭和帝对待靖北侯府的态度,赵凌忍住心里将要爆发的怒火,冷着声音问:“父皇收拾了姜家,顺带着连苏家也一并给收拾了,现在朝堂上再无朝臣敢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父皇的手段真是让儿臣佩服;只是儿臣好奇,父皇准备怎么对付青州?这些年来,靖北侯楚毅守在青州并无过错,甚至因为他的驻守,北蒙的铁骑都不敢 越过北邙山,这样一个无错且有功的大臣,父皇难道也要像对付姜家那样,将靖北侯府也一夜之间倾覆了吗?” 昭和帝知道,此时他是在以帝王之姿跟自己的儿子说话,所以,他做出来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在经过深思熟虑的。 “青州的四十万兵力朕不能再交到他一人手中,朕要将这支大军的兵力全部分散,这样,将来这些人要是敢心生谋逆,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到最快的集结;这些年楚毅驻守在青州也是劳苦功高,朕不会像对待姜家那样对待靖北侯府;京城里不是有靖北侯府的宅子吗?朕准备将他们父子召回来,让他们好好享享福;只要他们听话,不碍着朕的眼,朕就能保证,给他们一世富贵生活。” 赵凌冷笑:“父皇这是要将士卸甲、马放南山;可是父皇,你别忘了,这些年北蒙一直对我泱泱大魏虎视眈眈,虽说北蒙新帝沉醉丹药,醉生梦死,可是在新帝的身边还是有不少狼子野心之人,妄图染指我大魏疆土;你将楚家父子从青州叫回来,看管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这无疑就是在给北蒙人最好的趁虚而入的机会;父皇,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大魏江山,可你这么做真的只是为了大魏吗?我大魏这些年来才刚刚迎来一些太平日子,难道你要因为自己的私心,再让我大魏百姓经历战火之苦吗?” 昭和帝这辈子最不喜欢听的话之一就是青州没有他楚家父子不行,可没想到,这句最让他反感的话,今日却从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口中说出来。 顿时,昭和帝就不顾仪态,竖眉怒目的怒视着赵凌,冷喝:“这天下是朕的天下,这江山是朕的江山,离开他楚家父子,朕照样能治理这万里河山。” 第五百四十五章 一点都不稀罕 这一声怒吼,算是彻底将昭和帝的私心与嫉妒昭示在自己的亲生儿子面前。 而赵凌,也总算是亲耳听见自己亲生父亲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疯狂嫉妒和狭隘,原来,在昭和帝的心里,他竟然是如此的自卑不堪,他在羡慕楚毅,在疯狂的嫉妒着楚家父子。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要知道,他可是堂堂天子,就算楚毅功勋赫赫,他也不过是天子手中的臣子罢了;堂堂一国之君嫉妒一个臣子,这话所出来该是有多么可笑? 昭和帝在吼出那句话后,先是感觉到浑身上下都舒坦了,前所未有的舒坦,就像是一直有一口郁气憋在他的心里,憋了好多好多年,终于在今天,被他畅快的吐了出来。 但是,在他觉得畅快的同时,立刻又意识到不妙,在他猛抬起头朝着赵凌看过去,他才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不妙。 因为,他在自己儿子的脸上看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下一刻,昭和帝就觉得糟了,他竟然一个没控制住,将一直以来都小心隐藏的内心阴私给说了出来。 可是现在,再多的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让心爱的儿子听了去,如果在这个时候做过多的解释与遮掩,反而将自己弄得像个小丑似的。 所以,昭和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堂堂正正的抬起头看向赵凌,将自己心底深处最阴暗的一面展露给他看。 赵凌吃惊的看着昭和帝,拧着眉心看他:“父皇,你是在嫉妒靖北侯一家吗?为什么?他们有什么值得让你来嫉妒?” 昭和帝就知道自己这个聪明的儿子已经看到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既然如此,他也不遮不掩,道:“是,朕嫉妒他,嫉妒他楚毅!朕登基三十年, 刚开始执掌天下的时候,北蒙铁骑一次次的侵扰大魏边境,那时,朝政混乱,边陲不稳,朕日日夜夜都活在惊慌恐惧之中,每天晚上,朕都是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总是梦见北蒙人的铁骑踏进了京城,闯进了皇宫,那些野蛮人用白绫勒着朕的脖子,活活的将朕勒死在这龙椅上;朕初登天子宝座的那段时间,就是这样日夜活在煎熬与噩梦里,怕的晚上睡不着,白天更害怕听到八百里加急的奏折,没有人能够体会到那时朕内心深处的绝望,朕活的生不如死。” “可就在朕绝望到觉得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楚毅出现了,他是天生的战士,勇猛的帅才,他带着大魏的将士击退了北蒙的铁骑,让北蒙铁骑再也不敢笑傲三国,更不敢侵扰我大魏边陲一分;那时,朕觉得楚毅的出现一定是老天对朕的垂帘,老天爷一定是听到了朕的哀求,所以才找来这样一位能够保护大魏的英雄,让他来帮助朕、辅佐朕。但后来朕才知道,楚毅才是朕最大的噩梦。” “楚毅驻守着青州,手中执掌着大魏最强悍的兵力,那些将士对他忠心耿耿,青州的百姓更是对他歌功颂德;你知道吗?在青州,甚至在天下的百姓心里,他楚毅的威望被朕这个天子的声威还要高;在许多人的心里,楚毅才是能够保护大魏百姓的守护神,而朕,只是一个坐在龙椅上好声色犬马的无能君主罢了。朝堂上曾经有不少声音指责楚毅,朕听到那些声音想到了自己,因为朕很明白那些说楚毅坏话的人心里都在想什么,他们像朕一样,疯狂的嫉妒羡慕着那个男人;他虽然不在朝堂,不在京城,可是,他却是每个人心里无法忽视的存在。而在朝 堂中的武将之中,也有不少人是站在楚毅那边的,凌儿你曾去了边陲,在军营中长大,你应该也听说过关于不少楚毅的英雄事迹吧;听到那些人在谈论楚毅时双眼冒光的憧憬模样,你心里是作何感想?有没有想过,你的父皇才是天子,为什么将士的口中只对他楚毅伶仃膜拜,而全然不提朕这个一朝天子呢?听到这些,看到这些,你可知朕的心里是作何感想,朕的心里又该是多么悲苦?!” 看着提到楚毅表情狰狞疯狂的昭和帝,赵凌就知道,他在心里对楚毅的不满早就深埋在心里了,而以前,他还能得到控制,但是随着时间的积累,不满越来越多之后,终于在某个时间点的冲击下爆发了。 当初昭和帝有多压抑自己,在爆发后的反弹就会有多大;今日,若不是亲耳听见,他真的不敢相信,在自己父亲的心里,楚毅对他的影响居然会如此深。 “父皇,在你的身边,没有人一直都在逼着你,而始终逼着你的人只有你自己。楚毅是个帅才,他击退了北蒙的铁骑,功勋卓着,天下百姓和行伍将士对他称颂有佳这是他应该得的,你不能因为你重用的将军会打仗就羡慕他会打仗的本领;换句话来说,如果没有楚毅的出现,你的噩梦可能真的会成真,难道你希望这些噩梦真的降临在你的身上吗?” 昭和帝呼吸一滞,睁圆了眼睛看向赵凌。 赵凌继续道:“我知道,当一个人的心魔产生的那一刻,再想将这个心魔铲除,几乎是难上加难;父皇你的心魔已经伴随着你生活了近三十年,儿臣没天真的想要依靠几句话就能劝说动你让你放下;但儿臣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眼看着父皇你再继续 犯糊涂。” 他将隐藏在心里的悲苦全部都说给儿子听,可没想到他的儿子在听到他的秘密之后,却用了简单的‘糊涂’二字打发了他。 昭和帝愣住,眼底闪烁着疯狂:“凌儿,你是储君,是未来大魏的天子,你我同处相同的位置,难道你不理解朕吗?不理解朕的惶惶不安?不理解朕为什么一定要向靖北侯府下手?!” 赵凌看着形容有些疯魔状的亲生父亲,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位九五之尊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识过;曾经他对父亲的印象是冷漠而冰冷的,后来经历了许多,他坐到了自己如愿以偿的位置上,也得到了父亲的关爱;那时,他印象中的父亲是慈爱温厚的。 可没想到,这些都不过是昭和帝表现出来的一方面罢了,真正的昭和帝,比任何人心目中想象的都要偏执,都要有心机。 想到他毫不留情对待姜家和苏家的姿态,不难看出他真的是个记仇的;可是没想到,楚毅居然也会被他嫉恨上,那可是对大魏有着至高功勋的男人啊,他竟然会因为嫉妒而嫉恨上这个为他保家戍边的男人。 在赵凌的心里,甚至都已经产生了一个念头;他的父皇或许曾经光风霁月、风度翩翩,可是在经受内心的折磨与煎熬数十年后,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内心世界已经开始扭曲了;如今,破败不堪的不仅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 面对着昭和帝执着的眼神,赵凌直接表达出自己的态度:“正是因为儿臣与父皇同处一样的位置,所以才知道父皇你做的这些都是错的。楚家父子功勋卓着又怎样?撑死了也只能是一门富贵、位极人臣,永远都不可能越到儿臣的头上去。天子远坐高堂,恩威 并施四海,青州百姓敬仰楚毅又如何?百姓口中称颂的只会是靖北侯楚毅,而不敢开口说取天子而代之的楚毅。什么天下百姓只识楚毅而不识你,这些都不过是你臆想出来的猜测罢了;如果楚毅真的狼子野心,你这样想他那是他活该,可是楚毅这些年来安安分分的守在青州,你再这样想他,那就是在给他扣莫须有的罪名,这种昏君的行为,简直令人不齿到了极点。” “父皇,你内心深处真正恐惧的并非是现实生活中的靖北侯,而是一个被你虚构出来的靖北侯;你害怕靖北侯府手握重兵谋反,可是现实生活中的靖北侯他谋反了吗?他不仅没有谋反,而且还放心的将自己的儿子女儿送到你的眼皮底下,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他相信你;可是你呢?你对得起他对你的信任吗?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请你给儿臣一个靖北侯该死的理由,说服儿臣,恐怕在你的脑子里,也想不出一个这样的理由吧。” “你一直都活的小心翼翼,就像是说的,哪怕是坐在龙椅上都日夜战战兢兢,正是这种没有由头的恐惧渐渐支配了你;你猜忌有功之臣,渴望掌控一切来让自己有安全感;你口中说着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是你扪心自问,真的一切都是为了儿臣吗?” 赵凌的嘴角抿出可笑的笑容,双眸如寒星,看向昭和帝:“你因自己私心诟病戍边大将是为了儿臣?你因自己喜恶挑拨儿臣夫妻关系是为了儿臣?你因自私自利让老七卷进这浑浊不堪的旋涡,利用他来伤害我,也是为了儿臣?父皇,如果你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儿臣好,那么请恕儿臣不孝,你的这些‘好’儿臣真的是一点都不稀罕。” 第五百四十六章 妥协让步 赵凌的话可算是说的直白到了极点,看着摇摇欲坠的昭和帝,他并没有上前搀扶,而是瞅着他在后退了几步后,跌坐在床沿处,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用浑浊的双眼紧盯着他。 “你不稀罕?朕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竟然说不稀罕?” 昭和帝被赵凌的话给气笑了,颤抖着食指怒指向爱子,语气很重的斥责:“难道,你真的要为了靖北侯府,为了姓楚的那个丫头,连朕这个亲生父亲都不要了?你可不要忘了,现在这大魏的江山还没交到你的手里,你距离那座皇位,还差一步!” 赵凌听出昭和帝话语中的要挟之意,但是,他岂是那种别人要挟两句就会妥协的人? “父皇,于国而言,靖北侯楚毅能征善战,是我朝国柱巨石,儿臣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父皇因为私愤而毁了靖北侯府,于情而言,太子妃楚氏乃是儿臣明媒正娶的妻子,儿臣曾亲口向她许诺,今生今世都不会辜负她,会拼尽全力保护她,保护她的亲人;如今,月儿虽不在身边,但承诺却一日不敢忘。儿臣向来说到做到,答应了爱妻的事绝对不会食言。所以父皇,只要有儿臣在的一天,靖北侯府就会在青州屹立一天,谁要是敢动侯府,就是在跟我赵凌作对。” 看着一心袒护靖北侯府的赵凌,昭和帝气的捂着心口大喘气;好啊!真是好啊!他教养出来的好儿子,竟然都敢跟他叫板了是不是? “敢动靖北侯府就是在跟你做对?很好,赵凌,朕要是一定要动靖北侯府,你是不是连弑君杀父这样的事都能做的出来?!” 赵凌立刻道:“儿臣绝对不敢生出这种心思。” “不敢?呵呵!你若不敢,为何还提着长剑来见朕?”昭和 帝浑浊的眸子在赵凌手中的长剑上扫过,嘴角噙着轻蔑的笑:“朕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亲手教养出来了一个这么有本事的儿子,为了一个抛弃你的女人,为了一个外人,居然跟自己的亲生父亲刀剑相向;赵凌,在你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看着昭和帝气的捶打着床沿,赵凌抿着嘴唇,双膝一曲,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上,冲着昭和帝磕了一个头,神色不卑不亢道:“在儿臣的心里,父皇是无人能够取代的,儿臣的生命、荣誉,都是父皇给予的,儿臣永远铭记在心;只是,儿臣绝对不能眼看着父皇胡闹而置之不理,父皇,靖北侯府绝对不能动,不然这就相当于给北蒙打开了侵犯我大魏的大门,到那个时候,战火再起、生灵涂炭,父皇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儿臣知道,父皇不喜欢月儿,可是父皇,月儿是儿臣最爱的妻子,父皇不是口口声声说疼爱儿臣吗?看在儿臣的面子上,父皇就不能后退一步成全儿臣吗?” “儿臣知道,父皇期待儿臣成为一世明君,儿臣可以在这里答应父皇,绝对会完成父皇的期待,但也请父皇相信儿臣,儿臣绝对能够治理好大魏的万里江山,更能驯服住能人猛将。” 说到这里,赵凌说出了自己的决定,目光灼灼的看向昭和帝,神色坚定道:“所以,儿臣在这里恳求父皇,请您主动退位吧。太医说您的身子需要静养,以您现在这样的状态养在宫中实在是对身体不益,儿臣会命人将父皇送去漯河行宫,那里有温泉滋养,四季温暖如春,父皇在那里调养这身子,一定会事半功倍。” 昭和帝在立赵凌为储的时候,就想到了要将手中的皇位交给他,只 是让他没料到的是,如今这皇位他还没主动交出去,儿子就提着长剑来找他要了;而且,美名其曰是要让他静养身子?! 想到这里,昭和帝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早就该醒悟,自己的儿子性格多少也有些像自己的,真正凶狠起来只怕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昭和帝不留恋皇权富贵,因为那个皇位他已经坐了三十年,早就让他坐腻了、坐烦了。 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皇位是儿子为了保护外人而从他手中要走的,昭和帝的心里就会产生不平衡;他亲手养大的儿子,到最后,不站在他这个当父亲的这一边,反而为了护着其他人而跟他这个亲生父亲作对;这要他如何能够接受? 昭和帝看着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儿子,心里不断的传来惋惜的叹息声: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只可惜,被那个妖女给蛊惑了;蛊惑到连老子都不要了。他这一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将楚毅的女儿指给了自己的儿子,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他绝对不会再做出如此糊涂的事。 昭和帝浑浊的眼睛里也闪现出自己的坚持与狠厉:“朕要是不想将皇位在这个时候传给你呢?难道凌儿你敢跟朕抢?” 赵凌目光不躲闪的看着昭和帝,道:“儿臣绝对不敢跟父皇抢,只是儿臣已经代替父皇以太子身份监国多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父皇若是不愿意离开泰安宫,那就继续住在这里吧,儿臣会派忠心的太医好好地为父皇调理身子;至于前朝和皇宫里的其他事,儿臣就传令不让外人来打扰父皇了,免得惊扰了父皇的静养。” 昭和帝算是听出来了,这臭小子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居然学着他的手法软禁他这个当父亲 的? 好!真是好啊!如此魄力和手段,真不愧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儿子! 昭和帝脸上的笑容带着苦涩,他也不愿意让他们的父子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随着局势的发展,很多事情的发生都会变的身不由己。 一直持剑保护在昭和帝身侧的宋扬从头到尾都听着这对父子的谈话,他身为昭和帝的心腹,自然事事以昭和帝的命令为先;眼下,看出太子有软禁昭和帝的意思,宋扬连犹豫都不曾,抽出腰间的佩剑就冲了出来,将昭和帝护在身后,虎视眈眈的紧盯着面前的太子。 丝毫不带惧色,道:“殿下,请您放下手中的佩剑,属下可以当做没听见刚才您说的大逆不道的话。” 赵凌从头到尾都没有将宋扬的存在看在眼里,所以,才会允许他留在殿中听他和昭和帝说了这么多;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不识时务的,居然敢拿着佩剑威胁自己。 赵凌嘲讽的看向被宋扬护在身后的昭和帝,道:“看来父皇还真是养了一条忠心耿耿的狗,连本殿下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昭和帝扶着闷疼的心口,看着儿子嘴角的嗤笑:“御林军向来只忠于天子,不受任何势力的挑唆和威胁;他是朕一手提拔上来的,自然是要对朕忠心耿耿。” 赵凌也不瞒着昭和帝,道:“父皇,您不会以为儿臣这次进宫,什么都没准备吧;当日儿臣在这里可是吃了大亏,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儿臣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说着,赵凌就从怀中摸出了金色的令牌,展露在昭和帝面前道:“父皇,儿臣绝不敢做出弑君杀父之举,更不敢怠慢父皇一分;只要父皇答应不对靖北侯府下手,儿臣愿意继续当 一个听话的儿子,绝对不会做出让父皇不悦的事;但如果父皇执意如此,那也别怪儿臣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让父皇伤心的事了。儿臣知道,御林军是父皇手中最忠诚的王牌,可儿臣的手里也是攥着王牌的,三万护城军已经被儿臣调进京城,只要儿臣一声命令,这偌大的皇宫就会被护城军团团围住;到时候,就算御林军本事再大,被围困之下,就如圈进铁笼中的鹰隼,恐怕也翻腾不出多大的浪花。” “父皇,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你我父子之情恐怕再想挽留,也来不及了。父皇,儿臣在这里恳求你,儿臣可以不计较你为了拆散儿臣和月儿做的那些事,也可以原谅你逼迫老七做的那些事,儿臣做出妥协,也请父皇也退让一步,你既然已经决定将大魏的江山交给儿臣,何不交的潇潇洒洒,相信儿臣一次,儿臣绝对不会辜负父皇的嘱托与重望。” 看着被赵凌拿在手中的金色调军令牌,昭和帝就知道他家的这个臭小子这次进宫真的是做足了准备;连护城军都敢拉来对付自己的父亲吗?好!够心狠! 昭和帝推开护在他身前的宋扬,蹒跚着脚步走到赵凌面前,这是他们父子这段时间以来距离最近的一次;昭和帝眼神幽沉的看着他最疼爱也是最亏欠的儿子,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朕知道,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朕也知道,你心里的打算究竟是什么;你喜欢那个丫头,喜欢到为了她的家人敢跟自己的亲生父亲刀剑相向,只是孩子,很多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那个丫头,她根本不值得你为了她做了这么多。凌儿,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今日对那丫头的一腔真情。”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上天入地的寻找 云霄一直守在泰安宫的门口,虽说人在外面,心却随着太子一起进了殿内;只可惜殿里的情况他亲眼看不到,只能通过偶尔从里面飘出来的只言片语,判断太子在里面的情况。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在云霄心急着太子殿下怎么还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眼角一抹暗青色的锦袍飘过,跟着,云霄就看到了自家主子沉着难看的脸色从殿里走出来。 云霄下意识的就以为太子殿下跟皇上谈崩了。 也不能怪他有这种想法,只因此时昭和帝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实在是太低,想到前几日自己不在太子身边的时候,太子竟然被昭和帝软禁在皇宫之中,而且还安插了萧刚在太子的身边监视着太子。 他和萧刚都是一起伴随在太子身边的老人,当初在姜家和煊王如日中天的时候,为了谋得储君之位,他与萧刚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纷纷效忠于太子;可谁也没想到,昭和帝的棋子埋的这么深,竟然连萧刚都是他的人。 云霄是最了解自己伺候主子的性格的,如果是别人背叛太子,太子或许只是生气,但并不会放在心上;但萧刚是谁,那是太子可以称兄道弟的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别人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暗桩,,可想在知道全部的真相后,太子心里所受的创伤有多大。 忠心的手下背叛,已经让太子十分难过了,但谁也没料到昭和帝的心居然这么狠,将事情做得如此绝,连太子身边最后最亲近的人他都要横插一杠子;想到熙王对太子的隐瞒,想到太子在冲出凌王府时那副想要杀人的模样,云霄就在心里无比的心疼。 他不明白,为什么昭和帝要这么做,他不是亲口说了, 太子才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吗?既然是最疼爱,为何还要将最宠爱的儿子折磨到这种境地?不让他的身边再有挚友,再有兄弟,让他变成了孤家寡人,谁也不敢相信,这才是昭和帝的真正目的吗?这才是他疼爱儿子的手段方法吗? 云霄看着越来越孤僻的太子殿下,心里真的是难受极了;以前太子在当王爷的时候,就经常形单影只,那时他就期盼着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出现在王爷的生命里,能够温暖他,能够让他像个寻常的人一样开怀的大笑出声。 现在,好不容易那个人出现了,昭和帝却是再三阻挠;想到因为太子妃的离开太子抑郁寡欢的样子,云霄就在心里难受的抓心挠肝。 如果不是身份使然,他真的很想冲到昭和帝面前好好地问一问他,在太子年幼的时候他没有尽一个当父亲的责任也就罢了,为什么在太子长大成年后,他又要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插手他的生活、他的人生;如果插手是往好方向带也可以,但结果呢? 结果是太子与太子妃之间误会重重,太子再次变成了孤身一人,这分明就是将太子往绝路上带,世间是个父亲,都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赵凌站在泰安宫门前站了许久,直到头顶的太阳刺眼的照在他的脸上,他这才眯了眯眼睛,回头看向朝他露出担心之色的云霄。 “怎么这幅表情?看见本殿下这样完整的出来不开心吗?” 云霄立即摇头,道:“属下是在担心太子殿下,殿下,皇上还是继续为难你了是不是?他还想冲着靖北侯府出手,对不对?” 云霄认为,此时阻隔在太子与太子妃之间最重要的问题就是靖北侯府的安全存亡,如果 殿下真的无法在昭和帝的阴谋下将靖北侯府保住,恐怕就算是将太子妃找回来,娘娘也无法跟殿下回到过去了。 赵凌此时的心情显然是有些放空,所以才有心思跟云霄主动说了几句话:“如果,我是说如果,本殿下真的无法在父皇的手中将靖北侯府护住,你说,见到月儿时,本殿下该怎么劝说她?” 这个问题倒是让云霄为难了,他皱着眉脑子飞快的旋转着,一边思考一边回答:“属下觉得,应该让娘娘知道你为了靖北侯府真的是尽力了,千万不能让娘娘在心里生出你杀了她父兄的念头,不然,以娘娘的脾气,殿下这辈子都无法得到娘娘的原谅。” 是啊!连云霄都看的出来,在楚星月的心里,她的亲人比他这个丈夫还要重要;所以,父皇才会对他说出月儿不配他对她这么好的话;可是配不配,在这个世上只有他赵凌知道。 没错,他曾经是渴望着、要求着楚星月的心里满满当当的都装满了他一个人,他不要自己的女人太博爱,他只要求自己的女人将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身上,一辈子都围绕着他打转,将他视为人生的唯一。 可是,在慢慢跟楚星月接触之后,他发现,自己喜欢的女人竟然是如此的不同。她很善良,善良到明知道萧睿渊的身份非同一般,也要尽力将这个孩子护在身边;她很多情,多情到让他不止一次的为元枫吃醋,在他多次因为元枫想要冲她发火的时候,在看见她坦荡的眼神时,他又败下阵来。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爱上了一个多么不一样的女人;她的世界,他不会是全部,她的生命注定了会是丰富多彩的,这样的一个女人 ,活出了其他女人都没有的鲜活,也活出了其他女人没有的靓丽多姿。 在见识到这个美好的她之后,他又怎么能忍心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勉强她改变呢? 他告诉自己,她的世界他不是全部,没关系,那么就让他的世界她成为全部吧;她爱的、珍惜的、想要守护的,他都替她去做;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成为她心目中独一无二的那个存在。 可是她的特立独行,在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扎眼了;父皇不喜欢这样的她,许多人都不理解这样的她,而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心胸宽广,元枫的事,包括这次楚赫的出事,里面多多少少都有些他的影子。 他好害怕自己的阴私会被她察觉到,就像是父皇在他面前暴露出他对楚毅的嫉妒时他露出来的震惊,他担心,有一天楚星月也会朝着他露出一样的神情。 到那个时候,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有今日父皇在他面前的勇敢和冷静。 很多人都以为,他赵凌对楚星月一往情深,能够得到他的爱,她该是有多么幸运;而那些人却不知,她更好。 不忍看着云霄露出忐忑不安的表情,赵凌在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看向他,道:“父皇的身体需要绝对的静养,皇宫是个嘈杂的地方,刚才我进去跟父皇商量了一下,他同意搬去漯河行宫住一段时间。” 云霄正在心里抓心挠肺的想着该怎么帮太子殿下处理眼前的问题,却没想到殿下话锋一改,却是带来昭和帝要去漯河行宫居住的消息。 漯河行宫位于南方,四季温暖如春,还有十分舒适的温泉环绕,的确是个适合疗养身体的好去处;只是为何昭和帝早不去晚 不去,偏偏却是要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去行宫;难道是…… 难得能让云霄露出喜怒言表于色的表情,只见这小子开心的都快跳起来,“殿下,您的意思是,皇上他不插手靖北侯府的事情了?” 在刚刚殿里那种情况下,父皇就算是想要插手,他也做不到了;当初父皇没将他成功留在宫里继续软禁着,就应该想到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他就不是当初那个随随便便就能被软禁起来的太子了。 赵凌目光凌然的看向开心的眼睛都快笑眯起来的云霄,叮嘱他:“我总是感觉月儿并没有走远,她一定是还在京城附近,甚至还没有出城;吩咐下去,就算是将整个京城翻烂了,也必须将月儿找出来;我要告诉月儿,她害怕的永远都不会发生,她在乎的人,我承诺过的,一定会履行。” 在云霄看来,只要太子殿下能够劝住皇上不要对靖北侯府动手,太子妃回来那绝对就是早晚的事;太子妃最看重自己的家人,眼下既然家人无碍,回到自己的丈夫身边,难道不应该吗? 云霄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立刻郑重其事的向自家殿下承诺道:“殿下请放心,属下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太子妃娘娘找回来。” 等那个女人被找回来,赵凌觉得自己这次绝对不能再手软了;这臭丫头,动不动就离家出走的毛病还学上了是不是? 他赵凌难道真的就是一块可以随便丢弃的废物吗?她开心的时候守着他,天天将他哄的跟掉进蜜罐里似的,不高兴了放把火就跑;要是让他查出是谁在背后帮了她,他一定会让那个人好看。 云霄快步朝着宫外跑去,赵凌却想到了宫中的人,脚步一转,去了长信宫的方向。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两份恩赐 长信宫里,萧刚满身是伤的躺在厚厚的地毯上,从伤口处溢出来的鲜血早就被地毯打湿,留下黑红色的痕迹。 照顾在萧刚身边的福总管则是难掩心疼之色,一面将金疮药大把大把的往萧刚身上的伤口上洒,一面忍不住唾骂道:“这帮该天杀的,竟然真敢下这么重的手,等杂家出去后,定会让这帮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们好看。” 听到福总管心疼的叫骂声,萧刚忍着疼痛,闷闷的笑出声来。 曾经他是昭和帝身边的红人,宫里的人巴结他、逢迎他,甚至是敬畏他;如今,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他被昭和帝嫌弃了,宫中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捧高踩低,他遭受这顿毒打也在意料之中,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受伤,福总管竟然会如此心疼。 想来福总管是看着自己长大,多少心里也是有几分情分的,所以才会忍不住大骂了这些人。 萧刚轻轻地笑出声,因为笑声扯着胸口的伤口,顿时又让他疼的龇牙咧嘴,冷汗不住的从额头上往外冒。 看萧刚疼的脸一阵阵的发白,福总管蹙着眉训斥他:“被打了还这么开心,杂家这辈子就没见过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 “总管,你是说对了,我是真的很开心。”萧刚压着胸口闷闷的咳嗽出声,道:“我这辈子,心里真正跟的主子,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只可惜命运使然,让我遇见他的时间太晚了;等我幡然醒悟时,已经做错了太多事;现在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也是我应得的。但老天还算对我不薄,让我再余生的最后还能帮助他,也算是叫我死而无憾了。” “呸呸呸!什么余生不余生,你还这么年轻,杂家都不敢说自己现在会死掉,你怎么就开口闭口都谈死?放心吧,杂家给你用的金疮药可都是太医院里最好的,绝对能将你的这 条命保下来。” 萧刚笑,道:“总管,你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的这条命虽然被太子保下来,可是那日我假扮成太子让人将太子带出皇宫,皇上必然是震怒的;不然,又怎么可能日日任由慎刑司的人将我拉去拷问。” 萧刚的话说的已经是十分委婉了,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典型的就是无论对与错便是严刑拷打的地方;萧刚在慎刑司里出入了几天就已经伤成这样,可想在里面经受的折磨;他能支撑到现在,全凭自己这幅会武功的身体,不然,早就一命呜呼了。 福总管就是是将萧刚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如今听见萧刚说出这么悲观的话,一时难以控制眼底的酸涩,差点滴出泪来。 萧刚却没看见福总管眼里的不舍,而是继续轻轻笑着,说:“其实事情变成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是我背叛了皇上,他想要怎么惩罚我,我都能受着,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给他;能在最后,再帮太子一次,老天待我始终不薄;如果人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做他人的暗桩,忠心耿耿的守在殿下的身边,当他真正能够相互托付的好手下。” “你这个傻孩子……” “人活一辈子都已经够长够苦的,何必还要纠结于下辈子。” 清冷的声音从殿门外传来,跟着,就看见穿着锦袍的赵凌出现在二人面前,赵凌依旧神色冰冷,看着趴在地毯上满身伤痕的萧刚,下意识的就皱了下眉,但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遮掩住,道:“当初在你帮着本殿下离开长信宫的时候,本殿下就对你说过,从今往后,我们谁也不欠谁;所以,你用不着为自己曾经的行为再向本殿下赔罪;父皇将你给了我,你的将来,你的命运,自然是要由本殿下说了算。” 萧刚没想到自己 还能见到太子,挣扎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他的伤实在是太重,刚扑腾了两下就重重的栽倒在地,还把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再次崩开,鲜血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福总管生怕这不听话的臭小子将自己的性命给折腾没了,赶紧阻止他,道:“混小子,你能别再乱动了吗?难道你是真的嫌自己的命太长了,所以就如此糟践自己?” 萧刚疼的说不出话,只能睁着千言万语的眼睛看向赵凌,哆嗦着苍白的嘴唇发出一个接着一个的音节:“殿、……殿下……” 看见萧刚这样,赵凌心里也是一痛;他并非真正冷漠的人,尤其是对待曾经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人,始终真情相待;萧刚当初背叛他,让他伤痕累累,但这也足以证明,萧刚在他心里的位置之重;眼下看见他伤成这样,他也十分不忍心。 便立刻道:“行了,你就这样趴着吧,不要乱动了,弄脏了这里还要辛苦宫人过来洗。” 听着太子近乎无情的声音,萧刚的心里却是无比的满足;他很清楚,殿下是在心里原谅他了,不然,不会对他讲这种看似无情实则关心的话;他伺候的主子是个心善的,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赵凌看着不断给萧刚止血的福总管,想到自己的安排,道:“福总管,这些年来你勤勤恳恳的照顾在父皇的身边,也是辛苦了;如今你年岁大了,本殿下决定将你放出宫;听说你是浙州城人,不知家中可还有亲人?” 福生自从跟了昭和帝之后,就没想过要再回到家乡;当年年幼时,他被贫苦的父母卖到了宫里,去了子孙根这辈子都无法再拥有跟他血脉相融的亲人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抛弃了过去的一切,让自己变成了现在的福生。 多年过去,家乡里应该还有亲人吧,只是,他都不想去见了;如 今听见太子恩典他,要放他出宫,能够被放出宫跟家人团聚,这是宫中许多宫人都日夜期盼的恩赐;可是对福生来讲,这并不算是恩裳。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辈子老死在宫中,眼下还给他自由,他倒是不知该去哪里?该归何处? 见福总管一直低垂着头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赵凌还以为他的家里已经没了亲人,刚才的问题触及到了他的伤心处,忙又开口道:“若是福总管家中已无亲人,本殿下也可以安排你去别处;只要是我大魏的疆土,福总管去哪里本殿下都可以为你做安排。” 听太子殿下说到这一步,福生又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殿下对他的宽待?! 忙朝着太子所站的位置磕头道:“老奴不敢隐瞒太子殿下,其实老奴的家中应该还是有亲人的;但当年老奴自从被家人发卖了之后,就不想再去想那些伤心事,更不愿意回那个伤心地。老奴只想照顾在皇上的身边,伺候他一辈子,等老奴老了、不顶用了、死了,随便给老奴一口薄棺,挖个坑埋了,老奴就心满意足了。” 福总管这话说的让人伤心,赵凌更不会如此待他:“总管多年来一直照顾在父皇的身边,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任何过错,父皇也是对总管你信任至极。如今总管被父皇嫌弃,也是因为本殿下牵累所致,本殿下定是要为总管你的余生负责的。” “至于父皇那边,你尽管放心。父皇的身体需要的是静养,宫里有太多的事叨扰的父皇心神不宁,所以本殿下做主,要将父皇送到漯河行宫里静养;这段时间,会有父皇的其他亲信照顾在他的身边;总管你大可以放心。” 听了太子这么说,萧刚和福总管立刻将太子话里的意思了然于心。 看来,这一局虽说前面是昭和帝赢了,但在太子反扑之后,昭和帝还是退了 下来;被安排到漯河行宫静养身子吗?看来从今往后,这朝里朝外,都要被太子一手掌控了。 福生听了太子这么说,就知道自己以后也不必照顾在昭和帝的身边,只是,他真不知这人海茫茫,他该去哪里?前路对他,真的是渺茫的。 赵凌看出福生眼神里的迷茫,目光一闪,又看向伤重不起的萧刚,想到他深陷宫中,此人出现在他面前助他离开皇宫,也算是全了他的忠义;算了,这就当做是对他最后的一份仁慈吧。 赵凌道:“福总管若是不知自己该去哪里,不如问问萧刚,他想去哪里。” 萧刚和福生听到赵凌这话,气气诧异的看向他,不明白他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赵凌继续道:“萧刚自幼无父无母,是被父皇养在身边长大的,福总管也算是看着他长大,不如本殿下再这里做一份人情,看你们二人有缘,何不让萧刚认了福总管你当义父,这样你们二人也算是有个伴;等萧刚的伤养好,本殿下的身边,还有宫里,都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天大地大,你们二人相互陪伴,就去找一处宁静淳朴的地方,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吧。” 赵凌不仅是给了福生一份恩典,也同时给了萧刚恩典;给了他们二人自由,让他们去做真正想做的事。 萧刚没想到到最后,太子殿下还会在心里惦记着他,顿时感激涕零,心里更加愧疚无比:“殿下,属下如此对待你,你居然还对属下这么好;;属下心中有愧、心中有愧啊!” 看着萧刚一个大男人哭的像个孩子似的,赵凌的心里也隐隐泛酸,道:“本殿下就是要让你记住这份愧疚,让你一辈子都记住本殿下对你的好。” 萧刚再次挣扎起来,不顾身上的伤痛,忍着被崩开的伤口,咚的一声脑袋叩地,道:“属下毕生难忘殿下之恩。” 第五百四十九章 佳人何在 再从长信宫中走出来,这几日一直压抑在赵凌心口的郁气好似散了不少。 父皇一直都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面冷心冷的帝王,这样才能震慑的住群臣,亦能震慑的住天下,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面冷他能做到,心冷也可以,但在面对自己熟悉的人,放在心上的人的那一刻,他还是无法控制的发生动摇。 先才萧刚在大殿里同福总管说的那番话其实他在殿外听的一清二楚,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在心里做出一个决定,给福总管和萧刚一个圆满的结局。 说起来,他们二人都是苦命之人,一个被亲人发卖,入宫成为了伺候人的下人,一个连亲生父母都不知道,就听从命令变成了一颗棋子;若是以前,他不会觉得他们两个人会有多可怜,毕竟人各有命,他就算是贵为皇子也管不了那么多。 但是,在跟楚星月接触之后,或许被她口中的一些荒诞的说法给影响了,慢慢的,他也想试着用手中的权势来帮助一些该帮助的人;就如楚星月曾经躺在他怀中对他说的那句话一样——力所能及,只求心安。 只是,老天让他何时找到他的爱人,叫他心安呢? …… 再说隐姓埋名住在城南的楚星月,自从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后,楚星月就乖乖配合着身边人的安排好好养胎。 只是她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曾因为了救赵凌伤了身子的根源,事后虽说极力补救,但伤了就是伤了,哪怕是用了最好的药来补给,也只能补个形;一旦在经受考验的时候,就会立刻原形毕露。 所以,在这个小生命扎根在楚星月身体的那一刻,她的身子就一直处于亏损的状态,以前还能靠精力支撑着,但是在经过连番的噩耗折腾和心力交瘁的情况下,就连那点精力也散了。 如今,楚星月几乎是要日 夜躺在床上静养才能勉强保住孩子,只是,这个孩子还真是个磨人的,就在楚星月乖乖喝了几天安胎药稍稍缓了点劲儿的时候,就开始折腾起母亲,让她迎来强烈的孕吐时期。 春杏自从知道小姐怀有身孕后,几乎是没睡几天安稳觉,刚开始是担心小姐不要这个孩子,最后再亲耳听见小姐答应一定会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才算稍稍安心;只是这心还没彻底放到肚子里,就又开始担心起小姐的身子,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小姐,她真是光瞅着就觉得揪心。 明明小姐以前是那么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就算身体娇弱,也没娇弱到这个程度,想到这些,春杏也忍不住有些责怪起太子殿下来。 说起来小姐的身体日益衰弱还不是太子殿下害的,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小姐也不会忧心至此,弄的心力交瘁,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但好在他们的身边还有无尘大师这个不错的大夫帮助小姐调养着,眼见着就能看见小姐气色稍稍恢复一些时,但朝着小姐袭来的孕吐就又成了众人头疼的难题。 女人怀孕会有孕吐这件事几乎人人都知道,所以,看着楚星月如此难受,众人也是爱莫能助。 好在火风大叔是个机灵的,不知从哪里找来酸的掉牙的酸梅给小姐吃,虽说这酸梅起到的作用并不是很大,但好在能让楚星月吃了后舒服一些。 但,看着因为孕吐而被折腾的瘦了一大圈的楚星月,春杏和萧睿渊皆是心疼的不得了;尤其是萧睿渊,因为在心里对楚星月存了浓浓的愧疚之情,眼下见到自己尊敬的姐姐瘦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更是懊悔的恨不能在楚星月面前大哭几场。 至于楚星月,虽说这场怀孕将她折腾的不轻,可是为母则刚,也许是感受到了这个小生命 的到来,她的心情反而还好了许多;不再因为楚赫的下落不明而郁郁寡欢,也不再因为那个负心之人的辜负而暗自神伤。 所以,萧睿渊心事重重的小心思一下就被楚星月察觉出来。 这日,在又一波官兵将城南搜寻了一遍后,楚星月被春杏搀扶着,脚步缓慢的从暗室里走出来;看着头顶暖暖的阳光和满园的景致,楚星月想到了萧睿渊,于是就找了个理由对春杏道:“我现在不想回屋里躺着,想在院子里坐坐。” 春杏现在可是事事以楚星月腹中的胎儿为重,眼下忽然听见小姐说不想会屋子里躺着要出来坐,下意识的就看向走在前面的无尘。 无尘显然也是听到了楚星月的话,回头看过来,瞅着院子里盎然的景致和和暖的环境,点头对跟在身边的无双道:“你去将房中的软塌搬出来,就放在前面海棠树的下面。” 同时,又对表情不安的春杏道:“这几日一直躺在房子里,是该烦了;让你家小姐出来躺一会儿,晒晒太阳也是不错;只是,这个时候太阳还是有些大,你进屋拿一把扇子来,给她乘凉遮阴。” 听见无尘这么说,春杏这才算是放下心来,赶紧快步回了房,瞧那利索劲儿,比楚星月使唤她还要麻利。 楚星月看见这一幕,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打趣着无尘:“看来我这心腹小丫头现在都快成你的人了,瞧瞧,越来越听你的话。” 无尘看出这几日楚星月的心情明显变的明朗起来,孕妇心情好,身为医者,他也是乐意见的:“她这么麻利那也是因为你。” 说话间,无尘扛着软塌,春杏拿着团扇一前一后的就从房中走了出来;不出片刻,并不是很大的小院里就支起了一张能供一人舒适躺下的软塌,春杏还拿来了一张软和的毯子轻轻地盖在楚星月的 腿上,当真是将她照顾的妥妥帖帖。 如今,天气已经渐渐将要转凉,早晨和傍晚都能吹到一些凉风,只有正午左右的时间,日头大了一些。 但因软塌支在海棠树下,能够大部分的遮挡住头顶火辣辣的太阳,再加上春杏贴心的打着小扇,楚星月也感觉不到燥热。 舒服的半躺在软榻上,欣赏着院中开的正好的鲜花,闻着空气里弥漫的淡淡的花香,楚星月渐渐平静的心情更觉得放松了不少,真心觉得自己在外面坐一坐的这个决定实在是明智。 但,楚星月不会忘记自己这么做的最重要的目的,看着寸步不离守在自己身边的萧睿渊,楚星月转了转眼珠子,对给自己打扇子的春杏道:“我有些口渴了,还想吃些水果,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时令新鲜的果子吧。” 这段时间楚星月吃什么吐什么,对春杏来说,她如今最害怕的就是看见小姐吐了,更害怕听见小姐说她不愿意吃东西;眼下能够听见小姐亲口说要吃水果,哪怕是让她现在立刻去现摘,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办。 所以,看着春杏眉飞色舞的一溜烟跑开,楚星月也忍不住被春杏的情绪逗笑,同时抬起头看向守在她身边低垂着眉眼的萧睿渊。 看他年纪小小,就心事重重,楚星月就忍不住心疼;似他这般大的孩子,真是天真无邪的时候,可他却将自己折腾成小老头似的,让人瞅着,都觉得揪心。 也许是楚星月的眼神实在是太专注,很快就让萧睿渊察觉到她在看他,小家伙对上她若有所思的眼神,下意识的就紧张起来,赶紧半跪到她面前,伸出手下意识的就抚摸上楚星月的小腹,紧张的问:“姐姐,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看小家伙煞有其事的紧张样儿,楚星月无奈的笑,伸手抚摩上他细白的小脸,摸 了摸他皱的紧紧地眉心,像是逗他似的,用略带调皮的声音对他说:“我们家睿渊都快变成小老汉了,瞧这眉宇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 被楚星月的话逗的一愣的萧睿渊很快就反应过来,涨红了一张脸收回手,垂下眼见,纤长的睫毛眨呀眨的:“姐姐,你就别逗趣我了,我还以为你怎么样了呢。” “不是我怎么样了,是你怎么了?!” 楚星月拿起春杏放在一边的团扇轻轻地敲了敲萧睿渊的脑壳,“睿渊,你有心事对不对?你这孩子,虽说擅长隐藏自己的心事,但毕竟年纪还小,很多时候心思都写在了自己的脸上;跟姐姐说说吧,你这心事重重的,到底在想什么?别想糊弄我说你是在担心我们出城的事。” 前路和后路都被楚星月堵死了,萧睿渊一瞬间露出了茫然失措,张了张嘴,喊她:“姐姐……” 楚星月心疼这个孩子,将萧睿渊紧紧地抱在怀中,声音温柔道:“我知道,你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很多,可是睿渊,深爱你的人都不愿意让你背负太多,我相信,在你的心里,我还是有点分量的,所以,你不会对我说谎;你也不要怕,你说出来的任何话我听了都不会生气,因为我知道,我的睿渊心里绝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苦。” 这几日一直折磨着萧睿渊的浓浓愧疚和忐忑不安在这一刻终于变成了眼泪洒满了萧睿渊的脸颊,他抱紧了楚星月瘦弱的身体,扑进她的怀里,呜呜的痛哭出声。 这时,春杏开些端着水果跑来,在看见萧睿渊抱着小姐痛哭的那一幕时立刻怔住,刚想走上来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被无尘叫住阻止。 春杏茫然的看向站在房檐下的无尘大师,喃喃道:“大师,他们这是怎么了?” 无尘道:“别去打扰,让他们好好说说话吧。” 第五百五十章 石破天惊的交易 楚星月紧紧抱着怀中哭的泣不成声的孩子,心都被他哭酸了。 这个还未成年长大的孩子,到底在这段时间是该有多压抑自己,才会在自彻底释放的时候,如此痛彻心扉,这般让人心疼。 “睿渊,哭吧,好好的哭,但是你要记住,这将是我看见你最后一次落眼泪,因为从今天开始,以后我要让你迅速成长。” 楚星月将怀中的萧睿渊扶了起来,看着他哭的红肿的眼睛,同样红着眼眶看向他,说出自己的打算,“你是南楚镇边王府的世子,这个身份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你跟你的血脉相融。我虽然对南楚的事知之甚少,可是在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我也派人去打听了一番,知道你的父王镇边王萧浮笙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如果说大魏百姓心目中护家卫国的英雄是我父亲楚毅的话,那么萧浮笙就是南楚的楚毅。你们镇边王府世代镇守云州邺城,在南楚拥有极高的威望,可以这么讲,镇边王府之所以会被南楚百姓爱戴推崇,皆是因为你们楚家几代名臣名将的白骨堆积出来的。南楚君主宣景帝昏庸,听信小人谗言害得你家破人亡,当初镇边王府的家将拼死将你们姐弟护送出南楚,为的就是要给父王留下一丝血脉,同时也是对你们寄予厚望。只可惜天妒红颜,你姐姐去了,现在你就是镇边王府。你活着,就代表镇边王府还活着,你若烂泥糊不上墙,或者是死了,那镇边王府就彻底在历史的舞台上烟消云散了。” “镇边王府被扣上了谋逆的罪名,全府上下尽数被诛杀,这些忠臣良将的魂魄在一日不得昭雪的时刻就一日不会魂安;更何况现在南楚百姓对你萧家也是误会重重,这样的污名、这样的栽赃,你且问你,看到这样 的情况,你要怎么做?你该怎么做?” 萧睿渊咬紧牙关看向楚星月:“睿渊从未忘记家破人亡之仇,这笔血债,睿渊一定会让仇人血偿。” “很好,男儿就该有这样的气魄,你萧家的男儿更要有这样的胆识。” 楚星月抓紧了萧睿渊的肩膀,鼓励着他:“我以前一直心疼你还只是个孩子,不该背负那么多痛苦与折磨;可是现在,情况已经变了,睿渊,我已经不再是大魏的太子妃,不能再将你护在凌王府里等着你慢慢长大,慢慢羽翼丰满;所以,你现在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回到南楚,为家人报仇,给亲人雪恨。我知道这些要求对现在的你来说有些残忍,可是睿渊,时光不会因为我们的幼小而对我们格外的宽厚,我们若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必须强迫自己强大起来,而首先要做的就是将所有的眼泪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让自己从一个男孩儿变成一个男人,不再畏惧、不再退缩,更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掉一滴眼泪。” 萧睿渊眼神直直的看着面前扶着他肩膀与他语重心长说出这些话的姐姐,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悲痛过后的坚强与无畏,也看到了一个全新生命的重生。 “睿渊知道了,从今往后,睿渊不会再落泪。” 楚星月知道,这个孩子一直都是聪明的,只要她点到为止,他就会明白自己将要做的是什么。 “你也别怕自己会孤军奋战,因为我会和你一起。睿渊,现在姐姐要跟你做一个交易,如何?” 萧睿渊有些不解的看向楚星月,“交易?” 楚星月淡笑着点头,她伸出手,抚摸向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极为温柔的笑容,这种笑容,只有身为人母,才会露的出来:“你应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天 定一族这四个字就是个定时炸弹,无数天下人都会因为这四个字发疯发狂;你也该知道,现在天定一族的幸存者正过着藏匿隐世的生活。说句实话,身为族中的未来族长,我不想让我的族人再过着避世的生活了。” 楚星月长出一口气,提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大胆设想的一个想法,“世人对天定一族误会颇多,将天定一族过于神化,追其根源,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心怀叵测的贼人故意在世人面前散布虚假消息,引得世人对天定一族的人趋之若鹜;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们自己。” “你要知道,人都会有好奇心,你越是想要过的遮遮掩掩,他人越是好奇你这么做是为什么?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带着我的族人从大山密林之中走出来,堂堂正正的告诉世人,我们其实跟普通的人一模一样;有血有肉,有痛有泪,会生老病死,也会缠绵与病榻;至于那些嚷嚷着吃我们肉、喝我们血的人,他们不会得到永远的长生,反而他们这么做是丧尽天良,跟林子里吃人的的豺狼虎豹没什么区别。” 萧睿渊觉得姐姐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毕竟世人对天定一族的神化已经太根深蒂固了,这个时候将族人从大山密林中带出来,无疑是在冒险;若是引来疯狂之人的觊觎,恐怕这些仅存的族人们也会遭受到灭顶之灾。 楚星月不用萧睿渊说出来就知道他的担心,她淡然一笑,轻轻地抚摸上萧睿渊虽然稚嫩但已经显露俊美凌厉棱角的眉眼和脸颊,道:“所以,这个时候,我们的交易就来了。” 楚星月继续道:“现在天定一族的隐藏之地就靠近在南楚边境,你应该见识过天定一族的天赋能力,我会劝说族人们走出来,帮助你报仇雪恨,甚 至还要帮助你改变颠覆南楚的皇族;睿渊,你是可堪天下重任的男子,你虽然现在年纪小,但我知道,你小小的胸腹之中已经有了万千丘壑,若有一天你坐在南楚皇宫的龙椅上,一定会成为一位比南楚开国皇帝更加出色的君主。” 萧睿渊吃惊的看向楚星月:“姐姐你是要我夺了宣景帝的天下,自立为君吗?” 楚星月脑袋一歪,似笑非笑的看向吃惊不已的萧睿渊:“怎么了?怕了?!” “睿渊不是害怕,而是觉得姐姐你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我们萧家世代忠诚于南楚的皇族,如果睿渊真的弑君夺位,恐怕萧家的列祖列宗会不认我这个不肖子孙的。” “傻小子!当初你镇边王府被灭的时候,宣景帝是以什么样的借口诛杀你的家人亲人的?是不是说你们有不臣之心?既然他早早地就将这个屎盆子扣到了你们的头上,那你何不将这个屎盆子给坐实了,这样也不算他白白的冤枉了你们;更何况,你回到南楚,是要报仇雪恨的,你真的以为害的你们镇边王府倾覆的贼人只是那几个在宣景帝耳边说尽谗言的小人吗?如果宣景帝真的相信你们靖边王府,他不会下手如此狠毒。换句话来说就是,宣景帝也是希望你们靖边王府在南楚消失的,宣景帝才是害死你们一家人的罪魁祸首。” “他若是个明君,你尊敬他、原谅他,我无话可说,可问题是你看看现在南楚被他治理的,几乎快要赶上人间炼狱了吧,这样的暴君暴政,你还对他心存希望吗?我可以做出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你卷土回去,找到了证据,杀了那些乱说谗言的小人,用不了多久,宣景帝还是会对你下手,因为在他的心里,已经根深蒂固的认为,你们靖边王 府的人是该死的。” “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游戏,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要忠于这样的君主吗?如果萧家的列祖列宗知道,有一天他们的子孙会落得一个满门被灭的下场,他们一定会后悔为什么要跟随这样的主君。如果萧家的列祖列宗知道,萧家还有你的存在,他们一定会支持你去大干一场。什么忠君什么爱国,这些都是要有命的情况下才能做的事。而且我深信,当初萧家的列祖列宗留下遗训,要让你们世代效忠,而这‘效忠’的对象不仅仅只是代表着南楚的皇族,更应该代表着南楚的百姓吧。你要记住,朝代永远都是更迭的,华夏数千年文明,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多少王朝国家已经数不胜数,可是又有那些王朝能够做到永远子嗣延绵、江山稳固?” “天下,永远都是百姓的天下,百姓才是这天下之主;萧家的列祖列宗应该早就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世代生有忠骨,守护着南楚的疆土;而你,若是将宣景帝取而代之,也不过是换了另一种方式来守护南楚的百姓;只要你心有仁慈,将天下百姓永远都放在你的心里,萧家的列祖列宗若在天有灵,只会为拥有你这样的子孙而感到骄傲,又怎么可能会埋怨你一分?” 楚星月对萧睿渊说的这些话虽然声音比较轻,可是却对于习武之人想要听去,却是轻而易举。 站在不远处房檐下的无尘吃惊的看着那坐在软榻上的女子,忍不住为赵凌和昭和帝而感到惋惜;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错过了一个多么出色地女子。 如此石破天惊的话,真难相信会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 她,就像一个最耀眼的异类,身怀与生俱来令人臣服的能力,让人耳目一新、刮目相看。 第五百五十一章 说出真相 萧睿渊同样也被这样的楚星月给震惊了,他从来都没听说过如此通过的话,好像整个世界都被打开了,看到了前所未有过的风景和天下。 “姐姐,如果我注定要走上一条这样的路,那么,现在我不会拒绝。” 听到萧睿渊的回答,楚星月满意的露出笑容,“接下来,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交易;若有一天,南楚被你掌握手中,我要你永远保护天定一族的人,给他们堂堂正正的身份,让他们像世俗的百姓那样,和普通人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我要让我的族人跟红尘中的人做一次大融合,当我的族人被世人所接受的那一刻,我们就不再会是天定一族的人;而天定一族这四个字也会真正的变成历史,再也不会被他人提起时,谈其色变。” 如此惊世骇俗的话,不仅震撼了萧睿渊,就连站在不远处的无双与无尘都被震撼住了。 谁都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看似纤瘦单薄的女子,竟然会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震撼人心的话;要知道,天定一族在世人的心中被神化了太多年,世人敬畏他们、害怕他们,更像捕抓到他们,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她竟然要让天定一族的人跟普通人同化?这件事就是说他人不敢说,想他人不敢想的举动。 无双吃惊的看着不远处坐在软榻上的楚星月,问身边的无尘:“殿下,你听见她说的话了吗?她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决定;天定一族可不是想同化就能被同化的,要知道,想让世人接受天定一族就已经很难了,让性格孤傲的天定一族接受世人,恐怕会更加困难;这个家族的人,天生就拥有天赋血脉,如果他们的血脉跟普通人进行了融合,那么以后,天赋血脉可能会变的不纯净,随着时间 的推移,慢慢的他们的天赋可能还会消失;你说说看,在这样的情况下,天定一族的人还会同意跟普通人同化吗?” 无尘眼睛眯着盯着楚星月,回答着无双的问题:“你不要忘了,天定一族之所以被世人看成怪物般的存在,就是因为他们的天赋能力和天赋血脉,如果有一天,他们的血脉之力消息,或许,世人偏见的眼光也就跟着会消失;这样,他们才能真正活的寻常普通,不会再因为特殊而被追杀。我不得不承认,如此大胆而特殊的决定,简直就是旷古烁今,她能够想到,实在令人惊艳。” 听了无尘的话,无双也陷入沉默和沉思。 不错,天定一族如果失去血脉之力,或许会令人惋惜,但这也正给了他们真正生存下来的希望与可能。人总不能过于贪心,又想拥有他人都无法拥有的能力,还想被世人所容;既然做出一个决定,就要放弃一些东西。 或许,曾经的天定一族就是因为放不下这些,所以才会在百年之前,有了那场浩劫。 萧睿渊看着楚星月平静的眼神,震撼的吞咽着口水,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他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被楚星月说出来的;如此大胆而另类的话,让他听后,感觉皮肤上的汗毛都疼痛的竖了起来,为她的话而震动,而她的决定而血脉膨胀。 楚星月看着呆呆的望着自己忘了反映的萧睿渊,笑着冲他伸出手,碰了碰他光洁的额头,道:“怎么?吓傻了?我知道自己的决定有多疯狂,但是睿渊,万事皆有可能,我始终相信,我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一场意外,或许我的出现,就是为了改变什么;眼下,该是我履行承诺的时候。” 说着,楚星月调皮的冲着萧睿渊眨了眨眼睛,“睿渊,你愿意 帮我吗?” “我当然愿意,只要是姐姐开口,要睿渊做什么,睿渊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看着对她全身心信赖的小家伙,楚星月满足的笑,她在大魏待了这近一年的时间,对她来说,或许最大的财富并非是身份的提高,而是在她有生之年,能够碰见与她肝胆相照的人;从此,让她本是孤单的身影不再孤单,寂寞的心池不再寂寞。 楚星月抚摩着萧睿渊精致漂亮的脸颊,忽然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小腹,开玩笑道:“睿渊,我怎么觉得我们两个人的相处,很多时候不像是姐弟,反而像是母子呢?要不这样,等将来姐姐生下这个孩子,若是个男孩儿,你就将他当成外甥来带,但若是是个女孩子,你就把她当成小媳妇来宠着,好不好?” 萧睿渊吃惊的看着楚星月,难以相信刚才还是一脸严肃的她怎么忽然之间又开始不着调起来,居然跟他说出如此让人吓的不清的话。 萧睿渊又是窘迫又是羞涩的看向楚星月,连眼睛都跟着眨动的快起来:“姐姐,你不要闹了,我都多大年纪了,将来若你生个女孩儿,我当她舅舅还差不多,当小、小媳妇,你也不怕我们俩年纪相差太大,太委屈了她。” “那有什么好委屈的,我的睿渊长的俊美又善良,还十分有责任心,我好害怕睿渊会被别的女孩儿抢走,既然你早晚要给人当丈夫,还不如给我的孩子当丈夫;你看看你姐姐我,生的那也是相当不错的,你放心,姐姐一定给你生一个漂亮的小媳妇;等将来你们二人看对眼成亲了,姐姐就给你当岳母,好好地照顾你们。” 听楚星月的话越说越不靠谱,萧睿渊早就忘记了心里的伤感,一张脸涨的通红,结结巴巴, 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萧睿渊被自己逗的不行,楚星月总算是在心里松了口气;其实,她不愿意给这个孩子太大的压力,今日,她只是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好让他心里有个准备;眼下,看他露出专属于孩子般的表情,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好了,不闹你玩了!对了,现在该你对我说,这几天你的心事了。” 萧睿渊想到自己心里对姐姐耍的那些小心机,就忍不住垂下了头,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愿意再遮遮掩掩。 姐姐待他犹如亲人,他若是还心藏异想,那就太对不起姐姐了。 萧睿渊勾着头,据实交代道:“姐姐,你还记得当日我对你说的,我知道师父是间接被太子害死的那件事吗?!” 想起那件事,楚星月就痛彻心扉,眼下又被萧睿渊提起,她忍不住跟着轻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散了不少。 “我记得,睿渊,你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是要说什么?” 萧睿渊道:“姐姐,难道你就不好奇,我是从哪里听来的?” 楚星月朝着萧睿渊紧绷的小脸看过去,不错,她是好奇过,可是当初因为顾念他的心情,所以她没有多问;而他眼下主动说起来,想必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告诉她了。 萧睿渊在楚星月沉静的眼神下慢慢点了点头,道:“姐姐说过,睿渊不会欺骗你,所以,睿渊也不会对姐姐说假话;不瞒姐姐,当时师父突然被卓朗害死,我虽然震惊,但很快也接受了,在心里告诉自己,生死由命,而且师父又是为了保护姐姐才去的,或许在师父的心里,这种离开的方式对他来说也并不遗憾;毕竟谁都能看的出来,师父对姐姐很特殊,特殊到事事都以姐姐为先,从来都是 没有任何理由的跟着姐姐;这种忠心,或许已经超越了对‘少主’的单纯追随,师父的心里,是有姐姐的。” 楚星月放在腿上的手随着萧睿渊的话渐渐收起,想到当初元枫在她面前的音容笑貌,楚星月就忍不住心痛;那个如青竹般俊秀美好的男子,像一阵竹风忽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带给她依靠和温暖,然后又骤然消失。 这种失去他的感觉,楚星月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萧睿渊看着楚星月,继续道:“师父走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不愿意来到姐姐身边,是因为只要看见姐姐,我就会想到师父;想到他虽然对我苛刻,但却十分关心我,想到他虽然不善表达,但却对身边的每个人都温柔以待。就在我不知该去哪里,该往何方的时候,忽然有一天,我的面前被人丢了一个小纸团,纸团打开上面却写着,师父的死根本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杀死他的人的确是卓朗没错,但是还有一个害死他的凶手,那个凶手至今都逍遥法外。” “后来,我根据纸团上的提示去了城外护城军的驻地,在那里,我见到了云霄。云霄是太子殿下身边最得力的人,太子用他已经用顺手了,又怎么可能会将一个对他来说这么重要的人,派到这里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我觉得奇怪,于是表面上就扮成给军营伙房洒扫的孤儿在护城军营里混口饭吃,实际上暗自一直在盯着云霄。也许云霄心中也有愧疚,所以我没用多久,就发现了他替太子隐藏的秘密。” 说到这里,萧睿渊抬起头看向楚星月,说出自己一直以来都怀疑的一个问题:“姐姐,我总是觉得,有一个人在幕后操控着一切,连我都是他手中的棋子,为的就是让你离开太子。” 第五百五十二章 那人到底是谁 楚星月攥紧的手指慢慢松开,看向萧睿渊黑亮的眼睛,道:“你是觉得,是有人引你查出事情真相,然后又通过你的口,让我知道?!” 萧睿渊垂下了眸子,点了点头。 “在我知道师父的死跟太子有关的时候,我就被报仇冲昏了头脑,因为太子不仅让我失去了师父,他还欺骗了你,你是师父最在乎的人,看着你被太子欺骗,师父若是在天有灵,他的魂魄恐怕也会不得安生;只要每次想到这里,我就会愤怒的浑身发抖,恨不能立刻冲到姐姐你面前,将那个虚伪之人的假面目拆穿,然后将你从那个人的身边带走。” 萧睿渊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倔强的看着楚星月,“但是,每次在我愤怒难遏的时候,我也不会让冲动控制自己,因为我很清楚如今的大魏是谁说了算,在这京城里,以我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轻易接近太子,替师父报仇?所以,我就想了别的办法。” 说到这里,萧睿渊就满眼歉意的看着自己最尊敬的姐姐,他承认,在这件事情上他不该利用姐姐,伤害了她,对他自己来讲也是十分难受懊悔的,尤其是在知道姐姐身怀有孕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后悔了。 楚星月看明白萧睿渊脸上的愧疚,眼神平静,语气平缓道:“你想的办法就是,将你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告诉我,你知道元枫在我心里的位置,只要我知道元枫的死跟赵凌有关,我一定不会原谅他;而赵凌十分喜欢我,我若痛恨他,或者是离开他,这对他的打击无疑是最沉重的;这种报复他的手段,也算是能让你解恨,是不是?” 面对姐姐的拆穿,萧睿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不为自己辩解一句,因为他知道,在这件事情 上,他将姐姐牵扯进来,他这么做的确是做错了;他不该将自己最尊敬的人的当成报复那人的棋子,这样的他,岂止是一句卑鄙就能形容的? “姐姐,现在你知道所有的真相,我利用了你,伤害了你,你想要怎么惩罚我,我都会甘心领受;还请姐姐能够不要太生气,你现在是双身子,就算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也不要太情绪激动,好不好?” 楚星月看着萧睿渊恳求的眼神,低下头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久久的陷入沉默。 其实,她早就察觉到睿渊在这件事情上隐瞒利用了自己,不然,他怎么会将这件事的真相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大哥出事了之后,在她知道昭和帝要对靖北侯府下手,在赵凌不在王府的时候向她说明这一切。 他的时间真的是安排的刚刚好,在她最脆弱,最怀疑赵凌的时候,将元枫的真正死因告诉她,那时候的她,在知道这所有真相之后,一定会对赵凌心灰意冷,甚至是非常生气,而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个孩子,年纪小小就能安排构想这么多,可见心思也是个深沉的;想必赵凌怎么都没想到,还只是个孩子的萧睿渊,会在他的眼皮底下给他捅了一刀,而且这一刀还是致命的。 “姐姐,睿渊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睿渊绝对不敢再这样对待姐姐,还请姐姐息怒,好不好?” 楚星月听着萧睿渊跪在她身边一声一声的哀求,潋滟的眸子缓缓转动,看着像个幼兽一样趴在她的腿上,害怕被抛弃的萧睿渊,道:“你做错了什么?你不过是将真相告诉我罢了。” 萧睿渊眼睛睁大了一圈看向楚星月,似是不敢相信她会在知道全部的真相后,没有冲他发火,反而 语气如此平静。 “姐姐……” 楚星月道:“这件事,从头到尾做错的那个人就是赵凌。你知道了真相,拿着这个真相靠近了我,然后又在你觉得合适的时间告诉我,虽说你也怀揣着别的目的,但是你一没有冤枉诬陷赵凌,二没有扭曲歪曲事实,你只不过是向我阐述了关于元枫的真正死因罢了;我若向你生气,岂不是在迁怒于你?!” 萧睿渊早就做足了准备想要承受着来自于楚星月的愤怒与责备,毕竟,他在这个真相面前动了手脚,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姐姐居然一点也不责怪他。 看到这样平静的姐姐,他不知为什么,没有丝毫的庆幸,反而是十分揪心。 “姐姐,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觉得我利用了你,是不是都不愿意再搭理我了?”萧睿渊速度极快的问出这两个问题,问到最后,连声音里都带着哭音。 面对着害怕被丢弃的萧睿渊,楚星月的心情也十分复杂;说句实话,她若是全然不生气,自然是假的;但是,她有什么理由来生气? 睿渊对元枫的感情很深,自己的师父被人害死了,他身为徒弟为恩师报仇这有什么错? 要怪,就怪赵凌被人抓住了把柄,被这个孩子利用了这个把柄,伤了他自己,亦也伤了她。 “睿渊,我说过我会当你的亲人,既然你喊我一声姐姐,弟弟就算是做了伤害我的事,我也会在生气之后选择原谅;但是睿渊,我要你答应我,这是你最后一次做这样的事;男子汉大丈夫,无论做人还是做事都必须磊落光明,我不希望你像个后宅阴私的妇人那样,学的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去做坏事;明白吗?” 被楚星月教训了,萧睿渊的这颗心才算是彻底安心 下来;在他看来,楚星月若是教训了他,这才算是心里有他,若是连说都不说他,可见他已经被她踢出局,连多说都是浪费口水。 萧睿渊依赖的抓紧了楚星月的手,郑重其事的保证:“姐姐你放心,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睿渊再也不会做出隐瞒姐姐的事。” 楚星月知道萧睿渊信守承诺,只要这个孩子答应,应该就差不离了。 只是,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到底是什么人利用了萧睿渊。 那人能神通广大的知晓赵凌做的事,能察觉到元枫的真正死因,甚至能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来将他们所有人都算计进来,可见心智之深沉;这种人,就像躲藏在阴鬼地狱中的无耻小人,靠着自己的智谋算计着每一个人,让每个人都成为他棋盘中的棋子,让棋子互相伤害离间,直到最后,留下他真正在意的棋子为止。 楚星月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整个人都陷入了思考中的沉默。 站在屋檐下的无尘一直都在注意着楚星月的表情,见她又忧虑重重,就看了眼站在身边的春杏,道:“给你家小姐送水果去吧。” 春杏得了指示,立即端着果盘快速走到海棠树下,看着脸色虽然稍显苍白,但精神气却十分不错的小姐,捻起果盘中一颗紫色的葡萄,纤纤手指灵活的剥了紫色的果皮,递到楚星月的口边,道:“小姐,你在跟睿渊说什么呢,两个人一会儿表情沉沉,一会儿又哭哭啼啼,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楚星月闻着嘴边淡淡的葡萄清香,张口就将春杏剥好的葡萄一口吞下;正当季的紫色水晶葡萄香甜而肉多,吃入口中弹牙水多,立刻就让楚星月享受的眼睛眯了起来。 萧睿渊不好当着春杏的面 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赶紧站起来胡乱擦了把脸,看向美滋滋吃葡萄的姐姐,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春杏的问题。 楚星月在吃下一颗葡萄后,才开口对春杏道:“没说什么,睿渊是想家了,跟我讲心里话呢。” 春杏不会武功,她自然听不到楚星月和萧睿渊谈论的真正话题,所以想要应付这个小妮子,十分容易。 只是跟在春杏身后随之走来的无尘却不是那么好应付的,无尘看着神色淡淡的楚星月,道:“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顾好你腹中的胎儿,我一直让火风注意着京城的情况,只要风声稍稍松懈一些,我们就会立即离开京城;你的身体若是在离开之前调养不好,这对我们来说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楚星月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抬起头看向无尘,“你放心,我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关键时刻,我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楚星月听出无尘话中的意思,他这在隐晦的告诉她,无论现在她听到什么,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过于忧思,不然,这好不容易勉强稳住的胎像,恐怕又要出问题。 楚星月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小腹,心里腹诽着:这个孩子可真是个磨人的,难道是随了赵凌的性子?还没出世就这么能磨人心,不知道等将来出生后,怎么让人操心呢。 但,只要孩子能够平安降生,让她承受什么,她都不害怕,反而甘之如饴。 就在院中几人皆纷纷围着楚星月时,火风从后院拱门处风风火火的跑来。 看见楚星月几人在海棠花树下,就快步走上来,对着无尘道:“殿下,属下探听到一个大消息,听说昭和帝要去漯河行宫疗养身体,将整个京城全部都交到太子的手中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制定计划 昭和帝的身子已经垮了,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实。 只是,身为大魏的天子,昭和帝都是应该住在宫中调养身子,没道理去漯河行宫才是,虽说漯河行宫四季如春,还有温泉潺潺,但毕竟距离京城还是远了些;难道昭和帝这是要彻底当太上皇,将天下就这样交托到赵凌的手里? 那么赵凌在接手这大魏天下后,第一件事是做什么?是听从昭和帝的安排,继续对她青州靖北侯府下手吗? 楚星月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她发现自己真是个没出息的,明明千百次的告诫自己,要忘掉那个不断舍弃她的男人,但每次在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时,她还是忍不住高悬着一颗心,恨不能两只耳朵都竖起来,将他的事情探听的一清二楚。 楚星月嘴角苦涩的笑容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在场之人皆在此时露出了专属于自己的心思。 春杏觉得自家小姐十分可怜,怀有着身孕可还要承受这么多的变故与折磨,说到底,还是在心里责怪太子的;如果太子没有将小姐伤害的这么重,怕是小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凌王府吧。 萧睿渊则是继续低垂着头,小小的手指相互搅着,好看的嘴角也微微抿着,也不知在心里想些什么。 倒是无尘的眼神却是十分坦荡,只是将火风带来的话进行了客观的思考,道:“昭和帝的身子垮了,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宫中由太医调养,如果他真的想去行宫静养,大可以一早就去,何必要偏偏挑了这个时候过去?看来,是这几天定是发生了什么,这才让昭和帝有了这个举动。” 无双接过无尘的话,睁着圆圆的眼睛, 道:“殿下,你说这个决定会不会是大魏太子替大魏的天子做的。” 无双的这句话十分惹人沉思、耐人寻味;一个储君将当朝天子送出了代表身份的皇宫前往行宫静养,这不就是变相与将昭和帝赶出政治行政中心的位置嘛;难道是赵凌翓相当皇帝,所以将自己的老子给赶走了? 当这个念头在几人的心里产生的刹那,楚星月清冷的声音传来:“昭和帝前往行宫的举动或许是赵凌为他做的,但是赵凌绝对不会强硬的赶走自己的亲生父亲。我很清楚在他的心里,对家人的爱有多么渴望,只要昭和帝还活着一日,他就会乖顺的当个好儿子,那种大逆不道的行为,他不会做出来。” “那为什么昭和帝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个决定呢?时间上来看,实在是很令人深思。”无尘道。 楚星月深吸一口气,想了片刻,说:“也许是昭和帝做了什么事让赵凌不满,为了防止昭和帝再做出要他不喜的事,赵凌想了这个法子;再说了,昭和帝的身体糟糕的程度要远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漯河行宫环境清幽,的确也是十分合适他。住在那里,他或许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无尘听着楚星月的话,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立刻扭头看向火风,向他交代:“你速去想办法探听到昭和帝离开京城的日子,我想我已经有了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京城了。” 楚星月抬起头看向无尘,说出自己的猜测:“你想趁着昭和帝离京的机会出城?” 无尘勾唇一笑,道:“不错,你想,昭和帝离开京城前往漯河行宫静养,这一朝天子出京的动静应该会不小吧;在他离京那日,定会有不少京城百姓 涌入街头观看天子依仗,到时候我们就混迹在人海中,浑水摸鱼,一定能平安离开京城。” 借着众人打掩护,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楚星月想了片刻,道:“好,这个办法我们可以试一试。” 萧睿渊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道:“只是,姐姐最近在将养身子,如果这几日昭和帝就要出京,那岂不是要姐姐拖着虚弱的身子前后折腾?我认为不妥。” 看着关心自己的萧睿渊,楚星月轻轻地笑着,眼神里透着无奈;这个孩子,还真是挺会关心人,她还真没白疼他一场。 无尘道:“所以我才要火风去探听清楚昭和帝具体离京的时间,如果就是这两天,那这个机会就算是再好,我们也必须放弃;可若是在七天或者是十天之后,我们倒是不妨试一试。” 无尘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楚星月现在的身体虽然羸弱,但是在他再精心调养数日,下床走动应该是没问题;到时候,在他们离京的当天,他大不了开上一副能提高人精神劲儿的药给楚星月服下,只要能让她支撑上两三个时辰,他们一行人就能平安离开京城。 火风听了无尘的命令,立刻下去办事。 楚星月本是平静如深潭的心池也因为无尘的计划而泛起了涟漪,可能在十天左右就能离开这里了吗? 下意识间,楚星月回头冲着凌王府所在的方向看过去,那个人,要是知道自己没有乖乖听从他的安排,再一次要离开他,定会暴跳如雷吧。 只是,她和他之间,就算是有再多无法割舍的情义,终究改变不了现实的残忍。 萧睿渊察觉到楚星月眼神中绵绵不断的情义,垂在两侧的手下意识的攥了攥,紧抿的嘴唇似乎更 加用了几分力道,本是红润的唇角隐隐变成了淡淡的青白之色。 …… 再说赵凌,在他出宫回府的路上,碰见了承赵熙嘱托欲要紧忙进宫的镇国公李泽。 李泽坐在轿子里,在听到轿子外伺候的侍从告诉他凌王府的马车刚刚过去的时候,赶紧喊停轿夫,走出轿子快速追上王府马车。 赵凌坐在马车里正闭目养神,忽然马车停下,警惕的他立刻睁开眼睛,在看见李泽撩起车帘探头进来的动作时,这才轻松了一口气,道:“国公这是有事要找本殿下?” 李泽跟赵凌在私底下已经很熟了,所以面对神色清冷的赵凌并不像寻常人那样赶紧低眉顺眼的垂下头,而是一跃跳上了马车,坐到了赵凌的对面,道:“太子殿下这是刚从宫中出来?” 马车再次缓缓而行,看着微微晃动的车帘,赵凌的表情依然淡淡的,并没有直接回答李泽的问题,而是开口说着其他话:“看来是老七去找的国公你,怎么?你和老七一样,担心本殿下在宫里跟父皇发生冲突吗?” 说到这里,赵凌哂笑一声:“放心,本殿下还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不会对命不久矣的亲生父亲做出什么事;至于父皇那边的态度,你们也不必担心,父皇的身边现在顶用的皇子除了我就剩下老七,可老七不管是在朝中的势力还是野心,都比不上我;所以,就算本殿下真的惹恼了父皇,父皇也不会在一怒之下就废了本殿下的储君之位。毕竟他就算是再昏庸,也知道将大魏交到本殿下的手里,他才有颜面去地下见赵家的列祖列宗。” 李泽总是觉得现在的赵凌感觉有些奇怪,“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凌不瞒着 李泽,道:“我要将父皇送到漯河行宫静养,父皇同意了。” 李泽吃惊的看着赵凌,“殿下,你可知道你这个举动代表着什么?朝中必定会有不少大臣跳出来反对的;毕竟天子还健在,你这么做,或许会被人误解成想要夺权,这对你的名胜有损啊。” 再加上刚刚才发生了御林军围困凌王府的事,现在关于这件事京城里的上上下下早就一片议论声,许多人都在私底下传言,说当朝太子惹恼了昭和帝,昭和帝一怒之下,大有废黜之意。 在这个时候将昭和帝送走,简直就像是儿子反扑击败了老子,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在民间广为流传,定会成为皇家的一大丑闻。 赵凌知道李泽是在顾忌着什么,只是,眼下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道:“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国公你帮着本殿下分忧了。你不是最擅长操控舆论、控制人心嘛,父皇身体不好,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我们只要拿着这个理由堵住悠悠众口便可。” 李泽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赵凌会做出如此破格的事,“太子殿下,你当真要这么做吗?臣,实在是不明白。” “不明白?其实连本殿下自己都不明白。”赵凌的表情僵住,道:“但是,本殿下知道的是,如果再任由父皇坐镇皇宫,大魏数年来的太平恐怕就要乱了。” “殿下,你这话是何意?” 赵凌看着不解的李泽,道:“父皇想要收拾靖北侯楚毅,连本殿下的太子妃,他都不想放过。” 李泽想到了许多可能,但他怎么都没想到的事会从赵凌的口中听到这样的回答;再联系这几天昭和帝忽然派御林军围困凌王府的举动,隐约间,李泽像是知道了什么。 第五百五十四章 尽力灭火 身为昭和帝身边的近臣,李泽总是会察觉到一些别人察觉不到的事,比如说,昭和帝的心魔。 这些年来,昭和帝为了将树大根深的姜家一举扳倒,数年如一日的忍辱负重,所有人都以为昭和帝心里最大的一根刺就是姜家,可李泽早就发现,昭和帝要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有城府的多。 在他的心里,扳倒姜家或许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那一步就是要对准青州了。 朝堂上谁不知道,青州的兵力是大魏最强悍的兵力,楚毅虽然是个忠臣,但是,昭和帝大权旁落去也是不争的事实;以前姜家没倒的时候,昭和帝或许没时间对青州那边费心,如今姜家倒了,他自然有空开始想法子将旁落的兵权收回来。 只是,让李泽没想到的是昭和帝竟然如此心狠,根据太子殿下透露出来的讯息,昭和帝似乎并不是简单地收回青州兵力那么简单,很有可能还要针对靖北侯府做出一系列的措施。 太子妃出自靖北侯府,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前几天御林军将凌王府团团围住的事实;再加上楚世子在京城里犯的那些事,将近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串联起来,不难发现,这一切都能穿出一个故事,那就是很有可能是专门针对靖北侯楚毅做的这些事。 李泽身为权臣,自然最是清楚帝王最擅长做的卸磨杀驴,当边陲不稳、天下人心涣散的时候,楚毅的出现能够拯救天下百姓与水深火热,可一旦天下太平,不再需要这样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存在价值自然会渐渐消失;而往往这个时候,那人的去留就会成为天子需要思考的问题。 如果那个能救天下百姓与水火的英雄碰到一位仁慈善良的明君,他或许会有一个好下场 ;可若是他运气不好,并非能碰到明君,他的下场怕是只能用凄惨来形容了。 就像是南楚的镇边王府,百年王府、声威赫赫,就这样在一夕之间被一道谋逆圣旨尽数抹除;可笑萧家世代忠骨,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们所效忠的君主会将他们一家老小杀的一个不留。 眼下看这情况,昭和帝很有可能也想要效仿南楚的宣景帝,给靖北侯府也来个寸草不生、活口不留。 但楚毅无疑是要比萧浮笙的运气好一些,楚毅生了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儿,并且嫁给了当朝太子为妃,太子钟情于太子妃的事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民间几乎人人都知晓,所以,在察觉到昭和帝的意图之后,赵凌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挺身站出来替太子妃保护她的家人,故而出现了眼下将要发生的那一幕——天子离京。 李泽沉默的,将所有的思绪都在心里慢慢捋顺,然后抬起头看向赵凌。 赵凌看着李泽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就知道他将一切都想明白了,所以也不多费口舌,道:“等父皇离开京城前往行宫后,朝堂上本殿下还需要国公你多多支持。说起来这件事对皇家而言还真是一件丑事,如果让大魏的百姓知道,父皇想要对靖北侯府下手,恐怕父皇与整个赵家都要被百姓的舆论推到风口浪尖上,所以,本殿下送走父皇的真正原因除了你我二人,再也不能让多余的人知道了。如果他人问起来,就按照我们说好的那样,就说父皇身体不见好转,本殿下听从太医的示意,将父皇送去环境更适合调养的行宫,待父皇身体好转,自然可以再回京城。” 靖北侯楚毅的名声在百姓的心目中极好,如果昭和帝真 的要对靖北侯动手,远处不说,恐怕这第一个跳起来的就是青州那边的数万百姓了。 所以,李泽能够理解赵凌的安排,他这么做,无疑是在尽全力灭火。 只是眼下,赵凌虽然能够保住靖北侯府的安宁,可这段时间楚世子在京城里折腾出来的风波,恐怕在近段时间里还会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因这件事,楚赫声誉有损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等等,李泽忽然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假设,猛抬起头朝着坐在对面的赵凌看过去;将要问出口的话不断地徘徊在嗓子眼,几乎只要他张张口就能脱口而出。 但,在看见赵凌冷峻的眉眼时,他还是忍了下来;常言道,对于一些轻易不可告人的秘密来说,知道的越多越是对自己不利。 他在朝堂上沉浮这么多年,自然深谙此道,明白有些事情只要自己心里知道就好,若是将什么都说出来,恐怕这镇国公府早就在他的手里没落了。 李泽强压下心头的疑惑,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道:“还请太子殿下放心,臣定会尽力而为。” 赵凌之所以肯将部分事实的真相告诉李泽,就是相信李泽会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问什么;有这样的人在他的身边,就算是明知他是个滑头的,但也舍不得弃了他,毕竟如此聪慧又进退有度的人,在这世上可是很难得的。 赵凌让王府的马车先送李泽回镇国公府,然后并不着急回凌王府,而是直接改道,去了洛府。 如今的洛府依然是被熙王府的亲兵看守保护着,洛诚虽天降横祸,差点一命呜呼,但好在他是个命大的,在床上昏迷了两天后就醒了过来;再经过大夫的仔细治疗和将养,听说 这两天已经能进食些流食,精神也渐渐好了起来。 洛诚毕竟是因为调查周嫣然的事被人差点杀害,在知道周嫣然之死的真相后,赵凌于情于理都要对洛诚有个交代。 只是前几天他因为楚星月的事乱了心,成天都处于将要崩溃的情绪之中,身边的人都害怕跟他接近;今日在见过昭和帝后,赵凌的情绪受到了很大的缓解,此时来见一见洛诚,也是他该做的事。 洛府里 洛诚正躺在床上静养,忽然听见外面伺候的下人进来通报太子殿下来了,立刻就要撑着身子下地去迎接。 可还不待他走下地,赵凌就大步流星的走进来,看见他那副虚弱支撑的模样,下意识的就蹙紧了眉心,道:“洛大人,你我之间难道还需要这些虚礼相待吗?赶紧躺好,你这一身的伤,可不能乱动。” 听到赵凌关心的话,洛诚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然后也不再多讲虚礼,任由身边伺候的下人将自己重新扶坐到床榻上,也不好当着赵凌的面继续躺着,干脆在身后放着一个软垫子,盘着双腿坐在床榻上,看着好像消瘦不少的太子殿下,关心道:“殿下似乎是瘦了不少,这些天发生在外面的事微臣多少也听说了一些,还请殿下能够宽心,您与皇上之间是亲生的父子,血脉之情不可割断,父子之间自然也没有隔夜的仇;关于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殿下大可不必放在心里。” 听着洛诚诚心的劝道之言,赵凌就知道,他是听了外面的一些流言蜚语,关心自己的情绪受到影响,所以才会真心劝说。 赵凌不愿意将父皇针对靖北侯府的事告知过多的人知道,所以也就顺着洛诚的话,道:“洛大人说的没错,本殿下与 父皇之间的确是因为一些小事发生了口角,所以才气的父皇用御林军围了凌王府,眼下一切误会都已经解除,本殿下自然也不会再继续因为这些事而影响了心情。只是大人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洛诚羞愧的低下头,道:“说来惭愧,微臣本是想要帮助殿下破获贵妃被害一事的真相,可没想到竟然在关键时候掉了链子,还害的殿下你为了微臣费心不已,这都是微臣的过错。” “洛大人就不要谦虚了,如果不是大人你,本殿下也不会知道周贵妃被害一事上还有其他的内幕;今日本殿下来,就是有件事要告诉大人。” “殿下请说!” 赵凌道:“贵妃被害一事本殿下已经知道真凶是谁,近日就会找足证据,为楚世子平反冤屈。大人因为调查这件案子而累的身受重伤,这是本殿下的疏忽;这样,本殿下就给大人放一段时间的长假,让大人你好好地在家中修养,等将身体将养好了,再去上值。” 洛诚没想到赵凌这么快就找到了周贵妃被害一事的真凶,当场就有些激动道:“殿下当真找到了吗?真凶是谁?” 看着双眼冒光的洛诚,赵凌神色不变道:“杀害周贵妃的真正凶手是她身边的一个宫女,那名宫女曾经因为失手打碎了周贵妃最爱的一只镯子,被责罚赏了一顿板子,于是就将主子嫉恨在心,时刻想着要报复回去;那日,楚世子因不小心错手伤了周贵妃,就让那名宫女得了机会,趁着殿中乱成一团,谎报了周贵妃已死的假消息,然后守在周贵妃的身边看着她失血过多而死。此等刁奴,心肠何其歹毒,不仅杀害自己的主子,还敢冤枉一府世子,就该交到慎刑司抽筋剥皮。” 第五百五十五章 请求宽恕 听着赵凌说的‘事实的真相’,虽然乍听上去合情合理,也跟周贵妃真正的死因相扣,可是再仔细推敲,却能发现里面还有不少的漏洞。 洛诚是个性子耿直的人,当着赵凌的面就立即指出自己的怀疑之处,道:“太子殿下,微臣觉得这件案子的真凶可能不是那名宫女。” 赵凌神色不动,只是下意识的挑了下眉角,看向脸色苍白虚弱的洛诚,“哦?洛大人有什么高见?” 洛诚并未察觉到赵凌的异样,耿直的性格让他向来做事说话都是直来直去,就算是在位高权重者的面前,也不会察言观色。 “微臣认为,此案的真凶可能另有其人。最简单的比方,如果真凶真的是那名宫女的话,那那名宫女的本事未免也太大了,她能知道咱们在宫外调查案件的进度,能杀得了我们找来帮忙的仵作,更能伤害的了微臣;殿下,你想想,若只是一名普通的宫女,她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对上洛诚坦诚直接的眼神,赵凌在欣慰的同时,又觉得十分头疼。 天子的朝堂之中,固然需要似李泽那般深谙官场之道的人,同样也需要似洛诚这样一根筋的人,只是,跟前面那种人打交道,君主要轻松一些,但却也需要防备着,跟后面这种人打交道,虽然不用防备,但却十分累心。 赵凌眼神幽亮的看着耿直的像个大男孩儿似的洛诚,熬:“洛大人,你我都知道这整件案子楚世子是被冤枉的,既然冤枉,那就该昭雪;但是有的时候,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们只要告诉众人,周贵妃之死跟靖北侯府的楚世子没有关系,众人就会相信楚赫身上的清白,至于是谁杀了那个女人,还会有多少人在意?” “你也看见了,父皇已经厌弃了那个女人,讨厌到甚至连皇陵都不让她入,在这样的情况下, 你真觉得真相能让她死后瞑目吗?对于死人,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但对于活人,我们要尽最大的可能去相帮。楚赫是青州四十万黑甲军的少帅,也是靖北侯府下一任侯爷,这样的人,不该因为一个不招天子喜爱的女人而玷污了名誉;我们一直以来在做的都是帮助楚世子恢复名声,眼下我们已经有了‘结果’,那就用这个‘结果’去面对世人吧。” 洛诚不傻,当然是将赵凌话中的意思领会的一清二楚。 只是,性情耿直的他一时间还是有些不太容易去接受,睁着清亮的眼睛看向赵凌:“那那名宫女呢?就让她白白牺牲吗?” “放心,她不会白白牺牲,本殿下会派人好生安抚她的家人,会给她的亲人很好的照顾,而这些照顾,是她活着的时候都没办法给的。” 看着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的太子,洛诚缓缓垂下头;其实对于这种事,他早就该麻木了不是吗? 在当差的时候,他也会常碰见这种牺牲无辜之人放走真凶的案子,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今天太子也会做出这样的事;其实他还想问,宫女愿意去当替罪羔羊,那她的亲人们呢?也愿意用自己女儿的命换来的富贵生活继续逍遥度日吗? 终究,洛诚还是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他也不是白活的;很清楚有些问题若是问出口,就不太好了。 其实太子能够坐在他面前跟他解释这么多,他应该满足了才是,毕竟不是任何一个当权者愿意耐心的对他说这么多解释的话。 但,洛诚通过太子的举动已经洞察到他可能已经知道杀害周贵妃的真凶是谁了。 能让他如此费心的安排这些,甚至不惜找来替罪羔羊,那么这个人定是个身份特殊之人,所以太子才会不得不安排了他人来牺牲,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那么这 个人,会是谁?会不会是……? 洛诚的眼睛下意识的睁大了一圈,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名字,可是他不敢说,因为他知道,他若是说出来,洛府的太平恐怕就要被击碎了。 想到将要与熙王大婚的女儿,洛诚沉默了下来,道:“既然太子殿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那微臣也知道该怎么办了;殿下今日来除了探望微臣的伤势,还是想来告诉微臣,不要站出来乱说话吧。” 说到这里,洛诚勉强一笑,道:“殿下请放心,微臣知道分寸,不该说的微臣绝对只字不提。” 赵凌相信洛诚的为人与信用,所以,只要他亲口承诺不会多嘴,他就会信他一定会做到。 看着洛诚虚弱苍白的脸色,赵凌不好再打扰他,再又关心般的说了几句话后,就起身告辞。 看着那个颀长高大的身影慢慢走出房间,洛诚觉得全身的力量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重重的往后一跌,疲惫的躺倒在床榻上。 听见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伺候在外面的下人赶紧小跑进去查看,发现自家老爷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帐子顶,吓的还以为老爷的伤势又复发了,差点出声呼叫。 关键时刻还是洛诚开口阻止了慌乱的下人,将身边伺候的人全部都撵出去,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待在房中安静着、沉默着。 对于这样的结果,其实他应该满意了;毕竟太子殿下需要保护的人太多,周贵妃遇害一事牵扯进了太多的人,太子殿下能够周到的安排这样一个结果,他也是费了心的。 只是,心里难免还是有遗憾,毕竟,真正的真相并非如此简单。 …… 再说赵熙和洛晴,从镇国公府出来后,洛晴看着脸色隐隐透着苍白的赵熙,忍不住担心,道:“王爷,你受了伤,还是让太医来给你看看吧,晴儿先送你回府,好不好?” 听着 洛晴温柔关心的话,赵熙就算是身上正在承受着疼痛,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摸了摸傻丫头的脑袋,微微一笑,道:“虽说在三哥面前吃了亏,但本王好歹也是会些拳脚功夫的,放心,这点伤用不着看太医,歇两天就能好。” “那怎么能行,受伤了就是受伤了,晴儿在这里请求王爷,不要逞强好不好。” 洛晴知道,赵熙不愿意看太医也是担心会有人传出不像话的流言蜚语;若是被人知道他被太子踢伤了,指不定外面会有乱传些什么;但,她却不想管这些,她只知道,他是她的男人,关心他的身体、照顾他的身体是她应该做的,至于这么做会给别人带去什么麻烦,那就是她无法顾及到的。 “王爷,你我都快要大婚了,晴儿相信以王爷你的英明神武,一定会在我们大婚的时候英姿飒爽的去接晴儿,但是晴儿更愿意让自己的新婚丈夫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王爷,就算是为了让晴儿安心,宣太医来看一看,好不好?” 赵熙这辈子最腿软的就是面对洛晴的撒娇,心心爱爱的小姑娘娇娇气气的拽着他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摇晃着要他答应她的请求,就算他真是铁石心肠,也是无法拒绝的;更何况,小丫头这么说也全部都是为了他。 面对她如此真诚的关心,他又怎么可能完全能拒绝的了? 赵熙无奈的看向洛晴:“好好好,都听你的;只是本王不准备去宣太医,干脆洛府看吧。” 说着,赵熙就拉上洛晴的手往马车上走。 洛晴不解的看向赵熙,“王爷,洛府负责父亲身体的太医已经在爹爹醒来之后回太医院了,你这个时候去是见不到人的。” “没有太医,还有本王为你们找来的京城名医在府上不是吗?!” 赵熙冲着洛晴同样温柔的笑,“正好现在许多人都知道你父亲 在府里养伤,本王借着你父亲打掩护,让洛府的大夫给本王瞧瞧;不管是贴膏药还是喝药汤子,本王都乖乖配合,这样你可满意了?” 原来赵熙是打着这样的打算,洛晴顿时笑出声来;对她来讲,只要他肯乖乖看大夫,其他的她都可以忽略不计。 洛晴扶着赵熙坐上马车,在大约走了两炷香左右的时间后,就来到了洛府门口。 赶巧,此时赵凌正从洛府里走出来,三个人正好撞了个正着。 赵熙看见三哥,赶紧松开洛晴的手忐忑不安的走上去,眼神里带着羞愧之色和一丝不易觉察的委屈,语气中也带着紧张,看向三哥,道:“三哥,你没跟父皇闹起来吧?” 要知道,看见三哥提着长剑走出去的那一刻,他的心都悬了起来;生怕三哥会在这个时候惹怒了父皇,到那时,他真是无颜再面对自己的兄弟了。 赵凌对赵熙还是生着气的,他自小就十分疼爱他这个弟弟,但凡是自己有的东西,只要赵熙冲他开口,哪怕是委屈自己,他都会满足与他。 只是让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他宠了这么多年,稀罕了这么多年的弟弟,居然会在有一天做出背叛自己的事,而且还将刀子狠狠地插在他的心口上,这让他如何能够做到轻易原谅? 所以,面对赵熙的关心,赵凌几乎连多看都不愿,硬冷着一张脸朝着停在不远处的凌王府马车走过去。 看见三哥连理都不愿意理自己了,赵熙更是差点哭出来,就像小时候那样,宛若一个耍赖的孩子,追上去就紧紧的抓着赵熙的衣袖,不放:“三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请你不要对我视而不见好不好?你说,你说你要怎样才能宽恕我,要不你打我、骂我,或者是干脆拿刀子狠狠地捅我几刀都可以。只要你别不理我,你想要我怎么做都行。” 第五百五十六章 后会无期 因为赵熙的话,赵凌刹住脚步,停了下来,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一脸哀求的弟弟。 而赵熙在看见赵凌停下来之后,眼睛里立刻绽放出欢喜的光,只要三哥还愿意停下来听他说话,那就证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赵熙已经在自己的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从今往后,他这一生都不会再背叛三哥,只要三哥还肯认他这个弟弟,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眼也不眨;而且,他愿意和三哥一起寻找三嫂,一定会尽全力将三嫂重新带回到三哥的身边。 赵熙想什么赵凌不知道,但他只知道,此时看着这样的赵熙他再也找不到往日那种兄弟亲密相亲的感觉了,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在自己深陷皇宫的时候,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狠狠地捅了自己一刀。 很多话,他知道,要提前说清楚的,不然越是拖,越是不好解决。 赵凌将自己的衣袖从赵熙的手中抽出来,然后看了眼陪在赵熙身边的洛晴,对她道:“你先下去,本殿下有几句话要对熙王说。” 洛晴看着捉摸不出情绪的太子殿下,总是觉得此时的他过于平静,平静到让她有些担心,害怕赵熙会受到伤害。 洛晴犹豫的看向赵熙,想看看他的意思,而赵熙此时迫于跟赵凌修复好关系,自然没察觉到三哥和洛晴的异样,只是听了三哥这么说,赶紧就对洛晴讲,道:“你就听三哥的,先回芙蓉院,本王等会儿就去找你。” 洛晴在赵熙面前向来都是听话的,犹豫着嗯了一声后,就行礼退下。 洛府门前,并没有京城世勋贵族那般讲究气场排场,又要有石狮子坐镇,还要有书名家仆守着;洛府是书香门第,比较讲 究隽永谦和,所以,就算是在京城里已经有了百年家族历史,洛府不管是府里还是府外都十分古朴简洁。 此时,赵凌和赵熙二人就站在洛府门前,负责门房的家奴乖乖地待在一边不敢靠近,只有府前两棵枝繁叶茂的榕树优雅疏懒的伸展着枝叶,宛若两位身姿晧洁的诗人,安静的陪伴在一侧。 赵凌朝着赵熙看了一眼,跟着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头顶绿荫葱葱的枝叶,深邃的眼睛轻轻地眯了眯,耳边似乎传来楚星月的声音。 ——赵凌,等你忙过这段时间,就到秋天了,到时候秋高气爽、孤雁南飞,我们一起去城外欣赏秋景吧。 那时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里满满的都带着憧憬与欢喜,好像已经置身在一望无垠的秋色之中;他记得当时他看着她兴冲冲的模样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她,而得到他答复的她更是开心的像个孩子,一下就跳到他的身上,抱着他的头有是亲又是叫,活似一个张牙舞爪的小怪物,逗的他哈哈大笑。 往日恩爱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答应下她的承诺他还没有实现,他本以为从今往后他会有大把的时间跟她一起度过,所以并没有多么珍视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间。 可现在,看着空荡荡的凌王府,他的整颗心都跟着空了下来;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在她在他身边的时候多多的陪伴她?为什么不多创造些属于他们的回忆? 太多的愧疚和遗憾就像两股毒酒狠狠地浸入到他的骨髓里,折磨的他越来越情绪暴躁,也越来越行为失控。 但,向来冷静自持的他只让自己迷失了几天,数天之后,他就渐渐恢复冷静;因为他很清楚,再暴躁易怒下去只会 将情况弄的更糟,眼下有许多的事需要他亲自出面处理;父皇的事,楚赫的事,靖北侯府的事,还有……赵熙的事。 赵凌再次深吸一口气将眼神从头顶绿荫如盖榕树枝叶上收回来,看着赵熙充满希望的眼神,摆明自己的态度:“在知道是你帮着父皇让月儿对我误会重重,甚至不得不让她做出远走的决定事,赵熙,你我之间的兄弟之情就彻底断了。” 赵熙整个人如被雷击中一般,脸色发白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面前神色淡淡的三哥。 赵凌继续道:“你我兄弟一场,自小我们就是关系最好的,实不相瞒,我从不天真的以为身边不会出现叛徒,但让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你会背叛我。” “三哥,我……” “听我说完。”赵凌打断赵熙的话,继续道:“冷静下来,我仔细想过,其实这整件事情你也算是无辜被牵累,我能理解你的身不由己,毕竟父皇抓住了你的软肋,让你不得不从;但是赵熙,伤害了就是伤害了,在这世上不是什么伤害都能靠弥补能够补偿的。如果这件事,之死单纯的伤害了我,我或许责骂你几句,就会释然,但是你不该伤害月儿,你伤了她,比伤害我更要让我无法原谅。” 赵熙被赵凌语气中的重重责备压的再也站不住,噗通一声跪在赵凌面前,忏悔着:“三哥,我知道我罪无可恕,我愿意拼尽一切去寻找三嫂,等三嫂回来了,她要杀要剐我都会甘心领受;只是老七在这里求三哥,不要就这样将老七推开。三哥你也说了,我们二十年的兄弟之情,难道就比不上一个女人吗?” 赵凌听到赵熙这话,立刻嗤讽的笑了,他低头看着跪在 自己面前的弟弟,同样用他的问题问他,“是啊赵熙,连你自己都会问,我们兄弟二十年的情义难道比不过一个女人吗?!在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怎么就先不问问你自己,有没有做到。要知道,你帮助父皇的时候,不也是想要保护洛晴才选择伤害我们的吗?” 赵熙的脸几乎白的已经看不到血色,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什么叫做自取其辱;自己没有做到的事,却要要求身边的人来做到;他该是多么的自私与悲惨,才会将自己置于现在这个地步。 赵凌不想再跟赵熙多说了,毕竟,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注定了再也改变不了;在赵熙选择与父皇联手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兄弟之情,就已经断的干干净净。 赵凌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让自己怨恨你,但同时,更不想再看见你,尤其是你和洛晴齐齐出现的身影,我都不愿意再看见;因为只要看见你们,就会让我想起我被自己的兄弟捅了一刀,错失自己心爱之人的痛苦。赵熙,从今往后我们就当一对陌生的兄弟,后会无期吧。” 说完,赵凌就让自己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赵熙,然后,在亮得刺目的太阳光下,踏上回王府的马车,车轮滚滚,碾压在一尘不染的青石板路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听着那越来越远的声音,赵熙浑身上下的力量都像是被抽走了似的,整个人身躯一软,瘫坐在地上。 眼前,却浮现出当年年幼时,他爬在皇宫幽兰殿外的一棵枣树上摘枣子吃。 三哥穿着一件青色的不新不旧的圆领小锦袍展开双臂站在枣树下担心的冲着他喊,让他小心,千万不要掉下来。 那时的他,正是顽劣的年纪。 高高的 趴在树枝上,嘴巴里塞满了香甜的红枣,咔嚓咔嚓的吃的满足,等他听到三哥着急的声音时,坏坏的低头去看,晶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三哥展开双臂护着他生怕他掉下来的模样;那时,他就觉得就算是掉下去他也不怕,因为他知道,无论他从多高的地方摔下去,三哥都会飞快的跑过去将他接住。 现在,那个永远护着他、疼爱他的三哥不要他了,再被他自私愚蠢的伤透了心之后,彻底抛弃他,再也不要认他这个弟弟了。 洛晴并没有走远,在看见太子离开,赵熙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那一刻就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是发生了大事,不然赵熙不会露出那般彷徨无助的模样。 洛晴提着裙子就快步跑了出去,来到赵熙的身边扶住他微微颤抖的肩膀,轻声喊着他:“王爷,你怎么了?” 听到洛晴的声音,赵熙一直隐忍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哗的眼眶里落了下来,脆弱的看着她,声音悲如小兽哀鸣:“晴儿,三哥他不原谅我,他不要我了。” 看着赵熙含泪的眼睛,洛晴也是心疼无比;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一声声的安慰着:“王爷,太子殿下他只是还在生气,你是他的弟弟,他怎么可能真的生你的气?等过了这段时间,等找回太子妃,太子殿下就会跟你和好如初的。” 赵熙依靠在洛晴的怀里,闭着眼睛摇头;他能看的出来,这次他是真的将三哥的心伤透了,就如三哥说的那样,如果他伤害的人直接是三哥本人,他或许还会原谅自己,但他伤害的人是三嫂,是三哥这辈子最珍惜的人。 连三哥都舍不得伤害的人,他却伤害的彻头彻尾,难怪三哥能对他说出后会无期这样的话。 第五百五十七章 延迟大婚 看着如此伤心自责的赵熙,洛晴也没了办法,只能尽全力替他来分担,“王爷,要不让晴儿再去见一见太子殿下,或许晴儿能够劝说好殿下呢?毕竟王爷都是因为保护晴儿才做出这种事,殿下是个明理的人,他要是知道你的不得已与为难,定会原谅你的。” 说着,洛晴就要站起来去找赵凌。 赵熙却在这时候伸出手抓住她,道:“没用了晴儿,三哥他不会听的;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诚心道歉,三哥就会再给我一个机会,是我想的太天真了。我知道为什么三哥会这么生气,对我这么失望。三嫂她在京城里没有别的亲人,在楚世子出事之后,三嫂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只有三哥,可是,我却在父皇派御林军围了凌王府后出现在三嫂面前再在她的心口上扎刀子,这么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举动,连我自己都无法真正做到宽恕,三哥又怎么可能将一切视而不见,像个没事人一样做到原谅我呢?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有现在的结果让我来承受,也是我活该。” 洛晴不想看见赵熙这样,尤其是在听到他说的这些话时,心里更是难受。 “王爷,晴儿不要听你这么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整件事情真正该遭到惩戒的人并非是你,而是皇上不是吗?” 洛晴是真的气了,道:“皇上他明知道你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是多深厚,明知道太子妃对你也是信任无比的,明知道让你去做这种事,就是在为难你,就是在逼着你去做违心之事;可是他却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以他人的性命来相要挟让你妥协;试问天底下,有哪个父亲会如此狠心,如此逼迫自己的亲生儿子。” “晴儿不要乱说。” 赵熙被洛晴的话吓的心惊肉跳,当场也顾不上自己难受的心情,赶紧捂住洛晴的嘴,压低声音道:“你疯了吗?竟然 敢说这样的话,万一被人传出去,你和洛府都会有麻烦。” 洛晴睁大了眼睛看着赵熙,任由他捂住自己的嘴,一双宛若会说话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担心和对昭和帝的不满。 面对着像个勇敢的战士一样袒护着自己的洛晴,赵熙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究竟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在他被父皇要挟的时候,在他选择帮助父皇拆散三哥与三嫂的时候,他就已经犯下大错;可是,他却在那时没有敢当,像个逃兵一样不敢面对自己犯下的错,将自己摆到同是受害者的位置上,一次次的想要换取他人的同情,从而得到宽恕与怜悯。 三哥说的没错,错了就是错了,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推卸错误与逃避的借口。 他因为做错事而纠结痛苦着,可他现在却将这份痛苦带给了身边的人;洛晴是个多端庄得体的大家闺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可是他却将自己的伤心带给她,甚至让她为了自己说出如此不理智的话;这都是他的错,他的错…… 赵熙将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洛晴抱在怀里,眼泪从眼眶里不知不觉得往下掉:“晴儿,对不起,以后都不会让你这么担心了。” 洛晴知道,赵熙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部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太在乎她,他不会选择陪伴自己的兄长,如果不是因为太爱她,他也不会窝囊的受制于人;她的男人,一直以来都活的潇洒恣意,她听父亲说过,当初废后在朝堂上想要湮灭事实真相,为煊王谋得天下,多数朝臣都站在了姜家这边。 就是在那么凶险的情况下,他都毫不畏惧的站出来敢跟废后唱反调,如此不卑不亢、坚韧不屈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要保护她,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违心之事? 所以,在他痛苦煎熬的时候,她不会让自己离开他,更不会小瞧了这样的他,哪怕他将来有一 天会被他人指认出曾出卖过太子与太子妃的事,她都会让自己成为他坚强的后盾;与他同进退、共荣辱。 “王爷,晴儿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 赵熙相信洛晴对自己的心,他爱的小姑娘,自然跟寻常的女子不一样。 只是,在幡然醒悟后,在知道自己做错了多么严重的错事之后,他怎么可能自私的让自己幸福下去,而眼睁睁的看着三哥与三嫂有情人相隔两地? 所以,在抱紧洛晴的瞬间,赵熙的心里也充满了浓浓的歉疚,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他将要说出来的话对她来说,是莫大的残忍。 “晴儿,我不能跟你现在成亲。” 洛晴正温顺的依靠在赵熙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忽然被他的这句话打断了所有的思绪,整个人都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变的紧绷起来,睁大了眼睛抬起头看向他:“王爷,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熙知道自己的决定对她来说有多残忍,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在这时候做到只顾自己,而不管其他。 “三哥与三嫂分开都是我的错,就算我当初有再多的不得已和苦衷,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任何理由都不能磨灭我做错事的事实;从小教育我们诸多皇子读书的太傅就教过我们,男子汉大丈夫立身于世,最先要学会的就是做人和担当,如果我连自己的错误都不敢面对,连担当责任的勇气都失去,那么我连个人都不是了。” “晴儿,从即可开始,我会全力以赴去寻找三嫂的下落,在没找到她之前,在没有将她带回到三哥身边之前,我都没有资格谈论自己的幸福;所以晴儿,我们的婚期推后好不好?等我找回了三嫂,等我为自己的错恕了罪,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告诉全天下人,你是我赵熙这辈子唯一的熙王妃。” 洛晴要说不震惊绝对是假的,她一直都知道太 子在赵熙的心目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不然赵熙不会有这么浓的负罪感和歉疚,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股负罪感会让赵熙做出这样的决定,竟然要将他们的婚期延后? 要知道,京城本就是个是非之地,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会被有心之人传的似模似样、人云亦云。 她以臣子之女的身份赐婚给赵熙本来就让京城里的不少倾慕熙王风采的大家闺秀在私底下乱嚼她的舌根子了,以前对于这些话,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甚至连多听都不屑一顾;因为她知道,那些话不过是些好事之人在背后胡编乱造罢了。 反正只要她能顺顺当当的与赵熙完婚,婚后与他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那些流言蜚语自然会不攻自破。 可是,她没料到会在她大婚当前,赵熙会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她能够理解他心里的苦闷,能够明白他极力想要补偿太子与太子妃,可是他知不知道,他若是这么做了,那些本来就在背后等着看她笑话的那些人会怎么说她? 到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将那些话当做耳旁风不去听不去想,更不知道她能不能在那些恶意中伤她的言词下,还能做到岿然不动、初心不改。 赵熙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提议对洛晴来说有多残忍,可是他真的无法在这个时候与她完婚;想到自己将要洞房花烛、佳人在侧,三哥却要承受着三嫂离开后的孤独;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懊悔的恨不能用自己的头去撞墙;恨不能让时间再回到过去,到时候,他一定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一边保护住自己心爱的小姑娘,一边帮三哥护住三嫂。 可是,这些天真的想法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他也没有办法让时光回到过去让一切都再重来一遍。 眼下,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全力去弥补;只是,他若是这么做了,他心爱的女子就要跟和 受委屈了;他也舍不得,他也心里难受,可是这些都是他必须要背负的,哪怕是荆棘重重,他也不能再让自己逃避退缩。 赵熙满眼歉疚的看着洛晴,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语气坚定,显然是已经打定了主意,道:“晴儿,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跟你笑着成亲。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明白,在我做错事之后,最先做的不是求三哥的原谅,而是帮三哥将三嫂找回来,这才是我应该去做的;只可惜我明白的太晚,被三哥狠狠地抛弃后才后知后觉。我知道我对三哥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现在也不再天真的恳求着他的宽恕了,我所要求的,只是一个问心无愧。” 洛晴眼睛含泪的看向赵熙,问:“王爷,那你可知道,如果你我的婚期延后,京城里关于你我的流言蜚语就会甚嚣尘上,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看着含泪的洛晴,赵熙真的是心疼极了,忙用大拇指抹掉她眼角的泪痕,承诺着她:“晴儿不要哭,我知道晴儿承受的压力;所以,我会以最快的时间将三嫂找回来。而我们推迟婚期的理由我也找好了,最近父皇身体不好,身为子女应当在这个时候在他身边尽孝才是;我会请钦天监的人找个说辞,就说想要护得父皇的龙体康健,近段时间皇室宗亲都不可有红白之事侵扰方可。到时候,我们的婚期自然会往后推延,京城里的那些流言蜚语也不敢正大光明的中伤你。” 说到这里,赵熙的声音低了下来,情不自禁额低下头轻轻地亲吻着洛晴的额头,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晴儿,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委屈你了,你已经为我做了这么多,本不该再这样对待你;但,眼下我这样的心情真的没有办法和你心无旁骛的大婚,晴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赵熙的妻子,这辈子,我非你不娶。” 第五百五十八章 被人一锅端了 抬起头看着赵熙坚定的表情,洛晴就知道,他是彻底咬牙决定了的,这个时候,任何人的话他都不会听进去。 而她,身为他最重要的人,这个时候如果不支持他的决定,恐怕会让他无比失望吧。 强忍下心底的酸楚与难受,洛晴对着赵熙温柔一笑,抚摩着他俊美的脸,柔声道:“晴儿一切都听王爷的安排,晴儿也相信王爷。” 如此乖巧的洛晴让赵熙在感到满意的同时更觉得心安,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委屈了她,可是他现在别无选择,如果他在这个时候任由自己成了亲,恐怕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再在三哥面前抬起头来,一辈子都要背负着一个‘背叛者’的骂名受良心谴责一生。 这样的一生,不是他要的。 所以,他要在更后悔之前阻止一切悲剧的产生,委屈了她,以后他会千百倍的补偿。 已经有了新的目标,赵熙不会再让自己自艾堕落下去,在将洛晴深深地往怀里紧紧地抱了一会儿后,连身上的伤势都不顾,直接跳上马车就走了。 看着走远的华盖马车,洛晴站在洛府门口久久都不动弹一下,直到小环小心翼翼的从府邸里走出来,担心的站在她身边:“小姐,你怎么就能答应了王爷呢?” 洛晴看着已经看不到马车影子的长长巷道,眼神有一阵放空,声音同样空灵道:“听见了?” 小环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道:“奴婢知道不该偷听,可是奴婢是因为太担心小姐了,奴婢就知道,小姐你太温柔、太顺从,活脱脱的就把熙王殿下给惯坏了。说句比较自私的话,为什么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之间不顺的感情要让你和王爷的婚姻来牺牲?小姐,随着你和王爷大婚的临近,外 面现在有许多关于你们二人的风言风语;王爷有多招京城大家闺秀的喜欢小姐你不是不知道,许多人还都在背后说着不像样的话,说小姐你就算是嫁进了熙王府,以小姐你的姿色用不了多久就会失宠;更恶毒的是还有人将小姐你比成已经去世的大小姐,说洛家的姑娘都是福气薄的,承受不起皇室的恩泽;小姐……” “闭嘴!” 洛晴扭头怒视向小环,她知道自己不该像小环发脾气,可是这个时候,她真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身为一个下人,居然敢乱说这些中伤主子的话,小环,难道是我平常太惯着你,所以才让你忘记自己的本份?” 小环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姐生了这么大的气,当场就吓的双腿一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小姐,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小姐赎罪。” 洛晴攥紧了手指,道:“这些不像样的话,身为洛家人就要做到不听不问,尤其是关于去世长姐的话,你更不能乱说出来;你要是嫌弃自己的舌头太长了,大可以在府里嚷嚷关于长姐的事,但我不能保证,若是等大伯他们听见你这么说,会不会要了你的命。” 小环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一张雪白的小脸顿时就变成了惊吓的青紫色,不住地冲着洛晴磕头道:“是奴婢多嘴了,以后奴婢再也不敢乱说了,还请小姐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千万不要将这些话传到大老爷的耳中,不然奴婢的这条命、这条命就要交代到今天了。” 看着一面向自己磕头一面哭起来的小环,洛晴心里难受的闭了闭眼睛,最后,在狠狠地揉了几下蹦蹦跳的太阳穴后,才对被吓的不轻的小环道:“起来吧,记住今天的教训,外面 的风言风语都跟我们没关系,你只管记住做好自己的本份,剩下的事我自己会有主张。” 交代完这些,洛晴就扭头走进洛府,朝着芙蓉院的方向走去。 路上,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知道,自己没有绝色的容貌,没有出彩的家世,更没有令人惊艳的无双智慧;所以,当初在她被赐婚给熙王的时候,京城闺秀圈中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几乎是满天飞。 赵熙相貌出众,身份更是隐忍垂涎,这样的人几乎就是吸引狂蜂浪蝶的存在;而她,却将要成为他的妻子,可想那时大家口中的话对她有多苛刻。 说句实话,曾经她也因为这些话而暗自神伤过,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强烈的恶意朝着她袭来,明明她从来都没做错过什么;可是慢慢的,她劝好了自己,告诉自己若是永远都要在乎他人的眼光,那么她这辈子恐怕都要活的不安生了。 她以为自己真正做到了放下,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没想到,当赵熙亲口告诉她,要推迟婚期的时候,她才真正明白,原来她还是在意的,只不过以前她用许多理由说服了自己,连自己都把自己给欺骗了,而现在,赵熙的决定又让她真正面对了自己的内心。 可是,就算此时心里有再多的苦涩又如何?她很清楚自己爱上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既然要诀定成为他的妻子,她就要尊重他的每一个决定,哪怕是会让自己受委屈,她也必须要忍耐。 小环从地上站起来,因为刚承受了一场小姐的怒气,此时她也不敢太亲近的靠上去。 小姐的性格她是最清楚的,向来温温和和,平常时间连一句大声都不会呵责身边伺候的下人,更何况是疾 言厉色的训斥她呢?! 想来真的是自己说的过分了,所以才会惹得小姐真的动了肝火,看来以后她还是需要谨慎小心一些,千万不要再傻乎乎的说错了话,惹得小姐动怒。 这边,赵熙也加入了悄悄寻找楚星月行踪的队伍中,此时的京城,几乎都已经被赵凌派出去的人翻遍了,就是没有找寻到楚星月的踪迹;现在,赵凌几乎是越来越肯定,那个女人一定是想办法离开了京城,只是,离开京城后她会去哪里? 青州?还是他不知道的地方? 赵凌陷入前所未有的焦躁,越来越后悔对楚星月了解的太少,不然为什么会在她消失无踪后,连她的去处都不知道。 凌王府飞羽院中的果树渐渐染上了秋意,在慢慢变凉的秋风中,赵凌经常一个人孤独的站在楚星月常站着的樱桃树下,脑海中浮现出她对着自己灿烂大笑的模样;宛若含苞待放的国色牡丹,一颦一笑皆带万种风情。 赵凌几乎是对楚星月日思夜想的,而藏在城南小院中的楚星月却在安心的养着胎,同时努力配合着无尘的安排,随时准备出城。 昭和帝离京前往漯河行宫静养的时间已经定下来,就在中秋佳节过完之后的第三天;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楚星月就日日扳着手指头数日子,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而与此同时,在距离京城一百里外的小镇上,一户看似普通的农户人家之中,或坐或站的出现三个人。 而这三个人,正是在京城里消失无踪的楚赫和胡冲几人。 当日离开天牢时,楚赫因为手下留情被赶来的官兵砍伤了身子,毫不留情的一刀从后背的肩胛骨处直接劈到了腰侧的位置,差点将他劈成两半,他躺在床 上整整养了多半个月才能下地;这次受伤,几乎是他人生中最惨重的一次,也让他在这次惨重的教训里,狠狠地吃了一次闷亏。 如今,他好不容易能下地了,却着急忙慌的想要再度进京,这不,今天又闹腾起来,若不是胡冲及时赶来制止,恐怕这个时候他就要不顾身上的伤势,骑马朝着京城飞奔了。 桃花眼将刚刚煎好的一碗药端到楚赫面前,道:“喝了吧,只有乖乖喝药,你的伤势才能快点好起来。” 看着面前黑浓的药汤子,楚赫的整颗心都在煎熬着,忍不住抬起头冲着桃花眼怒吼:“你们是拦不住我的,我必须要回京城;你们也听到消息了,皇上让御林军围了凌王府,这摆明了就是冲着月儿去的,都怪我当时一时冲动,听了你们的话逃狱,月儿是被我连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为我的失误扛下所有的罪责;我要回去,不管到时候皇上要打要杀,我都认了。” 说着,楚赫就要再次站起来,却被双手抱胸站在他身边的胡冲走过来一把按住,道:“楚世子,你可要想好了,你要回去我们不阻止,但是你确定自己回去后,还能全身而退吗?如果你真的在京城里出了事,你认为太子妃会眼看着你蒙难吗?我说句并不夸张的话,恐怕到时候,情况会比现在还要糟糕。” 桃花眼将手中的药碗放到楚赫面前的石桌上,翘着二郎腿坐在楚赫的对面,道:“小蝴蝶,你就别再劝说他了,让他走!就让他走!我们谁也别拦着,看他这次进京后,会不会被皇帝老二给逮住,到时候,他们兄妹二人被一锅端了,才有意思。” 楚赫立刻抬起头,怒视着说出这种话的桃花眼。 第五百五十九章 老谋深算 看着楚赫那双愤怒到快要喷火的眸子,桃花眼笑的要多贱就有多贱,“楚世子,你别这样看着我,因为我说的就是实话。” 桃花眼用食指轻轻地扣着桌面,继续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这皇帝老儿分明就不是个好东西,自己都快病的要死了,却还要给身边的人找不痛快。而且,专门挑自己最喜欢的儿子下手;楚世子,你应该看出来了,皇帝老儿根本就没想过要给那个什么贵妃的死一个说法,在他的眼里,那个贵妃死了也就死了,他才没放在心上,从始至终,他瞄准的猎物就是你和大美人。我甚至都觉得那个贵妃的死都是皇帝老儿自己做出来的把戏,为的就是套住自己想套的两条大鱼。关于这一点,楚世子经历了这么多,心里应该也是清楚的吧。” 楚赫听着桃花眼的话,渐渐冷静下来。 不错,在萧刚出现在天牢里要对自己下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昭和帝是对自己动了杀心的;只是,他不明白自己,或者是靖北侯府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让昭和帝一反平常的态度,对他们生出了铲除之心?!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坐不住,自己从京城里逃了出来,那么月儿呢?将她一个人留在京城里面对那些阴谋诡计,她能支撑得住吗?还有父亲,他远在青州,如果知道自己的一双子女皆在京城中出了事,父皇该承受的打击会是多大?! 想到这些,楚赫就快要恨死自己了。 明明他留在京城里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可是眼下,他还没有做到自己身为兄长该做到的事,却将月儿拖下了暗流涌动的旋涡之中;不要说父亲知道了会打断他的腿,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如此愚蠢的 自己。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月儿独自去承受这些,最起码我要跟她一起面对。”楚赫攥紧了拳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自己的决心。 身为一个男人,他无法站在一个纤弱的女子身后寻求保护,身为兄长,他更不能对处于危险之中的胞妹视为不见。 桃花眼双手一摊,表情轻松道:“我们没有人逼着你去逃避自己该承受的责任,也没有人鼓励你去当逃避,楚世子,我们只是希望你在做出决定的时候能够想的长远一点,你冷静下来仔细的想想看,这个时候你回去京城,能为大美人做什么?” 桃花眼无情的拆穿楚赫此时面对的现实,道:“你只能为她带来源源不断的麻烦,只能让她为了你担惊受怕,心里备受煎熬。其实我们也担心大美人,毕竟跟你的交情相比,我们跟大美人的交情更深,如果可以,老子真想将你一个人丢下,骑着快马迅速回到京城,将大美人从哪个狗屁旋涡之中拽出来,然后带着她一起远走高飞,从小逍遥于江湖,过着潇洒快活的日子;那种生活,不比在王府中享受荣华富贵差;可是在这个念头产生的刹那,我就立刻否决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很清楚,这个时候大美人不会有危险。” 桃花眼素来就是个狡诈的,换句话来说,他十分的狡猾聪明,所以才会看透许多人都无法看透的本质,洞察所有人都无法察觉到的真相。 “你别忘了,大美人是赵凌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毕竟身份搁在那儿,就算是皇帝老儿想要动她,也必须费尽心思的找个能够说服众人的理由,不然不用我们出手给大美人报仇,天下无数人的眼睛和嘴巴都能将他口诛笔伐死 。再退一步讲,大美人的父亲也就是你爹不是手握重兵的靖北侯嘛,看在大美人老子的份上,皇帝老儿也不敢贸贸然的对她下手,就算是要对她不利,也要学着像对付你一样,悄悄地在私底下向她下手;但如果他想要这么做,绝对不会容易办到,因为我们忘记了还有一个人一直都守在大美人的身边。” 说着,桃花眼就冲着沉默在一边的胡冲挑了挑眉毛。 胡冲接收到桃花眼递过来的眼神,道:“不错,还有太子,太子会保护在太子妃的身边,就算是看在太子的颜面上,昭和帝也不敢随便动手。” 桃花眼满意的冲着胡冲打了个响指,跟着扶着桌子站起来,围着楚赫转了一圈后,又道:“而且,我现在可以更加肯定皇帝老儿不会对大美人动手,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楚赫现在脑子都是乱了,怎么可能会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呢? 所以,在听到桃花眼的问题后,他几乎是烦躁的拧着眉心,没好气的对他说:“别卖乖了,你有话就直说。” 看着心浮气躁的楚赫,桃花眼啧啧出声,慢悠悠的摇晃着手指,道:“瞧你这连大喘气都带着火气的样子,真是一点都不理智冷静,辛亏现在有我们在你身边,不然就你这脾气,还不得再闯出什么祸。” 说着,桃花眼还一边打量着神色不耐烦地楚赫,见他快要被自己气的跳起来,赶紧解释道:“我们得到的消息是昭和帝派御林军围了凌王府,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皇帝老儿现在正对凌王府不满着,至于他不满谁,普天之下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别人又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大美人若是出了事,那岂不是在告诉全天下的人,大美人的出事 跟他有关系吗?皇帝老儿不傻,如果这样的传言传出去,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不用咱们动手,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能先淹死他,所以,在他做出围堵凌王府那个举动的同时,他更要好好地照顾大美人,千万不能让大美人在这个时候出了事,不然,他可就惹上大麻烦了。” 听了桃花眼这么说之后,楚赫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错,他只顾着着急了,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好在桃花眼是个机灵的,能够看破到本质深处,不然他还不得急死。 只是,他们此时身处的地方距离京城有一百多里远,京城里发生的事再传到这个小镇上,路上不知要耽误多少天;眼下,他根本就不知道昭和帝派御林军围了凌王府之后又跟着发生了什么事。 楚赫真是痛恨死了自己此时的身体状况,如果不是他身受重伤,不得不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养伤,他也不会躲的这么远,连探听月儿的消息都如此艰难。 看着楚赫脸上的懊恼之色,桃花眼将桌子上的药碗端起来再次送到楚赫面前,道:“现在知道你的受伤对我们来说有多麻烦了?所以,你更应该好好的配合我们吃药,等你尽快养好了身体,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我们也算是能给大美人交差了。” 看着桃花眼递上来的药碗,楚赫连犹豫都不曾,接过之后就几口灌下,那模样,真是恨不能将该吃的药全部都吃了,只要能让身体尽快康复,让他吃再多的药,他都会眼也不眨。 桃花眼可是知道这苦汤子有多苦涩,没想到楚赫喝起来连眼睛都不眨,看来他是真的急了,不然怎么会如此逼迫自己。 但,这个时候着急是没 有用的,他也很着急,迫切的想要知道京城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但是急有什么用?除了让自己失控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桃花眼给楚赫倒了一杯温水漱口,同时看向胡冲,道:“这几天我也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就是皇帝老儿为什么要对他动手,要知道,这靖北侯府的名声可是很不错的,而且,皇帝老儿以前不是对靖北侯府恩赏有加吗?这态度变的,实在是让人捉摸不定。” 胡冲依然保持着双手抱胸的动作,看着桃花眼指着的楚赫,皱着眉想了想后,道:“也许是靖北侯府做了什么让昭和帝不高兴的事,所以才会有这场灾难。” “呵呵!一个在京城,一个远在青州,靖北侯府能做什么让皇帝老儿不高兴的事?这个问题我真不该拿来问你,问你也给不了我答案。” 桃花眼没好气的嫌弃着胡冲,单手托着下巴,像个被逼的困在笼子里的小兽,不断地在楚赫和胡冲面前走来走去。 “我仔细分析了一下皇帝老儿这一连串的做法,总是觉得他这么做实在是十分不理智的行为。那个贵妃的死很大的可能皇帝老儿根本就不在乎,可是他却借着贵妃之死发难楚世子,这分明就是一早就对楚世子有了下手的想法,正巧这事儿,就来了一个顺水推舟;按理说,不管是靖北侯府还是楚世子,或者是大美人,都是皇帝老儿的人,他不该对自己的人动手才是;但现实是,他个老不死的却偏偏动了手,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 桃花眼眨着晶亮的眼睛看着齐齐朝着他望过来的楚赫和胡冲,道:“这说明,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在他看来,就算是牺牲整个靖北侯府和他的儿媳妇,都是值得的。” 第五百六十章 佳节思人 “换句话来说就是,他越是费尽心思的折腾出这么多事,越是说明他的目的不可告人。” 说到这里,桃花眼就激动地搓了搓手,道:“老子最喜欢挖掘他人的秘密了,秘密越是被隐藏的深,越是有惹人窥探的诱惑;尤其是当朝天子的秘密,那该是多令人吃惊和意想不到啊。” 胡冲一看桃花眼这德行,就知道他这喜欢窥探的毛病又犯了。 以前就这样,好奇心极重,为了满足他这怪异的好奇心,他跟着这家伙不知多少次身处危险之中,没想到他这毛病早不犯晚不犯,偏偏在这个时候又犯了。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在这个时候胡闹,别怪我跟你绝交。” 听到胡冲警告的声音,桃花眼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好奇心重的毛病有多严重,也知道眼下这样的情况,不允许他再任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不然胡冲也不会用如此严肃的口吻来告诫他。 只是让他就这样放弃了一个可以窥探的机会,实在是可惜。 桃花眼悻悻的摆了摆手,道:“放心吧,事情的轻重缓急我还是能分得清的,只是我们眼下不知道皇帝老儿的小秘密是什么,我们的处境有这么被动,咱们该怎么办?” 胡冲也陷入了沉思,谁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们面临的对手会是一国之君。 楚赫先摆明自己的态度,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看着月儿深陷京城,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确定月儿的安全,然后想办法,将月儿从京城里带出来见我。” 桃花眼和胡冲思考着楚赫的话,纷纷觉得这的确是眼下他们迫在眉睫的问题;只是楚星月身为大魏太子妃,贸然离开京城后所引起的轰动必然不小;如果他们一旦这么做了,就必须心里有准备,时刻面临着接下来可能 要发生的各种未知状况。 胡冲还是有几分顾虑的,道:“将一朝太子妃带出京城,万一天子盛怒,怪罪下来,那该怎么办?” 楚赫哂笑了一声,看向胡冲道:“我们兄妹二人的性命差点在京城里就交代了,你觉得现在我们还会怕天子的怒火吗?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若是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楚家还愿意当一个忠臣,但他要是将我们惹急了,就别怪我们心存不臣之心。青州楚家绝对不会做第二个靖边王府,而我的父亲也绝对不会像萧浮笙那般愚蠢愚忠。” 楚赫都将话说到这个地步,胡冲和桃花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这楚世子还真不是个好惹的,将他惹急了,就算是面对的是一朝天子,他也敢造反。 桃花眼一拍大腿,道:“有楚世子的这句话,我们兄弟就知道该干什么了;小蝴蝶,这里有我照顾,辛苦的活儿就要麻烦你了,请你亲自往京城里走一趟吧。” 胡冲一挑眉,看向桃花眼。 桃花眼摊摊手,道:“怎么?你还有其他的疑虑?拜托,如果可以,我也很想跟你换一换,亲自去京城里接大美人,只是我走了,你确定自己能搞定咱们性情冲动、爱妹如命的世子爷吗?放心,这处小镇位置偏远,我会好生隐藏着身份,并且将咱们的世子爷好好地照顾好,你呢就快去快回,争取快点将大美人接出来;到时候我们四个人,一路仗剑直奔青州,等回答了世子爷的地盘,我看到时候皇帝老儿还敢不敢派官兵来抓捕咱们。” 听了桃花眼的安排,楚赫忍着伤口上的疼痛扶着桌子站起来,朝着胡冲抱拳道谢道:“楚某一路承蒙二位公子的搭救,一直都没有机会言谢,今日楚某就在此答谢二位公子;胡公子,舍妹就蒙你搭 救了,等将来若有机会,这份恩情楚某定会偿还。” 胡冲的脑海里浮现出楚星月娇笑动人的模样,整颗心都跟着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其实不用楚赫开口相求,只要是关于她的事,刀山火海他都愿意去闯;只是这份心思恐怕他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来。 所以,面对楚赫的答谢,他只能装作一副受人之托的模样,一如既往地绷着一张冷脸,道:“楚世子客气,我们跟太子妃也是有几分交情的,如今她身陷京城,前去相救本是理所应当。” 说完,胡冲就看了眼桃花眼,然后拿起随身佩剑就走进了屋子里,看样子是要去收拾行李,立刻出发。 桃花眼一眼就猜出自己的小伙伴心里在想什么,想到他刚才那副明明心里很在意却要表现出淡然模样的神态,就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还真是越来越会装模作样了,明明稀罕大美人稀罕的要死,却不敢正大光明的说出来,他兄弟的这份感情,还真是爱的窝囊又小心啊。 只是,桃花眼虽然腹诽着好兄弟的窝囊样,心里却也是无比的同情他;谁让他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了一个身份如此特殊的女人;爱上这样的女人,他这辈子可不就要搭进去了吗? 想到这里,桃花眼就忍不住一声叹气,在他的眼里,好兄弟就堪比那万年都不开花的老铁树,长这么大从来都不知情为何物,眼下好不容易知道了,心动了,铁树开花了,没想到这朵花还是朵不能触碰的。 你说心塞不心塞?痛苦不痛苦? 楚赫抬起头看着桃花眼一脸纠结的模样,心里有些担心:“公子这是担心月儿在京城里的安危吗?” 桃花眼低头看向缺心眼的楚赫,他这哪里是在担心大美人,他分明是在担心自己的好兄弟好不好。只是这些话他却 不能对楚赫说,只能应付似的点了点头,道:“还是有点担心的,只是楚世子你就不要多于忧心了,小蝴蝶的武功好,就算是那个性情孤傲的太子身边的精卫,都不会是他的对手;有小蝴蝶出手,一定会马到成功、手到擒来。” 对于这二人的本事楚赫已经领教过,而且眼下,他身受重伤,连自己都无法将自己保护好,眼下这样的情况,他除了相信他们,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 而此时的京城,随着秋日气氛的越来越浓,中秋佳节如约而至。 因为碍于楚星月几人尴尬的身份原因,无尘和火风几人并不打算像寻常百姓人家那样,在中秋当日,在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大办一场,更不会提出外出观灯的意见,而是叫春杏做了一些应景应时的月饼,数人搬了桌椅摆在院子里,一面欣赏着头顶的月色,一面吃着月饼,也算是简单而有情调的度过这个中秋节了。 这还是楚星月第一次在大魏过中秋节,以前她就听赵凌对她说过,大魏百姓十分重视中秋佳节,到了这一天,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抽时间团聚,一家人坐在一起喝着甜酒,吃着月饼,欣赏着圆月,或者是走到京城大街上看看花灯;这一夜,整座京城都会变成一座不夜之城,四处灯火通明,人声笑语鼎沸。 还记得在他说起中秋佳节的盛况时,她还依赖的坐在他的怀里,圈着他的脖颈冲他撒娇,要让他陪她在中秋节的这一天去赏花灯;而他也是一口答应了的,如今这些誓言犹然在耳,可现实却已经面目全非。 想到这些,楚星月的心情就不禁蒙上了一层灰色,她总算是明白了那句曾经越甜蜜,分开后就越讽刺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早知道她和赵凌早晚有一天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当初,她就不该跟他回京,更不该任由自己肆意的爱上他。 春杏察觉到楚星月的异样,将她面前碟子里的月饼拿开,亲手为她盛了一碗燕窝粥,软声劝说着:“小姐,月饼吃多了不好消化,吃两口应应景就可以了,还是喝些燕窝粥吧,这些燕窝都是火风大叔专门托人买来的顶级血燕,十分难得,多吃些对你的身体好。” 听到春杏劝说的话,楚星月投去一个温柔的笑容;今夜的她只穿着一件素白色的长裙,乌黑的长发并没想在凌王府那般梳成发髻,而是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只是用一根青色的发带扎着,整个人看上去淡雅宁静,宛若从月宫中飘出来的仙子,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高贵圣洁的味道,让人不敢轻易亵渎。 无尘知道楚星月这是感受到了节日的气氛想到了那个男人,为了不让她情绪再沉沦下去,故意找了个话题岔开,道:“过了今晚,再有三天我们就能离开京城;这段时间京城上上下下都快被京畿卫和京兆尹的人翻烂了,听说近些时日连熙王都派了人在四处寻找我们的踪迹,虽说咱们在这里藏的挺安逸,但绝对不能存着侥幸的心思,这个院子不知什么时候可能就会被人查到,所以,尽快离开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楚星月端过汤碗,要了一勺粥送到口中,问:“我们出城的计划,安排好了吗?” 一直沉默坐在一边的无双接过楚星月的问题,脸上带着一丝狡黠,道:“姑娘就放心吧,出城的计划,我早就安排好了。” 说完,无双就贼兮兮的冲着坐在楚星月身边的萧睿渊眨了眨眼睛。 萧睿渊看见无双递过来的眼神,再想到下午这个人在他耳边说的那个计划,顿时就闹了个大脸红,支支吾吾的垂着头,半天都不好意思抬起来。 第五百六十一章 内定的小媳妇 楚星月还是了解一些萧睿渊的性格的,知道这个孩子是个脸皮薄的,可还不至于被人几句话就逗的脸红如血,难道是无双在私底下跟萧睿渊说了什么? 楚星月一边吃着手中的燕窝粥,一边看向坐在身边乖乖巧巧的萧睿渊,问:“睿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听到楚星月的话,萧睿渊就跟一只炸了毛的小狮子似的,立刻睁圆了眼睛,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看向楚星月,“姐姐,这都是他们的计策,我一直都是保持拒绝的那一方。” 说完,萧睿渊还十分心虚的眨了眨眼睛,好似怕极了楚星月不肯相信他一样。 看着萧睿渊奇怪的模样,又瞅着无双那副将要有事发生的样子,楚星月努力的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然后放下手中的汤碗,看向围坐在桌子四面的人,道:“说吧,你们这一个个神神道道的,到底是想了什么办法离开京城?” 无双积极踊跃道,“姑娘,说起来这个主意的确是我想出来的,但是在我想出来之后,立刻就被自己惊艳到了,真没想到,这吃斋念佛多年,我除了对经书渐渐熟悉起来之外,连在智谋这方面也是突飞猛进,真不敢相信,我居然能够想出如此天衣无缝的办法。” 说完,无双就骄傲的耸着肩膀,就差再仰天大笑几声,以示自己此刻兴奋地心情了。 无尘和火风实在是不忍多看此时无双那副嘚瑟样,这小子,最近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好,每天都将笑容挂在脸上;说来也能理解他,毕竟他们很快就要回西蛮了,他们这三人当中,无双对西蛮的留恋最是浓重,这些年来为了保护无尘他一直将自己拘束在这里,也是辛苦他了。 楚星月没好气的白了眼无双,“我说这位大师,出家人不是该不打诳语的吗?你还没讲自己的 计划说出来就先将自己猛夸了一通,你就不怕佛祖不认你这个弟子?” 被楚星月一盆冷水浇下来,无双立刻悻悻道:“我又不是真正的出家人,我是陪着我家殿下才剃了头、吃斋念佛的,佛祖就算是不认我这个弟子,我也不觉得亏损。行了行了,知道你们见不得我此时开心的样子,想知道我的计划是不是?现在就说给你们听。” 说着,无双就又冲着脸颊红红的萧睿渊眨了眨眼睛,摆出一副聪明绝顶的骄傲模样,道:“三天后,昭和帝要出京前往漯河行宫,帝王龙撵会经过京城大街,路过云雀街,再途径长麟街,到时候这几条主要街道一定会人满为患,京畿卫和京兆尹那边也会大力派人维护百姓治安,以免前来瞻仰天子出京风采的百姓惊扰了圣驾;到时候,我们就假扮成送亲的小队伍,等在云雀街的街口,等龙撵一过去,就立刻紧追而上,浑水摸鱼,堂堂正正的从京城城门下走出去。” 楚星月看向无双,问:“你说,要让我们假扮成送亲队伍?这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吧,送亲队伍太过引人注意,到时候锣鼓声、鞭炮声敲敲打打,不是在惊动那些正在搜寻我们的人前来查探吗?!” 无双冲着楚星月骄傲的晃了晃食指,道:“我说楚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利用的就是这个‘太过引人注目’。” 无双双臂抱胸,露出十分自信的样子,继续说着:“现在,满京城搜寻我们的人少说也有上千人吧,所有人都以为,我们若是想离开京城,一定会悄悄地、灰溜溜的,甚至是以最隐蔽的方式离开,这样才能做到不打草惊蛇;故而,你不妨去城门附近转转,那些包裹的越严实的人越是会成为官兵排查的对象,反而是那些大大方方毫不遮掩的人, 官兵们连多问几句都不干,直接放行走人。” “所以,看到这种情况,楚姑娘你还赞同将自己浑身上下包裹一圈,甚至是遗容换面,瞧瞧溜出京城吗?” 听了无双这么说,楚星月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来;不错,无双这反其道而行之的法子的确算得上是另辟蹊径,想来那些正在四处寻找他们的人,打死都不会想到,他们这帮人想要离开京城,反而用了最轰轰烈烈的办法。 只是,既然是送亲的队伍,那总该有新娘子和新郎吧,总不好让无尘这个大和尚来当新郎滥竽充数吧?! 看着楚星月眼神怪异的朝着自家大殿下的身上乱瞅,无双就知道这楚姑娘的心里在想什么,当场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捂着嘴角看向她:“楚姑娘,你放心,我家大殿下绝对不会占你的便宜,我已经给你想到了一个很鲜嫩的‘新郎官’。” 等等!无双刚才说什么,不会占她的便宜?难道是,他想让自己来当新娘子? 楚星月指着自己差点结巴起来,“你让我当新娘子?别搞错了,你觉得我能当新娘子吗?” 无双道:“你为什么不能当新娘子?难道你不是个女的吗?还是说,你觉得我能当新娘子?” ‘噗嗤’!伺候在身边的春杏一个没忍住,立刻捂着嘴角喷笑出声。 楚星月表情不是很明媚的朝着她瞥了一眼,春杏赶紧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道歉道:“不好意思小姐,奴婢一个没忍住,实在是无法想象无双大师当新娘子的样子,这才笑出声音来的。” 无双没好气的瞥了眼春杏,见这小丫头依然笑的眼睛发亮,就很是无奈,“是吧,连你身边伺候的丫头都知道我不适合当新娘子,这新娘子的人选自然是非你莫属了;而且,楚姑娘,你别忘了你现在可 是有孕之身,坐在花轿里被人抬出京城对你来说也轻松一些,我这也是多方面对你进行了考虑才有了这样一个完美的计划。” 楚星月看着无双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再打击他的积极性,道:“好吧好吧,我当新娘子就当新娘子,只是这新郎人选?” 无双朝着脸颊红红的萧睿渊看过去,“就是他了!” “什么?睿渊还只是个孩子,你竟然让他来充当新郎?”楚星月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萧睿渊会俏脸羞红了,小家伙八成也是没想到无双会如此不靠谱,居然给他安排了一个这么一言难尽的角色。 无双丝毫不为自己的安排引以为耻,道:“孩子怎么了?你看看睿渊这个子,高高瘦瘦,如果他站出去不报自己的真实年龄,再稍稍穿的稳重一些,还是很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的;楚姑娘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在睿渊的脸上动点手脚,让他显得稍微成熟一些,到时候,再穿上新郎官的喜服,绝对能将他变成一个玉树临风的小新郎官。” 萧睿渊不介意自己当新郎官,他只是有些介意坐在轿子里的人是姐姐;那可是他这辈子最尊敬的人,他怎么好意思占了她的便宜呢。 “姐姐,我不想当新郎官。”萧睿渊委屈极了,拽着楚星月的袖子就求着;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忽闪忽闪,还真是让人很不忍心。 只是还不待楚星月说出什么话,无双就接过萧睿渊的话,严肃的看着他,道:“你不想当新郎官,难道你觉得我跟大殿下这两个和尚合适当新郎官?还是你认为你火风大叔合适?” 萧睿渊朝着无双那光秃秃的脑壳上忘了几眼,立刻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惊的狠打几个冷噤,还真别说,让这二人当新郎官,别说姐姐会做噩梦,连他自己都会从噩梦中惊 醒。 至于火风大叔,更是别提了,瞧他那满下巴胡子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当新郎官的样儿不是嘛。 无双继续对萧睿渊道:“还是说,你不想给你姐姐当新郎官?我说小子,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这一切都是演戏,是假的。楚姑娘一个双身子的人,你不让她坐轿子难道你还希望春杏那丫头去坐轿子,让你姐跟在轿子一边紧追猛赶?你这是嫌弃她的身体太好了是不是?” 春杏也赶紧在这个时候摆手说话道:“我是不会让小姐走路自己坐轿子的,小姐的身体娇弱,眼下好不容易养好了一点,可不能再折腾了,不然这腹中的孩子可就真的要出问题了。” 说着,春杏就虚笼着手臂朝着楚星月轻轻地抱了抱,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真的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撞着自家小姐,伤了小姐腹中的孩子。 看着春杏小心谨慎的样子,萧睿渊终于放弃了挣扎,垂着脑袋,认命了:“好吧,那我就让我来当新郎官好了。” 说完,小家伙就又一本正经的抬起头看向楚星月,表情严肃道:“姐姐,这一切都是演戏,还请姐姐不要放在心上,也别怪睿渊唐突。” 看着跟个小大人似的萧睿渊,楚星月真是疼爱极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说:“真是个傻孩子,瞧你这紧绷的样儿,我觉得无双这样的安排挺好;姐姐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如果姐姐腹中的孩子是个女娃娃,就让她长大了给你当媳妇,这下可好,姐姐替她坐了花轿,提前就让你俩过了一把新郎新娘的瘾,将来睿渊可要对着还没出世的小家伙负责人哦。” 萧睿渊听到这话,脸更是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他真觉得,怀了身孕后的姐姐真的是越来越喜欢捉弄他,还什么事都没有呢,就开始给他内定小媳妇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信了你的邪 三天后,帝王仪仗队浩浩荡荡的从太和宫门缓缓的走出来,出现在世人的视野面前。 身为当朝太子,赵凌在决定将昭和帝送去漯河行宫静养的那一刻开始,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私底下都因为他的这个决定而饱受争议。 正如镇国公李泽说的那样,昭和帝虽然身体堪忧,但毕竟还活在世上,这个时候作为一朝天子被送去行宫静养,也就相当于被储君架空了手中的权利,只是顶着一个看似威风实则却已经没有实权的身份罢了。 这要朝堂上的不少保皇党们立刻就开始纷纷上奏,谴责太子此举大为不妥,甚至隐约带了些篡权夺位的意思。 只是,赵凌在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尤其是在见识过昭和帝的手段以后,就不再心存疑虑、犹豫不决,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若是他心软让一步,那么接下来等待靖北侯府和他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昭和帝对楚毅的执念太深了,他既然想要护住楚星月,那就必须将她在乎的人一起护住,这样,那个丫头才能安安心心的留在他的身边。 而且,随着身体的腐朽,昭和帝的性情也变的阴晴不定,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就像是被压抑多年的人,忽然之间爆发自我,他根本不会理会自己所做的决定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他现在只图的是自己一时痛快,谁的劝说他都听不进去,只认为自己的决定和认知是正确的。 这样的昭和帝,太危险了;所以,将他送去行宫静养,是最正确的决定。 故而,不管是朝堂上因为他的这个决定而掀起多严重的唇枪舌战,赵凌到最后都以极为强悍的姿态将悠悠众口堵住;不管那些保皇党们对他 的决定有多否决失望,他都像暗流中的石柱,岿然不动的站在自己始终坚持的立场上,不做丝毫的让步。 今日,看着天子仪仗队浩浩荡荡的走出皇宫,高高站在皇城城楼上的赵凌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在面对楚星月的安危遭到威胁的时候,他就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想要跟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在一起一生一世,想要让她完全相信他,永远安分的带在他的身边,所以,他必须给她做出样子来,好让她相信,他有绝对的能力给她想要的一切,给她最缺失的安全感。 赵恒一路气喘吁吁地从城楼下跑上来,看见一身深紫色锦服岿然不动的站在城楼正中间的三哥,艰难的吞咽了几口口水之后,就喘着气小跑到自家三哥身边。 弓着腰,扶着膝盖,仰起头看向三哥棱角分明的侧脸,道:“三哥我到处找你,你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父皇的仪仗队已经走出宫门,刚才在送父皇离开的时候,父皇不停地回头张望,一看就是在找你,三哥,你跟父皇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诀定将父皇送去行宫?” 赵凌神色不动道:“自然是为了父皇的身体,才决定将他送走。” “这个狗屁理由你骗别人可以,却是骗不了我。”赵恒左右张望了一番,跟着往自家三哥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三哥,外人不知道,难道我们会不清楚吗?就父皇这身体状况,能撑上一两年都算是了不起了,太医院里的太医是怎么对我们说的,我至今都记得一清二楚;就算你现在不愿意屈居一人之下,为了名声面子上好看,你也努力让 自己忍上一两年不行吗?瞧瞧你,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将父皇送走,前朝朝堂上,咱们废了多大的劲儿才将那些老顽固们的声音压下来,可是压下来就代表着没人说了吗?根本不是,大家伙只是不敢在明面上说罢了,背后里指不定怎么在戳你的脊梁骨,骂你不孝呢。” 赵恒难得露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说:“三哥,你素来就是我们兄弟当中最靠谱,行事最稳妥的那一个,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把柄给别人抓?反正,我才不相信你说给他人听的那套说辞,你实话告诉我,到底跟父皇之间发生了什么?还有老七那个家伙,这段时间也是半死不活,他还给父皇上了奏折,联合着钦天监的人将自己的婚期都推后了,他找的理由更是可笑,什么为了父皇的身体康健,红白二事不可惊扰。这一个个不走心的理由,说出去简直都能贻笑大方,我总是觉得你们有事瞒着我,而且还是大事。” 听赵恒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赵凌难得扭头看向站在身边劝说着他的赵恒,他最小的弟弟,从小就是最不着调的那一个,吃喝嫖赌几乎是占全了,可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胡作非为?还不是父皇给了他胆气,给了他其他兄弟都没有的宠爱。 曾经,他还真被这臭小子表现出来的样子给蒙混过去,天真的以为他真是个废物,可在慢慢的接触中他知道,臭小子太会隐藏自己,之所以将自己伪装成混世魔王的样子,完全就是他生存的一种方式。 瞧他眼下这幅机灵的模样,赵凌的嘴角勾出淡淡的笑容,以一个兄长的姿态训斥着他:“你这身体素质真的是越来越差了,你 才跑了多远的路,就能喘成这样?小的时候你就最喜欢偷奸耍滑,眼下早已成年,也有了封地,立了王府,你也该好好地管束管束自己;喜欢游戏花丛也该收敛一点,小心提早将你的身体透支了,将来有你受苦的时候。” 赵恒在努力追问三哥近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可没想到三哥却是顾左右而言他,根本就不接他的话;三哥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可疑。 赵恒往赵凌的身边继续凑了凑,眼神神秘的看向他:“三哥,你就给我说句实话吧,放心,我的这张嘴关键时刻还是挺能靠得住,绝对不会乱讲出去的。” 赵凌道:“老九,你上次不是还嚷嚷着说京城里呆腻了,想要回封地了吗?你何时回去?” 得!这是直接嫌弃他碍眼了,想要撵他走是不是? 赵恒悻悻的看向自家防守严密的三哥,丝毫不认命,道:“行,三哥,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会再追问了,只是,你没理由阻止我自己去调查吧;反正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现在每个人做事都瞒着我,靠人不如靠己,我自己去查,我就不信,以我的能力我查不出来。” 说完,赵恒就气咻咻的又瞪了几眼像块石头似的软硬不吃的自家三哥,然后哼哼唧唧的拍了拍手,跟着就头也不回的朝着城楼下奔。 看着赵恒气哼哼的背影,赵凌无奈的笑。 并非是他不愿意告知赵恒真相,只是关于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这么做也是不想让赵恒因为这些事而累了心;只是这臭小子好像根本就体会不到他的心意,跟个二愣子似的,继续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云霄在上城楼找赵凌的时候正好跟气咻咻下来的赵恒擦身 而过,赵恒看了眼云霄,气更是不打一处出来,三哥他拿他没办法,难道三哥身边养的这个下人,他还没有办法吗? 于是,赵恒不死心的朝着云霄出手,伸手一拦,就拦住了云霄的去路:“你这是要去找三哥?” 云霄很清楚眼前的这位祖宗是个什么性情的人,也就不瞒着,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后回答:“属下有要事向太子殿下禀报。” 赵恒等的就是关于三哥的要事。 他双臂环胸,上下打量着云霄,露出一副贼兮兮笑眯眯的样子:“哦?三哥的要事?那本王能不能听一听?” 云霄是从小就养在赵凌身边的人,用赵熙的原话就是:三哥是个性情孤傲的人,连身边养的奴才都是些眼高于顶的家伙。 所以,面对赵恒想要打探消息的架势,云霄连犹豫都不曾,直接开口拒绝:“太子有命,属下要汇报的事必须直接汇报给他,其他人若是想要打探知晓,请那人直接去问他,若是属下敢透露出半分,就让属下提头来见。” “好一个提头来见!云霄,你小子也敢瞧不起本王是不是?”赵恒真的是彻底要被气的跳脚了,三哥瞒着他,老七瞒着他,现在连三哥养的奴才都敢瞒着他。 明明感觉到发生了大事,可是他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不是在折磨他又是什么? 面对气的脸都红了的赵恒,云霄规规矩矩的低头再次行礼:“属下不敢。” 赵恒手指颤抖的怒指着云霄,“你还有什么不敢?在老子看来,你简直比三哥还要敢!” 说完,赵恒就蹬蹬蹬的顺着楼梯往下走了几步,跟着又回头瞪向云霄,道:“越是要瞒着本王,本王越是要调查出来,本王就不信了这个邪。” 第五百六十三章 绝不可疏忽大意 看着放下豪言壮语离开的恒王,云霄神色淡定的眨了眨眼睛,然后跟没事人一样走上城楼,来到赵凌的身边。 赵凌的嘴角依然勾着淡淡的笑容,看了眼云霄,说:“刚才老九为难你了?” 云霄实话实说道:“属下是你的人,就算恒王殿下平常胡闹了点,但是看在殿下你的面子上,也不会随便为难属下。” “真的是越来越会说话,云霄,在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本殿下总算是想透了一件自己从未想明白的事,可想听听?” 云霄垂眸答道:“属下洗耳恭听。” 赵凌看着越走越远的帝王仪仗,道:“本殿下一直以为,只要初心不改,自己就永远都不会改变,身边的人也不会改变;但是,直到今日,看着父皇的仪仗队越走越远,本殿下才恍然明白,其实有很多东西在悄无声息中已经发生了太大的变化,只是以前本殿下不愿意去承认,不愿意去直视,所以一直自欺欺人,到最后,蒙骗了自己,还诓骗身边的人。” 云霄不知道太子为什么忽然之间发出这样的感慨,但是他知道,自从经历了昭和帝的事情之后,尤其是在太子妃离开后,太子殿下似乎很受影响,仅仅短短数日,他已经清楚地察觉到殿下身上的改变。 这种改变,让他不安的同时,也有些无所适从;生怕在自己照顾不周的情况下,殿下在自己的眼前发生了什么意外。 赵凌说完就回头看了眼云霄,见他眉眼之间心事重重,也不戳破他,继续说着:“这些年来,本殿下一直都在追随自己失去的东西,因为小的时候失去了父爱,所以一直觉得那沉重而又幸福的父爱是自己最想要得到的,但是等本殿下得到之后,才发现想象中的才是最美好的,一旦真正触碰到了, 就会发现有些东西早已经是面目全非;但以前不愿意承认,所以不断地伪装自己,还逼迫的身边的人跟着本殿下一起伪装。父皇应该就是看到了我这一点,所以才会极力的想要扮演好一个父亲的角色。可是可笑的是,伪装的就是伪装的,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真实存在的;所以,当虚假的东西在面临考验的时候,才会不堪一击,一击即碎。” “殿下……”云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太子殿下,因为他很清楚,太子有多尊敬自己的父亲,只是,昭和帝远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当太子殿下一旦认识到自己的父亲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宽厚,他心里的落差和失望该是有多严重。 赵凌轻轻地笑了几声,对云霄说:“你不用担心我,本殿下都是多大的人了,承受这点打击的能力还是有的。而且庆幸的是,经过这次打击,本殿下总算是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该做的又是什么?!” “父皇说,为帝为君者该做到断情绝爱,这样才能让自己无坚不摧;本殿下从来都不想让自己变的无坚不摧,我想活的像个人样,所以愿意让自己有脆弱的时候,也愿意让自己有能让他人拿捏的把柄;因为本殿下发现,正是因为这弱点,才能让我真正感受到存在的快乐与幸福。” 听太子殿下这么说,云霄虽然听的有些糊涂,可是心里却大大的松了口气;因为他觉得自己听出来了,太子殿下是在告诉他,他不会走上一条孤独的王者之路,当初那个陪着太子妃一起在飞羽院里盼着樱桃树快点开花结果的殿下很快就会回来。 “属下深信,殿下会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一切,也相信这样的殿下,会比皇上所期望的还要好。” 听着云霄的话,赵凌嘴角的 笑容又撬了翘,数日过去,他终于在今天能够安心的绽放出一个笑容,不再是满腔的怨愤,也不再是满腹的阴沉,而是能大大方方的看向前方,看向他该走的那条路。 赵凌道:“怎么样?还是没消息吗?” 赵凌已经在心里放弃了在京城中的寻找,他相信京畿卫的能力,也相信王府精卫的手段,既然他们都快将京城翻烂了都找不到她,那她一定是已经离开了京城;如今,他之所以还派人在京城里搜寻,不过是因为心里的那点不死心的念头罢了。 他安慰着自己,告诉自己说月儿素来顽皮机灵,也许她会反其道而行之,认为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所以就找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为的就是等京城里的风声不再那么紧了,再悄悄地溜出京城,毕竟她的身边还带着萧睿渊和春杏,这三个人又是女子又是孩子的,不再完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以月儿的性格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只是,这些安慰性的话只能短暂的安抚他一会儿,等他在耐心的等待之后,得到的却是一个又一个失望的消息时,他的心早就心力交瘁;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一点意念支撑着自己,身上的责任阻拦着他,恐怕他早就亲自带人去寻找月儿的下落。 看着太子脸上明显的失落表情,云霄却带给他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殿下,我们的确是没有找到关于太子妃的踪迹,可是,派出去的兄弟发现了一处可疑之处,禀报上来后属下认为应该跟您商量一下,所以前来汇报。” 赵凌立刻抬起了沉下来的眉眼,表情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喜色扭头看向云霄:“可疑之处?什么可疑的地方?” 看着情绪明显有些激动地太子殿下,云霄据实汇报道:“属下记得 ,当初殿下在交代我们寻找太子妃的下落时,曾对我们说过一句话,就是哪怕是找不到人,也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可疑奇怪的蛛丝马迹,正是因为这句话,让手底下的兄弟们多了几个心眼。” 云霄上前一步站在赵凌的身边,手指向城南的方向,道:“京城城南,居住着大量商贾之家,寻常的百姓人家也喜欢将家安在那里,因为城南的治安相较于城北来说要更安全安静一些,很适合安分守己的百姓人家居住。精卫们就是在搜寻城南的时候,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城南绿柳巷的一户杨姓人家,是个做粮食生意的老实人,听说此人二十几年前就来到了京城扎根居住,这二十多年来一直安分守己,而且始终都是孤身一人;曾经有上门说亲的媒婆想要为他保媒,也被他婉言拒绝,所以私底下有些人就爱嚼他舌根子,说他要么就是个孤星命这辈子都该形单影只,要么就是无法做男人,所以才一辈子不娶妻不生子;可就是这样一户人家,这段时间院子里似乎热闹了一些。听他的邻居说,近段时间杨姓人家的后院中偶尔会传来女子的娇笑声,还有这杨姓男子,明明没有生病,却不止一次的跑了药方去抓药,抓来的药物也是乱七八糟,看不出究竟是在治什么病;还听说此人悄悄托了熟悉的商家买来上等的血燕窝,说是要给自己补身子。这是这燕窝向来都是女人服用,他一个大男人,而且还是个年纪不轻的大男人吃燕窝做什么?!” 赵凌也听出了云霄话中讲述的古怪,道:“你的意思是,是有女子躲藏在他的后院里,这名女子对他来说还十分特别,能让他找来燕窝这种珍贵东西补身子?!” 云霄点头,道:“是的殿下。殿下请仔 细想,如果这名杨姓男子一早就有相好的,那么没道理近段时间才被邻居发现蹊跷之处,这说明住在他后院中的女子很有可能就是近段时间才来到小院里暂居的。一个打了半辈子光棍的男人,突然之间有女人了,而且这个女人还遮遮掩掩的藏在后院不肯见人,这不奇怪吗?而更让属下奇怪的是,在精卫们听了这个消息前去查探的时候,殿下你猜怎么着?” “难道是没见到人?” 云霄神秘一笑,道:“殿下果然聪慧,精卫们的确是没找到人,而杨姓男子给的解释是邻居们可能听岔了,将野猫的叫声听成了女子的笑声。” 赵凌锁着眉心,怎么都不认为这个解释能够说得过去。 “接下来呢?可还继续派人盯着?或者是发现奇怪的怪异之处?” 云霄失落的摇了摇头,回答:“精卫们的确是没有完全信服男子给的答复,悄悄隐藏在四周盯了那名男子几天,不知是男子察觉到什么还是真的是清白的,那几天杨姓男子和他的院子里当真再无其他异样;所以手底下的兄弟们一商量就又撤走了,属下也是在听他们汇报议论的时候觉得这名杨姓男子颇为奇怪,思考了片刻将这个消息说给殿下你来听。” 赵凌双手背在身后,仔细思考着云霄汇报上来的情况;心里攒动的火苗像是被风轻轻吹了似的,渐渐开始越烧越旺。 虽说不敢完全肯定,但是,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关于楚星月的其他消息,眼下对他来说,只要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他都不能放过。 赵凌立刻转身朝着城楼下走去,云霄快速跟上,追问:“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赵凌神色严肃道:“本殿下要亲自去看看那个院子,月儿太聪明了,在她面前,我们绝对不能疏忽大意。” 第五百六十四章 慢了一步 与此同时,京城大街上。 楚星月头顶红色盖头,头戴凤冠、身披嫁衣,当真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新嫁娘模样,绝色倾城的模样甭提有多招人喜欢了。 春杏虽说人单力薄,可是在面对楚星月的事情向来都是十分重视的,在决定今日离开京城的计划之后,小丫头每天都似一条紧绷的琴弦似的,生怕楚星月会出现意外;眼下,他们这支‘迎亲队伍’已经来到了京城大街上,只要等到天子的仪仗队过去,百姓们不再那么拥挤了之后,他们一行人就能妥妥帖帖的出城了。 只是,越是临近出城的时间,春杏越是紧张,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紧张的张望着四处,就像一只出来觅食的呆呆小松鼠,明明胆小,却还强撑着自己,不允许自己在此时有丝毫的懈怠。 这时,看见坐不住的小姐又开始撩起轿帘子往外看,春杏赶紧走上来阻止,按住轿帘,难得板着语气教育自家磨人心的小姐:“小姐,你就乖乖的坐在轿中坐好吧,千万不要再乱动了,万一这个时候再出现什么岔子,那奴婢可就要哭死了。” 春杏着实是有些冤枉了楚星月,她此时在轿子里坐不住,并非是顽劣所致,而是轿中空间太小,头上还顶着盖头,压着凤冠,自己的脖子都快变的不是自己的了,她还怎么能坐的住? 楚星月难受的揉了揉脖颈间发硬的位置,有气无力的问春杏:“还有多久才能离开?” 春杏踮起脚尖看着长长的队伍,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道:“一个时辰左右吧,小姐,你在忍忍,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 还要有一个时辰?那不就是还要等两个小时? 楚星月顿时觉得眼冒金星,不断地在心里问候着无双这个家伙,都怪他想的这个什么馊主意, 让她假扮新娘子?如果再这么煎熬下去,她恐怕不被轿子里闷闷的空气给憋死,就是要被头上的凤冠给压死了。 骑在骏马上的萧睿渊也十分担心楚星月,从马背上下来来到轿子边,听着楚星月不高兴的在轿子里发出的哼哼声,问:“姐姐,你怎么样了?” 听到萧睿渊的声音,楚星月的眼睛猛地一睁,赶紧开口道:“睿渊,不能想想办法快点出城吗?你姐我的脖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听到楚星月叫苦,萧睿渊心里也难受,毕竟他很清楚她此时的身体状况是个什么样子,千万不能太累着,才能不会影响胎儿。 “姐姐,你再等一等,我们很快就要出城了。” 说着,萧睿渊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递到轿子里,对着轿中的楚星月解释着:“这里面装着提神的薄荷油,姐姐若是觉得难受,就稍稍闻一点,只是这味道很冲,我担心会对宝宝不好,姐姐不要常闻便是,只在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拿出来用,知道了吗?” 楚星月赶紧接过萧睿渊递上来的薄荷油,打开瓶盖立刻就闻到了一股清新淡雅的薄荷清香,还真别说,这个味道一蹿到鼻子里,立刻就让头脑发晕的她舒服了许多。 “放心吧睿渊,我知道谨慎,不会一时大意伤了孩子的。” 得了楚星月的承诺,萧睿渊这才放心的离开;眼下他们出城要紧,而他也必须扮演好新郎官的身份,这样才不会引起守城官兵的怀疑。 至于楚星月,则是抱着萧睿渊递上来的薄荷油狠狠地闻了几口,这才长长的吐出了心口的郁气;她知道,孕妇不能触碰多余刺激的东西,薄荷也算是在其中,只是这薄荷油清香淡雅,向来里面还掺杂了别的香料在里面,所以才不会那么冲鼻子 。 虽说薄荷油能让她舒服一会儿,但为了腹中的胎儿着想,她也不能闻太久的时间,眼下,她只能不断地祈求着天子的仪仗队能够快点过去,这样他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出城了。 就在楚星月煎熬的等着出城的时间时,赵凌已经骑着快马带着云霄和精卫们迅速赶到了城南。 看着云霄口中所提的杨姓男子的小院,赵凌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他身份尊贵,来时又没来得及更换衣服,所以当他们一行人出现在这里时,立刻就引来了不少左领右舍的旁观。 只是眼下,赵凌没工夫搭理那些上下打量他的寻常百姓,而是示意云霄上前去叫门。 云霄领会,赶紧快步来到紧紧闭合的红色大门前,用手掌啪啪啪的拍着大门,只是,站在门口拍了许久都不见院中传来动静,难道是里面的人今天出去做生意了? 这时,一位住在前院的老邻居走了出来,看见这么一大帮气势逼人的人将老杨家的院子围住,当场就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走出来,冲着云霄喊道:“这位官爷,别叫门了。老杨他前两天说族中的亲人在家乡病逝了,要赶回去奔丧,这个时间他不在,怕是已经回家乡了。” 说到这里,那人就又朝着围着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喊话,道:“你们今天谁看见老杨把店打开了?” 其中一个认识老杨的人站出来,道:“老杨的店都关了两天了,家里的大米吃完了,本还想着去他店里买一点,毕竟左邻右舍,老杨老实,总是能给我们实惠一些;没想到去了两趟都关着门,原来是回家乡奔丧去了;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听着邻居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声,云霄下意识的就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太子殿下,至于赵凌的脸色,则 是随着邻居们的议论声越来越难看。 那个名叫老杨的人,早不去奔丧晚不去奔丧,偏偏要在精卫们查了他的院子后离开,这些异样的举动说明了什么? 自然是说明这个杨姓男子却是有古怪,而且这份古怪还很有可能跟楚星月有关。 想到了这个可能,赵凌的眼睛都开始放光,立刻抬起头朝着云霄命令道:“把门砸开!” 云霄领命,带着人就朝着紧闭的大门狠狠地撞过去,只听见一声接着一声的‘咚咚’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个样。 至于围在一边看热闹的左邻右舍们因为并不知赵凌的身份,看见有官爷砸老杨家的大门,下意识的就开口阻止:“官爷们,老杨可是个老实人,他就算是犯了法,你们也不该趁着他不在砸人家家的大门吧。” “是啊是啊!要不说现在的官差越来越横了,最爱欺负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偏偏还放着那些大奸大恶的罪人们不去抓。” “要不,咱们去报官吧,这些人看上去不像是正经的官差,万一是有人假冒的也不一定。” 赵凌是习武之人,自然是耳聪目明,将围着看热闹的邻居们的议论声听的一清二楚,想到若是任由这些无知百姓去报官,接下来会有一大堆麻烦的事情需要处理,赵凌就心情烦躁。 干脆照着身边的精卫递过去一个眼神,精卫立刻领受起意,一把就将腰间佩戴的腰牌拿出来亮与众人面前,冷声喝道:“凌王府办事,无关人等不得插手。” 毕竟是住在京城天子脚下的老百姓,一听这些人居然是凌王府出来的官爷,当场就被吓的各个闭上了嘴,不敢再议论半句。 要知道,整个京城的人谁不晓得这凌王府就相当于是太子的东宫,竟然是凌王府走出来的人,那就相 当于是太子府的人,太子要办的差事,哪里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够插手的? 围着观看热闹的老百姓们皆在这一刻心里亮堂了,虽说敬畏与来者的身份,可是还是敢仗着一丝侥幸的胆量偷偷的抬起头朝着那身着紫色锦服的男子看过去。 此人仪表堂堂、气度非凡,一看就是皇亲贵胄之人,再想到刚才那个亮出凌王府腰牌的侍卫恭恭敬敬的守在他的身边,难道此人竟是当朝太子? 想到这个可能性,许多没见过皇族真容的小老百姓们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同时也在心里诧异着,这老杨究竟是个什么来路,竟然能招惹上这样一位大人物。 看来,他们这绿柳巷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想着心里盘桓的事情时,杨家的大门终于被云霄几人撞开。 赵凌在大门被撞开的那一刹那就快速朝着里面走去,这座小院里的内部构造并不复杂,占地面积也不是很大,所以赵凌很快就找到了云霄口中所说的后院。 在他看见空无一人的后院里,一个盛开正茂的海棠树下放着一张贵妃躺椅时,眼前陡然浮现出楚星月常常疏懒的躺在躺椅上的妩媚风姿。 还记得那时,他看见她这幅懒洋洋的模样时就下意识的被她勾的心痒痒,忍俊不禁的走到她面前,将她抱入怀中,捏着她的下巴问她上辈子是不是猫儿投胎,不然怎么就这么喜欢躺着。 他还记得她回答他的话,她说自己最喜欢躺在大大的树荫底下一面乘凉一面欣赏眼前景致。 眼下,这座小院的布置几乎正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赵凌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就做出了判断,对跟在身后的云霄道:“月儿曾住在这个地方,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定要将月儿的下落打听出来。” 第五百六十五章 巧计离开 再说京城大街,随着天子仪仗队缓缓走出城楼,前来围观的百姓们这才慢慢地散开。 无尘几人正是等着眼下这个机会,知道机不可失,立刻就示意锣鼓队,连忙唢呐锣鼓敲起来,迎亲的队伍紧跟在锣鼓队的后面,以极其扎眼的姿态朝着城楼方向行进。 而这时,原本已经开始散了的百姓听见锣鼓声响起,又看着那骑在高头骏马上的少年郎风度翩翩,红彤彤的喜轿喜气洋洋,就知道这是一支迎亲的队伍;还真没想到在参观了一场天子仪仗队后,还能看一场别人家成亲的迎亲喜队。 于是,又有不少百姓围了上来,尤其是一些半大的孩子,更是欢喜雀跃的追在轿子的附近,天真无邪的大喊着‘新娘子、新娘子。’ 楚星月听到外面的动静,就知道他们这是要朝着城楼方向去了,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盘查,她的心还是忍不住跟着轻轻揪起,下意识的就攥紧了手中的喜帕,掌心中隐隐出汗。 无尘看着围上来的天真孩童,也没板着脸色哄这些孩子走,反而是朝着稍稍改了容貌的火风和无双看过去几眼,二人领会到他的意思后,立刻拿出早就备好的铜钱,宛若天女散花一样将大把大把的铜钱往外撒,同时高声雀跃的呼喊道:“这位京城里的父老乡亲,我们少东家今天成亲,这些年来承蒙父老乡亲们对萧家的支持,以后萧家在商场上行走,还是还劳烦父老乡亲们多多支持、多多赐教。” 火风像摸像样的欢呼着,同时更是鼓足了劲儿的朝着周围洒铜板。 前来围观的百姓怎么都没料到这场迎亲队伍居然会以示庆贺朝着众人撒钱,虽说都是些铜板,可是蚂蚁虽小那也是肉啊;于是间,原本就纷纷围上 来的百姓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各个蹲下来疯狂的开始捡地上的钱。 这下,好人容易因为天子仪仗队离开而平静下来的大街再次热闹起来,而就是借着这股热闹劲儿,迎亲队伍在众人的欢呼声和簇拥下来到了城楼门口。 负责城楼门口看守的官兵早就得了太子和京畿卫的命令,严格盘查近段时间从京城里外出的人员,而经过数天的盘查,他们别说是找到太子要找的人了,就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因为差事办的不让上面人满意,他们已经挨了一顿板子,眼下这些负责城楼看守的官兵们早就憋了数天的心火,当他们看见自己苦逼的守在城楼边,又是风吹日晒,又是劳心劳力都没混出个好果子吃,反倒是一个商贾之家的公子成亲居然还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这不是要他们这些看客们心塞嘛。 于是,在迎亲队伍靠近城楼的那一刹那,负责城楼这一片治安的官兵们在一声令下纷纷围了上来;而那个下命令的八品城楼守门官则是大摇大摆的走上来,上下打量着骑在马背上的‘新郎官’,嘴角噙着不屑的冷笑。 萧睿渊冷静的坐在马背上,任由那生的尖嘴猴腮的守门官将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在做出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后,脸上立刻露出小老百姓逢迎般的笑容,朝着守门官抱拳行礼道:“官爷,不知草民犯了何罪,让您如此劳师动众,将草民的迎亲队伍围了起来?” 无尘早就脱下了一身袈裟,脸上也做了简单的易容,打扮成一府管家的模样笑呵呵的走上来,连连朝着守门官行礼。 守门官只是个小小的八品官职,在京城根本就是混迹在最底层的人物,而往往这种人,最是势利难缠,若是漫不经 心的应付他,很有可能就会将这种小人给得罪了;所以,此时的萧睿渊和无尘都是打起了十万分精神来应对着这守门官。 守门官一手扶着腰间的佩刀,一手拿着一根马鞭,贼兮兮的眼神往红彤彤的轿子上瞟了几眼,明知故问道:“你这是在迎亲?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对于这些信息萧睿渊早就背的滚瓜烂熟,面色宠辱不惊的回答:“回官爷的话,草民娶的是城南胭脂铺子家的姑娘,草民这将要过门的媳妇,今年年芳二八,与草民自小也算是青梅竹马,而且两家人都是行商的,算是门当户对。” 都是京城里的地头蛇,守门官自然知道城南最着名的那家胭脂铺子指的是谁家,只是他听说那胭脂铺子家的姑娘似乎才刚议亲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就成婚了?看来,是这新郎官等不及了吧。 想到这里,那守门官就忍不住对着萧睿渊贱兮兮的诡笑,笑容里带着什么意思明眼人一眼都能看的出来。 萧睿渊这辈子最尊敬的人楚星月绝对能占前三,眼下看见那守门官敢在心里如此想想他的姐姐,一股无名之火立刻从胸腹之间燃烧起来,差点冲破了他的理智,直接拿拳头照顾这无耻之徒。 关键时刻,还是无尘先察觉出萧睿渊已经隐隐有了几分变化的脸色,赶紧从袖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悄悄地递给守门官,跟着宛若哥俩好一般勾住守门官的脖子,笑嘻嘻道:“官爷,你看着成亲最讲究的就是个良辰吉时,萧家的家宅在城外,我们这迎亲队伍从城里走到城外,少数也要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来回耽误;这是我们少东家这辈子最重要的人生大事,老爷再三交代,千万不能误了吉时;您看,您要不高抬贵手 、行个方便,这些银子是萧家送给各位官爷喝茶的茶水钱,以后官爷若是还想喝茶,尽管可到萧家的铺子里做着吃喝,萧家上下绝对会欢迎之至。” 守门官看着手中的五十两银票,一双三角眼立刻迸射出欢喜的光芒,同时赞赏的朝着无尘看过去,“还是你懂事,知道孝敬爷;行了,都是自己人,爷明白这成亲是件大事,也是美事,爷最喜欢的就是成人之美;看在你们这么懂事的份上,兄弟们,放行吧。” 听到那守门官的命令,无尘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萧睿渊也跟着翻身上马,恨不能立刻生出对翅膀,赶紧离开这帮混蛋们。 迎亲队伍再次吹打起来,楚星月只感觉轿子一阵晃动,再次被抬了起来,跟着她就听到守在轿子一侧的春杏,传来通知的声音:“小姐请放心,前面萧公子和无尘大师都打点好了,咱们马上就能出城了。” 就在花轿穿过城楼马上就要走出京城范围的时候,跟在守门官身边的一个小兵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提醒道:“大人,咱们就这样放行了吗?连搜一搜都不用?万一咱们要找的人就在花轿里怎么办?” 听着身边小小兵的啰嗦声,守门官显得有些焦躁,转身就朝着那小兵的脑袋上狠狠地来了一巴掌,自以为聪明的教训道:“你是不是傻,京畿卫和京兆尹的人几乎都快将整个京城翻遍了,根本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可见那人早就离开京城了;而我们在这里守着这么多天,也是连个人毛都见不到,足以说明,就算咱们再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找不到咱们要找的人,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过的轻松一点?” 说着,守门官就将手中的银票亮了亮,道:“前几天,我 们跟狗似的不分昼夜的守在这里,绞尽脑汁的找人,人没找到,反而得了一顿板子,这就是出力不讨好的最有力的证明;反正你家大人我早就看穿一切了,认真干活要挨板子,不认真干活照样要挨板子,既然如此,那我们干脆就来的轻松一点;咱们现在只要守在城门口,装模作样的过过场子,就能勉强交差了;再像前段时间那样每日每夜的猛干,你家大人我不是过劳而死,就是被上头的板子活活打死。” 守门官自以为是的指着已经被抬出城门口的大红喜轿,像个过来人似的教育身边的下属,“你看看这迎亲的排场,够大吧,够轰动吧;你说谁会那么傻会将自己藏在这么引人瞩目的轿子里等着人来查?” 守门官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恨铁不成钢的再次往小兵的脑袋上来了一巴掌,道:“以后,你可得长点心,别再瞎嚷嚷一些有的没的的话;只要安分的干好自己的活儿,你们家大人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小兵被训了个狗血淋头,乖乖地缩着脖子走开了;只是,在走开的同时,小兵依然有些不太放心的朝着已经走远的迎亲队伍多看了几眼;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这迎亲队伍来的十分奇怪,那轿子看着也很是奇怪,就连那新郎官都让他瞅着很怪异。 总之,这支迎亲队伍上上下下都透着一股古怪劲儿,让他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儿。 只是,他人微言轻,自己说出来的话大人根本就不相信,而且还将他骂的狗血淋头,眼下,他只能在心里祈求着那人没有藏在轿子中离开,不然,若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他们被五十两银子收买将人给放走了,到时候,就不是一顿板子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发现行踪 因为当朝太子忽然亲临绿柳巷,这个在京城城南默默无闻的巷子一下子就变的格外引人瞩目了。 许多人都在猜测,这绿柳巷中到底有什么情况,竟然能吸引这样一位大人物亲自前来;至于居住在绿柳巷中的寻常百姓们,却是没有他人好奇围观的心思,反而是各个心事重重起来。 这老杨的院子几十年如一日的伫立在这巷子中,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是个三进的小院子,不管是从外观看还是从里面往外看,都是一处最普通不过的小院;可是眼下,这个院子却像是快要被人拆了一样,围在外面的人时不时的就能听见从院中传来的动静。 尤其是这座院子的左邻右舍们更是各个忐忑不安,担心着这忽然到访的太子若是不满足于只拆老杨的院子,若是连他们的屋子看着不顺眼一起拆了,那他们岂不是连个家都要没了? 想到这些,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苦涩,可是却又不敢大声嚷嚷出来,因为他们很清楚眼前的这位身份尊贵的人是谁,这大魏的天下都将要是他的了,他心里不舒坦,想要拆几座民宅,又有谁敢跳出来反对? 就在众人十分不安,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本来不断传出动静的小院忽然变的安静下来,静的落针可闻,让人揣测着里面到底又发生了何事。 而院子里,赵凌在云霄的带领下直接走进了后院的堂屋,看着那堂屋原本封的好好地一面墙忽然被移动开,跟着一条长长的暗道出现在面前时,赵凌的脸色都跟着变的狰狞起来,拳头更是紧紧地攥紧。 她果然藏在这里,这段时间,在他恨不能翻江倒海、毁天灭地的这段时间,这个女人居然就藏在这种地方, 躲过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搜查。 好!真是太好了!连暗道都能被她给创建出来,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赵凌此时真的是冤枉死楚星月了,天地良心,这个暗道真不是她的杰作,她只不过是利用了这个暗道,成功的将自己藏起来罢了。 只是这个真相,恐怕只有在找到楚星月的时候赵凌才能知晓。 云霄露出羞愧之色,道:“都是属下的疏忽,精卫、京畿卫、京兆尹的人来来回回在城南,甚至是在这个院子里搜查了不止十数遍,可是谁都没想到,娘娘居然如此聪慧,造出了一条暗道,将这样将我们所有人蒙蔽在鼓里。” “她哪里是聪慧,她分明就是狡诈。这个狡猾多端的女人,本殿下早就该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本事,说到底,一直以来都是本殿下小瞧了她;若让本殿下找到她,定要用铁链将她栓起来,到时候,看她还敢不敢跑?还敢不敢躲藏避开我?!” 听着赵凌的怒吼咆哮,云霄忍不住在心里为太子妃捏了一把冷汗,他算是看出来了,在太子殿下看见这个暗道的那一刹那,太子妃彻底将太子给激怒了;太子待太子妃一片赤诚,可是她为了离开,连这样的招数都能想的出来,如此千方百计,难怪殿下会如此怒不可遏。 “殿下息怒,眼下既然知道太子妃曾躲藏在这里,我们再想找到她,并不困难。” 云霄话音刚落,一个精卫就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进来,手中抱着一包药,递到赵凌面前,道:“殿下,这是属下在这个院子的伙房里发现的东西,属下认为,该给殿下看看。” 赵凌此时眼睛都快被楚星月气红了,若是这个时候再发生点别的意外,准能 将他整疯了不可。 所以,看着精卫手中捧着的药包,赵凌下意识的就蹙紧了眉心,跟着伸出手指拨开药包上的纸,当他看见一片红彤彤的东西赫然出现在眼前时,瞬间,他像是听见了一阵刺耳的耳鸣声在耳廓里炸响;跟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若不是云霄看出他的异样伸手飞快将他扶住,恐怕此时他都要被眼前之物惊的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云霄也是在看清楚那药包中的东西后一张脸变的雪白,哆嗦着嘴唇,吃惊的看向自家殿下:“殿下,这、这是……” 赵凌虽然不懂医术,可是作为比较常见的药物他却是能认出来的;那一包红彤彤的药材并非是什么珍惜药物,而是一包红花! 红花是用来做什么的,不用他过多解释,几乎有点常识的人都会知道;再想起在楚星月离开他之前,二人之间常常同房,那时他们多么期盼有个孩子诞生,可是眼下,当他看见这包红花,他的脑海里想到的却是一滩又一滩的血水。 想到,万一她有了孩子,可是她却不想要了,就用这包红花…… 赵凌不敢再让自己想下去,本来硬冷的脸色此时已透着一股骇人的杀气,他的心里,不断地盘桓着一句话:如果那个女人敢杀了他的孩子,敢杀了他的孩子,他不会原谅她,绝对不会原谅她。 赵凌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云霄,跟着将眼前捧着药包的精卫也一脚踹倒在地,如一头将要发狂的雄狮,就要往门外冲。 云霄此时哪里敢就这样放太子殿下离开,他敢肯定,若是此时不控制好殿下,以殿下刚才受到的冲击,他很有可能会做出非常可怕的事。 “殿下!殿下请你冷静一点,也许这东西并 非是给娘娘吃的。” 听着云霄从身后传来的阻止声,赵凌一双幽深的眼睛里几乎都在冒着火:“不是给她吃的,难道是给春杏吃的吗?你别忘了,春杏还是个大姑娘,就算她跟别的男人暗通款曲,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用到此物吧;所以这东西究竟是给谁用的,根本就不言而喻。” 云霄快步跑到赵凌面前,展开双臂拦着他,焦急的眼神里露出恳求之色:“殿下,属下知道你现在十分生气,但是殿下,属下认为这里面或许还有其他的变故;娘娘是个心善的人,她不会对自己的如此残忍,更不会对自己的孩子如此无情;红花的用途并非只能用来落胎,或许是这房中的其他人受了伤,需要红花来活血也不一定。” 看着将自己拦下来的云霄,赵凌怒视着他:“活血?到底是受了什么伤,需要这么多的红花来活血?难道他就不怕,用多了这东西会将自己的一身血都流完吗?云霄你让开,本殿下决定了,就算是将整个大魏翻个天翻地覆,本殿下都要将那个冷酷无情的女人找出来,你说她并非残忍之人?本殿下现在就告诉你,她是本殿下这辈子遇到的最残忍至极的人,尤其是在对待本殿下的感情上,她从来都不曾给过我一点恩赐。若是她连本殿下的孩子都杀了,本殿下绝对不会原谅她。” 说完,赵凌就将挡在面前的云霄再次狠狠推开,跟着,像团将要燃烧的火焰一样冲出小院,直直的朝着大门口所在的方向冲。 而就在赵凌快要靠近大门的时候,赵熙却从门外飞快跑进来,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扶着自己的腰猛喘气,在看见赵凌的刹那,脸上立刻露出欢喜之色,冲上来就对赵 凌道:“三哥,三哥你听我说,我可能找到三嫂了。” 赵凌此时只要是听到关于楚星月的消息几乎都会控制不住的心跳如雷,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怀着他的孩子,还很有可能已经将他无辜的孩子杀死了,他就恨不能摧毁眼前的一切。 “说,她在哪儿?!” 赵熙在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一阵椎骨疼痛时才察觉到自家三哥的异样,此时他也不敢挣脱三哥的束缚,只能硬着头皮看着疼痛,回答道:“刚才我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说在今日有一支迎亲队伍出了城,那支迎亲队伍十分可疑,所以,我派出去的人就跟了上去,在想办法靠近那支队伍后,竟然发现了三嫂身边的贴身丫鬟春杏就跟在那顶大红喜轿旁边;三哥,三嫂是刚刚出城,我已经让盯着那支迎亲队伍的手下沿途留下记号,三哥若是在这个时候追上去,或许能将三嫂找回来。” 赵凌立刻抓住赵熙的胳膊就往大门外拽:“你前面带路。” 说完,赵凌几人就走到了门外,各个动作麻利的翻身上马,飞驰电掣般的朝着城门口的方向急奔。 云霄跟着跑出来,看见太子殿下风一样离开的背影,也赶紧带人追了上去;此时殿下正值大怒,他很清楚,自己伺候的主子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万一太子妃真的伤害了那个孩子,以殿下对这个孩子的重视程度来看,殿下很有可能会做出伤害太子妃的事。 可是他又很清楚,殿下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太子妃,若是这个时候任由殿下做出伤害太子妃的事,将来殿下冷静下来定会后悔无比;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一定要追上去想办法让殿下冷静下来,万万不能让他做出以后想起就会悔恨的错事。 第五百六十七章 雄鹰一般的女子 楚星月一行人在成功出城之后,很快就发现他们被人跟踪了。 无双还真没想到这帮人这么快就盯上了他们,好在他们此时已经出了城,不然待在京城里还不得被人瓮中捉鳖? 无双一心想带着无尘回去面见太后,完成自己的使命,所以面对有人跟踪的局面,他下意识的就迸射出杀气,催马上前,询问无尘:“殿下,要不要我出手将那些尾巴直接斩断?” 看着无双眼里的杀气,无尘就知道他想做什么,考虑到他们距离京城并不远,此时若是动手,惊动了更多的人,恐怕他们离开的计划就会功败垂成。 所以,无尘立刻阻止了无双的动手意思,道:“此时动手并非上上之策,让他们继续跟着,到了前面再想办法甩开。” 火风一早就做了功课,所以对于京城外围的情况了解甚深,接过无尘的话,对无双道:“殿下说的对,这个时候动手反而对我们不利,前院有一处村子,因距离京城近的原因不管是经济还是交通都很是发达,发展到今天已经颇具规模,咱们先进村子,再想办法借着人流甩开他们的盯梢。” “怎么甩?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大魏太子的人。”说到这里,无双就是一阵咬牙,道:“这个大魏太子还是挺有能耐的,咱们刚一露出动静,他的人就立刻发现了我们,老子以前还真是有些小瞧了他。” 听出无双语气里的不高兴,无尘轻笑着,回答他:“如果他没有能耐,大魏的天下怎么到最后会落到他的手里?行了,现在说再多也没办法改变现状,这些人没有上面的命令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咱们只要装作不知道被他们跟踪,将他们引到村子里便可;别忘了,咱们的身边 可是有个孕妇,万一惊了那丫头的胎气,咱们谁也别想走了。” 无双知道,怀了孕的楚星月才是他们最投鼠忌器的存在,想到这个人,无双就忍不住一阵骂爹,他就不明白了,这丫头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偏偏在她决定离开大魏太子的时候怀上了孩子;想到这个孩子的身份是太子的嫡子,无双的心情就明朗不起来。 那丫头的肚子里现在揣着这样一个金蛋,对他们来说还真是个拖累人的存在;更无奈的是,众人还一心想要保护这个金蛋,他就不明白了,既然决定离开,为何不干脆离开的痛快一点,连这个金蛋也不要了。 可以试想,将来若是大魏太子知道自己有个孩子流落在民间,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不管?到时候,指不定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来呢。 所以对无双来说,他才不认为这个金蛋有多珍贵呢,反而觉得,这个金蛋就是个可能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引爆,然后炸的所有人粉身碎骨。 只是这些话无双可不敢跟身边的这些人乱说,尤其是他家殿下,要是被殿下知道他不愿意留下这个金蛋,殿下一准会收拾死他。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无尘看着无双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实在是奇怪这个性格耿直的家伙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无双听到无尘的话,赶紧欲盖弥彰道:“没、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这后面跟着的尾巴挺招人嫌弃的。” 无尘心了无双的话,嘴角一咧冲着他笑,“行了,知道你躁动到不行,现在给你一个任务,去给睿渊和楚姑娘通知一声现在的情况和我们的决定,别让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无双听了无尘的 安排,立刻打马退回去,朝着跟在后面的萧睿渊和花轿靠近。 坐在轿子里的楚星月刚刚将头上的凤冠取下来,就听见了外面无双传来的声音,在听到他说出赵凌二字时,眼睛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看着被她放在腿上的凤冠,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 她早就知道赵凌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她很清楚那个男人对她的执念,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他会这么快就找上了自己,这速度,简直让她吃惊。 春杏也听到了无双说的情况,下意识的就担心的望向轿子,害怕小姐会多想,从而又影响了情绪,对腹中的孩子不好。 萧睿渊也是有同样的担忧,回头就骑着马靠近轿子边,试探性的开口:“姐姐,你听见两位大师的安排了吗?你觉得怎么样?” 楚星月看着腿上的凤冠,嘴角露出一抹嘲笑;说起来,这还是她人生第一次穿凤冠霞帔,第一次坐新娘子才坐的轿子。 虽说她跟赵凌已经是夫妻了,但是当初跟赵凌参拜天地的女人并不是她,而是真正的楚冰月。 她顶着楚冰月的身份与赵凌走到了一起,曾经她还遗憾过,觉得自己没有以楚星月的身份跟自己心爱的男人举行过婚礼,她记得自己在说出这个遗憾的时候,赵凌曾笑着将她抱入怀中,说她就是个爱斤斤计较的小女人,都已经成为他的妻子了,却还在惦记着这些小事情。 对赵凌来说,她的这种在乎可能是不值一提的吧,但是看出她的失落之后,他答应了她,将来若是有机会,就让她真正穿一次凤冠霞帔,以楚星月的身份跟他参拜天地。 只是,这个承诺还没实现,他们就要分开了;而在他们分开之后,她为了逃离他,居然穿上了自己 梦寐以求的嫁衣,这是多可笑刺目的现实,简直让人忍俊不禁。 萧睿渊一直在轿子外等着楚星月的答复,可是等了片刻都没听见她的声音传出来,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萧睿渊赶紧就从马背上跳下来,欲要伸出手掀起轿帘子的时候,终于听见楚星月的声音徐徐传来:“就听他们的安排,不要轻举妄动。” 听到楚星月平静的声音传出来,守在轿子边的春杏和萧睿渊这才齐齐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看向跟在一边的无双,萧睿渊道:“听到了吧,我们会配合二位大师的安排。” 无双完成无尘交代的任务回去,看了徐徐跟在后面的花轿,道:“殿下,我已经通知给他们了,还真没想到,在听到关于大魏太子的消息后,这个太子妃的表现还挺冷静,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无尘比无双更加了解楚星月的其他身份,身上扛着一个家族的使命,又是靖北侯楚毅的女儿,这种女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平凡的呢? “连你都知道她是个了不起的,只可惜有些人不仅身体腐朽,连脑子都跟着一起腐坏了,竟然用了这么拙劣的办法将她撵走。” 无双知道,自家殿下口中所说的这个人指的是大魏的昭和帝,面对这位大魏天子,无双向来都是有几分脾气的,当年若不是他的存在,他家殿下又怎么可能为爱远走天涯,又怎么可能看破红尘堕入空门,更不会轻易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 所以,看着昭和帝在将要进黄土的时候狠狠地坑了自己儿子一把,无双还是挺幸灾乐祸的;而且无双深深地认为,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天理轮回。 当年,昭和帝偷走了杨妃的心,害的他家殿下形单影只了二十多年,现在,昭 和帝的儿子同样栽在女人的手里,而这个女人又将会被殿下带走;这不是命运的安排又是什么? 无双本是沉闷的心情因为这个念头而渐渐变的沾沾自喜起来,看了眼身边的无尘,道:“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就算那大魏太子找来我们也不怕,因为这楚姑娘是绝对不会跟他走的,一往情深又如何?佳人的心中又没有你。” 听着无双此话,无尘却不这么认为,道:“你真以为那楚丫头的心里没有赵凌吗?” 无双一愣,反问:“难道不是?” 看着对情爱懵懂无知的无双,无尘轻笑着摇了摇头,道:“在我看来,就是因为她太爱赵凌了,所以在感受到背叛的时候,才会如此痛彻心扉,才会伤心欲绝的转身就走。我们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无关紧要的人伤害我们,甚至是对我们动了杀机,我们未必都会如此难过,可是一旦是身边的人伤害了我们,那份痛苦,就如跗骨之蛆,让我们饱受煎熬。” 无双道:“如果心里是爱着的,万一在大魏太子追上来之后,她选择了原谅,那我们岂不是前后都白忙活了?” 火风好笑的听着无双说出的这句话,道:“你就放心吧,以我对这楚姑娘性格的了解,她这次做的这个决定,恐怕没人能轻易动摇的了她。” 无尘赞赏的看了眼火风,接过他的话,继续道:“不管是济州之行的那一趟,还是这次我们相助她离开京城,无双,难道你还没发现吗?这个女人不是我们寻常之下所认识的普通女人,我们早就该知道,她虽是女子之身,可却是天上的雄鹰,用来关着金丝雀的笼子只能关住她一时,等她有了离开的机遇,她就会直冲云霄、博弈苍穹。” 第五百六十八章 找来了 楚星月还不知道无尘和无双将她看的如此高,此时的她也没有其他心思去想别的,脑海里乱乱的,想的都是刚才无双对萧睿渊说的那些话。 赵凌没有放弃找她,而且很快就要找到她。 找到她之后呢?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带她走,可是,她已经决定,跟这个男人再也不要有任何的瓜葛。 她不会忘记在自己被御林军困在凌王府里孤立无援时的茫然与痛苦,也不会忘记萧睿渊用悲伤地眼神看向她,告诉她关于元枫的真正死因时她心底的悔恨与愧疚,更会清楚地记住在被逼到无路可走时,她只能靠伤害自己的身体来争取存活下来希望。 起初,她或许是痛恨赵凌的,埋怨他的欺骗,痛斥他的失信,可是慢慢的,她发现自己最痛恨的却是自己。 当初如果不是她轻易相信赵凌会救元枫,元枫就不会被卓朗那个变态抓住活活折磨了那么久,如果不是她将营救大哥的所有希望都压在赵凌的身上,大哥也不会被逼的逃狱,整个靖北侯府也不会受到牵累。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软弱和轻信造成的,所以,她不会再让自己责怪埋怨任何一个人,如果真要有一个人被自己痛恨着,那么她宁可痛恨自己。 她早就该明白的,在这个世上求人不如求己,靠人不如靠己,是她让自己变的越来越弱小,直至拖累了身边的人,她才在伤痛中清醒过来;还记得当初在她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谁也不依靠,哪怕是在猎场上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她也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站住了脚跟,稳住了大局。 她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深刻的意识到,只要变回当初的自己,她才有资格保护自己,保护身边在乎的所有人。 所以,她已经在心里有了决定,不管赵 凌是否会找到她,无论他用了什么办法要将自己带回去,她都不会再让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她是楚星月,是个性坚强努力的楚星月,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攀附在大树上的菟丝草,任由他人决定着自己的命运。 楚星月慢慢的抚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这里已经有了另一个小小的生命,就算是为了这个孩子,她都要再次坚强起来。 …… 楚星月一行人,用了大致快一个时辰的时间来到了火风口中所说的那个村子。 说是村子,其实这座曾经人烟稀少的村落已经有了小镇的规模,正如火风口中所言的那般,因为这座村子靠近京城,所以不管是经济的发展和交通的便利,都不是一个寻常普通的村落能够相比的。 因他们一行人依然是迎亲队伍的装束打扮,所以,火风先找了一处农家小院供他们一行人先暂时歇脚。 楚星月在春杏的伺候下进了农家小院的偏房里进行简单的梳洗,看着铜镜中洗净铅华的自己,楚星月伸手抚摩着自己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春杏也是在楚星月脸上的妆容洗干净之后,才瞧清楚她并不是很好的脸色,想到小姐腹中的孩子,春杏立刻紧张起来,赶紧蹲下身抓住楚星月的手,问:“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脸白得吓人,要不要奴婢将无尘大师叫进来为你把把脉?” 先才楚星月是一副新娘子的打扮,所以脸上的妆容上的难免重了些,自然也遮住了原本的脸色,眼下妆容尽退,素面朝天,春杏自然是将她脸上的疲惫一览无余,说真的,连她看见这样的自己都觉得有些吓人,更何况是向来胆小的春杏呢。 楚星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冲着紧张的春杏笑了笑,道:“你别瞎紧张,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累,歇一下就 好了。” 楚星月的这一胎坐的并不稳,再加上她的身体虚弱,腹中的孩子若是不小心照料,很有可能就会没了;今天出城这连番的折腾,就连春杏都觉得有些疲惫,更何况是怀着身孕的楚星月呢?! 就在春杏欲要站起来为楚星月倒来一杯温水时,微微闭合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跟着就看见无尘穿着湛蓝色的简单长衫出现;因他们一行人需要一路隐藏身份,所以无尘和无双决定为了不引人瞩目,就不再身披袈裟做和尚的穿着打扮,而是扮作寻常的中年男子,随护在楚星月的身侧。 春杏看见无尘进来,赶紧就迎上去道:“大师来的正好,小姐的气色看上去很不好,可奴婢问了,小姐却说没有大碍,您过去瞧瞧,看看是不是真的没问题。” 听着春杏紧张的声音,楚星月无奈的笑,刚准备站起来,眼前一阵眩晕就朝着她袭来,瞬间,便看见她整个人像是失控一样直直的往地下栽倒。 无尘一进来就看见了楚星月发白的脸色,所以也就稍稍留意了一下她,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春杏话音刚落,楚星月就要昏倒了;好在他眼疾手快,就在楚星月将要摔倒在地的刹那,他猛地飞跑上来,一把就将眼前阵阵发晕的楚星月借住,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两粒晶莹剔透的药丸就喂到她的口中。 “快吞下,春杏,去倒水。” 春杏也被眼前的突发状况给吓懵了,在听到无尘的命令声后才回过神,跟着赶紧倒来温水,看着无尘将温水给小姐一口口的喂下,小姐慢慢睁开了眼睛,这才松了一口气,但眼泪却掉了下来。 楚星月被无尘抱到一边的躺椅上躺好,虽说她现在已经醒了过来,但四肢却是依然酸软无力,隐约间听见了春杏隐隐的啜泣 声,她就知道,自己一定是又吓着这个爱哭的爱哭鬼了。 无尘在给楚星月摸了脉之后,大约就判断出她为何会突然昏倒,对她说:“不用担心,你只是太累了,有些精神不济,等会儿我会让人将今天的药熬好,等你喝下,咱们再歇一会儿上路。” 只要腹中的孩子没有问题,楚星月就不担心了。 只是,听无尘的安排,他像是要在这里停留一会儿;可是,若他们在这里耽误太久,会不会碰到找来的赵凌? 楚星月勉强自己睁开眼睛朝着无尘看过去,“其实我没事,路上歇着也是一样的,咱们还是赶紧赶路要紧。” “你的身体状况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要是还想要这个孩子,那就必须听我的。” 无尘不允许楚星月在这个时候胡来,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既然答应了要将你平安的带走,我就不会食言;不管那个人会不会找来,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你要是真想争口气,那就好好地保护好腹中的孩子,千万不要让他出事。” 春杏忙擦掉脸上的泪,劝说着明显着急要走的小姐,道:“是啊小姐,咱们还是听大师的话吧,这个孩子你也是拼命想要保下来的,为了他你这段时间也吃了不少的苦,就算不让自己吃的苦白费,你也要好好保护好身体,千万不能让孩子出现意外。” 楚星月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她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见到那个人罢了。 只可惜,这副身体实在是太不争气,只是稍稍费神了些,她就虚弱至此,看来当初元枫说的那些话当真是一点错都没有,将自己的精血给了他人,她的这条命就已经不能拥有正常的健康和人寿了;难怪楚冰月的亲生母亲在那般年轻的年纪就去了,也许,她也会步上那个 傻女人的后尘吧。 想到这些,楚星月就有些珍惜自己跟腹中孩子的相处时间了,如果她在这个世上的生命真的不会太长,她真心希望自己能跟自己的孩子多多的相处,让他长大后就算是回忆起来她这个母亲,也是满满的幸福。不会有丝毫的遗憾。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听你们的话,将药吃了再走。” 得了楚星月的答复,无尘和春杏这才算是安了心。 二人在稍稍陪了她一会儿之后,就先后出了偏房,将她一人留在房中好安静的休息。 农家小院里,淳朴的农家人端来了时令新鲜的水果招待他们,火风虽说以前是无尘身边的悍将,但在大魏隐姓埋名了二十几年,又做了二十多年的生意人,最擅长的就是与人打交道。 他们这一行人的身份不能公开,所以火风就随便找了个别的身份应付农家人,然后还给了他们丰富的报酬,也算是答谢这一家农家人的收留。 萧睿渊在换下了新郎官的衣服之后也赶紧走了出来,看见守在偏房门口眼睛有些红的春杏,下意识的就开始紧张楚星月,只见他刚准备推门进去,就被春杏忙出声阻止:“你要干什么?” 萧睿渊看着一脸紧张春杏,道:“我去看看姐姐,刚才我看见无双大师在熬药,是不是姐姐的身体又出了问题?” 春杏拉住萧睿渊,阻止他推门的动作,然后拽着他走到一边,压低声音,道:“小姐正在休息,你别进去打扰她;再说了,有无尘大师在,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一听这话就知道楚星月是真的出事了,萧睿渊的脸色立刻急了。 可还不待他再说句话,一阵如闷雷般的马蹄声从远处疾风骤雨般的传来,院中的人几乎各个都停了手中的动作,齐齐抬着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第五百六十九章 迫切相见 如此振聋发聩的马蹄声,可不是经常能出现在这种小村庄里的。 院子里的无双和火风在听到动静后,几乎是立刻站起来,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紧绷感能看出他们此时的专注和严肃。 而守在门口的春杏也是瞪圆了一双眼睛吃惊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忐忑不安的张合着红润的香唇,活似一只受惊的兔子。 而萧睿渊虽说年纪是他们当中最小的,可或许是命运已经让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所以面对这突发状况,他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一个;跟着衬春杏分心的刹那,推门走进屋子里,看着熟睡在踏上的楚星月,脸上虽然闪过一丝不忍,可还是让自己走了过去,伸出手,轻轻地将沉睡中的楚星月叫醒。 正在熬药的无双也听见了动静,手中拿着扇火的蒲扇跑了出来,在他看清楚那一队气势逼人的人马朝着他们迅速靠近时,一把就将手中的蒲扇丢在地上,宛若一座岿然不动的山峰,保护在众人身前。 虽说早就做足了准备赵凌会找来,可是当他真的出现的刹那,所有人还是忍不住惊了一下;谁都能看得出来,此时骑在骏马上跑在最前面的那名男子就是大魏的太子。 看着他僵冷的脸色,谁都能猜出他此时心情的不愉;为了找寻自己的妻子,几乎已经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的男人,不用多猜就能知道,他此时恨不能杀人般的怒火。 赵凌的人马几乎是在几个瞬息就出现在无尘等人面前,不用他下命令,当人马靠近的瞬间,凌王府的精卫和熙王的亲兵就将这座并不是很大的院子团团围住,这些忽然出现的人,宛若战场上的修罗,每个人的眼神里都迸射着足够骇人的杀气。 农家小院的主人不过是 最寻常不过的普通老百姓,何时见过如此架势,当场就吓的瑟缩成一团,恨不能立即消失掉。 赵凌在看见无尘的瞬间就狠狠的收缩了一下眼瞳,他不断地在心里重复着一句话:他早就该想到的,在楚星月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她所能寻求帮助的人只能是她认识的朋友,可是在京城里她认识的人有限,但是,在她认识的有限的朋友之中,却是几个不管是能力还是背景都绝对不能容他人小觑的人物存在。 而面前的这位无尘大师,就是这样的人物。 赵凌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一身华衣锦服的他气质出众、神色逼人,就算是站在这座农家小院里,也丝毫影响不了他尊贵出众的气度。 至于无尘,在看见赵凌出现的刹那他就知道,眼下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他们再继续躲藏逃避,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眼下他们要做的,就是务必要护好那个人,绝对不能让眼前之人再次伤害与她。 “本殿下思来想去,怎么都没想到最后会是无尘大师你帮了月儿,是本殿下疏忽了,没料到大师你会是如此多管闲事的人,连本殿下的王府家事,你都要插上一手。” 听着赵凌的冷嘲热讽,无尘微微含笑,朝着他行了个佛礼,道:“太子殿下,其一,我是出家人,出家人在面对求助的人,能帮的时候自然是尽力相帮;其二,楚姑娘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难道不该出手相助吗?” “楚姑娘?有难?” 赵凌被这几个字狠狠地扎了一下,本就带着怒气的他更像是被这几个字点燃了一般,深邃的眼睛里露出令人无法忽视的怒火:“本殿下的太子妃何时落过难?就算她真的遇到危险之事,也该是我这个当丈夫的出面相救与 她,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将她从本殿下的身边带走?无尘,你不要仗着曾经帮助过本殿下,本殿下就不会将你怎么样;你将本殿下的妻子带走,此举实在是令人无法容忍,就算你的真实身份是西蛮的大殿下,也不能在我大魏做出如此过分的事。” 看着一双眼睛几乎快要喷火的赵凌,无尘轻轻地笑:“太子殿下,你不用提醒我的真实身份,因为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反倒是我,需要在这里题型一下太子殿下,你可知道在我去凌王府面见太子妃的时候,她那时是什么模样吗?” 赵凌的眼睛下意识的轻眯了一下,他知道,在自己被父皇困在皇宫的时候她受伤了,也知道她在受伤后曾出现高烧不退的情况,那时的她一定十分脆弱绝望,不仅是因为凌王府被围困之事,还因为担心楚赫的安全,在这样迫在眉睫的双重压力之下,她一定差点支撑不住,不然以她的身体状况,绝对不会一下子病的那么严重。 赵凌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涌出来的心疼,看着无尘,听他说道:“我在见到太子妃时,她整个人烧的就像一个火炉,疲惫不堪、神志昏沉,如果不是靠着一份意念支撑着,恐怕她熬不住那一晚。太子殿下口口声声的指责我将你的妻子带走,可是你有没有问过你自己,可尽到过一个当丈夫的责任,将她安全无忧的保护住。” “那是因为……” “我不要听你的解释,因为我的眼睛看到了最真实的现实。” 无尘打断了赵凌欲要解释的话,继续道:“知道吗?在看见她虚弱不堪的模样时,我的脑子里却浮现出第一次与她相见时的场景,那时的她飞扬自信、灵气逼人,如果不是确定 自己的眼睛没有问题,我真不敢相信当初那样的她会被磋磨成这个样子。看着那个样子的他,我想到你的母妃,还记得曾经我与你母妃初识时,她也曾是一副无忧无虑、快乐幸福的模样,但是,在被你父皇接进皇宫之后,她挣扎在不怀好意的阴谋诡计之中,生活在战战兢兢的殚精竭虑里面;她脸上单纯的笑容越来越少,一个本是像花儿一样天真烂漫的少女,被人以爱之名困在身边,想起来了就逗她两下,想不起来的时候连她的生死都不管不问;最后逼得她在怀着身孕的时候,不得不向千里之外的我写信求助,你可知那一晚的太子妃跟你母亲当年何其相似。是我错了,错到相信你不会走上一条和你父皇一样的老路,可是在看清楚现实的刹那,我幡然醒悟,明白有些东西骨子里天生就会带着。你的父皇曾经辜负了你的母妃,而你也辜负了自己的妻子。当年我没有办法将你母妃救出来,这件事苦苦困扰了我二十多年,二十年后,我不要再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无辜的女人再被你们父子耽误,这一次,我一定要救她。” 从无尘口中亲耳听见关于楚星月那晚的事,赵凌本是愤怒的心瞬间就变的酸软下来。 他知道,他不该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带给她这么大的伤害,也知道,当时一个人在王府中的她,该是多无助可怜;他在心里责怪父皇为他自作主张,亦在心里为没有将她照顾保护好而愧疚自责着。 再多的理由,也不能抹除她那日受到的伤害,尤其是在赵熙对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她一定是对他失望了,不然又怎么可能叫来无尘帮助她离开凌王府,离开京城。 赵凌收起对无尘的愤怒,因为他知 道,虽说这个男人是将她从他身边待走的人,但他却也是保护了她;当时那样的情况,她又是受伤又是高烧,如果不是无尘护在她身边,或许真如无尘说的那样,她怕是会挺不住的。 对楚星月的心疼、愧疚,在这一瞬间如喷泉一样涌了出来,赵凌迫切的想要见到那个已经拿走了他心的女人,还有他们的孩子,也许是他想的太残忍了,他很清楚她对这个孩子的期盼,如果知道自己怀了身孕,她也许会心软下来,不会轻易将那个孩子拿掉。 一时间,赵凌的心又开始雀跃起来,他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如果她跟他回家,如果他们的孩子还好好的,那么这次,他一定不会再让她经受这样得事;他会尽职尽责的当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会努力保护好他们,绝对不会再让他们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无尘,月儿呢?我要见她。” 无尘看着脸色变了几变的赵凌,知道自己的话他应该是听进去了,所以才会按压下怒火,与他好好说。 只是,他愿意跟他们好好说,他们却不愿意再跟这个男人有过多的牵扯。 尤其是楚星月,她现在应该是最不愿意见到他的。 “太子殿下,你还是回去吧,当初她既然选择要离开,就不会再让自己走回头路。楚赫的出事,包括你们对靖北侯府的一些想法,她多少都已经猜出一些来,你应该了解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是不会让自己再回去的;不然,她也不会在宁可吃苦的情况下,还要选择远走。” 听到无尘提起靖北侯府,赵凌就赶紧开口道:“关于楚赫和靖北侯府本殿下都可以慢慢跟她解释,这里面有误会,只要本殿下见到她,就会将所有的误会解释清楚。” 第五百七十章 在杀死他一次 无尘哂笑,看向赵凌:“真的只是误会这么简单吗?你敢拍着自己的良心保证,你们父子真的没有对靖北侯府动过抹除之心?” 赵凌一怔,被无尘的这个问题问住。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父皇对靖北侯楚毅的嫉妒之心,在父皇的心里,他疯狂的羡慕着楚毅,这份嫉妒羡慕之心,甚至已经凌驾在他的理智之上,所以他才会展开对靖北侯府的铲除计划;虽说现在这个计划已经被他喊停,但是父皇对靖北侯府已经做出来的那些事,却是没有办法轻易抹掉的。 月儿一定是察觉到了父皇的真正心思,所以连京城都待不下去,急于想要逃离。 想到楚星月素来袒护楚家父子的那份感情,再想到自家父皇做的那些不靠谱的事,赵凌的心就更心虚慌张起来,他看出无尘是不愿意让他去见楚星月的,那么月儿呢?她是真的不愿意再见他了吗? 赵凌想到昔日他们在一起时的浓情蜜意,想到她娇娇的坐在自己的怀里软糯的与他说这话的样子,他就不断地在心里安抚着自己,告诉自己他的月儿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他们这段感情;他们曾彼此许诺要在一起一生一世,誓言犹然在耳,月儿又是最重承诺的人,她绝不会就这样放弃了他。 赵凌不愿意再跟无尘做过多的纠缠,干脆仰起头朝着周围四处的看,他能确定此时月儿就在这里,只要他想办法将她找出来,他们就一定能重归于好。 “月儿,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快出来!我知道你伤了心,知道你埋怨我,可是这一切很多都是误会,只要你出来,我就能跟你解释清楚,让你知道,将你一人丢在凌王府绝非我所愿,让你一个人面临那种局面,更不是我所想;月儿,你出来好不好, 我来接你回家了。” 无尘没想到赵凌会干脆在众人面前忽然大声的呼喊起楚星月,这可不是赵凌往日的做事风格,此时的他,宛若一个为情所困的毛头小子,一心恳求着自己的心爱之人与自己想见一面;哪里还有一丝他这当朝太子的矜持与骄傲。 看着这样的赵凌,若说不会动容绝对是假的,可是,无尘也绝对不会是那种被人三言两语就能随便摆弄想法的人。 见赵凌欲要往院子里冲,无尘赶紧站出来阻止,道:“太子殿下,楚姑娘并不想见到你,趁一切还没有说的太难看,还是请你走吧。” “走?你让本殿下去什么地方?本殿下的妻子在这里,本殿下哪里也不去。” 赵凌目光灼灼的看着无尘,说:“无尘,无论本殿下跟月儿之间发生了什么,这都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就算是想要保护她,但你眼下这样拦着本殿下,你不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了吗?再有,不要让本殿下再听见你称呼她‘楚姑娘’;她是大魏的太子妃,只要本殿下一日将她视为妻子,她就永远也不可能改变身份。” “殿下这么做,是要强人所难?” “本殿下要接自己的妻子走,又怎么会是强人所难?无尘,本殿下在这里劝你一句,你不要在这里不识好歹;虽说你是西蛮的皇子,可是这里是大魏,而且你要是硬想将月儿带走也要看看自己现在有没有这么本事。” 随着赵凌的话落,将小院围的密不透风的精卫们立刻摆出随时待命的姿态,各个手握兵器,大有一副只要一声令下,刀山火海他们也敢闯的姿态。 无尘看着要硬来的赵凌,心底的火气也被他激了起来:“你这是要仗着人多,来硬抢吗?” 赵凌冷峻的眉眼中闪过一抹 嗤笑,道:“你要是继续跟本殿下僵持下去,本殿下倒是不介意来一次硬抢。” “够了!你们都停下来!” 就在院中的气氛越来越紧绷的时候,偏房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跟着,楚星月就在萧睿渊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赵凌听到日思夜想的声音,立刻惊喜的抬起头望过去,在他看见穿着一身白色素裙随意披散着头发的楚星月出现在眼前的刹那,眼眶之中立刻鼓起酸涩之意,两股热流更是差点从眼睛里流出来。 他猜到了,这段时间她一定过的没有多好,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不过是匆匆数日不见,她竟然消瘦了这么多,苍白了这么多;若不是萧睿渊将她扶着,他都要担心如此单薄瘦弱的她会在下一秒昏倒在地。 楚星月自然也是看见了赵凌,看见他眼神中立刻迸射出来的惊喜,看见他瘦了的俊美容颜;在心里感慨着,老天爷真是偏心的,明明他们二人这段时间都瘦了下来,只是为什么她看上去会如此憔悴,而他,就算是瘦了下来,依然风采逼人到让人移不开目光。 看着心心念念的人儿终于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赵凌几乎是立刻冲到楚星月面前,不顾他人的侧目,一把就将心爱之人紧紧地抱入怀中,在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淡淡甜香味时,才觉得自己飘了数天的心总算是在这一刻落实下来。 “月儿,真的是你对不对?我没有做梦,你真的被我找到了,是不是?” 楚星月任由赵凌将她紧紧地抱着,整个人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温顺,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是没有丝毫的情意,就像是两汪平静的湖水,无论赵凌有多激动,她都无动于衷。 在将楚星月紧紧地抱了一会儿后,赵凌想到她苍白虚弱的脸色, 赶紧轻轻地将她松开,温暖的大手珍惜的捧着她的脸,看着她毫无血色的面孔,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心疼:“你怎么将自己折腾成这样?是病一直没好吗?没关系,我们这就回府,等回到王府我立刻就宣来太医好好为你看看。” 说着,赵凌就牵上楚星月的手腕,要将她往外面带。 可是,在他刚刚迈出去一步,楚星月就用力将自己的手拽回来,眼神冷冷的看着他:“赵凌,你自己回府吧。” 赵凌一怔,眼神里带着不解看向她,“月儿,你还在生气是不是?其实我都可以解释,你放心,靖北侯府……” “赵凌,你不用解释,也不用再委屈自己瞒着我,因为我什么都知道了,元枫的真正死因,还有靖北侯府被你们所忌惮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如果说,赵凌本来还信心满满的想要为楚星月解释清楚他当日在皇宫里遭受到的情况,但是在听到她提到元枫的事情时,一张脸立刻变的苍白,连他自己都有些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不明白为什么一直被他小心隐藏的秘密,会在这种时候被她知晓。 楚星月看着赵凌变了的脸色,就什么都明白了;她本还存了几分天真的念头,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或许她从萧睿渊那里听来的真相并非是全部的真相,赵凌并不是故意想要害死元枫,也许这里面还有一些连萧睿渊都不知道苦衷。 但,现在在看见赵凌震惊心虚的表情时,楚星月什么都不想问了,因为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她一切;元枫的死真的跟他有关,他真的是害死元枫的真凶之一。 想到这里,楚星月一直压抑的悲痛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止也止不住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不停地往下滚落,她像是发了疯似的一把抓 住赵凌的衣领,歇斯底里的冲着他大喊:“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赵凌?!你答应过我的,你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救他,你答应过我会将他平安的带回来;你可以食言,可以做不到,可为什么要成为害死他的凶手之一;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待他,你别忘了,他回京也是为了帮你,可是你呢?你对得起他吗?在我的眼里,你比卓朗更可恶,最起码那个变态他坏的明显,而你,明明做了恶事,却极力想要掩盖,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虚伪之际的人。” 如此疾言厉色的楚星月是赵凌从未见过的,看着悲伤欲绝的她,赵凌也是心疼愧疚的;可是,想到她的悲愤、她的痛苦都是来自于那个已经死了的男人,赵凌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为什么那个男人都已经死了,她却还要对他念念不忘?难道在她的心里,那个该死的男人比他这个丈夫还要重要吗? 一股莫名之火立刻就从赵凌的心口间燃烧起来,烧到他的四肢百骸,烧的他连身体里的血管都是疼痛的;尤其是在听见楚星月对他的指控时,赵凌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悲凉。 他任由她抓住自己的领口,冷笑着看着她伤心痛苦的模样,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吗?好,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楚星月含泪愣住,像是听到了自己不明白的话,讷讷的看向他:“你说什么?” 赵凌将她的手从自己的领口上拿下来,然后紧紧地攥住,道:“我是说,我恨不能元枫死的彻彻底底,全部都是因为你;实话告诉你,就算是到了现在,我都没有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而感到后悔过,如果时间再倒回去,让我再重新选择一次,我一定会选择再杀死他一次。” 第五百七十一章 扛下所有的一切 赵凌的这段话,不仅刺痛了楚星月本就伤痕累累的心,连站在一边的萧睿渊也一起刺痛了。 无尘拉住欲要蹦起来跟赵凌拼命地萧睿渊,阻止着他的震怒举动:“不许你在这个时候再添乱,快跟我下去。” 萧睿渊愤怒的眼睛都快充血了,指着冷酷无情的赵凌,对无尘大吼:“刚才他的话你也听见了,那些话是人能说出来的吗?我算是明白了,师父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碍眼的摆件,他看不顺眼了,直接就想办法将其抹除,根本不管我们这些人的心里在想什么;像他这样冰冷无情的人,跟他说再多的话都是对牛弹琴,他就是铁石心肠,永远都不会明白伤心心痛的感觉是什么;大师你快放开我,我要为师父报仇,我绝对不能放过他。” 萧睿渊愤怒的挣扎着,就像一个被鞭子抽打的伤痕累累的小兽,对着所有人发出他的悲鸣与愤怒;楚星月听着萧睿渊的指控,心痛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她本以为他会愧疚,哪怕是在心里产生一刹那的后悔也好,可是现在看来,她真的将一切想的太天真了,将赵凌也香香的太善良了。 她怎么就能忘记真正的他是个什么样子?曾经的他,会因为她做出不让他满意的举动而生气的掐着她的脖子,那时他眼神中迸射出来的狠厉绝对不是作假的;他也曾冰冷无情的看着还活着的楚冰月在凌王府里举步维艰、寸步难行,甚至任由他人随意欺负。 这些都是他做出来的,也都是最真实的他;可是她,却在让自己爱上他之后忘记了最本质的他,真正的赵凌,从来都是冷漠而无情的,不然,他不会一步步的走到今天,也不会拥有如今的成就。 是她太傻,傻到陷入情爱之中就迷失 了自己,忘记了自己喜欢上的男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她就像是一个能让他欢心的心爱玩具,他的确是坐到了对她的宠爱有加,可这些都是建立在她听他的话,做出让他欢悦之事的基础上。 一旦她让他产生了不满,他就会渐渐暴露出自己的本性,杀戮与无情才是他最真实的面目;他真正爱的,从来都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楚星月看着萧睿渊被无尘连拖带拽的带走,听着萧睿渊撕心裂肺的喊叫,自己的整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清楚的知道,就算是心里真的还存有一丝不舍,那么在这一刻,她也要放下了。 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同一类人,勉强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 楚星月在想明白这些之后,就彻底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素来就是个目的性很强,行动力更为出色的女人,一旦真正在心里决定了的事情,就会心无旁骛的去完成。 既然已经放弃了他,那么眼下,她应该做的就是让他放弃她;从此二人相隔天涯,永不再见。 楚星月将自己的手缓慢的送赵凌的掌心抽出来,一张雪白的小脸上一双漂亮的眉眼流转着透彻的光波,就像是能看到他人的灵魂深处一样,平静的看着面前压抑愤怒的赵凌。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露出一副受害者的表情,满眼伤痛的看着她,好像他做了这么冷酷无情的事也是应该的一样,因为他也受了伤。 “赵凌,一直以来是我错了,我不该放弃自己的初衷选择留下来,不该顶着楚冰月的身份停留在你的身边,不该将自己的心完完全全的交给你,更不该对冷漠的你抱着那么大的希望和依赖;都是我错了,现在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想要就是改正 ,不愿意再看着自己一错再错下去。” 忽然冷静下来的楚星月让赵凌整个人狠狠的痛了起来,尤其是在看见她那双透彻明亮的眼睛时,他不知为什么,竟然觉得害怕;总是觉得眼前的她好似距离很远很远,远的他快要抓不住她,快要失去她,快要不明白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宁可她像刚才那样崩溃的揪着他的衣领大骂自己,也不愿意看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来面对着自己。 赵凌下意识的做着吞咽的动作,性感的喉结轻轻地滚动,颤抖着带着莫名的不安,“所以呢?你要怎么改正?给元枫报仇,杀了我吗?” 楚星月听到这句话,笑了:“我怎么可能会杀你,别说我不是你的对手,就算我现在好好地,也没有办法做到能杀了你,你是大魏的太子,未来的天子,整个大魏百姓的福祉都压在你的身上,我就算是再糊涂,也不能拿全天下百姓的太平日子来冒险。我知道,你有帝王之才,你坐到这个位置上,将来一定会成就一番事业,如果你真的在我的手里出了事,我就会成为一个罪人,所以,为了我,为了你,为了整个大魏,我都不会将你怎么样,但是,我能将我怎么样。” 赵凌不明白楚星月的这句话,蹙着眉心看向她。 楚星月往后退了一步,将他们二人的距离拉开:“赵凌,我选择退出你的世界,退出你的人生,从今往后,你我就会成为最最熟悉的陌生人,我放你自由,你也给我自由吧。” 赵凌听到了自己心沉下去的声音。 一瞬间,觉得整个眼前都黑暗了,可是,楚星月的身影却是越来越深刻地刻在他的心里、他的血液里,尤其是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她的模样更让他牢牢地记住。 如 此残忍无情的话,却被她轻松无比的说出来,就像是在讲述一个跟她无关的故事一样,云淡风轻。 她说,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将所有发生的悲剧都归到她自己的身上,说她不该顶着楚冰月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她真是后悔爱上他了吗? 这个残忍的女人,真的要因为元枫的死,将他彻彻底底的打入地狱,再也不要给他机会了吗? 赵凌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自己的左眼眶流了出来,他看着面前沉静的好像快要将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的无情女人,咬牙切齿的低声对她说:“楚星月,你说错了就是真的错了吗?你想要离开就真的能离开吗?我不放手,看你能去哪里?!” 楚星月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这样说,所以,她并没有太激动,而是平静的看着他,不作任何的挣扎:“你说的没错,你不放手,在大魏的国土上我的确是哪里也去不了,但是赵凌,你忽略了我刚才对你说的那句话,我现在再提醒你一次,我不会将你怎么样,但我能将我自己,怎么样。” 赵凌幽沉的瞳孔猛地一缩,跟着,立刻就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双手用力的抓住她的双臂,像是要将指下那细嫩的肌肤生生捏碎一般,道:“楚星月,你要是敢做出伤害你自己的事,我会让整个靖北侯府为你陪葬。” 楚星月轻笑,看向他,说:“赵凌,你忘了吗?我不是真正的楚冰月,对我来说,靖北侯府的人算不上我的亲人,但是看在我占有了楚冰月身体的份上,我会在我活着的时候对靖北侯府多家照拂,可若是我死了,自然也就没办法照顾到他们了,到时候,他们是生是死也全凭命数,我也是无能为力。只是,我相信大哥和父亲,像他们那 样的男人,应该不会轻易的就被人夺走性命吧。” 赵凌这下算是明白了,楚星月这是软硬不吃,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为了逃离他的身边,居然不给自己留丝毫的后腿,也不给他留一点谈判的余地。 等等……,他还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够让她打消离开的念头。 赵凌眼神中迸射出最后的希冀神色,满含期待的看着楚星月依旧平坦的小腹,“月儿,我知道我们有孩子了,这个孩子是我们期待的,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也不要轻易做出草率的决定;我知道元枫的死对你来说有很大的影响,我也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我伤害了你,只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去追究了好不好?难道,元枫活着的时候存在在我们中间,就连他死了,也要继续影响着我们的感情吗?!” 楚星月平静的眼神终于在这个时候泛起了涟漪,“你怎么会知道我有了孩子?” 想到那包红花,赵凌的心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我找到了城南的那座院子,派人将院子上下都搜了个遍,找到了一包不是很好的东西,月儿,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的孩子,他的身上将来会流淌着你我二人的鲜血,身为父母,我们应该保护他,而不是伤害他。” 楚星月从赵凌透露出来的讯息里摸索到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的。 当初在她知道有这个孩子的时候,一度不想将他生下来,所以就拜托了无尘想要将这个孩子拿掉,无尘尊重了她的决定,但却也给了她一个选择。 备好了一包安胎药和红花让她选,最后她选择了安胎药,红花却留了下来,赵凌的人既然将院子上下都搜了个遍,那么他一定是看到了那包红花,所以才确定这个孩子的存在。 第五百七十二章 欺骗隐瞒 楚星月看向自己小腹的眼神慢慢由柔软变的坚强,如果他欲要拿这个孩子来说事,那么,她就用这个孩子,让他彻底对自己死心。 楚星月抬起头,在看见赵凌脸上露出除了愤怒之外的淡淡柔光时颇显意外了一下,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喜欢到光是知道他的存在,就露出如此喜形于色的表情。 只是,听到她接下来的话,他只会更加愤怒吧,因为,这次是她要在他的心上狠狠地扎上锋利的针。 楚星月将手缓慢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就像是害怕惊扰到她细心呵护的宝贝一样,声音轻缓而柔曼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们有了孩子,赵凌,你很喜欢他、期待他是不是?” 自己猜测推理出来的和亲耳听见证实的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如果说在猜到自己将要当父亲时,赵凌的喜悦已经有了七分;那么在看见楚星月亲口承认他们有了孩子之后,那份喜悦已经从七分上升到了十分。 赵凌几乎是激动地看着她,一双手不知该怎么去触碰她,此时的楚星月在他的眼里,就像一个好似轻轻一碰便会碎了的纸人,让他恨不能想尽一切办法捧在掌心之中,不要受到任何的危险和伤害。 “月儿,我们真的有孩子了,我要当父亲了;你放心,我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好父亲,我会将这全天下最好的一切都给他,你和孩子会是我这辈子最珍惜宝物。” 说完,赵凌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动作小心又热烈的将楚星月抱入怀中,只是这次拥抱,没有了先前的粗鲁,处处都透着几分小心翼翼和紧张。 楚星月依旧温顺的靠在赵凌的怀里,任由他抱紧自己,听着他因为兴奋而快速跳跃的心跳 声,透亮的眼睛里却浮现一层哀色:“赵凌,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父亲,相信你会很疼爱自己的孩子,只是我们的孩子没有这个福气,他跟我们没有缘分。” 前一秒赵凌还激动的觉得连空气中都散发着淡淡的香甜味儿,可是在这个味道还萦绕在他的鼻尖上时,忽然听见楚星月的这番话,让他立刻就愣住,不明白的看向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星月眼角浮现水色,看向他:“我把我们的孩子杀死了。” “你说什么?什么杀死了?” 楚星月用力的吸了下鼻子,抬起头,毫不躲避的看着赵凌锐利的目光:“那包红花,是我用剩下的,我们的孩子,已经没了。” 赵凌只感觉一阵无力的冰冷瞬间从脚底心爬到了他的头顶,然后顺着血液流淌到了四肢百骸;虽说在看见那包红花后,他有过他们的孩子已经不在了的猜测,可是,到最后他还是愿意去相信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残忍;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也是她的骨血,就算她生了他的气,也不会让这个无辜的孩子成为他们感情的牺牲品。 可是现在看来,是他将她想象的太善良了,是他,将一切都想的太天真美好了。 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想要拼命离开他也就算了,居然连他们的孩子都不放过,她还有资格当母亲吗?有资格孕育生命吗? 赵凌看向楚星月的眼神几乎恨不能将她一口吞下,一张原本因为喜色而微微泛红的脸此时也白的吓人;赵凌的气质一直都是冷冽的,哪怕是与她在一起时,很多时候沉默下流露出来的气息也是带着淡淡的疏离;眼下,在听到如此让他备受打击的消息后,可想他本就硬冷的 脸色已经难看到了什么地步;楚星月就是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他,黑沉沉的眼睛里带着悲痛与震惊,脸上是无法遮掩的愤怒,为了克制自己不出手伤了她,他几乎是在拼命地压抑着自己;可是这份压抑,却让他的五官呈现扭曲的姿态,额角上的血管也跟着鼓鼓的膨胀。 “你真的……真的……” 看赵凌说不出口接下来那几个字,楚星月干脆的接过他的话,道:“没错,是真的。” 说着,她就露出很冷静的姿态,在将要爆发的赵凌面前分析道:“既然决定要放弃我们的感情,这个孩子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其实我也心疼,也舍不得,可是没有办法,他来的太不是时候;而且,我准备离开京城,接下来我要去哪里,去做什么,连我自己都是迷茫的,带着这个孩子只会是累赘,而且跟着我一起流浪颠簸,对他来说也是吃苦;所以我考虑再三,决定干脆就不让他降生在这个世上,这样我也轻松,他也不必在生下来后承受苦难。” 看着如此冷静的楚星月,赵凌终于爆发了;他冲着眼前这个几乎冷血无情的女人怒吼,“你就为了你自己,杀了我们的孩子?为了你口中的轻松,放弃了他?楚星月,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也有我的份,你这样轻易决定他的去留,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当然知道这个孩子也有你的份,可是就是因为有你的份,我才更不能留下他。” 楚星月不允许让自己在这个时候逃避,她目光坚定地看着赵凌,让自己看上去就像磐石一样坚不可摧,道:“你我之间本就纠缠不清,如果现在再加上这个孩子,那就更加割舍不断了;赵凌,我受够了在你身边的生 活,受够了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无力感;我早就该幡然醒悟,这是个残忍的封建社会,女人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只是附属品,在你的身边,我永远都都别想得到人格的独立。我跟你说过,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不管是我的思想还是我的精神世界,都不允许我变成一株任人宰割的菟丝草;我的软弱已经害死了元枫,害了兄长,很有可能接下来我还要拖累靖北侯府;这种不由自己操控的命运对我来说是最大的折磨。所以,我要逃离这个地狱,不惜一切代价的逃离。” 赵凌吃惊的看着说出如此疯狂之语的楚星月,“在你的眼里,留在我的身边对你来说就这么痛苦吗?我们以前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几夕之间变化的这么大?” “那是因为我以前太愚蠢、太天真,以为能够和你在一起过平静的日子,可是现在我发现,不是我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很多人很多事,我不去招惹他们,他们就会招惹我;赵凌,你问问你自己,在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在知道我的肩上还扛着天定一族的责任后,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变化吗?你醒悟吧,我们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你需要一个能将你看成天的女人,而我,需要的是更大的自由和安全感;你要的,我给不起,而我要的,你也没有办法满足。” 赵凌亲耳听着楚星月将他们过去的一切全部都否决,看着这个残忍的女人将他狠狠地推远,尤其是在看见她平坦的小腹时,整颗心更是揪着疼。 在知道这个孩子存在到现在,不过是去去几个时辰的时间,在这几个时辰的时间里,他整个人就像是被人连续的高高抛弃又狠狠地丢 下摔落在地;如果不是一口气支撑着他,他恐怕这个时候已经被楚星月做出来的残忍之事击垮了。 看着她冷漠的样子,赵凌的心里还在挣扎,他一个箭步上前再次将楚星月的手腕抓起来,黑沉沉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屈的光满:“我不信!不信你真的将这个孩子拿掉了,楚星月,你是骗我的是不是?我们去找太医,只有太医亲口告诉我,我才会相信你。” 楚星月自然是不敢让赵凌去找太医的,不然她的谎言就会被戳破。 她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不屈不挠的他,道:“好啊,我在这里等着你将太医找来,赵凌,你看看我的脸色,再瞧瞧我这骤然消瘦的样子,难道还不够说服你的吗?如果不是落胎伤了我的元气,我又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孱弱成这个样子。” 赵凌想起云霄来见他时的禀告,说住在那个院子里的杨姓男子曾找来最好的血燕窝补身子,如果这个血燕窝不是给他自己吃的,那么一定就是给楚星月吃的。 难道,她真的是因为落胎而伤了身子,不得不躲藏在那个逼仄的院子里静养,等将身体养的好了一些后,才悄悄出城? 赵凌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能站得住脚跟,楚星月的身体状况他一直都了如指掌,她虽然娇弱,但身体却是很康健,如此健康的她,定是做出了极为伤身的举动才将自己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今看着如此孱弱苍白的她,真的还需要太医吗? 他该面对现实了,他们的孩子,真的已经没了! 看着赵凌眼神中的光亮一点点的熄灭,楚星月就知道他相信了自己的话,毕竟此时的她状态真的很不好,这幅羸弱的模样,可不就跟刚刚落胎不久的女人很像吗?! 第五百七十三章 逞强的报复 看着呈现胶着状态的赵凌和楚星月,陪着赵凌一起来的赵熙再也无法承受院子里的压抑气氛,想到自己所犯下的错,看着对三哥误会颇深的三嫂,他知道,眼前的这个机会将是他唯一赎罪的机会了。 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还是选择胆怯的退缩,那么这辈子,他都别想再以兄弟的身份站在三哥的身边。 赵熙咬了咬牙管,攥紧拳头鼓足勇气站出来,来到楚星月面前,面带忏悔:“三嫂,是我欺骗了你。” 楚星月本还沉浸在赵凌带给她的伤痛之中,忽然看见赵熙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诧异的瞧着明显也瘦了不少的赵熙,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熙在楚星月面前垂下头,道:“当初我去凌王府面见三嫂时对你说,我是刚刚见过三哥从宫里出来,三哥的态度是让你不要管这些事,安心待在王府里便好;其实,这些话都是假的。我是刚从宫中出来不错,因为我去见的人并非是三哥,而是父皇。父皇不愿意让三嫂在留在三哥的身边,可是三哥坚持,不肯听从父皇的安排,所以父皇才会在一怒之下派御林军围了凌王府,并且还要挟了我,让我将这些话带给三嫂你来听,为的就是让三嫂对三哥失望,从而打到他让你主动离开的目的。” 说到这里,赵熙抬起头看向楚星月,清亮的眼睛里满是恳求与歉意:“三嫂,是我承受不住父皇的要挟,害你和三哥之间产生误会,眼下我将事实的真相全部都告诉你,就是希望你能够看清事实,重新回到三哥的身边;至于孩子……” 赵熙心里愧疚极了,他没想到自己一念之差,竟然酿成了这么大的祸;这个孩子虽然是被三嫂拿掉的,但是若不是他让三嫂误会了三哥,三嫂也不会对三哥如此狠心,更不会伤心绝望 的将他们辛苦盼来的孩子都拿掉;所以,他也是拿掉这个孩子的‘帮凶’,是他,害的三哥与三嫂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赵熙深吸一口气,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孩子还会有的三嫂,只要你跟三哥回去,你们就能重头再来。” 好一句重头再来,只是,面对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他们真的可以再重头再来吗? 楚星月嗤讽的哂笑,看向为赵凌说情的赵熙:“原来,连你也在这整件事情上插了一手,赵熙,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听着楚星月的冷嘲热讽,赵熙羞愧的抬不起头来,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错的有多离谱,所以,不管三嫂对他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他该承受的。 瞅着赵熙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模样,楚星月仰起头呵呵的笑了几声,只是这笑声中,再无往日的无忧无虑,而是充满了凄楚。 “赵凌,赵熙说我们可以回到过去,你认为呢?我们真的可以再回去吗?” 赵凌双眸寂冷的看着她,在亲耳听见她真的将孩子拿掉的那一刻,他就是这幅表情,冷的无情欲,好像又变回成曾经的模样,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再激起他心里的波澜。 看着这样的赵凌,楚星月笑着流下眼泪:“你不说话,就是代表了你也清楚的知道,我们回不到过去了是不是?!对啊,毕竟我们的身边发生了这么多事,有那么多的人因为我们而痛苦着,这些事、这些人的存在,就像是万丈沟壑,将你我本是近在咫尺的距离推的宛若远隔千里。昭和帝对靖北侯府的戒心让我们无法忽略,元枫的死就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你我的心间,还有这个跟我们无缘的孩子,这些血淋林的教训都将你我伤的遍体鳞伤。赵凌,我们将彼此刺的体 无完肤,这样的我们,还能像过去那样毫无保留的相爱吗?” “你不要说了!”赵凌一口打断楚星月的话,在他知道这个孩子被她拿掉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是铁了心的要离开自己,她的心里,已经决定将他抹除,就算他再苦苦挽留,得到的也不过是嘲笑和无情罢了。 赵凌看着含泪的楚星月,目光恋恋不舍的停留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他早就该知道,在她再次从他身边逃离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感情就因为她的离开而碎的七零八落。 她对他已经不存在信任,而他,也因为她的一次次伤害而消耗殆尽自己所有的耐心。 心底的不甘和不舍都随着她口中孩子的离去而悄悄流走,如果想要离开是她简直要做的决定,那么在这最后,他选择尊重她的决定。 “楚星月,你走吧!” 这六个字从口中说出来,赵凌发现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他不让自己去看因为他的这句话而露出惊讶模样的赵熙,也不让自己去看她眼睛里的泪,而是继续对她说着:“还记得你从平安镇离开的那次吗?在我们重逢时,我对你说过,这种事我只允许你发生一次,若你再次放弃我独自离开,我不会有那么大的心胸再来包容你;楚星月,恭喜你成功做到了将我的爱情和耐性全部消磨殆尽,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你想要去做什么,我都不会再管你,你想要去哪里,我也不会再去找你。我还要告诉你,在你离开之后,我会昭告天下还楚赫一个清白,会告诉文武百官,我这一生都会深信靖北侯楚毅的忠肝义胆,绝对不会像父皇一样对靖北侯府出手。我要让你知道,你错过了一个多好的男人,要让你深深地后悔离开我的决定。楚星月,在你不惜一切代价 想要离开我的时候,我也会放弃你。从今以后,你我之间,只有陌路,再无深情。” 只有陌路!再无深情! 这八个字,真是既深情,又无情。 一直被楚星月含在眼眶里的泪像是失重了一样落了她满脸,在这一刻,她真正品尝到了什么叫做酸疼到死的滋味。 虽说早就做好了决定,要跟这个男人再不牵扯,但是这么无情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她还是会受伤;就算自己再否认,可是在这么明显的心疼之下,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爱这个男人,爱的快要死了。 但,好在只是快要死了,不然等她真觉得自己爱他爱到非他不可的时候,那对她来讲才是最大的痛楚。 赵熙帮着自家三哥将三嫂找到,为的就是想要看他们重归于好,可是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两个人到最后,会在他眼前上演一出分手不再见的戏码。 赵熙立刻就急了,抓住赵凌的胳膊就用了十分的力道,对他喊:“三哥,你可知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清醒过来,好好地看一看,站在你面前的女人可是三嫂,你最喜欢的三嫂,你确定你怎么做不会后悔吗?” 赵熙的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赵凌的心上,疼的他整个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可是,他还是用最快的时间稳住自己,看向情绪激动的赵熙,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在说服自己,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甚至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冷静过,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面对这样一个不将我当回事的女人,我还苦巴巴的求着她做什么?她连我们的孩子都能伤害,可见在这个女人的心里,我赵凌的存在也不过如此。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她走,让她好好地看看,失去了我赵凌,她还能不能找到 一个对她这么好的男人。” 说着,赵凌就又扭头看向脸上布满泪痕的楚星月,平静的眼睛里再次升起火光,只是这片火光,却是带着浓浓的报复意味,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这辈子都吃定了我?是不是觉得我赵凌这辈子已经离不开你?楚星月我告诉你,你的这些想法在我赵凌面前全部都不会实现;以我的身份和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等我回到京城,我就准允朝臣的纳谏,将整个凌王府的后宅都塞的满满的;我是大魏的储君,是未来的天子,将来还会有后宫佳丽三千、美人佳人无数,会有前仆后继的女人想要为我生孩子;至于你,将会成为我最尘封的记忆,慢慢的被我忘记、被世人忘记。楚星月,我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赵凌这辈子,离开了你只会生活的更加恣意飞扬,绝对不会因为你而自闷自苦。” 看清楚赵凌眼神深处报复般的火焰,楚星月轻轻地笑:“是吗?你会让自己活的很好吗?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这么做,那就太好了;因为,就算从今往后我们二人的生活不再会有交集,我也希望你能够过的好好地。赵凌,我谢谢你的成全,你放心,无论将来我过的怎样,都不会再来打扰你。” 赵凌的眼瞳猛地一缩,如果不是看她此时太过孱弱苍白,他捏紧的拳头恐怕早就袭击上去。 好!真是太好了!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在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后,还能平静淡然的对他说谢谢!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楚星月狠起来,连他都心惊! 赵凌咬牙看着楚星月,胸口上燃烧起来的火焰几乎让他闻到了从口腔里传来的淡淡血腥味;他在最后看了眼楚星月之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同时,向跟在身边的众人下命令,道:“我们走!” 第五百七十四章 诀别 赵熙自幼是跟着赵凌一起长大的,所以,他能够读懂许多人都看不到的关于赵凌的内心活动。 此时此刻,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三哥是在逞强,看着三哥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他急的跟在后面直跳脚;一会儿看看站在原地不动的楚星月,一会儿又瞅瞅像是要急着逃开的三哥,脑袋不停地在这二人之间来回转着看,活似一个犹豫徘徊不定的拨浪鼓。 赵凌走了几步刹住脚步,像是在做极大地犹豫和挣扎,跟着转过身朝着楚星月所站着的方向看过来,只是他的目光只是在楚星月消瘦的身影上淡淡的掠过,最后落到不知所措的赵熙身上,沉着嗓音,道:“你是想跟着她一起走吗?过来。” 赵熙在看见三哥停下来的一瞬间还惊喜了一阵,只是这份惊喜还没从他的心间漾开,就在听到赵凌沉冷的嗓音时顿时被浇灭。 这时候的赵熙再也不敢惹自家三哥生气了,赶紧快步来到赵凌身边,启了启唇,正准备说什么,就被赵凌的一声‘走了’彻底打断。 楚星月就像一棵安静的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虽然泪水模糊了视线,可是在听到赵凌等人离开的脚步声时,她的心还是狠狠地钝痛着,就像是被人拿着刀一下接着一下扎她的心口似的,几乎快要让她承受不住,痛哭出声。 但她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哭出来,不然,她这辈子就只能当一只被囚禁的鸟儿,不仅自由受到束缚,就连自己和亲人的生命都会拿捏在他人的手里。 不知过了多久,楚星月感觉到有一个软软的手牵上了自己,抬起头看过去,就看见了春杏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睛,“小姐,奴婢知道你心里难受,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奴婢也觉得,太子殿下这次做的的确是有些狠了。” 狠吗?那是因为她做的更狠。 刚才她和赵凌谈话时,春杏几人都被支开了,所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对赵凌说了多么残忍的话;不仅将他们之间的爱情抹除,就连他最期待的孩子,她也欺骗了他。 就像赵凌说的那样,她真的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为了从他的身边逃离,几乎是用尽了一切的办法,哪怕是将彼此伤害的伤痕累累,也要鲜血淋漓的离开。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她必须要走了;因为她对他们的将来没有丝毫的信心,更是过不了自己良心这一关,不顾自己在乎之人的生死,自己傻兮兮的活在幸福快乐之中。 自她知道元枫的真正死因之后,她就像是被真相狠狠地敲醒了;欠别人的总是要还,元枫为了找寻她,几乎将自己最珍贵的二十年时间用在了等待她,在他弥留之际,他除了担心她的安危之外,心里应该也是在担心着自己的族人吧。 今生,既然已经没有办法与他一起去踏遍千山万水,欣赏潮起潮落,那么她答应他的承诺最起码也要为他实现;就是给天定一族带来真正的希望与幸福的生活。 元枫为了她涉入红尘,最后也是为了她,被赵凌间接害死,这是她欠他的,所以,在没有还清这笔债之前,她根本没有资格让自己放松幸福下去;至于靖北侯府的太平日子,也会随着她的离开渐渐回归平静,昭和帝担心有一天靖北侯府会威胁到天子之威,那么若是她这个从靖北侯府里走出来的太子妃不在了,那么昭和帝心里的那根刺也该被拔出来一点了吧。 楚星月的脸上浮现苦笑,看着春杏难过的样子,伸出手轻轻 地将她眼角沁出来的水色擦掉:“傻丫头,哭什么,我们现在应该高兴才是,因为你家小姐我终于做出了曾经想做却没成功的事,接下来的这翻天地,该是我们大施拳脚的时候了。” 说完,楚星月转身就要朝着屋子里走,只是,定定的钉在地上的双腿在微微移动的刹那,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感就朝着迎面压来。 楚星月在昏厥前的最后一秒,看见的是头顶灰扑扑的天空和春杏因为受惊而惊慌失措的尖叫声;而伴随着这声脚尖,楚星月已经空了的心狠狠地落在地上;因为她知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个男人站在她身边,就像他亲口说的那样,他们之间只有陌路,再无深情。 …… 等楚星月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 并不是很大的房间里无尘和萧睿渊他们都在,床头点燃着一盏豆大的油灯,隐隐绰绰的黄色光晕浅浅的散落在房间的四处,倒是难得的平和安静。 看见楚星月醒来,房间中的人立刻围了上来,春杏更是紧张的攥起手指捂在自己的心口,紧绷着脸色看向为楚星月把脉的无尘。 无尘依然是做寻常普通的中年男子打扮,沉静的坐在床沿边为她抹着脉,最后似是在确定了什么之后,就将楚星月的手腕再次放回到被子里。 黑亮的眼睛一转,看向她,没好气道:“你要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大可以及早给我说,一碗红花下去我就能给你一个痛快;但若是你想要这个孩子,那你就必须当一个听大夫话的病人,不许多思多虑,更不许然跪坐几的情绪起伏过大,不然就算你再想留住这个孩子,我也是爱莫能助。” 楚星月知道,定是自己腹中的孩子又差点出事,这才会让 无尘的语气变的这么差,如此不客气的数落自己。 “我知道了,只是,这个孩子怎么样?真的会有危险吗?” 无尘没好气的看着她,说:“现在暂时是没事,可若是再任由你折腾,那就一定会有事。” 说话间,火风就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走进来,递到楚星月的手中,道:“姑娘,你可别再这样吓唬人了,白天你昏倒的时候,我们可都差点被你吓死了。” 看着火风关心的神情,又瞅着手中散发着暖暖热度的汤药,不知是为了什么,楚星月竟然不知不觉得掉起眼泪来。 看见楚星月哭了,春杏赶紧走上来掏出帕子替她擦拭着:“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哭啊,无尘大师可是说过的,你现在必须要保持好心情,不然腹中的孩子可能会受你的情绪影响,真的出意外的。” 楚星月赶紧将脸上的泪擦掉,对着春杏笑了一下,说:“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就忽然掉眼泪了;这当母亲的就是奇怪,眼泪说来就来,以前我可不是这个样子。” 看着憔悴无比的楚星月,春杏也舍不得说教她,只能不断在一边轻声安抚。 倒是无尘一眼就看穿了楚星月的心事,道:“明明心里放不下,却还是将人家巴巴的赶走,你要是真的这么舍不得,那就回去吧;反正你也知道了你们之间的误会,知道他并没有联合着昭和帝对靖北侯府出手,回到他的身边,享受荣华富贵与宠爱,再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有你在他的身边,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等他将来登基,也不会对靖北侯府出手。” 无尘的话让楚星月听了后并未觉得丝毫的幸福,而是苦涩的笑:“大师是何等聪明的人,又 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我跟他恐怕是回不去了。” 楚星月抬起头看向无尘,因为哭泣一双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了一样,黑亮中透着皎皎的光泽,道:“我与他之间,不仅存在着元枫的这条人命,还有我自己该肩负起来的责任;以前,我只想着和他天长地久,却忘记我自己该做的事;赵凌是个心胸格局比昭和帝还要大的人,他既然亲口对我说不会对靖北侯府动手,我就相信他能做到,因为他比昭和帝更聪明,更懂的识别人;我的父亲是个铁骨铮铮的英雄男儿,关于这一点他一定是早就看明白了,所以,才会在昭和帝想要对靖北侯府下手的时候跳出来阻止;只要有他在,靖北侯府和大哥都不会有事。而我,也有一条该属于自己的路走下去,至于我跟他之间,只能算作有缘无分。” “那这个孩子呢?你确定等他出生后,不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谁?这对这个孩子会不会有些不太公平?” 楚星月看着问出这个问题的无尘,倒是意外他会想到这样的问题来问自己。 她眉眼浅淡的看向自己的小腹,本是苦涩的眼神在落到腹部的那一瞬间,竟然渐渐变的柔和一些,道:“他既然是我的孩子,那他就不会像个普通的孩子那样成长,我相信他,就算是没有父亲的陪伴,也一定会生活的特别好;再说了,作为母亲,我一定会给他全部的爱,不会让他在成长中感觉到孤独。” 就像是年幼时的赵凌,因为失去生母,又不得亲生父亲所喜爱,所以他的童年生活简直能用糟糕来形容;可是这样的生活绝对不会重复在他们的孩子身上,这是她用性命保护的孩子,她一定会让他在被爱的环境下慢慢长大。 第五百七十五章 前往南楚 看着楚星月脸上不容有疑的表情,无尘就知道在她的心里,已经彻底做出了决定。 眼前的姑娘,虽说看上去脆弱苍白,可是当你看到她那双琉璃色的清亮眼睛时,你就会发现,她是个很倔强且很有主见的女子,这样的女人对这个时代来说绝对是格格不入的,甚至可能会遭来无数的怀疑;但,当这些怀疑声如狂蜂浪蝶般朝着她袭来时,你就又会发现,看上去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到的人,却是如磐石一样稳稳地站在地上,任凭无情的风雨捶打,她都会岿然不动、目光坚定。 这样的女子,若是身为男儿身,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所以,在看清楚楚星月是个什么性格之后,无尘对她的许多决定都不抱着劝说的姿态,因为他相信,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情,她就会埋头去做;这个时候,任何人想要左右她的想法,都十分的难。 而且,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自信和聪慧有一种很容易让他人信服的感觉,总是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念头在心里,好像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事,就定会成功一般;从来不会对她的能力有过多的怀疑。 无尘收起观察楚星月的眼神,直接开口问:“接下来呢?你准备怎么办?” 楚星月扭头看向无尘,向他表达着自己的谢意:“无尘大师,我知道对你来说,帮我只是举手之劳,可是我认为自己还是应该对你好好地说一声感谢;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至今还深陷在京城里,不知该怎么出来。” 无尘收下了楚星月的感谢之意,道:“你我也算是有缘,帮你是我心甘情愿。” 楚星月就是喜欢跟像无尘这样干脆的人打交道,继续道:“如果我得知的信息没错的话,无尘大师这是准备出了 京城之后,直往西边走,回西蛮?” 无尘看了眼身边激动地无双和火风,说:“不错,我离开西蛮已经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来,我从来都没尽过人为人子的义务,如今,太后就在西蛮皇宫里盼着我回去,在外飘荡了二十多年,让自己的心也没根没底的跟着一起飘荡了这么久,我也累了,该是时候回去了。” 说完,无尘看向楚星月:“你问这个做什么?还是说,你想跟着我一起回西蛮?我觉得你要是做这个决定,还是挺不错的,毕竟现在你怀着身孕,并不适合颠簸,而且以你现在跟大魏太子的关系来看,你留在这里也心情沉重,还不如跟我一起去一趟西蛮;西蛮跟大魏很不一样,你应该从未去过,去看一看增长点见识,也是挺不错的。” 面对无尘的诚心邀约,楚星月笑着婉拒:“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一趟西蛮,只是眼下,我要去南楚。” 无尘立刻就想到了当时他在院子里听到的关于楚星月和萧睿渊之间的对话,难道这么快,她就要让自己行动起来了吗?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么做未免有些吃力。 处于一个医者的身份出发,无尘立刻向楚星月讲述着她身体的状况,“以你现在的身体条件,最好还是静养为好,你腹中的这个孩子,真的是快要被你折腾坏了,就算是为了他,你都必须努力让自己停下来好好休息,等孩子再长大一些,你想去做什么,再去做也是可以的。” 楚星月将无尘的劝说听进去了,答应他道:“你放心,我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去拼命的。” 说到这里,楚星月就看向萧睿渊做站的方向,说:“我答应过他,会将族人从那个没 有希望的地方带出来,也答应过你,会让你报仇雪恨,这些承诺,我不会忘记。” 萧睿渊听到楚星月这么说,就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其实他现在也是十分认同无尘的说法,事情不急在一时,这个时候还是让她养胎为好。 “姐姐,南楚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来,咱们等孩子稳定一些了再说,好不好?” 看着身边这一个二个的都在紧张她的身体,楚星月略感孤独无助的心总算是察觉到了一丝暖意,只是,得到的温暖越多,她越是不能让身边关心她的人对她失望。 “睿渊,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我答应你们,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会拼尽一切的努力保护好这个孩子,绝对不会再让他出一点的意外;但也请你们相信我,我承诺的必然会实践。” 听楚星月将话说到了这一步,在场之人自然是选择相信他的。 无尘要考虑的更多一些,虽说南楚现任的君主宣景帝是个昏庸无能的,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萧睿渊的身份又是如此敏感,让她跟着萧睿渊一起回南楚,那么前路必将是荆棘重重;他们小的小,弱的弱,还有一个是孕妇,他怎么可能放心就让她们这样上路离开呢? 无尘在脑海里思索了片刻,也跟着做出决定,道:“那我也跟着你们去一趟南楚吧。” 还不待楚星月做出反应,无双就第一个炸毛起来,吃惊的冲着无双道:“殿下,你不是开玩笑吧?太后娘娘可是在宫中对你望眼欲穿,听说您要回去,她病重的身体都好了许多,这个时候若是让她知道你半途上又改变了回去的路线,她老人家知道岂不是又要失落一次?” 楚星月听到无双的话,立刻就看向无尘。 无尘扭头冲着 无双呵斥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来提醒;母后的身体向来都是时弱时好,这次生病也只是伤寒罢了,这样的病痛宫中的巫医就能治好,根本就没你口中所说的那么严重。” 无双被无尘狠狠地呵斥了一顿,嗫喏着嘴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承认,自己刚才的那番话是有些危言耸听;可是眼见着他们马上就能回家了,这个时候却又要因为他人而改变路线,这不是要人突然之间空欢喜一场嘛。 说来说去,这件事还是要怪这多事的丫头;好好的大魏太子妃不当,偏偏要离开京城,惹出这么多事情来还要拖累他们,简直就是个害人不浅的害人精。 心里一面腹诽着,无双一面狠狠地瞪了楚星月几眼。 楚星月虽然神色不动,却还是将无双的瞪眼看的一清二楚,她也很尴尬好不好,她明明就没想着要无尘护送他们,是无尘自己将这活儿揽在自己身上,又碍着她什么事了?! 而且,对于这位西蛮太后,她多少也听人提起过;说这位西蛮太后也算是个传奇人物,年纪轻轻时就成了寡妇,那时西蛮的朝局十分不稳,两个亲生的儿子年纪都又很小,根本没有一个能够在那个时候站出来稳定住大局的。 关键时刻,还是这位西蛮太后站了出来,对文武百官宣布,自己要代摄朝政,等二位皇子年纪大一点之后,再扶持其中一位皇子登基为帝。 西蛮太后的这个提议自然是遭到了不少朝臣的反对,尤其是觊觎皇位的其他皇族子弟,恨不能化身成豺狼将他们孤儿寡母三人生生活吃了;可就是在这种险象环生的情况下,西蛮太后还是靠着自己的智谋与勇气挺了下来;成为西蛮世上第一位摄政妇人, 而在她摄政的十年间,西蛮的经济能力得到了有效的发展,就算是国内曾出现过多起灾害,可最后都被她有条不紊的解决了。 眼看着她在朝堂上的根基越扎越深,不少人都在背后议论她,说她贪恋权势,很有可能不会扶持皇子登基,可就在这日益膨胀的议论声中,西蛮太后在有一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了要扶持西蛮大皇子雅尔称帝。 而那时候的雅尔皇子身在军中,功勋赫赫,早就成为西蛮百姓中人人称赞的大英雄,让他称帝几乎是人人喜闻乐见的;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雅尔皇子一夜之间从军营中消息,就连西蛮太后都不知道她这个最疼爱的儿子去了哪里。 于是乎,民间再次传出令人吃惊不已的传言,说雅尔皇子是被西蛮太后所害,西蛮太后是个十分歹毒的妇人,为了将要唾手可得的权势,杀害了对她有威胁的儿子;因雅尔皇子在西蛮百姓心目中的位置颇重,当这个留言传出来的时候,就连西蛮的皇室都受到了动荡。 许多百姓都在私底下口口相传,严厉声讨着要为雅尔皇子报仇,将西蛮太后撵出西蛮皇族。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有贼心不死的皇族之人跳出来想要夺得西蛮天子之位。 就是在这样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西蛮太后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将自己的小儿子扶上帝位,并且当着众臣的面,面向皇天后土起誓,从今天起,再也不过问朝政之事,永远退居后宫,颐养天年。 正是因为西蛮太后充满魄力的举动,立刻就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至于那些趁火打劫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西蛮百姓们则是好奇,既然雅尔皇子不是被西蛮太后所害,那么他究竟是去了哪里?是死是活? 第五百七十六章 朋友重聚 不管西蛮将雅尔皇子的失踪说的多神乎其神,但恐怕谁都没想到,他们的雅尔皇子居然是为情所困,舍弃了江山和老母,带着自己忠心耿耿的亲随不远万里来到了大魏,为的就是守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想到这里,楚星月不禁想起龙泉寺后院的那片竹林。 青山下、薄雾间,朱翠的竹林间安静的伫立着一座古朴的坟墓,一身白衣袈裟的男子口中念着最慈悲的佛经,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不惹尘世的纯净,就像是不管世间万物如何变迁,都无法让他动摇分毫;可就是这样不沾红尘的他,眼神却是无比温柔的看着灰青色的墓碑,就像是在凝视自己一生最深爱的恋人,眉眼之间尽是柔和。 那样的无尘丝毫不像他人口中所传言的那般,曾是西蛮战场上功勋卓着的英雄人物,他就像是从无数风雨中走来的脱俗之人,身上带着能让他人感觉祥和宁静的气质。 深爱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二十多年,这已经说不清楚是执念还是情深,可是楚星月看着这样的无尘却是有些羡慕着杨妃;生前以罪臣之女的身份走进皇宫,就算是跌进脏污的旋涡之中,可还是引来了一朝帝王的垂爱,还得到了一个倾心知己的真心。 说起来杨妃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了,能在生前让如此优秀的两个男子为了她而情根深种,只可惜关于杨妃的事她都是从他人口中听来的,真不知若是杨妃还活着,该是怎样风华绝代的人物。 不知,她有没有那个幸运能够在自己死后,被自己喜欢的人永远记在心里;应该是没有的吧,毕竟她喜欢的人,被她已经推的太远太远了。 看着楚星月呆呆的望着自己愣神,无尘还以为她是在 介意无双的话,立刻向她解释着:“关于我母后的事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母后是个很坚强的女性,她绝对不会因为我晚回去几天而重病不起的,倒是你,必须在这个时候要受到小心的保护才是,不然你若是出个意外,那我这段时间的辛苦就白费了。” 楚星月知道,无尘是在关心她;只是,他已经帮助她离开京城,眼下赵凌也已经走了,她相信以赵凌的性格应该不会对她胡搅蛮缠;既然已经没有了棘手的人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给她制造麻烦,那她也就被必要再拖累无尘;毕竟,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而她,也必须在这个时候学会迅速的独立起来,这样才能才这个古代社会彻底站稳脚跟,生存下来;她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依靠他人来帮忙才能完成吧。 “大师的好意我已经心领了,只是大师,这次我想带着睿渊和春杏他们独自上路。” 楚星月此话一出,无尘下意识的蹙了下眉心,无双却是开心的差点把嘴巴咧到后脑勺。 楚星月让自己装作没看见无双那副开心的模样,继续道:“接下来我要走的这条路是属于我自己的路,在这条路上,我或许会遇到重重地困难,但是,我绝对不会退缩,更不会像以前那样躲藏在强者的身后,依靠他们来帮我达成;无尘大师,连你都说了,若是这个孩子出了意外,你这段时间的辛苦就白费了,要知道我对这个孩子的付出没有比你少,甚至我还为了他受了不少的苦,我对这个孩子是那么的期待,自然是更加不允许他出现一点意外。所以,你就安心的回西蛮吧,在西蛮好好地陪伴在太后娘娘的身边,同时也等着我为你传来我成 功的消息。” 看着楚星月自信的模样,无尘的眼睛下意识的眯了一下;他好像又在她的身上看见了曾经的她,是那样的自信飞扬,光彩耀目。 萧睿渊也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道:“大师你放心,我一定会拼命保护好姐姐,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还有奴婢,奴婢也会拼命保护我家小姐。”春杏也在这个时候站起来拍着胸口保证着。 看着围在楚星月身边的萧睿渊和春杏,无尘先是在他们的身上扫过,跟着垂下头轻笑出声;看着这一张张饱满自信的脸,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他能看的出来,在跟赵凌做出了彻底了断之后,她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前进的目标更加的坚定不说,似乎连心性都要比以前更加坚韧独立,这样的女人,就像一个肚子吹着冲锋号往前奔跑厮杀的战士,没有人能够忽略她的勇气和坦荡。 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赵凌会唯独对她如此痴迷,世上佳人无数,可是楚星月却是独一无二;她就像是一个安静摆放在桌子上的宝盒,还没打开盒盖就先被其华丽的外表先吸引,但是当你打开盒盖之后就会更加发现,原来盒中装着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宝物。 无尘看着三人坚定的眼神,终于将自己坚持的态度软了下来,“好,我尊重你们的决定,让你们独自上路去南楚。” “他们不会独自上路,还会有我们陪着。” 就在无尘的话音刚落,就从头顶上传来一声相对来说比较熟悉的男子声音;众人都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有其他男子的声音传来,先都齐齐忽略了那股熟悉感,反而是各个都紧张起来,或是立刻将楚星月护在身后保护着,或是立刻拿 起兵器,瞧那架势,似乎要马上跟那出声的人干一场架不可。 楚星月倒是没众人那么紧张,反而是在回忆起那声音的主人是谁后,平和的双眸在一瞬间迸射出欢喜之色,跟着还不待她开口喊出那个人的名字,那人就先开口说道:“反应速度这么慢,如果真的是贼人来袭,靠你们,真的能将她保护住吗?” 话音一落,一侧的窗扇就被人从外面推开,跟着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夜色中从房顶上跃了下来,然后就通过窗子跳进房间里,出现在楚星月等人面前。 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无双第一个气的跳起脚来:“死老胡,不带你这样吓人的,老子的这颗心都快被你给吓出来了。” 难得能够听见如此爷们的无双说出这么娘炮的话,众人都先是一愣,跟着便都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没错,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人正是胡冲。 胡冲依次扫过笑着迎接他到来的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自己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人儿身上,看她跟以前相比真的是瘦的太多,立刻就拧紧了眉,走上来几步,让自己堂堂正正的出现在楚星月面前。 “姑娘,近日你可还好?” 听着胡冲对她的重新称呼,楚星月就知道,八成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所以,也不瞒着他,直截了当的回答他:“就那样,就像你现在看见的这样,暂时为了身体着想不能有巨大的颠簸,等再修养两天就应该没问题了。”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胡冲就知道她是不愿意再多提旧日之事;因考虑到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多聊让她不高兴的话,所以就难得主动找了楚星月一直关心的事,主动而坦白的交代着 :“姑娘你就放心吧,世子他现在并无大碍,桃花眼在陪着保护他呢。” 听到关于大哥的消息,楚星月立刻来了兴致,问:“当初真的是你们带着大哥逃狱的是不是?为什么会突然发生逃狱之事?可是狱中发生了什么?” 胡冲瞅着楚星月焦急的神色,就将当晚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向她交代清楚,最后又补充着:“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们一致认为若是傻傻的继续留在天牢里,可能还没等到公正的惩戒,世子爷的那条性命就要先交代了;所以,在再三的考虑之下,我和桃花眼就说动了世子爷,带着他一起打出了天牢,并且以最快的速度逃出了京城;可我们还是忽略了那些人对我们的穷追猛打的决心,在逃跑的路上世子爷为了给我们断后,身负重伤,为了世子爷的身体着想,我们只能先找一个安静又安全的地方给世子养伤,本想着等伤养好了之后咱们再想办法回去,将天牢里发生的情况告诉你们;可没想到,世子的伤刚养好了一半,就听说了京城里发生的事,世子担心你,不顾伤势想要来见你,是桃花眼劝住了他,然后派我来找你。” 说到这里,胡冲就露出了一副被折腾惨了的苦相,继续道:“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等我来到京城,你人已经不在凌王府了;对于你去了何处,发生了什么,太子都隐瞒的死死地;我生怕你出现意外,又不敢回去将京城里关于你不见的消息告诉他们,所以就在京城中游荡了数天;直到今天,看见太子带着大队的人出了京城,猜测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可能还跟你有关系,所以就偷偷地跟在他们身后跟了上来,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到了你们。” 第五百七十七章 另一种开始 想象着胡冲为了找她而花费的精神,楚星月不免对他有些歉意。 他和桃花眼都是自由自在的江湖人,因为她的缘故,义无反顾的跟着她来到了京城,被卷进一个又一个旋涡之中,也曾好几次历经生死,这份情谊,是她欠了他们,将来有机会,她定会百倍感谢他们。 也是在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楚星月深刻的明白了一句话,那就是日久见人心;谁能想到,在自己最孤立无援的时候,身边会有这样一帮肝胆相照的朋友保护陪伴着她,没有人会知道,此时此刻这份温暖对她来说,是多么重要。 楚星月看向胡冲的眼神里带着柔和与感谢,想到受了重伤依然还在关心着自己的兄长,心里也是无比担心的,“大哥性格急躁,在不知我是否安全的情况下,他一定会任由着性子胡来,胡冲你都出来这些天了,万一大哥一直得不到你的消息,不顾伤势出来寻找我,那该怎么办?” 胡冲安慰着楚星月,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太子将你离开京城的消息瞒得死死的,现在整个京城,知道你已经离开的人几乎是微乎其微,所以,寻常人更不会知道你真实的动向,自然也想不到你已经走出凌王府出了京城;而这几天我也时不时的传了些假消息回去,说已经见到你,正在与你商量接下来的事;而且世子的身边还有桃花眼,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桃花眼的那张嘴有多厉害,连我们都能被他唬的一愣一愣,世子性格耿直,自然更会被桃花眼哄的天花乱坠,绝对不会乱来的。” 听到胡冲这么说,楚星月对他更是感激不已,“如果不是你们,我们兄妹二人恐怕此时还身处水深火热,万分感谢,不言于表。” “姑娘客气了 ,我们将姑娘视为朋友,朋友有难,我们怎么可能坐视不理?”这些话自然是一些客套话,其实,胡冲帮助楚星月也是存了私心的;他暗中倾慕这个美丽聪慧的女子,只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她,所以,能够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自己的这些想法若是被桃花眼知道,指不定他会怎么嘲笑自己,说自己是个没出息的家伙;可是,爱情来了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他也想让自己硬气起来,向心爱的女人表白,但面对如此美好的她,他有这个资格吗? 而且,他还深知在她的心里从来都只是将他看成是朋友,连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若是被她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思,以她的性格,定会将他推得远远的;从今往后,他恐怕连当她朋友的资格都会被剥夺吧。 只要一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胡冲就觉得心里极为痛苦,他不要脸最后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他也看明白了,既然无法成为她的知心恋人,成为她的知心朋友,他多少也能得到点慰藉。 或许等将来时间久了,他对她的喜爱与倾慕或许是渐渐变淡,到那个时候,他再离开也不迟。 看着情意深重的胡冲,楚星月柔和的对着他笑,在脑海里思考片刻,立刻做出了决定,“既然已经知道大哥的下落,那么我决定,就先去见一见大哥,跟着我们再去南楚,你们觉得怎么样?” 楚星月的目光投向萧睿渊和春杏以及胡冲,接下来她就要跟无尘等人分道扬镳,所以在以后的计划中,他们都不会参与其中;反而是身边的这些人将要跟她密切相关,她希望跟随在自己的身边的人不要因为自己而受到太大的委屈和不情愿。 所以她争取着自己 做出每一个决定,都能够征求得他们的意愿;毕竟接下来,会是他们相互扶持,走过无数荆棘、孤独之路。 春杏是楚星月身边最盲目的小跟班,只要能够陪伴在小姐的身边,对她来说,去任何地方都无所谓。 所以,在听到小姐的安排后,她几乎是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了自己的赞同:“奴婢觉得小姐的这个安排很好,世子受了伤,也在京城里受了委屈,奴婢十分担心他,正好小姐此时的身体也需要调养,世子现在也在养伤,与其让你们两个人分隔两地牵挂着彼此调养身子,还不如聚在一起做个伴,这样互相也都放心,奴婢伺候起来也能一起都照顾了。” 听着春杏这满是真心的话,楚星月简直是感动坏了;就说她的小春杏是她的贴身小棉袄吧,无论做任何的事,都是时时刻刻先考虑着她。 楚星月忍不住主动牵上了春杏的手,疼爱的看着自己的小丫鬟,觉得自己这次离开京城,将春杏带在身边,真是一个最棒的决定。 至于萧睿渊,此时也是事事以楚星月的主意为先;在听到春杏答应下来之后,自己也立刻表态赞同了她的做法,道:“我也听姐姐的,现在一切以姐姐的身体为先,回南楚的事,不着急这一时半会。” 胡冲听了他们几人的话后,就立刻应声道,“好,那我明日就出去做安排,咱们这一行人正好四个,需要一辆马车和两匹马,这些都可以包在我的身上。” 无尘听着他们兴高采烈的安排,心里却在想着其他的事,说:“我不是在这个时候故意浇你们冷水,只是有个问题想要问楚丫头,以你对赵凌的了解,今天他愤然抽身离开后,当真会对你再也不管不顾了吗?” 听到无尘忽然提起 赵凌,楚星月原本因为得知楚赫平安消息而高涨的心情立刻受到了冲击,脸上的笑容也淡了许多。 萧睿渊和春杏看见楚星月露出来的神色,下意识的就在心里埋怨起无尘大师来,好好地怎么就突然提起那个人了,难道他不知道此时提起这个人,会有点扫兴嘛。 无尘感受到空气中骤降的压抑,道:“我问这个问题并不是想给你们找不痛快,而是出于各方面考虑问的;楚丫头,你说说看?” 楚星月强压下心底渗出来的酸涩,冷静的思考着无尘的提问,道:“以我对赵凌的认识,他是个很骄傲的男人,一般情况下在受到这么深的拒绝和否定之后,他在愤怒的同时更会从心里憎恶着我;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是个那么敏感且孤傲的人,可以这么说,他这辈子,应该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明晃晃的伤害过他;可是,考虑到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并不一般,我也不太敢肯定他在离开后做什么。会选择彻底将我放弃,还是在心里对我有所留恋,这些我都不知道。” 楚星月说的这些话绝对都是真话,她现在的确是不知道赵凌会在离开后做什么;他亲口对她说,会还给大哥清白她相信他,因为大哥是靖北侯府的世子,是未来靖北侯府的继承人,父亲一辈子兢兢业业的守在青州,为大魏的太平付出了犬马之劳,如果大哥因为周嫣然的死而被盖上了罪名,那么他也不好向父亲交代,毕竟大哥是忠臣权臣之子,这个身份赵凌不得不顾虑。 而且,赵凌曾亲口对她说过,周嫣然的真正死因存在着可疑,这种话如果不是有真实的证据作为支持,以赵凌谨慎的性格来讲是绝对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不管周嫣然是怎么死的,她只 要知道,造成周嫣然的真正死亡的凶手不是大哥就行。 而靖北侯府,赵凌足够聪明的话就绝对不会动,所以,他说自己在有生之年绝对会善待靖北侯府上下,这样的承诺楚星月也相信;但他说会彻底向自己放手,会让她后悔抛弃了他,会找来无数女人陪伴在自己身边这样的话,楚星月多少还是存了些疑虑的。 因为她相信,一个人的性格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赵凌或许会痛恨她,或许会在提起她是气的咬牙切齿,可是她不相信他会变成一个像昭和帝那样纵欲的男人,因为他小的时候就吃过昭和帝花心的苦。 大魏的后宫之中,有那么多有名分或者是没名分的佳丽,可是那么多美人,却没有一个人向他伸出善意之手,这让他从内心深处对女人有种说不出的距离和冷漠;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就算是再不喜欢曾经活着的楚冰月,也洁身自好的最重要的原因;亦是他就算是身居储君之位,也不肯纳侧妃的一个主要原因。 既然知道他在个人感情问题上向她撒了谎,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怀疑,赵凌在愤然离身之后,或许还会对她怀有憧憬,然后又悄悄地派府中的精卫跟踪她,了解她的动向? 楚星月在想到这个念头的时候,微微冰凉的心脏就像是被人拨动了琴弦似的,微微颤抖了一下,跟着她用力压下这股奇怪的感情,抬起头朝着无尘看过去,说出自己的所想,“大师开口这么问,是担心在你离开后,我会被赵凌的人盯上?” 无尘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忽然有这样的顾虑,他只是在内心深处有一个强烈的预感,那就是在看见赵凌愤然离开的背影时,总是感觉这并非是这两个孩子的结束,反而是另一种开始。 第五百七十八章 担心不已 他们这一辈子的爱情已经很苦了,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新一辈的年轻人们能够在爱情这条路上走的顺利一些,少些磨难,多些甜蜜。 只是眼下,这两个年轻人又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尤其是在他看见楚星月的状态后,他也很清楚的认识到,想让这两个孩子在这个时候重归于好,的确是有些困难。 但,万事皆有可能不是吗?很多事情还没有发生,就并不代表不会发生;而他希望,如果真有事发生,他希望,一定会是好事。 无尘道:“你要是真想彻底放开手脚去做自己要做的事,那我给你的建议就是,最好还是继续小心谨慎一些,不要轻易被眼前表现出来的现状所蒙蔽。” 说着,无尘就凑近到楚星月的耳边,低声对她说了一句:“尤其是在你身体虚弱无法使用天眼的情况下,你更是需要多为自己留一手。” 楚星月放在小腹上的手因为无尘的话下意识的就收紧了一下,不错,眼下她不是一个人了,她还有孩子需要她来保护;可偏偏这个时候她的天眼依然无法启用,记得当初元枫对她说过,耗费了心头血,她的元气会大伤,天眼也会受到影响,本以为随着身体的恢复天眼也会渐渐恢复过来;可没想到事情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困难些。 如今天眼无法正常的打开,就算是勉强强迫自己打开天眼,能看到的距离也十分有限,而且在用过天眼之后,她的身体就会更加的疲惫和难受。 在知道她怀了孩子之后,为了孩子,她也不敢再贸然用自己的天眼。明明眼下才是最需要用自己的天赋能力,可偏偏却不能用,这种感觉,真是太不好了。 看楚星月失落的低着头不说话,无尘轻笑着安慰她 ,“其实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倒是挺好,享受正常人的正常生活,不用靠着自己超乎与正常人的能力去生存,没有了那种得天独厚的依赖和优越,这样反而还能真正的锻炼到你;楚丫头,你要是能够克服现在的自己和困境,那么以后,你必将成就不凡之事。” 楚星月虽然失落,可还是挺能调节自己的心态的,毕竟真正的她本来就是个普通人,是楚冰月的身份太特殊了,才让她有了特殊的能力;眼下这个能力不用被用,对她来讲只不过是回归普通,这没什么太惆怅可惜的。 只是,无尘的宽慰也是让她受到了不少的鼓励,所以楚星月还是向他感激的道了谢。 楚星月在慎重的考虑过无尘的建议之后,就朝着胡冲重新说道:“这两天我们不着急去找大哥,接下来的两天,你不要跟我们住在一起,你在这个还算繁华的村子里找一个落脚处,将马车、马匹和干粮都准备好,等我的消息,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找大哥和桃花眼。” 胡冲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楚星月会有这样的安排,不解的眨着一双眼睛沉默的看着她。 楚星月道:“你是我手里的底牌,今天赵凌来的时候已经见到了我身边的所有人,可你是赵凌离开后才出现的,所以他并不知道你的存在;故而,我要你一直隐藏在暗处,就像是一把被封锁起来的利剑,等到关键时刻才能被我启用。如果赵凌真的安排人在附近盯着我,那我就让他们看着,等找到机会我们就用你安排好的交通工具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村子,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你做什么,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清楚?到时候那些盯着我们的人恐怕怎么也没料到,我们会在他们 的眼皮底下利用早就备好的马车消失的干干净净。” “当然,如果赵凌并没有找人盯着我们,我们这么做也当做是以防万一了;既然决定要走,那就走的干干脆脆,不要再与过往有任何的牵扯和联系。” 听着楚星月的这个安排,无尘点头同意;的确以现在的情况来说,这么做是最妥帖的安排;接下来的几天她能安心的住在这里将养身子,胡冲被她安排出去分头行动,到时候两拨人再汇合去找楚世子;这一步一步的安排与计划,能看出她的聪慧与小心。 听了楚星月的解释,胡冲也总算是理解了她的安排,只是他还是比较担心她的人身安全,这个村子虽说民风还算淳朴,但是因为村庄靠近京城,人来人往不免有些龙蛇混杂,在这个条件又不是很好的地方住着,若是有不轨之人想要打楚星月等人的主意,那该怎么办? 无双看着胡冲不安担心的眼神,立刻站出来冲着他说道:“你这是把我们都当成了死人是不是?放心吧,我们这几天会守着这丫头,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一根汗毛。” 听了无双这么说,胡冲也总算是放心下来,在真诚的冲着无双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之后,就朝着楚星月几人告辞;既然想要将他当成底牌,那他就尽量减少在她面前的露面,要知道万一那位太子真的安排了精卫在附近盯着他们,那精卫的实力可不是小觑的,他在这些高手面前,最好还是保持低调比较好。 看着胡冲起身告辞,楚星月终于感受到疲惫朝着她袭来。 看出她累了,围在她身边的人自然也跟着起身离开,到最后,只留下春杏照顾在楚星月的身边,防止她夜间有事需要帮忙。 …… 就这样 ,楚星月在离开京城的第一个夜里,睡的昏昏沉沉,平静的眉眼之间,多了从来都不曾有过的孤独寂寥之色。 而在京城的凌王府里,赵凌却是彻夜难安。 自从楚星月离开之后,他就很少去飞羽院了,尤其是在今天回来之后,他干脆命令云霄将飞羽院封了起来,好像只有将那里彻底封存,他似乎才能将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彻底遗忘。 赵熙徘徊在书房门前,就像一个不安的小狗,不断地探头朝着书房里看,可是,不管他看了多少次,书房里始终都没有传出动静来;这种安静在赵熙看来,更是不好的征兆。 三哥的性格向来隐忍,喜欢将许多的事情都压在心里,可是越是压抑着自己,他越是会将身边的所有人推开,越是会变的冰冰冷冷,对所有的事情都会漠不关心;曾经的三哥就是这样,除了偶尔对他流露出几分真实的情绪,几乎身边再无他人能够轻易走进他的心。 那时的他,心底的一片荒芜的,虽然辽阔,但却寸草不生;直到三嫂的出现慢慢的改变了他,他开始试着去相信人,试着打开自己,脸上的笑容都慢慢变得多了起来,这样的三哥让他身边的人都感觉温暖了起来。 可如今,还是三嫂给了三哥最致命的伤害,他真的很担心三哥若是挺不下来,再次变成以前那个样子,不!是变的比以前还要冰冷冷漠,那该怎么办? 赵熙不安的在书房门前来回的走动,不停地搓着自己发干的手掌,他甚至都想干脆冲出京城去将三嫂绑回来送到三哥面前,只要是能让三哥高兴开心一点的,刀山火海他都愿意去闯、去做。 云霄端着宵夜走来时看见的就是赵熙坐立难安的模样,他已经知道熙王 对太子妃和太子做的事情了,所以面对熙王的出现,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气的;如果不是他对太子妃说了那些话,太子妃可能不会下定了决定离开太子殿下,这样殿下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到底,事情变的这么糟,眼前的这个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虽然心里气愤着,可是云霄碍于赵熙跟太子殿下的关系还是对他留了几分情面,虽然脸色臭臭的靠近了他,但还是主动开口打了招呼:“王爷,时候不早了,殿下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见,我看你还是回去吧。” 看着云霄手中端着的夜宵,几乎一天没吃东西的赵熙也不觉得饿,担心赵凌情况的他忙走上前,询问:“三哥怎么样了?还是不肯开口说话吗?” 既然他想知道,那就别怪他说话不客气了。 云霄清了清嗓子,没好气道:“殿下不仅不开口说话,连饭也不肯吃,这些天殿下为了太子妃的事殚精竭虑,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会扛不住的,这个时候他要是不肯进食,恐怕只会更加糟糕。王爷,我们这些常年照顾在殿下身边的属下都能看的出来,殿下在心里有多宝贝太子妃,可是太子妃却在这个时候离开了殿下,虽说太子妃这么做未免有些过分,可是,更过分的还有造成这个局面的其他人不是吗?!” 听出云霄对自己的不满,赵熙无言以对,垂下头,道:“本王知道,自己罪无可恕。” “王爷,您身份尊贵,属下是没有资格说教你的,但是,有句话却是想要说给王爷你听;做人不能太顾着自己,也不能存着只要好好补偿就能过了自己良心的心思,因为有些错误一旦犯下了,就像一道疤痕一样,再也无法从受伤的身体上被抹掉” 第五百七十九章 罪人 听着云霄近乎有些有失身份的言词,赵熙并没有怪罪生气与他,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犯下的错有多严重;如果不是他帮了父皇,三嫂就不会下定决心离开三哥,也不会拿掉了三哥的孩子。 他从小是跟着三哥一起长大的,很清楚三哥对亲情的渴望,父皇那样伤害三哥,三哥到最后还能原谅他,可想在三哥的心里,亲人在他心中的位置举足轻重。 但是,他却害的三哥失去了自己第一个孩子,这份罪孽,就像一把锁将他牢牢地锁在充满罪恶的铁笼子里,所以,他不会怪罪云霄对他说了这些话,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多可恶,有多不值得人原谅。 只是,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逃避。 看着云霄手中拿着的夜宵,赵熙二话没说直接就将放着夜宵的托盘抢了过去,然后看了眼云霄,道:“你先下去吧,我去给三哥送吃的。” “可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是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靠近他,连王爷你也不可以。” 赵熙态度坚定道:“我知道分寸,放心,在这个时候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会让你受三哥的责骂,如果三哥生气了,我一个人扛。” 说着,赵熙就不再听云霄的阻止,迈开步子就走上了书房前的台阶,然后推开微微掩着的房门,走了进去。 往日总是灯火通明的书房今晚却是只点燃了一盏豆大的油灯,赵凌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起一般,低垂着头,微敛着眉眼,长长的睫毛偶尔随着发出‘噼啪’声的光火轻轻颤抖一下。 在他的身边,萦绕着死气沉沉的气息,他好像已经保持这个动作不动了很久,苍白的脸色上没 有一点血色。 这样萎靡不振的赵凌是让赵熙大为意外的,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自己最尊敬的三哥永远都像战场上的勇士,悍然而挺拔、无坚不摧,当年就算是在面对大王兄和废后姜氏的双重夹击下,三哥都不曾露出过一丝的颓势。 可是今天,他看见了另一个三哥,脆弱的、苍白的,让人心疼的;而直到看见这样的他,你才发现原来他也只是个寻常普通的男人,面对心爱之人的离开,他也能被伤的伤痕累累、煎熬不堪。 “三哥,你吃点东西吧。” 赵熙不敢让自己乱看,生怕自己多看的眼神会引起赵凌的不悦;他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书桌上,打开托盘上的羹汤盖子,一阵阵淡淡的食物清香就从汤罐中飘散出来。 赵熙又走到一边,又点燃了几根蜡烛,当烛火跃动起金色的光芒,书房里的昏暗总算是被驱散了不少。 在察觉到光亮到来时,赵凌垂下的睫毛微微震颤了一下,跟着抬起头,在看见赵熙立在面前时,他才像是刚刚注意到他一样,盯着他瞧了许久,道:“你怎么进来了?” 赵熙听了这句话,知道刚才他走进来到现在,应该都没引起三哥的注意,所以三哥才会像是刚看见他一样说了这样的话。 “三哥,厨房里做了些吃的,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吃点吧。” 赵凌扶着椅把站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带着沉沉的雾色,隔着书桌看向赵熙,“我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样面无表情的赵凌让赵熙看了后从心里发寒,“你从回来后就一直关着自己,我很担心,就没有回去。” “一直在这儿?” 赵熙不敢去看赵凌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低着头,乖乖地点了 点头。 看着被自己吓的几乎恨不能瑟缩成一团的赵熙,赵凌的心木木的疼;虽然,他对自己的这个弟弟心寒过,可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愿意陪伴在他的身边,却也让他感受到了温暖;只是这股暖意,却是再也送不到自己的心里了。 赵凌将自己充满压迫感的眼神从赵熙的身上抽回来,扭头看向外面已经黑沉一片的夜色,沉静如死水一样的眼睛微微的闪了闪,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他人倾诉,道:“我早该明白,我是留不住她的。” 赵熙有些没听明白赵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可是,他能看的出来,这个时候的三哥需要一个倾听者,而他,愿意在这个时候当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只要三哥能从伤心之中走出来,要他扮演什么样的角色都可以。 赵凌似是忽视了房中的赵熙,慢慢的走到窗户边,将半开的窗户徐徐的推开,在感受到秋夜凉凉的寒意时,深邃的眼瞳才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继续道:“当年,我迎娶她为妃,起初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当初答应了父皇的赐婚,也不过是看她的长相和眉眼有几分相似洛瑶;当然,洛瑶没有她这般国色天香,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能从她的眼神里看见洛瑶的影子,所以才没有拒绝父皇的赐婚,将她迎进了凌王府。” “她在来了凌王府后,表现出来的愚笨和无知让我大跌眼镜,但同时也没让我觉得有多么不可能接受,因为从来没将她真正的放进过心里,所以她是美也好,是蠢也罢,甚至是被人欺负的连哭都不敢,都跟我没关系;我将她一个人丢在王府里不管不问了整整两年,这两年我给她王妃的名誉,给她锦衣玉食,让许多 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我跟她在王府中极为恩爱,她是凌王府独一无二的女主人;可是,真正知道真相的我们却清楚地知道,她在王府里其实过的一点也不快乐,她心中爱慕的人是大王兄,为了大王兄的野心她才嫁给了我,所以我根本就不在乎她,而她也在我的‘不在乎’中,过的如履薄冰;但是这又怎样?对我来说,她就像是王府里随意的一盏花瓶,只要摆放在那里,别随随便便破碎掉、死掉就好了,至于她是否真的过的好与不好,都跟我没关系;就像是刚才说的那样,因为我从不曾真正的喜欢过她,所以根本就不在乎她是悲是喜、是欢快还是哭啼。” “但是慢慢地,她变了,变的让我陌生,叫我奇怪,甚至是让我好奇;她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原本如死水一样的女人忽然变的鲜活起来,嗔笑怒骂灵动的表现在她的脸上,让我吃惊,也让我深深着迷。” 赵凌隐在光火下的脸随着他的话渐渐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就像是冰霜渐渐消融后露出来的春意,让人倍觉暖意:“这是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喜欢看着她笑,看着她古怪精灵的折腾出各种各样的事,就算是一整天看着她,都不会觉得腻;在我跟她日积月累的相处中,我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理智的控制着自己的心了,我想要触碰她,想要拥有她,甚至想要一个人占有她,当这个念头在我的心里深深扎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没救了,我跌进了自己曾经最不屑的男女情爱之中,被一个女人的喜怒哀乐牵制住了自己的心,我一直以来的坚持,梦想,愿望,在她面前都变的不值一提;好像只要看着她,我就能忘记自己曾经 一直努力的一切,只要拥有她,让我拿出一切来交换,我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我把她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我渴望能够得到她的回应;可是我渐渐发现,我将她看成了自己的全部,但她却将自己的全部分割成许多块,分给了许多的人。” 赵凌带着笑容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再次变回成刚才那副冰凉冷漠的样子,任何人都无法轻易能靠近。 “在我察觉到她的心有多博爱的那一刻,我差点以为自己要疯了,我问自己,她为什么就不能像个普通的女人那样,专注的将目光只停留在我一个人的身上,为什么她要那么善良的去接受其他人,为什么她要去管那些不相干之人的死活;我可以给她女人们最想要的一切,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尊贵的身份、第一无二的宠爱,她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面对这样的我,她难道不该只围绕着我转吗?我不明白,她怎么可以在对我展露笑颜之后,还能对其他的人露出同样的笑容?难道那个人跟我一样,在她的心里占据着同样的位置吗?” “我疯狂嫉妒着那些人,同时也疯狂的不喜着那些人,所以,在知道元枫落到卓朗的手中的那一刻,我心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念头并非是拯救他,而是在心里呐喊者:让他就这样消失吧,这样这个碍眼的人就不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吸引走她的目光了。但,在我看见她因为元枫的死而悲伤不已的时候,我又后悔了;因为在那一刻我知道了一个真相,那就是这辈子我再也没有办法在她面前堂堂正正的抬起头,只要提起元枫这个名字,我就会变成一个卑鄙小人的存在,在元枫的这件事情上,我就是个罪人。” 第五百八十章 得与舍 说到这里,赵凌的脸上浮现了嘲讽,“从来没做过亏心事的人,一旦在有一天真的做了亏心事,你就会发现,你会变的胆小懦弱;越是害怕失去,就越是会失去,越是害怕那一天的到来,而那一天偏偏会以最锥心刺骨的样子降临在你的身上。我曾在心里埋怨过楚星月,责怪她为什么无法像个普通的女人那样,将相夫教子看成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什么狗屁责任,什么必须要肩负起来的义务,都统统抛在脑后,不要去管不要去想不好吗?可是,在冷静下来我又问自己,如果她楚星月真的跟这个世上的寻常女子一样,我还会让自己爱上她吗?” 赵凌扭头看向安静听自己说话的赵熙,脸上的嘲笑分明又更深了一层:“很显然,答案就是,不会。” “她用她的特殊吸引了我,而我在得到了她之后,又想让她变的平凡,聪明如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受到我的摆布?两个人在一起,相爱很容易做到,但是想要长久的走下去,更多的却是需要包容和理解,我以前将这一切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只要足够爱她,她就会收敛起羽翼,不会再飞走;可是,等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自欺欺人不过是让自己活在梦境里,而梦境只能是梦境,早晚有一天会被现实所击碎。” 赵熙听着赵凌失意的声音,心情是压抑而又渴望挣脱的,“三哥,只要你一声命令,我这就带人去出京将三嫂带回来;我能看得出来,你还喜欢着三嫂,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想尽一切办法将她留在身边?” 赵凌发出一声嗤笑:“你真以为我现在还能将她留在身边吗?苍鹰一旦决定飞向苍穹,她就算是在笼子里将自己撞的头破血流,也 不会放弃;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会向任何人妥协,她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她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东西,那些东西会推着她走上一条属于她自己的路,而我若是勉强将她留在身边,最后两个人只会两败俱伤。” 赵熙急了:“那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三嫂离开?三哥,你真的甘心吗?” “不甘心又怎样?为了从我的身边逃走,她连我们的孩子都能杀害,可见她渴望离开我的心情有多迫切;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为了爱情而选择停留的女人,她有她的大义,有她想要承担的责任,甚至在她的心里,有她想要完成的一番成就。是我看错了眼,以为她会是一朵漂亮的牡丹花,适合养在环境优美的花园里,却不知跟温暖舒适的花园相比,她更喜欢风雨的洗礼,命运的挑战,这样的女人,就像一个无畏的战士,谁也阻止不了她下定的决定和前进的道路。” 赵熙也一早就看出来了,三嫂并非是寻常的女子;她那双透亮的眼睛里永远闪烁的都是充满活力的光点,还是能将身边的每个人都点燃了一般;那样一双眼睛,又怎么可能是甘于平凡的女子能够拥有的呢? 他的三哥,该是有多倒霉,才会让自己爱上了一匹喜爱奔驰的烈马,而不是草原上的小花。 赵熙不知该再劝说什么,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楚星月走到今天这一步,就证明她已经不愿意再回头了;在她的心里,或许对三哥造成元枫的死十分失望,可是这份失望并不能完全摧毁她爱慕三哥的真心,毕竟谁都能看出来,她也是十分喜欢三哥的。 但是,这份喜欢终究在某一天走到了一个瓶颈,她不是一个甘于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其他人的女人,所以,在经历 了这么多之后,她选择了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逃离这个跟她命运息息相关的京城。 “三哥,三嫂走了,你决定怎么办?” 其实,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 楚星月身为大魏太子妃,身份非同一般,若是将她离开京城的消息说出去,那么整个京城都会议论纷纷;当朝太子的正妃不愿意再留在风流倜傥的太子身边,而是偷偷地跑了,这件事对整个皇族而言都是极大的丑闻。 而且,楚星月还是靖北侯楚毅的女儿,万一楚毅一个想不通冲到京城里向他们讨要自己的闺女,那他们又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楚星月还给楚毅? 赵凌在经过一番思考后,做出一个决定:“从明日起,我就会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太子妃因念孝道,去了城外的龙泉寺为父皇吃斋念佛,时期不限;而龙泉寺从明天开始,为了保护太子妃的生命安全和不被外人打扰,奉旨封寺,等太子妃什么时候离开龙泉寺,龙泉寺的寺门再什么时候打开迎接香客。” 赵熙早就料到,无尘大师里应外合将三嫂从凌王府中带出去,三哥虽然表面上放过了无尘大师,可是还是在心里生着气的;果然,三哥将怒火迁怒到了龙泉寺上,想来这百年古寺,怎么都没料到,有一天他们会走上一条奉旨关寺的这条路吧。 赵熙道:“三哥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安排,我一定会将三嫂离开的消息瞒得死死的,不让任何人知晓。” 说完,赵熙就看了眼桌子上已经有了凉的夜宵,走上去将托盘拿起来,准备端出去让厨房的人再热一热。 瞅着赵熙端着夜宵离开,赵凌眼也不眨的看着他的背影,喊住了他:“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不用来见我 ,直接用你府中的长剑,解决了自己吧。” 听到赵凌的话,赵熙立刻愣在原地,整个身子都是绷紧的,能看的出来,此时的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激动。 干涩的眼角也在这个时候氤氲出无法控制的水汽,大颗的眼泪在没有任何通知下,从赵熙的眼眶里坠了下来;说句实话,他从未鲜果自己有一天会得到三哥的原谅,虽说他做这么多,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在恕罪,可是他从不敢奢望,自己造下的罪孽会在这么快的情况下就能得到谅解。 看来,不管过了多久,他一直都是那个备受命运照顾的那一个,就连自己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都能这么快得到解脱。 但,三哥原谅了他,他却不准备这么快就原谅了自己,他要靠这个教训好好地让自己记住,曾经他犯下了一个多么愚不可及的错误。 “三哥放心,以后老七再也不敢了。” 看着赵熙走出书房,赵凌又将目光收了回来,透过窗子远眺夜色,黑色的眼瞳在微凉的夜风中微微的缩了缩;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是想自己一样还在念着彼此,还是已经将他抛到脑后,恨不能这辈子都不要再跟他有半分的交集? 赵凌的眼底浮出一片黯然,就算白天被她伤的体无完肤,就算是在她面前说出了那么多狠心的话,可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的心里,还是对她恋念不忘。 …… 接下来的几天,楚星月一直都安分守己的待在农家小院里调养着身子;而这户农家老百姓,自从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之后,就日夜担惊受怕,不明白这些身份尊贵的贵人们怎么会突然之间来到了他们这处偏僻的村子里,更不明白这贵人住在这里一天两天也就罢了,怎么瞧这日子一天天的 过去,他们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难道是要长久的住在这里? 就在这户农家忐忑不安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楚星月免检了他们,大致编了个理由将他们蒙混过去,同时恩威并济,也算是警告了这户农家不可将他们在这里的消息传播出。 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户人家,一辈子见过的最大的老爷就是村里的地保;看着眼前神仙般的贵人明明面色含笑,一双眼睛却是泛着清凌凌冷光的楚星月,他们那里还敢乱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答应,绝对不敢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传出去。 看着忠厚老实的农家人被自己吓了个够呛,楚星月也不好再摆谱,就让他们退了下去;同时也在心里做好了决定,看来是时候还是她离开了。 按照约定,楚星月在确定了离开的日期后,就让无双去了村子里找到了躲藏起来的胡冲,然后在一个夜雾浓郁的夜晚,楚星月在春杏的搀扶下踏上了马上,随着马儿哒哒的马蹄声,夜风吹起了车帘,她忍不住回头朝着身后京城所在的方向不舍得看了几眼,最后,深吸一口气,坐回到车子里,缓缓的闭上了泄露她情绪的眼睛。 春杏小心的照顾在楚星月的身边,自然是察觉到了自家小姐的不舍,她也忍不住心头有些泛酸,随着马车的颠簸,犹豫了几下,开口问:“小姐,真的确定就这样走了吗?奴婢知道,小姐的心里,是有挂念的。” 怎么可能会没有挂念?毕竟那个男人,是她这辈子最深爱的那一个,或许在以后的人生中,她都不会像这次这样,爱一个人爱的如此深刻了。 楚星月依然保持着闭目不动的姿势,对春杏道:“我不能让自己成为贪得无厌的人,有得就会有舍。” 第五百八十一章 兄妹相见 楚赫暂时藏身的小镇距离京城上百里,就算胡冲日夜赶路,以马车的速度来说至少也需要三天;再加上楚星月现在还怀着身孕,他自然不敢让她过度劳累,所以他们四人,几乎是花了近七天的时间才赶到了楚赫和桃花眼暂居的小院。 那是一个刚刚下了一场秋雨的下午,街道两旁的树木都被雨水洗刷的十分干净,略带枯黄的树叶被雨水打落在地上,与灰黄色的泥土混为一体,铺的满满的一地,远看就像是被人铺上了黄色的地毯,让人有种想要踩上去的欲望。 空气中带着淡淡的凉气,但因为下过雨的关系,泥土的清腥味混合着薄薄的雨气袅袅的漂浮在空中,让人闻起来倒不会觉得不舒服;反而在深吸一口气后,顿时觉得一股能让人接受的凉意从鼻腔流到胸腔里,然后顺着血液流淌到四肢百骸,心旷神怡的感觉立刻扑面而来。 这种让人很舒服的感觉已经是楚星月许久都没有体会过的,她像个孩子似的聊起车帘,贪婪的将脸伸出去眯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这股让她觉得熟悉又十分舒服的味道。 看见她的这个动作,骑着马的萧睿渊和胡冲都齐齐看过来,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满足地笑。 这几天他们能够看的出来楚星月心情的低迷,能让她露出这么舒服的表情,他们一直担心的心总算是踏实了一些;也慢慢觉得,将她带离京城,也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一个全新的她,正在诞生。 早就接到通知知道今天楚星月一行人今日会到的楚赫和桃花眼一早就等在了小院门口,只是他们从早晨盼到了晌午,又从晌午盼到了半下午,眼看着再有一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可他们人还 没来,楚赫和桃花眼都以为他们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的时候,总算是看见一辆马车从远处慢慢的晃过来;而在马车两边骑在骏马上的人,可不就是他们熟悉的胡冲和萧睿渊嘛。 在看见马车的那一刻,楚赫几乎是第一个冲了出去,快步跑到马车前,睁着一双和楚星月十分相似的眼睛,张口就大喊着楚星月的小名:“月儿?月儿你在吗?” 听到楚赫的声音,楚星月脸上淡淡的笑容立刻敛去,取而代之的则是眼眶中快要溢出来的眼泪。 春杏看见这样的楚星月赶紧出声劝说:“小姐,别忘了无尘大师离开前对你说的话,千万不要再轻易掉眼泪了,不然对腹中的孩子不好。” 自从楚星月怀了身孕之后就开始变的多愁善感起来,感情也十分的脆弱,动不动情绪低迷是一方面,另一个方面就是她真的是越来越爱掉眼泪了。 为了针对她这个‘症状’,无尘就想出个一个办法来应对,就是每次在她哭的时候,立刻让身边的人提醒她这么做会对孩子不好;一心想要做个好母亲的楚星月自然是舍不得让自己的孩子再出现丁点意外,所以只要听到这句话,几乎是立刻就能收住眼泪;这个法子,向来是百试百灵。 果然,在听了春杏的这句话后,楚星月赶紧掏出帕子将脸上的泪珠擦拭掉,然后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由春杏扶着撩起帘子,一眼就看见焦急的等候在马车外抬着头望过来的大哥楚赫。 因为一连串的变故,但凡是被牵扯其中的人都在数天之内变的清瘦憔悴,更何况楚赫还受了重伤,所以在看见他明显凹陷下去的脸颊和微微泛白的脸色时,楚星月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有说不尽 的心疼。 在这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她从不觉得自己会有真正的亲人,知道楚赫的出现,那股从心里生出来的依赖于熟悉感让她立刻就对眼前的男人放下了所有的心理防线;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了最温暖的家和港湾,无论她在外经受多大的风雨摧残,只要是有他在的地方,她都能放心的靠一靠。 这种感觉,就是连赵凌都无法给她。 楚星月知道,她之所以会有如此感受,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具身体对自己真正的亲人的熟悉感的存在;因为楚赫跟楚冰月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所以看见兄长出现,才会如此依赖安心;而事实证明,她对楚赫放下心防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因为这个男人,的确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她,保护着她。 在知道楚赫是因为什么而对周嫣然出手的时候,楚星月就知道,在这个世上或许所有人都背叛了她,唯有父亲和兄长会永远都站在她这边守护着她。 故而,在看见楚赫望眼欲穿的看过来时,楚星月几乎是速度飞快的从马车上跳下来,不管身后春杏发出来的惊呼声,如归巢的幼鸟,立刻就飞扑进楚赫的怀里,紧紧地抱着自己最信任的兄长,差点又哭出声。 楚赫也稳稳地将楚星月接进怀中,其实在他们兄妹二人长大之后,他就没有再像小时候那样经常抱着妹妹玩了,而妹妹也随着年纪的增长渐渐在他面前端起了窈窕淑女的姿态,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赖在他的身上,让他背着抱着。 可没想到,如今都成亲的小妹居然会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像个孩子一样再次依赖的缩在他的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紧紧的依偎着他,好像只有依靠着他 ,她才会安心的展露出笑颜。 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了,所以,在楚星月扑进他怀里的那一刻,楚赫也紧紧地抱住了她,因为他知道,这段时间她也承受了不少的苦。 “月儿,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 楚赫感受到怀中楚星月的瑟瑟颤抖,所以,就像是安抚着一个孩子一样,一只手紧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他已经从胡冲传来的消息中得知她怀了身孕的事,所以拍她脊背的动作他放的很轻,轻到就像是某种小动物的碰触,柔软软;如果不是切身体会的感受到,想必楚星月也没想到,像楚赫这种常年手持兵器的硬朗男子,也会用如此温暖的动作去碰触女生。 也许是楚赫的身上带着太强大的安定能力了,所以在被他轻声的安抚下,楚星月激动地心情总算是渐渐归为平静;她被楚赫扶着走进了院子,这是一个环境还算雅致的小院,院中有高高架起来的葡萄架,还有盛开正好的秋菊,三间房舍呈整齐一字排列,皆有温暖的亮光从房中传出来;楚赫带她走进的则是最中间的那个房子。 楚星月一走进房间,就感受到了一股迎面扑来的温暖,再看房中的布局,也是十分干净简单,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面宽大的衣柜和一张桌椅及几个圆凳。 楚赫直接将楚星月扶着坐到圆凳上,然后又接过春杏递上来的温暖帕子亲自替她擦了擦手后,才抬起头看向她,问:“累不累?需不需要现在就休息?” 看着将自己当玻璃人对待的楚赫,楚星月拉上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然后看了眼身边的人,无言之中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而领会她意思的春 杏等几人皆依次走出房间,将这温暖的房子留给这对久别重逢的兄妹。 待房间彻底安静下来,楚星月才借着光亮打量着坐在身边的楚赫,见他虽然消瘦了不少,但胜在气色还算不错,这样她也总算是安心一些。 “大哥你别担心,我不累的,这一路上胡冲很照顾我,马车赶的比较慢,我没事。” 说着,楚星月就看向楚赫后背的方向,想到胡冲向她描述的楚赫的伤情,忍不住蹙眉,“大哥,你身上的伤呢?都好了吗?” “像我这种行军打仗的男人,身上不常受点伤这才意外呢,放心吧,这点伤我还没放在眼里,歇几天就能好,是胡冲他们太小题大做,偏偏要让我静心养伤,这才耽误了去找你的时间。” 胡冲和桃花眼都是江湖中人,而且各个都是武功高手,楚星月才不会相信像他们这样的人会分辨不出伤轻伤重;所以楚赫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她不要担心罢了。 既然理解了他的苦心,楚星月自然不会戳破他话里故意隐瞒的伤情,道:“不管伤轻还是伤重,大哥都必须要好好养着,千万不能仗着自己是习武之人就逞强;至于我,你大可不必担心,你还不知道我的能耐吗?在这世上,只有我让别人吃亏受苦,哪里会舍得叫受一点的委屈?所以大哥,你根本就不用太担心我,看,我这不是想办法出来找到你了嘛。” 看着楚星月脸上一如往昔的笑容,楚赫只觉得心里无比的酸涩;他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那个娇气的、天真的妹妹已经长大了,现在,都能隐瞒自己的伤痛来安慰他这个兄长了。 可是,看着这样的她,他并未感觉到丝毫的喜悦,反而是心疼无比。 第五百八十二章 交流信息 在楚赫看来,定是在她的身上曾经发生了许多的事,所以才慢慢地改变了她的性格,让她日渐成熟;要知道,天真这样的字眼,只有出现在从小就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身上;他的小妹,曾经被他和父亲如珠如宝的保护着,稚嫩清澈的就像山涧最纯净的一股溪流。 可是现在,看着她一如往昔的明媚笑容,他却能发现她的转变,那股溪流虽然依旧澄澈,可是,里面已经夹杂了许多的东西;这样的暴风成长,无疑不是在说明她曾经经历的受挫。 直到今天,在闲暇时他还是会忍不住拷问自己,当初将她一个人送来京城,卷进这夺嫡之争之中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眼下看着这样的他,他难免还是有些懊悔的吧;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望自己的妹妹一辈子都活的无忧无虑,不知该伤痛是什么,也不明白掩饰该怎么做。 只是,他虽然对印象中妹妹的改变心痛着,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看见现在愈加成熟的小妹他也无法控制的从心里生出与有荣焉的念头;忽然,楚赫觉得自己这兄长当的根本就不像是个兄长,反而像是将父亲的角色带入进去了。 欣慰着自己的‘孩子’终于长大成人,能够独当一面,但也心疼着宝贝在怀里十几年的‘孩子’失去了往日的纯净与天真,身上染上了世俗都不可避免的味道。 想到这里,楚赫忍不住哑然失笑,轻摇着头将自己脑海里的那些怪异的想法甩开,再次看向楚星月,道:“我的事你不用太担心,眼下,我认为你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吧。” 楚赫说着,就将目光放到了楚星月依旧平坦的小腹上,眼神里有一抹跟楚星月颇为相似的温柔,“你真决定这样瞒着 太子?我听说你为了离开京城,欺骗他这个孩子已经没了,月儿,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代表了什么?虽说我们靖北侯府并不需要一个‘太子妃’的名头来得到什么,但是我与父亲最希望看见的就是你能生活的幸福快乐;你可知道,你离开了京城就相当于放弃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丈夫、名誉、地位,甚至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我知道,你是一个女人,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找一个对的人嫁了,然后在夫家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我和父亲都不愿意看见你受苦难过、形单影只的样子。” 楚星月知道,楚赫这是在劝说她,可是,那个京城,她是真的回不去了。 所以,相较于楚赫说着说着就开始显得有些激动相比,楚星月要显得平静许多。 看着真心关心她的兄长,道:“大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我离开了赵凌,将来会过的不好,担心我离开了京城,未来不知该何去何从;其实在你的心里,已经将我跟大魏的京城绑在了一起,是不是?我不瞒你,这个念头和这个想法曾经也在我的心里存在着,以前的我的确是将自己个赵凌绑在了一起,觉得他的身边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归宿,大魏的京城将是我的家;可是后来发生的许多事情告诉我,我的这个念头是多狭隘,多无知。” “我就是我,独立自我的我,不需要依附任何一个人就能坚强生活的我,我从来都不需要跟赵凌绑在一起才能活下去,就算有一天,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能好好的活下去。以前,我以爱情之名将自己‘绑架’,让自己变的懦弱胆小,像菟丝草一样缠绕着高大挺拔的赵凌 ,让他给我依靠,享受着他带给我的安全感;我觉得,这才是我的生活,和他紧密相连起来的生活。但是,当我孤立无援的在凌王府里等待着命运宣判的那一刻,当我走投无路,只能靠伤害自己的身体才能帮助我想要帮助的人的那一刻,我在痛楚中清醒了过来。我看到了自己的弱小,看到了自己的窘境,也看清楚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卑微与不堪;大哥你知道吗?曾经的我不是这个样子,我不会让自己变的这么被动,不会让自己像个婴儿一样,可怜巴巴的睁着一双含满恐惧的眼睛四处求助,像个废物傻瓜一样等待着他人的救助。” “这样的我,让我觉得不齿,我连自己都看不起那样的自己,所以,我不要再绑架自己,我要做回曾经的我、真正的我。” 在楚星月身陷困境的时候,楚赫并不在身边,可是他能够想象得到当时的她收到的冲击和震惊;被天子的御林军将王府团团围住,她不过是个小姑娘,面对如此气势汹汹的阵仗,她怎么可能做到不畏惧?不害怕? 也许是在那一刻她真的是被吓坏了,身边没有可以真正帮助她的人,亲人没有,爱人没有,在那样宛若被囚禁的情况下,她就像是变成了一座被流放的孤岛,在一瞬间,好像是被所有人抛弃。 或许是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刻骨铭心,所以让她的心境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让她会用上‘在刺痛中清醒过来’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她那一刻的处境。 楚赫想象着那时的楚星月,心疼的无与伦比;伸出手就将她微微冰凉的手指紧紧地攥在温热的掌心之中,忍不住一声声的向她道歉:“月儿对不起,都是大哥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 会遇到这样的事,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楚星月不愿意看见楚赫向自己道歉的样子,因为她知道,楚赫之所以会落到这一步,也全部都是因为要保护她。 楚星月反手将他的手紧紧地抓住,表情真诚的看向他,“大哥,我从来都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责怪过你,别说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就算是真的有关系,我也不怪你,因为我们是家人。” 楚赫在感动之余,觉得楚星月刚才的那句话有些奇怪,问:“什么叫做这件事跟我没关系?难道不是因为我,你才被皇上派了御林军围困住吗?” 听见楚赫这么说,楚星月知道了,他应该还没有完全猜出来这整件事的幕后真相。 “大哥,你可知周嫣然的死跟你没有关系。” 楚赫惊讶的一下就挺直了脊背,立刻出声反驳道:“不可能,周嫣然真的是我杀死的,月儿,我知道你想为我开脱,但是我楚赫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人是我杀的,我绝对不会因为贪生怕死而抵赖。” 说着,楚赫就像楚星月详细叙述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包括他为何入宫见周嫣然的原因,还包括周嫣然要挟他,让他在愤怒之下,出手直接击毙了她。 “我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可是像周嫣然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就算是让她留在这个世上,也会祸害他人;对于像她这样的女人,就该除之而后快。” 说道愤恨之处,楚赫脸上的杀气毕现,可见在他的心里,有多憎恨周嫣然。 “当初,她拿着天定一族的事情要挟我,她要是直接想要我的性命,或许我还真会束手就擒了,毕竟身体里流淌着这种充满诱惑的鲜血,在我知道自己的特殊之后,我就没想过能够安全的瞒过 每个人,像个正常人一样慢慢地活到老;可是她竟然敢打你的主意,这是我绝对不能允许的;那个蠢女人,真以为我会在她的要挟之下束手就擒吗?好!他想对你不利,那我就先让她去见阎王,好让她知道,敢伤害我楚赫的亲人,我会让她死的无比痛苦。所以,我的出手毫不留情,在那种情况下,她只有必死无疑,绝对不可能有活下来的可能。” 听着楚赫信誓旦旦的言词,楚星月陷入了纠结;不对啊,赵凌分明说了周嫣然的死因有问题,像赵凌那样谨慎的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样没有证据的话。 于是,楚星月就将赵凌讲给她的话再说给楚赫听,楚赫听了之后,也是一头雾水:“怎么可能?我的这双手早就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又怎么可能在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的时候会失手?” 楚星月飞快运转着大脑,看着楚赫满脸不解的样子:“大哥,你是亲手将击中了周嫣然的心脏位置,是不是?” 楚赫点头道:“不错,我亲手做的,绝对不假。” 楚星月忽然在脑海里有了一个非常大胆且有意思的想法,直接说给楚赫听,道:“大哥,我知道这个可能十分微小,但是这个可能却是确确实实的存在的;在这世上,有些人的心脏天生就稍稍偏右一点,我在想,周嫣然的心脏是不是就是这样。” 楚赫诧异的看向楚星月:“真的吗?真的会有人的心脏长在右边?” 楚星月肯定的点头,说:“没错,我能肯定有这种人,只是这种人很少很少,大哥,如果周嫣然的心脏真的是长在右边,那么你就不是杀害周嫣然的真凶,也就符合了赵凌告诉我的,周嫣然的死因有问题这句话。” 第五百八十三章 道出原因 那周嫣然到底是谁害死的? 在这一刻,楚赫的心里就在想着这个问题,而当这个问题在他心里产生的刹那,他的脑海里也有了一个答案。 只看他目光发怔的看向楚星月,脸色就像是撞见了鬼似的,说:“是皇上,是皇上杀了周嫣然。” 楚星月正在给自家大哥说的起劲儿,忽然听见楚赫的这句话,连向来心细胆大的她都被惊的打了个嗝。 什么?竟然是昭和帝杀了周嫣然?这么怎么可能?周嫣然不是宠妃吗?昭和帝不是最喜欢她吗?既然喜欢,又为什么杀了自己的女人? 楚星月真心觉得昭和帝在越来越糊涂的时候,越是心思难猜、阴晴不定:“大哥,你确定是昭和帝吗?周嫣然可是他的女人,杀了自己的女人诬陷自己的臣子,昭和帝是被废后姜蔷给刺激傻了吗?居然会做出这么坑人的事?” 楚赫也不敢相信,可是就算再不相信,他也十分肯定自己的这个答案绝对是没有错的;那夜,萧刚要来杀他,而他也道出自己是昭和帝的人,由此可见,昭和帝是已然对他动了杀心的,不然也不会将萧刚丢出来。 而且,如果周嫣然真的不是他杀的,在皇宫那种地方,能将一宫后妃悄无声息的处决掉,而且还能成功的栽赃给他人,除了昭和帝有这样的手段和能力之外,还会有谁? 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楚星月看着自家大哥难看的脸色,就知道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就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脊背,安慰着他道:“大哥,你别怕,如果真的是昭和帝杀的人,赵凌就更不敢将这个罪名扣到你的头上;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他在说造成周嫣然真正死因不是你的时候,脸色 会那么奇怪,原来他也猜到了这幕后的真凶可能是自家老子;呵呵!想想可真是可笑,这对父子俩,一个要将忠心耿耿的臣子至于死地,一个又要想尽办法的把你救出来,摆明了就是站在两方阵营;难怪赵凌会惹的昭和帝不悦,气的将他软禁在宫里。” 太子居然会被皇上软禁在宫中?这段时间,京城到底还发生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 楚星月瞥了眼楚赫,道:“大哥你就别想了,反正这段时间发生的任何事都是糟心的,没一件好事。想想昭和帝对你我兄妹做的这些事,还真够寒心的,如果不是赵凌还算是个明白人,我还真想劝说父亲干脆带着四十万青州军直接攻进京城,好彻底坐实了昭和帝扣给咱们一家不臣之心的罪名。” 一听楚星月说出这样的话,楚赫赶紧忌讳的看向她,阻止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他人听见,可是会引来大祸的。” 楚星月倒是没那么多的介意和拘谨,轻松地摊了摊手,道:“大哥,你看看咱们兄妹俩现在的情况,还有比咱们更倒霉的侯府世子和大小姐吗?昭和帝是越老越糊涂了,想要收回兵权,却拿咱们两个作筏子,想要喜欢的儿子摆脱我这个红颜祸水,更实用拙劣的手段从我的亲人身上下手,这棋下的,实在是算不上高明;可虽然不高明,但我不得不承认,杀伤力还算不错,不然你怎么会受伤,而我又怎么会真的能入他的愿彻底离开了赵凌?大哥,你放心,昭和帝虽然糊涂,我现在虽然也跟赵凌没什么关系了,但赵凌却比昭和帝靠谱,他很清楚青州没有靖北侯府的震慑,就是相当于在给北蒙铁骑机会,大魏才太平了多少年, 他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劳民伤财的选择在跟北蒙打仗来;所以,他一定会护着靖北侯府,护着你和父亲;他也说了,会给你沉冤昭雪,至于他会不会将自己的亲生父亲做的那些恶行公告天下,那就不是我能掌控的,反正现在昭和帝的权利已经被架空,被赵凌送到了漯河行宫里将养身子,这大魏的天下基本上就是赵凌说了算,有他的亲口承诺,咱们也就能安心了。” 说到这里,楚星月就叮嘱起楚赫来:“你快些书信一封回去告诉父亲,让他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有异动,将京城的情况也告诉他,叫他心里有个谱。” 楚星月比较担心王叔火急火燎的带着楚赫的亲兵回去将他们兄妹二人的情况告诉父亲后,父亲会因为爱护子女的原因做出糊涂事,这个时候让大哥书信一封回去,最起码可以给父亲吃一枚定心丸。 本来朝堂上就对父亲手中的兵权猜忌颇重,这个时候,青州但凡是有点风吹草动,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他人口中的把柄,在朝堂上被人说的口诛笔伐;所以,越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越是要低调、稳住,这样才能安全的度过这才无妄之灾。 听了楚星月的话,楚赫也认为十分有理;只是眼下,小妹将他与父亲的将来都考虑好了,那么她的呢?她怀着身孕又怎么办?又要去哪里? 楚赫思考了片刻,拉住楚星月的手,道:“月儿,跟大哥回青州吧,回靖北侯府,大哥和父亲会保护你和孩子的。” 楚星月知道楚赫这么说是出自与真心想要保护她,毕竟她现在是个孕妇,而且还不是个普通的孕妇;像她这样的身份的确是不适合在民间飘荡,但是,她也更不适合在这个时候 回青州。 别的不说,就先说说她的这个肚子吧。 她的这个孩子在赵凌的眼里是已经没了的,所以她必须要将这个孩子藏好,靖北侯府的目标太大,她不敢保证自己在生产的时候可能会将消息传到京城,到时候赵凌知道她欺骗了他,以他的性格,不是将她给撕吃了,就是会把她的孩子给抢走;她不怕死,可是她害怕跟自己的骨肉分离,所以,她是绝对不能回青州。 她必须找一个安全安静的地方,将这个孩子平安的生下来,然后再想办法改了她的年纪,这样她就能避过各方面的怀疑,将这个孩子安安全全的留在自己的身边。 “大哥,等你沉冤得雪,你就先回青州,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去。” “为什么?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跟我回青州你要去哪里?” 看出楚赫急了,楚星月赶紧安抚着他,道:“大哥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我要去南楚。” 楚赫真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妹妹了,为什么她现在变的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跟他回青州,却要去谁也不认识的南楚,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楚星月看楚赫的眉心拧的都快要打结了,就无奈的轻笑出声,看来在自家兄长的心里,就算她马上就要当娘了,可是在大哥的眼里,她依然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这种感觉,让楚星月感觉还挺不错的。刚刚经历她跟赵凌的分离,她现在是最需要他人关心的时候,这个时候身边有这样一位高大英俊的兄长真心的关心呵护着她,总算是让她快要凉成冰块的心感受到了不少的温暖。 “大哥,你别担心我,我不跟你回青州而是选择去南楚,是有 重要的原因的。” 楚赫没好气道:“有多重要的原因?难道那原因比你重要?比你腹中的孩子还要重要吗?” 楚星月笑着看向楚赫:“哎呀大哥,你看你又着急了是不是?你听我说完嘛。” 楚星月扶着桌子站起来,慢慢的在原地踱步走了两步,道:“大哥你可知道,我的天赋血脉是拥有着一双天眼。” 天眼?难道是……?! 楚赫霍然站了起来,快步来到楚星月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眼也不眨的盯着她的眼睛猛看;楚星月看着楚赫直接的动作,笑着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说:“大哥你就别乱看了,我还是跟正常人一样,拥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才不会因为开启了天眼就像二郎神一样,在额头上还长出一个眼睛来,那我岂不是真成怪物了。” 楚赫蹙眉看着楚星月,说:“关于天眼的事,我也只是偶尔听父亲提起过一回,父亲告诉我,母亲在生前曾对他说,天定一族拥有天眼的人就会成为下一任的族长,难道月儿你会是天定一族下一任的族长吗?这会不会弄错了?” 楚星月看着楚赫一脸担心的样子,笑着伸出手指摇了摇,道:“绝对不会弄错,我的天眼还帮过我呢,你说这会弄错吗?!既然你现在知道我是天定一族的下任族长,那你也该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不仅是楚家的女儿,还要为天定一族的未来承担上责任;天定一族曾在百年前遭受灭顶之灾,仅存下来的族人也都因为各种奇怪的流言蜚语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不管,而且,我的身份使然,也不允许我在族人存亡之道面前,做出抛弃他们苟活于世的卑鄙行为。” 第五百八十四章 好伤心、好难过 楚星月看向静悄悄的院子,眉梢与眼角都带着从容柔和的笑容,道:“我之所以选择前往南楚,而是我知道,天定一族的族人们就藏身于南楚边陲,我要去找到他们,将他们从深渊和泥沼之中带出来,给他们一个真正的家,一个能行走在阳光底下、抬头做人的家。” 楚赫双腿一软,扶着膝盖就重回坐回到圆凳上,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亲妹妹居然会是天定一族的未来族长;想到母亲,想到他们身上流淌的血脉,楚赫陷入两难之中。 出于私心,他不愿意让备受疼爱的妹妹与如此娇弱的娇躯承担起那么重的责任,而且这个责任还伴随着重重的危险,稍有不慎,想想天定一族的下场,难道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亲妹妹被人剥皮放血,成为一些禽兽不如的人类口中食物吗?可是,他又没有办法坚定地阻止她,因为他知道,百年了,天定一族仅存下来的族人们已经等待他们的新任族长百年,身为身体流淌着天定一族血脉的人,他无法自私的只考虑着自己的亲人而视他人的性命与不顾;因为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这些年,其实连他自己都畏惧着自己的身份会被他人知道,连他都如此恐惧,更何况是那些生活在暗无天日之中的族人们,他们又该是多么害怕,多么彷徨,多么期盼着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将他们带离绝望。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备受期盼的人会是他的亲妹妹;此时此刻,他该是埋怨老天的安排,还是该痛骂命运,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善良的小妹活的普通一些?为什么要给她这么重的担子,让她瘦弱的身板一肩挑起?! 楚赫脸上的痛苦之色也深深地烫疼了楚星月的心,她知道,这 个护妹心切的兄长一定是又在担心心疼着她了,不然,还能有什么能能够如此折磨着他呢? 楚星月放轻松的笑了笑,让自己在楚赫面前尽量表现的从容勇敢一些,说:“大哥,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为我担心,因为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因为自己天定一族的身份而埋怨过任何人、任何事,我认为这一切或许都是最好的安排;让我出现在这里,认识你们、遇见朋友,走上一条对我来说十分陌生,但却十分有意义的另一条路。” 楚赫看着发出这种感慨的楚星月,觉得她的话里有些地方他没有听懂:“月儿,你刚才说‘认识我们’?什么叫做认识我们,我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还需要认识吗?” 楚星月立刻反应过来,察觉到是自己一时口误,差点将自己是穿越过来的真相给说出来了。 看着楚赫一脸不解的样子,楚星月赶紧打马虎眼,道:“哎呀大哥,你就别在这个时候揪着我的病句乱问问题了,我就是这么一说,瞧你,还在一边仔细的推敲起来了,你要是再这样,我以后都不再跟你多说话了。” 知道楚星月是有些不太高兴了,楚赫忙声道:“好好好!咱们就不问那些奇怪的问题了;只是月儿,我很担心你就这样去南楚,你可知道,这条路并不好走;要不你先跟我回青州,我们一起找父亲商量,让他老人家给我们一些指点。” 楚星月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牵扯上靖北侯府,要知道,在天定一族还无法堂堂正正的站在世人面前时,天定一族的族人在世人眼前,都是极具诱惑力的猎物;她不要让靖北侯府隐瞒天定一族的事被世人知晓,更不要暴露出自己兄长也 是天定一族的人。 她,在享受着来自于家人的保护的同时,也要尽全力保护着自己的亲人,这就是她对自己的要求,必须要达到。 所以,听了楚赫这么说之后,楚星月几乎是连考虑都没有,直接开口拒绝道:“大哥,我是不会跟你回青州,更不会将你和父亲卷进来;你放心,既然我决定了要这么做,那么我一定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大哥,这个时候我最需要的是来自于亲人的鼓励,而不是听到你不断地在我耳边说着怀疑我不行的话。” “我不是怀疑你,而是担心你。” 楚星月笑了:“那就更不需要了,大哥,我可是拥有天眼的人,什么样的危险在我面前都会原形毕露,所以你要是真的担心,那就担心敢在这件事情上跟我作对的人吧,因为那些人必定会必输无疑。” 看着如此骄傲自信的楚星月,楚赫终于笑出了声,“还真别说,你这股从容自信的样子,跟爹战场上对阵的时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的所有担忧在你的自信面前,好像都变的不值一提,甚至还有点落了下乘。” 楚星月看出楚赫的松动,笑着靠在他的肩膀上,“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嘛,我是父亲的亲生丫头,像他那是应该的;倒是大哥你,一定是像母亲多一点,这么爱操心,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婆婆。” “嗨!都开始嫌弃我了是不是?你这没良心的,也不想想我这么殚精竭虑,都是为了谁?” “是!大哥是为了我,大哥对我最好了,为了大哥,我一定会好好保重自己,也会平平安安的将大哥期盼的小外甥生下来。” 一直守在门口的春杏萧睿渊几人在听到房中传来的轻快地笑声时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他们还 担心世子可能会跟‘离家出走’的楚星月发脾气呢,现在看来,倒是他们多想了。 …… 接下来的数天,楚星月都跟楚赫待在院子里安静的养身体养伤。 楚赫毕竟是员武将,身上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是在见到自己最想见的妹妹之后也算是彻底放了心,也就更加配合着大夫的医治,不出半个月的时间,伤势就恢复了七八成;至于楚星月,她一直以来最大的问题就是胎像不稳,而在经过这段时间的仔细调养,身体也算是好了起来,腹中的孩子自然也没了大碍。 眼见着天气的越来越凉,楚星月知道,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所以,在确定了离开的时间之后,楚星月就将春杏和萧睿渊叫到身边,他们此次前去南楚,路上耽误的时间会久一些,而且因为身怀有孕的原因,她也不能经受过多的颠簸,故而,她一定要在离开前将路上可能发生的各种状况都考虑到,最好是能做到万无一失,所以眼下她必须安排春杏和萧睿渊去办许多的事,而这些事都是跟他们上路后息息相关的。 春杏虽然是个唠叨精,但办事却十分麻利,在知道将要启程之后,就立刻按照楚星月的吩咐开始去街上置办路上需要的各种物资;不管是所需的衣物还是吃食干粮,小丫头都准备的妥妥当当,采办的兴致勃勃。 而萧睿渊则是被楚星月派出去四处打探关于南楚的消息,而且还让萧睿渊从一个商贩的手中买来了一个南楚的地图,两个人只要有时间就会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身边的不少人都不知道他们二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当这些最基本的东西置办好了之后,楚星月又开始考虑他们的人身安全问题。 因为不准备将靖北侯府 牵连进来,所以楚星月自然是拒绝了楚赫的派人保护提议,反而想到了另一个好办法。 这日,楚星月去找楚赫聊天,说到了自己在离开这里之后的安全问题,“大哥,我想好了,我准备在镇中找一个口碑不错的镖局,雇佣几名有真本事的镖师一路保护我们前往南楚。” 楚赫这几日也为楚星月几人的人身安全挂着心,起初他提议从靖北侯府挑选精兵前来保护,可是这个丫头打定了主意要在这件事情上将靖北侯府摘出来,所以不管他如何劝说,她都咬口决不答应;为了这事,两个人还差点发生了争执。 眼下,听见她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楚赫在深感意外的同时也觉得还算妥帖;镖局的镖师基本上都是有些武功底子的健壮男子,而有名望的镖局更是对镖师的管理十分严格,他也不用担心这些只有蛮力的镖师之中会出现品德有瑕疵的,会欺负他的小妹;换句话来说,如果真有不长眼的人敢动他小妹一根手指头,他楚赫必定会让那找死的家伙死的很难看。 楚星月看楚赫在听到她的话后并没有开口反对就知道有戏,继续道:“镖局镖师常年行走江湖,对于江湖经验最是老练,我们这一行人从大魏前往南楚,一路上难免还需要隐姓埋名,所以,镖师之选倒是正中我意。” 听了楚星月这么说,楚赫也认为不错:“这个法子的确是可行,只是月儿,你看中了镇中的哪个镖局?为兄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亲自去调查一番比较妥帖。” 楚星月张了张嘴,刚准备开口回答,就被一个从外面传来的声音打断:“大美人这是将我们当外人了,宁可去找镖师保护都不来找我们;小蝴蝶,我好伤心、好难过哦。” 第五百八十五章 认干爹了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楚星月不用想就知道是谁说出来的:“桃花眼,你今天是没钱喝花酒了是不是?怎么这个时候跳出来了?” 话音一落,果然就看见桃花眼和胡冲二人先后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身风流打扮,生的比女人还要妖孽几分的桃花眼在看见楚星月的那一刻,立刻就像是苍蝇闻到血似的冲了上去,蹲在楚星月面前就不断地朝着她眨眼睛,那副讨好谄媚劲儿,实在是有损他打架时的爷们气概。 至于胡冲则是要显得正常许多,依然是那张冰块脸,双臂抱胸站在一边,看向微微含笑气色不错的楚星月,黑亮的严经理也浮现一层柔色,主动开了口:“姑娘果然是神机妙算,就算是不出门也能将这家伙在外面做的那些蠢事了解的一清二楚。” 见自己这么快就被好兄弟出卖,桃花眼气的鼻子都快歪了:“我说你不讲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有你这么对待兄弟的吗?瞧这台拆的,在这世上没人比你做的更快,小心我以后再不理你。” 面对桃花眼的埋怨,胡冲却是对着他发出一声冷哼,摆明了就是不将桃花眼这点丝毫没有威慑力的威胁看在眼里。 至于楚星月,则是抿着嘴唇轻笑着看向这二人之间的斗嘴,她发现,自己现在是越来越喜欢看这二人斗嘴打架了,好像只有他们在她身边,她就不会感觉到孤独,身边一直都是热热闹闹的。 桃花眼见自己被好兄弟无视,也像个孩子似的冲着胡冲发出一声冷哼,跟着又忙扭过头看向楚星月,笑呵呵的说:“大美人你别听小蝴蝶乱说话,在我的心里大美人你才是我的心肝宝贝,外面的那些春香柳香、莺莺燕燕,连你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楚星月顿做恍然的‘哦 ’了一声,玩味的看着桃花眼:“原来最近陪你一起喝酒一起玩的小美人叫春香柳香啊,听这名字还挺别致的哈。” 桃花眼吃惊的看着楚星月,顿时觉察到自己一时口误,竟然不打自招出卖了自己;而站在一旁看好戏的胡冲则是在一侧幸灾乐祸的落井下石,暗啐了一口,道:“活该!” 桃花眼本来就被自己的口误郁闷的恨不能直跺脚,没想到关键时刻好兄弟更是将落井下石发挥到了极致,直接对他冷嘲热讽起来;顿时,桃花眼咆哮了,愤怒了,冲着胡冲就狂躁的爆喊:“你才活该,你全家都活该!” 胡冲瞅着抽风的桃花眼连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十分怡然舒服的靠在门板上斜着眼睛看狂躁不已的桃花眼;那架势,分明就是在逗着桃花眼玩,而桃花眼这个正处于狂躁边缘的家伙,却是丝毫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然成了他人眼中的玩物,不管他怎么跳脚发怒,那个刺激他的人始终心平气和,用一双充满纵容的眼睛盯着他别有深意的看着。 楚星月一直以为在桃花眼和胡冲二人中间,桃花眼一直都是狡猾多端的那一个,胡冲相对来说要老实一些;可眼下看这情况,楚星月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以前错的有多离谱;胡冲这家伙,才是真腹黑啊! 不忍心看桃花眼再被玩下去,楚星月出声打断了正在发飙的桃花眼:“你来找我做什么?不会真的是要表演当着我的面跟胡冲闹别扭吧。” 经由楚星月提醒,桃花眼这才想起自己来此的重要事,忍不住白了眼胡冲,回头对楚星月道:“都怪那只该死的小蝴蝶,害的小爷差点将重要事都给忘记了。” 说着,桃花眼就双手一叉腰,豪气万千道:“我们考虑好了,要跟着你一 起去南楚。” “什么?你们要跟着我?” 楚星月吃惊的在桃花眼和胡冲二人的身上来回看了几眼,最后又抬起头问向胡冲:“你也决定要跟着?” 胡冲心悦楚星月,自然是想时时刻刻都跟在她身边,就算是得不到佳人的心,成为护花使者他也是很乐意的。 只是这个想法他却是绝对不敢在楚星月面前表露出来的,只见他一脸傲娇的顶着自己那张冰块脸,明明心里激动极了,可脸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对着楚星月说:“反正我们也没事干,楚世子又担心你的人身安危,既然这样,那就让我们保护在你身边岂不是一举两得?” 桃花眼也赶紧配合着胡冲的话,道:“是啊是啊!找我和小蝴蝶在你身边,那岂不是要比这个小镇上的镖师还要靠谱?所以说大美人啊,你向来聪明伶俐,怎么在一有了小美人之后,就变笨了呢?” 说着,桃花眼还煞有其事的蹲下身,对着楚星月还算平坦的小腹郑重其事的碎碎念着:“小美人,你可不能学你娘亲啊,平常挺聪明,在遇到自己的事情上时就笨的像头驴;你一定要像干爹这样,生的既英俊漂亮,又聪明的招人嫉妒,关键是干爹还武功高强,能一辈子保护我的心肝小宝贝。” 楚星月见桃花眼又神叨叨的对着自己的肚子碎碎念,忙抱住自己的小腹,瞪了眼这不正经的家伙:“我什么时候同意你当我孩子的干爹了?还有,我才不要让我的孩子像你呢,要是像你了,那岂不是成了花心鬼?再说了,你怎么知道这个孩子就是个女孩儿?一口一个小美人的喊,将来要是生出来是个男娃娃,看你怎么面对他。” 桃花眼信誓旦旦的看着楚星月,道:“我说是小美人就一定是小 美人,大美人,你这么着急的想要将我撇到一边,不会是真的嫌弃我了吧;我知道,我这辈子跟你已经是有缘无分,咱俩既然成不了相好,我认你的孩子干闺女,也是没那个资格的吗?” 说着,桃花眼就当着楚星月等人的面一下就从自己的怀里抽出一条白色的丝帕,对着自己的眼角就是一阵娇滴滴的擦擦擦,同时还意有所指的哭诉着:“就说小爷是个命苦的吧,得不到心爱的女人也就罢了,现在连保护心爱女人的资格都没了,最要我痛心疾首的是,我连心爱女人的孩子都不能保护;哎呦呦我的小心肝啊,干爹可是想将全部的爱都给你,奈何你娘是个狠心肠的,偏偏要活生生的拆散咱们父女俩啊;小心肝啊,等你以后生出来,千千万万不要忘了干爹我啊,干爹虽然被你娘百般嫌弃,可是对你却是始终爱护如一啊!” 看着桃花眼如此声情并茂的哭诉,楚星月的整张脸都快黑了,而站在一旁的胡冲像是早就料到桃花眼会来这一招似的,整个人就像是个局外人似的,眼睁睁的看着桃花眼各种作妖,丝毫不站出来阻止一下。 陪着楚星月坐在一边的楚赫还是头一次看见一个大老爷们能将哭诉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当场就有些受不了的抖了抖肩膀,晃荡着打晃的牙齿对楚星月说:“你就别跟他一般计较了,赶紧同意他当干爹的要求,再不阻止他,我担心他的哭诉都快变成抑扬顿挫的哭唱了。天哪,我的牙齿都快被他恶心的掉下来了。” 看楚赫一脸受不了的样子,楚星月也快受不了了,赶紧伸出手做出一个阻止的动作,对楚赫说:“行了!听!我的祖宗,我真是怕了你了,你想当干爹就当吧,我不阻拦你了,行 不行?” “那我也要!”一直安静沉默的杵在一边的胡冲突然也跟着开口。 楚星月一惊,猛地扭头看向胡冲:“你要什么?” “干爹!我也要当!” 楚星月顿时一脸黑线,瞅着眼前这俩活宝,无奈的嘴角一阵抽搐,真心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倒了血霉,所以才会在这辈子碰到这俩浑货。 楚星月知道自己多费口舌无异,只能认命的摆了摆手,道:“好好好!当!都当!一个当大、一个当小,这样满意了吧。” 楚星月本来以为自己说完这句话就能立刻世界安静下来,可没想到此话一出,桃花眼立刻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冲到胡冲面前,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认真道:“我要当大,不准跟我抢!” 胡冲冷哼一声,看向桃花眼:“就你这捏着小帕子哭的嘤嘤嘤的样子,你确定要跟我抢老大?” “嘿你这死蝴蝶,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跟我对着干了是不是?好!不让是不是?那咱们就出去干一架,谁赢了谁就当大怎么样?” “打就打,难道我还怕了你?” 说着,胡冲就桃花眼就互相揪着彼此的领子,瞧那模样可不就是马上要出去打架的意思么?! 楚星月真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又要引来一场争斗,赶紧在关键时刻叫停,对着二人道:“你们确定现在打架?我们的重点难道不是离开这里前往南楚的行程吗?” 一听楚星月这么说,桃花眼立刻露出后知后觉的谄媚笑,摸着脑袋连声向楚星月赔笑道:“都怪这死蝴蝶,气的小爷忘了正事,大美人你消消气!消消气!” 胡冲自然是继续保持着自己高冷的姿态,发出一声冷哼后倒也不再跟桃花眼闹下去,杵在房间里,摆明自己要跟着一起去南楚的立场。 第五百八十六章 悄悄地改变 看着房间里总算是消停下来,楚赫却在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看向楚星月,说:“月儿,为兄认为将他们带在身边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是吧是吧!还是楚世子有眼光!”桃花眼立刻高兴地蹦起来。 楚星月回头横了眼桃花眼,“你闭嘴吧!” 桃花眼向来听楚星月的话,立刻闭上嘴巴,乖觉的站在一边,眼睛里却是浮现着盈盈的笑容,他总是觉得这里面有戏,说不定楚赫出马,真能将大美人劝说动了,到那时,他和那只死蝴蝶自然是又能继续留在大美人的身边,一边当护花使者,一边给将要出生的孩子当爹。 楚星月同样安静的思考着桃花眼和大哥的话,说句实话,如果桃花眼和胡冲肯跟在她的身边保护他们,那对他们来说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可是当初将他们卷进京城那趟旋涡之中她就已经对他们心里过意不去,如果这时她还仗着认识的情分请他们继续保护自己,那户不会有点太不识好歹,蹬鼻子上脸? 楚星月知道,对于江湖中人最向往的就是自由,可是将他们带在身边,那就相当于束缚了他们的自由,这种事做一次就已经不太好了,若是连着做两次,她都觉得汗颜的厉害。 桃花眼见楚星月抿着嘴唇不说话,自然是猜到她是有些不太同意的,只是为什么不同意他却不知道;想到再过两天他们可能就要跟大美人他们分道扬镳,桃花眼就觉得十分不舍。 说句实话,这些年来在江湖上飘荡的日子虽然恣意逍遥,但也像是无根的浮萍一样,总是让人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自从跟在了楚星月的身边,跟着她一起去京城,来这里,这种宛若亲人知己般的相处方式让他十分舒服 ,而且跟她在一起,总是让他产生一种家的感觉;好像不管在外面多辛苦,只要一想到会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安安静静的在一边等着他,空荡的心瞬间就能被填满,让他整个人都犹如新生一般。 所以,桃花眼才会和胡冲商量了之后决定提出继续留在楚星月的身边,可是他们乐意跟着,瞧楚星月的态度却像是不愿意带着他们一起上路,难道是真的嫌弃厌倦了他们,想要跟他们这些江湖草莽划清界限? 想到这些,桃花眼脸上散漫的微笑就渐渐地敛去,平常总是一副不正经模样的人突然正经起来,气势还是挺惊人的。 “大美人,你是担心我们会给你找惹麻烦还是真的想跟我们分道扬镳?如果是这个原因,我们兄弟也不是那种喜欢死缠烂打的人,等你离开这里的那一天也会是我们兄弟向你告辞的那一刻。” 楚星月没想到自己的犹豫和沉默会让桃花眼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忙开口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们;你们是江湖侠客,如果不将我们带在身边,你们想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都可以,并且来去自如;可我们呢?说难听点就是几个妇孺孩童,以我们的这点能耐,将我们随意的丢在一边,分分钟都可能遇到各种状况和危险,带着我们这些包袱,你们岂不是要继续操心受累?!” 听了楚星月这么说,胡冲和桃花眼总算是恍然,他们居然误会的这么大;楚星月哪里是在嫌弃他们,分明就是在为了他们着想嘛。 桃花眼深深觉得,决定跟随在她的身边这是个多么明智的选择,这丫头,不仅人长的漂亮、重情重义,更是个十分善良的人;跟随在这样的人身边,他们才不会后悔 来这世上走一遭吧。 胡冲没有桃花眼那么多的感慨和激动,所以在听到楚星月的这番话后,几乎是立刻站了出来,向楚星月表明态度。 “楚姑娘认为我们的‘自由’是什么?我继续当官府追捕的大盗?还是这家伙继续当臭名远扬的采花贼?不瞒姑娘,这样的生活我们早就过厌了,在遇到姑娘之前,我们也是想要活的堂堂正正,才会上了废后的那条船,只可惜我们的那时候运气不好,追随错了主子,差点害人害己不说,更是差点成为了千古罪人;直到遇到姑娘你,我们才知道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着。不瞒姑娘,就算姑娘不同意我们跟着你,我们也会瞧瞧的跟在你身边,姑娘你去哪里,我们也会跟着去哪里。” 桃花眼吃惊的看着突然说出这么多话的胡冲,暗暗地在心里对这小子竖了个大拇指,暗道:算你能耐,为了追女人,还真将自己当成狗皮膏药了,不敢让大美人知道自己的心思,还将他一起拽了进来;这招数虽然老套,但不得不承认,还是相当管用的,最起码看大美人在听到这番话后露出的愕然的表情,桃花眼就知道这是越来越有戏了。 楚星月听了胡冲的这番话,心中所受到的震撼可想而知。 对她来说,眼前的这两个朋友不过是当初她随着赵凌出京赈灾无意之间碰到的有缘之人罢了,她从未真正的奢望过有一天能够和他们成为亲密无间的人;可是,就在她想要跟他们拉开距离的时候,他们却已经将她放在了心里;所以此时,她要是自己不感动,绝对是假的。 楚星月的眼角浮现水色,深深地吸了下鼻子,同时眼眶红红的看向微微含笑的大哥,最后,似是下定了某个决定,道: “好,我们一起去南楚,我们五个人,一个也不抛弃,一个也不能少。” 桃花眼听到楚星月的回答,高兴地差点蹦起来,冲到楚星月的面前就又蹲了下来,一双桃花眼因为开心而泛着亮亮的光泽,道:“大美人你说错了,不是五个人,而是六个人。” 楚星月一愣,不明白的看向桃花眼。 桃花眼瞅着迷糊的楚星月,忍不住伸手就轻轻地敲了下楚星月的脑门,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喜悦和宠溺:“真是个迷糊的娘亲,你怎么就能把我干闺女给忘了呢。” 听到桃花眼这么说,楚星月顿时明白过来;而其他人则是在听到桃花眼的这句话后,皆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一时之间,并不是很大却很温馨的房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一扫离开前的不舍和心头还未散去的阴霾,所有人的脸上都绽放着欢悦的喜色和对未来的希望与憧憬。 而就在楚星月一行人各个都沉浸在喜悦之中时,京城凌王府里,却是阴云密布,人人心惊胆战,连大气都不敢出。 在从城外农家小院回来后,赵熙就自作主张派了人暗中盯着农家小院里的人的一举一动,他知道自己这么做若是三哥知道后可能会责怪他多管闲事,可是他也清楚,如果自己不这么做,他一定会后悔;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三哥因为三嫂的离开性格情绪的变化,也很清楚在三哥的心里,无论怎么对三嫂生气,还是有几分对她的牵挂。 只是,他派出去的人在几天后回来,告诉他本是在农家小院里住着的三嫂一行人一夜之间突然消失,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去往何处,踪迹该向哪里追寻。 在得到了这个消息后,赵熙立刻就将这个消息转告给了三哥;他永远都 不会忘记三哥在知道这个消息时整个人几乎都是摇摇欲坠的,就算是在知道孩子没了的时候,他都不曾露出过如此神情,可是在知道三嫂彻底离开之后,他就像是一堵墙,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了。 也是在那时候赵熙明白过来,就算三哥对三嫂说出了那么绝情的话,可是在三哥的心里,还是期盼着三嫂能够回来的;可是三嫂却没有选择归来,而是彻底将他们的感情放下,带着她认为重要的人,离开了。 再接下来的数天里,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凌王府里,几乎谁都能感受到当朝太子的变化;他就像是将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一双本就黑沉沉的眼睛更如墨染一样让人难以窥视里面流转的到底是冷漠多一些还是冰冷又添了一些。 看到这样变化的三哥,就连李泽都开始忍不住暗暗担心,多次在私底下前来找赵熙,希望他能够想想办法;身为未来的一国之君,眼下更是大权在握的储君,三哥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江山社稷,就算三哥在三嫂的这件事情上摔的头破血流,可他也不能继续这样消沉下去,不然这大魏的江山可就真的要危险了。 所以,近段时间但凡是有空,赵熙都会来找赵凌,希望能够在陪伴和相处中将三哥从伤痛之中带出来。 这日,赵熙又抽了空出现在凌王府,看见守在书房门前的人并不是云霄而是另一个精卫,赵熙驻步,问:“怎么会是你在这里?云霄呢?” 精卫知道熙王在太子殿下心里的位置,所以,如果是能回答的问题,他自然会事无巨细的老实回答:“回王爷的话,云公子奉命出去办事了,属下听从调遣,从今日开始照顾在太子殿下的身边,被殿下赐名夜魅。” 第五百八十七章 谁才是君谁才是臣 云霄是当朝太子的左膀右臂,这件事几乎是知道太子名声的人都知道的事实。 可就是这样一个左膀右臂,居然会在当朝太子情绪最低落的时候不在身边守护,而是奉命出去办事了? 他去办什么事?——赵熙几乎是在脑海里立刻提出这个问题。 虽然奇怪此时云霄的下落,但赵熙还不至于会不知分寸的去打听关于三哥只交代给云霄去办的事,所以,在看着夜魅有条不紊的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后,他也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跟着便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相较于前几天书房里的气氛压抑,今日赵熙一出现在这里,就明显感觉到三哥的心情似乎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沉闷了;只见他低着头专注的看着手边的奏折,一手拿着狼毫笔,正专心致志的在奏折上做着朱批。 自从父皇去了漯河行宫之后,朝堂上的事就算是彻底交到了三哥的手里,虽然三哥现在依然是储君的身份,可是朝堂上下谁不知道,这位储君已经执掌了天下大权,现如今除了还未登基称帝,他的一言一行在众人看来已经和天子没什么区别。 赵熙站在门口,难得能够看见三哥如此心无旁骛的处理朝政,不知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走进去打扰他,所以就定定的站在原位,动也不动。 其实,在赵熙在书房门口同夜魅说话的时候,赵凌就已经知道他来了,之所以没有搭理这小子,只是想看看这小子今天来又是为了什么;只是让他奇怪的是,臭小子只是看见他在忙之后,居然难得有眼色的安静的站在一边,没上来打扰他。 “今天我这里可没有好茶好水招待着你,这段时间积压了不少的奏折,这都是我的疏忽造成的,所以近段时间我会很忙,你要 是真的闲的没事,就帮我处理一些事,别成天跟个没事人一样在我面前瞎晃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真的闲得发慌,不晓得自己该做什么。” 赵熙猛地从三哥口中听到了这一通数落,惊讶过后,脸上立刻浮现笑色;虽然他们二人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是赵熙知道,三哥这是要重振旗鼓,重新站起来了;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个好现象。 所以,就算是遭到了一通数落,赵熙也是笑的咧着嘴,快步走上来,道:“三哥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哪里有闲的发慌,我也是有很多事去忙的好不好;你要是真想找个人来帮忙,就将老九那个家伙叫来,他最近又开始在京城里闯祸了,听说前两天还带着人在翠香阁里为了一个花魁跟一个海客闹事,那名海客也是个胆子大的,居然将堂堂皇子不放在眼里,面对老九的挑衅也敢主动呛声;如果不是京兆尹的人及时赶来阻止,恐怕这个时候的翠香阁都要被他们给拆成废墟了。” 听到赵熙提到赵恒,赵凌就将手中的狼毫笔放下,抬起头朝着赵熙看过去:“老九还呆在京城里没走?” 也不怪赵凌不知道赵恒的动静,这段时间,他因为楚星月的事折腾的自己萎靡不振,还让身边的不少人因为顾及他的脸色而不敢靠近他;赵恒从小就憷赵凌,平常赵凌脸色好的时候他都不敢让自己主动往上凑,眼下赵凌明显心情是最糟糕的时候,他自然是更会躲的远远地。 所以,赵凌见不到赵恒人影,也就意味他不打招呼回封地了,反正这种事他以前也干过;可没想到,这次这臭小子居然在京城里待了这么久,直到现在还没离开。 赵熙见三哥是真的不知道赵熙闹腾出来的这些丑事,有 些顾虑的看了他一眼,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具体说关于赵恒的事。 看着赵熙吞吞吐吐的样子,赵凌就知道赵熙在顾虑着什么,端起面前已经凉掉的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没什么好在我面前避讳的。” 听三哥这样说了,赵熙也就不再过多的做遮掩,清了清嗓子后,道:“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九跟周嫣然的那点破事,虽说我在私底下已经告诉老九,周嫣然的死跟人家楚世子没什么关系,可是这臭小子似乎还是有些不肯相信;巴巴的守在京城里等着看我们怎么办楚赫;换句话来说就是,周嫣然的事一天不交代清楚,他是一天也不会离开京城的。” 赵恒虽说是个有脑子的家伙,可是却也是个花心的浑货;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浑货,居然还能对一个女人上心了,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个蛇蝎毒妇。 赵凌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开始头疼起来,**着蹦蹦跳动的太阳穴位置,赵凌开口说:“我的确也是在思考着该什么时候给楚赫沉冤得雪比较合适,眼下既然发生了老九这件事,那就提前吧。” 说着,赵凌就看向了赵熙:“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想必你也知道周嫣然真正的死因是什么,但是,这个真相却不能让天下人知道,我们得想个法子将其遮掩过去;当初我去看洛诚的时候,他也曾关心过这个案子,我当时给他的理由是周嫣然的死不是楚赫造成的,而是她宫中的一个宫女因为嫉恨主子下的毒手,正好那个时候楚赫跟周嫣然发生了不愉快的争执,那名宫女也就借机将杀人的罪名扣到了靖北侯世子的头上,企图让自己脱罪。” 这些话倒是赵熙第一次听赵凌说起:“那三 哥,这个理由洛大人他相信了吗?” 回忆起洛诚在听到他的话后,露出的满脸犹疑的样子,赵凌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洛诚是个聪明的人,他知道在这个世上很多时候真相都是用来遮掩的,因为那个真相一旦昭告天下,所引起来的后果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也是为了息事宁人,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就算是要违背良心,也不得不让自变成聋子瞎子和哑巴。洛诚虽然在心里怀疑着我对他说的这些话,可是他口中的回答却甚是让我满意;所以关于你未来岳父那边,你不用太挂着心,因为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既然洛诚那边已经搞定了,那么再搞定老九那边想必也不会太难。 故而,赵熙在心里斟酌了一番后,就立刻给了赵熙答复:“三哥请放心,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凌再次提起狼毫笔,从堆积成小山一样的奏折里再次抽出一本奏折打开看着,“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楚赫是靖北侯府的世子,当初他杀人的事在京城里传起来的时候,不少人都对靖北侯府指指点点,尤其是一些趁机兴风作浪不安好心的那帮家伙们,更像是小丑一样上蹿下跳;你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抓批人狠狠地敲打他们一番,好让他们知道,本殿下不是父皇,绝对不会是那种亏待功臣的无良之辈,至于他们耍弄的那点小心思,最好是让他们将那点念头尽数给我掐灭了,若是再敢有下一次,本殿下倒是不介意学一学高祖,对这些成天没事找事的士族门阀们好好地来一次清洗。” 赵熙听到三哥提起‘高祖皇帝’,也是被惊的一个激灵。 大魏建超百年,也算是历任了十几位君主,而在这众多的君主之中,高祖皇帝 是性格最为暴躁的那一位;听说他在位的二十几年间,几乎每年手中都要沾一沾士族门阀的鲜血;虽说如此做难免会被世人留下一个残暴的骂名,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高祖在位期间,是大魏士族门阀最安分的一段时间,几乎是无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做一些腌臜越举之事。 昭和帝多年来只为了找废后姜氏泄愤报仇而忽视了士族门阀这一块,所以,京城里的一些门阀再次故态复萌,大有一副勾心斗角之势;眼下,楚赫出事,许多士族门阀就开始蠢蠢欲动,野心昭昭的紧盯着青州那块肥肉,想着利用将楚赫拉下来的趋势顺便将自己家族的势力盘送到青州去。 他们的这点小九九怎么可能瞒得住赵凌的那双火眼金睛,所以,才出现赵凌刚才的那番话。 对那些不怀好意只想着中饱私囊的士族门阀,大魏的高祖皇帝四个字简直就是针对他们的定身符,好让这帮吃相难看的家伙们知道,在大魏,谁才是君,谁才是臣。 赵熙看出三哥是想要收拾这帮有贼心却没本事的士族门阀们,所以立刻就一口应下,道:“是,臣弟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了,等事情办好了,就让老九回他的封地。” 赵凌抬起头看向赵熙,说:“虽说我并不介意他在有封地的情况下住在京城里,可是,他这动不动就闹事的毛病若是不改一改,那就趁早撵走比较好;免得等哪天他闯下大祸,御史跑到我跟前参他折子,到时候,不光他丢人,连我都要跟着他一起丢人。” 想到赵恒那个天生就自带闯祸气质的家伙,赵熙也是一脸无奈;都怪父皇将这混世魔王给惯坏了,从小就让他学了一身的坏毛病,现在就算是想要帮着他矫正过来,都难。 第五百八十八章 面见小闺蜜 赵熙走后,赵熙总算是将有些发僵的脖子抬了起来,看着窗外已经渐渐变黄的秋色,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 在经过数个痛彻心扉的日夜之后,他总算是在疼痛中清醒过来,告诉自己,就算是那个人带着他的心走了,他也必须继续一个人走下去;而且,只有继续走下去,才能在将来,或许跟她有重逢的机会。 赵熙在离开凌王府后就派人去找赵恒,在手下人找了一圈后,总算是在翠香阁里找到了赵恒的踪迹。 听到手下的亲兵告诉他老九又钻到了翠香阁,赵熙就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浑东西’;心里虽然骂着,可他又不能不管这混货,所以,赵熙在确定了赵恒的下落后,骑着马带着人就去了翠香阁。 赵熙是龙子凤孙,又是当今太子最钟爱的弟弟,在京城里一举一动几乎都能引来他人关注,再加上他相貌生的不错,又十分年轻俊美,京城里不知有多少姑娘为他倾了心;而这样一个人物在被昭和帝赐婚之后自然是引得不少情窦初开的少女为他哭碎了心肠,各个都在心里羡慕着这洛家的二姑娘,感慨着她洛晴怎么就会有这么好的命,居然嫁给了如今风头正劲的熙王殿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洛二姑娘很快就要以王妃的身份嫁入熙王府的时候,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意外;洛二姑娘跟熙王的婚期居然延期了,而且根据小道消息听说提出延期婚期的人居然还是熙王殿下;难道熙王这是不准备遵循旨意,迎娶洛二小姐了吗? 当这个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无数京中后宅,几乎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在心里有了这个想法;谁都知道这洛家虽然名声挺好,但这洛二姑娘除了是个才女之外,容貌与身段却是稀松平常;要知 道,这男人都是喜欢好颜色的,如果没有出类拔萃的容貌,拥有一副能让男人魂牵梦萦、销魂蚀骨的身段也是不错的;可是这洛二小姐呢?容貌也只是清秀,身段也不是时下流行的前凸后翘;这样一个只有才名去却没有多少料的才女,当真能够吸引人人争相想嫁的熙王殿下吗? 谁都知道熙王跟太子殿下关系好,熙王更是经常到凌王府游玩,而居住在凌王府的太子妃倾城绝色的容貌早就在大魏传的家喻户晓;自己的三嫂是个大美人,上头的几位兄长迎娶的王妃也都是容色很不错的大家闺秀,就连十分好色的恒王殿下挑选女人也是往漂亮里稀罕;同样是兄弟,别的兄长弟弟迎娶的妻子都是娇艳的国色牡丹,只有自己要迎娶一朵小小瘦瘦的丁香,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真的会心甘情愿吗? 所以,熙王殿下不愿意遵从旨意迎娶洛二小姐的传闻几乎也是在一夜之间传的人尽皆知,本来令人羡慕的洛府和洛二小姐眨眼之间就成了被人在暗地里笑话的对象,其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而就在这满城的流言风语中,洛晴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出府走动了,一来是她本就性格喜静,不喜欢没事就到处乱跑,二来她也很清楚现在外面都在传言着什么,想到家中母亲的叹息与愁容,洛晴的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可是,考虑到赵熙的心情,她真的不愿意给他增加压力,因为她也知道,他的心里是苦涩的。 既不想出门,也不想看到家人的担忧,所以这段时间洛晴一直都安安分分的让自己待在芙蓉院里,看看书、绣绣花,慢慢的也算能打发时间。 只是,这平静的日子很快就被一个邀请的请帖打破,看着小环双手递上来的请帖,穿着 一身桃红色长裙的洛晴慢慢的将请帖打开,看着里面写着的内容。 小环乖乖巧巧的立在洛晴的身边,打量了一眼小姐平静的眉眼后,开口说:“这王家的姑娘小的时候跟小姐你玩的可好了,只可惜后来王大人被外放当了地方官,每年回京城的日子几乎是屈指可数,渐渐地小姐你也与王姑娘的接触淡了下来;听说今年王大人任期已满,奉诏回京,而这王大人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再加上有王府的人在朝堂上活动,想必这次王大人是能留在京城里当京官了。王小姐回到京城一安定下来就给小姐你来了请帖,可见是还思念着小姐你这个小姐妹呢;小姐,要不咱们出去走走吧?” 小环看着安静不语的小姐心里也有些打鼓,其实,她最近这段时间也听到了不少的流言蜚语,也知道小姐近日来更加不喜欢外出走动也是因为这些传言的原因;可是,越是看着小姐安安静静的,小环就越是心疼。 外面那些胡乱嚼舌根子的家伙们,还不都是嫉妒她们小姐,见小姐得了熙王的心就心里不平衡,稍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被是非之人传的人云亦云、似模似样;他们哪只眼睛看见熙王不喜欢她们小姐了?嫌弃她们小姐长相不够美艳了? 虽说是熙王主动推迟了婚期不假,可是,这段时间熙王只要有时间也会抽空来见小姐的,看看小姐闺房里摆放的那些宝贝,哪一件不是熙王亲自派人送来的?在这样的关心宠爱面前,到底是哪个眼睛被吃到狗肚子里的家伙这样编排中伤她们小姐。 退一万步来讲,若是将来小姐真的无法跟熙王修成正果,那也轮不到那些背后嚼他人舌根子的长舌妇们被迎进熙王府。 小环在心里为自家小姐打抱不 平,希望小姐能够不要这样圈着自己,不要因为顾虑那些流言蜚语而委屈了自己,所以才不断鼓励洛晴能够出去走走;也算是给那些笑话洛府的人看看,她家小姐才不是那种轻易被人左右的人呢,流言蜚语怕什么,又不是天上下刀子,她们才不会真正的躲起来,任由他人笑话呢。 小环在一边憋着一股劲儿,就像一只将要战斗的小仓鼠,眼睛睁的又圆又亮,模样瞧上去着实可爱;而洛晴却显得十分淡然平静,在合上手中的请帖后,慢慢的回忆起她跟这个王姑娘的手帕情分来。 她自小就喜欢读书不爱出去应酬,所以身边能说的上话的朋友几乎是屈指可数,而这个王雨珊王姑娘却是难得能够跟她投缘的一个。 正如小环说的那样,她自小就跟王雨珊相熟,年幼时曾跟她一起翻花绳、踢毽子,关系最是纯粹干净,小姐妹之间的情分也十分真挚;后来玉珊跟着父亲离开了京城,为了这件事她还哭了好几场,难得有个投缘的好姐妹,就这样突然之间走了,她的心里难免还是有些落寞的。 接下来的数年,她跟王雨珊的联系也就渐渐少了,只是没想到本以为会无疾而终的姐妹情缘今日会因为一个请帖再次被续上。 在她的记忆深处,关于王雨珊的记忆都停留在年幼时,而且很多都已经模糊了,真不知道长大后的玉珊会是什么样子?性情是不是跟小的时候一样,机灵中透着顽劣,调皮里带着纯真? 想到这些,洛晴就在心里下定了决定,对站在自己身边一脸期待的看向自己的小环道:“你派人去王府回话,就说我会如约前往翡翠楼赴王姑娘的邀约。” 得了洛晴的回答,小环几乎是高兴地都快要蹦起来;飞奔着跑 开找人去王府回话,同时也在心里计划着小姐难得答应出门,她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将自家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 外面人都说小姐生的清秀,配不上相貌出色的熙王殿下,更比不上太子妃;听到这些话小环就忍不住为自家小姐委屈,太子妃那长相,别说是小姐比不上,就连整个京城里的大家闺秀都比不上人家好不好;拿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跟她家清秀婉约的小姐比较,这简直就在欺负人。 但好在小姐胜在气质出众,她已经想好了,她定要穿衣打扮上为小姐扬长避短,让小姐不要再被他人的恶语中伤。 所以,在有了一番目标和计较之后,小环几乎是拿出了十二分的劲头来妆点自家冰雪聪明的小姐,故而,在面见王雨珊的那一日,向来喜欢素净的洛晴难得隆重而又不失典雅的出现在了翡翠楼。 杏黄色的留仙裙娉婷婀娜的穿在洛晴的身上,衬的她本就纤柔的身段更加不堪一握,乌黑的长发上梳着少女柔婉的发髻,发饰上并没有用太多的金银作为点缀,而是用了一套十分精致的珍珠头面,莹莹珠光闪耀在发间,几乎是令人眼前一亮,而且小环发现她们家小姐真的很适合佩戴珍珠;在他人佩戴起来颇显低调素净的珍珠妆点在洛晴的身上,立刻就能产生出一种画龙点睛的效果来,人与珠光都能让人移开目光。 所以,当洛晴出现在翡翠楼二楼的雅间看见自己的小姐妹王雨珊时,今日也经过专门打扮的王雨珊也忍不住惊艳了一把,欢喜着就迎了上来。 人和人的缘分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神奇,明明已经多年不见,可是再重逢时却丝毫感受不到一点距离,反而比以前更加亲密无间;而洛晴和王雨珊就是这样。 第五百八十九章 倒霉的长舌妇 王雨珊是王家长房的嫡出姑娘,身份自然也是金娇玉贵的。 而且王雨珊自小性格就十分纯粹干净,相貌也颇为拔尖,年幼的时候在京城里,许多京中后宅贵妇都十分喜欢她,连洛晴的母亲都曾在私底下念叨过王雨珊,夸这个孩子是个十分有灵气的,还希望洛晴能够跟她过玩一玩。 而事实是,现实生活中洛晴跟王雨珊的确是玩的十分好,俩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经常凑在一起,玩闹的疯起来连晚上睡觉都要睡到一块呢。 在洛晴的心里,王雨珊时占据着特殊位置的小姐妹,在王雨珊的心里,洛晴自然也是她自小最要好的手帕交;所以,她才会在回到京城后,第一个想要见到的人就是洛晴。 而且关于洛晴的流言蜚语她也听说过一些,虽说她并没有见过那个传闻中的熙王殿下有多出类拔萃、龙章凤姿,可是在王雨珊的心里,她的小姐妹也是很不错的,虽说身份比不上龙子凤孙的皇子,可既然连天子都赐婚了,那就证明这两个人是有缘分的。 故而,不管外面的流言蜚语传的有多离谱,听到王雨珊的耳朵里就跟雨打芭蕉似的,根本就是水过无痕,全然没放在心上。 两个数年不曾见面的小姐妹忽然重新团聚,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王雨珊牵着洛晴的手坐在雅间靠窗的软榻上聊天,一面戏声妙语的逗着洛晴,一面和洛晴偶尔朝着窗外看上一眼欣赏外面的景致;可就在这时,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长街的那头缓缓传来。 在大街上御马几乎是不允许的,除非是一些身份尊贵的人或者是有什么急事,不然寻常人多是敢在大街上骑着马横冲直撞,那么京兆尹府的大牢就会是他的归处。 而眼下正值晌午, 正是街上一天人最多的时候,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敢在街上骑马,可想此人要么身份不一般,要么就是急着想找死。 王雨珊已经多年没回京城,听到有马蹄声靠近,向来性格活泼的她立刻就来了兴致,探出头就朝着窗外看过去,几乎是快要将半个身子都伸出去了。 洛晴要比王雨珊大几个月,性格也要比她沉稳一些,所以跟王雨珊在一起,她会下意识的以姐姐的身份自居;见王雨珊为了凑热闹连危险都不顾,洛晴赶紧就伸出手就去拉她,同时开口阻止道:“玉珊,你小心着点儿,千万别摔下去了。” 王雨珊是个机灵鬼,在长辈面前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的知书达理样儿,可是真正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就是个古灵精怪的皮猴儿;眼下听见洛晴担心的声音,她连头也不回就说着:“小晴你放心,我没事;唉——!唉唉唉!小晴你快看,那个骑马的男子长的还真是不错,瞧这气度应该也算是皇亲贵胄吧,难怪敢在大街上遛马,果然是身份压死人啊。” 听着王雨珊兴奋的声音,洛晴却是没有兴趣去看,因为她光顾着看这个骨精灵怪的皮猴儿就已经够费劲儿了。 可王雨珊明显是对骑着马的男子产生了兴趣,继续一面伸长了脖子去看一面念叨着:“小晴,我一直都听别人说你的熙王殿下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美男子,生的风流倜傥不说,还身份尊贵、手掌重权,你快来看看这位公子,跟你的熙王殿下比起来是不是不遑多让?” 见王雨珊越说越有兴致,洛晴更是满脸的无奈,刚准备开口说她两句,就听到另一个声音从身边传来:“那不就是熙王殿下嘛,小姐你快看,是熙王在骑马,看他行色匆匆,是 要去做什么吗?” 熙王殿下?赵熙? 洛晴终于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同王雨珊一样探出头去朝着窗外看,果然就看见一身宝蓝色华服的赵熙紧绷着脸色如一道闪电般从眼前呼啸而过,瞧他直奔的那个方向,好像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花街柳巷。 顿时,洛晴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了,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去。 王雨珊在知道自己连声夸赞的公子是赵熙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挂不住,同时在心里传出一句话:瞧瞧她这运气,都不知该说是好还是不好了,难得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公子被她给瞧上,刚刚流露出垂涎之色,却被人告知被她惦记上的公子居然是自己手帕交的未婚夫,这也就罢了,可偏偏还让自己的手帕交听见自己对她未婚夫流露出来的心意;哎呀,这下可着实尴尬啊。 王雨珊不敢再爬到窗户上乱看,赶紧将头缩回来,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打量洛晴的脸色,在看见洛晴隐隐泛白的脸色时,心里传来一声‘咯噔’;糟糕,看来她这次是真的要得罪自己的小姐妹了吗? 王雨珊的性格直爽,生怕洛晴会因为熙王的事不再搭理自己,赶紧就伸出手去抓洛晴的手,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轻轻地摇晃着洛晴的胳膊,同时开口说:“小晴,我真不知道他就是熙王殿下,请你放心,我只是纯粹欣赏了一下熙王的美色而已,在知道他是你未婚夫的那一刻就再也不敢乱看他了,天地良心,我就算真的是个坏心眼的东西,也不会费尽心思的来抢你的未婚夫的;好小晴,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小晴最好了,原谅我这一次,行吗?” 听着王雨珊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洛晴这才回过神。 看她一脸忐忑, 洛晴就知道是自己难看的脸色吓着她了,“玉珊,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吗?你呀,就是性子太跳脱,成天没个正行,我怎么会因为你夸了王爷几句就不理你了呢?!” 王雨珊看着如此深明大义的洛晴,当场就被感动的稀里哗啦,抱紧了洛晴就是一通狼嚎,那模样,可不就跟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似的。 在嚎叫完了之后,王雨珊这才八卦起来,看着洛晴明显降下去的兴致,问:“那你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洛晴张了张嘴,刚准备回答王雨珊的话,这时,从微微闭合的门外就传来几个女子偷掖讨论的嬉笑声。 “唉!你说咱们刚才没看错吧,那个骑马过去的人真的是熙王?” “可不就是熙王殿下嘛,你想想看,也只有龙子凤孙才有这个胆子敢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御马,寻常人敢这么做吗?” “我看熙王这一脸匆匆的模样,像是怀揣着什么心事,还真别说,长的好看的男人,就算是皱着眉那也是好看的;只可惜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好好地一个皇子居然便宜了洛家那个丫头;说直白点,那个洛晴除了有几分才名之外,她哪里能够配得上熙王?哎!可惜啊可惜,连我都替王爷感到不值啊。” “熙王就是天上那馅饼,她洛晴能不能接得住也要看看她的造化;这不,他们的婚期不是都延期了吗?这说明了什么,自然是说明了熙王是后悔了,不愿意听从皇上的旨意迎娶那个丑八怪为妻。现在京城上下谁不知道,皇上去了行宫调养身子,整个大魏是太子说的算,熙王是太子最疼爱的弟弟,如果熙王跑到太子面前求情不娶那个无盐女,太子自然会心软,到时候这赐婚圣旨自然也会跟着失效的。” “ 你们都盯着赐婚圣旨瞧什么,不管这圣旨失不失效那都是以后的事,眼下倒是有件有意思的是就在我们眼前活灵活现的发生了。” “哦?芝湘姐姐才思敏锐,不知姐姐可是发现了什么我们没发现的?” 那个被唤作芝湘的女子开口说道:“你们不觉得熙王殿下御马而去的方向很有点意思吗?” “什么意思?” “哎呀!我想起来了,那个方向是去花街柳巷的方向,难道是熙王殿下在那个地方养了一个看得上眼的心上人,这么着急的御马前往,是要跟自己的心上人见面吗?” 此话一出,不仅是正在讨论这件事的那帮长舌妇各个倒吸了一口气,就连在雅间里的王雨珊诸人也都跟着狠狠地心颤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紧抿着红唇,目光紧盯着门口不开口说话的洛晴。 王雨珊在雅间中将外面传来的那些动静听的一清二楚,眼见这帮长舌妇口中说出来的话越来越让人生气,下意识的就站起来欲往外面冲,瞧那架势,就跟要与人干架似的。 洛晴眼疾手快,一下就抓住王雨珊的手,抬起一双镇定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问:“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能做什么?自然是去收拾这帮长舌妇了;真没见过像她们这样遭人恶心的家伙,背后说人坏话,不怕将来下地狱被鬼拔舌头吗?” 看着王雨珊气冲冲的样子,不知为何,洛晴本来生着闷气的心反而没那么气了,微微一笑,看向她,道:“再等等,咱们再听听她们说什么。” 王雨珊真觉得洛晴的涵养不是一般的好,如果有人敢这样背着自己说自己的坏话,她早就冲上去撕烂那个人的嘴了。 门外,显然那帮长舌妇正讨论的激动,连声音都跟着大了一倍。 第五百九十章 打的你满地找牙 “熙王居然会去那种地方,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熙王是皇子,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岂非常人能够比较?像他这样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安安分分的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而且,还是个丑女人。如果我是熙王殿下,自然也会悄悄地在外面置办上一两个国色天香的小美人伺候自己,毕竟跟那样一个无盐女绑在一起,谁的心里都会不痛快;这个时候也只有美人才能纾解心中的愤懑了。” 如此酸言酸语的话一落,立刻就响起了一阵妙龄女子的讽笑声,那笑声分明就是在暗地里嘲笑着洛晴,讽刺着她根本就配不上龙子凤孙的熙王。 “也不知那自诩清高的洛二姑娘若是知道自己的未婚夫不仅推了婚期,还在花街柳巷养了妙人,她那张孤傲清冷的脸还能不能继续撑下去?!” “撑不住也要撑啊,现在京城里议论她的流言蜚语还少吗?可是她呢,依然纹丝不动,可见这人的脸皮之厚,这么厚脸皮的人我可学不来,如果我是她,外面都将我议论成这样了,我早就没脸见人了;不是找个庵堂缴了头发当姑子就是藏到哪个深山老林里别出来见人,免得一出现,就被人笑掉大牙。” 嘲讽声、嬉笑声,简直比这秋天里的寒风还要刺痛人心,明明都是妙龄少女的模样,可是此时这些年轻的姑娘们聚在一起,却能从那檀口中说出最冷漠无情的话;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洛晴都想不到,原来自己已经在京城里这般遭人嫉恨了。 小环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姐能够安安静静的在雅间里听着那些令人心冷的话那是她的涵养好,可她却没有这么好的涵养;她只知道,自家 小姐正在承受着委屈,身为小姐身边的丫头,她要是任由他人这样欺负着小姐,那她还有什么颜面继续伺候在自己忠心跟随的主子身边? 于是,就看见小环气冲冲的来到门前,‘砰’的一声将房门从里面推开,就看见被突然打开的房门吓了一跳的众位大家闺秀们皆吃惊的回头看了过来,在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丫头是经常跟在洛晴身边的丫鬟时,不少人的脸色都跟着变了几变。 说句实话,京城里哪个女人不喜欢在背后说长道短,可是,正在说别人的坏话却被抓了个正着的,却是少之又少。 故而,一时间本是热闹的环境突然安静下来,空气中浓浓的尴尬更是无法让人轻易忽略。 小环跟这帮长舌妇们面对着面对峙上,因为愤怒而气的一鼓一鼓的胸膛起伏十分明显,小丫头护起主子来丝毫不含糊,伸出手指,怒指向这些最爱在别人背后胡言乱语的长舌妇,就差破口大骂道:“你们在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因为小环的突然出现虽然将这些自诩身份的大家闺秀吓的不轻,可是很快这些人就冷静下来;毕竟大魏也没有哪条律法规定,不准在别人背后说坏话不是吗?所以这件事就算是传出去,她们也不会害怕;大不了顶多回府后被父母教训一顿也就过去了。 反正现在洛晴还没有嫁给熙王,将来指不定她的熙王妃的身份也会被别人抢走;洛府在京城里虽然有百年的根基,但京城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士族门阀;而这帮大家闺秀中,也有几个人的身份是超过洛晴的;所以这些长舌妇们才会很快就恢复冷静和自信心,看向小环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明明势单力薄却还极 力逞强袒护主子的狗奴才,眼神里极尽骄傲自负,显然是丝毫不将现在的洛府看在眼里。 “呦!我怎么说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原来是主子带着奴才偷偷地躲在一边偷听呢;呵呵!真是可笑,想听的话就大大方方的站出来听,何必躲躲藏藏,将自己整的藏头露尾,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似的,让人觉得恶心。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碧儿你可要好好地学一学,千万不要跟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家伙们一样学的一身小家子气,不然,我孙府可就容不下你了。” 开口说话的正是孙府的大小姐孙笑娥,此女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骄纵跋扈,不然也不会拖到十八岁了还没好人家上门提亲;所以,听到她开口说话,就甭想听到什么好听的话,果然,这一张嘴一张开立刻就充满了火药味和明显的酸味,说出来的话甭提有多难听了。 被唤作碧儿的丫头是孙笑娥身边的贴身丫头,跟主子是一个德行,在听到孙笑娥指桑骂槐的声音里,立刻就配合着应是;那副狐假虎威的模样,真是被这对主仆俩演绎的淋漓尽致。 小环虽然是个护主子的,可是脑子简单,心眼也没多少,在听见这孙姑娘当着众人的面阴阳怪气的骂自家小姐时,她除了气的吹胡子瞪眼,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反驳的词语来。 只能干瞪着一双眼溜溜的眼睛,怒视着孙笑娥反驳:“不是的,我家小姐才没有偷听,我们没有偷听。” 孙笑娥看出小环是个嘴笨的,更愿意欺负这丫头,谁让她是洛晴的丫鬟,而只要是关于洛晴的东西,她都绝对不会给好脸色。 所以,看着虽然生气,但却笨嘴拙腮的小环 ,孙笑娥脸上的讽刺之意更浓,眼睛里虽然盛着笑容,可是那笑容却是泛着冷光的,明明是个妙龄少女,此时她的面相和形容却宛若深谙后宅争斗的妇人,将所有的阴谋诡计和卑鄙心思都写在脸上,让人看后极为不喜。 “哦?既然你说你们没有偷听,那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闯了出来?做人啊,就要敢作敢当,不然可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孙笑娥依旧阴阳怪气的说着,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也随着她的话到处乱瞟,大有一副显摆自己伶牙俐齿的样子。 而跟在孙笑娥身边的大家闺秀也都乐意看这出好戏,要知道,这些人当中不乏暗中钦慕熙王的女子,只要是能看见洛晴出丑,她们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去做。 就在这帮长舌妇们笑话着小环的时候,房间里传出一声脆亮的声响,跟着,就看见王雨珊和洛晴慢慢的从雅间中走出来,而发出声音的那个人正是王雨珊。 “我记得在我年幼离开京城之前,这孙府里最有本事的好像是孙二爷,而孙二爷的官衔也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吏部主事;匆匆数年过去,没想到当年连个三流身份都混不上的孙家摇身一变也敢出现在这种场合,而且还敢如此出言羞辱未来的熙王妃;孙笑娥,本姑娘是该在这里嘲笑你够蠢还是该感慨一声,你这一身有勇无谋的胆气?” 孙笑娥并不认识长大后的王雨珊,确切的说是正如王雨珊所言的那般,当年在她年幼时,以孙笑娥的身份的确是没有资格出现在她的生活圈中,所以二人从未见过面;而王雨珊在随着父亲离开京城后,孙家才慢慢地崛起来,而这段时间王雨珊又不在京城里,故而两个人也就 这样神奇的错开了相识的机会。 所以,在听到王雨珊如此不客气的说自己和孙府时,孙笑娥几乎是立刻就被王雨珊的话给点炸了,她仗着自己这几年在大家闺秀圈中的游走,看着完全面生的王雨珊还以为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立刻就有几分恶从胆边生的意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怒视着王雨珊,叱骂道:“你又是从哪个地方跳出来的碍眼货,也敢出言教训本姑娘?信不信本姑娘立刻叫人上来,撕烂你这张烂嘴。” 看着一双眼睛几乎快要喷出火来的孙笑娥,王雨珊干脆不跟她多废话,冷着一张脸就走近到孙笑娥面前,跟着扬起手,只听见一声‘啪’的脆响,孙笑娥的整颗脑袋都被王雨珊给扇的别过去。 而看见这一幕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吃惊的看着忽然动手的王雨珊,半天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敢说一句话;要知道,这帮大家闺秀耍耍嘴皮子倒是挺利索,若是真论起打架,可能加起来都不会是王雨珊的对手。 孙笑娥显然也是被这一巴掌给打蒙了,直到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立刻就红了眼眶,颤抖着手指怒指着王雨珊,“你敢打我?” 王雨珊冷笑一声看着孙笑娥:“蠢货!本姑娘不仅敢打你,还敢将你打的满地找牙。” 说着,王雨珊就冷眼扫了一圈站在孙笑娥那边的人,在看见众人望向她时露出来的避让的眼神嘴角勾出嘲讽的冷笑,然后在这群人里面见到了一个老熟人,道:“林芝湘,原来你也在呀,正好,跟这个蠢货讲一讲,本姑娘到底是谁;顺便也告诉她,以本姑娘的身份有没有资格教训她这个不懂分寸的东西。” 第五百九十一章 教训长舌妇 被点名的林芝湘立刻感觉到一阵头疼,因为在场众人当中,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王雨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王家在京城里也能算得上是一流的富贵,王雨珊的祖父是帝师,几个叔叔伯伯在六部之中也是担任要职,亲生父亲虽然年轻的时候因为磨砺而被远调,但她的父亲却同样是有真本事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被从地方调回来;近日她无意之间听家中父兄在闲聊的时候提起过,说这王家恐怕是又要有一个有能耐的子弟出现在京城了。 想必这个有能耐的子弟指的就是王雨珊的父亲,而王雨珊的母亲同样也是来头不小,出身自定国公府,绝对的权勋之后,所以,在以前只要王雨珊横起来,几乎是没人敢站出来跟她对着呛声。 只是没想到,孙笑娥这个蠢货居然敢惹怒了她,这一巴掌,也不算她白挨,最起码能让她明白,在这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像孙府这样近几年才有点起色的府邸,哪有资格跟王府相比? 林芝湘是个油滑的性格,王雨珊没出现的时候她还能摆摆身份,可是在王雨珊出现之后,她自然是要小心谨慎,争取不让自己惹怒这个难缠精,免得在一众姐妹面前丢了人。 故而,在听到王雨珊的话后,她就算是心里不情愿,但也不得不脸上挂着笑走出来,抬手示意王雨珊向自己的小姐妹们介绍:“这位是刚刚随父亲从地方回来的王姑娘,就是华清巷王家。” 华清巷王家?当这几个字被林芝湘从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不少大家闺秀都诧异的看向王雨珊;并非是王家的存在足够让他们震撼,而是没想到这同样是以书香传家的王家居然能够教养出这么厉害的女子,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呼人巴掌。 不过,再想到王雨珊的身份,大家也都 明了了;王雨珊是王家嫡女,母亲出自定国公府,父亲与家中的叔伯们又同样都是厉害的人物,如此身娇玉贵的大家闺秀,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脾气?在面对孙笑娥这种空有架子的女子,又如何会放在眼里? 难怪敢这样当众打孙笑娥,她就算是将孙笑娥从这翡翠楼上扔下去,恐怕在场也没人敢阻止。 一时间,本来还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对着王雨珊身份的公开而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不少人看好戏的眼神;看孙笑娥在王雨珊面前闹出来的笑话。 这些京城贵女,平常时间姐姐妹妹喊的可亲热了,可是私底下又有谁跟谁是真正的交心?所以,看见孙笑娥得罪了王雨珊,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求情,就连自诩性情高洁的林芝湘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看见这一幕,王雨珊眼底的嘲笑更浓了几分,从小她就不喜欢跟这些假模假式的女人们玩,所以从来也都不往她们面前凑,看来她的这个举动还真是明智;这帮口不对心、阴阳怪气的女人,哪里有资格成为她的朋友。 王雨珊虽然嘲笑林芝湘这帮人,可是却丝毫不同情孙笑娥;所以,在淡淡的扫了一圈周围这一圈人之后,她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到了孙笑娥的身上,看着她捂着半张脸诚惶诚恐的样子,就知道她是被自己的一巴掌打醒了,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挑事了。 但,孙笑娥想要拜托她放过她,可她却不准备放过这些小人;背后说人坏话,就该被拉出去拔舌头。 “孙姑娘,现在知道本姑娘是谁了吗?怎么样?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你说说看,我有没有这个资格来教训你?” 孙笑娥看着面前嘴角勾着笑容的王雨珊,心都被吓的颤抖起来:“王、王姑娘,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 不敢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不不不!你该求饶的人不是我,而是她。”王雨珊指向站在一边安静不语的洛晴,然后看着孙笑娥变的十分难看的脸色和众人,慢条斯理的说着:“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最近尤为热衷在嚼洛晴的舌根子,恨不能将一盆盆的污水全部都泼到她的头上,因为你们的心里无比的嫉妒。” 王雨珊长叹了一口气,明明是个二八少女的模样,但却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姿态,继续道:“嫉妒她怎么就能入了天子的眼,成为熙王的未来熙王妃,嫉妒她为什么会这么好命,明明洛府也没什么大本事,却能摇身一变成为皇家的儿媳妇,占有了熙王这么好的男人。我这么说对不对?” “你们不用遮遮掩掩,也不用矢口否认,因为就在刚才我也看见熙王,那样一个龙章凤姿的男人,别说是你们眼馋,就连我看见了也眼馋啊;可是眼馋又能怎样,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属于我们的;面对这个真相,你们除了在背后说人坏话,将自己变的面目狰狞之外还能做什么?诸位,听我一句劝,别跟邪恶的小人为伍,这样你们的嘴脸就会跟她一样,慢慢变的扭曲狰狞,到最后,连自己都不敢照着镜子看自己。” 孙笑娥捂着脸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她甚至都能感受到数到冷漠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她知道,王雨珊口中所言的那个邪恶之人指的就是她,可是眼下,她除了低着头不敢说话还能做什么?毕竟王雨珊的身份可要比她高上许多,就算这个时候她敢跟王雨珊呛声,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和她一起来对峙王雨珊。她的半张脸还火辣辣的在疼,她真的不敢让自己的另半张脸再挨上一巴掌了。 王雨珊又扫了一圈周围众人,“都说,聪明的人最擅长借刀杀人,你们就算 是心里再不愿意熙王成为别的女人的男人,也该运用一个巧妙的法子遮挡住自己的心思,这样才能在出事之后,全身而退不是吗?平常时间你们在背后说的那些话本姑娘就不跟着一一学了,可是今天本姑娘却是将你们说的这些话听的一清二楚,当然,本姑娘又不是熙王的王妃,听了虽然生气但还不至于愤怒,可是你们可曾想过,今天亲耳听见这些话的人里面还有未来的熙王妃?” 说着,王雨珊就将洛晴拉了出来,“只要赐婚圣旨一日不被废黜,那么这个天子的赐婚旨意就一日生效;我朝重孝,熙王殿下也是个孝顺的皇子,皇上如今虽说已经去了行宫调养身子,将国政都交到了太子的手里,可是这也并不代表着皇上不再管束自己的儿子,更不代表熙王会仗着太子的疼爱去求太子毁了这门婚约。如今,你们这帮不懂事的丫头这样在背后编排未来的熙王妃,难道就不害怕熙王妃跑到熙王面前将你们今天的所言所说尽数说给他听,给你们自己家招来无妄之灾吗?我可是听说过,以前京城里也流传过关于太子妃的谣言,此事被太子知道之后震怒,立刻就将那些背后说人坏话的女眷调查清楚,跟着就将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们定了罪发放出京,难道你们是想步他们这些人的后尘?” 此话一出,这些贵女们这才慌了神,再也不敢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看戏样儿,纷纷有些着急紧张的看向王雨珊和洛晴。 林芝湘第一个跳出来,道:“王姑娘,我们可不敢背后编排未来的熙王妃,只是最近京城里关于洛府的流言实在是多了点,我们也都是闲着没事干,这才在背后说了两句;你们说,是不是?” 听了林芝湘的话,立刻就有人站出来附和着回答:“是啊是啊!就算是给我们天大的胆 子,我们也不敢中伤未来的熙王妃不是吗?都是听外面的流言蜚语听多了,我们闲着无聊,才在背后又说了两句;洛姑娘,王姑娘,请你们高抬贵手,千万不要将这件事闹大啊!” 王雨珊笑了:“现在知道不能将这件事闹大了?刚才你们不是还一口一句无盐女吗?怎么,现如今这无盐女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倒是继续再说啊?我们听着,看你们还能说什么。” 听见王雨珊这么说,众人更是不敢接话,各个都低垂着脑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惹来多大的麻烦。 王雨珊看着被她收拾的一愣一愣的众位贵女,心里满是鄙夷;这帮闲的没事干的臭丫头们,平常时间就最爱聚在一起笑话中伤他人,看她这次不好好收拾这帮长舌妇,叫她们知道,有些话、有些人也不是像她们这样的人有资格说的。 始终安静站在一边的洛晴将眼前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尤其是杂看见王雨珊站出来为自己撑腰的那一刻,心里更是满满的感动。 只是,说起来这件事始终都是因为她而引起的,她不愿意将王雨珊也拖下水;毕竟王雨珊刚从地方回京,如果因为她而跟京城的这帮是非贵女结下仇怨,那还真是她的罪过了。 所以,看王雨珊摆足了护短架子继续要保护自己的时候,洛晴站出来拉上王雨珊的手,柔声阻止她,道:“算了雨珊,你不要再跟她们说下去,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 王雨珊之所以会替洛晴出头,就是因为知道洛晴是个宽厚仁善的性子,就算是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多说上两句;可是眼下,既然洛晴主动站了出来要自己解决,那就最好不过,毕竟她将来可是要成为熙王妃的人,总不好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吧;这个机会,正好留给她练练手,也好让她在这帮难缠的贵女面前们立立威。 第五百九十二章 刮目相看 孙笑娥和林芝湘在听到洛晴的声音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朝着她看过去;今日的洛晴经过一番精致的打扮,往日里总是显得十分素净清淡的她不知为何却突然在身上多了几分贵气,这让不少站在这里的贵女们都暗暗吃惊不少。 其实,洛晴的容貌并不差,但是被丢到美人堆里之后,就要显得不起眼起来,尤其是跟素有倾国倾城之名的太子妃站在一起,那更是会被狠狠地比下去;所以,大家伙才会在私底下说她是个无盐女。 可是,她真的是无盐女吗?这个答案想必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有,正如王雨珊口中所说的那样,嫉妒会让人变的面目全非,甚至会无中生有起来。 在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的人快要成为别人的东西之后,下意识的就会在心里疯狂的寻找那个人的不足之处,等找到之后,又会无所不用其极的狠狠地攻击;好像只有这么做了,自己的心里才会舒服一点、平衡一些。 很显然,眼下洛晴就是被她们这些人攻击的对象,被她们日复一日的在鸡蛋里挑着骨头。 林芝湘看了眼今日显得格外娇美的洛晴,强压下心里的那点不忿,冲着她露出一个自认为十分大方得体的笑容。 王雨珊是个热辣的性子,栽在她的手里只会被她玩的很难看;可是洛晴不一样,洛晴是真正被调教成书香世家的柔弱女子,她绝对不会像王雨珊那样,毫不客气的当着众人的面数落人。 所以,在看见洛晴拦下生气的王雨珊之后,林芝湘就下意识的以为洛晴是有意要放她们一马的意思;毕竟说人坏话又被抓了个现形的人就是她们,如果这件事真的捅了出去,不管熙王殿下的心里是否真的 有洛晴,她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林芝湘认为自己要比孙笑娥聪明,所以,她绝对不会在明面上跟王雨珊和洛晴对着干,平白无故的给家里人招来麻烦。 可是,自诩聪慧的林芝湘怎么都没想到,这次她会料错了洛晴的意思。 洛晴在拦下王雨珊之后就走上前一步,平静的眸子依次扫过在场的贵女,这些贵女大部分都是她熟悉的,所以她很清楚这帮长舌妇都是些什么德行;以前她总是以为不去管、不去听,慢慢的那些流言蜚语就会烟消云散;知道她今日真的切身体会的听到这些中伤她的话,她才恍然觉悟,自己以前的想法是多么天真。 想要伤害你的人永远都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忘记伤害你,这些人摆明了就是冲着她来,不让她心里不痛快,她们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既然如此,那她也没必要再忍气吞声;要知道,泥人都会有三分脾气,更何况她洛晴也并非是那种随意能任由他人**的人。 “我知道,你们当中的不少人都喜欢我家王爷,可是怎么办呢?再喜欢他也是我的,而且有我在的一天,也是绝对不会让他多看你们一眼。” 此话一出,别说是这帮贵女们吓了一跳,就连站在一边的王雨珊都惊了一下;真没想到洛晴平常看上去柔柔和和的,真的动起怒来,连她都要刮目相看;不错,这才有点皇家儿媳的气势。 王雨珊忍住鼓掌的欲望,双眼放光的看着洛晴。 洛晴将眼前这些贵女的吃惊表情尽数看在眼里,继续道:“王爷推迟了婚期不假,他骑着快马朝着花街柳巷直奔的方向也是真的,可是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他不想娶我这个熙王妃吗?别再用你们的 臆想来猜测我跟王爷的关系了;今日我就不防在这里说句实话,只要天子的赐婚圣旨有效,那我洛晴就是他熙王将来必须明媒正娶的王妃,你们说的没错,皇族子弟身份尊贵,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可是有一点你们给我记住,那就是不管将来王爷会要多少女人,熙王府的女主人始终都是我洛晴,百年之后承受子孙香火,跟王爷的牌位摆放在一起的也必然是我的名字;只要我一日坐着熙王妃的身份,其他敢肖想他的女人,都只会是供他一时消遣的玩物罢了;既然是玩物,我又何必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放在眼里?” “再有,我的脾气是挺好的,但是再好脾气的人也是会有底线的;这段时间你们这些人有多少人说了我多少坏话,又有多少人在私底下中伤了我洛府的名声,我会找人细细的排查一遍;如果你们不想惹祸上身,最好都管好自己的嘴;别忘了,只要我与熙王的婚约一日不解除,我就是天子内定的儿媳妇;光是借着这个身份,我就能让那些敢让我心气不顺的家伙们吃不了兜着走。” 洛晴的这番话着实说的不客气,立刻就起到了震慑全场的作用。 在场不管是认识洛晴还是不认识洛晴的人,都被此时洛晴表现出来的气势吓的双腿发软;被人如此明晃晃的警告,就像是头顶上悬了一把刀,时刻感受到生命遭受到的威胁。 林芝湘的脸色变了又变,看着眼神冷冷的朝着她望过来的洛晴,她下意识的就躲开了那让她害怕的眼神,跟着垂下头,支支吾吾道:“洛姑娘请放心,以后我们都不敢再乱说话了,如果有人敢在我们面前乱说洛姑娘的话,我们也会尽力阻 止的。” “是啊是啊,洛姑娘你千万别生气,我们都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乱说了。” 看着被自己吓的连话都不敢多说的这帮贵女们,洛晴瞧的时间久了也觉得眼疼,所以,再又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就让她们离开了。 看着像是逃命一般冲到楼梯拐角匆忙离开翡翠楼的京中贵女们,王雨珊双臂环胸,偷掖着冲着洛晴笑,“一直以为你是个性格和气的,没想到这生起气来如此吓人,看来以后我都不敢随便招惹你了,我的王妃娘娘。” 听到王雨珊打趣儿的话,洛晴立刻就被羞的一脸通红,扬起手就轻轻地拍打着王雨珊的胳膊,语气中带着羞涩:“连你现在也开始欺负我了是不是?” “谁敢欺负你呀,刚才是谁一口一句我家王爷喊的那么亲热,啧啧啧!真没想到数年不见,小晴都变的如此伶牙俐齿;哎呀呀,看来这京城真是个磨砺人的好地方,在这里待上几年,谁都会长出利爪来。” 听着王雨珊继续打趣的声音,洛晴实在是不想跟这个疯丫头继续闹下去;娇嗔的瞪了她一眼后就提着裙子走进了雅间,丢下王雨珊这个小尾巴赶紧随着她的脚步走了进去。 只是在她们二人纷纷走进雅间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在楼梯的拐角处,一直捂着半张脸,脸色十分难看的孙笑娥正在用一双宛若沁了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打开的雅间房门。 这一刻,如此娇美动人的美人像是忽然从人变成了野兽,光是让人看一眼都觉得不寒而栗。 伺候在孙笑娥身边的丫鬟碧儿最是熟悉自家小姐这个眼神,下意识的就颤抖了一下,跟着压低了声音,伸手抚着孙笑娥的胳膊,道:“小 姐,我们还是赶紧先走吧。” 听到碧儿的声音,孙笑娥一把就将自己的胳膊从碧儿的手中抽出来,紧接着又是一个反手,狠狠地将一巴掌落在碧儿的脸上。 碧儿吃痛的捂着自己的脸,委屈的看向孙笑娥:“小姐,……为、为什么?” “你个贱婢,还敢问本小姐为什么?刚才那个贱丫头打本小姐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保护我?主子受了伤、吃了亏,身为奴才却好端端的站在一边看着,你信不信我回府后立刻就让管家将你发卖给伢子。” 看着孙笑娥那双凶恶的眼神,碧儿吓的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声求着:“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小姐饶命啊!” 碧儿从小就照顾在孙笑娥的身边,她无比的清楚孙笑娥的性格,孙笑娥此时恨不能吃人的眼神丝毫不是在作假,更不是再吓唬她;她是真的生了气,而且是在生王姑娘和洛姑娘的气,但主子的身份比不上这两位姑娘,只能抓着她来泄火。 而她呢,身为一个奴才自然是命如草芥,主子若是真的想要发卖了她,那她这辈子可就真的要完了;所以此时此刻,她只能不断地朝着孙笑娥求情,希望她能尽快息怒,千万不要真的处理了自己。 看着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碧儿,孙笑娥就觉得恶心无比,同时压低了嗓音对着碧儿怒斥:“你这么大声音做什么?难道是想惊动那两个贱丫头,出来救你吗?” 碧儿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睁大了一双含满泪的眼睛期期艾艾的看着孙笑娥;如今,她真的是无比后悔自己的命运,为什么要生为奴才,为什么还要伺候在这样一个性格恶劣的主子身边。 第五百九十三章 活色生香 看着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想哭又不敢哭的碧儿,孙笑娥更是觉得心里窝火。 她知道孙家在京城算不上大贵之家,这几年孙家好不容易有点要起来的势头,她才借着家中长辈的风光挤进了京城贵女圈里,对孙笑娥来说,能够挤进自己从小就向往的贵女圈对她来说是无比重要且无比光荣的一件事。 为了能够在这个圈子里扎稳脚跟,她不知花费了多大的力气,可是,眼见着她已经在贵女圈里渐渐快要崭露头角的时候,突然却跳出来一个王雨珊毁了她的一切。 华清巷王家这五个字她从小就听说过,自然也知道出身于王家的王雨珊不是好招惹的;但是,就凭她不好招惹的身份,她就要如此欺负她吗? 那个该死的贱丫头她究竟知不知道,就是她这毫不客气的一巴掌让她成了这个圈子的笑话;想到自己在承受挨打的时候,往日里总是跟她姐妹相称的贵女们因为忌讳王家而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孙笑娥就觉得无比耻辱。 想到从今天开始,因为这个巴掌她就要被丢出这个圈子,孙笑娥就不甘心极了。 她努力了这么久,奋斗了这么久,没道理到最后被一个贱丫头给毁了一切;就算是要毁掉,那么她也要拉着这个贱丫头一起走向灭亡,这样,她才能纾解心里的愤恨,才能让那个贱丫头尝一尝她心里所承受的苦痛与折磨。 孙笑娥依旧保持着紧捂着半张脸的动作,一双因为眼白过多而显得十分阴毒的眼睛死死地紧盯着那打开的雅间房门;她甚至都能听见从那间雅间里传出来的欢笑声。 听着那笑声,孙笑娥也渐渐地笑出了声音;笑吧!好好地笑吧! 因为很快,你们 就会再也笑不出来。 …… 就在楚星月和王雨珊坐在翡翠楼的雅间中聊天时,赵熙已经骑着快马赶到了翠香阁。 身为京城数一数二的**,翠香阁的生意几乎是可以用火爆来形同,但凡是来到这里的男人,基本上都是来找乐子的,而翠香阁的姑娘品质又不错,所以这里的生意自然是客满到爆,日进斗金。 但翠香阁就算是生意再好,那也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所以基本上白天是不迎客的,只有到了傍晚,才会打开大门,欢迎天南地北的海客前来光顾。 可这条规矩向来都是只针对寻常的人,身份特殊的人若是白天来到翠香阁点名要姑娘,就算是将劳累了一晚上的姑娘从床上挖起来,翠香阁也必须收起怜香惜玉之心这么做。 当赵熙的快马停到翠香阁,守在翠香阁门口的龟奴就被出现在这里的熙王殿下给惊了一跳;要知道,这熙王可是从来不光顾这种场合,今天是吹了什么风,居然将这尊大爷给送来了。 龟奴揉着瞌睡的几乎快要合上的眼睛,看见赵熙下马就快步迎了上来,看向赵熙的眼神就跟看财神爷似的,龇着一口白森森的大门牙就点头哈腰的冲着赵熙行礼:“王爷,您可是贵客,翠香阁能有您的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来来来,就让奴才引您进去瞅瞅,看上喜欢的姑娘奴才定会给您安排好。” 龟奴一边说着,就一边弓着腰伺候在赵熙的身边,迈着两条短腿动作麻利的配合着赵熙的动作往楼里走,同时还喋喋不休道:“王爷您真是有眼光,这京城上下上百家的青楼,就输我们翠香阁的姑娘最是漂亮妖艳、清纯无暇,不瞒王爷您,您的弟弟恒王殿下已经连 着数天流连在我们翠香阁里,楼里的姑娘各个都被恒王殿下的风姿迷的团团转;今日您出现在这里,恐怕这楼里的姑娘为了见您一面,可都是要疯了。” 听着跟在身边的龟奴不断地喋喋不休,赵熙下意识的就蹙着眉心,等他走进翠香阁,闻到迎面扑来的浓郁的脂粉味,下意识的就更将眉心拧的跟打结了似的,一双漆黑的眼睛更是冷冷的沉了下来。 “行了,别跟本王说这些拍马屁的话了。” 赵熙实在是不爱听这龟奴对他讲的这些话,难道对这些经营风月场所的人来说,来到此处就只是为了找姑娘一响贪欢的吗?再说了,就算是真的想一响贪欢,他也不会找这里的姑娘,他的晴儿千好万好,他是傻了疯了才会跟这里的姑娘谈情说爱。 “本王是来找恒王的,他人呢?让他来见本王。” 龟奴本以为熙王是要步恒王的脚步从此也要成为翠香阁的常客,可没想到这熙王殿下还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来到青楼不是来找姑娘,而是来找弟弟的;龟奴本是热情高涨的心立刻就冷却下来,但碍于眼前的这位爷身份实在是太高贵,他也不敢贸然得罪,所以只能继续舔着脸,笑嘻嘻道:“王爷,恒王殿下是我们楼里的贵客,有我们楼最出色的仙儿姑娘伺候着,眼下他正在三楼仙儿姑娘的闺房里歇着呢;这个点恐怕还没起床呢。” 说着,龟奴就捏着嗓子叽叽咕咕的笑出声来,那笑声带着一股风流场所的暧昧劲儿,但凡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他这笑声里隐藏着的意思。 定是昨天晚上老九又在这里玩疯了,所以才会睡到这个时辰都没起来;想到堂堂皇子不是宿在自己的王府里, 却是睡在了花魁的床上,赵熙就忍不住在心里一阵喊骂,难怪三哥要将老九给撵回封地去,臭小子如此没个正经,这皇族的颜面还真是都快要被他给丢尽了。 赵熙冷眼看向龟奴,正偷掖着笑的龟奴在察觉到那冷冷的眸子朝着自己撇过来时,立刻就忙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装作一副正经的样子,指了指三楼的一个房间,说:“王爷息怒,是奴才失了分寸,要不奴才上去帮您叫恒王下来吧。” “不用,本王亲自去找他,你不必跟着了。” 看着一脸煞气的熙王殿下头也不回的顺着楼梯往上走,龟奴自然是乐的逍遥轻松,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后就走出了翠香阁继续守在门口。 至于赵熙,在快步来到三楼后,就走到了先才龟奴所指着的房间,看着紧闭的房门,不带犹豫的上去就是一脚,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紧闭的房门就被赵熙从外面踹开。 而随着房门的打开,里面也传出了专属于女子娇柔的惊呼声,跟一阵叫骂:“我靠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居然敢打扰你爷爷休息?” 听到那声怒骂,赵熙的脸色更是难看几分;他站在门口将这女子气息浓郁的闺房大致打量了一圈后,就忍着让他闻起来十分不适的脂粉气走了进去,然后在一个转角朝着摆放在最里面的床榻方向看过去,沉冷着脸,对里面的人说:“敢在老子的面前称呼爷爷?赵老九,你是皮紧了是不是?” 赵恒正抱着美人睡的昏天暗地,忽然被人从美梦中惊醒自然是火气极大,可是在看清楚出现在这里的人是谁后,立刻就蔫了。 而被赵恒搂在怀里的花魁仙儿看见出现在她闺房的男人是熙王时眼睛都放光了 ,此时的她几乎是娇躯毕露,浑身上下没半点遮挡的东西;本来在她不知道闯进来的人是谁时,她还紧张的四处找衣服遮挡自己,可是在她看清楚来人是熙王后,那模样就跟恨不能将自己的一身皮肉完全展露在赵熙面前似的,极尽妖娆魅惑的朝着赵熙暗送秋波。 赵恒的腿上穿着一件雪白色的裤子,瞅着走进来的七哥也不敢再生气了,只是在他发现怀中的美人勾引他人的意图时,立刻就有些闷闷不乐了。 都说**无情,还真是一点都没错;昨天晚上还躺在他的怀里喊着自己的身心都说属于他的女人眨眼之间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勾引他的兄长,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赵恒看着依偎在他的怀里眼睛却直盯盯的勾着他兄长的常仙儿,立刻就觉得像是怀里包了一团恶心人的东西似的,一下就将她推开,眼睁睁的看着她身无遮蔽的翻坐在地上。 常仙儿被狠狠地掼倒在地,疼的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眼巴巴的抬起头可怜兮兮的朝着赵恒望过去:“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常仙儿委屈可怜的样子,赵恒的眉眼间夹裹着一层戾气:“贱人,当着本王的面还敢勾引人?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连本王的兄长都敢惦记?还不快给本王滚!” 常仙儿见自己的意图被恒王发现,吓的也不敢哭出来,这几天她也算是摸清楚了赵恒的脾气,知道眼前这位风流富贵的皇子绝对是不好招惹的人物,所以也不敢再纠缠下去;赶紧将地上散落的衣服捡起来简单的在身上一裹,就埋着头灰溜溜的从闺房中跑出去。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敢去勾引看上去俊美出色的熙王,一心都只想着赶紧逃命离开。 第五百九十四章 还原真相 赵熙始终都是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情况,在他看来,就算是这个常仙儿真的拥有仙子般的出色容貌他也不会多看她一眼,所以,不管常仙儿怎么对他暗送秋波,他都不会收到。 只是,他看不上常仙儿是一回事,赵恒不愿意让这青楼女子勾引他又是另一回事。 看来这臭小子还算有点良心,知道他不好这一口,就直接将心怀不轨的女人从他的眼皮底下撵走,也不枉费他为了这臭小子来这青楼一趟。 赵熙的脸色好了一些,看着依然赤着膀子坐在床上不动的赵恒,语气也不似先才那样僵硬:“披件衣服吧,现在天气越来越凉,你就算是身体素质好,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三哥已经为了父皇的身体操了不少的心,若是你在这个时候也倒下了,不是给人找麻烦嘛。” 听到赵熙关心的话,赵恒冷笑一声:“我是否生病死活,真的能让三哥担心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七哥你听明白了不是吗?在三哥的眼里心里,只有他喜欢的三嫂,何曾有过我这个弟弟?恐怕在三哥的心里,连楚赫都要比我重要的多。” 听这臭小子说话越来越离谱,赵熙快走几步上前,道:“你是真的玩傻了是不是?连这种浑话都能说的出来?你就不担心这些话被三哥听了去,他会伤心?” “他伤心?你们所有人都只顾虑着他,可曾想过我也会伤心?” 说道委屈的地方,赵恒猛地从床上站起来,赤着脚站在赵熙面前:“我虽然玩世不恭,虽然成天没个正形,可是我也人,人心肉长我也知道疼。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女人,她被人杀了,可我没有办法替她报仇,就是因为杀她的人是我兄弟的大舅子;好,你们所有人都要我等,都要我忍住,那我就忍着,可是忍来忍去我得到了什么 ?得到的是被你们所有人推到圈外,你和三哥才是关系最好的兄弟,你们做什么都瞒着我,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围在你们身边跌跌撞撞,最后撞伤了、撞傻了,你们又像现在这样冲到我面前来斥责我;老七,你不是我,你不会知道我心里的难受和痛苦。你以为我是真的喜欢这京城才会留到现在吗?我是想要和你们在一起,想要有个哥哥来关心我,才会巴巴的黏上来;不过,现在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了,你们从来都只将我当成是一个闯祸精,从来都不曾真正的接纳过我。” 这种话还是赵熙第一次从赵恒的口中听到,他没想到,在这个成天吊儿郎当的兄弟心里,原来存在着如此细腻敏感的想法;要知道,他一直都是保持着一副浑天浑地的做事态度,好像只有闯祸才是他最擅长的东西,所以他们也从来不对他过多的关注;甚至已经在心里默认了,闯祸才是属于他的风格。 可现在看来,以前的这些想法都是对他的误会和偏见,原来这小子也是渴望能够得到他们接纳的。 “老九,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早点说又能怎样?真的还能改变什么吗?反正在你们的心里我就是个被父皇惯坏的孩子,闯祸,给赵家丢人才是我的归宿,你们何曾真正的关心过我?我在乎的人,只有我自己能够保护,你们才不管我的心里在想什么。”说着,赵恒的眼角就氤氲出一层水汽,那眼神分明委屈到了极点,可是却还倔强着咬紧唇不肯让眼眶里的眼泪坠下来。 看着这样的赵恒,赵熙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回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门口,然后拉上别扭的赵恒坐到圆凳上,思考了片刻,说:“其实,我来找你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责骂你的荒唐,而是奉三哥的口谕来告诉 你谁才是杀害周嫣然的真正凶手。” 正低着头心里难受的赵恒听到赵熙提到周嫣然,立刻抬起头看向他:“杀害周嫣然的真凶不就是楚赫吗?怎么到现在你们还在为他开脱?难道你们真的以为我是个傻的,可以被你们蒙蔽?” 瞅着这一根筋的臭小子,赵熙扬起手就给这家伙的肩膀上来了一巴掌,训斥道:“浑货!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和三哥就是那种为了袒护他人而随意捏造假象遮掩事实的人吗?” “这可难说,毕竟这件事牵扯到三嫂的大哥,三哥如此宠爱三嫂,自然是事事都要护着靖北侯府了。” 赵熙真觉得自己被这臭小子气的肝疼,“就算是三哥疼爱三嫂,但三哥也绝对不是那种违背良心、造谣捏造的小人;我承认,三哥在这件事情的确是有些偏袒楚赫,但是我认识的三哥,就算是要做偏袒之事,那也会偏袒的光明正大,绝对不会像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一样扭曲真相,从而达到帮助他人脱罪的目的。我们自小跟三哥一起长大,难道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你会不知道?” 赵恒被赵熙问住,冷静下来慢慢的思考着赵熙的话;不错,以三哥的个性来说,就算是要护住真正的杀人凶手,那也会坦白的告诉他自己袒护的是个杀人凶手,而不是想方设法的追查这个案子,然后又让赵熙跑到他面前说楚赫是清白的;难道,周嫣然的案子真的有内幕? 这怎么可能,就是连楚赫自己都承认自己杀人了不是吗? “七哥……” 看着神色讷讷的赵恒,赵熙瞥了眼这没出息的家伙,道:“现在想明白了?觉得可能真的冤枉了人家楚赫了?不是我说你,你这遇事冲动的个性真的需要改一改;我能理解你因为周嫣然的死而伤心难过,可是你怎么能怀疑三哥会毫无根据的包庇楚赫?如果不 是洞察到周嫣然的死有问题,三哥又怎么可能会强压着你?要知道,楚赫的身份也不简单,他是靖北侯府的世子,靖北侯楚毅手中掌管着大魏最强悍的兵权,就算是父皇想要动他,都要三思而后行;可你呢?为了一个女人失去了理智,万一真的伤了楚赫,就算你是皇子,恐怕也没人能真正护着你。三哥做了这么多,除了要还给楚赫一个清白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控制住你不让你做傻事;在三哥的心里,或许你有很多的毛病,可是三哥还是将你看成亲弟弟一样照顾着,不是吗?” 赵熙垂下头,说不出任何话来为自己辩解;不错,他是冲动了,是在心里埋怨了三哥和七哥,他不会否认这些。 “那到底是什么?真相到底是什么?是谁杀了周嫣然?” 想到那个人赵熙也有点难以启齿,朝着赵熙靠近了一步,小声的在他耳边说出那个人。 果然,在听到赵熙亲口对自己讲出那个杀人凶手的名字时赵恒几乎是立刻从凳子上弹了起来,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赵熙:“七哥,你是疯了吗?怎么可以将这样的罪名按到父皇的头上?” 赵熙赶紧又回头朝着门口看了几眼:“臭小子你声音小一点,不怕被人听见吗?” 赵恒张了张嘴想要的或什么,可在关键时刻还是忍了下来,降低了音调,道:“七哥,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父皇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一定是三哥弄错了,是你们弄错了。” “我也希望是我们弄错了,可是真相是无法随着我们的意愿随意改变的。” 赵熙斩钉截铁道:“根据调查,楚赫的确是伤了周嫣然不假,可是周嫣然的心脏跟正常人长的不太一样,我们的心脏都是生在左边,可是周嫣然的心脏天生偏右,所以才侥幸的逃过了楚赫的刺杀;而楚赫却不知道周嫣然异于常人 的身体构造,所以一口承认了自己杀人的事实,被御林军带去了天牢。可其实在楚赫被御林军带走的时候,周嫣然那时候还活着,御林军是父皇的人,父皇一直都在想办法让三嫂离开三哥,同时也在想法子从楚毅的手中拿回兵权。周嫣然的受伤让他看到了机会,于是他就在知道周嫣然还活着的情况下没让任何人宣来太医,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流血过多而死;所以,真正杀死周嫣然的人就是父皇,而楚毅只是伤了她那个人而已。” 赵恒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回到凳子上,眼神呆呆的看着面前神色不像是开玩笑的赵熙,他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张了张嘴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真相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讽刺了,自己从头到尾认为的那个凶手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凶手,而真正的那个凶手却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为什么? 为什么要是他? 他不是最喜欢周嫣然吗?为什么他要杀了自己最宠爱的宠妃? 赵恒的眼角沁出泪,满脸不解的看向赵熙,渴望着他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 赵熙看着这样脆弱难过的赵恒心中也是无比动容的,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从小到大,永远都是老九招惹别人哭,他哪里见过老九自己掉过眼泪;可见,在他的心里,周嫣然真的是占据着非同一般的位置,不然,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赵熙轻轻地拍着赵恒的脊背,尽量安抚着他:“后来我听说,其实父皇可能早就知道你跟周嫣然的关系了,可是父皇从不戳破,就像你以前做的那件浑事一样,父皇默默地将这件事也遮掩了下来;可能在父皇的心里,除了三哥的母妃,后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对他来讲都是无足轻重的;所以,他才会不管那些女人是否有羞耻之心,也不会管那些女人的死活。” 第五百九十五章 替自己的女人出头 赵恒伤心无比的靠在赵熙的肩膀上呜咽着哭泣。 看来到头来,也算是他害死了周嫣然,因为他欺辱了她,父皇从在知道的那一刻开始,应该就不再将她视为是自己的女人了,所以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才会利用她的生死去牵制楚赫、三嫂和靖北侯府。 原来,他从以前到现在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混蛋。 “是我害了她,是我。”赵恒几乎是将手指扣进了赵熙胳膊上的肉里,整个人都因为悲伤而紧绷着,一个早已成年的大男孩儿,此时却像是一下就回到了孩提时候,弱小的让人心疼。 赵熙忍着来自于胳膊上的疼痛,将扑进他怀里痛哭的赵恒紧紧地抱着:“老九,想哭就好好地哭吧,放声大哭,没关系,七哥陪着你。” 听到赵熙的话,赵恒更是泪如雨下;这段时间的隐忍和委屈似乎在此刻得到了发泄,整个人都因为放声大哭而微微颤抖。 而看着这样的赵恒,赵熙却觉得稍感欣慰;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小子是个玩世不恭的,除了闯祸什么事都做不了,可是今日,看见他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哭成这样,他是不是就能相信在这个混小子的心里,也有另一面;那一面跟他以前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带着几分纯净和天真,是个真正干净清冽的大男孩儿。 …… 等赵熙带着赵恒从翠香阁里出来,就先派人送赵恒回恒王府。 如今已经像这小子解释清楚周嫣然的真正死因,想来他也不会再肆意大闹了,至于他什么时候回封地,就先看他接下来的表现吧;如果他还敢像以前那样胡天胡地,不用三哥开口,他会先主动出手撵人;可如果这小子借由这次机会痛改前非,那么他倒是不介意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在京城里停留的时间再长一点;至于三哥那边, 他会主动去说情的。 想好这些,赵熙就立刻翻身上马,准备亲自去一趟京兆尹府,当初楚赫‘杀害’周嫣然的案件虽说是在宫里发生,但毕竟皇宫也属于京城范围,到最后案件自然会落到京兆尹的手里;既然大哥已经想好了理由将这件事圆过去,那他自然也要出面把这整件事办好,好为楚赫洗清冤屈。 “王爷,王爷且慢,属下有事要禀报。” 赵熙坐在马背上正准备离开,就看见亲兵快步跑了过来,半跪在一侧,抱拳说道:“今天安排在洛姑娘身边保护的亲兵回来告诉属下,今日洛姑娘出府会见朋友,去了一趟翡翠楼。” “晴儿终于肯出来见朋友这是一件好事,你们只要在暗处好生保护洛姑娘便是,不用将她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的向本王汇报。” “王爷,属下要说的意思是,洛姑娘在翡翠楼的时候看见了王爷骑着快马朝着翠香阁的方向奔来,属下担心洛姑娘可能会误会王爷,王爷,您要不要抽个时间去趟洛府,像洛姑娘解释一下?” 赵熙知道这是属下在担心他,所以才会给出这样一个意见:“放心吧,本王认识中的晴儿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本王还有事去办,这种小事根本就不用本王多说什么,晴儿就会相信本王。” “等等,本王……” 见自己又被亲兵喊住,赵熙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是要说什么?能给个痛快话吗?” 亲兵看出王爷是生气了,只是他这也是在尽职尽责;想到洛姑娘在离开翡翠楼后隐隐泛白的脸色,亲兵也就不再多做遮掩,直接将楼中发生的事向自家王爷坦白个干净,道:“王爷,属下也相信洛姑娘与王爷心心相印,自然会无条件的选择相信王爷;只是,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那就是人言可畏,王爷你是没看见那些京中贵 女们在洛姑娘面前露出来的奚落模样,简直就是恨不能将‘嘲笑’二字写在脑门上。王爷,说到底洛姑娘都是一个弱女子,女孩子之间也会有攀比和颜面的存在,您推迟了婚期这件事在京城里引起了多大的轩然大波想必不用属下多说你也知道,洛姑娘她所承受的,绝对比您想象中的还要多。” 说到这里,亲兵就双膝触地地,朝着赵熙行了个大礼,道:“属下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已然是越举,还请王爷降罪、息怒。” 赵熙听着亲兵的话渐渐沉默下来,连眉眼都不似刚才那般急躁,而是如缓缓平静下来的海面,没有了急切。 “最近京城里关于本王和晴儿的流言蜚语还在传吗?” 听到自家王爷的这个问题,亲兵就知道王爷这是根本就没跟他较真,自然也不会向他降罪,不由间,心里对王爷的钦佩之情更浓了几分;跟在这样明事理的主子身边做事,他们这些当属丛的才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亲兵不由为自己能够跟到这么出色的主子而庆幸起来,眨着一双泛着亮光的眼睛敬仰的看着骑在马背上的王爷,嘴皮麻利的回话:“回王爷的话,似您这样的身份,一举一动在京城百姓的眼里那都是焦点,您做出推迟婚期这种事更是会引来无数的遐想,所以直到现在,洛府和熙王府都是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至于洛姑娘,她就要倒霉一些了,不少人都在背后传着说您之所以不愿意如期举行婚礼,而是嫌弃洛姑娘是个无盐女,所以才会这样晾着洛家和洛姑娘。” “狗屁!本王的晴儿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大才女,虽说相貌没有三嫂那么让人惊艳,但也绝对是个小美人,哪些狗屁不通的家伙们敢这样说本王的女人,无盐女?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无盐女是什么意思?!” 听着自家王爷 暴怒的叫骂声,亲兵赶紧接过话,道:“王爷息怒,这些流言蜚语基本上都是冲着洛姑娘去的,这段时间洛姑娘想必也是饱受了不少这种无稽之谈的侵扰;而今日,更是当众被人如此羞辱,虽说后面洛姑娘找回了自己的场子,可是悠悠众口,实在是难以堵住啊。” “王爷知道了,你今日提醒本王有功,回头赏你。” “属下谢王爷恩赏,只是王爷,您现在是坚持去京兆尹府还是先去一趟洛府?”亲兵歪着头看向自家王爷,其实他更愿意自家王爷能够去先见一见未来的王妃,毕竟今天王妃是真的受了委屈。 可是,赵熙要考虑的更多一些,道:“本王先去一趟京兆尹府,过后再去洛府;对了,你这么机灵,本王就安排你去做一件事。” 亲兵立刻摆出一副等候差遣的姿势:“请王爷吩咐,属下定万死不辞。” 赵熙冷笑一声,道:“不用你万死不辞,这对你来说,只能算是一件很容易就办到的小事;今天在翡翠楼里究竟有哪些京中贵女为难过晴儿,你派人下去仔仔细细的给我全部找出来,然后回府,带着本王的令牌去那些教女不严的府邸,好好地将那些长舌妇狠狠地训斥一遍,就说是本王亲口说的,若是她们真嫌弃自己的太平日子过的太久了,那本王就想办法将她们往西南调调,西南那个地方,蛇虫鼠蚁最多了,去了那里,也许她们还能凭借着自己一口三寸不烂之舌跟那些爬虫类成为好朋友呢。” 亲兵立刻就明白王爷这是要给准王妃出气呢,顿时亲兵就来了劲儿,笑着咧着嘴冲着赵熙灿烂一笑,就欢快的领着命令去办差事去了。 看着亲兵跑远,赵熙轻轻地笑笑;看来他为自己挑选的这个准王妃还是挺得人心的,居然连他府里的这些亲兵都开始暗暗地向着她了。 …… 赵熙的办事效率快,又因为记挂着洛晴,所以在京兆尹的官衙里停留了大致半个时辰后,基本上就向京兆尹交代清楚事情该怎么办了。 等他再次离开京兆尹的官衙,骑上马朝着洛府去的时候,刚好赶上了午饭的饭点。 再说芙蓉院,在洛晴从外面回来后就独自待在院中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水池边静静的看池水里舒服游弋的乌龟,她虽不言不语,神色淡淡,可是常年照顾在她身边的下人们还是能够感受到来自于洛晴的闷闷不乐。 只是大伙儿都不知道小姐怎么开开心心的出门,回来后为何会变成这样;真正的原因也只有跟着洛晴一起出门的小环才知道。 小环想要上前劝说,却被洛晴投过来的眼神阻止;她知道,此时的小姐需要的是安静,所以在经过一番思考后,就带着人下去,将安静的环境留给小姐一个人。 洛晴双眸清亮的看着池水中的乌龟,偶尔从手中的碗里拿出清脆爽口的水果喂给乌龟吃;她虽脸上表现的淡淡,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始终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是神人,真的能够做到将他人的话充耳不闻,虽说在翡翠楼里她已经将那些长舌妇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但那些长舌妇们说的那些话,她却是记忆犹新,听进了心里。 无盐女?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将这样贬低人的话跟她黏在一起,其实也不难理解,像赵熙那样身份的人,本就是光芒万丈的存在,再加上他又是如此优秀,自然是不少人心目中的如意郎君;而她,跟他比起来真的是相差太多了。 要身份没有身份,要容貌没有容貌,只有几分才气和柔和的性格,难怪大家都觉得他们二人不相配。 想到这里,洛晴又不免长叹一口气,本是舒朗静美的眉眼此时蒙上了一层愁绪。 第五百九十六章 真的能配得上你吗 小环躲在月形拱门处探着头偷偷地观察着自家小姐,见小姐叹气不断的样子,心里真是心疼极了。 看着静坐在水池边的小姐,眉眼间含着淡淡的哀愁,清秀的模样似是裹着一层水汽,就像是从雾霭重重的山林里走出来的小仙子,简直让人恨不能捧在手心里疼爱着。 小环就觉得十分奇怪了,她家小姐虽然没有太子妃那般容颜绝色,可也是自带一股柔弱的楚楚动人之态,看着小姐如此动人的模样,连她一个女人都舍不得惹她伤心难过,外面的那些人,又没有见识过小姐真正的美,凭什么说出那样的话中伤小姐呢? 看来,她要找个机会好好地跟熙王殿下说说,不能让他光顾着自己的事而忽略委屈了小姐。 就在小环打定了主意要找熙王告小状的时候,忽然就从身后传来一个低沉清朗的声音:“小环?你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小环正沉浸在自家小姐的愁绪之中,忽然听见有声音从身后传来,立刻就将她吓了一跳,差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等她扶着发软的腿转过身,看见来人是熙王殿下时,小丫头被吓白的脸色立刻浮现出活络气色,惊喜的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熙王:“王爷,您来了。” 赵熙不是那种苛待下人的主子,再加上小环是洛晴身边得力的大丫鬟,平常时间很受洛晴的信任,所以本着爱屋及乌的心思,赵熙对小环也像是对待自己人似的,允许这丫头在他面前有几分放肆。 瞅着一下就变的兴冲冲的小环,赵熙失笑,道:“对!是本王来了,你家小姐在芙蓉院里吧?你怎么不伺候在她身边,躲在这里偷懒?” “王爷冤枉奴婢了,奴婢可没有偷懒。” 小环嘟着嘴看向赵熙,想起自己刚才在脑海里产生的那股念头,也就大着胆子看向赵熙的同时,又开口说:“王爷,今日您难得有空来洛府,奴婢想求您一件事,行不行?” 看着小环那双透亮干净的眼睛,赵熙立刻就来了兴致;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丫头:“求本王?行啊,你先说说看,看本王能不能帮你办到。” 见赵熙几乎是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就答应了,小环心里对赵熙的满意度更是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跳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道:“王爷,这件事您一定能够办到;奴婢想让王爷利用自己皇子的身份去教训几个人,可以吗?” 赵熙脑袋一歪,大有一副继续听小环说下去的意思。 小环也不客气,大致将今天的事向赵熙说了一个大概,最后又补充道:“奴婢知道,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住,可是有些人说的有些话就是故意的;虽然小姐什么话都不说,可是奴婢知道,小姐的心里也是难受的,不然她怎么在回来后,连口饭都吃不下去,一个人坐在水池边发呆呢。” 赵熙没有直接告诉小环自己已经派人去收拾那些长舌妇了,只是听小环说洛晴气的吃不下饭,心里就心疼起来:“你家小姐到现在还没吃饭?那你怎么不劝劝?” “奴婢怎么劝?王爷你不知道,我家小姐虽然性格很好,可是泥人都会有三分脾气,小姐那脾气,平常时间是不会发出来,可是一旦真正被人触及了底线,就连我家老爷都要让她几分。小姐现在摆明了是兴致不高、情绪不好,奴婢要是在这个时候多嘴劝说,恐怕还没将小姐劝说好,奴婢就要先被小姐轰走了;所以这个时候,奴 婢也是不敢往上凑的。” 看小环一副满腹纠结的样子,赵熙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一声;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决定延迟婚期后,洛晴受了不少的委屈,只是她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起过,所以他渐渐地也就不在意了;可是没想到,她的心思居然如此细腻,为了让他宽心从来不在他面前多说,可是心里却是压抑着自己,辛苦着自己。 想到这些,赵熙就抬起步子往芙蓉院走。 小环看见赵熙直直的欲往芙蓉院里去,赶紧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袖,眼睛巴巴的看着他:“王爷,奴婢请您帮忙的这件事,您会答应吗?” 赵熙看着小环纯良无害的样子,无奈的笑:“放心吧,连你都知道要护着晴儿,本王身为晴儿的未来夫君,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委屈?行了,这件事本王自己会处理好;倒是你,别在这里偷看了,赶紧下去准备点吃的,今天中午本王在芙蓉院里陪着晴儿一起用膳。” 听到这个答案,小环开心的差点蹦起来,赶紧就应了一声脸上挂着笑朝着厨房奔。 看着小环跑的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麻雀,赵熙也是忍不住哑然失笑;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对洛晴主仆俩如此不一样了,因为她们二人在他面前,永远都是最清冽干净的样子,开心就是开心,难过就是难过,从来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有过多的隐藏;跟这样心思简单的人在一起,他才会真正的放松下来,找到自我。 洛晴没想到今天赵熙会来,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正在喂乌龟的手微微一顿,跟着便忙站起身朝着身后一转,在看清楚来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时,本来还心事重重的她立刻就露出一个温柔娴静的笑 容。 在看见洛晴脸上纯净的笑容时,赵熙感觉到了自己心跳漏跳一拍,面对着如此直接开心的他,他觉得,这一生为她做任何事他都是值得的。 赵熙快走几步来到洛晴面前,不顾旁人的牵上她的手,看着她因为长时间久坐在外面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不免有些心疼:“虽说现在天气已经凉了,可是正午这一个时辰的日头却也是很足的,你皮肤娇嫩,就这样让自己暴晒在这里,你不心疼本王还心疼呢;记住,以后再想一个人待着,就让小环给你那一把伞,虽然你这俏脸红彤彤的样子也挺招人疼爱,可是本王更喜欢你白嫩嫩的模样。” 见赵熙一出现就打趣自己,洛晴一时之间有些羞涩,抡起拳头就轻轻地砸了一下他的心口,垂着头娇嗔道:“一来就这么没个正形,你要是再这样,以后就不同意你来洛府看我了。” 知道她是害羞了,赵熙也不计较她话里的不客气,牵上她的手就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同时开口说着:“外面的流言蜚语本王会想办法尽快堵住,晴儿,本王知道你不愿意让本王担心,可是你我既然一条心,若是你真觉得心里委屈,大可以向本王说出来,而不是委屈自己,憋着自己,你身体娇弱,若是因此而生了病,那可要本王如何是好?” 洛晴被赵熙扶着坐在亭子里,听到他的这番话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可是听了谁乱说了什么?” 赵熙坐在洛晴的身边,温柔的笑:“究竟是不是乱说,你我心知肚明;晴儿,本王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姑娘,可是有的时候太让自己懂事,是委屈自己;其实,本王喜欢你,不仅仅是喜欢你坚韧善良的本性,但更希望看见你像个 小女人一样,完全依赖着本王,本王知道让你突然之间依靠本王你可能不太习惯,可是你真的不妨试一试,你就会发现本王是很靠的住的。” 说到这里,赵熙就拿了自家三哥家的家室给洛晴打比方:“就比如说我三嫂,你别看她在外人面前可有主意了,但只要只剩下她跟三哥在一起,她就会立刻变的娇滴滴的,那股还没长大的孩子劲儿简直就像是我三哥的闺女,根本就不像三哥的媳妇,更不像八面威风的太子妃。” 听到赵熙这话,洛晴立刻掩唇一笑,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哪有你这样说太子和太子妃的,如果被太子知道你在背后拿了他们的家事说给我听,太子一定会治你得罪。” “是啊,你也说了,这是建立在三哥知道的情况下,可是眼下只有你我二人,你会出卖本王吗?” 洛晴抬起眼看着赵熙打趣的眼神,一边骂着他不正经,一边又轻轻地锤了他一下。 看着心爱的小姑娘终于又变的渐渐活泼起来,赵熙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亲了一口后,道:“晴儿,这段时间委屈了你是本王的不是,本王在这里向你道歉,好不好?” 洛晴自然不会真的怪罪赵熙,其实这件事根本就跟赵熙没有关系,是她心思太敏感纤细,所以才会被他人的话左右了心情,还害的他如此紧张的跟自己道歉,说到底还是她太娇气了。 可是,心里要说完全没有委屈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洛晴垂下头,玩着赵熙的手指,声音瓮声瓮气道:“王爷,跟我在一起,你将来会不会觉得委屈了自己?我没有太子妃那么漂亮,也没有她那么好的出身,甚至连她会的娇气我都不太会,这样的我,真的能配得上你吗?” 第五百九十七章 情侣恩爱 听到这些话,赵熙真的是心疼极了。 果然他的傻丫头在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后开始胡思乱想了,而且这些话还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与打击,让她连自己的自信心都没有了,居然对他问出这么惹人心疼的问题。 “傻瓜,你为什么要拿自己跟三嫂相比?” 洛晴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看着赵熙,郑重其事的回答:“因为如果我嫁给了你,也会成为赵家的儿媳妇,太子妃也是赵家的女人,同样是皇子的妻子,难免会有人拿我们相比较;太子妃生的那么好,所以才能占有了太子全部的宠爱,可是我呢?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却能嫁给你为妻,其实外面说的那些话有些还是挺有道理的,像我这样的能够嫁给你,真的是洛家先祖坟头冒青烟才有的幸运。” “本王不准你这样贬低自己,晴儿,要是以后你再对着本王说出这样的话,那本王就真的要生气了。” 赵熙板着脸认真的看着洛晴:“在本王的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是三哥对待三嫂那样,心里眼里只有她,就算是将来出现一个比三嫂还要貌美的姑娘,三哥都不会将目光从三嫂的身上移开;因为在这个世上,有些人只有一个,除了她再无取代;你对本王来说就是这样。” “晴儿,不要被外面的那些恶言恶语乱了你的心,你自幼饱读诗书,应该知道受他人言词影响的人是庸才,更该明辨那些流言蜚语的背后所夹杂的满满的恶意才是。你要是因为那些话而怀疑自己,怀疑本王,那你就真的中了计,也会让本王对你失望。再有,你怎么会生出配不上本王的念头呢?其实严格地说起来,本王除了身份尊贵一点,还有什么比他 人高人一等?” 赵熙讽刺一笑,道:“在父皇的心里,除了三哥的母妃之外,他后宫的其他女人几乎跟摆设没什么区别;本王的母妃虽然身份不错,可是跟了一个对她并无情意的丈夫,她能够得到什么?如果不是她生下本王,诞下皇嗣有功的话,恐怕她就会跟后宫里那些没有皇嗣的妃子们没什么区别,天天度日如年,在那四四方方的皇城里,过着天天数日子的生活;而本王呢?虽然是皇子又怎样?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尔虞我诈的环境里,见到的最多的并不是真诚的欢笑,而是一张张带着虚伪假面的脸,本王从小到大学的最多的就是伪善的笑,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那个看似荣华实则堪比阴诡地狱里生存下去。看,我就是从这样一个地方爬出来的一个人,而你呢?从小就生活在爱和温暖之中,你透亮的眼睛,纯净的笑容,还有从不加掩饰的性格对本王来说都是弥足珍贵;在本王看来,这世上什么东西都能用财富和权势买到得到,唯独一颗纯粹的心是这两样东西永远都无法得到的;而你就拥有了这样一颗心,所以你对本王来说是掌中之宝,是心里期盼了数年才遇到的最珍贵的人;只有本王担心你会嫌弃我,我又怎么可能会生出跟你在一起后会后悔的念头呢?” 洛晴的眼角沁出泪光,她捧着赵熙的脸用力的对他摇头,说:“王爷,晴儿永远都不会嫌弃你,晴儿喜欢王爷,要永远都和王爷在一起。” 看着听了他的话傻傻落泪的傻姑娘,赵熙无奈的对着她笑,伸出手擦掉她脸上的泪,说:“傻瓜,你可要记清楚自己今天说的话知道吗?若是你将来敢反悔,本王就把今天你说的 话全部都给你重复一遍,看你敢不承认。” “我承认!王爷说什么晴儿都承认。” 看着哭的越来越凶的洛晴,赵熙心疼不已,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安慰着:“好了,别哭了,本王还没哭,你怎么就先哭的稀里哗啦?” “晴儿是心疼王爷,王爷,你以后也不要妄自菲薄,不要看轻了自己。皇上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正常的男人,只要是个普通的男人就会偏心。皇上拥有三宫六院除了是彰显自己的身份之外,还要的就是延续皇嗣,王爷的出身没有选择,可是在你懂事之后,你真的成长的很好;没有因为皇子的身份而迷失自己,反而还心地善良,做了许多帮助他人的事;王爷,在晴儿的心里,王爷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绝对不比得天子之心的太子差。” 听着洛晴这护短的言词,赵熙满足的抱紧了他的小姑娘笑;真难相信,刚才还闷闷不乐的傻丫头在听到他的这番话后,就忘记了自己的伤心事,而是转头就开始关心起他来。 他的傻姑娘如此可爱善良,真是叫他不知该怎么疼爱才好了。 小环带着厨房的婆子来送午膳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自家小姐依偎在熙王怀中面红如霞的模样,虽说身为主子身边的贴身丫头,小环早就对小姐跟王爷之间的亲密举动见怪不怪了;可是,小姐眼下毕竟还是待嫁少女,若是这一幕被他人看见传了出去,恐怕会对小姐的声誉有损;眼下京城里本就四处流传着小姐的各种流言蜚语,若是再传出一些有损小姐声誉的事儿,那岂不是火上浇油? 故而,小环赶紧就背过身,争取挡住身后跟来的婆子,然后就招呼着婆子们退出芙蓉院,想着过会儿再来送午 膳。 可小环没注意到的是在她转过身的刹那赵熙已经注意到了她们这边的动静,看着从怀里逃开满脸羞红的洛晴,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后,就仰起脖子对着小环所站的方向道:“小环,本王都快饿坏了,好不容易等到你送来吃的,怎么就又让人端下去?莫不是你嫌弃本王吃的太多,不想让本王在你家小姐的院子里用午膳吧。” 小环听到赵熙的话赶紧转过身,看着一副羞羞答答站在熙王身边的小姐和明显在逗她的熙王,也不怕,直接就开口怼了回去:“王爷就知道欺负奴婢,奴婢哪里敢饿着王爷?分明就是奴婢看王爷眼下正在忙着,不忍上下打扰,没想到却成了王爷口中的不敬之罪;奴婢真是天大的冤枉。” 一边说着,小环就一边带着厨房婆子走了过来,同时还调侃了一下自家羞涩的小姐,对赵熙继续道:“王爷,奴婢觉得其实你这午膳不吃也罢,看我家小姐这秀色可餐的模样,想必您不吃光看着都能饱了吧。” “小环,不许贫嘴!”洛晴脸皮薄,一听到小环的打趣儿声立刻就瞪圆了眼睛朝着她撇过去,那样子,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快要被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给瞪软了腿。 赵熙看着这一主一仆俩人的互动,当场就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冲着小环就夸赞道:“还是小环聪明,本王的确是觉得这怀中佳人秀美可餐,只可惜本王现在还吃不到嘴里,不过放心,很快了。” 洛晴在听到赵熙的这番话后更是脸红不已,本来小环就够调皮的,没想到眼下赵熙居然与她合起伙来一起来打趣自己;一时间,洛晴真是不知该拿这两个人怎么办,只能在底下悄悄地碰到赵 熙的手,然后用手指狠狠地掐了他一把,看他疼的龇牙咧嘴,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点。 没道理自己就这样平白无故的被他们打趣却不做出反击的,不是吗? 小环一面指挥着厨房婆子将午膳摆到亭子正中间的桌子上,一面在观察着小姐跟王爷之间的亲密举动,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一直都担心王爷会因为推迟婚期而满满冷落了小姐,现在看来,她的担心还真是多余了;熙王殿下分明就是稀罕极了她们家小姐,看来再过不久,小姐就能真正被迎进熙王府了;到时候,看那些敢在背后说风凉话的长舌妇们还能讲出什么话来。 厨房婆子在摆好了饭菜后就退了下去,小环本想留下来服侍,可是看着小姐跟王爷之间感情这般好,她也不好明晃晃的站在这里碍了他们的眼,所以找了个理由,也就跟着退了下去。 赵熙坐到洛晴的身边,看着离开的小环,冲着她夸赞:“本以为小环这丫头是个心眼实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挺有眼色,知道给咱们俩留下独处的时间。” 说完,赵熙用筷子给洛晴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块里脊肉,补了一句:“你太瘦了,多吃点肉,对身体好。” 看着自己眼前碟子里的里脊肉,洛晴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幸福的波光,跟着也不客气,同样为赵熙夹了一块鱼肉,好奇的看向他:“王爷是真的没用午膳吗?都这么点了,王爷身负重任,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万万不该为了政务怠慢了自己的身子。” 赵熙将洛晴送来的鱼肉一口就吃进嘴里,手中端着一碗白米饭看着关心他的丫头,笑眯眯的瞅着她:“本王用膳用迟了,还不都是因为你。” 第五百九十八章 心眼贼多的家伙 洛晴倒是被赵熙的这句话给弄糊涂了,不明白的看着他:“王爷这话是何意?” 赵熙给自己扒了一口白米饭,道:“你今日出现在翡翠楼是不是?看见本王骑着快马朝着花街柳巷的方向急奔,难道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别的想法?” 一听到赵熙的这个解释,洛晴总算是明白今日赵熙来找她是为了何事,原来这个男人是在担心她胡思乱想,这才快快的跑来跟她解释来了。 想到这里,洛晴的心就忍不住又狠狠地甜了一下,看向赵熙的眼神里都是充满了干净纯粹的爱意。 洛晴低着头,声音低低的,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晴儿始终都是相信王爷的,绝不会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东西而怀疑王爷对晴儿的真情。” “你真这么想?”赵熙咬着筷子头歪着头看向洛晴,小丫头一副很心虚的样子,摆明了就是在心里怀疑他了,只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承认。 想到自己深信不疑的小姑娘居然还真的怀疑了自己,赵熙的心里还真有点不太是滋味,辛亏他今日跑来解释了,若是他不这么做,那在这丫头的心里自己岂不是成了那花天酒地的浪荡公子了? 想到这里,赵熙就发出了一声低哼,道:“算了,本王总算是知道了,原来本王在你的心里信誉度就这么低啊?今日,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的同时还狠狠地伤心了一把。” 说着,赵熙就用筷子狠狠地戳了一根小白菜送到嘴里,牙齿狠狠地咬着口中的食物,那用力的动作和不善的眼神,都表露了他此时不高兴的心情。 洛晴知道是自己过分了,看赵熙明显有些不悦,也唯有着急认错:“王爷,晴儿知道错了,是晴儿不好不该怀疑王爷的人品,王爷想要怎么惩 罚晴儿,晴儿都会认,只是请王爷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赵熙目不斜视的看着碗里的白米饭,虽说他并不是真的生气,可是还是让自己表现出很愤怒的样子,因为他想要通过这件事教训一下洛晴。 以他的身份,那种花街柳巷之地自然是不屑过去的,可是身为一个男人在应酬的时候难免会跟一些凑上来的舞姬之类的女子有点接触;他能够保证自己可以为了心爱的女人守身如玉,可是,若是心爱的女子不理解,甚至是无理取闹的拘着他不许这个不让那个,那他未免也太憋屈了。 所以,在看出洛晴或多或少有点小心眼之后,赵熙就决定在这件事情上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丫头;好让他知道,就算他身处美女环绕的各种环境之中,他赵熙也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身为他的女人,就要对他有绝对的信心,深信他不是一个薄情郎君。 所以,赵熙才会在面对洛晴的道歉时依然不为所动,而是斜着眼睛看向她着急的面容,道:“本王不瞒你,从小到大本王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约束着,本王不是三哥,可以为了三嫂能够冷脸面对所有的女人;论逢场作戏,本王的功夫可是连三哥见了都要自叹不如的。晴儿,你是知道本王在外人口中有个外号,但你可知道那个外号是什么?” 洛晴不明白的看着赵熙,想了片刻,委屈的摇了摇头;她一个后宅女子,怎么会知道他在外面的外号叫什么,但隐约间,她知道这个外号一定不是‘很好听’。 赵熙道:“别人都会在背地里叫本王‘笑面虎’,你可知这笑面虎是什么意思?” 洛晴隐约猜到了一点,可看着脸色冷冷的赵熙,却不太敢说。 赵熙嘴角勾出 一个淡淡的笑容看着洛晴略显紧张忐忑的表情,道:“你冰雪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一些,可是你顾虑本王的感受所以选择不说;其实没关系,因为本王从不觉得笑面虎这三个字是用来骂人的。不错,这三个字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意思,对任何人、任何事本王都能笑的出来,哪怕是面对自己平生最痛恨的人,本王都能对他迎笑三分;很多人都认为这样的本王是阴诡狡诈的,是两面三刀的,所以忌讳着本王,提防着本王;看着这样的人,其实本王心里是满意的,因为本王就是要让他们产生这样的心理;本王不是三哥,能够通过真正的实力去震慑他人,本王手中一没有兵权,二没有可以跟三哥比拟的政权,本王想要在这京城里立足,可不就是需要他人小心翼翼的心思才能生存的下去吗?!” “三哥身份超然,没人敢在他面前耍花腔,所以他自然不需要去应付一些乱七八糟的场面;可是本王不一样,本王虽说是个皇子,但也更是个臣子,身为臣子是需要各方面的应酬;男人之间应酬,不用本王多说你就该知道我们会去哪里。本王心里爱重你,不希望你会闷闷不乐,甚至不希望你会怀疑本王对你的真心,所以本王能够答应你,就算是掉进那莺莺燕燕的老窝里,本王都能洁身自好;本王能做到在你面前光明磊落,可是你若不相信,那么本王做再多也是于事无补。晴儿,既然今天咱们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那本王就不妨跟你敞开天窗说亮话,以后,可能还会出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你亲眼看见本王去了那种声色场所,你要是心里觉得不舒服,甚至是无法坦诚的做到全部相信本王;那么今日咱们就 要将话说明白,看看我们还能不能继续咱们的感情,毕竟,本王不希望自己的枕边人是一个怀疑本王的人。” 洛晴怔怔的听着赵熙说了这些,听到最后,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赵熙忍着不让自己去为她擦拭眼泪,而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等着她给出的答案。 洛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赵熙,冷漠的、坚硬的,能够刺伤人的;看着这样的他,她才意识到眼前的男子并非是寻常普通的男子,他是皇子,真正的天潢贵胄;以前跟她在一起时,他时常都哄着她、逗着她,所以渐渐的她也就忘乎所以的忘记了他的身份,像对待一个普通人一样面对着他;可是眼下,看见这样的他,她才知道自己以前的一些行为有多可笑,才知道,他真的是拿出了全部的宠爱来纵容自己,才会将她宠的几乎忘乎所以了。 洛晴知道自己在感情上面有些小心眼,所以,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她就努力的遮掩这样的自己,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小心思和很不好的一面还是让他给察觉出来了;正是因为知道她小心眼的一面,所以他才会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了这么多是不是? 向她分析他和太子的不一样之处,告诉她有关于他的一些行为方式,为的就是要让她看清楚,跟她在一起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如果她想要跟他在一起,就要收起自己的小心眼,不能轻易的怀疑他,更不能去左右他的一些做事方式;可若是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他,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要止步于今天。 因为她要爱的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个普通的男人,他是皇子,是被许多人看好的王爷,他的未来只会越来越光明璀璨,他注 定了不会像个听夫人话的懦弱男人一样永远都要围着她的世界去转,如果选择跟他在一起,那么从今往后,她要学会渐渐围绕着他的世界去转了。 洛晴眼眶里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地往下掉,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答案,甚至怀疑连他都知道自己的答案,可是这个狡猾的男人,却在知道她答案的同时还这样为难着她;果然如父亲所说的那样,在她一旦交出自己的心之后,这辈子都要被这个男人吃的死死的;因为世间的女子,少有能逃出他的人格魅力。 “王爷,晴儿愿意选择相信你,永远都相信你。”这两句话几乎是被洛晴哭着说出来的,她的落泪并不是伤心,而是心里难受他这样逼着她说出这个答案。 他明明知道自己有多爱他,还偏要让自己主动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在欺负她又是什么? 看洛晴在说完这段话后眼泪掉的更凶了,赵熙就再也不控制自己,一把就将哭的一抽一抽的洛晴紧紧地抱在怀里,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心疼:“本王的好晴儿,不要再哭了好不好?看见你这样,本王的心都快要碎了。” 骗人! 这个坏家伙才不会心碎呢,他现在的心里一定是得意极了;说什么向她来解释清楚自己的去向,到最后,怎么就成了她在这里各种表态,而他却在一边坐收渔翁之利了? 父亲说的那句话果然是对的,论心眼多,太子殿下跟他比起来都要自叹不如。 赵熙抱紧了坐在他怀里的洛晴,心里在心疼的同时不免有些洋洋得意;看来今天他来这洛府的一趟也不算是白来,最起码还收到了一个意外之喜的‘礼物’。 能克制住这心眼小的小丫头,可是为了他以后的生活省了不少的劲儿呢。 第五百九十九章 曲兰镇 楚星月一行人一路朝着南楚的方向赶,越往南边走,湿气就要越显得重一些;再加上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跟京城深秋的寒冷相比,南方的冷却是透着一股能浸入骨头缝隙里的湿寒劲儿似的,让人恨不能将自己团成一个团子缩在一处温暖的角落,再也不要移动。 楚星月的肚子终于渐渐显怀,腹中的孩子是个调皮的,在自家娘亲的肚皮越来越大之后,小家伙就在肚子里的活动就越来越厉害;经常出其不意的就在里面踢上一脚,惊的楚星月几乎是立刻就绷直了身子,生害怕自己的坐姿不规范,会让腹中的小东西会不舒服。 看见这还未出世的孩子在肚子里就这么会折腾人,有一段时间桃花眼总是有些闷闷不乐,事后楚星月将他专门找来问清楚,才知道桃花眼这是在担心她腹中的孩子是个男娃娃,这样他就没有小棉袄可以疼爱了。 想起桃花眼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流露出来的委屈可怜的模样楚星月就忍不住想笑,不明白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稀罕小姑娘,几乎是巴巴的盼着渴望着她能生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这样才算是圆了他的心愿。 楚星月一行人一路慢慢的南下,终于,在大魏今年第一场雪来的当天到达了大魏与南楚的交界边境,位于两国之间的曲兰镇。 曲兰镇因地处两国交界,曾在两国战争动荡的时候几乎是荒无人烟,没有人敢出现在这里;可是眼下,南楚跟大魏关系交好,渐渐地身处这特殊地理位置的曲兰镇就热闹了起来;如今经过数十年的发展与经营,曲兰镇更是远近闻名的城镇。 许多南楚和大魏的商人都是在此镇完成货物买卖,因商旅渐渐多了起来,走商的驼队和各种各 样的商铺也就跟着被带动了起来;所以当楚星月一行人到达曲兰镇的时候,就算是已经见识过京城繁华的楚星月都忍不住为眼前这个并不是很大的小镇子给惊艳了。 干净的街道两旁各色商铺鳞次栉比,人来人往的车流和人流更是汇集出热闹的场面,庞大的人流里,或是穿大魏服侍的大魏人与穿着南楚服侍的南楚人相互交好攀谈,当真是一副融洽极了的画面。 看见这一幕,楚星月不禁想到了中学在历史书上看到的一篇关于民族大融合的历史知识,当时她只能通过字里行间的书写与描述来想象各个国家的人和各个民族的人相互包容彼此,安稳生活的画面;可是眼下,当她亲眼看见这一幕,心中的震撼更是让她热血澎湃。 而在心里的那个信念也是在此时尤为坚定;曾经南楚跟大魏也是水火不容,可是经过时间的推移和戒备之心的放下,这些人不也是融洽的生活在一起了吗? 看着他们脸上灿烂的笑容,楚星月觉得自己的心都是暖的,她看到了希望,看打了天定一族未来的希望;她相信,总有一天天定一族的人也会走出深山沼泽,被世人所接受;到时候,他们也会像这里的人一样,露出幸福的、单纯的笑容。 春杏坐在楚星月的身边,见她不时地挑起窗户帘子往外看,就伸手上前将楚星月的手从窗沿边拿回来,再将一个温暖的汤婆子送到楚星月的手中,道:“小姐,外面冷,小心被灌了风。” 说着,春杏就又用颇为意外的嗓音继续道:“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曲兰镇居然会如此繁华热闹,若不是这里的人穿着打扮有些奇怪,恐怕奴婢都要以为此处并非是我朝边境,而是京城了呢。” 楚 星月并不意外春杏会说这样的话,今日她难得心情不错,所以也就有了点心思为小丫头解释道:“曲兰镇占着优越的地理位置,战争时期或许是最倒霉的一个镇子,但是若是在和平年代,那一定会变成最幸运的城镇。常言道,经济是拉动人类文明的最重要的一步,你看看外面的这些商贩,他们的身上或是穿着大魏的服侍,或是装点着南楚的衣物,这些人带着本国的特产来到这里,在这里进行物物交换,或者是金银买卖,他们的行为就像是给这个小镇子带来了代表生命的泉水,慢慢的当商人活动越来越频繁的时候,安静的小镇就不会再继续沉静下去;它会用最温柔的姿态包容着这些前来的客人,让他们安心的在它的保护和守护下,制造出一片属于这里的独有的特色经济与面貌;春杏你看,外面这些人脸上的笑容,你还能想象的到在五十年前,他们曾是来自于两个敌对之国吗?看到这令人温暖的一幕幕,什么战争血腥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好像只有眼下的宁静与安定才是他们一直坚持要走的路。” 春杏觉得小姐说的这番话对她来说实在是有些太深奥了,她听的有些迷迷糊糊,可是还是悄悄地侧过头,通过偶尔被风吹起来的车帘往外看;正好在这时,她看见有一家三口正站在一个卖糖人的小贩铺子前卖糖人。 三四岁般大的男童正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手中拿着母亲刚刚递给他的猴子糖人,父亲的大手稳稳地抓住他的两条腿,保护着他不让他摔倒,同时抬起脸冲着男童爽朗的笑,而男童则是一面看着母亲掏银子付钱,一面开心的骑在父亲的脖子上不住地咯咯欢笑;那笑声就像是银铃一样传的很 远很远,望见这一幕,春杏像是受到了感染一样,嘴角也慢慢的浮现出笑容。 等她回头朝着小姐看过来时,正好也看见小姐温柔含笑的一幕;小姐正垂着头轻轻地抚摸着自己鼓鼓的肚皮,眉眼间尽是将为人母的柔美情意,看着这样的小姐春杏都忍不住看呆了;她总是觉得,将要成为母亲的小姐似乎比以前更加好看动人了。 只是,想到小姐的身边再无那个人的人影陪伴,春杏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惋惜着;如果太子殿下此时能够守在小姐的身边,那么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应该也是不输于刚才她看不见的那一家三口吧。 就在主仆二人纷纷陷入沉默与回忆的时候,马车的车窗被人从外面敲响,跟着就听见了胡冲的声音:“姑娘,我已经在镇中找到了一家合适的民居将其短期租赁了下来,这间民居前靠主街,后临河道,走几步就是一个医馆,不知姑娘听后可觉得妥当?” 楚星月微微含笑听着胡冲的话,点头回答道:“你安排的很好,就这间民居吧。” 在离开了大哥他们之后,楚星月不止一次的在心里生出将胡冲和桃花眼带在身边的决定真是最明智的选择;二人皆武艺不凡不说,胡冲更是个心细大胆的。 这间民居乍听上去没什么特别,渴死仔细推敲就能发现胡冲这个安排的巧妙之处;靠近主街这样他们出行就会方便许多,后临河道,如果他们一行人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急于悄悄地离开或者是逃走,靠近河道就会成为他们的优势;到时候,河道上安排好船坞,随时都能借船靠水遁离开此处;至于跟医馆相近,那也是方便他们求医;如今她这月份已经越来越大了,再过两个月这个孩子就要出 生了,到时候不仅需要稳婆,还需要出色的大夫才能保住她们母子(母女)俩。 所以,胡冲的这番安排绝对是费了不少力气的。 春杏这一路都跟随在楚星月的身边南下,路上也算是吃了不少的苦,如今眼看着小姐的月份大了不宜再奔波,所以一行人才决定暂时在曲兰镇歇脚。 本以为他们会暂时居住在客栈里,可没想到小姐和胡公子居然安排了一个民居;这让春杏立刻有些喜出望外;要知道在大魏民居的条件一般都是很不错的,有院子、有后厨,还有干净整洁的瓦房;看来小姐是真准备在这里生产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一番安排。 春杏喜色难掩的看着楚星月,兴冲冲道:“小姐,既然暂时咱们决定在这里歇着,那奴婢就简单置办点家具如何?奴婢希望小主子生产下来的时候,能够感受到自己降临在一个很温暖很舒服的家里。” 听到春杏这么说,楚星月立刻就有些动容了;腹中的这个孩子是赵凌的,他(她)的父亲本是天下之主,如果让他(她)跟随在自己的父亲身边,什么荣华富贵、荣耀无双皆是唾手可得;可是她实在是太舍不得这个孩子了,所以才会自私的隐瞒了他(她)的存在。 她已经剥夺了这个孩子该有的身份地位,那么在其他的方面她自然是要多多的补偿这个孩子,不让他(她)受一丁点的委屈;最起码让他(她)知道,就算是跟在她这个身份神秘、居无定所的母亲身边,她也会让他(享受)到独一无二的爱。 所以,在楚星月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春杏的提议,道:“等安排下来后,你就和桃花眼一起出去置办东西吧,尤其是小孩子需要的一些东西,更是要多置办一点。” 第六百章 落脚 说到这里,楚星月不免有些窘迫,脸颊红红道:“我这个人针线活不好,我知道大魏的风俗小孩子一出生若是能穿上亲生母亲亲手为他缝制的衣服,他(她)这一生都会平安健康;这么好的彩头我是没办法为他(她)办到了,眼下也只有多给他(她)买些金贵的东西作为补偿了。”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春杏有些微微愣住;她分明清楚地记得自家小姐的针线活是很好的,绣在帕子上的绣品几乎都跟活的一样,可为什么小姐突然之间说自己的针线活不好呢? 难道是小姐以前伤了头,不仅是将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忘记了,连自己会的绣活都一并忘掉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最为合适,春杏看着表情讪讪的小姐,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小姐,你要是不嫌弃奴婢,小主子的贴身衣物就让奴婢来为小主子做吧。” 说完这句话,春杏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她是什么人啊,身为奴才的身份,怎么可能会有资格给小主子缝制衣物?说到底还是她得意忘形了,仗着小姐对她的宠爱和纵容,越来越认不清楚自己是谁。 看春杏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样子楚星月大致就猜出她在想什么,顿时,在心疼这个丫头的同时更是从心里蔓延出慢慢的激动和感激:“傻丫头,你低着头做什么?难道你还会担心我不答应你吗?” 春杏吃惊的听着这句话,跟着猛抬起头,睁圆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楚星月温柔的笑,道:“其实,我一早也很想让你来帮忙,只是考虑到咱们这一路让你受了不少的苦,不愿意再看着你辛苦下去,所以才想到去外面买小孩子的衣物;眼下,既然你将这活儿揽到自己的身上,那 我还真是求之不得;春杏,等将来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就让他(她)喊你姨母。” 说着,楚星月就低头抚摩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语气温柔道:“宝宝,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孝顺姨母知道吗?姨母对你可好了,这么累都还惦记着给你缝衣服,这么好的姨母你到哪儿去找?所以,等你出来见到姨母一定要对姨母很好很好,这样才不会被娘亲打屁股。” 听着楚星月带着玩笑般的语气,坐在马车上的春杏却偷偷地落泪了;她从小是被父母卖到侯府的,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家人了,小姐虽然对她好,可是她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也不敢高攀了小姐;只是没想到,小姐却是如此心善的人,在给了她衣食住行之后,还给了她一个亲人;这个孩子小姐有多宝贝她很清楚,可是小姐却要让她来给这个孩子当姨母;如此恩典,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春杏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感慨和热泪,跪在楚星月面前就朝着她连磕了三个头,在抬起头看向楚星月时,眼眶里的泪正好晶莹的坠落下来:“小姐,奴婢发誓,今生一定会尽心尽责的照顾小主人,会保护他(她),守护他(她);只要奴婢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让小主人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楚星月听着春杏的承诺,自然是信任她的;其实,她让这个孩子认了春杏当姨母也是有一部分的私心,但年楚冰月的生母在将自己的精血给了靖北侯楚毅,救活了他的性命之后,她的生命很快就走到了终点;由此可见,对天定一族的人来说,心头之血的重要性。 当初在济州城,她同样为了救赵凌,将自己的精血拿出了一半救了他,虽说她现在还年轻,除了身体变的比 以前弱一点之外,再无其他的征兆;可是她深知,在失去了一半的精血之后,她想要像个正常人一样有正常的人寿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有生之年,她陪伴在这个孩子的身边的时间或许会大大的缩短,所以,她要为这个孩子找到能真正照顾他(她)的其他亲人。 春杏是她身边的老人,究竟是个什么性格楚星月最是清楚,能让这个孩子认了春杏当姨母,对这个孩子来说,是他(她)的福气。 只是这些话楚星月不能随便告诉他人,所以在看见春杏误会了她的用意之后楚星月也没多做解释,而是扶着她坐回到自己的身边,牵着楚星月的手一起放到自己的肚皮上,感受着马车的缓缓走动,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一行人大致走了两炷香的时间,就到了胡冲找好的民居。 这所民居位于哨子胡同,周围住的人家都是清白的寻常百姓之家,如今正值冬季,虽说南方下雪少,但因为初雪的到来地上和房顶上还是蒙上了一层又薄又亮的雪霜;在这样冷风刺面的时间里,胡同里自然不会热闹;只见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可以通过房顶的烟囱能够看到哪家有人,哪家外出了。 楚星月由春杏批了雪貂披风从马车上扶下来,看见她走出来,胡冲桃花眼和萧睿渊就来到了她身边,几乎是将她当成眼珠子似的保护在中间,一行人皆站在两扇紧闭的红木铜门前。 胡冲拿了钥匙打开院门,当红木铜门被缓缓的从外面推开,院里整洁干净的一面就像他们展现了出来。 正如胡冲所说的那样,这间院落虽然小巧了些,但却是什么都有,十分温馨干净;整洁的院子里坐落了三间青色白墙的瓦房,这三间瓦房能做住房用,后院有 一间柴房和厨房,厨房里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锅台灶具一应俱全,柴房里只堆积着大致一天用量的柴火,看来最迟明天,他们就要派人出门去买柴火了。 而让楚星月最满意的是干净的院子里种着两棵石榴树,虽说眼下这两棵石榴树都是光秃秃的,可是光看树干就能判断出这两棵石榴树少说也有百年的时间了;可以想象,等到了春夏之际,火红色的石榴花开满枝头,迎风吹来,花瓣堆簇,如烟如霞,那一幕定是十分好看;再到了秋天,硕果累累的石榴果散发着阵阵的清甜与馨香,摘下来一颗再用力掰开,宛若红宝石一般的石榴籽颗颗莹润饱满,光是看着,就能让人产生垂涎欲滴食欲。 楚星月本来就对这个民居的坐落位置十分满意,眼下在看见院中的果树和三间干净整洁的瓦房之后,更是挑不出一点错处,连声的对胡冲夸赞着:“还是你有本事,竟然能够找到这么好的民居,看着这个院子,我都想住下不想走了。” 胡冲听着楚星月的夸赞,忍不住扭头朝着她看过去;只见穿着一身月白色织锦长裙的楚星月犹如一朵吐露着暗香的绝色牡丹,眉眼之间令人震撼的美艳实在是让人难以忽略;乌黑的长发被她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只是用一根丽水紫磨金步摇在发间做了点缀,如缎如瀑的发丝随着她的走动似乎还泛着粼粼的波光,引诱着他人恨不能伸出手去抚摸一下。 宽大温暖的雪貂披风盖在她的肩头,遮住她已经显怀的肚子,可就算是身怀有孕的她,依然美艳的让人移不开目光;每每看见这样的楚星月,胡冲就忍不住呼吸急促,天知道他要拿出多大的定力来维持住自己的冷静,这样才不会被聪 明慧黠的她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所以,在情不自禁的看了眼楚星月之后,胡冲就赶紧将自己的眼神从她的身上收回来,做出一副依旧冷冰冰的样子,道:“姑娘客气了,这点小事也是我的分内之事,姑娘尽管放心在此居住便是,剩下的事都可以交给我。” 楚星月知道胡冲是个值得让人相信的,为了照顾他们这一行人,这一路上他也是操了很大的心;眼下听见他这么说,她更是感谢命运在自己决定远离的时候,身边还有一群这样的挚友跟随陪伴。 桃花眼站在一边,将楚星月的感激之情和胡冲的倾慕之意看的一清二楚,他长这么大最看不得的就是自己的好兄弟露出这么没出得表情。 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心里喜欢的要死,可是为什么嘴上就不敢说呢?说出来又不会少一块肉。 很多次桃花眼都想帮好兄弟一把,将他的心思传达给楚星月,可是当他将自己的这个念头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好兄弟在那一刻看向他的眼神就跟要杀人似的;跟着就将他死死地压在身下,逼着他再三保证不会乱说话之后才放开他。 想到好兄弟对自己下的手和他此时依旧没出息的样子,桃花眼就忍不住翻白眼,懒得再去搭理胡冲,走上来就半搂着楚星月已经圆起来的腰,朝着最中间的一间房屋走进去,同时指挥着春杏赶紧动手收拾。 楚星月被桃花眼半拥在怀里,也没像以前那样避开,随着她身体的一日比一日沉重,很多时候她光是站着都需要很多的力气,所以桃花眼半拥着她虽然举动暧昧了些,但却能让她舒服的靠在他的怀里,故而楚星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过分,她也就允许了他对自己偶尔的碰触。 第六百零一章 难产 接下来,楚星月一行人也算是彻底在曲兰镇留了下来。 为了隐瞒他们的身份,他们一行人装作寻常的百姓人家前来曲兰镇投亲,谎言都编好了。 楚星月化作青州人士,因在夫家受尽婆母刁难,又被成天好赌的丈夫抛弃这才带着贴身的仆从离开;只是她自幼失去双亲,曾是被祖母带大,可是祖母在她嫁人没多久都已离世;在这个世上,她除了还有一个远方的表舅再无其他亲人。 在被夫家休妻之后,楚星月走投无路本想寻死,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身怀有孕,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不得不让自己坚强起来挺住;在一番思量之后这才决定带着忠诚的仆从前来大魏边陲小镇曲兰镇寻亲;可没想到这些年来曲兰镇的变化实在是太大,她除了知道表舅一家姓王之外再无其他的信息。 为了能够找寻到最后的亲人,于是他们一行人这才决定在曲兰镇暂住下来,一边养胎一边再在镇中寻亲。 说套说辞将楚星月的身世讲述的极为可怜,左邻右舍的邻居们在听说了这套说辞后都是深信不疑,而且对楚星月的境遇颇为心怜。 只是,这套说辞还是很容易就会被人拆穿的,因为他们一行人来次的时候颇为低调,所以左邻右舍的人都没见过楚星月的相貌;如果他人看见这个被抛弃的可怜女子有着国色天香的容貌,恐怕谁也不会相信这么漂亮的女人也会被自家丈夫嫌弃的一天吧。 所以,为了这个谎言不被拆穿,楚星月在住下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见过其他人,就算是邻居们本着好奇心前来探望,也都是春杏和萧睿渊出面挡了去;用的理由都是楚星月身为孕妇,又经过打击和长途跋涉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静心养 胎;故而,在身体还未被调养好之前谁也不见。 虽说邻居们都没见过这个被夫君抛弃的可怜妇人,但本地民风淳朴,本地居住的居民对外来人都有很强的包容性,所以面对楚星月这一行人的到来,也都没有做过多的怀疑,很容易的就接受了他们。 而楚星月等人在曲兰镇住下来之后,也都各个安分守己,表面上表现出来的现状也没什么地方能引起他人怀疑的;所以,在渐渐打消了左邻右舍的好奇心之后,他们一大家子人也算是安稳的在镇子上扎根生存下来了。 春杏为了能让自家小姐住的更舒服一些,在住下来之后,只要有时间就会带着桃花眼上街采办;当初在离开京城凌王府的时候,春杏为了以防万一,带了不少的银票;而楚星月也从来不拘束着她花钱,所以眼下她花起钱来,那也是相当痛快的。 经过春杏的不懈努力,本来还略显空旷的民居很快就焕然一新,小巧的院落被重新装点了一番,比如说在院子的左侧装了一个秋千,院子的正中间位置拜访了石桌石凳;而三间干净的正房更是被春杏折腾的跟新居似的。 新板凳新桌椅都被擦拭的干净锃亮,床榻锦被也全部都换成了新的,楚星月现如今居住的房间虽然比不上凌王府的飞羽院,但也被春杏收拾的温暖干净,俨然一个官家小姐的闺房一般。 看着春杏折腾的开心,楚星月也就纵容着她来;小丫头跟在她身边不怕辛苦的长途跋涉,如果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她,楚星月都会觉得自己是在苛待身边的人。 春杏给自己找了事情忙,胡冲和桃花眼以及萧睿渊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忙。 胡冲要负责他们所有人的安全,桃花眼要时常来到镇子中心去 打听各种各样的消息,至于萧睿渊,在来到曲兰镇之后,楚星月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最后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在镇边王萧浮笙还活着的时候,曾带着他来过这里;这处小小的镇子承载着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羁绊,所以在来到这里后,萧睿渊情绪发生变化也是情理之中。 楚星月给了萧睿渊时间让他慢慢去调整自己,她知道,虽说这个孩子年纪还小,但是他以后注定了会走上一条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路,所以,这个时候她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与空间让他迅速成长,不能再向以前那样惯着他,害怕他过小的年纪就承担太多。 就这样,随着平静的日子渐渐流逝,终于在除夕的前夜楚星月的肚子发动了。 因事前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所以在楚星月生产的时候,大家伙虽然都十分担心,可还是能稳住的。 听着房间里传来的楚星月吃痛的喊叫声,等候在外面的四个人各个都是脸色发白,就想是此刻正在里面经受折磨的人是他们一般。 春杏急的站在原地不停地绞帕子,有些又急又气道:“不让你们这些大男人进去陪小姐我倒是能理解,可为什么连我都被撵了出来?小姐疼成这个样子,正是需要我陪伴的时候,我怎么可以在这时不出现在小姐的身边呢?” 说着,春杏就又开始闹腾着往房间里冲。 胡冲赶紧伸手将春杏拉住,冷着脸看她:“你就别在这个时候再添乱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姑娘不让你进去的原因?” “我需要明白什么?” 萧睿渊开口说:“姐姐不让你进去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春杏姐姐,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现在这幅不冷静的样子,你要是进去,是让里面的产婆照顾情绪 失控的你还是照顾正在生产的姐姐?” 听到萧睿渊这么说,春杏立刻蔫了;她知道自己在遇到小姐的事情上向来都是比较冲动失控的,可是事情大小她还是能掂量清楚的,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折腾出乱子让正在承受疼痛折磨的小姐担心。 看春杏耷拉着头不再说话,萧睿渊就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算是起到作用了,而且作用还挺大,让春杏有些心理受伤了。 萧睿渊叹了口气,继续道:“春杏姐姐,我们不是怀疑你担心姐姐的心情,可以这么说,在我们四个人里面你是最疼爱姐姐的;但是这个时候疼爱是没用的,女人生产本来就十分凶险,万不能出现一点差错;你就放心里,里面的稳婆是镇子里最出色的稳婆,有她在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萧睿渊的话无疑是起到了镇定的作用,就连桃花眼和胡冲在听后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可是,只有萧睿渊自己知道,这些话他虽然是干净利索的说出来了,但遮掩在袖子下的手早就因为攥成拳头而麻木起来;当初,镇边王府遭到屠杀,娘亲是腹中怀着孩子去了的;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女人在怀孕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所以,在听到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吃痛喊叫声时,他觉得那声音就像是在凌迟他身上的肉一样,疼的他快要瑟缩起来。 但,他也很清醒的知道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表现出一点异样,不然惊动了正在生产的姐姐,酿出事情来,他这一鼻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而与此同时,充满血腥味的房间里,楚星月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死了。 她知道,就古代社会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剖腹生产,所以她必须要自然生;可是,没想到她在生产前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和心里 建设,当这一切真的到来时才发现,以前的理论知识竟然一点都没有用。 那种宛若被撕裂碾压的疼痛,几乎是每分每秒都在折磨着她,如果不是靠着一股意志支撑着,恐怕她早就崩溃了。 可就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徘徊在疼痛的崩溃边缘时,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那个让她拼命想要忘掉的男人。 不知他此时正在做什么?是不是因为太生气真的已经将她忘记了? 他亲口对她说的那些话全部都兑现了,他还给大哥清白,保下了靖北侯府的宁静生活,前两天她甚至听见桃花眼在私底下偷偷地对胡冲说,京城传来消息,太子殿下要选侧妃了。 她至今都记得当初在京城郊外,他对她说的那些话;他说他会忘记她,会在转身离开之后立刻选来无数佳人陪伴在他的身边,他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没有她楚星月,他赵凌依然会过的好好地,甚至过的要比以前还要好。 看来眼下,他真的已经这样做了,忘记了她,重新要去过新的生活了。 仔细想来她也没什么好值得他留恋的,她性格不好,脾气还大,总是将他惹怒,除了这幅身子诱人一些,相貌出众一点,她好像再也没有其他的优点了。 而他呢?是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是未来执掌大魏江山的主人,整个天下都会是他的,他还会去在意她这个麻烦精女人吗? 想到这些,楚星月就难受的落下了泪,明明要离开的人是她,明明决定肩负起责任的人也是她,为什么在想起他的时候,她会这么难受? 这时,一直在帮着楚星月接生的稳婆忽然脸色大变,几乎是受惊般的扯直了嗓子对身边的其他几名帮忙的产婆道:“不好了!夫人难产了!” 第六百零二章 选妃 稳婆惊恐的声音几乎是又尖又利,一下就从房间里传到了外面。 早就焦急等候在外面的萧睿渊等人在听到从房间里传出来的这句话后,几乎是各个变了脸色,桃花眼立刻冲了出去,拍打着房门着急的喊着稳婆询问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胡冲更是直接,一脚就将紧闭的房门踹开,在冲进房间里后不顾迎面扑来的血腥味就要往里面闯。 房中正在接产的稳婆听到动静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双手沾满鲜血的跑了出来,推搡着冲进房间的胡冲就要将他往外面撵人:“我说你这大汉是怎么回事?孕妇不能见风你们知不知道?快给我出去!出去!” 萧睿渊和春杏几乎也是堵在了门口,七嘴八舌的朝着稳婆询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之间难产? 胡冲双眼发直的看着稳婆沾满鲜血的手,想到这血是从楚星月的身体里流出来的,刹那间,什么理智从容都被他抛到脑后;只见他双眸凶狠的一把就将上百斤重的稳婆提了起来,然后对上稳婆受惊的眸子,恶狠狠道:“记住!必须母子平安!如果她们出现一丁点的差错,我要你全家的命。” 胡冲是真正杀过人的高手,当全身的杀气瞬间爆发出来的时候,一个小镇的稳婆怎么可能会不被吓到? 本以为这一家人只是寻常的百姓人家,可现在来看,似乎事情没那么简单。 稳婆吓的双唇哆嗦,睁圆了眼睛看着胡冲那双渐渐布上血丝的眼睛,支支吾吾了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桃花眼毕竟是要冷静一些,赶紧将稳婆从胡冲的手里救下来,然后同样对着受惊吓的稳婆道:“我家姑娘身份金贵,还有她那腹中的孩子更是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如果她出了事,我一定会让人 为她的出事买单;我想你也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不会让她真的出现意外的。对不对?” 稳婆早就被眼前的状况吓软了腿,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就深吸了口气,大着胆子道:“老婆子会尽力,只是你们快写出去吧,外面天寒地冻,房间里血气又重,你们这样将寒气放进来,让产妇受了风寒,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她了。” 萧睿渊将稳婆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眼下他虽然担心姐姐的生命安危,可是他很清楚身为门外汉这个时候除了配合经验老练的稳婆,他们什么事都做不了。 所以,看见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胡冲,萧睿渊上来就拽着他的胳膊将他往外面拖:“你没听见稳婆说的话吗?你再在这里僵持着不动,是会海害死姐姐的;难道你就真想让姐姐出现意外?” 听着萧睿渊的声音,站着仿佛变成木桩子的胡冲总算是有了反应,他几乎是被萧睿渊拖了出去;当看见眼前的房门再次合上,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桃花眼和春杏几人就守在门口,守在胡冲的身边,听着从房间里传来的阵阵细微的、宛若兽鸣的痛叫声,所有人的心再次揪了起来。 谁能想到,楚星月会在这个时候遇到了难产;要知道女人生产本就凶险,若是碰到难产,那更是九死一生啊。 就在所有人都在饱受煎熬的时候,远在京城的赵凌突然从歇响的软榻上坐了起来,整个人都像是失了魂儿一样,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一双手更是死死地抠着软塌的边缘,眼睛瞪的圆圆的,发直一般紧盯着地面不住地喘着粗气;像是受了大极大地惊吓,眼睛里满是惊恐与慌张。 听到房间里传出来的动静,守在外面 的夜魅立刻冲了进来,看见殿下失魂落魄的样子夜魅心口猛地一惊,赶紧跑上来扶住自家殿下的胳膊,低沉着嗓音,问:“殿下,您怎么了?” 听到夜魅的声音,赵凌这才算是有一点回神,看向他,张了张嘴后,问:“云霄呢?他还没传消息回来吗?” 夜魅道:“殿下忘了吗?云公子三天前才传了飞鸽传书回来,按照约定的时间,要再过上七天,他才会有下一封飞鸽传书过来。” 经由夜魅的提醒,赵凌才像是想起有这件事一样,他扭头看向一边的桌子,道:“给我倒杯水。” 夜魅赶紧去为他倒了杯水,递上来:“殿下,您可是做噩梦了?” 这个样子的殿下真的跟做噩梦惊醒的样子很像,只是在这世上,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殿下吓成这样? 赵凌将杯中的温水一口饮下,然后在擦掉嘴角的水渍后,整个人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放松般的看向夜魅,问:“夜魅,你小的时候有没有听家中的老人对你说过,噩梦都是反的?里面的东西做不得真,是不是?” 夜魅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太子殿下真的是做噩梦了;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噩梦,能让他不仅当了真,而且还将自己吓成这副样子?难道是……跟太子妃有关? 夜魅宽慰般的朝着脸色发白的殿下笑了笑,道:“殿下说的没错,属下小的时候的确是听家中的老人提起过,梦里的东西跟我们的现实都是反着的;比如说属下小的时候总是做噩梦,梦见自己被火烧,可是到了第二天,就会被母亲揪着耳朵打,因为属下尿床了;所以殿下,梦中的东西不能相信,那都是睡着后瞎想的。” 被夜魅‘尿床’的童年趣事逗的心情放松下来的赵凌抿着嘴唇微微的笑 了笑,他靠在身后的软垫上,伸出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半天后,道:“谢谢你夜魅,如果不是你刚才的那些话,我可能到现在还走不出那个梦境。” 夜魅自认可承担不起主子的一声谢,赶紧开口道:“属下是殿下身边的精卫,自然是要为殿下排忧解难的,这一切都是属下的职责,殿下不必言谢。” 赵凌知道,精卫忠心耿耿,绝对会以他的命令马首是瞻;只是,刚才的那声感谢真的是发自于他的肺腑,因为夜魅不会知道,他在梦里梦到了什么。 自从楚星月离开之后,他的睡眠质量就差到了极点,几乎每天能休息两个时辰就已经是奢侈的了;今天也不只是怎么了,他难得有了疲惫感,就在书房里将就着睡下;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刚刚闭上眼睛没多久,梦中就梦见了楚星月。 本以为在梦里梦见她,会是她冲着他大吵大嚷样子,或者是梦见她还陪伴在他身边的时刻;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梦里的她却是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一边哭一边呢喃着他的名字。 他想要冲过去抱着她,问她到底怎么了,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的朝着她奔跑,他都无法靠近她的身边,最后只能无助的、痛苦的看着她一点点的在他面前咽了气。 这个梦对赵凌来说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好像真的在眼前发生了一样,所以他才会在惊痛之中从睡梦中惊醒,就算是醒了过来,好半天也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处的环境是现实还是依然在梦里。 “殿下,您这几日一直休息不好,今天难得能多睡一会儿,您就别再看折子了,多歇歇吧。”自从太子妃离开之后,太子殿下的脸上明显少了太多的笑容;所有人都以为当朝太子日 理万机,可是只有他们这些照顾在太子身边的人才知道,他这是故意让自己每天都沉浸在繁忙之中,好忘记这座王府曾经生活着的那位女主人。 他们都能看的出来,虽说太子殿下不再提起太子妃,可是殿下的心里,却是始终装着太子妃的身影;飞羽院被封了又怎样?能封住自己的心吗?恐怕连太子殿下自己都不知道,他越是拼命地克制自己,到最后,那些被他拼命压抑的感情还是会爆发出来。 赵凌听了夜魅的话轻轻地嗯了一声,他闭着眼睛躺在软榻上,整个人看上去似乎都带着一股颓丧之感,这样的太子殿下,让人看了后只会觉得心疼无比。 这偌大的凌王府,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变的冷冷清清,尤其是在冬季来临之后,更是寒冷的让人觉得光是站着都能察觉到彻骨的冰凉。 “选妃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忽然听见太子殿下的提问,夜魅立即回答道:“回殿下的话,京中凡是三品以上京官的女眷都已被记录在册,紧跟着就要在记册女眷中挑选出才德兼备的适龄女子入宫备选;殿下请放心,户部将这件事办理的十分妥当,定会给殿下选几名贤惠聪慧的侧妃。” 听到夜魅的回答,赵凌拿开脸上遮挡的手,眸子含笑看向他:“怎么?难道连你也认为本殿下是想通了,觉得寂寞了,所以才选妃的吗?” 夜魅听的一愣,有些不太明白殿下话里的意思。 赵凌不愿意多说自己的心事,只是看着夜魅迷糊的样子,道:“告诉户部一声,选妃之事不着急,让他们可以慢慢选;但是,选妃这件事却是要广而告之,最好是让大魏的百姓人人都知道;大家伙不都很喜欢讨论有关于本殿下的事吗?现在本殿下就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第六百零三章 血脉相连 夜魅有些不太明白太子殿下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也知道,身为一个称职的下属,就是要将主子交代的事情办的漂漂亮亮、滴水不漏。 所以,夜魅立刻领命,准备下去就将太子殿下的口谕传到户部。 夜魅看向躺在软榻上的太子殿下再次合上了眼睛,以为殿下还想休息,所以就告了声退,快速离开了书房。 在夜魅离开后,赵凌纤长的睫羽微微颤抖了两下,能看的出来,此时的他没有丝毫的睡意,只是闭着眼睛养神而已。 在他平静安详的面容下,他的心里却是不平静的。 当初他在跟楚星月‘告别’的时候曾对她说,他要在回京之后立刻昭告天下选侧妃,其实这些话都是他那时的气话,可是,在他回来后,他却将自己的气话付之以行动了。 别人都以为他这是想明白了,知道女人的妙处了,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么做就是要让那个躲起来的女人知道,除了她,他也要拥有别的女人了。 不知道她在知道后,会是什么感想?是在心里对他冷嘲热讽?还是对他的这番举动嗤之以鼻? 很有可能就是嗤之以鼻吧,毕竟从一开始,她对他就没有多少真心,不是吗?! 想到这里,赵凌就忍不住又是一阵咬牙,他真觉得自己上辈子定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所以才会在今生遇到了她,让她如此羞辱,百般折磨,可他还是无法将她忘记。 赵凌气愤的攥紧了拳头,重重的在身侧的锦被上狠狠地锤了两下,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会心里好受一点。 还有七天,他还要耐着性子等七天才能从云霄那里可能知道有关于她的情况;这个狠心的女人,在将他丢弃之后真的是彻底潇洒了,为了摆脱他,甚 至不惜隐姓埋名、躲藏踪迹,为了找她,他将自己最得力的属下派了出去天南海北的寻找。 可是,也不知她究竟是哪里来的本事,竟然就能在他治理的国土上消失的悄无声息、无迹可寻;他就不信,他废了这么大的劲儿就找不到她? 反正他已经想好了,既然他这辈子是忘不掉她了,那么他只要只顾着自己就好;等他找到了她之后,他就使出十八般能耐将她关在自己的身边,不管是用铁链锁着还是专门给她铸造一个牢笼,她这辈子都别想再离开他的眼前。 她不是渴望自由,想要潇洒的活着吗?好,那他也做一次卑鄙无耻的小人,如果她真还敢当着他的面再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那他就拿靖北侯府做要挟;她不是最关心那一家子人吗?他就不信,在楚毅和楚赫的生命安全遭受到威胁的时候,她会不妥协?不认输? 他承认,自己已经开始变的不择手段,这样的自己曾经是他最不齿的;可是,他以前的光明磊落换来了什么?还不是换来了她再一次想要逃离? 既然正人君子的作风无法留下她,那他就让自己变成邪恶的小人,专门拿她的痛处来针对她;到时候,看她还敢不敢离开他一步。 这个残忍的女人杀了他们的孩子,不想要为他生儿育女吗? 那他就偏偏让她生!让她为他生三个五个、八个十个,直到她生不动为止。 想到这些,赵凌就又忍不住一阵咬牙,他真是被那个可恶的女人给折磨疯了,大魏江山的责任已经够重的了,可她呢?还偏偏还不是个省心的,这样的女人,就该折断了她的双翼,让她再也飞不起来。 …… 楚星月几乎是在一阵浑浑噩噩中醒了过来,等她慢慢睁开眼睛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但是在察觉到本是高耸的肚皮已经变平坦之后,她本是微微睁开的眼睛霍然猛地大睁,跟着不顾身上的不适挣扎着就要起来。 楚星月这边刚传来动作,守在床边的众人就忙围了上来,春杏睁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忙凑上来,将挣扎着要做起来的小姐扶住,阻止道:“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动,你刚刚生产完,正是体虚的时候,这时候若是再折腾,就算是有再多的命,也不够你这样不爱惜的。” 楚星月像是没听到春杏说什么似的,紧紧地抓住春杏的手,眼神慌张的看着她,问:“孩子?我的孩子呢?” 听着楚星月嘶哑的声音,春杏的眼眶又是一热,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 可是春杏的落泪让楚星月当场就产生了误会,只见她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朝着地上栽到下去。 还是守在一边的桃花眼眼疾手快,忙伸手接住楚星月,赶紧开口说:“你别急啊!孩子好好地,母子平安,你们都好好地。” 楚星月几乎觉得自己像是死了一次似的,直到听见桃花眼的话才似又活了过来。 睁开满是疲惫的双眸,清亮的眸子里含着水色的眼泪,看向他:“真的吗?我的孩子真的没事吗?” 萧睿渊在这时抱着一个红色的襁褓走了过来,放到楚星月的身边,眉眼柔和道:“姐姐你快看,这是你的宝宝;她真的好调皮,好会折腾人,整整折磨了姐姐你一天一夜才肯出来;若不是接生的稳婆还算中用,恐怕姐姐你都挺不过来了。” 楚星月听着萧睿渊的话,眸子却已经眨也不眨看向了那躺在红色的襁褓里干干净净的小家伙;她在生产前总是听他人说孩子在刚生下来的时候 都是红红皱皱的,可是没想到这个孩子却是格外的漂亮。 白嫩的就像刚出锅的小汤圆,圆滚滚的样子真是让人恨不能抱着她用力的亲上几口。 楚星月躺回到床上,靠着一个还算舒服的软枕微微的倾斜着身子,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小家伙白嫩的面颊,真觉得似是要掐出水儿来似的。 小家伙睡的可沉了,就算是被人碰触觉得不太舒服,也只是轻轻地皱了皱小鼻子,粉嫩的嘴唇薄薄的就像水雾中的花瓣,简直让人越看越怜爱。 桃花眼看着楚星月眉眼温柔的样子,嘴角也不禁勾出柔和的笑容,看着襁褓里漂亮的小家伙,他也是爱的不得了,道:“大美人你可真是厉害,果然给我生了个干女儿;瞧瞧咱们闺女长的可真好看,很像我呢。” 听到桃花眼这么说,楚星月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守在一边眉眼柔和的胡冲却先发出一声低沉的冷哼,道:“真会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她怎么可能长的像你。” “我说小蝴蝶你这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长得不像我难道要像你不成?瞧你这一身黑皮,咱们闺女要是像你,这辈子就别想找对象嫁出去;像我怎么了,最起码小爷我貌美如花。”说到这里,桃花眼还用他那一双水汪汪的含情桃花目朝着胡冲勾了勾,那副魅惑人的模样还真是——‘貌美如花’呢。 听着这二人的斗嘴声,楚星月这才觉得有了一点真实感;她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在这里留下属于自己的生命;从今往后,在这个世界她也不再是孤独一人,因为有一个人的身上流淌着属于她的鲜血,她们血脉相连,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亲人。 “不管她以后长得像谁,是否漂亮,对我来说都不 重要,我只要她平平安安,一世安稳,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楚星月的话,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都不觉为楚星月的这番话而动容着;是啊,在这世上只有真正为人母了之后才能体会到对子女的疼爱之情;毫无疑问,楚星月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这个孩子在她的身边,一定会受到最好的照顾。 桃花眼也不好在这时候跟胡冲不懂事的吵架,看着静静的、乖巧的躺在襁褓里沉睡的小家伙,声音不知不觉得放轻了一些,道:“大美人,你给这小家伙起个乳名吧,大名字需要谨慎一些,咱们可以慢慢的去想;乳名由疼爱她的母亲来起,小家伙长大后一定会很开心。” 春杏赶紧接过桃花眼的话,插嘴道:“小姐,这民间起乳名最讲究的就是贱名字好养活,奴婢小的时候在家里,家中的弟弟刚一出生就被父亲起了个乳名叫狗剩;果然弟弟在长大之后,病都很少生,身子也是长的壮壮的;所以奴婢的建议就是也给小主子起个贱名,保佑小主子一辈子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一听到春杏这话,桃花眼第一个就跳出来反对了:“你这是什么话,小家伙可是小爷的干闺女,而且长大后那也是绝代佳人;你居然想让小爷的干闺女叫狗剩?你是不是还在心里想了别的?比如说二傻之类的?” ‘噗嗤!’ 楚星月再也忍不住,捂着没力气的肚子就喷笑出来。 至于围在一边的萧睿渊和胡冲也都忍笑忍的脸都快要变了形,立刻就让桃花眼气上加气:“我说你们这都是什么意思?小爷的闺女都快被这俗气的小丫头给磋磨坏了你们也不赶紧站出来阻止她;万一小爷的闺女真被人叫狗剩二傻,小爷就死给你们看。” 第六百零四章 一番安排 楚星月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赶紧伸出手阻止桃花眼再说下去,不然,她没生孩子脱力累死,就要被桃花眼闹腾出来的这些事给笑死了。 春杏没想到桃花眼的反应会这么大,她不过是小小的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怎么就成了她要给小主子起那种俗气的名字了? 就算是给她十万个胆子,她也不敢给未来天子的公主娶这么让人不好接受的名字;小主子身份尊贵,虽说离开了京城,可是天生就血统高贵,这是谁也不能忽略的事实,春杏从小就循规蹈矩,最是看重礼法,所以看见眼下众人都误会了自己,春杏急的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连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都差点再流下来。 还是楚星月不忍心春杏这丫头干着急,所以在笑够了之后就又看向沉睡在襁褓之中的小家伙,思考了片刻后,说出了她精心为女儿起的小名字:“叫念念吧,我希望她长大之后,能够牢牢的记住在她的身边有这么多人疼爱着她、保护着她,让她从小就怀有感恩之心,知道人世间最珍贵的并非是高权财富,而是人心的温暖。” 听到楚星月的这番解说,众人都觉得‘念念’这个小名字起的是极好的。 桃花眼立刻忘记刚才的糟心,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捏了捏小家伙嫩嫩的小手,柔声细语的一声声呼唤:“念念,念念,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干爹好不好?干爹答应念念,一辈子都会保护念念,给我们念念最好的一切。” 胡冲听着桃花眼的话,嘴角也不自觉的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柔和的眼神在落到念念睡的无知无觉得睡颜上时也是带着无尽的柔情,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底柔软过,好像只要看着这个孩子,让他放 弃江湖上的快意恩仇一辈子守在她的身边,他也会心甘情愿。 只有萧睿渊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表情有刹那的凝滞;他认为,念念这个名字不仅仅是姐姐表面上解释的这么简单,在她的心里,是不是还念着什么,所以,才给念念起这么容易惹人遐想的小名? 楚星月虽说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中兴奋地有些无法自拔,可是毕竟刚刚生产过,精力与体力都受到了极大的透支,所以,在与众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她就再次沉睡过去。 为了不打扰楚星月休息,众人放轻了脚步全部都退了出去;念念睡的很沉,小家伙乖乖巧巧的沉睡在红色的襁褓之中,嫩嫩的嘴唇轻轻的抿着,这个动作还真有几分赵凌的影子。 桃花眼稀罕念念,几乎是时时刻刻都要将心肝宝贝抱在怀里,坐在外面的堂屋,感受到空气中暖暖的热气,桃花眼不禁开始为念念做起打算来。 楚星月生产念念经历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生产下来后就因为力竭而昏睡过去;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桃花眼他们就已经自作主张为念念找了个奶娘母哺乳;不然,小家伙也不可能睡的这么饱。 只是,找乳母这件事却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范围。 当初他们一行人决定在曲兰镇暂时落脚时就商量好了,绝对不能在这里留下属于他们的踪迹,所以,就要跟以前一样,尽量少跟街坊邻居打交道,尤其是在商量到孩子这一块时,楚星月更是做出了一个很大的决定,那就是她要独立抚养念念,不会为念念找乳母。 要知道,念念可是赵凌的女儿,如果在京城里,小家伙一定会锦衣玉食,身边光是照顾的奴才,没有十几也会有二十多个;所以,对众 人来说,楚星月做出独立抚养念念这个念头,真的是足够出乎意料,在大魏,就算是寻常的百姓人家,只要有点宽裕的钱财,也都会想尽办法为自己的孩子找个乳母照顾的。 不过,众人也能理解楚星月这么做的一番苦心;他们眼下正是低调的时候,如果还大张旗鼓的张罗这件事,那岂不是在告诉别人,他们这一行人就藏在曲兰镇里吗?! 只是,谁也没想到楚星月会在生产的时候遇到难产,更没想到因为这场难产,他们的计划发生了变动。 眼下,桃花眼抱着怀中熟睡的小心肝,亲昵的亲了亲小家伙的额头,满眼的疼爱道:“我找来的这个乳娘只是镇子里一位同样刚经历生产不久的普通妇人,因为家里的男人是个好赌的,为了养活自己的和还不满一岁的儿子,所以才来了咱们这里喂养念念;眼下大美人的身体还虚弱着,我要的意思是,既然乳娘都找来了,那就别再坚持以前商量好的计划了,就让这乳娘继续喂养照顾念念,也好为大美人分担一二。” 春杏只要是为了小姐好的,那都是二话不说,立刻点头就答应。 胡冲犹豫了片刻,也点头答应;楚星月身子因为生产有了亏损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这个时候让她在抽出时间来为念念哺乳分神,那只会给她增添更多的疲累;有个乳娘在她身边为她分担,她的身子也能快些养起来。 萧睿渊抬起头看向桃花眼,道:“那关于这件事,什么时候向姐姐说才比较合适?” 毕竟计划发生了变化这件事是必须提早给姐姐说清楚的,不然她知道的晚了,可能会生气;因为萧睿渊多少也看出来了点儿,姐姐的性格是个喜欢谋定而后动的,这 种人做事向来很有规划,若是事情脱离掌控,就要立刻做出调整。 桃花眼又亲了亲怀里的念念,轻轻地颠了颠她,道:“等大美人再睡醒后再说吧,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还是不在她睡着的时候打扰她比较好。” 既然他们几个都商定了,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必须确保这件突然发生的意外变故必须要在可控范围之内。 萧睿渊小大人一样双手背在身后,眉心轻轻地拧了拧之后,抬起头对胡冲道:“胡大哥,为了谨慎起见,你最好还是将这个乳娘的身份再好好地调查一番,尤其是她那个好赌的丈夫,必须调查清楚。” 胡冲看着小大人一样的萧睿渊,看出他眼神里的谨慎,所以立刻就答应道:“好,过会儿我就出去查清楚。” 听到这二人的对话,桃花眼睁着自己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就朝着这二人看过去,“还要调查什么?我不都说自己查清楚了吗?怎么?不放心我的能力?” “这倒不是。”萧睿渊坦坦荡荡的面对桃花眼,说:“兰公子的能力睿渊还是认同的,只是对那个乳娘的赌棍丈夫有些不放心罢了,要知道,赌博这种东西,不沾上的时候绝对能够做到独善其身,可是一旦沾上就会慢慢被引上瘾;我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以前跟着姐姐四处流浪的时候也见过不少一家之主的男人在沾上了赌博的瘾之后逼妻卖女,变的连禽兽都不如;咱们新找的这个乳娘是个老实人不错,可是她那好赌的丈夫却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咱们一行人的身份需要绝对的保密,万一那个乳娘将在咱们这里的所见所闻拿回去给自己的丈夫说,而那个丈夫在察觉到蛛丝马迹后,跑出去将我们的消息 四处乱传,或者是卖给一些有心之人,到那时,我们想要后悔恐怕都来不及了。” 萧睿渊说的这些话也是很有道理的,春杏胆子小,在听到这些话之后,几乎是立刻就着急的看向身边的几个人,表情略显忐忑道:“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重新再找个乳娘?” 桃花眼没好气道:“这曲兰镇虽说富庶,可是再富庶也只是一个小镇子罢了,常住人口就这么点儿,能找来一个还算不错的乳娘我已经是废了大功夫了;你真以为这里还是京城,咱们的身份还非同凡响,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吗?” 听了桃花眼这么说,春杏更像是没了主心骨,睁着一双无助的眼睛看向身边这两大一小三个男人:“那该怎么办?” “要我说,事情或许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和糟糕,我会对那个乳娘恩威并施,让她不要出去了乱说话;她既然肯为了养活儿子来给别人当乳娘,那就证明她把自己的儿子当成命根子来看,那我同样也能拿她的那个儿子来做做文章;如果她敢多嘴多舌,虽说孩子无辜,但敢谁敢伤害大美人和我的念念,我连祖坟都敢翘他们的。放心吧,这种事我向来做的得心应手,有我在,不会发生那种坏事。” 听了桃花眼这么说,胡冲、萧睿渊和春杏虽然还有所顾虑,但最后还都是信了桃花眼的话;毕竟,不管他们怎么担心,有一件事实却是他们无法改变的,那就是若真的辞去这个乳娘,再想在镇子里找到合心意的乳娘,只怕不容易。 楚星月刚刚经历生产,此时正是将养身子的关键时刻,他们也不愿意拿这种小事再来烦她,想到在生产念念时她经历的九死一生,至今众人心中都心有余悸。 第六百零五章 古灵精怪的小家伙 楚星月是在第二天醒来后,叫来春杏想要给念念喂奶时才知道他们已经为念念找来了乳娘。 看着怀中襁褓里吃饱后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自己的念念,楚星月并未对桃花眼等人的自作主张生气,而是对这个孩子的愧疚之心有多了一层。 让她离开京城,没有亲生父亲的疼爱就已经够委屈她了,可没想到她拼命将她生下来,还没好好地将她亲热够,让她尝一口亲生母亲的母乳,就因为自己的身体不争气让她吃了乳娘的母乳。 想到这些,楚星月就心疼不已的将小家伙抱起来,满心歉意的亲了亲她小小的鼻尖,所有的温柔和道歉都在这个温柔极了的亲吻里。 春杏照顾在楚星月的身边,自然是察觉到了小姐的异样,也猜出小姐是为何这般。 于是,就贴心的在一边劝说着:“小主子虽说是在吃庄氏的母乳,但奴婢仔细看过庄氏,是个干净规矩的妇人,并不太会委屈小主子;眼下小姐最重要的就是将养好自己的身子,小姐生产小主子,伤了元气,连大夫都说小姐是九死一生,占了天大的好运气,这个时候若是不好生调养,这身子可就要继续亏损下去了;为了小姐你自己,也为了小主子,小姐都应该好生保重才是。” 楚星月是能将春杏的这番劝说听进去的,所以,在心里一番思考之后,也就点头应了。 在确定念念会有乳母帮忙哺乳之后,楚星月就温柔如水的看着怀中的小家伙;小家伙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像他这么大的婴孩,在吃饱了之后该是睡下的,可是楚星月饱了她好一会儿,小家伙依旧眨巴着黑珍珠一样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那模样就跟像是能看明白什么似的,甭提 有多可爱。 春杏喜欢念念,凑上来就拿着一个拨浪鼓轻轻地摇晃,嘴角勾着笑对楚星月说:“小姐,奴婢听说像小主子这般大的奶娃娃最是贪吃贪睡,可是奴婢看小主子今天好像精神很好似的,过了这许久都不闹着睡觉。” 念念乖巧楚星月也十分欣慰,听了春杏的话,看着小家伙黑溜溜的眼睛顺着春杏摇动的拨浪鼓轻轻地眨动,更是将小家伙稀罕极了,看着看着,她总是觉得念念小小的一张脸上,还是有几分赵凌的影子的。 “春杏,你看念念是不是长的很像赵凌?” 这是春杏在离开京城后第一次听小姐主动提起太子,当场就有些愣住,跟着就悄悄地抬起眼打量小姐,见小姐神色与表情都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接过小姐的话,道:“都说子肖母女肖父,小主子是太子殿下的亲生闺女,在相貌上自然是要像太子殿下的。” “不是有些像,而是眉眼太像了。” 楚星月伸出手轻轻地点了点小家伙柔嫩的小鼻尖,继续道:“他们赵家的子孙几乎各个都生了一对很好看的凤眸,尤其是赵凌的那双眼睛,更据威严与尊贵,你看念念的眼睛,是不是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经由小姐这么一说,春杏这才注意到还真的是像了个八九不离十;小主子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孩儿就如此肖像太子殿下,若是长大了,小主子再顶着这样一张脸出现在他人面前,若是被有心人察觉到,那小姐欺骗太子殿下的事不就败露了吗? 春杏下意识的就开始紧张起来,看向小姐,道:“小姐,你是真的决定将这件事一辈子都瞒着太子殿下吗?小主子的这张脸和太子殿下酷似,只要是有人见过太子殿下,再看到小主子,任谁 都能猜出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到那个时候,奴婢担心会有状况发生。” 楚星月知道春杏担心的是什么状况,只是,有她楚星月活着的一天,他赵凌就别想从她的身边抢走她的宝贝女儿。 楚星月脸上本来柔和的笑容渐渐褪去了不少,在看向襁褓中的念念时,温柔的语气也带上了强硬:“对赵凌来说,念念不过是他的女儿罢了;你别忘记,他现在都已经开始选侧妃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跟别的女人有其他的儿子和女儿,那些被他养在身边的孩子慢慢的会圆了他想要当父亲的念头,到那时,念念对他来说也就无足轻重了。” 说到这里,楚星月不仅松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放松和一丝庆幸:“直到这一刻,我不得不在心里感到窃喜,还好念念只是女孩子,不是个男孩儿,古代的封建社会向来都是重男轻女的,对他赵凌如今的身份来说,儿子才是最重要的,女儿就算是少一个,也不会觉得有多不舍得。” 春杏听着小姐的话,心里却有些不太苟同小姐的这番话。 她曾在凌王府里亲眼见过太子殿下对小姐的宠爱,以太子殿下的性格,如果那些宠爱不是假的,那么小姐为他生儿生女,想必太子殿下也不会介意;而且,她以前照顾在飞羽院中时,曾有一次无意之间听见太子殿下同小姐说话,当时好像就聊到了孩子;太子殿下当时就表了态度,说无论男女,他都会珍爱宝贝。 眼下,小姐虽说是生了一个女娃娃,可是,以太子殿下对小姐的爱重和对孩子的渴望来说,春杏担心就算太子殿下知道念念是个小女孩儿,恐怕也会将自己的这个女儿特别的放在心里;一旦小主子成了那特殊的存在,恐怕小姐 心里的那点庆幸也就不存在了。 这些话春杏不方便在这个时候对小姐说,眼下小姐将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她不愿意说那些沉重的话,惹来小姐的忧思。 所以,在看见小姐眉眼之间带着几分疲态之后,春杏就将念念接了过来,道:“小姐,你再歇歇吧;奴婢见小主子今天的情绪挺高涨,就抱她出去哄了;小主子若是饿了小姐你也别担心,有庄氏在不会委屈小主子的。” 楚星月也知道这次生孩子她的身子亏损严重,想要快点完成自己的计划,她必须要以最快的时间将自己的身体调养好;所以,见春杏愿意为她分担,她也不拒绝;再次躺回到床榻上,看着床帐被春杏缓缓地放下,自己也慢慢的闭上眼睛,不消片刻,就又沉睡了过去。 …… 门外,因为正值冬季,四处寒风料峭。 春杏抱着念念来到了堂屋,堂屋里烧着金丝炭火,暖融融的环境跟外面的寒冷有着天壤之别。 萧睿渊从外面进来时,就看见春杏抱着念念坐在炭火边,一边烤着火一边轻轻地拍着襁褓,哄着襁褓里的小家伙睡觉。 听到门外传来动静,春杏就忙抬起头看过去,正好看见萧睿渊挑起棉帘子走进来的模样。 今年已经满了十二岁的青涩少年在这半年里身量拔高的极快,站直了几乎已经跟春杏差不多高,看这身形到了成年,怕是都要超过桃花眼与胡冲。 春杏想到这里,不禁忍不住就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真不愧是镇边王萧浮笙的儿子,听说那萧浮笙就是名能征善战的悍将,身形高大挺拔,身为他唯一的爱子,容貌尚不知像不像他,但这身量绝对是遗传上了。 萧睿渊见春杏盯着自己打量也没多想,而是快步走到房中 ,将冰凉的双手放在炭火前烤了一会儿后,就朝着春杏伸出手要去接念念:“春杏姐姐,让我抱抱念念吧。” 念念依旧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没有瞌睡劲儿,忽然听见有别的声音传来,一双本来就大呼呼的眼睛更是睁得圆圆的到处乱看,当她察觉到自己被另一个人抱进怀里时,小家伙粉嫩的小嘴巴轻轻地张开,似是惊讶一般发出‘哦’的一声,那样子就跟探出洞穴张望四处的雪兔子一般,可爱的让人的心都融化了。 春杏和萧睿渊都看到了这一幕,二人皆是忍不住轻笑。 春杏先开口道:“瞧小主子这兴奋劲儿,是不是很开心被萧公子抱着呀?”说着,春杏就忍不住朝着萧睿渊嘀咕了两句:“念念不过是刚出生两天,可瞧着却是丝毫不像刚出生的奶娃娃,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灵气,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似的;不哭不闹不磨人,除了生下来的第一天沉沉的睡了一整天之外,再不见她有一点嗜睡的意思;这调皮机灵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听到春杏这么说,萧睿渊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大,他这么急匆匆的赶回来,可不就是为了抱一抱这小心肝嘛。 “像谁?自然是像姐姐,我小的时候就听说过,有些小孩子生下来会睡的小猪似的,但有些却意外地机灵可爱,打小就十分的讨人喜欢;想来我们的念念就是属于后者,天生聪慧,什么都知道,是不是?” 襁褓中的奶娃娃自然是听不懂这围绕在她身边的人说了什么,小家伙天真的眨着纯净的眼睛,像刚才那般打量娘亲一样继续盯着萧睿渊瞧;瞧着瞧着,忽然就伸出藕节似的小胳膊,朝着萧睿渊胸口处的一块亮晶晶的地方摸过去。 第六百零六章 霸王脾气的小家伙 萧睿渊一低头,在看清楚念念抓住了什么东西时,表情微微一怔。 原来,小家伙手中抓着的并不是无关紧要的他物,而是自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娘亲就挂在他脖子上的长命锁。 这金镶玉的长命锁并不是很大,但却做的十分精巧别致,当初靖边王府被灭的时候他走的匆忙,几乎什么都没有带,唯一戴在身上的就是这块长命锁;而这长命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陪伴着他,在他思念父母的时候,思念亲姐姐的时候,心中因为痛苦悲愤恨不能将仇人千刀万剐的时候,都是这块长命锁陪伴着他。 而平常时间这块长命锁都会被他小心翼翼的藏在衣服里不拿出来示人,因为这长命锁上刻着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可是没想到今天这长命锁居然不知为何从衣服里跑了出来,还被念念发现抓到了手中。 想来是他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着回来,没注意无意之间就将长命锁给弄了出来,这才发生了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 春杏也是诧异的看着念念紧抓着萧睿渊脖子上的长命锁不放的动作,讷讷的张了张嘴后,忽然‘噗嗤’一声就笑了。 跟着,就一边笑着一边上前要将念念的手拿开,道:“小主子,奴婢还没看出来,原来你居然还是个贪财的,年纪这般小就会惦记金银之物了?不过小主子你放心,抛开小姐亲自差人为你打的纯金长命锁不说,你那两位干爹给你准备的长命锁那也是分量够足,够让人眼馋的;所以,奴婢求求你快点送手吧,小心被这硬物给咯伤了自己。” 念念的那点手劲儿能抓住萧睿渊脖子上佩戴的长命锁已经是不容易了,眼下再被春杏做出阻止的动作,自然是坚持不了两下子就立刻松开了。 可是小家伙也不知是像了谁,在被强迫着松开自己看上的东西之后,忽然就变的极为 霸道,拧着还没长齐的眉毛就开始不高兴的哼哼起来。 萧睿渊抱着念念,明显感觉到小家伙在他怀里很不高兴的蠕动起来,粉嫩的小嘴巴更是不高兴的噘着,那副明明软乎乎却要摆出一副‘我不高兴了’的小模样,真是让人心疼稀罕到不行。 春杏也没想到念念的脾气会这么大,要知道,小家伙自降生以来,可是从来都没有哭闹过,所有人包括楚星月在内,都以为她是个好脾气的;可没想到他们这些大人们还真被这小家伙给蒙骗了,这哪里是个软乎乎的小萌物啊,分明就是个不发威则已,一发威就能让人虎躯一震的小老虎嘛。 春杏担心念念会哭闹,赶紧就轻轻地拍着念念的胸口一声声的安抚着她;可小家伙最想要的东西被人给制止了,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被安抚好? 所以,无论春杏怎么哄,小家伙都表现出一副很不配合的样子;眼见着小家伙渐渐张开嘴准备苦嚎上一嗓子的时候,一直抱着念念安静的观察着小家伙的萧睿渊立刻就将自己的脖子伸过去,同时,坠在他胸口的长命锁也被他的这个动作荡到了小家伙的眼前。 小家伙本来已经眯上的眼睛在看清楚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的亮晶晶的东西终于出现的那一刻,顿时就忘了已经酝酿的差不多的哭闹,再次伸出手将自己稀罕的东西抓住,水水亮亮的凤眼里明显带着几分警惕,那模样就跟担心在被人阻止了似的。 春杏吃惊的看着这样的小主子,抬起头朝着萧睿渊无奈的苦笑:“萧公子,这长命锁该是你的贴身之物吧,这样拿出来给小主子玩,真的可以吗?” 春杏是知道萧睿渊身份的,刚才她也在无意之间看见了长命锁上刻的字迹;虽说大魏与南楚有着不一样的风俗,可是这长命锁一般都是亲人亲自赠与;镇边王府已经倾覆,整 个萧家也只剩下萧睿渊一人了,看他将这长命锁至今都挂在脖子上,想来此物对他也是十分重要的;所以春杏才会想要阻止念念,不让她来碰这东西。 可谁也没想到念念的脾气会这么大,年纪这般小就已经有了霸道的属性,谁敢抢走她稀罕的东西,她就敢冲着谁嚎几嗓子。 萧睿渊看出春杏的为难,他抱着念念坐到刚才春杏坐着的位置,依旧是一脸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小家伙,二话没说,就将那长命锁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了下来,跟着就配戴到了念念的脖子上;见念念抱着长命锁发出咿咿呀呀欢快的声音,萧睿渊的眼睛里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春杏姐姐,没事的,这个长命锁是我刚出生的时候母亲戴在我脖子上的,说是能保佑我万事如意,遇险逢凶化吉,也许正是因为有这长命锁的保佑,这些年来我才能几次逃离生死之劫活了下来;念念出生到现在,我还没有为她准备像样的礼物,既然她喜欢此物,那我就送给她吧;也算是带着我的小小寄托,希望她能平安健康的长大。” 春杏本来就猜到这长命锁可能来历不一般,在听到萧睿渊亲口说了之后,更是忍不住在心里猛抽了一口凉气;既然此物是萧睿渊生母所赠,那就证明了此物也是他某种感情的寄托,就这样给了念念,真的可以吗? 看出春杏的内心纠结,萧睿渊轻轻地笑了一笑,继续道:“春杏姐姐你真的不用多想,曾经我的确是形单影只,觉得老天待我何其不公,甚至在心里生出过一天是一天的消极想法;直到遇见了姐姐,我才算是得到了真正的救赎。念念是姐姐的女儿,我自然是要将她疼爱如眼珠子一般,别说是这块长命锁,就算念念想要我为她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毫不犹豫。再说了,对我来讲,现在念念跟姐姐就 是我的亲人,有她们在我身边,我就不再孤独无依。” 说完,萧睿渊就低下头动作轻柔的牵上念念肉呼呼的小胖手,珍惜爱怜的在她嫩嫩的小肉手上落下了一个充满了疼爱的亲吻,那眼神中的柔情与珍惜,真的是发自内心。 而念念也享受到了萧睿渊的感染一般,眨着星子般美丽的眼睛天真娇憨的看向他,跟着嘴巴一咧开,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 …… 而就在这宁静的小院安静的伫立在瑟瑟的寒冬之中独自展现着宁静的美好时,曲兰镇的主街街道上,却有几个做寻常身份打扮的男子各个行色匆匆,几乎是将曲兰镇附近的几条街道都搜遍了之后,最后在主街的小酒家聚头集合。 这间小酒家在曲兰镇颇为有名,虽然店面比较小,且跟其他的酒家比起来只有一层,可因这间酒家的老板擅长酿酒而多年来生意兴隆。 哪怕是到了寒风刺骨的冬季,这间酒家的生意也比其他的酒家好上许多;窗外寒风肆虐,寒气逼人,店里却是漂浮着淡淡的温润酒香,几碟可口的下酒菜,再让酒家温上能暖身子的上好秋露白,坐在店里痛快的喝上几口,那简直就是人间享受。 只是今天,生意兴隆的小酒家却被一个大客户被包了;一整天都不对外营业,只为了伺候好今日前来包场的好爽酒客。 “大林,你确定你在这里亲眼看见了小王爷?没有看错眼?”开口说话的男子是个满脸络腮胡子、不修边幅的大汉,只见此男子身形极为高大挺拔,光是坐在那里都宛若一堵墙般厚实;再配上他此时粗狂的相貌,只让人看上一眼就能生出不太敢招惹的感觉来。 而被唤作大林的清瘦男子年纪似乎只有四十岁出头,身上穿着普通的青色厚棉衣,头发被束在头顶,用一根木簪子固定着,颇有几分书生的书香气 质;这二人站在一起,不管是气质还是相貌都十分不搭,可是根据二人的眼神来判断,却又能发现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匪浅,最起码那大汉似乎对清瘦男子颇为信任。 而这时,若是镇中的其他百姓前来酒家,看见清瘦的青衣男子,定会客客气气的喊他一声‘掌柜’;没错,眼前这清瘦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这间小酒家的老板——林非寒。 林非寒正在摆弄自己手中的酒盏,看见大汉那副急切莽撞的样子,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只见他安静的指了指一边早就备好的垫子,道:“坐下来说,你们刚才从外面回来,今日外面冷,喝壶酒暖暖身子。” “林非寒,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摆弄你的酒?我看你是真把自己当成卖酒的老板了是不是?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心急找到小王爷,关于他的消息,老子一刻都等不了。” 听着大汉急的眼睛直冒火,林非寒依旧是那副不急不躁的样子,反而是朝着大汉身后的几个人看过去。 那几个人就没大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林非寒面前放肆了,其中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走上来,扶住大汉的胳膊,放低声音劝说着:“干爹,我知道你现在急于找到小王爷,可是小王爷跟郡主都已经消失不见好几年了,就算是要找,这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办好的事不是吗?咱们还是听林叔的话吧,坐下来静下心,喝杯酒暖暖身子;您向来都有很严重的风寒腿,这两天一夜你几乎是连眼睛都没闭一路顶着寒风冷气急匆匆的从寨子赶到了这里,我知道你不怕吃这点苦,可是你也要顾惜着自己的身子;不然等找到了小王爷,你还没为他效忠,自己的身子就要先垮了。” 林非寒听到这话,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丝笑痕:“听见了吗?还是子初比你有脑子,够本事。” 第六百零七章 报仇 见自己被自己的尊敬的长辈夸赞,温子初好害羞的性格立刻就暴露无遗,涨红着一张脸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林叔您就别打趣侄儿了,侄儿可不敢在干爹与您的面前卖弄自己。” 看着温子初涨红的脸,林非寒也不再打趣他,而是继续指了指一边的垫子,对大汉说:“你确定不坐?” 大汉最是受不了林非寒这幅磨磨蹭蹭的性子,以前跟在王爷身边的时候他就是这幅德行,那么多兄弟里面,谁不嫌弃他这一点?恐怕也只有王爷才会对他百般纵容。 虽然大汉在心里对林非寒不断地吐糟着,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小子的本事的确是够强,够厉害,不然也不会成为王爷身边的第一军师;眼下,他们既然有求于他,只能乖乖听话,积极配合。不然以他的尿性,还真有可能将已经知道的情报一字都不肯告诉他。 大汉站在原地对着林非寒吹胡子瞪眼了一阵,跟着就大刀金马的坐到早就备好的软垫上,那副江湖儿女的豪爽气概还真是被他表露的一览无余。 林非寒端着温好的秋露白走过来,跪坐到大汉的对面,跟着将酒杯依次摆到对面人的面前,为每个人斟满酒后,举起酒盅,微微含笑道:“五哥,咱们数年不见,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重逢的机会,没想到今日能够再见到五哥实在是开心;这三十年的秋露白是当年我离开镇边王府的时候从府里带走的,曾是王爷的心爱之物,五哥尝尝,味道是不是很不错。” 听林非寒提到镇边王府,大汉凌冽的眼神总算是发生了一点变化,有酸楚,有怀念,更有不甘不屈的怒火;他紧盯着面前的酒盅,然后一把就将酒盅拿起来,仰起头, 将那火辣的酒水一饮而尽;醇香的酒香顺着吞咽的动作从喉管一直传到了心肺之间,呛的他忍不住捂着胸口狠狠地咳嗽了几声;眼角氤氲出来的水汽,不知是想起了那个能都触动他内心最柔软之处的人还是被火辣的酒气给呛着了。 看着大汉捂着胸口连声咳嗽,林非寒只是淡淡的笑着,然后慢慢的抬起手将杯中之物同样一饮而尽;只是他的动作很慢,慢到会让人产生一种他真的是在用心品尝着甘甜辛辣的酒香;可是,你若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脸色平静的他放在身侧的双手却是铁拳紧握,像是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宛若将要喷发的火山,让人不敢小觑。 温子初端来温茶小心的喂进大汉的口中,一下一下的拍打着他的脊背,语气无奈道:“干爹,您慢点喝,秋露白本就是霸道劲儿很足的酒,三十年的陈酿更是后劲十足,您这样喝下去不呛着才怪。” 听着温子初的关心之语,大汉却没多说什么,而是将身子用力一挣,摆脱了温子初的拍打动作,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看向林非寒,眼神里满是埋怨和怪罪:“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这辈子都不要跟你这个叛徒再见面;你还有脸叫我五哥?还敢跟我提王爷?你要知道,在你当年为了一个女人离开我们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再是镇边王府的人,跟没有资格喊王爷,喊我。” 林非寒似乎早就料到大汉会这么说,只见他神色平静的再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道:“我知道你埋怨我,怪我当年离开镇边王府;可是五哥,你现在看见了发生的这一切事,你再问问你自己,当年我对王爷说的那些话,可是一一应验了?” 大汉立刻就被林非寒问住 ,他睁圆了铜铃似的眼睛,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可是,想到王爷的惨死,镇边王府的倾覆,此时此刻,他真的无话可说。 看大汉垂下了头,林非寒也不逼迫着他来回答,因为他知道,他心里的痛不比他少,当年镇边王府遭受构陷惨遭灭门,王府中的十三名悍将几乎各个都死于非命,也只有他卫豹在那灭顶之灾之中苟活了下来;可是活下来的人却要比死了的人更加痛苦,冷酷无情的圣旨、锥心刺骨的罪名,还有那毫不留情的屠刀,几乎日日夜夜都在折磨着存活下来的这个人;想要挣脱出来,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是白费,这种心情,这种绝望,又有谁能够理解能够懂得? 活下来的人,虽然身体是活着的是,但是内心深处却饱受煎熬,眼睁睁的看着血淋淋的伤口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心上,无法为其止血,更没有办法去止痛,只能无助的承受着这日夜煎熬的痛楚,这种感觉,只有活着的那个人最清楚、最明白。 林非寒将面前的酒盅再次端起来一饮而尽,他不善饮酒,平常喝上一杯就已经有了醉意,可是今日,连喝两杯陈年酒酿他的眼睛依然是清醒的,清醒的看着大汉眼底的痛色,看着在场之人垂头丧气的样子。 “当年我为什么要离开镇边王府,想必不用多说五哥你也知道;当时我极力劝说王爷,主动上奏,交出兵权,带着王妃与郡主去过简单的生活,当一个闲散的富贵之人;可是王爷每每在我劝说的时候都拒绝了;我知道王爷之所以拒绝并非是贪恋权势,他是一个心中有大义的英雄男儿,他的心太宽广仁爱,在他的心里,不仅住着自己的家人,更有南楚的万万百姓;镇边 王府常年镇守在南楚边陲,面对的是变化无常的敌人与气候,王爷一片丹心,他以为自己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就能得到天子的信赖,能够成全自己的忠义;可是五哥,咱们的王爷太傻了,他不知道在这个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天子之言,最不可相信的东西就是人心。” “南楚在遭受敌军强袭的时候,镇边王府会被皇上视为掌中之宝,可是一旦国泰民安,手握重兵的王爷就会立刻变成众矢之的;什么世代忠骨,什么国之巨柱,这些夸赞之语明明以前都是从天子之口中说出来的,可是最后呢?当你碍着天子之眼的时候,这些夸赞的话就会变成你狂傲自负、拥兵自重的罪证。我早就跟你们说过,新任继位的新君是个心胸狭隘的,面对这样的君主,我们只能在心里叫苦不迭,想要保住自己的命唯有减少在他面前的存在感;新君好大喜功,耳根子又极软,最喜欢听别人在他面前称颂他的美德,这样的人早晚有一天会被奸佞小人利用;当奸臣当道的那一刻到来时,就是我们这些人大难临头之日。” “王爷是将我的这些话听进去了,可是他太天真,以为他所效忠保护的天子不会变成这样,可是事实是怎样?镇边王府在大火中彻底消失,王府上下都被莫须有的罪名扣上了无法翻身的结果。五哥,在你活下来的那一刻,心里除了心疼王爷之外,可曾也有一点点的怨愤,怨愤王爷的愚忠,怨愤当初的自己为什么就没将我的话听了进去?” 大汉听着林非寒的话,拿起酒壶直接就朝着自己猛灌了几口,跟着,他抬起头,用发红的眼睛看向林非寒:“是!我是怨恨自己!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将 王爷王妃保护好,为什么没将世子和郡主保护好;我知道,你一直都很聪明,所以你才能看到别人都看不到的将来,才能及时抽身,让自己避免了一场祸端;可是林非寒你也别忘了,就算你真的离开了镇边王府,你的身上依然扛着镇边王府的责任,老子就是冲着这一点来见的你;不然,你真稀罕我来瞅你吗?” 听着大汉的叫骂,林非寒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打断了骨头连着筋,说的好像就是他。 当初,他看明白了一切离开了镇边王府,隐姓埋名来到曲兰镇里当一个小小的酒家老板,表面上过着平静安然的生活,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午夜梦回时,他曾不止一次的以为自己还在王府里;跟大哥摇色子,跟二哥打嘴仗,欺负笨拙的五哥,把最小的十三弟叫到面前,让他替自己挡酒。 那时候的日子,真是叫人怀念啊;越是怀念、越是刻骨铭心,到最后,他越是沉沦的深;人离开了又怎样?心却是一直离不开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他知道镇边王府被屠杀灭门的那一刻,他不顾一切的冲跑了出去,绝望的跪在地上,抱头痛哭。 他不能否认,他的根在镇边王府,他的家在镇边王府,当他的亲人们被人构陷,惨死在贼人的手中的那一刻,他除了悲愤,更有浴浴燃烧起来的报仇火焰。 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些年来一直在私底下苦心经营的原因,也是他为何在看见小王爷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他激动地不能自已,立刻就派人通知了三哥的原因。 镇边王府的血海深仇,王爷与王妃的仇,还有他兄弟的仇,他都要全部从那些奸佞小人的身上和当朝天子的身上,一一讨回来。 第六百零八章 情深意切 林非寒将大汉拿走的酒壶再拿回来,为自己与大汉同时将酒水添满,然后高高举起,朝着曾经镇北王府的方向,高声道:“王爷,王妃,还有我的好兄弟们,今日大林在这里敬你们一杯,你们若在天有灵就请睁开眼睛好好地看清楚,看清楚我跟五哥是怎么辅佐小王爷,为你们报仇雪恨的。” 说完,林非寒就将杯中之物再次一饮而尽;然后,带着终于有了几分酒气的双眸看向大汉,道:“五哥,你说的没错,我就算是离开了镇边王府,依然改变不了我是王府的人;他们的仇,他们的恨,他们的冤屈,还有镇边王府的清白,我都会扛起来;五哥,还记得当初咱们跟随王爷时发下的誓言吗?今生今世,誓死效忠,兄弟命,就是自己命,兄弟仇,亦是自己仇。” 卫豹看着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林非寒,最是清楚他的酒量,知道他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不错了;可是,听着他亲口说出来他们曾经效忠在王府时许下的誓言,内心深处的火焰像是被人再次点燃了一样。 虽然,他至今都无法彻底原谅当初林非寒的离开,可是,如今看着他还好端端的活着,他的心里还是得到了慰藉;他相信,其他兄弟若是还活着,也会有这样的想法;镇边王府遭受到的灭门实在是太惨烈了,他们兄弟十三个,在那一夜之后,也只有他一个人九死一生的活了下来。 曾经十三名兄弟相亲相爱,互相辅佐着王爷,没想到到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上;王爷去了,十一个兄弟也去了,他始终相信,老天还让他们还活着,一定是有目的的;而他们这些还活着的人的目的,为的就是复仇。 看着醉倒下 去的林非寒,卫豹看了眼守在他身边的温子初,道:“去将你十叔扶到后院歇着吧。” 看着卫豹又拿起酒壶,温子初犹豫了一下,劝说着:“干爹,儿子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可是这酒后劲太大,喝多了会对身体不好,您要好好顾惜着身子,这样才能在找到小王爷的时候好好地辅佐他。” 听着温子初的话,卫豹粗狂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放心吧,你干爹我从来就没因喝酒坏过事,今天,是我跟你十叔分开十几年后重聚的一天,干爹心里高兴,喝一点没事。” 温子初看着卫豹眼角寂寥苦涩的笑容,知道眼下自己劝说再多可能也是于事无补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干爹真的喝痛快一点。 想到这里,温子初就扭头看了眼随着他们一起出寨子的下属,示意他们照顾好干爹后,就将已经醉酒爬到桌子上的林非寒扶了起来;温子初虽说生的俊秀,可是因为习武的关系身量也是高大挺拔的,扶着林非寒也不会觉得费力。 酒家的后院正是被林非寒用来居住的小院,院子收拾的干净整洁,院中还栽种着梅花树;此时正值寒冬,正是梅花绽放的好时节,看着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迎着寒风傲冽的绽放,竟然温子初生出一种置身于红尘之外的感觉。 他跟随在干爹的身边,经常听干爹提起当年王府中的其他十二位叔叔,虽然他无缘得见,可也知道那十二位叔叔各个都是铮铮铁骨的男儿;只有这十叔,是众位叔叔中最不擅武功却极其善奇谋的一个人;听说王爷在世的时候,对十叔极为信赖,尤其是在战场上,对于排兵布阵更是将十叔的意见屡屡作为参考。 可以这么说,当初镇边王府的 十三位悍将,其中的十二位皆是能征善战之辈,而只有十叔,则是以智囊辅佐在王爷的身边;只是,也是十叔是最早离开王爷的一位。 因为干爹对十叔的意见颇深,所以他只能通过只言片语来了解十叔;干爹认为十叔当年离开王爷是对王爷的背弃,所以对十叔不喜欢,可是却不能否认,在十叔陪伴在她们身边的时候,也是干爹过的最开怀的时候;可见在干爹的心里,十叔占据着很重要的份量。 而十叔呢?正如他言辞中所表达的那般,虽然人离开了镇边王府,可是心却留在了那里;不然,他也不会在得到小王爷的消息后,那么欢喜雀跃的将消息传到了寨子上;而且,他看的出来,对于镇边王府被灭门这件事,十叔心里的痛不比干爹的少,甚至可能在十叔的心里,仇恨与复仇的种子扎的比干爹的还要深。 毕竟十叔擅长计谋,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隐藏自己的情绪和心思,可往往越是表情平静的人,越是能做出让人意料不到的事。 温子初扶着林非寒来到后院,正犹豫着不知该将十叔送到哪个房间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房间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跟着,便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穿着鸦青色的棉袄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名妇人乍眼看上去容貌颇为平凡,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头巾包着,浑身上下除了耳边带着两个珍珠耳坠之外,再无别的首饰;如此素净的打扮本是平淡无味,可是不知为何,配在这妇人的身上却是出奇的合适。 在这世上,有些人乍眼看上去没什么特色,可是若是耐下心来仔细去品味,就能发现她的与众不同和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特殊气质;很显然,这名妇人便是这样一 类人。 温子初虽然生活在寨子里,见到的女人很少,可也不是那种唐突之辈,所以在看见后院有女子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忙懂礼的低下头,不乱看的将林非寒扶的稳稳地。 看见妇人朝着他快步走来,也跟着意思的朝着她走了几步,主动先开口:“十叔醉酒了,干爹要我将他扶进来休息。” 妇人举止十分大方得体,在听了温子初的话后,立刻就扶起了林非寒的另一边胳膊,将他往自己刚出来的那个房间走:“明明知道自己的酒量还敢任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麻烦世侄帮忙,把你这醉鬼十叔送进屋子里吧,不然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还不冻死他。” 听到妇人的话,再想到干爹提起的十叔曾为了一个女人离开镇边王府的事,就立刻明白眼前的这名女子很有可能就是被干爹提在口中的那位‘红颜祸水’;当然,这种话他可不敢说给眼前的妇人听。 只能点头应和着,道:“十婶客气了,十叔是多年未与干爹见面,今日一见难得高兴也就跟着多喝了两杯;还请十婶不要生十叔的气,我想他醒了之后,也是再也不敢了。” 温子初给人一种明朗干净的感觉,如果他不亲口告诉别人,一般人都会将他视为门第不错的富贵公子,谁能想得到他会是南楚边陲附近有名的天峰寨少当家;而这天峰寨正是近年来惹得官府频频头疼的土匪山寨。 妇人看了眼温子初明朗温润的模样,心里对眼前这年轻人略微的做了个评估,同时,自然也不会在心里真的跟自家夫君生气。 二人一起将醉酒的林非寒扶进房中后,温子初就告退了。 听见房门合上的声音,妇人沁湿了帕子轻轻地为林 非寒擦拭脸颊,就在她准备为林非寒宽衣让他熟睡的舒服一点时,放在他领口正要为他解开纽扣的手一下就被不知何时已睁开眼睛的林非寒抓住。 看着林非寒没有丝毫醉意的眼睛,芸娘一下就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中抽出来,跟着没好气的将手里的湿帕子丢到他的脸上,气鼓鼓道:“没见过像你这么会欺负人的,装醉都学会了?怎么?看子初是个忠厚老实的,就欺负小辈扛着你回来?瞧你这德行,哪里还有一点王爷身边第一智囊军师的风采。” 被爱妻抱怨的林非寒眼底氤氲出浅淡的笑容,他将自己脸上的湿帕子拿开,合动嘴唇,对着芸娘吐了两个字:“渴了。” 听到自家男人的需求,芸娘嘴上虽然还在嘀咕着,可双腿却已经来到了桌边,为他倒了杯温水,递了过来:“真将自己当成大老爷了,渴了饿了都要人伺候你;林非寒我告诉你,下次你要是再敢装醉酒,我才不心疼你呢,直接将你丢到外面吹冷风算了。偷偷地吃了避酒丸,装醉蒙骗大家,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会折腾人了。” 说话间,芸娘还伸出手掐了林非寒的胸口一把,其实她那点手劲儿,根本就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值;可林非寒还是装模作样的露出一副被掐疼的样子,龇牙咧嘴的逗着自家生气的夫人轻轻地捂着嘴角发笑。 见芸娘终于笑出了声,林非寒这才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将芸娘的手再次紧紧地抓入手中,眼里闪动着脉脉的情谊,道:“这些年来,让你跟着我,委屈你了。” 忽然听见林非寒对着自己说出这样一句话,芸娘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收敛住;因为这个男人,每次在对她道歉的时候,都是他决定要离开她的时候。 第六百零九章 夫妻一体 想到他要去做的那些危险事情,芸娘眼睛里的眼泪都快落下来,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柔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真的要走吗?真的决定要去做吗?非寒,我不要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像现在这样,有一个小小的店铺,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只有我们两个人,谁也不来打扰,我们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不好吗?” 听到芸娘的这番话,林非寒的心也在发生着剧烈的震动;他当然知道,如今他们过得日子正是他们这些年来最平静期盼的生活,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心里没装什么事情的时候,还能让自己过着安逸的生活。 可一旦心中有了事情,什么简单平静,都会成为要打破的局面。 现在,他的确是可以选择继续跟芸娘一起过着他们想要的生活,可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么接下来的一辈子,他可能都要活在无数的懊悔的日子里;这样的日子,光是被他想起来他都觉得害怕,所以,他不愿意让自己过上那样煎熬的生活。 他,要活的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自己的心。 只是,他这么做了,自己倒是心安了,可是却要委屈了这些年来跟随在自己身边心爱的女人;想到她不顾一切的跟着自己来到这偏远的小镇里当一个普通的酒家老板娘,这些年来她在自己身边付出的辛苦,他这一生都无法弥补;如果说他这辈子一定要说出一个对不起的人,那么这个人就一定会是她,自己的爱妻。 “芸娘,你应该知道我这一辈子都是镇边王府的人;我能答应你带着你远离纷扰,可是无法做到忘记王府的仇;王爷待我恩重如山,对我不仅有知遇之 恩,更有救命之恩,我林非寒不是得恩忘报的人,王府冤屈,王爷的惨死,还有王府上百条的人命,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却装作不知;我每天晚上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到那一夜的画面,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当初离开王府,可是在知道王府被灭门的那一刻,我后悔了,从未有过的后悔;那个时候,我真希望自己跟着他们一起死了,这样,我也能心安了。” 芸娘抱紧了怀中的男人,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她早该知道,自己爱上的男人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他不会让自己苟活,他这一生注定了都会轰轰烈烈;如果她真的爱他,就要永远支持他,无论他做什么决定,都不要成为他的牵绊。 芸娘吸了吸鼻子,将脸上的泪擦掉,然后珍惜的捧着林非寒的脸,专注的看着他,道:“好,既然这是你要选择的路,那我们就坚持着、咬着牙走下去;王府的冤屈一定要洗清,王爷的仇恨,我们也一定要报,不达目的,我们誓不罢休。” 林非寒本以为芸娘会继续劝说自己,让他放弃这些报仇的念头;因为没有人比她更奢望渴望如今这般平静的生活;他曾答应过她,会给她一世安宁,誓言犹然在耳,可他却在今日又亲口掐灭,这对她来说是何其的残忍。 本以为会等来她的怒目,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理解;这对林非寒来说已经不是简单的感动足以形容。 怀抱着爱妻,林非寒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重复着一句话:今生今世,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夫君,我会永远支持夫君做的每一个决定,但是还请夫君能够答应芸娘一个请求。” 听着芸娘恳切的声音, 林非寒毫不犹豫的就点头,道:“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都会应承你。” 芸娘微微含笑,看向她的英雄:“我要跟夫君一起面对这场仇恨,夫君要答应我,绝对不要为了顾念着我的安全而将我送走。” 林非寒没想到芸娘会让自己答应一个这样的要求,立即就有些愣住,跟着想也不想的就要摇头拒绝。 可芸娘根本就不会给他反对的机会,继续开口说着:“我知道,你认为我只是个弱女子,不该跟你一起承受这些;可是夫君,你也别忘了我们是夫妻,既然是夫妻那就是一体的;我知道你要做的这件事很凶险,可正是因为凶险我才更要与你在一起;我们夫妻二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你说,在你知道镇边王府被灭门的那一刻你恨不能跟着你的兄弟们一起死,我想,你做所以生出这样的念头,那是因为你已经深刻的知道,在这个世上活着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芸娘既然是夫君你心中所爱,你又怎么可以让芸娘活着去承受这些?所以,夫君你若成事,芸娘与你一起去笑看红尘,你若失败,芸娘就和你一起共赴黄泉;总之,我们夫妻二人从今往后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林非寒震撼的听着芸娘的这番话,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她真的很难相信这些话会是从她这样一个弱女子的口中说出来的。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无与伦比的感动;今生今世,他真是何德何能啊! 林非寒将芸娘紧紧地抱入怀中,眼睛里含着泪,点头答应她:“好,为夫答应你,带着你一起,我们夫妻二人,永远在一起。” 芸娘同样回抱着林非寒,恨不能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嵌入他宽阔温暖 的怀中;此生,她能够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她也是无憾了。 …… 前院,酒家中。 秋露白的后劲的确是很足,上头之后连擅长饮酒的卫豹都撑不住,满眼醉意的晃动着,一双眼睛透着一股迷惘,不断地转动着朝着周围打量,嘴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照顾在他身边的属下们忙上前照顾,有人端着热茶想要给他喝,有人轻轻地为他拍着脊背希望他能舒服一点,还有人干脆夹了一筷子菜往他嘴里喂,希望他肚子里有点存货,免得等会儿吐的时候,什么都吐不出来,平添难受。 温子初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瞅着桌子上已经空了的三个酒壶,忙快步上前将卫豹手中还抓着的一个酒壶夺走,同时厉声对照顾在卫豹身边的下属们斥责道:“要你们看着当家的,怎么看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这秋露白的酒劲很大吗?让他这样喝下去,真的喝坏了身子该怎么办?” 卫豹挥舞着手臂去抢温子初手中的酒壶,大着舌头冲着他喊话:“臭小子,现在连老子的酒壶也敢抢了是不是?快给老子还回来,还回来!” 温子初忙上前搀扶起卫豹,好声好气的劝说着他:“干爹,你已经喝多了,咱们不喝了好不好?我扶着你去客栈休息,怎么样?” “老子不要去休息,老子要喝酒。” 卫豹的蛮劲使出来,一把就将温子初给甩开,跟着就爬在地上要去找酒壶,同时醉眼迷离说着:“老子今天高兴,王爷,属下见到老十了,这臭小子还是跟以前一个德行,慢悠悠、乐哉哉,一看就生活的很好,所以您就放心吧,不要在为他担心了;还有,老十说他见到小王爷了,属下开心极了,如果 属下能够将小王爷找回来,属下就算是死了,也有颜面去见你了。” “所以今天属下高兴,属下今天要多喝几杯,替大哥他们喝,替您喝,把老十这里的好酒全部都喝光;哈哈哈哈哈!” 听着卫豹的念叨声,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着,看着这样的他,每个人的心里都是酸的。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些年来,卫豹过的有多辛苦,肉体上的折磨永远都算不上是真正的折磨,在这世上最痛苦的折磨,就是来自于心的折磨;温子初他们都是卫豹这些年来收养的孤儿,他们将卫豹看成是亲生父亲一样尊敬着,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卫豹的痛就是他们的痛,卫豹的仇就是他们的仇。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他们这些人并非是简单的土匪,总有一天,他们会走上一条更加凶险万分的路;可是他们不后悔,也绝不退缩。 温子初走上来再次将卫豹搀扶起来,让他坐到温暖的垫子上,然后拿了一个空酒壶将里面灌满了水,送到卫豹的手中,说:“干爹,这是酒,您喝吧。” 卫豹听到酒这一个字立刻就安静下来,忙抓紧了酒壶给自己猛灌了几口,可是在咂摸几下嘴巴后,又觉得平淡无味,下意识的就拧着眉看向温子初:“臭小子,这酒怎么这么奇怪,像白水似的。” 温子初瞅着醉酒后好比孩子似的干爹,纵容的笑着:“这是十叔新酿出来的酒,平常时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藏起来偷喝;儿子也是在无意之间发现的,这才偷出来了一壶拿来给干爹你尝尝;干爹,你仔细品品,是不是还挺有滋味的?” 温子初将这谎话说的跟真的一样,连脑子清醒的人都能被他给骗了,更何况是醉酒后的卫豹。 第六百一十章 亲人寻来 卫豹醉酒后人是迷糊的,所以在听了温子初这些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谎话之后竟然信以为真,再次将酒壶拿起来给自己猛灌了几口白水;明明口中淡而无味,可他居然还真像摸像样的又品了品,最后也不知是真被温子初给欺骗了还是醉的糊涂了,不住的点着头喊着好酒。 看自家干爹被自己骗过去,温子初忍着笑,朝着身边的手下看了两眼,手下顿时领会其意,左右架着卫豹的胳膊就将他带出酒家,朝着一早就定好的客栈走过去。 因是寒冬的关系,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就连素日里十分勤快的商贩也少有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出来摆摊,倒是有卖烤番薯和烤栗子的人站在大街上吆喝;听着那一声接着一声淳朴的吆喝声,温子初站在寒风中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微微仰起头,脸上尽是放松的表情。 好像要将这随风飘来的声音全部都锁进自己的记忆里,因为他知道,等明天来临,他们平静的日子就要被打破了。 …… 翌日,楚星月依旧在坐月子,因十分想念念念,就要春杏将念念从乳娘那里抱来,抱在怀中一声声的哄着。 按理说该是给念念过洗三的,只是眼下出于他们的情况考虑,只能委屈这个孩子,不能为她张罗这件事;但,楚星月却还是用别的方式向念念表达对她的疼爱和祝福。 楚星月的绣活不好,但好在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学过编花绳,所以就为小家伙编了两条精致镂空的红色花绳系在她嫩嫩胖胖的手腕上;看小家伙什么都不懂的咿咿呀呀的挥舞着自己的小手臂,红色的花绳精致的衬在她的手腕上,显得本就粉嫩的小手臂更加玉雪可爱;楚星月就恨不能将念念的小 拳头拿起来吃到自己的嘴巴里。 就在楚星月逗着睁着圆溜溜眼睛的小家伙时,无意间看见小家伙的脖子上佩戴的长命锁似乎并不是她当初挂在她脖子上的那一块;拿起来一看,却在长命锁上看见萧睿渊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春杏正坐在窗户边为念念缝制小衣服,抬起头看过来时正好看见自家小姐拿着长命锁望的一幕,赶紧放下手中的绣活,走上来解释,并将昨天发生的事告诉自家小姐。 “小姐你是没看见,萧公子见念念喜欢这长命锁,几乎是二话不说就将其取下来戴在了小主子的脖子上;还说,这长命锁曾保佑他顺遂安康,他希望从今往后,这块长命锁也能保佑小主子。” 楚星月听到春杏这么说之后,更加认为这件事不妥:“这块长命锁我以前在睿渊的脖子上见到过,他十分珍惜,应该是父母留给他的遗物;现在镇边王府没了,这块长命锁对睿渊来讲更是意义非凡,你怎么就能看着他送给念念呢?念念不懂事,觉得这长命锁好看就去拿,你怎么也跟着一起不懂事起来?” 被小姐念叨,春杏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勾着头,眼神里带着委屈;其实,她是劝说过萧公子的,只是这送出去的人都如此大方,她又何必那般计较呢?不过,说到底她也能够理解小姐的这番训话,对于他们这些陪伴在萧公子身边的人来说,最是清楚萧公子心里的伤痛,这块长命锁是他思念父母亲人的唯一遗物了,就这样让小主子占为己有,的确是有些不太恰当。 楚星月也不是真的责怪春杏,因为她知道,春杏又多疼爱念念;可是念念的性格略微有些像赵凌,无声之中总是带着点霸道,这么小的 年纪就任由她随意抢别人的珍视之物,长大之后那还了得? 所以,楚星月在察觉到念念露出一点霸道的味道之后,就已经在心里决定一定要给这个孩子改一改;千万不能让她跟她那个爹似的,真养出了霸道凌冽的性格。 “春杏,你去将睿渊叫过来,就说我找他。” 春杏听到楚星月的吩咐,应了一声后就朝着外面走去;在迈出房间后,就正好看见萧睿渊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走了过来。 “春杏姐姐,姐姐的药熬好了,我给她端过来。” 春杏赶紧走过去,从萧睿渊的手中将汤药接过去,同时压低声音在萧睿渊的耳边说话,小声的提醒了一句:“小姐找你,为了那块长命锁。” 萧睿渊立刻扭头看向春杏,见春杏不断地冲着自己挤眉弄眼,就知道定是姐姐心疼自己,不愿意让念念拿走他的长命锁;其实,在萧睿渊看来姐姐大可不必如此,他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是那个夜里抱着长命锁偷哭思念父母的孩子了,对他来说,这块长命锁的确是意义非凡,可是如果是念念想要,他是一点都不会舍不得的。 “我知道了春杏姐姐,我这就去见姐姐。” 等房门再次推开,萧睿渊和春杏齐齐走了进来。 在服侍了楚星月喝了药之后,春杏就找了个理由告退,将房间留给她们姐弟俩二人说话。 楚星月看着怀中抱着长命锁玩不肯撒手的小丫头,心里也是颇为无奈;她就不明白了,念念怎么就会对萧睿渊的这块长命锁情有独钟?要知道,这块长命锁虽说十分金贵,但她给念念打造的那块长命锁也是不错的;还有桃花眼送给这小丫头的那也是万里挑一的好物;怎么这小丫头别的都看不上, 唯独就看上了这一块? 楚星月无奈的叹气,更加无奈的看向乖巧的坐在自己面前的萧睿渊:“睿渊,你也不能太惯着念念,她这般小小的年纪就霸道成这样,长大了之后还了得?等会儿等念念睡着了,我就将长命锁拿下来还给你,你将其收好,别让她在看见,知道了吗?” 萧睿渊满眼疼爱的看着襁褓中的小丫头,小家伙已经出生好几日了,看着她好似一天一个变化的小脸,萧睿渊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姐姐,这块长命锁不是念念从我这里抢走的,是我给她的。” 楚星月无奈的看着摆明了就要纵容念念的萧睿渊:“你还这样惯着她?等将来真把她养的跟个小霸王似的,有咱们哭的时候。” “不会啊!就算将来念念真的变成了小霸王,那也是最好看、最可爱的小霸王,让人稀罕都来不及呢。” 说着,萧睿渊就从楚星月的怀里将小家伙接了过去,看小家伙圆溜溜的眼睛在看见他的时候,一下就变的亮亮的,跟着粉嫩嫩的小嘴巴也轻轻地张开,像是要跟他打招呼一样发出一个可爱‘哦’的声音,萧睿渊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甜的冒泡,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小家伙抓着长命锁不放的小手,继续道:“姐姐你快看,念念她多喜欢我,她好像已经认识我一样,还会给我打招呼呢。” 楚星月自然是看见了这一幕,瞧着精灵可爱的女儿,又看了看将女儿稀罕的跟自己眼珠子似的萧睿渊,最终,还是败下了阵来,道:“是啊!她能不喜欢你嘛,你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都给她了,她要是不稀罕你,那她就还真成了白眼狼了。” 小家伙似乎没听见自家娘亲对自己的编排 似的,咧着没有牙齿的粉红牙床,冲着萧睿渊咯咯地笑;那笑容,天真无邪的让人快要醉了。 望见这一幕,楚星月突然觉得这小东西真是邪恶极了,知道谁对她最好,知道自己的哪一面最招人疼爱,所以就偏偏露出自己讨喜的一面,让所有围着她转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巴心巴肝的对她好。 如此精灵古怪,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就在楚星月对自家闺女无语的摇头时,门外,传来敲响的门声。 在这个院子里,只有胡冲来见楚星月的时候会敲门,所以几乎是不用楚星月多想就知道是谁来了,“进来吧。” 一身青灰色冬衣的胡冲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走了进来,在看见楚星月半坐在床上的样子,下意识的站的距离她远一些,免得让自己身上的寒气侵扰了她。 “姑娘,外面来了客人,是找萧公子的。” 楚星月脸上柔和的笑容立刻就敛住,跟着便看向一脸茫然地萧睿渊,整个人看上去都带着几分紧张与谨慎。 其实也不能怪她有这样的表情,只因萧睿渊的身份太特殊,眼下这曲兰镇又靠近南楚,难道是这几日萧睿渊在外面走动的时候,被南楚的人发现了他? 萧睿渊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小小的人儿坐在圆凳上,秀致的五官隐隐露出警惕与煞气,怎么看都像是一把快要出鞘的宝剑,似乎下一刻就要露出锋利的光芒。 “客人?什么样的客人?” 胡冲看了眼楚星月,最后将目光落到了萧睿渊的身上:“是三名男子,其中一人姓林,一人姓卫,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姓温;他们说他们是镇边王府的旧人,让我带一句话给萧公子听;说珞珈山的蓝色星辰花开了,正是放风筝的好时节。” 第六百一十一章 性格各异 楚星月被这如哑谜般的话弄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下意识的去看萧睿渊。 可是她这不看倒好,一看立刻吓了一跳。 原来萧睿渊不知从何时开始,已泪流满面,脸上的表情似是欢喜、似是痛楚,眉眼之间也夹裹着让人无法忽略的酸涩。 楚星月立刻就觉察到萧睿渊应该是跟这三个人是认识的,开口问:“睿渊,你认识他们吗?” 萧睿渊扭头看向楚星月,说出来的话带着哭音:“姐姐,是他们,是我五叔和十叔,是他们来找我了。” 五叔?十叔? 镇边王府不是都被灭门了吗?而且据她得到的消息,镇边王萧浮笙好像是个独子,怎么可能会有兄弟姐妹? 看楚星月不相信的神色,萧睿渊赶紧站起来走近她,解释:“姐姐,是真的,以前的镇边王府,不仅有父王,还有十三名忠心耿耿跟随在父王身边的叔叔们,当初王府被灭,为了保护我跟姐姐,叔叔们拼死将我们送了出来,本以为他们会无一人生还,可没想到五叔和十叔还活着;姐姐,他们来找我了,来找我了。” “好好好!你别激动睿渊,如果真的是他们,我一定会让你们见面。” 楚星月看着明显处于兴奋阶段的萧睿渊,将念念从他怀里接过去,然后看向站在门口附近的胡冲,道:“你去将他们带到堂屋,记住,好生招待。” “是,姑娘。” 看着胡冲走了出去,楚星月再看向萧睿渊,交代他道:“睿渊,我不是不相信你的两位叔叔,只是眼下是非常时期,我们必须更加谨慎小心才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镇边王府遭受的是灭顶之灾,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跟你姐姐能够逃出生天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你确定 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能够逃生吗?” “我……” “你听我说完睿渊。” 楚星月打断了萧睿渊的话,继续道:“你要知道,你的身份很特殊,在南楚有许多人想要致你与死地,你离开了南楚这么多年,也不能完全就放下戒心,真的以为那些想要你性命的人就已经罢了手。要知道,在这世上,为了达到目的会有许多的手段,其中的一种手段就是利用熟人下手。我答应你可以跟自己相熟的两位叔叔见面,但你也要答应我,在没有确定他们是真心的来找你的时候,不能告诉他们关于我们的计划,而且,你也要细心地观察他们,看看他们是真的要来帮助我们,还是存了别的心思,成了他人手中的棋子。睿渊,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困难,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永远都是正确的。我们现在势单力薄,做这些事只是为了确保我们的安全,只要他们不是来抓我们的,我们自然也会慢慢的真心接受他们,是不是?!” 听着楚星月的苦口婆心,萧睿渊虚心受教,答应道:“姐姐放心,我会小心谨慎。” 看着面前才只有十二岁的孩子,想到他过了年才满十三岁,楚星月也不愿意逼着他去做这么复杂的事,可是,当他们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回头路了;眼前的这条路,就算是再难走,再难捱,他们也必须咬牙坚持下去。 …… 堂屋里,卫豹连凳子都坐不住,搓着手不断地在不大的房中来回的踱步,不断地仰起头通过窗子往外看,期盼着跟他心心念念的小王爷见面。 倒是温子初和林非寒一个比一个能沉得住气,一个端着茶杯慢慢的喝茶,一个仰起头左右 打量着这间并不是很大的屋子;能够看的出来,虽说这个院子是租赁的,但可以瞧出住在这里的人是个习惯享受的人物;并不是很大的院子被整理的干干净净,处处都透着一股清雅和别致,还有这间堂屋,看似摆放简单,可这上等的楠木桌椅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用的,还有屋子正中间摆放的两幅画,一看就是真迹,就算是拿到市面上变卖,至少也能卖上千两银子;想到这些,林非寒不仅皱眉思索。 在知道小王爷的下落之后,他多次派人旁敲侧击的打听这座院落的主人,可是无论他什么办法,都无法得知这个院子居住的真正主人是何方神圣;而且还有还几次差点惊动了院中居住的人。 林非寒一面想着,一面朝着站在门口的胡冲看过去,此人虽是寻常打扮,但他能看的出来,此人的武功必然是极高的,只要一想到跟小王爷有牵扯的人会是这样一帮人,林非寒就觉得有些头疼。 虽说让小王爷跟在这样的一群人身边会有安全保障,但是,这些人的能耐越大,他越是有些不安;正所谓不知是敌是友,心里自然是忐忑的;如果是朋友,那还好说,可若是敌人,那就有些棘手了。 林非寒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跟温子初一样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上好的君山银针,少说也要百两银子才能买到一斤,没想到居然就如此简单的拿来招待客人,可想这户人家,还真是非富即贵啊。 卫豹在堂屋里来回走了好几圈之后,终于忍不住,搓着手就来到了林非寒面前,压低着嗓音,一面看着胡冲,一面对林非寒道:“你确定小王爷会在这里?咱们都在这里等了小半天了还不见人,这些人不会拦着小 王爷不让我们相见吧。” 林非寒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他注意到胡冲的耳朵轻轻地动了动,就知道卫豹的话被他听见了,这个粗货,就算是长了年纪还是跟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点也沉不住气,没看见人家是高手吗?还装模作样的故意压低声音说话,在林非寒看来,就算是卫豹发出蚊蝇般的声音,恐怕也瞒不住那个人的耳朵。 所以,林非寒开口说话时也不多做遮拦,直接就开口道:“五哥,你就静下心坐下来喝杯茶吧,放心,咱们很快就能看见小王爷了。” “我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茶?我说你这磨磨唧唧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不行,我没你那么好的定力,我这就要去问一问他们,他们是不是在故意耍我们,将我们叫进来只是为了稳住我们,并没想过要我们来见小王爷。” 说着,卫豹就不顾林非寒的阻拦,几步冲到了胡冲面前,吹胡子瞪眼睛道:“喂小子,虽说这是你们的地盘,可是老子也不带怕的;实话跟你说,我们兄弟都是讲理的,只要你们让我们见一见我们要见的人,什么话都好说,可若是你们从中阻拦,那就别怪兄弟我不客气;反正最近老子的拳头也有些痒了,活动活动全当锻炼。” 说着,卫豹就将自己的手指捏的啪啪响,那样子,可不就跟土匪干架一样,说不出的粗鲁。 林非寒不忍直视,立刻就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他真觉得自家五哥有当土匪的天赋,瞧瞧这一言一行,简单粗暴到了极点;今天将他带来一起见小王爷的这个决定,好像还真是他做错了。 胡冲也不是好脾气的,在听到卫豹的话后,脸色冷冷的看向他,目若幽道:“你确定 要在这里跟我动手吗?若是前辈你输在我的手里,岂不是很丢面子?” “哎呦我这暴脾气,你这还没开打就糟蹋人的本事还挺牛哈,来呀来呀,老子还真怕你了不成?” “五哥!” “大林你也听见了,这混小子他在小瞧老子。”卫豹撸着袖子,挑着一边的眉毛不羁道:“老子混这一行这么多年,还没人敢如此对老子说话,行了,老子也不等了,咱们干脆用拳头说话;臭小子,比划比划吧,你赢了老子滚着出去,但若是老子赢了,立刻、马上将我们要见的人带到老子面前。” 看着一身莽汉气质的卫豹,胡冲也来了兴致,还真别说,他还真想试探试探这帮人的能耐有多大;正如楚星月说的那样,防人之心不可无,查探清楚他们的实力,将来就算是跟他们真的较上劲儿,心里也会有个底。 就在胡冲捏着拳头终于真的和卫豹‘打招呼’的时候,温子初终于无奈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出来。 先是客客气气的冲着胡冲抱拳行礼,说了声抱歉后就扭头看向自家冲动的干爹,“干爹,咱们还没见到小王爷,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将这些人给惹急了,万一真的触怒了他们,他们真的将小王爷藏起来不肯让我们见,那该怎么办?” “他们敢?”卫豹爆发出一声怒喝,竖着眉毛道。 温子初像是早就对卫豹的脾气习以为常了,面对他的彪悍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冷静:“干爹,别忘了,就算咱们不怕他们,但奈何此地是人家的地界,而且我们还没见到小王爷,没跟小王爷通上气,在人家的地盘是不是该低调点比较好?如果干爹你真的很想找这欠扁的小子比划比划,将来会有机会,不在这一时半刻。” 第六百一十二章 激动团聚 胡冲的耳朵又动了动,他真想告诉这对父子,他们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而且也知道,他们想要找他干架的事。 而林非寒则是无奈的看着那对二货父子,深深觉得像子初那么聪明的孩子常年跟在五哥的身边,很有可能会被五哥的蠢劲儿给传染坏了的。 想到这里,林非寒就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是眼睛里却是带着温暖的淡淡的笑痕。 厚重的棉帘子被人从外面挑起,跟着,就看见一个身着银白色锦袍的少年头戴玉冠精致灵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卫豹本来还拉着干儿子一起商量采用什么样的战术跟胡冲干架赢得可能性会更大一些,忽然在感觉到外面的凉风吹进来的同时,就看见了走进来的萧睿渊。 萧睿渊的相貌集合了镇边王萧浮笙与王妃的全部优点,小小年纪就出落得芝兰玉树,光是站在那里不说话就像一个会发光的小人一样,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看着日夜期盼的人突然出现,卫豹整个人都懵住了,直到感觉到脸上传来一阵冰凉的湿意,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无声无息间落了泪。 而温子初和林非寒同样也跟着怔住,愣愣的看着那出类拔萃的的少年郎,像一棵正在茁壮成长的松树,傲然挺立。 萧睿渊当年离开王府的时候已经到了记事的年龄,在他的印象中,父王身边的十三位叔叔只有十二位他是最有印象的,因为从小他就知道,他的十叔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离开了王府,带着自己的妻子去过他们想要的生活;为了这件事,十二位叔叔多次在私底下又是痛骂十叔又是记挂他;只有父王在提起十叔的时候,会不断地念叨着当年他们在一起时过的金戈 铁马的生活。 萧睿渊从小就在镇边王府中长大,身边有父母的陪伴,有姐姐的照顾,有十二位异性叔叔的呵护与疼爱;可以这么说,在镇边王府遭受灭顶之灾之前,他几乎是生活在蜜罐之中,从来不知艰苦为何物。 正是因为年幼时的他过的太温暖顺心,所以才会在王府被灭门之后,他流浪在大魏的时候,突然之间品尝到生活的艰辛时才会格外的思念曾经所拥有的幸福生活;曾经的他几乎是拥有着一切,完整的家庭,高贵的出身,身边围绕的每一个人都是拿着真心呵护疼爱着他,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从云端跌落,狠狠地摔在泥土里,过上苟延残喘的日子。 那时,每当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偷偷地躲在角落里哭,哭去了的父母,哭为了保护他和姐姐倒下去的叔叔们,哭他肩负着血海深仇却不知该怎么办;那时的他,虽还活着,但整个人都是迷茫的;他要为了生计奔波,为了保护自己东躲西藏,他以为自己能够等到苦尽甘来,可是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姐姐受辱后冰凉的身躯。 那一刻,他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那种几乎将他快要撕裂的感觉,让他至今想起都痛苦的想要将整个身子都佝偻起来;他不想隐瞒任何人,天知道在那一刻,他真的希望自己也那样死了算了,只要死了,就不会再痛苦了,只要死了,他就能够见到父母、姐姐和叔叔们了。 可以这么说,如果当初不是楚星月和师父突然闯进了他的生命里,恐怕他无法活到现在,跟无法活着见到五叔和十叔。 如今,看着五叔满脸是泪的望着自己,又瞅着十叔眼神复杂的瞅着自己,一 直被萧睿渊忍者的眼泪终于克制不住的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看见萧睿渊哭了,卫豹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碎了,只见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萧睿渊所站的方向展开双臂,一个性格粗狂、大大咧咧的汉子,一个在战场上就算是被敌军伤的就剩下一口气的铮铮英雄,此时此刻像是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哭的一脸是泪,颤抖着嗓音,呜咽着腔调,冲着站在原地不敢靠近过来的萧睿渊喊道:“小王爷,我是五叔啊,从小就喜欢将你架在脖子上给你当马骑的五叔啊;快让五叔看看你,让五叔看看你……” 萧睿渊看着跪在地上的五叔,眼泪流的更凶,跟着,原本还隐忍着咬紧牙关不肯让自己哭出声音的萧睿渊忽然就仰起头从闷声落泪变成了嚎啕大哭,像是要将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全部都哭出来一样,如炮弹一样一猛子扎进卫豹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一声声的含着‘五叔’。 这声五叔不仅喊软了卫豹的心,也让林非寒的心跟着狠狠地变软了;只见他趁着他人没注意悄悄地扭过头擦拭着自己的眼角,很显然,他也在看见萧睿渊的那一刻忍不住落下了泪。 温子初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萧睿渊和自家干爹,同样一边笑着一边擦拭脸上的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在他看来,男人开心极了的时候,也是会落下泪来的。 卫豹恨不能在这一刻将萧睿渊紧紧地嵌进自己的怀里,让这个孩子再也不要承受任何的痛苦和折磨;这个孩子是王爷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是镇边王府的希望,有生之年,他拼死也要护住他。 “来孩子,让五叔看看 ,瞧你,都长这么高了,还记得当年送你走的时候,你还才到五叔的大腿,抱着五叔的腿哭的厉害,叫嚷着不让五叔离开你;小王爷,五叔当年食言了,可是五叔现在能答应你,这一次绝对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五叔以后每天都要跟小王爷你在一起,不让你受苦,不让你害怕;给你遮风挡雨,给你继续当大马骑。” 萧睿渊同样跪在卫豹面前,任由卫豹动作粗狂的抹着自己的脑袋说这些话;他知道,这些话都是五叔的真心话,也只有五叔,才会对他说出这么直接宠爱的话。 小的时候他性格顽劣,有一次将父王最喜欢的弓弦给割断了,父王气的要打他,还是五叔站出来替他接住了父王踹过来的一脚;虽说事后,他还是被父王罚着去练武场蹲了两个时辰的马步,可是事后,也是五叔为了哄他开心,将他高高的举在头上,让他坐在他宽广的肩膀上,远远地眺望着远方。 那时,他觉得,在这世上五叔肩膀上的风景是世上最好看的风景,他也以为自己可以无忧无虑的骑在五叔的脖子上一辈子;直到王府发生了那种事后,他才从一直被保护的美梦中醒了过来,才知道自己以前过的是多没心没肺,多快乐幸福。 眼下,听着五叔如此宠溺的话,萧睿渊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自己的童年,忍不住破涕为笑,看着五叔,道:“五叔,我都长大了,怎么好意思还像小的时候那样骑在你的脖子上让你当大马。” 卫豹还以为萧睿渊这是嫌弃他变老了,忙扶着小家伙站起来,拍着胸膛向他保证推荐自己:“五叔身强体壮,将你扛起来绝对是很轻松的一件事,在五叔看来,你永远 都是王府里的小王爷,你要是不相信,那就尽管来试试;看看五叔能不能把你给举起来。” 说着卫豹就低下头,示意萧睿渊快点跨上来。 萧睿渊可没那个意思,赶紧就脸红着拒绝;其实,他是真的不好意思,小的时候不懂事,总是缠着五叔骑大马,现在他都给念念当舅舅了,哪里还能继续往五叔的脖子上骑呢? 更何况姐姐希望他能够快点成长,既然决定要肩负重任,他自然是不能再像个孩子似的玩闹,绝对不能再做这种幼稚的事。 见萧睿渊不断地拒绝着自己,卫豹更是着急了;还是林非寒实在是看不下去,走上来拉住卫豹,道:“我说五哥,你就放过小王爷吧,瞧把这孩子羞的,脸都红成什么了。” 听到林非寒这么说,卫豹这才抬起头朝着萧睿渊看过去,果然就看见他满脸涨红,就是连脖子都跟着隐隐翻红。 看着脸跟脖子一起发红的萧睿渊,卫豹又开始鼻子发酸,拖着囔囔的嗓音对林非寒说:“大林,你看小王爷这爱脸红的毛病是不是跟咱们王爷的毛病一模一样?你还记得吗?王爷当年第一次见王妃时就一见倾心,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当场就闹了个大脸红,那样子就跟小王爷现在这模样一模一样;太好了,小王爷像咱们,太像咱们王爷了。” 林非寒能够理解卫豹对王爷的那份感情,毕竟王爷生前对他们兄弟的确是肝胆相照,不然也不会在王府遭受到大难的时候,他们兄弟各个拼死也要护住王府的最后血脉。 本以为他们的辛苦付出和牺牲可能都要白费了,但好在老天还有眼,能让小王爷活了下来,这也算是能告慰王爷与王妃的在天之灵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灭顶之灾的由来 萧睿渊抬起头朝着林非寒看过去,对面前的这位十叔,他自小只是从父王和几位叔叔的口中得知有关于他曾经的存在。 父王的身边本有十三位异性好兄弟,几乎各个能征善战,为南楚,为镇边王府都曾立下过赫赫功劳;可在他出生后,只见过十二位叔叔,后来在他长大一点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好奇的十叔早就离开了王府;至于为何离开,每个人给的答案都不一样。 有些叔叔说,是十叔被一个女人迷了心窍,这才舍弃了兄弟和父王,又有些叔叔告诉他,是十叔向往简单平静的生活,这才离开了王府;而父王在提起十叔的时候除了思念就是叹息;因为父王曾告诉过他,十叔虽不是武将,能为南楚冲锋陷阵,可是十叔却是十三位叔叔里面最聪明的那一个,父王每次打仗都需要十叔出谋献策,堪比父王的文胆智囊,亦是军中的第一军师。 本以为这辈子都无缘跟如此厉害的十叔有缘相见,没想到却在曲兰镇见到了从小就憧憬向往的十叔,这对萧睿渊来说实在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林非寒见萧睿渊好奇的看向自己,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萧睿渊的头,脸上看上去还算平静,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激动地颤音:“五哥说的没错,小王爷好脸红的毛病像极了王爷,连着相貌都有些相似;王爷若是在天有灵,见到小王爷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定会得到安慰。” 萧睿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提到父王就鼻子发酸想要哭的小孩子,他冲着林非寒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对他尊敬的行了晚辈礼:“睿渊向十叔请安,自小就听父王提起过十叔,说十叔是最聪明的人;睿渊小的时候不喜欢念书,启蒙的年纪也比寻常的孩子要晚一些;那时父王就常念叨着,若 是十叔还在王府,定会让十叔交睿渊学识;因为十叔是众位叔叔里面念书念的最好的一个。” 看着聪明乖巧的萧睿渊,林非寒自然也是喜欢的紧,不仅是因为他是王爷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血脉,还因为这个孩子一看就是个聪明通透的;林非寒喜欢聪明人,自然也更喜欢聪明的孩子。 “若是小王爷想要跟着我读书,我十分乐意教小王爷,必将一身本事全部倾囊相授。” 萧睿渊立刻眼睛放亮,惊喜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 卫豹看着跟萧睿渊聊的开心的林非寒,双臂环胸斜哼了一声:“小王爷你有所不知,你十叔除了会识文断字之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当年他跟着我们一起上战场,我们兄弟骑着快马冲锋陷阵,他倒好,不仅不用出生入死,还专门被王爷派的人保护着;要我说,这文人就是娇弱,你跟着他学什么?还是跟着我学一身武艺比较好;王爷最擅长使用的兵器就是长枪,你五叔我也擅长长枪,正好可以教你。” 见卫豹给自己拆台,林非寒也毫不客气的回怼过去:“五哥,我记得你最擅长的事流星锤,什么时候变成会耍长枪了!” 小心思被人拆穿,卫豹立刻就有些脸面挂不住,伸出一脚就朝着林非寒踹过去:“你不说话是会憋死是不是?老子现在不耍流星锤专耍长枪了行不行?行不行?” 林非寒一边跑着一边躲卫豹的脚:“行行行!五哥你什么都行,可以了吧。” 看着两位叔叔打闹的样子,萧睿渊站在原地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如今,看见这样两位亲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忽然有种又回到了当年王府的时候;几个性子豪爽的叔叔们经常嬉笑打骂在一起,父王怀中抱着他,笑看着叔叔们玩闹成一团。 跟林非寒斗了几句嘴后,卫豹又扭头看向萧睿渊,想到当年跟他一起被护送出来的郡主,笑着问:“郡主是不是跟小王爷你在一起?当年郡主离开王府的时候已经满了十二岁,这些年过去,早就成了大姑娘吧。” 林非寒也跟着望过来,在他的印象里,郡主是个羞涩腼腆的小姑娘,因为胆小的缘故最喜欢粘着王妃;至今他都记得年纪幼小的郡主穿着粉红色的长裙,梳着可爱的发髻,头上佩戴着精致的珠花,乖乖巧巧的站在王妃的身边,轻轻一笑,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立刻就出现在她精致漂亮的小脸上。 郡主的甜美模样像极了王妃,年纪小小就出落得亭亭玉立,想必长大后,更是招人心疼。 萧睿渊脸上的笑容却是在听到五叔提到姐姐时立刻消失,眼前,浮现出姐姐惨死的模样,一直被他忍住的眼泪差点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看见萧睿渊这模样,卫豹和林非寒的心里同时传来一声‘咯噔’声,隐约间他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温子初也同样安静的站在一边,不好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毕竟眼前萧睿渊的神色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宛若刻骨铭心般的存在。 萧睿渊忍住眼眶里的泪水,抬起头冲着两位叔叔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告诉他们:“姐姐已经走了,当年四叔和九叔拼死将我和姐姐送出了南楚,可没想到路上又出现了意外,姐姐从马车上掉下来,被马车轮子压断了双腿,从那之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后来我们流浪到了大魏的京城,为了不让我饿死,姐姐想尽一切办法为我找来吃的,到最后,为了不拖累我,姐姐就投井自尽了。” 林非寒和卫豹为这突然得知的噩耗惊的半天都会不过神,等他们反应过来时,眼睛里 都布满了伤痛和心疼。 谁能想到,那个娇娇弱弱的小郡主会经历这么多的煎熬和苦难,双腿被压断的痛,生活被磋磨的苦,这让一个性格内敛腼腆的孩子又如何能够承受? 卫豹惊痛的差点惨叫出声,他就像是一头被逼的快要发疯的猛兽,在堂屋里来回踱步走了数圈,突然抱住头佝偻着身子发出一声惊吼,跟着睁着一双发红含泪的眼睛,大喊:“老子有生之年,不将万煜爵剥皮拆股,老子誓不为人。” 听着卫豹心痛的喊叫声,林非寒同样心疼不已的闭上了眼睛,伸出手狠狠地按压着眼眶,希望能将眼睛里的眼泪逼回去。 是他们来迟了!还是他们来迟了啊! 如果能够早点找到小王爷和郡主,这两个孩子就不会承受那么多的折磨和痛苦,小郡主更不会在小小的年纪就去了。 还以为能够护住王爷的血脉,可没想到到最后,他们还是对不起王爷啊! 温子初扶着疼的几乎快要跪在地上的干爹,同样心疼不已,劝说着:“干爹,逝者已去,我们再心疼难受都无法弥补什么;如果这个时候我们真的想要做什么,那就为活着的人去做吧。” 卫豹一把抓住温子初的手,含泪的眼睛亮亮的看着他,道:“你说的没错,我们要为活着的人去做。” 说着,卫豹就看向了低着头不语的萧睿渊,半跪在他面前,扶住他已经开始渐渐张开的肩膀,道:“小王爷,你放心,王府的仇,王爷的仇,还有我们兄弟的仇,五叔一定会报回来。” 听到五叔说到这里,萧睿渊就知道原来在五叔的心里,还想着复仇之事;虽说这跟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不谋而合,但是萧睿渊想到了姐姐的叮嘱,就立刻将自己想要告知的事咽了下去。 五叔既然决定想要为镇边王府复仇, 那么十叔呢?他们二人在一起,是不是代表着十叔也有这样的念头? 萧睿渊看着情绪亢奋的五叔,来到相对来说比较冷静的十叔面前,道:“十叔,我刚听五叔说起一个人名字,是不是就是这个人害了我父王,害了整个镇边王府?” 对于万煜爵,在南楚几乎是人人知晓,尤其是近几年,这万家大有当年大魏姜家之势;崛起之快,在朝堂上的根基之深,简直让人不敢小觑。 南楚朝堂上有只手遮天的万煜爵,南楚的后宫同样有宠冠六宫的万贵妃,这父女二人皆是狐诈之辈,尤其是那万贵妃,仗着自己年轻貌美,竟然将宣景帝迷的晕头转向,听说那万贵妃在后宫中几乎可以横着走,连皇后见了她都要退避三分。 想到南楚朝堂上的复杂局势,林非寒言简意赅的说明着:“当年万家在南楚也不过算是二流门第,但自先帝驾崩之后,宣景帝登基,万家立刻就抱上了景帝的大腿,景帝是个好大喜功的,最喜欢听的就是逢迎拍马,而那万煜爵正十分擅长此道;在摸清楚景帝的喜好之后,万家就先后送了两个女儿入宫,万贵妃是最得宠的;仗着自己的女儿一天天的在景帝面前露脸,万煜爵也慢慢得到了景帝的赏识;只是这万煜爵是个卑鄙小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断地在朝堂上掀起各种妖风,随意中伤我朝肱骨大臣,更是制造了许多冤假错案,镇边王府本跟万家没什么牵扯,可是万煜爵为了捞财,多次将朝廷分拨给边陲将士的军粮私下克扣;王爷在查清楚之后,写了奏折参奏万煜爵,可没想到,却被万煜爵花言巧语蒙骗了过去,到最后,还被万煜爵栽赃,说王府跟敌国有牵扯不清的关系,硬是将通敌的污水泼到了王爷的头上,这才让王府遭受了灭顶之灾。” 第六百一十四章 落落大方 这是萧睿渊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得知关于当年王府蒙冤被灭门的真实真相,就算他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可还是没想到居然会是如此戏剧化。 父王忠心耿耿,最终却换来天子的不信任;王府上下的誓死效忠,却比不过一个卑鄙小人的谗言? 想到这里,萧睿渊就忍不住仰起头哈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也跟着滚落出来。 难怪五叔会在惊痛过后咬牙切齿的喊着万煜爵的名字,难怪两位叔叔在提起万家的时候,眼睛里会露出那么仇恨的眼神,原来这万家,真是最该死的存在。 听着萧睿渊悲怆的笑声,卫豹扶住他的肩膀,宽慰着他:“小王爷,你放心,那个该死的人,我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萧睿渊沉默的抿着嘴唇看着五叔,同样在心里说出一句话:我也不会放过,不仅是万家,还有宣景帝。 …… 楚星月等在卧房里,一边抱着怀中好不容易睡着的念念,一边等着萧睿渊回来。 春杏知道小姐心里是在记挂着萧公子的,所以中途出去了一次,站在堂屋外听了听里面的动静之后,就回来向楚星月禀告:“奴婢也只是大致瞅了几眼,一共来了三个人,而且都是男人,一个比一个长的壮硕,其中有一个还满脸大胡子,看上去很凶的样子;可也正是这个大胡子抱着萧公子哭的最让人伤心。对了,我怎么说其中一个人看上去那么面熟呢,小姐,这来者中的其中一人,正是小镇一个生意不错的酒家的老板,就在镇子的东边,看上去挺老实的一个生意人,没想到却跟镇边王府有关系,听萧公子对他的称呼,似乎是喊着十叔;小姐,你说这些人会不会真的跟镇边王有关系?” 楚星月将怀中睡着的念 念放到床里面,为她掖了掖绵软的被角,这才回头回答春杏的问题。 “镇边王萧浮笙是个铁骨铮铮的英雄,在他活着的时候,在南楚的威望不属于给父亲在大魏的名声;据我得到的消息,萧浮笙是王府的独子,不可能会有其他的兄弟,这么这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萧浮笙认下的异性兄弟。我听说当初睿渊在逃命的时候,身边多亏了有对萧浮笙忠心耿耿的人保护,这才勉强护住了自己的性命,逃到了大魏京城;想来这些忠心耿耿的人,应该就包括了萧浮笙认下的这些好兄弟们。” 听小姐这般解释,春杏纵然是了解了。 春杏出自靖北侯府,自然最是钦佩男子汉之间的忠肝义胆,眼下听了小姐的这番话后,立刻就对来人产生了不错的印象:“看来这三个人还真是萧公子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了,难怪萧公子在看见他们时,也差一点哭出来;真是太好了,萧公子毕竟年纪不大,这么小的年纪就经历这么多,对他来说还是很残忍的,这个时候能让他碰见熟人,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楚星月认同春杏的这番话,道:“你不是说还有一个人吗?那个人你没有观察吗?” “观察了,那个人的年纪倒是要小一点,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生的清秀俊雅,倒是挺好看的;萧公子在跟两位叔叔说话的时候也只是跟他简单的点了个头,想来跟他并不是很熟。” 楚星月思考了一下,道:“很有可能这个人是他们中间其中一人带来的,所以睿渊跟他还不熟悉。” 说到这里,楚星月抬起头朝着窗户方向看了一眼,道:“他们在一起说话也快有一个时辰了,你不必在我这里伺候,去堂屋招呼一下他们,毕竟 来者是客,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顺带着你也能就近观察观察他们。” 楚星月现在还在坐月子,并不方便见客,所以也只能派身边的人多盯着一点了;并非是她过于小心谨慎不相信这些人,而是在眼下这样的环境之中,还是越谨慎越好。 春杏领了命令,就走出了楚星月的卧房,去了后院的小厨;在厨房里亲自备好了点心和这个时节该下来的橘子和柿饼,放在托盘里就朝着堂屋走过去。 当棉帘子再次被人从外面挑开,春杏含笑朝着里面走了进来。 萧睿渊正在与两位叔叔说的起劲儿,看见春杏走来就知道这是姐姐的示意,立刻就走上来向两位叔叔介绍,道:“五叔、十叔,这位是姐姐身边的春杏姐姐,春杏姐姐是姐姐身边得力的人,对我也是十分照顾。” 林非寒已经大致从萧睿渊的口中得知了他被楚星月收留的一些情况,所以,在看见春杏出现的瞬间,就知道这丫头很有可能就是奉命出现的;想到那个跟小王爷无亲无故的人如此关心着小王爷,林非寒已经在心里对楚星月产生了浓厚的感激之情。 所以,看见春杏走近,他立刻就朝着她抱拳行礼,道:“在下姓林,名非寒,多谢姑娘对我家侄儿的关爱之心。” 林非寒称呼萧睿渊为侄儿,可见是以长辈之礼感谢着春杏,对春杏极为尊重。 春杏是认识林非寒的,知道他是镇子里酒家的老板,所以面对他的感谢,她也并不觉得有多少压力,只是含笑点头,忙声道:“奴婢只是小姐身边的一个听命奴才,是小姐跟萧公子有缘,小姐疼爱萧公子,奴婢也只是略尽心力而已,不敢承谢的……” 卫豹看着面前这俏生生的姑娘,心里也是满怀感激 ,冲着春杏也忙抱拳行礼道:“春杏姑娘你就别这么客气了,反正你这大恩大德我卫豹已经铭记于心,将来若是有什么事能用得着我卫豹,只要姑娘一句话,刀山火海卫豹都会眉也不皱。” 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个粗人武人才能说得出来的;好在春杏出身自靖北侯府,对这种风格的人最是熟悉,所以面对如此豪爽洒脱的卫豹,她不但没生气不喜之心,反而好像还在卫豹的身上看到了当年在靖北侯府的时候,侯府的属将的身影;故而笑的更加甜美,神色从容。 春杏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子上,将备好的点心和水果都端了出来,说:“小姐知道你们是亲人相逢,就让奴婢来为你们送些茶点;若有需要,也可以差遣奴婢来办。” 看着从春杏手中端出来的精致点心和水果,卫豹只是爽朗的大笑,不断地说着客气,倒是温子初和林非寒在看见从春杏手中端出来的东西后,两个人清亮的眼睛里都多了一层耐人寻味。 虽说这橘子和柿饼并不是什么稀奇之物,但寻常百姓的人家却是无法消费得起的;如今正值冬季,任何水果都十分稀缺,只有真正的有钱人才能随时都能享受到想吃的水果;而这精致的点心就更耐人寻味了。 林非寒在这幽兰镇里已经住了十几年,最是清楚就算是镇子里最好的酒楼中的糕点厨子也做不出如此精致令人垂涎的点心;看这点心的品相,光是让人瞅上一眼都引人垂涎,再闻着空气中漂浮的淡淡点心清香,不难判断出这精致的糕点必然在做法上极为讲究。 看来这户人家的主人还真是过的精致而又十分讲品质,只是这人到底是谁?为何人未出现,但透露出来的讯息却是如此让人不敢 小觑? 也难怪此时林非寒有些摸不着头绪,因为萧睿渊根本就没有将楚星月的真正名字告诉给两位叔叔,而是讲了姐姐的化名——楚月。 因为楚星月的名字和楚冰月实在是太像,万一被人察觉到这里面的牵扯,顺藤摸瓜知晓楚星月的真实身份,那么必然会来到源源不断的麻烦;所以,为了谨慎小心起见,楚星月在来到幽兰镇后,就给自己起了个化名,也算是能更好的隐藏自己。 只是,让楚星月没想到的是她的化名第一个欺骗的人居然会是镇边王府的旧人,还能将林非寒这只老狐狸给折腾得有些找不到头绪。 林非寒现在对救了萧睿渊的这个女人简直好奇到了极点,眼下正好看见春杏在此,直接也不客气了,开门见山道:“你家小姐救了我侄儿,这对林某来说简直就是再造之恩,所以林某想要当面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不知可方便?” 一直安静的待在门口的胡冲听到了林非寒的这个要求,下意识的就睁开了一只闭合的眼睛,微微掀起眼睑,瞥向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的林非寒;深深觉得,这个看似弱鸡一样的男人才是这帮人之中最难应付的那一个。 春杏是知道楚星月的状况的,所以在听到林非寒的这个要求后,几乎是连犹豫都不曾,直接拒绝道:“并非是我家小姐不愿意见你们,只是小姐现在不方便见客。” 卫豹来了兴致,开口问:“哦?这是为什么?” 萧睿渊见春杏有些不太好说的样子,自己就接过话,堂堂正正、不遮不掩道:“因为姐姐刚刚生产完,眼下正在调养身子,就连我都不能太去打扰她;五叔十叔,等姐姐的身子好一些,出了月子,我再安排时间让你们见面,怎么样?” 第六百一十五章 拼尽全力的保护 萧睿渊的落落大方倒是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怔,尤其是春杏,在体会到萧睿渊此举的用意后,更对他产生好感。 小姐虽身份尊贵,可是除了他们这些人别人并不知小姐的真实身份;在这里,知道小姐情况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存了一点轻蔑之心,毕竟丈夫不在身边,自己带着下人躲在院子里生孩子,没有其他的亲人,连父母都没有,这若是被有心人随意传扬出去,定会被不少的人心中看不起的。 春杏就是担心这些人在知道了小姐的情况后,可能会在心里看轻了小姐,所以才会在林非寒说起要见小姐的时候,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故而支支吾吾;可她却不知,自己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在心中小瞧小姐,以为连她这样一个下人都不敢正大光明面对主子的一切。 而这时候,萧睿渊站了出来,那光明磊落的样子,坦荡无畏的神情无不是在给小姐撑腰;小姐的身边没有太子爷又怎样?他们还是会将小姐照顾的好好地,小姐的身边没有其他的亲人又如何?他们就是小姐的亲人,只要有他们在,就不允许任何人出口污蔑小姐,甚至是小瞧了小姐半分。 萧睿渊见春杏脸上渐渐露出了自信的神色,就知道她该是明白了自己的用意,这才在心里放松下这口气;他知道自己现在能力有限,可是,他发过誓,这一生一世,都会拿出自己的全部来保护疼爱他的姐姐。 春杏不知道此时萧睿渊的心里在想什么,她重拾信心之后,双眸敞亮坦荡的看向堂屋里的客人,继续接过萧睿渊的话,肯定道:“是的,我家小姐刚刚经历生产,这个时候是最见不得风,也不可过于劳累,所以等小姐的身体好转了,奴婢定会将林老板 你的要求如数转达给我家小姐。” 看着春杏脸上得体的笑容,林非寒眼神略有深意的看了眼她,冲着她点了点头后,就看向了出言袒护楚星月的萧睿渊;他能够看的出来,在萧睿渊的心里,这个楚星月占据着极重要的位置,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袒护保护着她。 只是,想到他们来此的目的,林非寒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要试一试,“小王爷,十叔不瞒你,今日来找你是想让你跟着我们走,不知小王爷意下如何?” 卫豹还不等萧睿渊的回答,就拍着萧睿渊的肩膀,信誓旦旦道:“大林,这还用问吗?小王爷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咱们能够团聚,这可是老天爷给的天大恩赐,我们自然是要重新在一起,再也不要离开彼此。小王爷,你说是不是?” 看着卫豹脸上开心地笑笑容,又瞅了瞅林非寒诚挚的神色,萧睿渊犹豫了,张口道:“五叔、十叔,对不起,这个时候我不能跟你们走。” 萧睿渊的这个答案对卫豹来说是惊讶的,可是对林非寒来讲,却带着点意料之中的味道。 卫豹急了,道:“这是什么吗?难道小王爷你不想五叔吗?” “不!我很想五叔,但五叔,眼下我不是孑然一人,我的身边还有姐姐,有春杏姐姐,还胡大哥、兰大哥,还有念念,他们对我来说也是宛若亲人般的存在;所以,我在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要将他们考虑在内;如今姐姐刚经历生产,身边很需要他人照顾,这个时候我更不能离开她。” 一听小王爷是因为别的女人而不愿意离开,卫豹再说出口的话就带着几分迁怒:“她算你哪门子的姐姐?小王爷,你的姐姐是郡主,不是这种路上随随便便认识就喊姐姐的人。” 此话说的可算是一点都不客气,当话音一落,站在门边的胡冲立刻就不满的朝着卫豹看过来,真心觉得这粗人说话实在是难听,看来他真该找机会好好地会会这个粗人,教会他什么才是说话。 春杏同样也不高兴起来,只是碍于此时萧睿渊在现场她不好发作,而且,她也很好奇,在听到这样的话后,萧睿渊会做出什么反应。 而林非寒在听到卫豹这冲动不客气的话后,敏锐的就察觉到身边几波人的不悦,尤其是站在身边的小王爷;看向卫豹的眼神都渐渐冷了下来,由此可见,卫豹这下算是摸着小老虎的屁股了;只可惜,这个笨蛋似乎自己不自知。 温子初也在心里默默地为干爹捏了把汗,深深觉得当了土匪后的干爹更加不知深浅,居然就这样得罪了房中不少的人。 萧睿渊眸光中带着警告的看向卫豹,表情严肃道:“五叔,请你收回刚才的那番话,姐姐救我于危难之间,哪怕是在她最困难的时候都不曾将我抛弃;虽说我与她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我们的姐弟之情却早已凌驾在血缘亲情之上。对我来说,尊敬姐姐的人,我也会加倍的尊重她,可若是有人随意的诋毁姐姐,那个人,我不会轻易原谅。” 萧睿渊的这番话说的可算是重的,立刻就让卫豹有些下不来台。 卫豹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念叨了楚星月几句,就让乖巧伶俐的小王爷如此训斥,当场也有些挂不住脸面;心里明明已经对自己的出言不逊懊悔了,可是还是拉不下脸,说上一句道歉。 温子初是最了解自家干爹这嘴上不把门的毛病的,眼看着小王爷要跟干爹之间闹出心结,温子初忙站出来当和事佬,道:“小王爷请息怒,草民在这里 有一句话要说;其实干爹并没有在心里存了小瞧楚姑娘的意思,只是一时脾气急,说话不分轻重,还请小王爷能够理解体谅。” 温子初一边朝着萧睿渊赔笑说着,一边又扭头看向卫豹,在私底下轻轻地拽了下他的衣角,提醒着他,道:“干爹,我知道你心里着急,急于照顾小王爷,但是我们也要站在小王爷的角度去考虑事情不是吗?你刚才也听见了,这楚姑娘刚刚生产完,此时正是需要他人在身边照顾的时候,若是这个时候让小王爷离开,小王爷与楚姑娘姐弟感情深厚,必然会十分放不下的。所以,我的意见是就让小王爷住在这里,反正咱们已经知道了小王爷的住处不知吗?” 温子初继续陪着笑,道:“干爹要是想念小王爷,随时都可以来这里探望,我相信这个小院子的大门也会随时向干爹你敞开的;干爹,不是儿子说你,其实有的时候你明明心里是怀揣着好意,可因为是武人的关系不会说话,往往会让他人误会了你的真心,你这样的确是有些吃亏的;但我相信,认识你的人都不会随便误会了你,小王爷,你说是不是?” 温子初的确是个能言善道的,几句话就能将紧张的氛围化解开。 卫豹也顺着温子初递过来的梯子滑下去,带着歉意看向春杏,跟着又瞅向了萧睿渊,道:“小王爷,你五叔我的确是个粗人,很多时候都不会说话,你别跟五叔计较;其实五叔是太想你了,知道你这些年来过的不好,一心想要将你接到身边,亲自来照顾你;二来也是担心将你留下来,会麻烦人家;只是没想到你跟这里的人会如此熟稔,既然是这样那你就留下来好生住着,我就不吵着让你跟我们回去了。 ” 其实萧睿渊是不会跟卫豹生气的,他实在是太清楚陪伴在他身边的十二个叔叔是什么性格的人;这些叔叔们对父王赤胆忠心,对他和姐姐也都是呵护有加,在这世上,除了父王和母亲,恐怕也只有他们将他看成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人了。 所以,在听了卫豹的道歉话后,萧睿渊立刻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主动伸出手抓住了卫豹的大手,摸着那掌心之中因为常年练武而磨出来的茧子,道:“五叔,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你放心吧,我在这里住的很好,这里的每个人都对我照顾有加。” 说到这里,萧睿渊就露出调皮的一面,对着卫豹吐了吐舌头,难得露出几分顽劣劲儿,继续道:“只是五叔,我不陪着你住在一起,你也别想躲懒,这些年来我因为要东躲西藏,荒废了很多的时间,眼下更是一寸光阴一寸金;你也亲口说了,父王是文武双全的战将,身为他的儿子,我自然是要继承他的衣钵;你不是说自己的武功很好吗?那从明天开始,我要五叔每天都来这里教我武功,我不怕吃苦,更不怕累,我要用最快的时间学到最大的本事;这样,将来五叔和十叔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也有用武之地。” 听到萧睿渊说要学武,这对卫豹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惊喜。 他立刻就拍着胸口保证:“好,小王爷既然勤恳好学,那我就将自己的一身本事全部都交给你。” “还有我,十叔也要来教你。” 看着附和说话的林非寒,萧睿渊没做其他思考,立刻也跟着应了下来。 只有林非寒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参了一脚;因为,他要以最快的时间调查清楚,这个让小王爷全身心新来的‘姐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六百一十六章 商量计策 楚星月在知道林非寒和卫豹要每天上门为萧睿渊授课习武的消息后,倒是有些意外,但却不反对。 萧睿渊是萧浮笙的儿子,注定了要在将来继承萧浮笙的一切;而且,楚星月对他寄予厚望,他想要肩负得起,自然是要有一身好本事才可以。 对于林非寒的本事她并不了解,可是却相信萧浮笙的眼光,既然此人能在萧浮笙的身边成为第一智囊,可见还是有真才实学的;让萧睿渊跟着他学本事,应该是个不错的决定;而卫豹虽是武将,言谈举止都略有粗俗,但武功却是不错,让这样的人教萧睿渊一些自保的本事,也是为了他的人身安全考虑,更是有着长远打算。 萧睿渊在见到了两位叔叔后明显情绪十分激动,坐在楚星月的房中,两眼发亮的看着她,道:“姐姐,我认为五叔和十叔都是值得相信的人,我们可以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们吧?” 看着难得露出几分孩子劲儿的萧睿渊,楚星月眼睛里尽是柔和的笑意:“睿渊,不是我不相信你的两个叔叔,只是人心隔肚皮,我认为咱们还是再观察一阵再说;至于我们的计划,如果真的到了有一天需要告诉他们,我会亲口给他们说。” 毕竟这件事牵扯到了天定一族,身为天定一族的族长,楚星月必须要跟这两个人面谈一次,尤其是那个看起来很不好对付的林非寒,才是她真正要上心的一位。 萧睿渊向来对楚星月的话言听计从,眼下也听出姐姐的话里有了松口的意思,心里更是开心;对他来说,两位叔叔是他的亲人,心里怀揣着秘密瞒着自己的亲人,这要他面对他们二人时总是有种亏心的感觉;对萧睿渊来讲,早点将计划告诉他们,心里的那口气也能早点放松下来。 但他同时也 十分尊重楚星月的决定,既然姐姐决定要亲自解决这件事,他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眼下,他只要好好地、认真的跟着两位叔叔学本事才是最重要的。 …… 楚星月正在跟萧睿渊聊那突然到访的林非寒和卫豹,而林非寒和卫豹在回到酒家后,同样也开始聊起楚星月来。 卫豹依旧大刀金马的坐在软垫上,看着面前坐在热水里被温的酒水,忽然抬起头朝着林非寒所站的方向看过去:“大林,那个救了小王爷的女人到底是谁?神神秘秘的,你也看见了,小王爷对她几乎是袒护到了极点,这样的人如果不调查清楚,实在是让人心里难安啊。” 林非寒也在考虑这件事,道:“五哥你认为我没有派人私底下调查过她吗?” 卫豹身躯一震,眼睛睁大了,道:“你的意思是你派人去调查过,但是却没调查明白?” 林非寒用沉默回答了卫豹。 卫豹更是忧心忡忡起来,动手摸着下巴道:“连你都查不清楚的人,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温子初也说出自己的观察与意见,道:“干爹,十叔,我想你们也应该看出来了,那个将我们迎进去始终沉默不语的男子是个不可多见的武功高手,这样一个人却甘心被一个女人驱策,那个院子的女主人真不是个简单的来历。” 林非寒接过温子初的话,继续道:“而且,你们应该也能发现,那个小院子虽说小巧,可是里面的摆设却是很有规矩,而且不少东西都价值不菲;就连那丫鬟端上来的糕点都做的十分有讲究,由此能够证明,那个院子的女主人不仅是个生活精致的人,而且身份还很不同凡响。” 细思极恐,越是发现太多的端倪,卫豹几人心里越是惴惴不安;他们相信,将小王爷留在那个院 子里,小王爷暂时不会有生命威胁,毕竟如果那些人真的想要小王爷的性命,大可以早就动手了。 但让林非寒几人比较担心的是那人会利用小王爷的身份,去做什么事。 镇边王萧浮笙一生忧国忧民、为君效忠,却落得一个满门被灭的下场,萧睿渊是萧浮笙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他们就算是拼死也要护住他,不让萧浮笙的血脉就此断绝。 卫豹拧着眉瞪圆了眼睛,双手因为烦躁不停地搓动,最后,性子使然,让他再也坐不住,扶着桌子站起来道:“大林,老子决定了,不管小王爷要不要跟我们走,我都不能丢下小王爷一人在那个院子里;大不了,老子也住进去。就近照顾在小王爷的身边,我看还有谁敢对小王爷使坏心眼。” 温子初听了卫豹的话后,不待林非寒阻止,立刻就跟着也站起来,道:“干爹,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你要知道,这里是曲兰镇不是寨子里,能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小王爷的身份对外人来讲暂时还是个秘密,你要是在这个时候闹腾起来,让南楚那边的人察觉到了一丝蛛丝马迹,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帮凶,变相的送小王爷羊入虎口吗?” “子初说的不错,五哥,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越是需要镇定,我倒是觉得,那个楚月或许会是我们这边的阵营也不一定;虽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卫豹被温子初和林非寒双双劝住,看向林非寒,问:“你是根据什么说出这样的话?一个连我们的面都不见的女人,一个身份神秘的女人,我怎么觉得她处处都是疑点,绝对不可相信呢?!” 林非寒说出自己的看法,道:“如果他们真的想要伤害小王爷,以他们的本事,绝对不会让小王爷 活到了今天;再者,若他们真的想要利用小王爷,必然计划周全,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在计划之中生产孩子呢?女人生孩子可是大事,你们有谁见过在图谋不轨的人一边在做着坏事,一边在生产孩子坐月子的?这不是搞笑吗?!” 卫豹被林非寒的这番话说的有些动摇了:“可是,你不是也在担心这他们会利用小王爷吗?” “没错,起初我的确是有这样的担心,可是很快,我就将这个担心给打消了。我认为,楚月那个女人与其说是想要利用小王爷,不如说是她和小王爷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牵连;他们二人需要彼此的支持和保护,互相扶持,谁也不能离开谁。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有什么好的?这还不是利用?” “这自然不是利用,利用的意思是找一个替罪羊冲在自己的面前,为自己冲锋陷阵,不管替罪羊的死活,只要自己达到目的就成;而互相扶持则是彼此依靠,谁也不能缺了谁,谁也不会利用谁;反而有的时候还要为了保护对方,牺牲自己的一些利益。” 听了林非寒的这番解释,卫豹顿时顿悟了,跟着,本是紧绷的脸色也渐渐放松下来:“如果真的是后者,那真是很不错;只是,我们要怎么做才能知道那个叫楚月的到底是属于哪一类?” 林非寒早就成竹在胸,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卫豹,道:“咱们不是答应了小王爷从明天开始,就要去小院里教他武功和读书吗?这就是我们的机会。等去了小院,咱们只管放心大胆的做自己要做的事,不要去多问,更不要怀揣着某种想法去试探,只要像以前那样照顾在小王爷的身边,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楚月就会主动要求跟我们见面。” 温子初赞同的看向 林非寒,道:“十叔的意思是先让我们表现出善意,让楚月他们放松对我们的警惕,这样慢慢的他们就会接受我们。” 卫豹有些不高兴了,道:“你们的意思是那个叫楚月的还会怀疑咱们用心不良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老子就算是要了自己的性命,也不会做出伤害小王爷的事。” 林非寒瞅着气的有些要跳脚的卫豹,笑着道:“是啊,我们的确是不会伤害小王爷,可是楚月并非是我们,自然不知道我们的真心;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展露出善意,让她好好地观察我们,在真的卸下心房后,就会彻底接纳我们。” 卫豹虽说是个粗人,但却也是个能听进去道理的人,只要是他认为是正确的事,他就会去做;所以,在听了林非寒的劝告之后,在第二天去小院的时候,卫豹就拿出当初在王府时对待小王爷的态度来教他学武。 正如萧睿渊自己说的那样,他耽误了时间,错过了最好的学武年龄,但好在他根骨不错,又十分勤奋好学,在卫豹的指导之下,不管外面有多寒冷都咬紧了牙关扛住,不出半天的时间,本来还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他就被练出了一身的汗,小脸也是红扑扑、热气腾腾的。 楚星月坐在卧房里身上穿着舒适的棉衣,盖着柔软的锦被,让春杏将她将窗户轻轻地推开留出一个小缝隙往外看,在看见萧睿渊兴致极好的跟着卫豹学武的身影时,便满意的点了点头,再示意春杏将窗子合上。 春杏心疼萧睿渊挨冻,忍不住念叨了两句:“这么冷的天还让一个孩子站在外面练武,也不知那人是真不会心疼人,还是故意这么做的。” 听到春杏不满的声音,楚星月笑道:“你放心,那个叫卫豹的是发自内心的稀罕着睿渊。” 第六百一十七章 两个女人的交锋 忽然听见自家小姐这么说,倒是引起了春杏的好奇:“小姐为什么这样讲?” 楚星月将手边的一本杂记拿起来一面翻看着,一面回答着春杏的问题,道:“学武之人,讲究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意思就是学武是个苦功夫,如果不下定了恒心去学习、去吃苦,最终都会成为半吊子。卫豹就是担心睿渊会变成一个半吊子,所以才会在这么冷的天气里陪着他一起在外面挨冻;你只看见了睿渊辛辛苦苦的样子,可你看见卫豹的手都冻得有些发青吗?看来,睿渊之所以会这么喜欢他五叔也是有原因的,有一个这么好的人如此真心的对待自己,是个孩子都会对他产生强烈的好感和依赖吧。” 经由楚星月这么一解释,春杏立刻明白了,“小姐,既然如此,那你是不是尽快安排时间跟他们见面?” “这件事不着急,再观察观察,在这个时候我们若是急匆匆的和他们见面商量事,也许人家还信不过我们呢。信任历来都是需要相互的,我观察他们,他们也来观察我们,等时机到了,自然就能水到渠成的见上面。” 如此笃定镇定的的楚星月让春杏看了后忍不住从心里生出敬仰之情,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了小姐的转变,她真的很难相信,眼前这个信心十足、运筹帷幄的小姐就是当年那个娇滴滴且总爱哭的小姐,难怪世子会同意小姐去做她想做的事,如今的小姐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他人保护、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她一个人就能撑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若是侯爷看见这样的小姐,定会老怀生慰。 楚星月见春杏背过她悄悄地擦拭眼泪,就知道春杏此时在心里想什么;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活的简单纯真一些 ,不要去计较得失,不要去衡量对错,更不要在做任何一件事情的时候都小心谨慎;她告诉萧睿渊,让他快快长大,可是,这句话她也曾在心里千万次的告诉自己,必须迅速成长。 因为从她决定离开的那一天开始,就再也没有人能为她遮风避雨了;从今往后,哪怕电闪雷鸣,都要她一个人扛,一个人坚持的走下去。 …… 接下来的数天,楚星月一行人和林非寒几人就这样相安无事的相处着,林非寒和卫豹每天都会准时来楚星月几人居住的小院里报到,从早到晚几乎是一日不拉,也算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教萧睿渊。 楚星月从始至终都没有出过房门,如果有什么事就会吩咐春杏和胡冲去办;明明一天之中大半部分时间他们这些人都相处在一个院子里,但两拨人就像是在心里已经有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谁也不打扰谁,谁也不给彼此增添麻烦。 楚星月觉得这样还挺不错,最起码在她最需要静养的这段时间耳边倒是挺清净的;直到她快要出月子的最后三天,院里又来了一个客人。 林非寒看着敲门进来的妻子,忙从院中小跑出去迎接,见妻子的手中抱着一个蓝色布包,更是好奇。 芸娘几乎是不告而来,她很清楚自己这么做有些不妥,可是她实在是太好奇,而且还十分想念萧睿渊,当年她跟林非寒离开王府的时候,小王爷还没出生,如今既然知道有他的存在,她自然是要来拜见的。 只是她担心自己提出要来见小王爷林非寒可能会不答应,所以才玩了这么一出先斩后奏。 林非寒无奈的看着突然找上门来的妻子,总不好在这个时候再将她撵走吧,所以,只能满腔无语的看着她,道: “都跟你说了我们在这里挺好的,你怎么还真亲自跑来一趟?还有,你这布包里装的是什么?” 听出林非寒的语气里没有生气只有无奈,芸娘这才安了心,脸上挂着温柔贤惠的笑容,道:“你真当我是来看你的吗?想的倒是挺美的,我是来见小王爷的,总是听你说小王爷如何乖巧伶俐,可我却从未见过,这对我实在是不公平;而且,我还带了见面礼,不过不是给小王爷的。” 看着芸娘轻轻地扬了扬手中的蓝布包,林非寒更是疑惑:“不是给小王爷的见面礼,那你是给谁的?” 芸娘就知道这些男人就算是读了再多的书那也改变不了本质是个大老粗,各个行军打仗都是快好料,但论到细心上,却是丝毫比不上女人的。 “你不是告诉我,这家的女主人刚刚生产完吗?你知不知道生产完的女子需要注意什么?需要吃些什么?需要被照顾到哪些吗?总之,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和五哥还有子初在人家的地盘上打扰了人家这么久,于情于理咱们都该谢谢人家,而不是每天真把这里当成是客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喏,这是我亲手做的谷酿,生产过的女子吃点甜酒酿有助于身体的恢复。” 说到这里,芸娘就往林非寒的怀里轻轻地靠一靠,压低声音,继续道:“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这个院子的女主人来历不凡吗?也一直想要查清楚她,却又从无下手;我与她都是女人,女人之间是最好说话的,我来帮你探探口风,也好方便你将来行事。” 看着古灵精怪的妻子,林非寒还真有些哭笑不得。 说句实话,他还真不指望着爱妻能够为他探到什么口风,但看着芸娘那副兴冲冲的样子,林非寒又不好拒绝; 所以,在一番思考之后,点头答应道:“行,你既然都做了这么多的准备,那我也不能打击你的积极性是不是?只是有句话我要叮嘱你,这个楚月十分聪明,你来见她八成已经被她看出了目的,所以在她面前,你最好不要装傻充愣,对于聪明的人你越是遮掩,在她的眼里你就越会成为一个笑话;反而坦荡一点,能让她对你产生好感。” 听了自家夫君这么说之后,芸娘反而有些忐忑了;虽说她是个后宅女子,在出嫁之前也是见过大场面,应付过不少人的,自认为也算是长袖善舞;可是,她总是感觉自己以前接触到的人跟这个楚月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如果说,以前她接触的那些女人都是些小湖泊的话,那么这楚月对她来将就像是未知的大海,让她心里稍稍有点犯怵。 看出妻子有点打退堂鼓,林非寒半拥着她将她往院子里带,继续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叮嘱:“你不要太有思想压力,其实我并没想过你能给我带来多有价值的线索,如果你真觉得自己应付不过来,大可以跟她随便闲话家常,简单的说上几句就算了。” 芸娘抬起头看向自家夫君,形状很好看的眼睛如两弯星月,虽说以她现在这个年纪已经算是半老徐娘了,但是这些年来因为保养得宜且从丈夫这里得到了全身心的爱意,所以芸娘的模样跟她真实的年纪差距颇大;尤其是这样勾勾的看着林非寒的模样,更像是个少女一般,脉脉深情的瞅着自己的情郎。 林非寒对芸娘的这个眼神已经很熟悉了,但每次看见,他都忍不住心动,“好了,别看了,晚上再给你看,我这就领你去见春杏姑娘。” 芸娘被林非寒的这句话闹的脸红,娇嗔的瞪 了一眼心爱的夫君后就亦步亦趋的跟在林非寒的身后,走进了堂屋。 堂屋里,春杏又送上了新茶,看见芸娘被林非寒带进来,且听林非寒对芸娘的称呼,就知道面前这个看似寻常普通但气质却很出众的女子是林夫人;于是,便对芸娘投去和善的笑容。 林非寒将芸娘的来意向春杏说了一遍,听到林非寒提出要让芸娘见小姐的话后,春杏落落大方道:“林老板,你也知道,我家小姐眼下正在调养身子,而且小姐的性格喜静,向来不喜欢被他人打扰;但林夫人是自己人,奴婢前去通报一声,得了小姐准许,立刻前来相迎夫人,你看这样可好?” 春杏的这番话说的十分进退有度,几乎是让林非寒挑不出什么错处。 芸娘已经从林非寒的口中得知这个叫楚月的小娘子是个身份特殊的人,自然也知道,这身份往往不同凡响的人越是会有点规矩,所以面对春杏的解说,她立刻就能明白,笑着道:“本是我这民妇打扰了姑娘,那就劳烦姑娘前去通报吧。” 春杏含笑冲着芸娘点头,跟着就走出了堂屋,前往楚星月的卧房。 楚星月正在房中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手中的书,忽然看见春杏回来,而且还带来了林夫人前来的消息,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了一个笑容:“看来,还是他们那边比较着急呀。” 春杏说出自己对林夫人的印象,“小姐,这个林夫人看上去不像是个简单,虽然相貌一般,但那种气质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小姐你要是不想见,那奴婢就去回绝了她。” “为什么要回绝,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既然他们已经主动走出了这一步,那我们就顺着他们的步子,走下去吧;春杏,服侍我穿衣。” 第六百一十八章 惊为天人 这是楚星月自生了念念之后第一次见客人,也是第一次打扮收拾自己。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这副皮相是个招人的,只是女人怀孕的时候难免会长胖一些,生产后也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可也许是这副身躯得天独厚,她这月子还没坐完身材就恢复的跟以前差不多;除了脸颊还略显圆润点之外,剩下的几乎跟她当姑娘时没什么两样。 哦,还有一处有了变化,那就是因为要哺乳的关系,她的胸脯明显要比以前大了不少,看着春杏服侍着她穿上粉霞锦绶藕丝罗裳,罗裳被撑的有些鼓鼓的样子,楚星月一个现代人都觉得有些羞臊。 春杏扶着楚星月坐到梳妆台前,一面为楚星月梳发一面看着铜镜中花容月貌的小姐,忍不住夸赞:“都说着女人生产完都会变丑,可小姐你怎么越来越好看?瞧这模样,简直就跟还未出阁的小姑娘似的,小姐你若是不告诉别人你已经当娘了,恐怕没人会想到这一点。” 楚星月毕竟也是个女人,是女人就喜欢听别人夸赞自己好看;尤其是春杏说的这些话并没有夸张,看着镜中体态婀娜,肤若凝脂的自己,楚星月也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掐了掐自己的脸,真是嫩的跟水豆腐似的,连她摸着都有些爱不释手。 看来,这女人月子坐好了,还真是大有好处呢。 楚星月微微含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考虑了一下,对春杏说:“如今我在给念念哺乳,还是穿一些宽松一些的衣服比较好,你抽时间去一趟街上,不用找专门的绣娘去定制,直接去成衣铺,为我挑选几件简单普通一点的衣服就好了。” 当初在离开京城的时候,春杏是为她带了些衣服,可是那 些衣服一看就是非同一般的人才能穿的;眼下是他们最低调做人的时期,若是穿了那样雍容华贵的衣服出去,那她岂不是成了街上的风景线了?所以,楚星月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看上去很普通的衣服,最好是越普通越好,只要穿着舒服就行。 春杏从小就生活在侯府里,侯府中只有小姐一个千金,老侯爷和世子爷又是个女儿奴妹妹控,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往小姐面前送,所以小姐从上到大、从里到外用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后来,小姐嫁给了凌王,王爷是皇子,凌王府又是尊贵之处,小姐身为王妃,吃穿用度比在侯府中还要奢华矜贵,这还不加小姐在成为太子妃之后的所穿所行。 跟在这样一个身份特殊的主子身边,春杏几乎是什么样的好东西都见过了,正所谓从简到奢容易,从奢到简难,春杏并非是那种吃不了苦的人,她只是舍不得自己伺候的小姐吃苦;本来小姐离开京城,离开青州后,这一路颠簸本就吃了许多的苦,眼下好不容易能够稳定一点了,春杏本以为能够借着机会让小姐好好地享享福了;可没想到小姐居然还要让自己放低姿态,连在衣物上都要委屈自己。 想到这些,春杏就忍不住有些心酸,忽然脑子一转,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赶紧开口向楚星月解释:“小姐,你是担心咱们没钱了吗?其实小姐你不必担心的,奴婢在离开的时候带了不少的银票,这些银子足够咱们的日常开销,小姐你就不必委曲自己,节衣缩食了。” 楚星月听到春杏这话,忍不住扭头看向这个傻丫头;她认为自己表达的已经很清楚了,为什么这小丫头还是听岔了她的意思呢? 楚 星月看着春杏为自己梳的发髻,从眼前的首饰盒里挑选出一个水晶蔷薇花簪子轻轻地簪在自己如缎的发间,跟着又为自己佩戴上两个明月琅耳饰,这才回过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春杏,语重心长道:“傻丫头,你这自作聪明的劲儿怎么又犯了?” 春杏一愣,有些不太明白的看着眼前的小姐,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楚星月道:“我让你去为我挑选普通的衣物并非是要节衣缩食,我虽然把银钱交给你来打理,但咱们有多少钱财,又花出去了多少,我心里还是有点底子的;所以,收起你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感触,我之所以有这样的安排,真的是有其他的原因。” 说着,楚星月就将自己想要低调的想法告诉春杏,春杏在领会了其中的意思之后,顿时如醍醐灌顶,露出一个傻的可爱的笑容,在楚星月面前扭捏着:“都是奴婢愚钝,误会了小姐;小姐请放心,明日我就亲自出门一趟,去镇子里最好的成衣铺,为小姐挑选几件合身的衣物。” “好,只是你要记住,务必要小心谨慎。” 楚星月下意识的就看向了窗外的方向,林非寒和卫豹为什么会主动找上门?还不是因为萧睿渊在镇子里走动的时候,被林非寒看见了,好在看见萧睿渊的人是林非寒,若是居心叵测的南楚人,恐怕这个时候他们早就不在这个小院里,而是被逼迫的到处东躲西藏的逃命了。 春杏明白楚星月的意思,拍着胸口保证:“小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谨慎,不会被人察觉出什么的。” 楚星月知道春杏是个谨慎的性格,在叮嘱了她之后自己也安心了不少,道:“好了,去把那个林夫人 请进来吧,该是会会他们的人的时候了。” 春杏领命,立刻就走出了卧房,直奔堂屋而去。 芸娘等在堂屋里,等了有半盏茶的功夫都没见到春杏再回来,下意识的就以为楚星月是不想见到她的;所以,立刻就有些委屈的看向自家相公。 林非寒一眼就看出芸娘心里的那股小委屈,含笑伸出手将她搂在怀里,安慰着她,道:“我倒是觉得春杏姑娘迟迟未到,反而是好兆头。” 芸娘知道自己的相公是个厉害人物,所以对他说出口的话向来是十分信服的;只是眼下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林非寒继续说:“如果那楚姑娘真的不想见你,大可以在听了春杏姑娘的通报之后立刻就回复你;所以你就等着吧,很快春杏姑娘就会给你带来好消息的。” 林非寒话音刚落,春杏就挑起了棉帘子从外面走进来,在看见芸娘后,简单的俯身行礼,道:“林夫人,我家小姐有请。” 芸娘惊讶的看了眼春杏笑盈盈的模样,跟着,更是满眼钦佩的瞅着自家夫君,真觉得自家夫君越来越有神算子的本事了,这种事都能被他一说一个准儿。 芸娘跟在春杏的身后,朝着楚星月的卧房走去;刚从后院蛙跳回来的萧睿渊一抬头就看见了这一幕,下意识的就抬起头看向五叔。 卫豹也是搓着自己的大胡子,忍不住念叨道:“这大林的媳妇怎么来了?” “五叔,你是说她是十婶?”想到那个妇人打扮的女子会是十叔的妻子,萧睿渊就立刻站了起来,不管腿上的酸疼,踮着脚尖就想要多看一点;他是知道十叔娶妻了,只是在跟五叔十叔团聚后,他还从未见过自己的十婶呢,一时难免有些好奇。 卫豹看见站起来的萧睿渊,立刻想到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一下就抽出手里的小皮鞭,朝着萧睿渊的腿上就来了那么一下子,唬着脸,道:“谁让你站起来的?继续蹦,你小子腿上的力量太薄弱,男人练武功,最重要的就是下盘,下盘功夫不到家,再好的苗子也练不出好本事。” 萧睿渊被这一鞭子抽的连声倒吸冷气,深深觉得在教自己武功这方面五叔实在是太尽责了;这大冬天的,他都蹦出了一身的汗了,五叔还是不肯放过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虐待他呢。 但想到五叔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萧睿渊只能咬牙忍耐,继续像个灵活的青蛙似的,一蹦一蹦的绕着院子蹦跶。 楚星月坐在房中的圆桌前,在看见春杏领着一个穿着素色对襟衣裙的女子走进来时,就知道来者便是林非寒的妻子。 林非寒今年最起码也到了四十岁,虽不像武将那般粗狂,而且因为是文人的原因面皮也要比寻常的男人白净一些,所以看上去就像是个三十四五岁的年轻男子,本以为林非寒已经是属于比较会保养自己的男人了,可没想打在看见芸娘后,楚星月这才相信,原来这世上还真是有一山更比一山高的人存在。 芸娘的真实年龄绝对已经到了中年妇女的年纪,可是她面嫩的长相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三十出头的年轻女子一般,尤其是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特殊气质,大大的为她平凡的相貌增添了不少的光彩。 就在楚星月盯着芸娘上下打量的时候,芸娘也在观察着楚星月;在看清楚楚星月真正的容貌后,芸娘顿时怔住,半天都不敢相信眼前这美若天仙的女子是真实存在,还是她眼前的幻象。 第六百一十九章 国色倾城 楚星月并不知道自己的容貌给芸娘带来了多大的震撼,毕竟这张脸就算是长的再好看,她看的时间久了,自然也就习以为常了。 春杏倒是机灵,看到了芸娘眼底的惊艳,忍不住在心里小小的骄傲了一下;并不是她自夸,她家小姐本就国色天香,如今生了小主子,眉眼之间更显温柔如水之态,就连她这个经常照顾在小姐身边的人都常常对着小姐看呆,更何况是这些忽见小姐容貌的人呢。 楚星月站起来,盈盈含笑,主动向芸娘打招呼:“林夫人请坐。” 听到这声招呼,芸娘这才回过神,顿时为自己刚才的窘态不好意思;按理说她一个女人见到漂亮的女子不该是这样,但眼前的楚姑娘实在是美艳到让她身为女人都为之看呆,可见她这容貌该是有多令人惊艳。 想到自家丈夫调查来的情报,芸娘深深怀疑那些情报的真实性;什么被夫家所不喜?这分明就是个荒唐的说法,如果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都无法拴住丈夫的心,试问那个男人是该有多眼瞎? 现在,芸娘总算是知道为何这楚姑娘从来不出门了,想必一来是身怀有孕,不方便走动,但最重要的应该就是她很清楚自己的这张脸有多招人,一旦出现在世人面前,她的那番说辞就会不攻自破,为了不被看穿,所以才整日都待在房中,除了身边的人不见任何陌生人。 芸娘抬起头朝着向她投来善意笑容的楚星月看过去,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冷静,同样报之以笑容,语气中带着熟络与亲昵,道:“楚姑娘就不要跟我这个民妇客气了,什么林夫人啊,姑娘若是不嫌弃,就喊我一声芸娘吧,我身边的人都这么称呼我。” 芸娘的身上自带一股很亲和的气质 ,那种气质没有任何的攻击性,甚至还让人相处的时候莫名的有种很舒服的感觉,所以,楚星月对她的到来和言词立刻就下降了不少的戒备之心。 柔声缓缓的喊了声:“芸娘。” 芸娘坐到圆桌的对面,忍不住再次将坐在对面的楚星月打量了一番,看她人面桃花般的精致容颜,真心的称赞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像姑娘这般如此好看的女子,连我这个女人都看呆了。” 楚星月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不过是一张皮相罢了,好看与否都没多重要。” 说着,楚星月就回头朝着躺在床上的念念看过去一眼,念念还在睡着,红红的襁褓包裹着白嫩嫩的小家伙,露出乌黑的发顶和团子似的小脸,真是让人怎么看都觉得稀罕。 楚星月的眉眼又柔和了几分,几乎是用最温情的话,说着:“芸娘你就不要喊我楚姑娘了,我现在都是一个孩子的娘亲了,哪里还是什么姑娘,要不你喊我月儿,或者是楚夫人都行。” 楚星月对这个叫芸娘的妇人很有好感,所以才会跟她说这样的话;不得不承认的是,林非寒投来的这个‘试探’真的是正中楚星月的下怀;似芸娘这样质朴轻灵的女子,真的是很难让人不喜;难怪像林非寒那样优秀的男子,都为她折了腰。 芸娘现在一心想要跟楚星月拉好关系,眼下听见她这么说,赶紧就接口喊‘楚夫人’;然后,慢步小心的来到床边,看着睡的香喷喷的念念,脸上立刻就流露出慈母般的关爱眼神:“呀!这个孩子生的可真好看,瞧这小脸,真是美极了,长大之后,定是跟夫人你一样,是个国色天香的小美人。” 身为母亲,楚星月最开心身边的 人夸赞念念,听见芸娘如此夸赞,楚星月对芸娘的态度更亲和了一点,忍不住就试着对芸娘产生了几分关心:“看芸娘你应该也当娘亲了吧,林老板是人中龙凤,芸娘你又如此气质出众,你们的孩子也定是十分优秀。” 忽然听见楚星月这么说,芸娘脸上的笑容虽然不减,但语气也变的沉闷了一些:“我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缘分当娘亲呢。” 有没有缘分当娘? 楚星月一下子好像没领会好芸娘话里的意思,下意识的就抬起头朝着春杏看过去,春杏立刻明白小姐的意思,赶紧用口型对她说了几个字,楚星月顿时明了,带着歉意,道:“每个女人都会有跟子女的缘分,芸娘如此和善,定会心愿达成;倒是我,刚才的话有些唐突了。” “不妨事的,楚夫人千万不要去介怀;是我,有些多思敏感,其实我家夫君也常对我说这样的话,说只要慢慢来,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偶尔还会跟我开玩笑说,我们的孩子是个懒的,在来的路上跑的要慢一点,所以我们要耐心一些,多等等他。” 看着芸娘在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脸上露出又幸福又落寞的笑容,楚星月不知为何,心情也跟着变的酸酸的;只是有些话她不好以一个刚认识人的态度跟她讲,只是希望这个疼爱孩子的女人能够早日实现自己的愿望,也成为娘亲。 芸娘眸光贪恋的看着睡的很香的念念,忽然看见念念胸口上挂着的长命锁,下意识的就发出一声‘咦’。 她是认识这块长命锁的,因为在家里,她也有一块,而那一块正是夫君给她的。 当年他们离开王府的时候,王爷对他们十分恋恋不舍,王妃备了礼物送给他们,就是跟这块一样的长命锁;上 等的羊脂白玉,几乎是千金难得;至今她都记得夫君对她说的话,说这是王妃的一番心意,是送给他们未来孩子的,等将来他们孩子出生,就把孩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刻上去,让他一辈子佩戴,保佑他平安。 想必如今念念身上佩戴的长命锁应该就是小王爷送给他的,因为这长命锁上还刻着小王爷的名字呢;只是,想到这块长命锁还代表着另一层意思,芸娘看向念念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打量和深意。 楚星月自然是不知道这长命锁其实还有别的意思,只是见芸娘好奇的盯着念念胸口上的长命锁看,就有些无奈的开口,语气虽责备,可那眼神却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绵绵。 “念念的脾气霸道,看上什么就一定要占为己有,这长命锁是睿渊的,可没想到小家伙在无意之间一眼撞上,立刻就缠着嚎着从睿渊那里讨来了;瞧,睡着了都要挂着,好像生怕谁跟她抢似的。” 听着楚星月的解释,芸娘的脸上却浮现了带着特殊味道的笑容:“或许是这长命锁跟念念有缘呢,我们念念生的这般漂亮,性子霸道一些也是可以的,谁让我们从小就是个小美人呢?!” 听着芸娘这同样带着几分纵容的语气,楚星月真是不知要说什么好,但是她能肯定的是,自己对这个芸娘的印象真的是很不错。 为了不打扰念念休息,芸娘在又稀罕的看了一会儿念念后就坐回到了凳子上,关心的对楚星月说:“知道夫人你什么都不缺,但我这毕竟是初次见夫人,随意就带了一些自己的谷酿,其实并不什么好东西,但因为比较适合产后的女子,所以就带来了一些,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楚星月听了芸娘这么说,就想到了春杏给她说的 那个蓝布包,立刻就有些不太好意思:“芸娘你能来见我,陪我说说话、聊聊天,已经很让我开心了,何必还要如此客气?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以后芸娘你能常来走动,你也知道,我现在正在养身子,外面天寒地冻我实在是懒的跑,可身边呢,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人,而且大半还都是些大老爷们;如果有你能来常陪我说话,那我就再开心不过了。” 面对楚星月的诚挚邀请,芸娘自然是满口答应;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简单的说着话,聊着曲兰镇的风土人情,偶尔楚星月也会将自己的消息适当的告诉些芸娘;就这样,楚星月居然兴致颇高的跟芸娘在房中聊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最后要不是长时间久坐让她的腰腿有些酸乏了,恐怕她还要继续跟芸娘说下去。 芸娘很擅长察言观色,看见楚星月的神情就知道她这是累了,便起身告辞。 楚星月让春杏送芸娘出去,在离开前,楚星月还跟芸娘约定好了时间,等回头再聚。 …… 林非寒一直都在注意着楚星月的房间,看见自家妻子出来,就忙迎了上去。 芸娘瞅机会朝着林非寒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他回家之后再说。 等到了晚上,林非寒、飞豹和温子初回到了酒馆,芸娘已经在后院备好了热腾腾的晚饭等着给这三个大老爷们填肚子。 只是眼下,这三个人一个比一个猴急的想要知道关于楚星月的情况,自然是随便的巴拉了两口饭后,就由林非寒打头阵,开口问自家妻子:“芸娘,你是我们中间第一个见到楚姑娘的人,见了面之后,你对她有什么影响?” 芸娘坐在自家夫君的身边,想到楚星月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下意识的就眼神怪异的朝着林非寒看过去。 第六百二十章 挑衅上门 林非寒被芸娘奇怪的眼神看的猛生一个激灵,整个人都下意识的往后退,明锐的察觉到似乎有‘危险’。 “夫、夫人?”林非寒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芸娘瞅了一圈桌子上突然安静下来的三个男人,知道他们是被自己的表情给弄糊涂了,只是,也不能怪她如此嘛,楚月生的如此貌美,就连她一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动,如果这些男人看了,岂不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只是,芸娘才不在乎卫豹和温子初的答案,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家夫君的答案。 芸娘噘着嘴,带着点撒娇的味道,端着碗用筷子一下一下的戳着碗里的米饭,声音闷闷的问:“相公,你真的没见过那个楚夫人?” “楚姑娘一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就算是有什么事也只是差遣身边的下人去帮她做,别说是见了,我们连声音都没到过;如果不是确信那个屋子里真的有个产后的女子居住,我们还真会怀疑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芸娘听到林非寒对楚星月的称呼,抬起头就不高兴的看向他:“我今日去见楚夫人,她亲口说自己都是当娘的人了,不想让别人喊她楚姑娘,要我们称呼她楚夫人;相公,你要记住,以后不能乱喊。” 看见芸娘忽然在对他人的称呼上较了真儿,卫豹和温子初这两个光棍还没领会到什么意思,但是跟芸娘做了十几年夫妻的林非寒立刻就明白自家媳妇为何会突然跟他脚上真儿了。 这个女人呐,都跟他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了,怎么还吃上醋了?难不成在她的心里,他林非寒就是那种不着调、拈花惹草的人吗?还是说,见了一次楚月,让芸娘产生了危机意识? 林非寒无语含笑的摇着头,真不知该拿自己的妻子该 怎么办才好,可是心里却忍不住有些美滋滋的;毕竟都是老夫老妻了,这偶尔吃吃醋,还是挺添情趣的。 倒是卫豹,急脾气上来才不管人家夫妻之间流淌的脉脉情意,急着就开口问芸娘:“你倒是说句到正题上,见了那个楚、楚夫人之后,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好打交道吗?” 知道卫豹是个急性子,芸娘也不跟他一般见识,捡了一筷子青菜放到碗里,看了眼身边的三个男人,道:“美!她简直就是个超级大美人。” “什么?”卫豹和林非寒他们立刻就被芸娘的这句话给整的有些懵了。 芸娘道:“你们不是问我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她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说句实话,连我都羡慕她那张脸,初次见面差点闹出笑话,如果不是亲眼确认,我还真不敢相信,在这世上居然会有如此倾国倾城的美人;所以说,什么夫家不喜之类的话,绝对是骗人的;我要是个男人,遇到如此花容月貌的妻子,别说是让我每日将她当祖宗供起来了,就算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会毫不吝惜。” 听到芸娘这么说,卫豹和温子初沉默的看向彼此,皆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警惕的深意。 而林非寒则是沉默的拧着眉,往嘴里送了一口米饭后,慢慢的嚼着:“所以,她不是普通女人的猜测是真的,她费尽心机、隐姓埋名,甚至不惜编出谎言欺骗身边的人,为的就是隐藏自己;只是她为什么要如此心思用尽的隐藏自己呢?是因为她有很强大的对手?还是她有其他的苦衷?” 卫豹一拍桌子,道:“就知道她不是来历简单的,没想到还真是一猜一个准。” 说到这里,卫豹就抬起头朝着林非寒看过去: “大林,你的意思呢?现在怎么办?要我说,咱们就真该将小王爷带回来,那个叫楚月的,不!或许这个名字也不是属于她的,是假的,那个女人神神秘秘、遮遮掩掩,万一她自己就有很大的麻烦,到时候连累了小王爷,那可该怎么办?” 眼下林非寒担心的也是这个,担心这个名叫楚月的女人可能会给小王爷带来危险;只是,想将小王爷从楚月的身边带走似乎也有些不太可能,谁都看的出来小王爷与楚月之间姐弟情深,如果硬将小王爷带回到他们身边,小王爷不会答应是一回事,可能还会惹来小王爷的不满;到时候,事情就会变的比现在还要麻烦。 芸娘看着林非寒沉默而样子,又瞅了瞅一副担心会被连累的卫豹,顿时就有些生气了。 ‘啪’的一声,芸娘将手中的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跟着抬起头看向桌边围着的三个男人;脑海里,却是浮现出楚星月笑靥如花、温柔似水的样子,她相信自己的感觉,那个楚夫人绝对不是什么坏人,或许她有所隐瞒,但在这个世上谁都会有秘密,不是吗? 芸娘不高兴的看着林非寒几人,道:“我知道,在你们的心里只有小王爷,我也承认,在见了小王爷之后,我十分喜爱他的聪明伶俐,欢喜他还活的好好的;可是,你们不觉得你们为了小王爷已经有些过分了吗?” “你们担心小王爷的安危是情理之中,但我相信楚夫人绝非不是什么坏人,更不会给小王爷带来危险和麻烦。这些年来我们与小王爷分开,小王爷在没有遇到楚夫人之前过的孤苦伶仃,你们只头疼小王爷过分依赖楚夫人,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甚至是连亲情关系 都没有人如此依赖?那是因为在他最痛苦无助的时候,是楚夫人给了他温暖和依靠;在小王爷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过的最煎熬的时候,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只有楚夫人收留了无依无靠的他;那个时候,小王爷什么都没有,楚夫人却给他吃穿,给他照顾,这可不仅仅只是靠善心就能做到的,更是需要仁义和包容。” 芸娘失望的看向林非寒,继续道:“你们只欢喜重逢后见到了健康的小王爷,可是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小王爷的穿衣着装上有什么改变?小王爷那一身冬衣看上去挺简单的,可是我认得那制作冬衣的锦缎是上好的云锦,还有小王爷头上佩戴的玉冠,那也是极好的美玉制成的;由此可见,楚夫人对小王爷的疼爱与照顾绝对是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如果不是将他看成了亲弟弟,谁能拿出这么多的钱财如此照顾一个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人?” “眼下,你们只担心楚夫人会不会连累小王爷,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将来或许小王爷会因为身份原因而连累了楚夫人?我亲眼见过她,知道她是个很和善的人,她的女儿刚出生不久,连娘亲都不会喊;可如果继续将小王爷留在身边,早晚有一天小王爷还活着的消息可能会被南楚万家的人知道,到那个时候,你们可曾想过楚夫人母女会遇到的凶险?” “我敢肯定,就算是到了那一天,楚夫人也不会轻易抛弃小王爷;可你们呢?现在还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就想着要去抛弃对小王爷有救命之恩的楚夫人;你们这么做不觉得丢人吗?王爷若是知道,恐怕也会寒心的。” 在场的三个大男人都没想到芸娘会说出这样的话,每个人都在一阵沉默中脸色 变得又青又白,像是被人戳到了最痛的地方。 林非寒最是清楚自家媳妇的脾气,一准是跟那个叫楚月的人看投机了,这才不高兴他们这些人在背后说楚月的坏话;只是,他能纵容着媳妇的脾气,五哥和子初毕竟是客人,被这样数落脸面上自然是不好看的。 “芸娘,别说了,跟我进来。” 林非寒故意板着脸教训芸娘,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免得让五叔他们难看,说到底大伙儿都是因为担心小王爷,出发点都不是坏的。 芸娘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比较直接,可是她就是无法忍受;尤其是在想到楚月在知道自己还没有孩子的时候,轻声劝慰自己的样子,更觉得如此温柔善良的女子,不该遭受到丈夫他们如此薄情的对待。 就在房中的氛围有些紧张的时候,闭合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急促的敲响,跟着就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当家的,不好了,寨子出事了。” 一听是关于天峰寨的事,温子初立刻就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看见一个穿着灰色棉衣,带着瓜皮帽子的男子脸色紧绷的汇报道:“寨子里的兄弟刚刚传来消息,说这两天山上来了几个身份神秘的人,天天都跑到寨子大门前挑衅,嚷嚷着要见当家的,还说要跟号称力顶千钧的当家的好好比试比试本事;要是当家的输了,就将天峰寨的老大让给他做。” 温子初听后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看样子像是江湖人士,这种只会动武的莽夫,随便派出去几个人就能解决了。” “少当家有所不知,起初我们也是这么认为;可是,那几人的本事着实了得,但凡是被派出去的人全部都挂了彩,还几个兄弟被打断了骨头,至今都躺在床上下不来。” 第六百二十一章 出现状况 “他奶奶的,居然还有这种事?敢动我天峰寨的人,老子撕吃了他。” 听说手底下的兄弟们受了伤,卫豹摔了手中的碗筷就站了起来,眼神暴怒的冲到门口,对着前来禀报的手下,道:“那些人究竟是什么底细?连老子的人都敢碰?” 属下战战兢兢的看着暴怒的当家,争取用最简明的话将事情交代清楚。 “听寨子里的兄弟们传来的消息说,这帮人来历不明,只有四个人,可就是这四个人却将咱们寨子里武功最好的全部都打趴下了;现在兄弟们都不敢随便去招惹他们,成天关着寨子大门,时刻注意着他们的动静;他们还算是老实,每天都会到寨子大门前叫骂上一阵,见我们不开门,也不硬闯,只是放话说再给我们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当家的你不跟他们比试比试,他们就放火烧了咱们天峰寨。” “放火?老子看他敢!”此时的卫豹简直就是怒不可遏。 林非寒也意识到轻狂的严重性,快步走过来扶住卫豹的肩膀,尽量安抚着他暴躁的脾气:“我问你,这些年来你可得罪过棘手的对手?” 卫豹没好气的一把甩开林非寒的手,气的眼睛都开始发红,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不是朋友就会是敌人,老子的对手多了去了,哪有闲情功夫去调查哪些人棘手哪些人是软蛋。” 听这卫豹的语气就知道此时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很明显这家伙是又被怒火冲晕了,此时让他干架去可以,让他动脑子,绝对不可能。 既然如此,林非寒也不跟他多说,而是看向相对来说比较冷静睿智的温子初:“子初,你此时可有答案?” 温子初单手托着下巴思考着:“十叔,我仔细想了一遍,我与 干爹这些年来盘踞在天峰寨,虽说多次跟当地官府有些冲撞,但现在的知县老爷是个窝囊废,只要每年我们拿出孝敬他的一千两银子给他,他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对不会派官兵前来剿匪;所以这四个人,应该不是官府那边的人。” “既然不是官府那边的人,那可能就是江湖上的?”林非寒接过温子初的话。 温子初道:“不错,八成就是江湖上的,只是我天峰寨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寨子,这些年来发展的也算是迅速,江湖上也没几个人敢轻易来招惹;看来,想要知道这四个人的来历,我得亲自回去一趟。” 卫豹伸手拉住温子初的胳膊,道:“你就待在这里,我回去。” “干爹?” “怎么?不放心你干爹我?你就把心好好地放在肚子里吧,这件事我一定能搞定。” 卫豹面露凶光,咬牙切齿道:“这帮家伙既然指名道姓的要会会老子,那老子也不能让他们白来一趟不是吗?这四个人别的不说,武功方面一定很不错,子初你虽然脑子挺好使,可是在功夫上面就要逊色一点;此事关系到我天峰寨的声威,自然是需要老子出面解决。你就陪着你十叔留在曲兰镇,我走的这段时间由你来给小王爷教武功,顺便保护这里的人。” 听到卫豹的这些安排,虽然温子初觉得有些太冒进但也认为还算是妥当;十叔一家不会武功,如今小王爷又在这里,虽然那个楚夫人身边有武林高手,可是那些人毕竟不是自己人,万一遇到危险,谁来保护小王爷和十叔十婶? 所以,他与干爹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留在这里。 但,看着干爹一个人回去,温子初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对十叔打了个 眼神,十叔立刻心领神会,拉住卫豹的胳膊就往屋子里拽。 卫豹还想问一些问题,见老十拽着他直往屋子里走,下意识的就想要挣开:“我说大林,你拉我做什么?我还有事情没问明白呢。” “行了行了,知道你现在是怒火中烧,恨不能亲自去教训那四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子,可是要教训人也必须把肚子给吃饱是不是?为了及时赶回去,我看你今天晚上就别休息了,直接骑马往天峰寨赶,所以现在,你更需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你也知道你的年纪大了,不比年轻的时候三天三夜不吃饭不喝水照样上阵杀敌;等会儿再让芸娘将卤好的牛肉给你切上片用油纸包包好,路上饿了就拽两口填填肚子,别傻兮兮的闷着头只为赶路什么都不管不顾;现在外面天寒地冻,我再给你打几斤酒带在路上喝,也能暖和暖和身体。” 听着林非寒关心的念叨声,卫豹慢慢就平静下来,眼神同样平静的朝着林非寒看过去,好像看到了他们曾经在一起时的时候;那时,他就是这样,经常像个老太婆似的跟在他们兄弟几个人后面念念叨叨,不是关心他们穿的不够暖,就是叫嚷着让他们珍惜点自己的性命,不要不要命似的只管冲、只管打仗。 那时,他们兄弟十三人不管去任何地方都一直在一起,哪怕是出生入死,都从来不分开;可没想到,在他们以为他们会一辈子像这样谁也不离开谁的时候,命运跟他们开了个大玩笑,现在只剩下他和老十。 林非寒见卫豹眼眶有些湿润的看向自己,就知道他是想到了他们过去的日子,先是一怔,跟着就咧着嘴灿烂一笑,用力拍了下卫豹的后背,故意粗着嗓音,问:“你瞪直 了眼睛看我干什么?赶快吃饭,吃完了赶快滚,回到天峰寨,好好地去收拾那四个小兔崽子,记住,只准赢不准输,可别丢了咱们的人。” 卫豹看着林非寒充满情意的眸子,跟着也放声大笑了一声,道:“放心,绝对不会丢人,一定会将那帮找死的家伙收拾的屁滚尿流。” 这边,看着十叔将干爹拽走了,温子初这才拉了那前来通风报信的下属走到一边,压低声音,殷殷嘱托道:“当家的会跟你一起回去,但你记住,等回去后见到那些人,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千万要拦住当家的,不要贸然跟这帮人比试,明白吗?” “少当家,这是为什么?” 看着愣头愣脑的下属,温子初真觉得心累,扶了下额头后,道:“这些人来历成谜,出手又颇为狠辣,点名要见干爹,你不觉得情况有些奇怪吗?要我说,就应该先查清楚他们到底是谁,确认他们对干爹不会有迫害之心;当然,我相信以干爹的武功不会轻易吃亏,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干爹性格直爽,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车轮战,都不屑用卑鄙手段;可干爹不用并不代表那些人不会用;所以,为了防止那些人使用脏手,必须要将这些人查一遍,确保他们真的只是来跟干爹比试之后,再让干爹出手。” “少当家是担心他们是以挑战为名,实则可能会对当家的下杀手?” 看手下总算是聪明了一回,温子初还是有些欣慰的,点头道:“这些年来天峰寨在干爹的手里日益壮大,正所谓树大招风,也许在我们无意之间可能已经得罪了什么人却不知道。我这么做只是保险起见,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 手下道:“少当家放心吧,属下们会尽 心竭力的劝阻着当家,争取以最快的时间将这些人的来历查清楚,不会给他们害当家的机会。” 听了手下的答复,温子初也算是安心了一些;他知道,干爹虽说性格冲动,但在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能够冷静处理,不然也不会在王府的时候成为王爷的左膀右臂。 可是,他比较担心的是这些忽然出现的人会使出诡诈的手段让干爹上当,跟奸佞小人比起来,干爹直爽的性情就是他最大的弊端,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等再回到桌子上,桌面上就只剩下干爹和十叔,听说十婶去准备干爹的干粮了。 见温子初回来,卫豹将胳膊搭在温子初的肩膀上,表情认真的叮嘱他:“干爹会以最快的时间将寨子里的事情解决好赶回来,只是在这离开的时间里,你务必要小心守在小王爷和你十叔的身边,若是发生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不要多想,直接带着他们回天峰寨。” 温子初向来听话,听见卫豹这么说之后,立刻就点头答应:“干爹,我知道了,只是儿子不孝,不能在这次陪着干爹一起回去面对那些身份不明的人。” “行了臭小子,还真将你干爹小看了不成?告诉你,想当年你干爹我随着王爷一起上阵杀敌,什么样的险象没有经历过?对我来说,最熟悉的不是太平日子,反而是那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你放心,对付那几个小毛贼你干爹我根本就用不了太大的功夫。” 看着卫豹脸上爽朗的笑容,温子初也不断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告诉自己,那几个人就是些小毛贼,一定会很好对付。 可是,这个时候的温子初怎么都没料到,天峰寨那边的情况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第六百二十二章 午夜梦回 冬天的夜,向来都是又黑又沉的。 像是带着重量似的,轻轻地压在这尘世间,再卷上那凉飕飕的夜风,更让人有种夜会永远持续下去,永远都看不到曙光来临的那一刻。 楚星月沉沉的睡着,只是睡梦中却是一点也不安宁。 梦里,又回到了枝叶遮天蔽日的密林里,她被卓朗胁迫命悬一线,在生死之际有个人将她用力的推开,她的心里知道那个推开他的人是谁,所以在感觉到一股喷热的血流喷到她脸上的时候,她的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跟着,大声的哭喊着那个人的名字:“元枫!” 她哭着跪在了地上,抱着那个胸口被挖出一个大洞的人哭的歇斯底里,她痛苦着、尖叫着,恨不能在这一刻让那个止不住血的大洞长在自己的身上;卓朗想要的是她的性命,为什么到最后死的人会是他? 明明她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为什么到后来,只有她是活着的。 她抱着元枫渐渐开始变的冰凉的身体开始不断地懊悔自责,在心里祈求着老天能让时光回到过去,只要能救下元枫的性命,她愿意拿出一切作为交换,哪怕是她的幸福。 就在她哭的肝肠寸断的时候,一个冷静的声音从元枫奄奄一息的口中说出来:“你想让他活着,让我代替他去死吗?” 这个声音对楚星月来说实在是太熟悉,因为她无数次被这个人紧紧地拥入怀中,用这个声音一声接着一声的在她的耳边倾诉着他对她的喜爱。 所以,在猛地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楚星月整个人都僵住了,跟着带着满眼的难以置信,慢慢的低下头,看向怀中的人。 怀里的那个人依旧是重伤不治的样子,但那张脸却渐渐地从元枫 的脸变成了赵凌的脸。 楚星月觉得自己在做梦,她抬起沾满血的手不断地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边揉,一边像是失了魂儿似的不断地在口中呓语——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不会的!……我,我看错了!一定是我看错了。 赵凌将她的手拿开,用散了光的眼睛看着她,问着她:“你那么在乎元枫,为了他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我也是属于你的,是不是连我都可以一起被牺牲。” 一直在眼眶里氤氲积累的眼泪突然大颗的往下掉,她模糊了视线,没有了刚才的歇斯底里,可是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挖空了一样,尤其是在看见他那双渐渐要失去生命力光芒的眼睛时,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管,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赵凌就像是已经听到了她的答案一样,继续看着她说:“你跟我在一起,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喜欢过我是不是?跟我在一起,你只是想要在这个对你来说很陌生的地方生存下来是不是?我能给你保护,我能在你任性离开之后还能毫无保留的接受你,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甚至可以为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所以你从来都没有珍惜过我,所以你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抛弃我,是不是?” 楚星月摇着头,几乎是用力的摇着头,她想要告诉他,他说的这些都是不正确的,她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里,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离开他;她是真的想要永远和他在一起,好好地幸福过一生的。 但是赵凌像是看不到她的摇头一样,脸上的笑容带着无限的悲凉与孤独:“是我明白的太晚,不知道自己得到的根本就不是爱情,是我知晓的太迟,现在才清楚在 你的心里,如果真的装了一个人,那么这个人不会是我。楚星月,你知不知道爱一个人也是会累的,尤其是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会更辛苦;这次我学明白了,不用再让你主动推开我,这次换我来,推开你。” 说完这句话,赵凌就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只留下脸上浅浅的笑容,给泪流满面的她。 感受到怀中之人的温度迅速变的冰凉,看着他本是红润的脸颊渐渐变的苍白,楚星月几乎是半趴在他的身上,双手颤抖的捧着他的脸,用力的张大了嘴巴想要喊他的名字,可是她就想是失声了一样,无论她怎么用力,都再也喊不出来声音。 如果说,元枫的死让她几乎陷入了崩溃,那么在看见赵凌的生命一点点的在自己的身边消失的那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身边的所有人、所有物都不见消失了,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安静的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而她,满脸泪水,抱着他、拍打着他、求着他让他醒来。 “小姐?……小姐?……小姐你快醒醒?!” 楚星月是在春杏轻轻地摇晃中猛地惊醒过来,等她睁开蕴满泪珠的眼睛时,两颗很大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滑到了她的鬓角,钻进了她乌黑的发间。 春杏还是第一次看见楚星月哭的这么厉害,而且还是在梦里哭,想到小姐在梦中梦呓出来的那个名字,春杏的心里微微泛苦;然后将还有些出神的楚星月扶了起来,亲自为她端来温水,道:“小姐,你做什么梦了,怎么哭的这么厉害?奴婢就睡在外间的小床上,是被你的哭声给惊醒的,而且刚才奴婢在床边叫了你许久,差点以为你要被 梦魇了,惊的几乎快去叫萧公子和胡公子。” 楚星月在感受到春杏将一杯温水塞进她手中的时候,恍恍惚惚的她才有些回过来神;跟着,便睁着一双还带着泪痕的眼睛张望着四处,在再次确定这里是曲兰镇而并非是京城的时候,高悬的那颗不安的心才算是彻底踏实下来。 楚星月浅浅的喝了几口水,再接过春杏递过来的帕子轻轻地擦了擦自己的脸,道:“哦,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没必要大惊小怪;这些天睿渊和胡冲他们都很辛苦,没什么事就尽量不要去打扰他们。” 春杏现是听话的点了点头,跟着,就有些犹疑的看向依靠在枕头上的楚星月,她有个问题一直憋在心里,其实她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个问题,但是看见小姐刚才睡梦里哭的那么伤心的样子,春杏认为,她还是很有必要问一下的。 “小姐,你梦里梦见太子了是不是?他怎么了?为什么你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还求着他不要让他离开。” 楚星月不知道自己在梦呓中说了这些话,几乎是吃惊的看向春杏:“你说,我刚才说梦话提到了赵凌?” “是啊小姐,你不知道你哭的可难受了,紧紧地抓着奴婢的手,喊着不让太子离开;小姐,太子是在你的梦里去了什么地方吗?你为什么那么害怕他的离开?” 看着春杏透亮的眼睛,楚星月下意识的就扭过头,显然是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在梦中,赵凌死了,元枫是活在她的身边的;她亲眼目睹赵凌的离世,再次经历了亲人对她的抛弃,可是赵凌的离世对她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因为在看见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的心里、脑海里,都不 断的生出一个念头,而且那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强烈的几乎让她无法控制住自己。 那就是——她不要让他一个人孤独的离开,碧落黄泉,她要同他一起走。 只是这些话楚星月不方便告诉春杏,免得这个心思多的丫头会多想,所以,她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后,回答她:“我梦见咱们离开京城时跟赵凌的最后一次见面,还梦见他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过着比神仙还要快活的日子;我不甘心啊,所以我就气哭了。” 春杏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问的问题最后却得到了一个这么‘意想不到’的答案,当场郁闷的差点捶胸顿足。 “小姐,你不是在逗我吧?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哭的像是快要死了一样?” 楚星月瞅着春杏吃瘪一样的表情,楚星月表情轻松地耸了耸肩,道:“不然唻?你认为是什么?我跟着赵凌好歹也是做了夫妻的,就算是从今往后分道扬镳了,他对我的影响和意义还是存在的;而且你看看我们现在,一个个过的跟和尚似的,对周围的人每天都要隐姓埋名、遮遮掩掩,过着战战兢兢充满谎言的生活,这么说吧,咱们现在就堪比那不可告人的老鼠,东躲西藏的过日子;可是赵凌呢?他过的生活跟咱们相比简直就是另一个极端,梦里他逍遥的都快要疯了,我被他气的都快要死了,也是情理之中吧。” 春杏真的是一点都不想跟自家小姐聊天了,梦里的东西也能当真?而且还能把自己给活生生的气哭?想来这天下之大,恐怕也只有小姐能干出这种事。 看春杏不愿意跟自己多言,一副转身要走的样子,楚星月赶紧出声喊住她:“春杏,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第六百二十三章 京城噩耗 春杏真心是懒得跟自家这蠢小姐多说一句,真想转身就离开,可是,在听到身后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祈求的味道时,她终究还是心软下来。 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没出息,一边又走回到小姐的身边,但脸却还是拉着的,没好气道:“说吧,小姐要让奴婢去做什么?” 楚星月看出春杏不高兴了,只是这个梦她真的不方便告诉这小妮子,所以,也只能委屈她被自己狠狠地骗这一次了。 楚星月伸出手轻轻地拽着春杏的衣袖,晃了一下,道:“你这两天去镇子里的时候,帮我留意一下京城那边的动静。” “京城的动静?”春杏眼珠子一转,看向楚星月:“小姐是想知道凌王府的动静吧。” 见自己的小心思一下就被人无情的揭穿,楚星月立刻就有些脸面挂不住,松开春杏的手,道:“算了,你不用留意了,留意了我也不想知道。” “真的吗?小姐真的不想知道吗?” 春杏故意引诱着楚星月,说:“曲兰镇虽说位置特殊,但这里毕竟距离京城太远,关于京城那边的消息,咱们知道的太慢;可是,要想诚心去打听一下,还是能打听出一些有点意思的消息的;小姐,你真确定不让奴婢去打听了吗?” 听着春杏那满是诱惑的话,楚星月又在心里跟自己较了一阵劲儿,其实,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让春杏去打听关于赵凌的消息;只是,那个噩梦对她来说简直就跟真的一样,好像赵凌真的在她的怀里死了似的。 她知道,这个念头一定是自己胡思乱想,被梦里的情景给影响了;可是有些想法就是这么奇怪,一旦在心里留下了印子就会慢慢的扎根,当根越扎越深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去想 ,去多疑。 所以,让春杏去打听京城那边的情况,楚星月也只是想要确定赵凌是否安好;虽然她知道以赵凌的本事和如今的地位他不会有事,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确认打听一下,好像只有这么做了,她才能真正的安心。 既然念头已经被春杏猜测出来,楚星月也不打算再遮掩下去,有些事情越是遮掩反而暴露的越多,她不希望自己成为这样的人。 “你要是真的闲着,那就去打听打听吧;好了,我累了,你下去吧。”说着,楚星月就将盖在身上的被子高高的拉起来连自己的脑袋都一起蒙住,那样子就像是恨不能将自己全身上下都裹得紧紧地,颇有点想要逃避的意思。 春杏看着这样的小姐忍不住小声的笑,其实她能感觉的出来,小姐对太子殿下的心还是有一点的,念念生的那么像太子殿下,小姐在抱着念念哄她的时候,经常会看着念念的眼睛发呆。 要知道,念念的那双凤眼可是跟太子殿下一模一样,小姐看着那样一双眼睛,是不是在透过念念思念着太子殿下? 虽然春杏认为小姐肩负的责任是很重要,可是她更希望小姐能够过的简单幸福;而小姐的身边那么多优秀的男子,只有太子殿下,能够给小姐最大的保护和锦衣玉食;所以如果可以,春杏是很希望小姐能够和太子殿下重归于好的。 …… 听着春杏离开的脚步声,楚星月将自己的脑袋悄悄地从被子里探了出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哪里有一点的疲惫和睡意,双眸幽静的看着一边的帐子,摆明了就是在想心事和发呆。 春杏打听消息的能力还是挺不错的,第二天出门,用了小半天的时间就将近段时间京城里发生的一些事探知 的七七八八。 这一日,是楚星月最后一天坐月子,她的身体恢复的还算不错,偶尔会穿着软底鞋抱着念念下床走动走动;小丫头这些天被喂养的很好,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如今被楚星月抱在怀里,更像是一团粉嫩嫩嫩的白团子乖巧可爱,让人恨不能伸出手去捏一捏。 等春杏挑起棉帘子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小姐目露温柔神色哄着怀中的念念,念念今天的劲头特别足,看着娘亲逗弄着自己,就配合着张开粉嫩嫩的小嘴巴,一阵阵的发出啊啊叫的小奶音。 楚星月只顾着低头逗念念,在春杏进来后半晌才注意到她回来了,抬起头就朝着她看过去,脸上的笑容还未退散:“今天你回来的挺晚的,差点意外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让睿渊去找你了;怎么样?外面是不是还很冷?” 春杏的表情有些呆呆的,眼眶也有些发红,像是要哭了一样。 在听到楚星月的问题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回答:“是,外面是怪冷的,只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外面的街上很热闹;等小姐你出了月子,奴婢就陪你上街走走吧;曲兰镇的风土人情挺有意思,跟京城和青州都不一样。” 春杏提到了京城,楚星月就想到了今天让她出门探听的消息:“怎么样?让你查的事情探听的如何了?” “……”春杏抿着嘴唇,不说话。 楚星月继续抱着念念哄,等了一会儿没听见春杏的回答,终于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她抬起头,朝着春杏看过去,“怎么了你?像失了魂儿一样?” 春杏看着什么都还不知道的小姐,走过去就先从小姐的怀里将念念接到自己的怀中,免得小姐在知道太子殿下的情况之后,会因为震惊难 过而伤了怀中的小主子。 “小姐,京城那边出事了。” 楚星月怔怔的看着春杏:“出事?出什么事?” 春杏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倒是说话,到底出了什么事?快讲!”楚星月急了,难得冲着春杏大吼。 春杏抿着嘴唇,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掉出来,“小姐,太子殿下遇刺,受了重伤,至今都需卧床养伤,早朝交给了熙王与镇国公李泽暂未代理。” 赵凌?遇刺受伤? 楚星月整个人都往后猛退一步,小脸也瞬间变成了雪白色,只觉得有两道雷狠狠地朝着她劈过来,差点让她昏倒在地。 春杏赶紧走近到楚星月的身边,用一只手抱着念念,一只手扶住了楚星月,让她坐到一边的软凳上。 楚星月撑着自己,硬是让自己熬过了最难忍受的那阵头晕眼花之后,才沉着嗓音,开口问春杏:“到底京城里出了什么事?赵凌好好地,为什么会被刺杀?王府的精卫?云霄他们呢?” 楚星月真的是在自己的心里将那个蠢男人快要骂死了,他不是经常对她说他的武功很高吗?他不是经常自夸王府的精卫有多了不起吗? 为什么在有精卫的保护下,他还能受伤?还能被伤的需要卧床静养才行,连上朝都做不到。 楚星月又是心里难受又是生气,攥起拳头就朝着一边的桌子上狠狠地砸了了一下。 春杏不敢隐瞒,就将自己探听来的消息知无不言的告诉楚星月。 “太子殿下,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皇上了,皇上是在出城跑马的时候遇到了危险,听说那些人是姜家的余孽,因不忿姜家会有如此下场,就重金在江湖上买了一批死士,然后经过周密的计划,进行了这场暗杀。” 姜家的余 孽?赵凌称帝了? 楚星月不解的抬起头看向春杏,显然是希望她能说的更加清楚一些。 春杏明白楚星月的意思,就继续开口说着:“在小姐带着我们离开京城不久,在漯河行宫中调养身子的昭和帝就下了禅位诏书,诏书上的大致意思是让太子登基称帝,他称太上皇;文武百官和太子殿下在接了圣旨之后,就要钦天监选了日子,新君在百官拥护之下不日便登基,称思武帝。” “皇上在登基之后,不管是朝堂上还是京城里,都没发生多大的变化;直到一个月前,皇上突然兴起想要出城跑马,于是就带着御林军出了京城,去了城外的猎场;可没想到刚刚到了猎场没多久,猎场中就发生了刺杀事件;皇上因大意身负重伤,听说在被御林军抬回皇宫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血;太医院的太医在庆阳宫守了整整三天三夜皇上才醒了过来;只是醒了并不代表就没事了,因伤皇上的那些逆贼都是带着破釜沉舟的架势前来刺杀,刀剑之上都抹了致命的毒药,在这样的凶险环境下,皇上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可还不知皇上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无碍。” “皇上重伤,不能上朝,所以这近一个月的时间,朝堂上都是熙王和镇国公在帮忙代理,除了这二人,谁也见不到皇上。” 说到这里,春杏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担心,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小姐,你说,皇上受了那么重的伤,伤上还有毒,虽然凶险但宫里的太医也是很厉害的,他会没事的,对不对?” 楚星月脸上的血色依然没有恢复,尤其是在听见了春杏将一切都告诉她之后,整个人都像是呆住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一个点,半天都是一动不动。 第六百二十四章 约架吧 赵凌称帝了,他终于走到了那个位置,成为了主宰大魏的人,他完成了自己一直都想要完成的梦想,他做到了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在他实现了愿望之后,又要经历如此波折? 好好地,为什么要出城跑马?又为什么会遇到暗杀? 面对春杏的担心和问题,楚星月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她真心的希望赵凌能够挺过去,她告诉自己,赵凌身体素质很好,既然能够在那么重的伤情下挺过来,那他一定会没事的。 但,她又十分了解赵凌,当初在他身边的时候,就算是身子不适,他也不会让自己歇一歇;如果不是真的撑不住了,他不会将朝堂交给赵熙和李泽;他的伤情,一定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只是这些话,她不敢说出来,好像只要不说,就会没事一样。 过了好久,楚星月苍白的脸色才渐渐恢复,她站了起来,将春杏怀中熟睡的念念接过来,看着睡在襁褓里睡的无知无觉的小丫头,不知为什么,有了想哭的冲动。 “他会没事的,念念还这么小,就算他不知道念念的存在,他也会让自己挺过来,因为他现在,已经是父皇了。” 春杏眼眶发红的看着襁褓中的念念,看着那跟皇上几乎是一般无二的眉眼,眼泪再次滚下来;是啊,皇上在当王爷的时候性情就十分坚韧,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这点伤势对他来说,绝对不会困扰他太久。 楚星月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念念,小家伙似乎能够感觉到来自于母亲的注视,纤长的睫羽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像是要努力睁开与娘亲对视,但是在努力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败给了困倦,再次睡的沉沉。 看着如 此可爱的念念,楚星月的嘴角终于勾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意,当笑容绽放,眉心处的忧郁之色也散去了不少,就像是从云层里挣脱出来的曙光,带着暖意,含着希望。 楚星月交代春杏:“如果可以,你继续注意着京城那边的动静,有了情况立刻告诉我。” 春杏知道楚星月是在担心皇上,所以就答应了下来;看着这样的她,春杏心里还是有波动的,张了张口,试着小声的问:“小姐,你还是喜欢皇上的,是不是?” 楚星月听到这个问题并没有太惊讶,而是低下头亲了口念念光洁的额头,闻着小家伙身上淡淡的奶香,轻柔的笑:“在这世上,有些人是要放在心里的,无论时光如何变迁,他的存在都不会受到影响;赵凌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虽然春杏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可是听到小姐这么说之后,她却十分欣慰。 在她看来,只要小姐的心中还有皇上的位置,哪怕是小小一处位置,奇迹还是有可能发生的。 …… 又过了一日 此时,天峰寨。 一路飞马赶回来的卫豹几乎是连休息都不曾,直接来了寨子中的英雄堂,会见寨中的几位得力手下。 天峰寨以前就是个土匪窝,这些土匪在被卫豹接手之前最爱干的就是打家劫舍,拦路抢劫路过的的商队;这种遭天谴的事儿做得多了,终于为当地百姓所不容,官府就派了兵前来围剿。 这些土匪不过是过着喝酒吃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混混日子,哪里会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官兵的对手,被前来围剿的官兵三下两下就逼入了绝境,正是生死一线之际,卫豹带着温子初出现了,从官兵的手中将这些束手就擒的土匪们 救了出来。 卫豹曾跟随在萧浮笙的身边,最擅长的就是领兵打仗,在救下这帮没真本事却敢闹事的土匪之后,就叫他们重新做人,并且教了他们功夫,彻底让天峰寨在他的手中大放异彩;这些年来,天峰寨渐渐改掉了往日的陋习,再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反而颇有一股侠义之心。 就算是出去打劫商队,那也是专挑为富不仁的商队们下手,而且天峰寨还开始做起了生意,在附近的几个镇子里设立了武馆和镖局,慢慢的,大有一副要洗白的架势。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天峰寨用来生存下来的手段而已,毕竟寨子这么大,需要养活这么多人,不想点别的办法挣钱怎么养活这么多人?而且,考虑到卫豹将来要做的那些事,他们更需要大笔的钱财作为后盾与支柱。 所以,天峰寨的生意一块是由颇有头脑的温子初在管,事实证明,温子初的确是没有辜负卫豹的期望,天峰寨在他的手中慢慢运转,已经在这些年积累了一笔财富。 而卫豹则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寨子的扩充和战斗力上,从一开始卫豹选择了天峰寨,就是将来让这个寨子的人能够为他所用,所以,卫豹几乎也是投入了极大的心血;这些年,天峰寨在卫豹和温子初的联合经营管理下,早已脱胎换骨,已不是当年那些看见官兵就会腿软的无能小混混们了。 而随着寨子的声名远播,也有不少人前来投靠;故而,如今寨子中的高手人物不敢说遍布,那也是要人不敢轻易小觑的;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敢跳出来叫嚣,真不知这些人是真的有本事,还是一帮憨货。 卫豹一身凌冽之气坐在英雄堂的上首位置,扫了一 圈坐在下面的手下们,冷着脸开口道:“说吧,在老子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坐在下首最靠近卫豹的一名属下站起来,抱拳汇报道:“当初大当家带着少当家离开天峰寨外出办事,我等奉命驻守在寨子中,大伙儿都安分守己,从未做出过一丝违抗大当家命令的事;可是在大当家离开后不久,驻守山门的兄弟们就来汇报,说是在山门外发现形迹可疑的人。” 下属也是一脸疑惑不解,但还是没忘记汇报这件正事:“这些年来天峰寨在大当家你的手里日益壮大,别说是江湖上的人,就连官府也不敢轻易招惹我们,这些形迹可疑的人突然在当家和少当家离开的时候忽然出现,难道是知道了两位当家不在寨子里的缘故?起初,大伙儿都是这样想的,于是我等就下令,将寨子里的防御指数升到了最高级别,为的就是防止有心怀不轨之人趁着二位当家不在的时候,玩偷袭。” “可没想到,事情并非是我们想的那样。”说到这里,手下就露出懊恼之色,显然是为了自己的错误评估而懊悔不已。 看这下属露出羞愧之色,卫豹就知道他在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就接过他的话,道:“事后,你们知道这些形迹可疑的人一早就知道老子跟子初不在,后来你们发生了冲突,他们的人打伤了我们的人,而且还天天冲到上门前叫阵;你们为了大局,也为了稳住他们,就一面紧闭上门拖住他们,一面派了人去了曲兰镇,将老子叫了回来,是不是?” 听见大当家什么都已经知道了,本是坐在下首的属下们立刻都站了起来,跟着皆单膝跪地,同时都露出羞愧之色,齐声道: “是属下们无能,无法为当家分忧。” “大当家,当初你与少当家离开寨子的时候将寨子教给了我们,眼下寨子遇到这种刺头,拿这些人丝毫没有办法;是属下们无能,没有办法解决,这才惊动了大当家和少当家;耽误了大当家的正事,属下们愿意领罪。” 如果说以前的天峰寨是盘散沙的话,那么现在的天峰寨在卫豹的管理下早就成了可以堪比作战军队的勤王之师;虽说在人数上还是无法跟真正的朝廷军相比,但不管是纪律还是作战能力,都是不容小觑的。 卫豹看着此刻跪在下面自己一手挑选训练出来的人,在他们的脸上,他看到了热血的冲劲和耿直的忠骨,面对这些兄弟,他又怎么可能真的责怪? “老子知道,你们都尽力了,也知道,这些人分明就是来者不善;人家既然是有备而来,咱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先打了败仗,吃了亏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老子的人可不是那么好被欺负的;这几个兔崽子打伤了老子几个兄弟,老子就让他们折几个,他们不是点名要见老子吗?好,那老子就去会会他们。” 说着,卫豹就贵跪在最前面的男子道:“苏鸿,你立刻就派人在山门上喊话,告诉那些王八羔子们,老子回来了,明天就约架。” 被唤作苏鸿的男子是温子初身边最说的上话的下属,也是最得温子初信任的人。 苏鸿最清楚这当家的是个什么脾气的人,眼见着当家的脾气已经被激了出来,他虽然也十分气愤那些敢伤天峰寨兄弟的混球,但更紧张当家的可能会中了他人的计谋。 所以,在看着一副要火拼架势的当家,苏鸿站了出来,道:“大当家,可否听属下一言。” 第六百二十五章 敌不动我不动 一看苏鸿这架势,卫豹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怎么?连你也觉得老子老了,不堪重任了,觉得老子不该去跟那几个兔崽子约架是不是?” 说到这里,卫豹‘砰’的一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浑身上下涌动的愤怒像是要化成厉芒,朝着苏鸿射过去:“别忘了,人家都打到咱们门口了,这个时候要是让老子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缩着,老子比死了还要难受;此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整个绿林的人都笑话老子,嘲笑天峰寨?” 看出卫豹是真的动了怒,苏鸿不敢跟他硬碰硬,但是跪在地上的他却是不卑不亢,面对着卫豹身上的凌冽骇然之气,却是丝毫不退让;因为他知道,少当家此时若是在这里也一定会尽力劝说当家的,他身为少当家最信任的人,绝对不能辜负了少当家。 “大当家,属下不敢阻止大当家去会那些人,属下只是恳求大当家,可否让属下将该说的话说完;等属下说完后,大当家要是觉得没道理,大可以将属下关进黑牢,属下绝无怨言;可若是属下说的有道理,还请大当家能够三思啊。” 卫豹将拳头攥的‘咯吱’发响,一双瞪圆的眼睛就像是能喷火一样死死的盯着苏鸿,翻滚的脾气在他的心里滚动了好几圈,最后还是被他压了下来;他慢慢的坐回到椅子上,看着苏鸿,道:“好,你说,老子听着。” 听到这声回答,苏鸿顿时在心里松了口气,只要大当家肯听他的劝说,那么他就已经有了一半的把握。 “首先,大当家英雄了得,这是在场之人都知道的事实,没有人会因为这件事而在心里折损了大当家你的光辉形象,更没有会因为这件事而小瞧了咱们天峰寨。这些毛头 小贼来的十分蹊跷,而且他们似乎更带着某种目的而来,眼下我们只能根据他们的举动判断出他们是冲着大当家你来的;可是,真的是这么简单吗?” 苏鸿的眼睛里带着深意和沉重,依次扫过在场的每个人的脸,最后落在脸色同样沉沉的卫豹身上。 “我们都知道,大当家你是英雄人物,当年跟随在王爷的身边,出生入死、刀山火海,你何曾畏惧过,所以对这些小毛贼你更不害怕;但就是因为你的更不害怕,属下才会极为担心。” 苏鸿真心实意、掏心掏肺的对卫豹说:“当家的,当年承你不弃,接受了我这个被江湖追杀的人在寨中居住,给了我一口饭吃,让我不至于饿死在逃亡的路上;所以在知道你为什么要重建天峰寨,为什么要卧薪尝胆的做这一切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告诉自己,从今往后,我苏鸿的这条命就是大当家你的和少当家的,你们让我劈天,我就去劈天,让我去遁地,我就去遁地,甚至是让我去死,我也会眼也不眨;因为我知道,我的这条命是你们救回来的,更知道,当家和少当家你们要做的事是多么重要,多么有意义;在这件事上,我一个草芥之人若是能尽绵力,我死也无憾。” “在场的兄弟应该都也如我心中所想,天峰寨上千条人命此时都拧成了一股绳子,发誓要成为当家你手中最坚实厚重的力量,与你共进退,同生死。我们虽然不是真正的军人出生,可是我们被你激出了男儿的血性,既然要大干一场才能对得起自己活这一次,那我们就一定要干的轰轰烈烈,誓不后悔。” “当家的,我们所有人的心里都是这样想的,你对我们来说就好比浩瀚大海上的 灯塔,看着你亮着,看着你稳稳地伫立在那里,哪怕风浪再大,我们也毫不畏惧;我们愿意跟你一起承担身上的责任,哪怕是血海深仇,也愿意一起承担。所以,你的这条命有多重要,你不清楚,我们心里却是一清二楚。” “这些毛贼来的突然,而且武功路数让人捉摸不定,我们担心这些人可能会是南楚那边的人,亦或者是想要大当家你性命的人;如今,大业未成,血仇未报,我们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大当家你去涉险呢?当家的,你好好的想一想,想想镇边王,想想如今在南楚只手遮天的万家,你还能任由自己这样冲动下去吗?” 说到这里,苏鸿就操着未报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脸上带着谢罪之色:“属下说这么多,已经全然表达了属下的心意,其中言词若是冒犯了当家,还请当家见谅!” “还请当家见谅!” 坐在左右手两边的下属也跟着纷纷走出来,跟着苏鸿,叩跪在卫豹面前,谢罪。 坐在上首的卫豹久久都无法平静下来,他看着此时跪在下面的手下们,一颗心、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人点燃了一样;他从来都没想到,原来这些被他尽心培养的属下们会如此真诚的对待他。 面对这样真诚的他们,他又怎么可能再动怒?怎么可能向他们降罪? 突然间,卫豹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湿的,赶紧扭头将眼角的湿意擦拭掉,道:“臭小子们,就属你们最能说会道?腿都长在地上了吗?都起来!” 听到卫豹这么说,在场的人都明白了,当家的这是听进去劝说了,不约而同的,朝着苏鸿看过去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敬佩;真不愧是少当家身边的心腹之人,这巧舌如簧、能言善辩 的本事,简直很有少当家的风范嘛。 苏鸿就像是看不到投来的敬佩眼神似的,再次抱拳朝着卫豹行礼:“大当家,属下已经派了人去调查这些身份可疑的人,相信用不了几天,就会有消息;请大当家能够在忍上几天,在查清楚他们真正的来意后,再动手不迟。” 卫豹知道,自己的这条命算不上值钱,可是要想给王爷王妃报仇,为镇边王府沉冤得雪,这条命还是需要好好的活下去的;所以,就算是在心里再着急,他也必须忍着;因为,大业未成,他还不敢死。 卫豹立刻做出决定,看向苏鸿,道:“好,那老子就听你一回,再忍上几天。” 亲口得了卫豹的承诺,苏鸿总算是放下了心;他相信,此时就算是少当家在场也会这样安排,大当家是个耿直爽朗的,但在这世上害人的手段何其多,并非是所有习武之人都会向大当家这样坦荡;为了防止万一,他只能做出这样的安排。 与此同时,距离天峰寨上门外三里处。 两道人影身披黑色长麾,在冷冽的寒风中如坚不可摧的松木,直挺挺的站在视线极好的山坡上,远眺着天峰山,像是在说什么话。 其中一人颇显贵气,只是长相却是平凡了点儿,只见他不断地伸出手挠着自己的脸皮,像是要将自己的脸给抠烂了似的。 看见他的这个动作,站在他身边另一个气质清冷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对他说:“二少爷,您再这样抠脸,这最后一张人皮面具就要再次毁在你的手里了;属下真的没有多余的备份。” 听到男子这么说,被称为二少爷的男人终于咬着牙忍耐下来,一双清亮的眼睛里却是带着烦躁:“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捂在 脸上爷都快要被捂死了,还有,爷的这张脸可是很招桃花的,成天被这从死人脸上扒下来的东西贴着,时间久了那爷的脸岂不是要烂了?我说夜魅,你能想个别的办法吗?爷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还有别的法子能易容吗?” 夜魅听着这叫苦不迭的声音,就像是听见了苍蝇嗡嗡似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二公子,当初离开的时候可是你死皮赖脸的跟上我们的,眼下你撑不住也不能怪我们?想要给自己一个快活是不是?属下在这里给您一个建议,那就是直接转身骑马离开,不管是回封地还是回京城,二公子都能过上逍遥的好日子。” 男人就算是再愚钝也能听出夜魅口中的冷嘲热讽,当场就气的滋了一口牙花子,看着夜魅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后,更是气的直跺脚:“混账,你居然敢如此小瞧爷?信不信爷诛你九族!” “公子,您是身份尊贵,但属下的九族也不是你能诛杀的,属下是大公子的人。” “去你大爷的,就知道拿三……,大哥压我!” 男子悻悻的瞪了眼夜魅,跟着看向天峰寨的方向,道:“咱们都得到消息,这卫豹都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还不行动?大哥不是很着急吗?” “这个时候着急没用,越是沉稳越是能成事;卫豹虽然是个心浮气躁的,但他身边有能人,此时咱们若是再冲上去找他们打架,只会让他们的警惕之心更严重;这会给我们的计划增添阻挠的,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敌不动我不动。” 看着大哥身边的人,男人不得不在心里产生一点点小小的敬佩;还真别说,虽说这次出来大哥带的人少,但这些人若是用的得当,比得上千军万马。 第六百二十六章 掉进狼群中的猎物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天峰寨的上门前前所未有的安静,几乎连一只寻找食物的雀鸟都见不着。 就是在这样安静到近乎压抑的情况下,寨子里的氛围也是非同一般。 卫豹坐在书房,看着站在他面前汇报刚得到情报的苏鸿,一双黑沉的眼睛就像天峰山上的巨石,沉稳而又气势逼人。 苏鸿能看的出来,此时的卫豹心情沉闷,其实他也能理解,如果他是卫豹,恐怕此刻心情也算不上太好,因为,就算他已经派出去了不少的人打探那几人的身份,至今仍然所获不多。 “大当家,都是属下无能,无法将那些人的底细探查清楚,还请大当家降罪。” 看着一脸懊悔之色的苏鸿,卫豹虽然心情不好,但还不至于迁怒于他,不过,正是这查无所获得结果,反而让卫豹在心里重新将那几个小毛贼做了估量;这也算是得到的意想不到的一个信息了。 “天峰寨不管是在黑道还是白道,这些年来还是有些声望的,我们若是想要探查一些情况,就算是无法知道全部,也能探知到一些大概;可是今天,咱们却在这几个小毛贼这里踢到了铁板;苏鸿,你说,这是为什么?” 苏鸿看着坐在交背宽椅上沉稳不动的大当家,立刻就明白了大当家说这些话的意思和此时的态度,立刻配合着大当家的话,思考着:“当家的意思是,这些人的来历绝对不简单,而且很有可能已经超出了我们想象中的范围;大当家,他们会不会是……” 看着苏鸿瞬间睁大的眼睛也突然噤声的动作,卫豹扶着椅把站起来,脸上勾起一个冷冷的笑容:“你是怀疑他们可能是南楚那边派来的?” 也难怪连苏鸿都跟着紧张起来,只 因卫豹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这些年来卫豹嫌少外出,很多时候都让温子初代他出面解决一些事情;就是碍于他的身份,担心他还活着的消息会被传到南楚,让那些想要对镇边王府赶尽杀绝的贼人们查到关于他的行踪。 多年来卫豹都将自己隐藏的极好,只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谁也不能拍着胸口保证卫豹的踪迹真的被隐藏的很好。 在南楚,那些做贼心虚的贼子们非常忌惮镇边王府,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越是害怕某个东西就越是想要去毁灭;镇边王府虽然被灭门了,可是这些年来,不管是万家还是宣景帝都还是不放过曾经追随过镇边王萧浮笙的人。 也许是有人将卫豹还活着的消息传到了南楚,而南楚那边为了证实这个消息,就派来了这样几个人来打探虚实;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天峰寨真的是要缠上祸事了。 卫豹看着苏鸿微微泛白的脸色,就知道他是在担心眼下的状况可能是最糟糕的情况;可是他倒是没想的那么严重,因为眼下他能够确定,这些人虽然是冲着他来的,可是绝对不会是南楚的人。 苏鸿依然在紧张着,抬起头就看向了卫豹,道:“当家的,要不你还是回曲兰镇去找少当家吧,眼下这天峰寨并不安全,如果这些人真的是南楚派来的人,那你更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了自己。” 看着还在紧张自己的苏鸿,卫豹欣慰的看了他一眼,不愧是他这些年来委以重任的下属,这份赤胆忠心,实在是令人动容。 只是,看着他如此紧张,卫豹也不好瞅着他继续紧绷下去,直接开口道:“你放心吧,这几个人绝对不会是万家和宣景帝派来的人。” “大当家为何如此 肯定?” 卫豹语气淡淡道:“因为,在这个世上老子是最了解他们这类人的人。” 卫豹说出口的话充满了讽刺与不屑,就像是在提起几个恶心人的臭虫似的,满眼的鄙夷与嗤讽:“宣景帝自小就懦弱胆小、残忍无情,这种人从来不会将他人的性命当成命来看,只会觉得自己才是最珍贵无比的;如果宣景帝和万煜爵知道我还活着,以他们的性格来说,绝对不会做出派人来调查这种费功夫的事;他们只会直接派来人将天峰寨尽数剿灭;反正在她们的眼里,多死上几个人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只要是能让自己过的好,他们何曾在乎过无辜之人的死活?!” 苏鸿听着卫豹的讽刺之语,多少也听明白了,确定这几个身份不明的人应该不是南楚那边的人;既然不是那边的人,那他就放心不少。 “大当家,既然这些人不是南楚派来的人,那你认为,他们会是谁?” 卫豹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决定,炯炯有神的双目看了眼苏鸿道:“是谁?老子亲自去会会他们之后,自然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大当家还是决定去见一见他们吗?” “眼下除了这个办法,你还能想到其他的吗?”看了眼垂下头的苏鸿,卫豹一反往日的情绪躁动,反倒是冷静的出奇:“放心,我现在知道自己的这条命是金贵的,所以绝对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你派人留意着山门,如果再发现那些人前来叫阵,直接打开山门,放他们进来。” 苏鸿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大当家,沉稳下来连他都忍俊不禁到有些刮目相看。 就在苏鸿应下来准备下去吩咐卫豹交代的事情时,一个负责山门守卫的手下匆匆跑来书房,在看见卫 豹的刹那语速极快的汇报道:“大当家,那几个叫阵的人又来了。” 苏鸿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扭头看向卫豹,卫豹则是立刻大笑出声,宽大有力的手掌重重的拍打在桌子上,大吼一声,道:“好!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传令下去,打开山门,老子要亲自会会这帮敢跟老子挑衅叫阵的小子们。” …… 天峰山脉延绵百里,而天峰寨就驻扎在山脉的最中端位置。 这个位置前靠百丈瀑布,后依万丈悬崖,可以算得上是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天然屏障和地理优势,这也是为什么天峰寨这些年来稳稳扎在这里,却没人敢轻易上来剿匪的最大原因;占据着如此易守难攻的地理优势,再加上卫豹和温子初的经营,难怪在短短数年,天峰寨就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声。 而这帮前来挑衅的无名之人,就是在天峰寨威名远播的时候第一波敢上来叫阵的人;所以,当厚重的山门缓缓打开,寨子中上千号人几乎同时涌现;大伙儿都想看看,到底是哪些不长眼的敢来找天峰寨的事儿。 当三道人影从山门外缓缓走进来,寨中上下上千双眼睛几乎都齐刷刷的朝着他们盯过来;就像是落入狼群的羊羔,被众人环伺着。 夜魅一身黑色的劲装打着头阵走在最前面,身上披着的同色长麾在寒烈的风中飒飒作响,雪白色的皮帽几乎遮住他大半张脸,露在外面的肌肤白如美玉,衬的那唇更是鲜红如血。 身为武功卓绝的高手,夜魅也有个寻常高手才有的毛病,那就是气氛越是紧绷,他身体里的血液就越是兴奋;就像是闻到了危险味道的野兽,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忍不住的激动亢奋。 此时的夜魅,就像是沉浸在屠 杀猎场上的雄狮,恨不能下一秒就抽出手中的宝剑,来一场别开生面、畅快淋漓的厮杀。 只是,在他激动地要死要活的时候,被他保护在身后紧跟随着他脚步的男子却是紧张到脸色发白,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 尤其是在看见夜魅激动地眼睛发红的那一瞬间,男子更是毫不犹豫的开口,低声怒吼:“你个混蛋,咱们都掉进狼窝了,你他妈还能激动地要疯要死的;今天爷要是折在这里,看你家主子不要了你的命。” 听着从身后传来的警告声,夜魅咧着红唇,笑的邪魅,纠正着他认为错误的话:“二公子,咱们不是掉进狼窝,是主动走进了狼群;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看看这些人,那一双双勇敢无畏的眼睛,像不像战场上不怕死的战士;主子说的没错,卫豹是个能人,竟然将一帮土匪训练成今日这样的成就,已经不是改头换面这么简单;他是唤醒了这些人内心深处隐藏的血性,这些人若是为他所用,他们的对手可就要头疼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去夸人?快想想办法怎么完成大哥交代的任务吧。”男子是一分钟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恨不能下一秒就生出一对翅膀,飞离这让他惶惶不安的地方。 夜魅带着身边的两个人直接来到了天峰寨的广场位置,三个人依次排开,宛若三道黑色的魅影,光是站在那里不动,都让人无法轻易忽视他们的存在。 当卫豹领着人从英雄堂里走出来的刹那,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能看的出来,这三人之中有两个人武功很是不错,只是这两个人看样子像是属丛的架势,反倒是被这二人护在最中间,瞧上去没多大点用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主子。 第六百二十七章 被要挟了 卫豹在未见到他们之前一直都在想象关于这几人的模样,但是他怎么都没料到,三名男子不仅看上去十分年轻,而且生的一个比一个清秀;尤其是站在最中间的那位看上去最没用的那个,瞧那凤眸眉眼,还有从身上散发出来的风流尊贵的气质,瞧上去倒不像是寻常的江湖客,反而更像是富贵之家走出来的不谙世事的公子哥。 这样一种认识让卫豹立刻就扬了扬眉眼,看来这几个人还真是来历成谜,让人不好捉摸。 “就是你们,想要见老子?” 卫豹站在英雄堂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广场正中间的三个人,睁圆的眼睛里闪烁着威严之色,满面的长髯更是为他本就粗狂的气质增添了几分粗野。 夜魅已经从主子的口中听说过关于卫豹的消息,所以在看见卫豹真面目的瞬间并没有多惊讶;南楚镇边王府拥有最骁勇善战的十三位悍将的消息早就传遍天下,而这十三员大将各个风格独特更是为人津津乐道;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个卫豹居然会是个这么糙的汉子,也难怪,如果不粗糙,怎么会将土匪头子当的这么得心应手呢? 夜魅勾着笑抬起头,他的脸上没有戴人皮面具,因为他的这张脸除了主子和身边的兄弟,再无他人见到过;所以,对其他人来说根本没必要来隐瞒。 “早就听闻天峰寨大当家武功了得,一双流星锤在你的手中更是被耍的虎虎生风,在下慕名前来,想要讨教。” 夜魅也算是行走过江湖,所以很清楚怎么跟江湖中人打交道。 看着夜魅一身江湖习性的向自己打招呼,卫豹依旧保持着双手背在身后的动作,眼神慢慢的转到站在最中间的那 个‘废物’身上,说:“既然知道老子的一双流星锤玩的不错,那你们就该派个真正有能耐的人来见老子,怎么就派了这么一只弱鸡过来见老子呢?就不怕老子下手不留情,将这只弱鸡给弄折了吗?” 看见卫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冲着自己,男子立刻忘记心里的紧张,竖着眉毛就怒气冲冲的冲着卫豹喊道:“你称呼爷什么?再敢说一次吗?” 看见生气的公子,夜魅立刻扭头用眼神阻止他,同时抬起头朝着卫豹再次看过去:“大当家果然是好眼力,能够一眼看出我们家公子不是你的对手;只是大当家,我想你的属下应该早就告诉过你,我们一行人一共有五个,眼下出现在寨子中的只有我们三个人,大当家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卫豹立即朝着身边的苏鸿看过去,在看见苏鸿点头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心中所猜还真是有几分根据的;这帮人,嘴上说着要与他一较高下,其实根本就是怀有其它的目的。 只是这些人,想要从他的身上得到什么? 卫豹忽然来了兴致,看向开口说话的夜魅:“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夜魅继续微笑着看向卫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烁着其他深意:“大当家确定要让在下在这个地方说明来意吗?大当家,在下接下来要说的话,最好还是少让他人知道的比较好。” 卫豹背在身后的手做着慢慢摸索的动作,沉着眉眼,看着夜魅:“神神秘秘、鬼鬼祟祟,你们真觉得老子会被你们牵着鼻子走?” 就知道卫豹不是个轻易会上当的,没想到还真被主子给猜到了;好在他们这里有卫豹感兴趣的鱼饵,他就不信,将这个鱼饵 抛出来,卫豹会不上钩? 夜魅在原地慢慢的踱步,就像是行走在自家后院一般闲适放松,“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天峰寨的大当家是个神勇之人,偌大的江湖,只有别人怕你的份儿,没有你畏惧的人;而且,我们现在站在天峰寨的地盘,换句话来说,在这个地方,大当家你是刀俎,我们是鱼肉,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当家应该信心十足才是,怎么突然之间变的如此畏首畏尾起来?莫不是江湖上的传言都是假的?” 卫豹最不屑的就是别人对他用激将法:“臭小子,你少在这里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刺激老子,老子当英雄好汉的时候,你还是个连尿都不会撒的奶娃娃;你们这帮人来历不明,身份诡异,老子能亲自出面见你一眼已经算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你小子要是再敢在这里油腔滑调,小心老子对你们不客气。” 话音一落,立刻就听见周围传来一阵兵器出鞘的声音,看着那在日光下寒光烁烁的刀刃,夜魅却是丝毫未动,反倒是站在他身边的男子在看见这一幕时下意识的软了下腿,刚准备对夜魅叫喊上两句,让他别再刺激这帮土匪,一直安静站在一边的第三个人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对男子开口。 “二公子,冷静一点,会没事的。” 男子还是第一次听见菏泽的声音,心里的恐惧立刻就被分散了不少,诧异的眨了眨眼,看向菏泽,道:“菏泽,你真的会说话呀?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被人一直误会是哑巴的菏泽神色平静的冲着男子微微一笑,再次又恢复他的沉默。 夜魅看了眼安抚男子的菏泽,眼神里也闪过惊讶,要知道,跟随在主子的身边这么久,他也 是甚少有机会听见菏泽开口讲话,今天这次还真是意外。 只是眼下,再意外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分心,主子交代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夜魅迎上卫豹的要挟眼神,神情之中带着无畏,道:“卫将军,你曾是镇边王萧浮笙身边十三悍将中的一员,当年镇边王府被灭门,萧浮笙一家惨死,你的那些兄弟们也都无一幸免,偌大的王府,数百条人的性命在一夜之间被人抹杀;你苟延残喘活到今日,难道仅仅只是活着这么简单?这些年来天峰寨看上去像是个土匪窝,可其实天峰寨利用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早就做起了买卖生意;而且生意还很是红火,每年都会有一笔不菲的经济收入;这些经济收入真的只是用在了建设寨子吗?” “还有,天峰寨上下数千人,曾经都是些不学无术之辈的流氓我深信不疑,可是在这些年你的调教下,这些人似乎早就脱胎换骨了吧;而且,在下也是习武之人,看人心或许没多厉害,但看一个人是否是个高手却是一看一个准;如今卫将军身边也算是有人有人,要钱有钱,你挣这么大一份家业到底是为了什么?曾经效忠的主子魂归九天,身为他身边最忠心耿耿的下属,真的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英魂在惨死之后还要背负万世的骂名吗?卫将军,你说的没错,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在下就是个跑腿的,今日来就是想问一问卫将军,如果有一天你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你有多少把握能赢?三成?五成?还是七成?其实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大的把握吧;但如果今天在下告诉你,我们有法子能让你要做的事提高到九成,你愿不愿意跟我家主子见上一面, 好好地商量商量?” 卫豹此时的脸色几乎可以用难看来形容,他早就该猜到,这些人绝对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么简单,他们一早就查清楚了他的所有底细,包括这些年来他在私底下做的那些事,他们也都一清二楚。 在掌握了这些事情之后,就跑到他面前跟他说起这些;这些话,乍一听像是诱饵,可实则又充满了要挟;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将他这些年做的事查的这么清楚,他是不是不配合,他们就会出卖他? 一时间,卫豹的心乱了,背在身后的两只大手也早就攥紧成拳,关节相互碰撞,发出了‘咯吱’的声响。 苏鸿的脸色也早就变了,看向那站在广场正中间的三个人,咬牙切齿的对卫豹道:“大当家,这些人真的是来者不善,他们将我们要做的事了解的一清二楚,千万不能轻易将他们放走;属下这就下令关闭山门,让他们有来无回。” “笨!难道你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吗?他们本是五个人,今日却只来了三个,那就证明还有两个在外面;如果这三个人在这里出了事,那么剩下那两个必然会逃走,我们杀了这三个人,那两个人还会放过我们吗?必然会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南楚那边,到那时,我们的计划还没来得及进行,恐怕就要先破灭了。” 苏鸿也是急了:“不杀他们那该怎么办?他们知道了我们的真正目的,必然会出言要挟我们,大当家,在这个时候我们万不能受他人胁迫;不然这些年来的努力,可就真的要功亏一篑了。” 卫豹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道:“放心,王爷的仇,王府的怨,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绝对不会付诸东流。” 第六百二十八章 高手对峙 夜魅感受着周围朝他射过来的杀气满满的眼神,不紧不慢的瞅着卫豹,道:“怎么样?大当家考虑的如何?” 看着夜魅脸上从容淡定的笑容,卫豹简直就是在心里恨的牙痒痒,不管曾经是在战场上还是在平时,都没有人敢这样明晃晃的要挟他;没想到活到了这个年纪,眼下却要被一个小辈要挟,而且还要挟住了;卫豹真心觉得,自己不仅是越活越回去了,而且,身体里奔腾的血液正在告诉他——他现在很想杀人。 看着卫豹脸上硬挤出来的冷笑,菏泽悄悄朝着夜魅走近了一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发出警告:“别玩过火,小心耽误主子大事,你没看见那卫豹现在露出来的神情是恨不能将你击毙在这里吗?!” 身为习武之人,夜魅自然是感受到了来自于卫豹的滚滚杀气,只是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因为他很清楚,像卫豹这种软硬不吃的男人,想要拿下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跟他硬碰硬,只有让他败下阵来,他们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让卫豹心甘情愿的成为他们的助力。 “不用担心,我要是闯出了祸真的激怒了卫豹,身边不是还有你吗?有你在,他们这些人伤害不了我们。” 听着夜魅如此不负责任的话,菏泽清亮的眉眼中掠过无奈;他就知道,主子将他派来跟在夜魅的身边,不仅是要他保护二公子,更重要的是在夜魅闯祸之后,他还要护住这个闯祸精。 再次在心里生出一种遇人不淑的感情,心里虽然在吐槽着,可菏泽已经开始注意身边的动静,悄无声息的走到最好的防御位置,随时等着在卫豹一声进攻的命令下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将这 二人保护在自己能给的安全区域内。 卫豹在心里几经挣扎,就连站在一边的苏鸿都以为大当家要暴怒的时候,卫豹翻滚愤怒的内心却慢慢平静下来,只有一双幽冷的眼瞳满是煞气的投向那广场中的三人,开口说:“你不过是个跑腿的,老子就算是要找人商量,也不是跟你;让一直站在你身后的那个臭小子出来,别以为老子没看出来,他才是你的主子。” 一直被夜魅保护在身边的男子忽然被点名,下意识的就哆嗦了一下,一双充满警惕的眸子机警的望向周围,看见那些将他们围住的人都朝着他投来不善的眼神,男子的腿再次软了。 伸手就拽夜魅的衣服,语气中带着求救:“怎么办?这土匪头子点名要跟我说话,我该怎么办?我又不是大哥,怎么谈啊?” 夜魅扭头看向这最擅长眠花宿柳的二公子,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鄙视:“二少爷,主子当初之所以答应将你带来,目的可不是成日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你的;连你自己都说了,要在这件事上略尽绵薄之力;眼下终于到了你发挥自己能力的时候,怎么可以退缩呢?” 说到这里,夜魅就压低了声音凑近到男子的耳边,给他鼓劲儿:“王爷,不管怎么说您好歹也是皇子,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难道还真会怕了这些乡野莽夫?拿出你在朝堂上舌辩群臣的气势来,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些人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 没错,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人正是九皇子赵恒,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来话长了。 赵恒头皮发麻的听着夜魅的鼓励,事实上并非他胆怯,而是这种带着江湖习性的场面他是真的第一次经历, 实在是有些无法适应;而且,在他认为,朝堂上的群臣可要比这些莽夫们好欺负多了,最起码群臣会忌讳他的身份,不敢真要了他的性命;可是这些莽夫们却不知道他是皇子,当今圣上的弟弟,如果他稍有不慎真的惹怒了他们,那他岂不是要将自己的小命交代到这里? 一想到这里,赵恒就在心里无比的懊悔;早知道跟在三哥的身边真的需要他出生入死,他就该跟老七一起,乖乖地留在京城里驻守京师才是。 看着一脸犹豫的赵恒,菏泽也开口,道:“王爷放心,有属下在,绝对不会让这些人伤你半根毫毛。” 对于夜魅赵恒是有些不太放心的,但是对于菏泽,赵恒还是有点信心的;菏泽是三哥身边最优秀的暗卫之一,听说武功丝毫不逊色云霄,有他在,他还是有点安全保障的。 在心里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赵恒终于走出来;看着站在高台上的卫豹,朗声开口道:“既然大当家感兴趣要与我们谈谈,那就找个地方说吧,最好是能清静一点。” “好,公子请!” 看着卫豹有意要将这些人请进英雄堂,苏鸿还是不放心,压低了声音在卫豹的身边道:“大当家,真的要同他们商谈吗?这些人来历成谜不说,而且摆明了早就将我们调查的一清二楚;如果说这种心怀不轨的人我们都能将他们放进来,那还有什么人是需要我们防备的?” “苏鸿,我知道你的担心,也明白你在紧张什么;今天,我就再教给你一句话。当敌我悬殊之时,切记万不能乱了分寸;诱敌深入,再置敌与死境,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而且连你都说了,咱们对他们的来历一无所知,既然通过正常的手段 无法得到咱们想要的答案,那我们就要想想其他的办法了。眼下,我倒觉得是个机会。” 卫豹环顾了一圈周围,在不少手下的脸上他都看到了他们的紧张,毕竟刚才这些人当着众人的面将他们的老底都掀出来,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乱了军心,眼下这天峰寨虽然不是军营,可卫豹要做的事却是十分凶险,所以,他绝对不能允许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动摇了决心。 所以,他对站在身边的苏鸿道:“刚才这些人说的话寨中的不少人都听到了,你想办法下去安抚他们一番,不要让大伙儿胡思乱想。” 苏鸿明白卫豹的意思,所以在安排了几个心腹保护在卫豹的身边后,就亲自去办这件事。 英雄堂中 赵恒一行人还是第一次来到天峰寨的内部,看着这大气粗狂的英雄堂,赵恒倒是渐渐放松下来,对这质朴的大堂生出几分好感来;金碧辉煌的殿阁他见的多了,忽然见到这种充满了朴实气息的房屋建筑,倒是引起了他的几分兴致。 “真没想到这昔日的土匪窝在卫将军你的手里竟然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看来大哥说的一点也没错,卫将军真是一个能人,够资格跟我们完成这笔交易。” 卫豹听着赵恒的话,仔细的在心里分析着他这话中的意思,看向面前这明显是被金娇玉贵养大的公子哥,冷声道:“你大哥?是不是那不在寨中的两人中的其中一位?” 赵恒似笑非笑的扭头看向卫豹,“真没想到卫将军还挺聪明,这都被你给猜到了。” 卫豹现在脸上虽然是平静的,可心里却带着几分焦躁;这些人至今他都不知道来头,而且摆明了身份不简单,如今是敌是友 他都无法判断,这要他如何能真正做到冷静自持? “你们到底在谋算着什么?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上山来找老子比划功夫这么简单,看样子也不像是在打天峰寨的注意;既然如此,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还是说,真的想将老子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南楚,让南楚那边派兵剿灭天峰寨,杀了老子?” 瞅着像炮筒一样的卫豹,赵恒连连做出几个安抚的动作,道:“卫将军,你不必这么紧张,瞧你,你一紧张连带着我都会被你影响的紧张起来。你说的没错,我们上山来一不是找你比武,二对你这天峰寨也不感兴趣,真正让我们感兴趣的是你这个人。” 卫豹一听到这个答案,顿时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跟着,就见他动作麻利的从腰间抽出佩刀,赵恒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就立刻感觉到一股杀气朝着自己袭来,下一秒,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刀锋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当场就将他吓的僵硬着身子扯着脖子尖声大叫。 在赵恒尖叫的同时,他也看见了原本守护在他身边的菏泽如闪电般出现在卫豹的身后,而被他随身佩戴的长剑也早已出鞘,稳稳地架在卫豹的鼻子上;似乎只要卫豹敢有所动作,他就会立刻挥动手中的长剑,要了卫豹的那颗头。 大堂里忽然发生的动作让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原本保护在卫豹身边的手下们也都各个亮出了武器,自然,夜魅也拿出了自己的武器,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地光泽,龇着一口白牙,冲着卫豹喊话:“卫将军,你不免太紧张了些,不是说好要好好谈谈吗?怎么就先动上刀枪了呢?我们家二少爷是个花丛高手,并非是武林高手,你这样会吓着他的。” 第六百二十九章 雍州叶家 “少跟老子废话,你们这些狡诈之辈,还敢说是跟老子来商量事情的,商量怎么要老子的这条命是不是?对老子感兴趣?!哼哼,在老子看来,你们根本就是瞄准了老子的这条命,想拿着老子的这颗人头去南楚换取你们想要的荣华富贵,是不是?” 赵恒听着卫豹喊出来的这些话,就知道这这位老兄是误会了自己的话了,当场就有些哭笑不得,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吹可断发的刀刃,对卫豹说:“卫将军,你先别这么激动,要不说你是误会了呢,试想,如果我们真的是为了出卖你而来,那我们眼下将自己陷入险境,岂不是最不明智的举动?所以说,我们虽然是冲着你来的,可是却不是冲着你的命而来,相反,我们还巴不得希望你能多活数年,最好是长命百岁。” 这番话被赵恒说的毫不犹豫,几乎是张口就来;也正是拜他这毫不掩饰的语速,让卫豹身上迸射出来的杀意总算是淡下去许多。 卫豹的宽刀依然是架在赵恒的脖子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别以为你能说会道,就能真的瞒得住老子?” “哎呦我的卫将军,像你这样的英雄人物我向来只有敬佩至极的份儿,哪里敢蒙骗你呢?我们来找你,真的是要谈一见很重要的事,这件事关系到你心中所想,也关系到我们的发财大计;总是对你们和我们来说都是双赢的好计划。你看你,这动不动就拿刀子的习惯真的是很不好,我手下的话你也听见了,我胆子小,真的是一点都经不起吓的;万一真将我吓抽过去了,咱们的计划可就要落空了。” 赵恒一面喋喋不休的说着,一面看着卫豹的脸色慢慢的将自己从卫豹的刀下移出来,那副小心谨慎的劲 儿还真是从来都没有过。 “再说了,我们眼下就在你的地盘里,我们三个人的小命全部都捏在你的手中,我们要死要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既然如此,你何不先放下警惕听我们先说说?如果说的中意了,咱们就继续聊,可若是说的不中意,大不了到那个时候你再要了我们的小命,这样总行了吧。” 看着赵恒那张真的被吓的发白的脸色,卫豹一经思考,就将手中的刀收了回来;然后朝着身边的人打了个眼色,原本正准备围攻的下属在经过一阵面面相觑后,全部都听从了卫豹的无声命令,缓缓地将手中的兵器收了回去。 立刻,大堂里的剑拔弩张总算是消散了不少。 卫豹看着站在对面不断搓着发麻脸皮的赵恒,冷声道:“既然我的人都已经退下去了,那么这位公子,你的人是不是也该收回手中的兵器了?” 经由卫豹这么一提醒,赵恒这才看见菏泽依然站在卫豹的身后手持长剑,眼神里的杀意丝毫未退。 赵恒看见这一幕立刻有些头疼,忙快步走到菏泽面前,抓住他的手臂,就要将他拽回来,同时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你怎么反应慢半拍呢,人家都收手了,你怎么还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不动,好在这个卫豹是个能交流的,万一他真是个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莽夫,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听着赵恒的数落,菏泽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而是朝着赵恒的脖子上看了几眼,声音沉沉道:“他伤了你。” 赵恒伸手去抹脖子,果然就感觉到勃颈处传来一阵刺刺的痛,应该是刚才被卫豹的刀锋所伤,虽然有些疼,但好在只是伤了皮肉,没多大点儿事。 “放心,这点小伤还不至于要我的命,咱们 眼下办正经事要紧。” 在跟菏泽说完话之后,赵恒就抬起头朝着卫豹看过去,同时露出主动示好的笑容:“卫将军真是威风不减当年,瞧瞧你刚才动手的速度,大有当年跟在镇边王身边的风范;我在这里先要恭喜将军,所想所做之事必然会马到成功。” 一听赵恒这话就是在拍马屁,卫豹冷声笑道:“老子有多大的本事自己最是清楚,你就是想要跟老子说这些?” 赵恒依旧笑呵呵的:“卫将军真是风趣,好,既然卫将军想要聊正经事,那咱们现在就开始聊正经事。” “这些天听说卫将军派出去了不少人打探关于我们的消息,不知将军打探到什么?可否告知一二说来听听?” 赵恒问这个问题真的是出于好奇心,虽说这天峰寨是个土匪窝,可是这土匪窝却也不是可以小瞧的;不然自家三哥也不会废了那么大的劲儿隐藏他们的身份。 眼下既然要做三哥交代的事,自然是要先打探清楚对方摸清楚了自己多少底细,这样才能在接下来的商谈之中抓住重点,争取最大的利益。 可是赵恒这个问题落到卫豹的耳朵里却成了一种讽刺,天峰寨自他接手的那一天开始,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闷亏;被人在山门前叫嚣挑衅打伤了寨中的手下也就罢了,没想到派出去了那么多人打听他们的身份却也是查不出丝毫的成绩出来。 如果不是真的确定这帮人的来历不简单,他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派出去的人不够尽心,这才连番失利。 眼下,最不想与人说的却被赵恒主动提起来,这不是给卫豹添堵又是什么。 所以,卫豹看向赵恒的眼神再次变的凶狠起来,就像是一头忍着怒火的雄狮,若是敌人再敢挑衅他,他定会 毫不犹豫的露出利爪。 赵恒被卫豹凶狠的眼神吓的一缩,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句话说错了,又惹怒了这暴脾气的卫大将军;同时在心里不断的叫苦,深深觉得这卫豹简直比三哥还要难伺候,三哥虽说脾气渐渐变的喜怒无常没错,可是这卫豹这动不动就想要杀人的眼神,简直比三哥还要可怕。 不安的吞咽着口水,赵恒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看向卫豹,等着他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没想到卫豹却是连续发出几声冷笑,跟着坐到堂上正首位置的宽背大椅上,冷笑着赵恒三人,道:“你们是在嘲讽老子手底下人办事不利是不是?臭小子,别在老子面前耍滑头,老子就是没查清楚你们的身份又怎么样?你说的没错,眼下这里是老子的地盘,惹怒了老子,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老子也不会放过你们。” 听到卫豹的这声回答,赵恒立刻就从这满是火药味的语气中听到了好几个信息。 第一:他们的真实身份卫豹没有调查出来;第二,卫豹对他的杀之而后快的心思还没彻底掐灭,看来他们几人的这几条小命还悬着呢。 不过,赵恒此时早已忽略了卫豹语气中的不善之意,反倒是被他表情的猝郁吸引了;看来三哥做的那些事还挺有用的,最起码真的瞒住了他们这些人的真实身份;想到三哥接下来要做的那些事,赵恒的心就忍不住开始飞扬起来。 “卫将军,我可没有要嘲笑你们的意思,其实你们没有打听出消息来,对我们来说也是意料之中;雍州叶家的人若是这么简单就能被人给认出来,倒是显得我们无能了。” “雍州叶家,难道你们真的是叶家的人?”卫豹没想到来人会是叶家的人,当场就惊讶的从椅子 上站了起来,连眼睛都跟着瞪圆了。 并非是卫豹孤陋寡闻,而是这雍州城的叶家不仅是在大魏,就连是在南楚那也是响当当的存在。 雍州城的叶家虽说世代经商,但却能以商人之姿将叶家的招牌经营的响彻四国,财富更是富可敌国,可见这个家族的能力和家主的魄力;只是,这叶家就算是再影响力巨大,那也只是个商人,一个商贾为什么忽然会跑到这天峰山来找他们这些土匪来谈生意? 卫豹很快就从惊讶之中冷静了下来,再次看向赵恒时,眼睛里的杀意大有渐渐消散的意思,取而代之的则是不明白的疑惑。 “据老子所知,这叶家虽说家大业大,但还算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既然是生意人那就乖乖地拨着算盘,数着钱财便好了;为什么突然来到老子的地盘,要跟老子打起交到来?难道说,现任叶家的当家人叶南征将正经生意做腻了,也想跟着老子混口饭吃,尝一尝做偏门生意的滋味?” 听着卫豹带着些微讽刺意味的言词,赵恒笑的就像一只将要做坏事的狐狸,道:“卫将军的这番话说的一半对,一半错。” “你这话是何意?” “意思就是,今日我出现在卫将军的面前,的确是为了叶家的生意而来;只是,我们叶家家风严格,向来喜欢做正经的生意,绝对不会存在卫将军口中所言的什么‘捞偏门’之说。” 卫豹听到赵恒的回答,忍不住嘲笑:“我说叶少爷,你不觉得你的话里存在矛盾吗?你看看你们是什么身份,在看看我们是什么身份;你一个正正经经的商人主动跑到我这个土匪面前说有生意跟我商谈,在你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走上了一条邪路了,还敢说你们叶家家风严谨吗?” 第六百三十章 意见达成 看着脑子转的还算挺快的卫豹,赵恒渐渐将脸上的笑容收起来,目光锐亮的看向卫豹,一丝不苟的回答他:“卫将军,看来你的记性有点不太好,还需要我在这里提醒一下你,将军应该记得我刚才回答你的那个问题,你问我为什么会主动找上你,我的答案是,我们看中了你的身份。” “卫将军你曾是镇边王府的人,是萧浮笙身边最信任的十三名悍将中的其中一员;如今镇边王府没了,萧浮笙死了,整个南楚的百姓都被谎言蒙骗着,曾经赫赫声威的王府成了许多人口中的奸佞之所,百年府邸,一朝倾没;他不该有这样的结局,这么令人心冷心疼的结果,不该属于那些铁骨铮铮为国为民的忠义之臣。” “看到这一幕幕,你心痛着,更自我折磨着。所以,你才会大费周章的重建天峰寨,甚至想尽一切办法四处敛财,你想要做什么,你知,我们知,你身边跟随的人知道;现在我出现在你面前,就是想要跟卫将军你合作。雍州叶家会全力支持你的计划,当然,这不是无偿的;等你胜利的那一刻,我们自然也要从你的身上拿回我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所以,我才会在刚见到卫将军你的时候直接告诉你,我们是冲着你这个人来的;而你这个人,现在的确是土匪不假,但你若成功,你就会成为南楚人人口中歌颂的英雄;到那一刻,你还能说我们叶家是在走偏门吗?叶家家训,绝不做祸国殃民之事,更不做奸佞卑鄙之人。卫将军是忠义之士,帮助卫将军,九泉之下的叶家列祖列宗也会含笑欣慰的。” 卫豹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帮人看中的不是他眼下这个土匪身份,而是看中了他将来会成为的 那个身份;这些人,真不知是该说他们够傻,还是该夸他们将眼光放的够长远。 看着卫豹脸上的愕然赵恒就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这番说辞,但好在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用谎言来掩饰事实,不然也不会被三哥派来当了前锋。 “卫将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行军打仗的人讲究谋定而后动,方为置敌的上上之策;我们做生意的人也喜欢考虑长远投资,卫将军你现在的身份的确是有些尴尬,可是一旦你成事,你可就会变成人人想要巴结逢迎的大英雄;现在就让大英雄欠我们一个人情,将来再数倍的讨要回来,赚的岂不是还是我们?” 赵恒的这番说辞总算是让卫豹有些相信了,毕竟这些商贾,最擅长的就是逐利;为了利益几乎是什么都敢做。只是这些人到底要从他的身上得到什么? 卫豹直接问出自己的疑问:“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别忘了,就算南楚有负于镇边王府和我,我也不会做出背叛南楚的事;你们别天真的以为帮了我,就能在南楚为所欲为。” 赵恒轻笑:“将军误会了,叶家虽然是商人,但祖辈也是读书之人,这读书人书读多了,就容易被书本里的东西给禁锢住;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叶家的祖训留了下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要是还敢做出违背叶家祖训的事,那么叶家的老祖宗就敢不认我这个曾孙。你放心,我们是不会让你做出违背自己良心的事;反而我们的举动或许还能给南楚的经济带来一丝生机呢。” 卫豹可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了赵恒的话,“你不妨向我透露一点,好让我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既然卫豹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赵恒就知道,如果自 己什么都不说,可能真的会让他有所猜忌,既然如此,那他就稍稍透露一点讯息给这看似冲动莽撞实则却颇有心思的武将。 “现如今,叶家的主要生意就是酒楼、玉器古玩和各地的当铺米铺,这些生意虽然不错,可是若一直仅仅只是守着这些生意,那么早晚有一天叶家天下第一富商的名号会被别人抢走;所以,叶家当家就有了其他的想法,将目光看到了药材这一块。众所周知,天下最好的药材皆是出自南楚的药王谷。只是这药王谷为南楚朝廷所管,这些年来从不对其他国家出售。卫将军,若我叶家对你全力辅佐,你可愿答应,待你成事之后,将药王谷的药材分三分之一给我叶家?” 卫豹虽然不懂药材,可是却懂这药王谷的药材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这些人一开口就狮子大开口要了药王谷三分之一的药材,可见还真是不把自己当成外人来客气;但,如果能用三分之一的药材换得雍州城叶家的支持,这笔买卖,也算是划得来。 看出卫豹的挣扎和犹豫,赵恒继续鼓动着说着,“卫将军,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犹豫下去;这些年来你一直流亡在外,可能不知道这原本属于南楚朝廷的药王谷早就被能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的万家给占为己有;现在别说是别的国家,就连南楚的百姓想要用药王谷的药材医治病症,都要花好几倍的价钱去买才能买到。这万家可真够不要脸的,仗着成为宣景帝的宠臣,依靠着自家漂亮的闺女在天子耳边吹枕头风,就这样昧着良心发着大财,这跟某人性命又有什么区别?” “没错,我们叶家也看上了药王谷这块肥肉,没办法呀,谁让药王山脉那么大,出产的药材 又是那么出色呢?身为想要涉足药材生意的商人,看到这样一块肥肉怎么可能会不心动?但是卫将军,叶家的子弟可不是那种贪得无厌之辈,我们是趋名逐利没错,但是我们更有良知;绝对不会像万家那样霸占着整个药王山脉向求病求医的病患牟取暴利。我可以在这里就直接答应你,等我们能被允许进入药王山脉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绝对不会像万家那样故意提高药材价码卖给穷苦的百姓,更不会将山脉之中的珍稀药材挖的近乎于绝迹。” “”我家大哥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千万不要因为的贪婪而过度开采,要为我们的子孙后代留一些东西、保护一些东西;由此可见,跟万家人比起来,我们叶家可算是有良心多了。怎么样?卫将军,只要你答应我们的合作,你不仅能为镇边王府和自己洗刷冤屈和遗恨,更能救数万南楚百姓与水火之中,这对你来说实在是稳赚不赢的一本生意,你还要继续犹豫徘徊吗?” 如果说,卫豹在刚听见赵恒的这番话时还有几分挣扎,但是在听到赵恒说出如今的药王谷已经成为万家的囊中之物的那一刻,心底的熊熊怒火,再次被点燃。 果然,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万家贪婪的毛病这些年来简直就有愈演愈烈之势,当年,在王爷活着的时候他们都敢在戍边将士的粮草上动手脚;眼下,整个南楚的朝廷几乎都成了万家的党羽,在这样的情况下,万家的贪婪与野心更是暴露无遗。 明晃晃的将药王谷占为己有吗?故意提高价码榨取穷苦百姓的血汗钱吗?万家简直是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卫豹生气的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双瞪圆的眼睛里几乎正在燃烧着火焰, 恨不能将那些丧尽天良之辈尽数焚烧。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管的上药王谷会不会被叶家分走三分之一的事,在他看来,只要能跟万家作对,只要能让那一家禽兽得到应有的下场,就算是让他跟恶魔合作,他也会毫不犹豫。 所以,在再看向赵恒时,卫豹几乎是连犹豫都不再有,一口就答应下来,道:“好,只要叶家真能帮得了老子,老子就在这里答应你,你们心中所愿,老子也一定会拼力达成。” 赵恒一听卫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立刻就放下心中大石;他还真是担心卫豹会拒绝他呢,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三哥交代了。 很显然,他还是押中了。 当年镇边王府蒙受不白之冤被满门被灭,这其中万家可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所以,如果说在这个世上问起卫豹最痛恨的人是谁,那么除了宣景帝,就是万煜爵;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赵恒才故意在他面前提起了万家霸占药王谷的事。 果然,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卫豹就彻底被激怒;此时此刻,在卫豹的心里,恐怕就算是将整个药王谷都送给叶家,只要能让万家贪婪的美梦破灭,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眼也不眨。 想到这些,赵恒就在心里发出了满意的笑声。 但是想到三哥对三嫂的思念,他必须还要在此时徐徐图之:“卫将军,我相信你绝对会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君子,你尽然亲口答应了此事,我们也本该对你全身心的信赖。只是,我们叶家做事向来小心谨慎,虽然卫将军武功卓绝,但卫将军要做的这件事毕竟是件大事,稍有不慎,可能连我整个叶家都会被其牵累,叶家虽然比不上昔日的镇边王府那般富贵荣华,但也有上百条的人命。” 第六百三十一章 见面前夕 卫豹就知道,眼前的这小子还是有条件要跟自己谈:“痛快点,你还想要做什么?” 赵恒笑的就像一头快要偷到鸡的野狐狸,眉梢眼角都带着狡猾:“卫将军,我们要派个人跟在你身边;一来也能全力帮助卫将军你成就大事,二来我们也能随时掌握卫将军你的动向,这样我们也能安心一点。” “说白了,你就是想要派个人跟在老子的身边,随时监视老子,是不是?” 看出卫豹面露不悦,赵恒也不着急解释,而是继续说着:“虽说有句话是这样讲的,叫做‘富贵险中求’,曾经这句话让叶家的祖辈挣来了万贯家财,也为叶家如今的地位打下了夯实的挤出。但是,如今的叶家已经不是当年的叶家,现如今的叶家家大业大,子孙开枝散叶,每个人都在心里有了牵绊,让命运给我们套上了枷锁;所以,我们无法像卫将军你一样,能够无拘无束的做到潇洒恣意。” “在我们的身上,有祖辈人留下来的希望,更有现在身边亲人的依靠,我们肩负起来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命运,更有族人们的命运,所以做出来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必须要小心谨慎,因为我们很清楚,稍有差池,镇边王府会遭遇到什么,同样也会降临到我们的头上。我们不是不相信卫将军你,更不是派个人来监视将军你,而是想要求一份心安。将军可以尽管放心,我们只是待在将军你的身边罢了,不会对将军你做出来的任何决定指手画脚,甚至在将军你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们也很乐意出手相助,毕竟现在的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守望相助,才能使将军达成所愿,也能让我叶家的生意更登上一层楼,不是吗?!” 看着狡 猾的就像一只狐狸一般的赵恒,卫豹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在看见他满眼算计的模样时,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老十,满肚子的坏水,却又让人真讨厌不起来。 这臭小子,虽说是个手脚无能、贪生怕死的废物,可没想到这张嘴皮子却是十分伶俐,难怪会被挑选出来跟他谈判。 卫豹冲着赵恒笑,笑的同样狡诈起来:“叶公子都这样说了,如果老子再拒绝,是不是就会显得十分不通情达理?” 听到卫豹这样的问题,赵恒就知道这里面有戏,也跟着陪着笑,道:“卫将军真是个通透达理的人。” 都是几句话都能点通的人,所以卫豹只需给赵恒几个眼神,两个人就能达成某种协议。 虽说卫豹并不喜欢被人派着盯梢,但是他也不得不认同赵恒说的这些话是有理的。 正如他所讲的那样,他接下来要做的这件事稍有不慎,就会丢掉身家性命;他孑然一身固然是无牵无挂,可雍州城的叶家却是家大业大,无法像他一般做到恣意洒脱、了无牵挂,在这样的情况下,派了人跟在他身边;第一时间了解事情发展的动向,想到这些他也就能接受了。 毕竟,想要得到叶家的支持,他总是要有所牺牲不是吗?要知道,如果能够拉拢到叶家,最起码等他们起事的时候,不用担心钱财和粮草。 叶家作为大魏的第一富商,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而叶家的粮仓更是储备巨大,有这样一个坚实的合作盟友,首先他们的后勤就能得到保证。 所以,在经过思考之后,卫豹终于点头同意了赵恒的要求,只是眼下,他比较好奇的是叶家会派谁来跟在他身边。 …… 再说曲兰镇 已经出了月子的楚星月终于能坐到盛 满水的浴桶里好好地洗个舒服的澡了,感受着温暖的水流在身体上流动的感觉,楚星月满意的差点在浴桶中熟睡。 好在春杏拿着干净绵软的小衣走了进来,看见恨不能贴在浴桶里不出来的小姐,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音:“小姐爱洁,能忍耐一个月的确是不容易,只是这水泡的时间久了皮肤会泡皱的,小姐还是早点出来吧。” 说着,春杏就铺开了赶紧的帕子,准备等会儿为楚星月擦拭湿了的头发。 听着春杏贴心的声音,楚星月笑着看过去,先想到了念念:“小家伙人呢?” 提起小主子,春杏的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又被抱到堂屋里跟那几个大男人玩起来了,小主子生的玉雪可爱,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看见谁都是笑汪汪的,早就将咱们院子里的几个臭男人给迷傻了;最近连那林老板都会瞅准了时间抢着小主子抱着玩。” 楚星月清楚的知道念念有多可爱,小家伙虽说脾气霸道了点,可是这可爱起来也是很要人命的;尤其是那张精致雪嫩到让人恨不能捧在心尖上的小脸,就连她这个当亲生母亲的有的时候都会生出这么可爱好看的孩子当真是她生出来的吗这种奇怪的想法。 眼下听到春杏提起念念时满口的骄傲与疼爱,楚星月也忍不住弯了嘴角;跟着就从浴桶中走了出来,站在原地任由春杏为自己擦拭着身子,道:“念念脾气霸道,眼下她虽然还是个奶孩子,可是这么小的孩子也是会思考的;你们别太宠着她,事事都迁就着她;我担心她这霸道的小毛病以后会越来越厉害,趁着她现在年纪小,努力替她改正一下。” 春杏一边忙活着替楚星月擦拭身子,一边回答着:“小姐你 这话可别对奴婢说,因为说了也没用,小主子那么玉雪可爱,奴婢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做到你说的那些?小姐要是真想管,就管管外面的那几个男人,你是没看见他们是怎么宠着小主子的。” 听到春杏这么说,楚星月的眼神下意识的就停顿了一下;说起来,她到现在都没有真正跟林非寒和温子初打过招呼;虽说这二人几乎日日都来,她也能在每天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可就是没有见过;偶尔见到,也只是从窗户上看到的一个浅影罢了。 就连念念过满月,她都没有出去见客;而是要春杏抱着念念出去象征意义上的给那几个大男人看上几眼。 而她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是她思想上保守,不好去见外男,而是她在等待时机,彻底将林非寒几人看的清楚一点之后,再与他们相见。 事实证明,她的这个想法还是挺正确的,最起码在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之后,她可以确定,这些人对睿渊真的是赤诚相待,并非是她心里怀疑的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想到会有这样的人陪伴在睿渊的身边,楚星月也总算是安心了几分;再想到这些人将要参与到她的计划里,心中的忐忑也少了几分。 因为她能看的出来,这些从镇边王府里走出来的人,各个身藏忠骨,心怀侠义,面对这样的人,她可以选择坦诚相待。 这也是她为什么今日一定要好好的沐浴收拾一番自己,因为接下来,她要迈出这个房间,重新像一个战士一样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楚星月任由春杏一点一点的擦拭着自己的长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更加娇艳逼人的自己,连她自己都有些看呆了。 春杏也是在一边伺候着楚 星月的同时,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夸赞着;都说这生产过的女子或多或少身上都会增添点成熟女人的韵味,可是不知为什么,小姐在生了小主子之后,身段没有大的改变也就罢了,似乎连这张倾国倾城的脸都更加面嫩了。 此时的小姐若是出去见人,不告诉他人自己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别人一定会误会小姐还是个娇艳美丽未出阁的大姑娘呢。 想到这里,春杏就不得不在心里念叨着,果然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漂亮的美人好似格外能够得到上天的眷顾,不仅是容色,连这风华绝代的气度都能让人心驰神往。 “小姐,奴婢在镇子里的成衣铺子里新买了几件衣服,等会儿你就穿着那些衣服去见客吧。” 楚星月知道这个时候的春杏有些紧张,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在林非寒几人面前,林非寒这个人,狡猾如狐、善计多智,应对这样的人可要比应付似卫豹那样的人艰难的多;可是楚星月知道,只要能够拿下林非寒,也就相当于拿下了这些人;所以,她也十分看重自己初次出现在林非寒面前的印象。 当初春杏在离开京城的时候带了不少的衣物,只是那些衣服都太过华贵精致,在这样的情况下穿出来反而过于扎眼,所以她才会让春杏去了成衣铺重新为自己挑选了几件;好在这丫头在女子的衣物和首饰上眼光向来不错,再加上楚星月又是个十足的大美人,就算是穿上粗布麻衣,也遮掩不住其身上流露出来的光芒。 故而在春杏从衣橱里拿出来的桃花云雾烟罗衫要同她穿上的时候,楚星月也没有拒绝,一面任由春杏为自己梳妆打扮,一面在心里思考着等会儿见到林非寒几人时,自己要说的话。 第六百三十二章 看傻了 小院堂屋里,连萧睿渊都能察觉到今日空气氛围的不同。 明明十叔和温大哥都已经将今天他要学的东西全部都教给他了,可是这二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两个人反而皆是摆出一副宛若在自己家一样;一个唇间带笑,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津津有味的瞅着念念笑,另一个则是拿着一个拨浪鼓,轻轻摇动,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动静,亲自逗着念念,听着小家伙不断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萧睿渊虽然疑惑不解,但他现在的性格越来越沉稳有主见,明白既然十叔和温大哥今日举止有些奇怪,那就证明了等会儿定会有事情发生;至于这二人没有提前告诉他,想必也是认为没有提前告知的必要;反正再过一会儿,到底要发生什么,他也会知晓的。 想到这里,萧睿渊心思的思量就淡了许多;抱着怀中睁着一双水汪汪葡萄眼的念念,隔着襁褓轻轻地拍着;那动作的熟稔程度和亲昵,能够看出萧睿渊是打心眼里喜欢疼爱着小家伙的。 而念念似乎也是喜欢极了萧睿渊,睁着雾蒙蒙的眼睛天真娇憨的看着他,糯米一般白嫩的小手一手拿着脖子上的长命锁,一手娇俏的竖着食指,跟玉雕 似的小手指白嫩的堪比天上之巅的皑皑白雪,偶尔动弹两下,真是招人心疼到了极点。 看着年纪如此幼小便出落得这般漂亮可爱的孩子,林非寒盯着念念看的眼睛下意识的就轻眯了一下;他至今都没有见到那个传闻中的楚夫人,想起自家夫人在见到楚月之后流露出的羡慕和止也止不住的滔滔不觉得夸赞,林非寒终于在心里相信了,这个楚月必然是有着倾城之貌,不然,也不会生出一个如此粉雕玉琢的女儿。 这样一个柔弱的、美丽的又充满了胆气的女子,真是让林非寒越来越好奇她的真实身份;真正身份的她到底是谁?又有什么样的男子曾经拥有过她,能让她甘心情愿的为他生下孩子,但又离开了他? 想到这些,林非寒就下意识的伸出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这个时候,反倒是认识林非寒的人看见这一幕,都能通过他的动作得知,此时的他正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温子初倒是没想那么多,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着念念,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可爱漂亮的孩子;生的粉雕玉琢不说,就连这性格和脾气也比寻常的孩子胆大,见到谁都会咧嘴笑,从来都是一副 不惧怕生人的样子;看见喜欢的东西立刻就能从乖巧懂事的小花变成一只性格急躁的小狮子,不管是哭还是闹,一定要将那东西占为己有。 这样的脾气,或许有人会以为太多骄纵霸道,可是在温子初看来,这么可爱的孩子如果是个面团性格,反而会让人觉得惋惜。 小家伙这般小的年纪就已经生的如此漂亮,长大后必然也是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自古美人多是男子趋之若鹜的猎物;如果念念是个绵软的性子,长大后必然会被人欺负;可若是她泼辣胆大一些,反而还能保护自己。 所以,在这么多人当中,温子初几乎是最惯着念念的那一个,只要是念念想要的,他几乎是无条件的各种满足。 至于念念,虽然人小,可是小家伙就像是已经开了窍似的,知道身边的所有人都宠爱着她,就更是有点无法无天的架势;但还在小家伙的‘嚣张’也只是表现在不舒服的哼唧两声,开心了就踹两下腿;明明是个刚出月子的奶娃娃,可瞧这精力,却跟三四个月大的孩子似的。 就在堂屋里的每个人都各怀心思,静静的等候着时间慢慢过去时,遮挡在门口的棉帘子忽然被人从外面掀起 来,跟着,就看见春杏穿着一个杏黄色的棉袄俏生生的立在门口挑着帘子。 屋中的人随着她手里的动作看过去,下一秒,就看见妙曼婀娜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当那人儿出现在堂屋的那一刻,整个房间都像是被点亮了一样,所有的风华都围绕在她的身上。 林非寒自认为跟随在王爷的身边见过不少的美人,别的不说,小王爷的生母王妃娘娘就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可没想到,在这世上竟然还会有更加美艳出尘的绝色佳人。 楚星月知道自己的容貌很出挑,所以在离开了京城之后,往往都是往低调里打扮自己,今天难得她出月子,又是初次面见林非寒几人,所以她也只是稍稍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罢了;当然,这种收拾连她当初在王府中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 以前她是凌王妃,是太子妃,身份摆在那里,不管是穿戴还是住行都必须处处彰显华贵,所以她的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致;眼下她身处幽兰镇,又要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所以,就算是在知道今天要面见林非寒需要打扮一下自己,她也只是稍稍的点缀了一下。 但没成想,她的稍稍打扮也能起到这种效果,可想在她 生了念念后魅力应当是不减的,同时更加能够看的出来,这张皮囊有够多出色。 林非寒毕竟定力够深,在初次见到楚星月时虽说被惊艳到,可很快就恢复清醒,立刻就站了起来朝着楚星月所站的方向走近了几步。 主动抱拳打招呼,“想必这位夫人就是楚夫人吧,在下林非寒,能够见到夫人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看着林非寒一副温润书生的模样,楚星月的心里还稍稍意外了一下;如果不是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个好惹的,恐怕她还真会被他的这个皮相给欺骗了,天真的以为他真就是个身形单薄的成熟男子罢了。 楚星月含笑对着林非寒点头,目光落向了在她出现得那一刻就看着她几乎像是快要发傻的温子初。 温子初不过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虽说读过不少书,也擅长文墨智谋,但毕竟还是个毛头小子,无论是从定力上出发还是从阅历上来看都是比不上林非寒的。 所以,当楚星月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几乎立刻就看呆了,被他拿在手中用来哄念念的拨浪鼓更是‘吧嗒’一声从他的手里掉到地上,声音响在安静的房间里,虽然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第六百三十三章 同道中人 温子初也被自己发出的动静惊醒,当场自己就把自己吓了一跳,一张看痴了的脸立刻变的通红,赶紧就将地上的拨浪鼓捡了起来,却是不敢再看楚星月一眼。 林非寒是知道温子初是个什么样的人的,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可却是很懂规矩的正人君子,这些年来也得亏有他在卫豹的身边,不然以卫豹的脾气和能耐,不可能将天峰寨扩展到今天这样的规模。 很多时候他都在私底下暗暗羡慕卫豹有这样的好运气,居然能有温子初这样谦谦如玉的干儿子;只是,没想到这谦谦君子原来也是性情中人,以前总是露出一副对女人不敢兴趣的样子,还以为他在这方面还没开窍呢;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想错了,人家哪里是没开窍,分明就是眼光太高,一般的女子根本就看不进眼里,能让他真正上心的一定是大美人。 林非寒知道温子初对楚星月并没有冒犯之心,要怪只怪这小子闹腾出来的动静太大了,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名女子实在是太出色,如此娇容,也不知哪个男人有这么好的命,能够将佳人一揽入怀。 林非寒虽然能够理解,但他很担心楚星月会因此而误会了温子初,从而对他们的印象也大为改观。 所以,在看见温子初涨红了脸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时,林非寒立刻就站了出来,再次向楚星月行礼,只是这次,语气里满含歉意:“请夫人不要误会,是我这侄子唐突了,但这小子向来纯良温厚,绝对不是真心想要冒犯夫人的。” 楚星月在坐月子这一个月已经通过各种方式将林非寒这几人了解的差不多了,所以,面对温子初突然地失态,她并不会真的放在心上;因为她也很清楚 自己的这张脸有多祸国殃民,当年就连赵煊和赵凌那样的凤子龙孙都栽在她的手里,因为她的这张脸而对她心动不已。 温子初就算是再内敛沉稳,也改变不了他是个男人的本质,在这世间,又有哪个男子是不爱女子美色的? 不对,她还真碰到了一个并不是很稀罕她的男人,在赵凌的心里,她或许是能让他心动的,但绝对不会是他的唯一;在那个男人的心里,装有天下大计和走向巅峰的权利,当然也装有她,可是,当她的存在和他的利益产生冲突的时候,她就会成为他放弃的那一个。 正如他心中所想和表现出来的那样,他是喜欢着她的,可是他也会在她离开之后,再去喜欢别人、宠爱别人;所以说,在昭和帝那么多皇子之中,最后却是赵凌得到了天下,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因为那个男人,永远都不会因为其他的原因而放弃自己始终坚持的目标;他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很清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丢掉什么。 楚星月脸上一闪而逝的苦涩让林非寒捕捉个正着,同时,颇为诧异;要知道,林非寒可是很擅长察言观色的,刚才楚星月脸上流露出来的苦涩分明就是被感情所伤的痛楚,想到这里,林非寒下意识的就蹙了下眉。 他有些难以置信,如此绝代佳人难道也会为情所苦吗?那个能让她露出这幅表情的男人又会是谁?能让这样一个女人为他神伤,那个男人应该也是个了不得的存在吧。 林非寒的心里一瞬间就漾开了千头万绪,只是他很擅长遮掩自己的情绪和想法,所以此时在众人看来,他脸上的表情始终都表现的十分淡然沉静;就像是跟寻常的朋友相处一样,不远也不近,却让人觉得十 分舒服。 楚星月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再次看向林非寒和温子初时,脸上露出柔美的笑容,张开口,同他们说着第一句话。 “林先生客气,温公子也不必拘束,这些天因为我个人的原因一直都没有机会跟二位打招呼,身为这个小院的主人,还真是我的失礼;请二位不要见怪才是。” 毕竟是跟在赵凌身边见识过不少大场面的人,楚星月应付起林非寒和温子初来,简直就是得心应手;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正是因为她曾经跟赵凌一起站在高处,言谈举止间早就熏陶除了尊贵摄人的气度来。 以前她是太子妃的身份,有这样的气质也是情理之中,可是眼下她住在大魏最偏远的小镇里,以一个寻常人的身份同身边认识的人相见;当这份气度散发出来的时候,立刻就在他人的眼中暴露无遗,让林非寒的心里已经对她重新有了评估。 房中最有心思的三个人顿时便心怀各异,各自揣摩着各自的想法。 倒是此时被萧睿渊抱在怀中的念念在听到娘亲熟悉的声音时,小家伙立刻就变的兴奋起来,蹬着腿摇晃着藕节似的手臂,嗷嗷嗷的叫起来。 听到自家闺女发出来的声音,楚星月本是温柔的眼神更像是要化成了水一样,从萧睿渊的怀中将小家伙接过来后,笑着亲吻着小家伙光洁的额头和粉嫩的脸颊,一声声柔声细语道:“念念是听到娘亲的声音了这才叫的吗?真是个机灵的小家伙,就你耳朵最尖了。” 看着楚星月温柔哄念念的模样,温子初差点又看痴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很不适合盯着那个让他心动的人乱看,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在她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要栽了;栽在 了这个只让他见一眼就失了心失了魂的女人手上。 此时此刻,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十婶在见到她之后,会对着十叔吃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敢相信在这世上会有如此倾国绝色的佳人,好像在她出现的一瞬间,世间万物都被她夺取了光彩,她站在哪里,哪里就会成为风景,让每个人都为她发疯发狂。 想到这些,温子初又控制不住的心跳加快,只是当目光落到那个包着襁褓的婴孩身上时,他才稍稍恢复了一点冷静和理智。 虽说她现在没有丈夫陪伴在身边,可是他也知道,他跟她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像她这么美这么温柔的女子,应该值得史上最好的男人来疼爱着她吧;而他算什么?说好听点是个山寨的二当家,可是说直白一点,他就是个土匪。 一个朝不保夕的土匪,又有什么资格配得上她?又有什么资格祈求着她能够将温柔的眼神朝着他多看几眼? 温子初的脸上浮现自嘲的笑容,他几乎是拿出了全部的力量来压制,这才将心里的那些不该存在的念头全部压了下去;他劝说自己,应该满足了。 最起码,他有机会能够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有机会让她知道他的名字,这似乎已经是老天对他最大的仁慈了。 楚星月在耐心的哄了女儿几声之后,就叫来春杏将念念抱下去,因为接下来她要说的事情不允许有任何的打扰。 春杏知道小姐今天要做什么,在接过小主子之后就将人抱走了,把温暖安静的堂屋留给房中的几个人。 楚星月莲步移动到堂屋的正中间位置,抬起头上下打量着这个被她租赁下来却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来布置欣赏的屋子,看着房中被春杏打理的井井有条,更是满意当 初自己在离开时将春杏带在身边的决定。 “林先生曾经是萧王爷身边的文胆智囊,不管是经历还是见识绝对是超出常人,任何人在你面前耍弄诡计亦或者是卖弄小聪明,想必都能被你一眼识破吧。” 楚星月一边欣赏着堂屋里挂着的字画,一边扭着头看了眼林非寒,笑着说:“所以,面对像林先生这样的聪明人,我打算敞开天窗说亮话,争取对先生做到不遮不掩、不避不瞒;只是不知先生可相信我口中所言?” 看着楚星月那双明亮中透着智慧的眼睛,林非寒就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个十分聪明的,聪明到主动向他坦白自己,让他一瞬间就对她的坦诚与爽朗的性情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这时,林非寒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小王爷会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如此尊敬和喜爱,她真的有着让他人喜爱的魔力;不仅是因为她的聪慧,还因为她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善良。 林非寒立刻就对楚星月说出来的话做出了回应,道:“夫人真是性情中人,林某能够认识像夫人你这样的人,实在是一大幸事。不瞒夫人你,我曾经对夫人的来历身份好奇到了极点,甚至还怀疑过夫人的用心,可是今日在见到夫人之后,我为自己曾经的小人之心而汗颜不止;夫人虽是女儿身,但却有豪杰胸怀,深深值得林某相交。” 楚星月也在打量着林非寒,分析着他话里的真情实意有几分,在看见他同样坦诚相待的表情时,她还有些担心的的心思就立刻在这时化作飞烟渐渐烟消云散。 在这世上,有一种人,你只要与他说上几句话,或者是同他交流几个眼神,就能知道,他是否能与自己相交。 此时此刻,她在林非寒的眼中,看到了同道中人的影子。 第六百三十四章 最不明智的做法 既然是同道中人,那就好说话多了,楚星月看了眼萧睿渊,招了招手就将他叫到自己身边。 看着几乎快要跟自己一般高的萧睿渊,楚星月直接开门见山,看向林非寒,说:“当初,我救睿渊的确是个意外,那时只是觉得他一个孩子,孤苦伶仃十分可怜,看着那样的他就像是看到了我自己,一时心软,就将他养在了身边,只是没想到,他会是南楚镇边王萧浮笙的儿子;如今想来,这个‘意外’的相遇还真有可能是缘分,因为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没有他帮忙也不行。” 楚星月的这番话说出来透露出了太多的讯息,第一个讯息就是她的确是对萧睿渊有所图的,最起码是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想要利用他做点什么;只是她素来磊落光明,不屑用谎言来欺骗身边的人,所以才会这么直接的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第二个讯息就是,她并非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风光,最起码在她的心里,她觉得自己跟萧睿渊是一类人,孤单寂寞、形单影只。 林非寒见楚星月如此洒脱,也就不跟她绕弯子,直接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夫人既然坦诚,那在下就在这里询问夫人一个问题,夫人想要让小王爷帮您做什么?” 楚星月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再扫了一圈房中这些她认为可以值得相信的人,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不知林先生可听过天定一族?” 林非寒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立刻就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而楚星月对他这吃惊的表情也没多意外,毕竟在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听到天定一族的消息时还能淡定的;就连当日的赵凌在听到天定一族的消息时,也是露出了愕然之色,不知吗? 楚 星月不做过多的解释,而是走到温子初的身边,将他置于腰间的匕首抽了出来,然后在身边几人吃惊的眼神下用匕首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 瞬间,密密麻麻的血珠就从伤口处溢了出来,温子初看着楚星月的动作,下意识的就冲上来掏出帕子捂住她流血不止的伤口,好似连语气都跟着紧张的颤抖:“你这是做什么?” 看着温子初紧张的样子,楚星月将自己的手臂从他的手里抽出来,然后看向虽然吃惊但相对来说还算冷静的林非寒,神秘的冲着他们盈盈一笑后,就把伤口上的帕子拿开。 下一刻!她看见身边几个人脸上的表情从吃惊变成了难以相信的震惊,因为本是流着血的伤口在她拿开帕子的瞬间,伤口已经愈合,裸露在外的肌肤依然光滑如初,莹白如玉,好似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是他们幻想出来的一样。 萧睿渊虽然知道姐姐的真实身份,可是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姐姐当众演示自己的特殊体质,所以连他也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像是找回呼吸一样,张开嘴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 林非寒同样吃惊的看着楚星月原本是伤的胳膊,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这一幕似的,抓出楚星月的胳膊就来回扭动着看,直到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也没有出现臆想,这才真的相信了眼前看到的一切。 然后,慢慢的抬起头,看向脸上带着盈盈笑容的楚星月。 而温子初则也是同样脸色微微发白的看着楚星月,像是初次与她相见一样,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和震惊。 楚星月知道自己表演的这一幕有多震惊,但她一点也不后悔自己这么做,因为在她看来,与其说大段的废话来证明自己的身份,还不如直接拿 出证据让他们相信;在这个世上,真的存在天定一族,而天定一族的特殊性也是真实的。 萧睿渊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他扶住楚星月,担心的看向她:“姐姐,你这么伤害自己真的可以吗?你的身体还在恢复,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楚星月知道萧睿渊是发自真心的在担心她,所以毫不吝啬的冲着他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道:“放心,这点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只是我看你十叔和你的温大哥,似乎是被我给吓坏了。” 听着自家姐姐逗趣一般的声音,萧睿渊满脸的无奈;能不吓坏吗?虽说十叔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是他敢保证,十叔绝对没有见过真正天定一族的人;毕竟他曾经也翻过许多书,关于天定一族的记载一般都是写在很隐晦的野史上,而且通常都是三言两句都带过,从来没有最直接的描述。 而这世间的寻常人又将天定一族传的神乎其神,有些人敬畏这神秘的一族,而又有些人贪婪的渴望着这个神秘的家族;眼下,这本该出现在野史中的人物忽然出现在现实生活中,而且还明晃晃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别说是十叔和温大哥吓坏了,他敢保证,就算父王还活着,也会被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的。 林非寒听着楚星月跟萧睿渊之间的对话,确定了自家小王爷是一早就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的,立刻就大感头疼。 要知道,这天定一族可不是随便能招惹的,难道他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家族还有个别的名字吗?那就是——死亡一族啊! 野史记载,百年前天定一族惨遭屠杀,而且死状极为凄惨,从那之后,这个家族就彻底的消失在历史舞台,几乎人人都不敢再提起,就 算是提起来,那也是露着狰狞扭曲的神色提起;因为野史记载,这个家族的人拥有特殊体质,当年被屠杀也是因为这特殊体质的存在。 本以为,这些传言都是虚构的,可没想到,在他亲眼看见一刀血流不止的伤口眨眼之间痊愈无痕的时候,林非寒就知道,当年的野史和传言之中,必定有些东西是真的。 难道,长生不老也是真的? 林非寒看向楚星月的眼神越来越奇怪,而在这奇怪之中透露着一丝丝的敬畏,只是这丝敬畏,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反而是被楚星月和萧睿渊看了个正着。 对于这样的眼神楚星月早就习惯了,因为当初卓朗活着的时候,露出来的眼神比此时林非寒投来的眼神更加让她无法接受;那眼神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只怪物,甚至是在看一口食物,而林非寒看向她的眼神,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但,楚星月能够允许林非寒这样看着她,萧睿渊却是无法允许的。 想到师父的惨死,想到姐姐的特殊体质,甚至想到念念身上同样流淌着跟姐姐一样的鲜血,萧睿渊就无法做到面对这样的眼神无动于衷。 只见他大跨一步走到楚星月面前,伸出手臂将楚星月拦在身后,眼神危险的盯着林非寒,声音低沉,充满了警告:“十叔,不管你此时心里在想什么,我都要告诉你,姐姐和念念都是我的亲人,如果有人想要伤害他们,就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突然听到萧睿渊的这段话,林非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无意之间做了多么事态的事;其实,他并没有想过要谋害这一对母女,甚至是在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更没有生出那种疯狂的宛若野兽一样的想法。 他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所以看向她的眼神才会有些奇怪;要知道,在见到楚星月之前,他早就做好了各种的准备,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他做了那么多准备都没有用,因为楚星月的真实身份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看着将楚星月护在身后警惕的看向自己的萧睿渊,林非寒心里还是有些受伤的,难道在小王爷的心里,他会是那种食人肉喝人血的畜生吗? 林非寒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无助般的朝着楚星月看过去,但在他还没看清楚楚星月脸上的表情时,就听见楚星月劝说萧睿渊的声音传来。 “睿渊,你不要这么紧张,你要相信,你十叔只是被我吓着了,他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就算是你不相信你十叔,也要相信你父王不是吗?你父王真心相待的兄弟,绝对不会是像卓朗那样的畜生,知道吗?” 萧睿渊仰起头看向楚星月,见她神色温柔的向自己解释,看样子并没有像是受到了伤害那般,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很担心姐姐会因为她的身份而受到伤害,更担心那个伤害姐姐的人会是他身边相信的亲人;眼下听见姐姐这么说,他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因为他曾亲眼目睹过寻常人对天定一族之人的欲望和贪婪,想到卓朗那似人非人的模样,他就害怕,害怕身边的人也会变成那个样子;为了那不可能存在的长生不老,做出禽兽不如的事。 看着楚星月跟萧睿渊相亲相爱的这一幕,林非寒的嘴角浮现出一个细微的笑容,因为他发现,不管他忌不忌惮楚星月的真实身份,他都改变不了小王爷已经接受了她的事实。 此时,如果他想要劝说小王爷,那无疑是在将小王爷往外推,这绝对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第六百三十五章 连声质问 林非寒嘴角浅淡的笑容慢慢的变成了一抹苦笑,在他再抬起头看向楚星月时,不得不发出一声感慨:“夫人真是谈判高手,聪明睿智,你的手中掌握着一张让我们所有人都为之忌惮的王牌,面对这样一张王牌,就算明知夫人你身份古怪不可深交,我们也不能轻意撇开。” 楚星月知道林非寒所指是什么,而她也毫不遮掩自己在林非寒面前耍弄的这点小计谋,一只手亲昵的搭在萧睿渊的肩膀上,笑的十分和蔼温柔的看向林非寒,也算是答应他,道:“你放心,对于睿渊我只有疼爱他,从未有过要伤害他的意思,你心里的那点担忧和忌惮都可以收起来;至于你在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生出来的那点害怕,也可以收起来;因为我除了体质特殊这一点之外,跟正常的人几乎是一样的;甚至活的比许多人都要有情义的多,对我好的人,让我在乎的人,我都会拿出生命去守护他们。只要我活着,有我在,我就不会做出让你们担心,连累睿渊的事。” 萧睿渊听明白了楚星月话里的意思,赶紧也冲着林非寒解释道:“十叔,如果没有姐姐,我早就已经死在大魏了,可以这么说,我的命就是姐姐给的;退一步讲,若有一天姐姐想要拿去我的性命,我都心甘愿意给她。我知道十叔想要护住我,想要将父王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这点血脉保护住,我也相信十叔有这样的能力;但我更希望十叔能够相信我,相信姐姐,眼下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只有齐心协力才能达成我们共同的愿望,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生出悖逆之心,从而走向分崩离析的下场。” 萧睿渊都能担心的问题,难道林非寒会不知道? 在他看到萧睿渊在明 知道天定一族的身份有多特殊还要站出来保护她的时候,他就知道,小王爷这重情重义的个性算是将王爷的遗传像了个十成十;他在感到担心的同时又觉得欣慰,王爷若是在天有灵,看见小王爷成长的这般好,也该是欣慰了吧。 虽说天定一族身份特殊,但若是小心隐藏想必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后果。 所以,在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林非寒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道:“夫人坦诚相待,想必也是将我们当成了自己人,既然如此,我们更不可能辜负夫人的真诚之意,夫人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替夫人保密,绝对不会将夫人真实的身份透露给外人知晓,也会竭尽全力保护夫人和念念的安全。” 听到林非寒这么说,楚星月自然是安心的,只是很显然,林非寒并不知道她真正想要做什么;于是,便将自己的计划一字不漏的尽数告诉林非寒和温子初,这其中就包括了她要让萧睿渊登上那至尊宝座后要为自己做的那些事。 林非寒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疯狂的,可他没想到有一天会碰见一个比他还要疯狂的人;他是想要为王爷报仇,是想替王府昭雪,可是他从未想过要弑君谋逆,但是在听了楚星月的一番话之后,他被她言词中的大胆震惊了,更被她疯狂的念头给吓住了。 要知道,她要做的事可是要比他们要做的疯狂不止千百倍。 下意识的林非寒就担心的看向萧睿渊,原本的担心在此时彻底变成了忧心,他能肯定,若是任由小王爷再跟在楚星月的身边,小王爷将要遇到的危险只会更大更多。 所以,几乎连思考都不曾,林非寒直接就否决了楚星月的计划,硬冷着一张脸,语气不容置疑道:“夫人,我们感 激你对小王爷的救命之恩,这份恩情我们也会铭记于心,将来夫人若是遇到难事,只管招呼我们一声,刀山火海我们都愿意为夫人去闯;只是,请恕在下直言,任何危险之地我们兄弟都会眼也不眨的为夫人办事,但这并不包括小王爷也在内。” 楚星月听明白了林非寒的意思,他们愿意承她的人情,可是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萧睿渊去犯险;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这些人,萧浮笙的旧部是想要替萧浮笙报仇雪恨,只是这份恨却不会发泄到南楚的宣景帝上。 如果不将宣景帝拉下水,那她的计划就不能实施;要知道,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想要改变天定一族的生活状况,让他们再也不要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而是像个正常人一样,简单的活在这人世间。 现在世人对天定一族的误会颇深,她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为这个家族建立起一个能够接受他们的王国;而南楚就是她的目标,但这个目标只有她一个人根本就办不到,她需要萧睿渊的帮忙与支持。 只是眼下,稍稍出了一个意外;萧睿渊同意了帮助她,可他身边的人却为了他的安全不愿意让他涉险;这简直就是事到临头了,偏偏还差一脚,着实让人有些郁闷憋屈。 看着楚星月露出落寞之色的脸色,萧睿渊实在是不忍心看见她这样,立刻就站出来对林非寒说道:“十叔,我愿意成为姐姐计划中的一部分,愿意帮助姐姐拯救她的族人,我知道这件事很难,但是一切还没有开始,我们就打退堂鼓是不是不太好?再有,如今南楚朝堂腐朽不堪,万家在南楚只手遮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的看着南楚渐渐变成人间炼狱,看着百姓受 苦,而无动于衷吗?” “这是谁教你的话!” 林非寒第一次黑沉着脸色训斥萧睿渊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不知道你那么做了,就相当于是谋逆;镇边王府在南楚的历史上被记载了上百年,不管经历哪一代家主,哪一任王爵都是忠肝义胆、忠国忠君,镇边王府之所以能够在南楚拥有赫赫声威,那是数代忠骨良将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是无数的将士用血肉累积出来的;如果你现在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镇边王府的忠义就算是彻底断送到你的手里了,镇边王府的威名也会因为你而蒙上灰尘;小王爷,想想王爷生前对你的教育,想想王府的家训,你认为自己这么做正确吗?你这么做,对得起惨死的王爷和王妃吗?” 萧睿渊被林非寒训斥的脸色发白,原本还斗志昂扬的少年立刻就像是遇到了冰霜打击一般,慢慢的垂下了头。 楚星月看着萧睿渊,看着脸色发青训斥萧睿渊的林非寒,眼底闪过嘲讽,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清冷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我现在总算是知道,镇边王府为什么会被落得一个被人抄家灭门的下场,原来并非是奸臣当道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王府里的人都是榆木疙瘩,愚不可及。” “你说什么?”林非寒瞪着眼睛怒视着楚星月,似乎只要她在敢说出一句蔑视王府的话,他就会冲上来掐死她一般。 可楚星月丝毫不将林非寒的怒气看在眼里,她目不斜视的看向林非寒,声音铿锵,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清楚道:“我说,镇边王府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也有你们这些人的错。林先生,在你的眼里,死了的人难道比活人还要重要吗?那些狗屁的名声难道要比手刃 仇人还要重要吗?” “我不准你小瞧王爷王府!”林非寒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可见此时他的愤怒程度。 温子初生怕十叔会在愤怒之下做出出格的举动,赶紧抱住了林非寒的胳膊,眼神担心的看着他:“十叔冷静,我想楚夫人她并不是那个意思,请你听她将话说完可好?楚夫人,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在十叔的心里,王爷是最特殊尊敬的存在,你将话说的含糊不清,十叔一定会误会,这样必然会发生不必要的争吵。” 楚星月看着被温子初劝阻的林非寒,又看向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萧睿渊,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在压下同样升腾起来的愤怒后,看向房中一众人,道:“首先,我丝毫没有小觑镇边王府和镇边王萧浮笙的意思,在我的心里,萧浮笙是绝对的英雄人物;他是和可以跟青州靖北侯楚毅比肩的存在,南楚能够拥有这样的人物,本是他最大的荣幸;只可惜,明珠蒙尘,昏君当道,奸佞玩弄邪术,他没有楚毅那么好的运气,所以才会在最后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林先生既然是萧王爷身边的文胆智囊,是王爷生前最引以为傲的知己,那我先要问一问你,以你对王爷的了解,在他被奸人所害,王府被扣上罪名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可还有他的君?他的忠?” “他的心里,可有恨?有悔?如果他在天有灵得知在自己死后,自己的妻子也同样落得凄惨下场,自己的好兄弟各个死于乱刀之下,而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被压断双腿被逼投井自尽,自己唯一的儿子为了苟活于世,只能扮作乞丐行乞的时候,他可后悔自己识君不明?可后悔将一腔热血、一身忠骨给了那样一个不仁不义的君主?” 第六百三十六章 选秀 这些话是林非寒第一次听到,所以,当他听清楚楚星月说了什么话之后,几乎当场差点崩溃。 抱着头连退数步,像是不敢再听她说下去一样,捂着耳朵不断地摇着头,大声的喊:“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看着痛苦不堪的林非寒楚星月也十分不忍,她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有多残忍,尤其是对这些王府旧人来说,当他们亲耳听到自己要守护的人曾经经历过这么坎坷痛苦的过去,无疑是像拿刀子在凌迟他们的心,让他们连呼吸一口都觉得是苦涩折磨。 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林非寒在萧睿渊的心里也是占据着重要位置的,况且林非寒也是卫豹几人的主心骨,只有先拿下了林非寒,才能将卫豹几人拿住;若是她连林非寒都搞不定,还谈什么计划。 所以,在她听到林非寒阻止萧睿渊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要这么做;林非寒是有软肋,可他的软肋不是芸娘,也不是他的好兄弟,而是萧浮笙的遗孤萧睿渊。 想到这些,楚星月不由在心里生出几分庆幸,好在她跟睿渊的感情深厚,好在这个孩子对她颇为依恋,不然,她还真不好借此控制住林非寒。 一直垂着头的萧睿渊在听到林非寒痛苦的喊叫声时也抬起了头,一双眼睛里注满了泪,很显然,楚星月的话也同样刺痛了他的心;他也许能够忽略自己受的那些苦,但他绝对不可能忘记自己的亲人是怎么惨死的。 万家,他不会放过,可是真正下旨将镇边王府满门抄斩的宣景帝,他也同样不会放过。 “十叔,我知道镇边王府的百年声誉十分重要,也知道王府家训,铭记所有萧家子弟永远誓死效忠南楚的 誓言;可是,家训中没有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们要守护的家国抛弃了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要效忠的君主想要致我们于死地,我们又该如何?这个问题,想必父王生前都不曾想过,因为但凡他若是想到,王府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镇边王府世代镇守南楚边陲,用一代又一代人的忠骨换取南楚天下的太平,而我们的忠诚在最后得到什么?是家破人亡,是王府倾覆,是我血脉相连亲人的惨死;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要是还让我效忠这样的国,这样的君,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答案,我做不到。” “我知道自己将要做的事是多离经叛道,也知道若是无法成事,我会受到什么样的下场;可是十叔,我不后悔自己的决定。镇边王府的血债必须要用血来偿还;就算将来到了地底下面对萧家的列祖列宗,我也是无愧于心;若是祖宗怪罪我,我愿意一力承担,绝不推卸逃避。” 林非寒能看的出来,此时萧睿渊眼神中迸射出来的恨意和决心;看着他从眼眶中流出来的泪,他能够感受到他心里所承受的苦。 年纪小小就要经历人生最大的变故,在最稚嫩的年纪看到的不是最美好的风景,而是无情的屠杀,这对他来说的确是影响极大;所以,他在心里应该是恨极了万家,恨极了宣景帝吧。 只是,若是他这么做了,王爷这些年来所坚守的忠义就要化为齑粉,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会将镇边王府的名声彻底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到那时,可就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林非寒心里挣扎,脸上矛盾,不知该怎么劝说面前这个心理充满了恨意的孩子,生怕他一步走错,不仅会毁了自 己,更会毁了自己父辈们累积下来声威。 楚星月知道林非寒现在之所以会如此挣扎犹豫,正是因为太担心萧睿渊了,也正是因为知道林非寒是全心全意为了萧睿渊,所以,她才会耐着性子站在这里跟他说了这么多。 “林先生,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曾也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我相信,经历了这么多,你早就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而如今让你这么痛苦的原因是,你害怕睿渊他会遇到危险,担心他再有不测。” 说到这里,楚星月会心一笑,清亮的眼睛坦荡的看向他:“林先生,在什么事都还没做的时候,你就开始担心输了该怎么办,虽说这是未雨绸缪的做法没错,但若是被这个想法左右了思考,岂不是在涨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你要相信,这个计划并非是我们一时兴起提出来的,我们之所以敢这么做,就一定有一争高下的把握。而你要做的,就是在相信我们的同时,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奋斗努力、出谋划策;林先生号称谋智无双,是不是也该让我们看一看你的真本事?” 林非寒沉默的看着楚星月,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她还能用这么明亮的表情笑出来,难道她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多危险的事情吗? 可,也正是她此时从容的神色让林非寒本是纷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虽说他一时无法接受如此惊世骇俗的事,可是在冷静下来后,他却并不觉得小王爷此举有违天道。 如今的南楚,的确是已经满目疮痍,自古天下大乱,必有群雄逐鹿,既然小王爷已有逐鹿之心,他还顾及那些虚妄的名声做什么?正如眼前的楚夫人所讲,一切都还未开始, 谁敢说他们此举会必输无疑? 楚星月一直都在盯着林非寒的眉眼打量,看出他的神情渐渐放松,脸上已露出松动之色,跟着又开始劝说道:“林先生博古通今,应该也知道成王败寇之说,这自古以来,只有胜利者才有权利书写历史,到那个时候,你想要什么历史,想要为后世留下什么样的记载,全凭胜利者的意志来;先生担心此举会为王府的声誉抹黑,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们不这么做,王府现在的声誉在万家的蓄意抹黑下还存在多少?想要真正为王府报仇雪恨,想要惨死的亲人真的能沉冤昭雪,我们就必须要走上这一步;只有站在权利的最顶峰,我们才能真正的去惩戒那些狡诈奸佞之辈,才能让王府的冤屈真的大白于天下。” 听着楚星月铿锵有力的声音,林非寒终于妥协的闭上了眼睛。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真的注定要走上这一步的话,那么他愿意跟着小王爷共同进退。 萧睿渊知道,在这无声的沉默之中林非寒默许了他们的计划,激动之下快步走上来,紧紧地抓住林非寒的手,承诺道:“十叔,你放心,大仇未报,大业未成,我是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父王生前交给我最大的财富就是不到绝境,绝不会轻易认输,萧家男儿本该有似蒲草一般坚韧的意志和钢铁一样绝不妥协的决心。” 林非寒被萧睿渊的话震撼,他发现自己像是重新才认识眼前的少年一般,一直以为他还是个孩子,需要他们的保护和呵护,可没想到,在悄无声息中他已经长大,而且俨然有成长成参天大树的潜质;看到这样的萧睿渊,林非寒感到尤为骄傲。 这样出色的少年,才 有资格成为王爷的儿子,才有魅力让他们甘心追随。 林非寒伸出手欣慰的拍着萧睿渊的肩膀,抬起头看向楚星月,原本脸上的怀疑和挣扎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与他们一般无二的坚定和信任。 “夫人胸怀大计,又是腹有乾坤之人,不知夫人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楚星月并不瞒着林非寒,扫了他一眼后,就伸出手轻轻地拍了两下巴掌,跟着便看见房门被人从外面再次打开,桃花眼夹裹着一身的寒气从外面走进来。 萧睿渊看见桃花眼,忙欣喜地迎了上去:“兰大哥,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姐姐说你出门办件很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她又不肯跟我说。” 桃花眼看着满脸热情欢迎他回来的萧睿渊,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跟着走到楚星月的身边,将自己调查来的消息知无不言的告诉她:“我亲自去了一趟晋阳,已经确认了消息,等开春后,南楚就会迎来三年一次的民间选秀;届时,各地方官员都要进献美人入宫,这绝对是一个我们接近宣景帝的最好办法。” 说完,桃花眼就朝着楚星月看了一眼,眼神中表露出来的意思几乎是不言而喻。 楚星月看见桃花眼递过来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跟着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几乎可以蛊惑众生的笑容。 萧睿渊将他们二人之间传递的神色看的一清二楚,立刻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兔子一般,抓紧了楚星月的手,眼睛睁大,难以置信的问出口:“姐姐,难道你要参加选秀吗?” 萧睿渊吃惊的声音就像一声惊雷在房中炸开,让所有人都朝着她看过去,就连守在外面的胡冲都跟着扭头看向房中,眼神中流露出担心。 第六百三十七章 进宫为妃 相较于他人的震惊,楚星月却是要显得平静许多。 她故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逗着脸色紧绷的萧睿渊,问:“怎么?睿渊觉得姐姐生的不够漂亮,害怕我选不上?” “姐姐,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萧睿渊整个人都快要被楚星月的决定急疯了,“姐姐,你知道选秀代表着什么吗?难道你要进宫?你要去给宣景帝做妃子吗?还是说,你想给南楚的哪个王爷大臣做妻子?” 楚星月听着萧睿渊不靠谱的话,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臭小子,虽然她能够理解他的震惊,可是他也不能就这样误会了她不是吗? 要知道,她的前夫可是赵凌,赵凌是什么人,现在可是大魏的天子,他连大魏的天子都敢甩,难道还会让自己看上宣景帝那个死色鬼? 楚星月忍不住伸出手戳了下萧睿渊的额头,故意板着脸教训他:“你长着脑袋只是用来观赏的是不是?你就不知道动动脑子好好地想一想,我突然参加选秀是为了什么;宣景帝那样的人,你认为我会看的上他吗?还有你口中的什么狗屁王爷大臣,我更是不感兴趣;所以说,你少在这里污蔑我,搞得我多水性杨花似的。” 听到楚星月的教训,萧睿渊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出口的话有多不得体,赶紧开口向姐姐道歉,道:“是我一时间有些着急了,口不择言,姐姐不要生气。” “跟你生气,我犯得着嘛。” 林非寒听着楚星月跟萧睿渊的对话,思考了片刻,道:“夫人是想利用这次选秀,走进敌人的内部?” 要不说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呢,最起码不用浪费口舌去解释,聪明之人就会知道你这么做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楚星月笑眯眯的冲着林非寒竖起了拇指,道:“还是林先生聪慧,一下就明白了我要做这件事 的目的。” 楚星月将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的坦白道:“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没错的话,镇边王府之所以会遭到灭门,最大的原因就是万煜爵在宣景帝的耳边吹了邪风。所以,我首先要瞄准的目标就是万家;万家当初是怎么利用宣景帝抄了镇边王府,那么今天,我也要让他尝尝这被天子抄家的滋味是什么感受。” 楚星月的眼里流露出报复的快感来,“宣景帝是个好大喜功的天子,屁本事没有不说,还最喜欢奸佞小人在他耳边说些拍马屁的话,万煜爵之所以会在朝堂上爬的这么快,除了有一个相貌不俗的女儿成为宣景帝的宠妃之外,还有一条就是他最擅长溜须拍马。” “整天像个苍蝇似的围绕着宣景帝说些他爱听的话,将宣景帝哄的团团转,自然而然慢慢的他就成了天子身边的第一红人,得到了宣景帝的信赖和重用;说直白一点,这样的人奸诈中透着幸运,侥幸里又带着一些小聪明,对付这样的人,其实说难也不是太难” 看着楚星月嘴角露出的玩味的笑容,林非寒的眉角下意识的就猛跳了一下,这样的笑容若是出现在别人的脸上,或许会觉得有几分恶意,可是出现在她的脸上,却透着几分灵气和可爱。 看到这里,林非寒笑了,看向楚星月:“夫人的意思是,万家会成为你第一个出手的对象。” 楚星月看向林非寒,道:“我知道,就算你现在口中答应了我的计划,其实心里对我还是有些不太满意的,因为你觉得是我将睿渊拖下水了,利用了他的身份为自己和天定一族谋求利益;关于这一点,我绝不否认。” 楚星月目光坦荡的看着萧睿渊,继续说:“对于事情的真相我不会遮掩,心里想的是什么自然也会毫不保留的说出来。当日,在我知道睿 渊的真实身份后,就有想过有一天他或许会对我有用,所以我将他留在身边,一方面是出自与真心想要保护他,给他一个安定之所,另一方面是真的想要利用他。虽说我利用他是有苦衷的,但是利用就是利用,任何理由都不能减轻在我心里对他的愧疚感。所以,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对他有所补偿。” 萧睿渊吃惊的听着楚星月说出来的这些话,下意识的就摇头道:“姐姐,我从未想过要从你这里得到补偿;没关系,只要能够帮到姐姐我也是心甘情愿被利用,因为我知道,姐姐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我之所以甘愿被姐姐利用,一方面是相信姐姐不会真的伤害我,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报答师父是对我的恩情。师父生前最希望的就是能够看到自己的族人离开那穷山恶水之地,如果在这件事上我能够帮助天定一族,师父在天有灵,也会欣慰。” 看着如此乖巧听话的萧睿渊,楚星月心里的愧疚更多了一层;这个孩子,在经历了这么多困苦之后还是不忘自己的良善之心,实在是十分难得。 “睿渊,你原谅我、宽恕我是一回事,我想要为你做点事,以此补偿对你的亏欠,感谢你对我的帮助,这是另外一回事。” 楚星月不容拒绝道:“万家在南楚多行不义,早晚有一天会走上万劫不复的道路,只是,万家是谋害镇边王萧浮笙的真凶,让他死在别人的手里都不能解恨,唯有让他死在我们的手中,死在他最逢迎巴结的宣景帝的手里,才是对他最大的羞辱和惩罚。” 楚星月都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林非寒倒是很想知道,她准备怎么出手。 “夫人准备怎么对付万家?利用这次选秀进宫接触宣景帝吗?要知道宣景帝十分好色,但也同时十分的胆小懦弱,这样的人接 触起来可是很不容易的。” 楚星月自信一笑,伸出手将发鬓间的金丝步摇轻轻地扶了扶,媚眼一笑,看向林非寒:“先生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觉得,以我的容貌,无法让贪色的宣景帝思之如狂?” “夫人国色天香,在下从未怀疑过夫人的魅力。” 虽说林非寒知道自己说的这句话有些唐突了楚星月,可是在跟她交谈下来他发现,眼前的女子似乎有些特别,她十分的特立独行,根本不将世俗约束女子的那些规矩放在眼里,不然,她也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将自己送到晋阳。 这样视规矩如无物的女人,就像一簇灼热燃烧的火焰,在她面前甚至可以大胆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不会因为她是个女人而对她有太多的顾忌;因为,你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她是个可以跟男人比肩站在一起的女人。 “只是夫人,这选秀可不是儿戏,若是被人发现你怀有其它的目的,或者是被人抓住了短处,很有可能连自己的这条命都会被搭进去;况且,宣景帝的身边也是危险重重,在那种地方,夫人孤身一人,身边没有他人保护,若是出现意外那该如何是好?” 楚星月知道林非寒是发自内心的在担心她,只是,这是她能想出来的最快接近宣景帝的办法;也是她想出来的最快整垮万家的法子,如果因为顾虑重重而束手束脚的放弃,她绝对会心有不甘。 在她决定离开赵凌的身边时她就知道,接下来她要面临的任何事、任何人都会充满了各种危险和挑战;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躲在赵凌的怀里安心的等待着他的庇佑;这种等着他人保护的滋味,这种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感觉,她再也不要再经历一次。 楚星月显然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下了决心,看向出声劝阻她的林非寒,道:“ 宣景帝好色,这些年来后宫佳人无数不说,身边的万贵妃那也是不可多得的艳物,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抓住他的这个特点去攻击。我的这张脸虽然在有些时候会给我增添不少的麻烦,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张脸还是挺有勾人的资本;万煜爵不是仗着自己的女儿受宠才敢在朝堂上肆无忌惮吗?那我就彻底斩断他们万家的恩宠,逼着他跳脚,逼着他原形毕露。你们放心,我也不会傻到将自己深陷宫中,到时候我会带上可靠的人在身边,一旦发现有危险,我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那里。为了万煜爵和宣景帝搭上我这条命,实在是不值得。” 看着如此自信从容的楚星月,真的很难能让人不信服她。 林非寒几人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聪慧的,同时也是大胆的,不然她不会让自己走上一条这么凶险的路;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深入虎穴,他们终究还是不放心。 桃花眼跳了出来,骄傲的面对着众人,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证:“放心吧,有小爷在,那个好色的皇上要是敢动大美人一根手指头,小爷就废了他当太监。” 面对桃花眼如此凶残的话,众人皆是忍俊不禁。 萧睿渊不满的看向桃花眼,质问他:“兰大哥,你早就知道姐姐有这样的打算是不是?所以才会悄悄离开曲兰镇去了南楚的都城晋阳,为姐姐打探消息?” 桃花眼笑呵呵道:“睿渊,你也知道大美人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她决定要做的事,除非自己收手,不然谁也劝阻不了她;既然她已经在心里为自己安排好了这次计划,我除了鼎力相助还能做什么?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会不清楚吗?现在你要是真担心,就担心万家和宣景帝吧,成为你姐姐的猎物,他们的下场只会很惨。” 第六百三十八章 身份神秘的男女 萧睿渊将桃花眼的话听了进去,他感激的朝着楚星月看过去,脸上布满了担忧:“姐姐,其实你不用做到这种地步的,真的,我知道这个法子是最快最直接的,可是只要一想到你会在那个残暴好色的男人身边跟他周旋,我就寝食难安,一分钟都坐不住。” “睿渊,你要记住我对你说的话,在这个世上没有随便就能得到的胜利果实,想要赢就要付出努力和代价,哪怕那个过程是让你觉得艰辛的,让你认为是无法忍受的;现在的我们,就是有点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味道,因为我们要对付的敌人十分的狡猾强大,所以必要时候,就要用非常手段。但你要记清楚,最后的胜利者一定会是我们。” “可是姐姐,我舍不得你。” 楚星月将萧睿渊抱入怀中,用最温柔的话安慰着这个全身心依赖着自己的少年:“睿渊,我们要学着跟身边重要的人说再见,但也不要悲伤,因为每一次的分开都是为了下次再次幸福快乐的团聚。而且,我要是去了晋阳,那么念念就要托付你来照顾了,小家伙很缠你,这点倒是让我挺放心的;你要答应我,照顾好念念,也要照顾好你,可以吗?” 萧睿渊重重的在楚星月面前点头,答应道:“姐姐放心,我会将念念看的比我的命都重要,绝对不会让她有事,等姐姐回来,一定会让姐姐你看见一个又白又胖又听话的念念。” 楚星月欣慰的抚摩着萧睿渊的头,想到当年她跟他初次相遇,面前的少年还是那么稚嫩弱小,没想到短短的时间里他就能迅速成长,让她放心托付自己最珍惜的人。 听着楚星月跟萧睿渊之间的对话,林非寒总算是明白为何小王爷年纪小小就已经有了超出他这个年龄的成熟和冷静,原来在他的身边,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子在 教育着他。 以前还总是担心会有心怀不轨之人对他利用,将他伤害,现在看来,以前的那些想法该是多小人之心;如果王爷还活着,一定会对眼前这个勇敢无畏的女子心生敬意。 相较于林非寒的感慨,温子初却是在心底涌出淡淡的苦涩。 他早该知道,自己不该轻易对她心动的,因为面前真实的她,对他来讲就像是天边悬挂的弯月,让他可望而不可即;在阵阵酸涩的感触中,温子初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动,也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心生钦慕。 以前陪伴在干爹身边时,干爹曾为他的婚姻大事操心过,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至今他都记得自己的回答,说必定会找一个两情相悦的女子成婚,与她一生一世一辈子待在一起。 可没想到,在他终于领悟情爱,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的时候,自己喜欢上的却是一个他永远都无法得到的人;看着她宛若天人一般的容貌和风姿,温子初只能不断地在心里发出苦涩的笑。 感慨老天为何要让他在今生遇到像她这样风华无双的女子。 …… 在决定了来年开春准备去晋阳的计划之后,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楚星月倒是清闲了下来;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是她离开京城过的第一个年,虽说身边没有相爱的人陪伴,可好在还有宛若亲人一样的朋友和念念陪伴着,所以楚星月并不觉得有多孤单。 难得出了月子,楚星月挑了一个还算暖和的午后,带着春杏和桃花眼一起去曲兰镇的街头上逛逛。 相较于京城的富庶繁华,曲兰镇的街道倒是显得很有这个地区的特色。 因曲兰镇所处的地理位置的不同,汇集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走南闯北的商队,和从各地集聚而来的住户;尤其是这两年随着大魏跟南楚的交好,不少的南楚人 也选择居住在曲兰镇。 原本是带着浓郁大魏特色的小镇在聚集了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客人和住户之后,渐渐地又捎带出一些其他地域的特征;所以走在曲兰镇的街道上,不时的就能看见穿着南楚服饰的百姓穿插其中;瞅着来往行人脸上带着的平和笑容,楚星月觉得自己的心境也像是得到了洗礼一样,难得的平静下来。 春杏服侍在楚星月的身边,看着带着帷帽的小姐颇为兴致高昂的样子,也跟着喜笑颜颜的说着:“小姐,奴婢早就要你出来走走了,可你就是不爱出来走动,今天出来后总算是知道奴婢为何鼓励你这么做了吧?虽说这曲兰镇地方并不大,没办法跟青州和京城相比,但是这里还是跟有特色的;在京城我们甚少有机会能够看到南楚人,可是在这里,不管是街道上走的人还是街道两旁的商贩,有不少人都是南楚百姓;看到这些,奴婢还是挺新奇的。要知道,在数年前,南楚跟咱们大魏的关系不太好,他们的百姓和大魏的百姓从来都不敢越国界一步,在那样的情况下,稍有不慎可能连小命都要没了;可现在呢,什么都往最好的方面发展,南楚人和大魏人能够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做生意,当朋友,你看,这不是很好吗?” 听着春杏雀跃的声音,楚星月想到了自己上学时学到的历史知识,笑着附和道:“自古历朝历代都会经历这样的问题,两国交好百姓互称朋友,但若是两国开战,不仅在战场上两国的战士要互相厮杀,就算是在平时的生活中,都是水火不容;说起来这也是一种悲哀,所有人的命运都被真正的上位者掌控着,甚至连生死生活都容不得自己来做主。” 听到最后,听出楚星月语气中的萧索之意,春杏就知道小姐的心里又沉闷了。 这才带着小姐 出来逛街,就是为了让小姐开心的,春杏自然不会眼巴巴的看着小姐再愁苦下去,所以就拽着楚星月的手往一边的小铺快跑过去,同时回头兴冲冲的对楚星月说道:“小姐,虽说咱们以前见过不少好东西,可是没想到这小小的曲兰镇里也有意想不到的好物;这玲珑斋是曲兰镇最有名的首饰铺子,上次奴婢来过,发现这铺子里还是有些好东西的;小姐最近打扮的太素净了,重新置办两件好的首饰怎么样?” 说着,春杏就古灵精怪的拍了拍随身携带的荷包,道:“小姐放心,咱们还有银子呢。” 楚星月知道春杏是想逗自己开怀,也不好拒绝她的好意,所以也就任由春杏将自己拽进铺子里。 玲珑斋的主子周掌柜是个八面玲珑的中年男子,因生意做的好,家境生活还算不错,所以整个人显得有些富态;胖胖白白的样子穿着一身得体的绸缎衣服站在铺子里迎接客人,反倒是很像店铺里的吉祥物。 楚星月几人虽穿着打扮十分低调,可是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度却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比的,所以,在楚星月踏进店铺的那一刻开始,周掌柜就像是闻到鱼的野猫似的立刻就凑了上来,一张白胖的脸笑的就像盛开的菊花一般,眯着一双笑弯的眼睛忙冲着楚星月几人行礼作揖。 “这位姑娘公子,小店可是曲兰镇里最好的首饰铺子,您想要什么店里都有,来来来,您快请进;正好店里前两天刚来了一批镯子,那可是上等的羊脂白玉手镯,不知姑娘可有兴趣看一看?” 楚星月外出为了隐瞒身份,并未梳妇人发髻,所以才被玲珑斋的掌柜误以为她还是个大姑娘。 面对周掌柜的误会,楚星月也不做多的解释,而是看了眼一直保护在身边的桃花眼,担心他会无聊,道:“我和春杏会 在这里停留一会儿,你要是无聊就先去镇子里的酒楼等着我们吧,等我们选好了东西再去找你。” 桃花眼才不想错过陪伴在大美人身边的机会呢,只见他眼神暧昧的朝着楚星月看了几眼,道:“有机会能陪着美人逛街选首饰,这可是天大的福分,我才不要将这么好的机会白白让出去呢;走,大美人,今儿个就让小爷来为你挑选一对上等的白玉镯子。” 说着,桃花眼就兴致勃勃的朝着首饰铺子里走去,那样子,当真是享受的不得了。 楚星月被桃花眼这幅很有兴趣的样子弄的倒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忍不住凑近到春杏的耳边吐槽了一句:“真不愧是游戏花丛的高手,连陪女人挑选首饰都如此有兴趣,我就没见过陪女人逛街还能逛的一脸兴奋的男人。” 春杏也是知道桃花眼的风流性情,所以在听到小姐这样说之后,连忙用帕子捂着嘴角不住的发笑。 就这样,主仆二人笑语嫣然的走到了铺子的最里面,而当她们站在柜台前,看见周掌柜忙活着将刚来的上等首饰拿出来展示时,才发现原来这玲珑斋里已经有了一拨客人。 同楚星月几人站在一起的同样是一对男女。 男子锦衣华服,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生的颇有几分俊美,只是眼角眉梢却透着一股浪荡公子的轻浮劲儿,站在男子身边的女子更是个艳丽逼人的尤物,就相貌来说十分的吸引人;只是,如此美艳的一张脸却被她一身的风尘气遮掩,宛若珠玉掉入了糟粕之中,让人不免觉得扼腕可惜。 春杏也算是跟在楚星月的身边锻炼出不少的眼力劲,一看那女子的穿着打扮和通身气质,就知道此女并非是什么好东西。 立即就将楚星月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小姐,离那两个人远一点,他们不是正经人家的人。” 第六百三十九章 偶遇万家人 楚星月戴着帷帽听了春杏对那二人的评价后,就装似无意的朝着那二人淡淡的扫了一眼。 果然,在看见女子脸上描绘的浓妆和从骨子里渗出来的那股妖媚劲儿后就明白了春杏口中‘不是正经人家’是什么意思。 感情这玲珑斋的生意挺不错,连镇子里楼里的姑娘都是他家的常客。 桃花眼也是游戏花丛的高手,一眼就看出那个生的极为貌美的女子是个青楼女子,虽说他颇为惊叹这偏远的曲兰镇里居然会有如此漂亮的姑娘,可是对此女的惊艳他也只是只有一瞬罢了;见多了楚星月的国色天香,任何貌美多姿的女人跟她比起来都会显得逊色许多。 就像是想要与皓月一争辉光的星子,若皎月不出现,那星子自然是璀璨夺目;可是已经见识过最耀眼的皎皎月光,又怎么可能真的看的上那在皓月面前便会黯然失色的星光呢?! 所以,桃花眼玩味的眼神只是在女子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便转开了头,顺带着将楚星月护在自己的身边;二人看上去颇为熟悉亲昵的动作此刻落到他人的眼里就像是相亲相爱的眷侣一样,惹人羡慕。 牡丹是曲兰镇凤凰楼中的头牌,在年幼时被家贫的父母以十贯钱卖给了凤凰楼里的**;**子看出她是个可雕琢的美人,于是就将她悉心养在楼里,请了楼中最优秀的师傅教她琴棋书画,也教了她怎样利用女人得天独厚的优势去得到男人的宠爱。 她没有辜负**子对她的栽培,从十三岁出来挂牌的那天开始,她就稳坐凤凰楼的头牌交椅;这些年来,无论她经历多大的风浪,亦或者是后来想要跟她争抢头牌位置的姐妹们有多努力,她都像磐石一样稳稳地扎根在属于她的位置 上,从来都不曾被他人撼动一分。 曾经,她享受着无数男人为了博她一笑捧来珍宝钱财讨她欢心,也享受着无数的追捧掌声,看着那一个个有钱有势的男人追逐在她的身后,只为成为她的裙下之臣;那时的她骄傲的就像**子为她起的花名一样,国色牡丹,艳绝花丛。 可是,慢慢的,她发现时光和岁月不再眷恋上她;当她脸上出现第一道皱纹的时候,当她看着自己的皮肤不负曾经的娇嫩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灿烂夺目的时光就要过去了。 **子常说,女人就像是花儿一样,是有花期的;当花期到的时候,就要用力的绽放,因为很快,花期就会过去,到那个时候,你再想要用力去展示自己,已经是来不及的了。 她在楼里长大,见得最多的不是钱色交易,而是看着一个个漂亮的姐妹从艳丽多姿走向迟暮没落;那种寂寥,那种将要被世人遗忘抛弃的孤独是她绝对无法忍受的;从小,她是被亲生父母卖到楼里的,只卖了十贯钱。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幕,父母喜滋滋的捧着那十贯钱开心的走了,不管她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哭泣;好似在他们的眼里,她不是他们的子女,而是一个可以换来钱财的物品,丝毫不值得他们的留恋。 看着铜镜中渐渐将要走向花期没落的自己,她害怕极了,她并不怕去过吃苦的日子,她害怕的是再次被抛弃,被唯一接纳她的凤凰楼抛弃,被视她为摇钱树的**子抛弃,怕被她的恩客们抛弃。 所以,她在心里做出一个决定,这次,她绝对不要再做那个被抛弃的人;她要在众多的恩客中挑选一个最出色的客人,不管是成为他的妾室还是外室,她 都要主动离开凤凰楼,然后将自己的下半辈子全部都交托到这个被她精心挑选的男人身上。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总算是在凤凰楼里等到了她认为能够配得上她的恩客。 虽说曲兰镇是属于大魏境内的小镇,可是近年来随着大魏和南楚的交好,不少南楚商人和百姓都来到了曲兰镇进行贸易交易和居住;而这个被她选上的男人则是来头更大,居然是南楚左丞相万煜爵的次子万修染。 对于万修染此人她多少也是听说过的,听说他跟他的父亲一样都是好色之辈,只是那南楚的左丞相万煜爵还能管得住自己,颇有定力;而他这个儿子跟他这个老子比起来就差得远了,这些年来,万家在南楚水涨船高,万修染仗着万家的名声在外面没少干混事;许多人面对这样的万修染都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如今的南楚,万家说句话都是很有分量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万修染就算是杀人放火,恐怕都没人敢跳出来斥责他吧。 虽说,万修染此人品行有问题,可是谁让人家有个厉害的父亲和家族呢? 她知道,跟在万修染的身边是很冒险的一个举动,但是,她也能看的出来,万修染此人对她十分痴迷,不然也不会在来到凤凰楼后,在第一眼看见她之后就像是被勾了魂儿;从那一天开始,就夜夜与她共度良宵,对她的任何要求都是满口答应。 牡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多年来的楼里生活已经让她无法再去过贫穷的日子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愿意再继续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所以,她挑选的男人一定要能养得起她,而她呢,则是会乖乖地成为那人手中的玩物供他开心;两个在一起,各取 所需,也算是一对良配。 所以,牡丹明知道万修染不是良人的情况下还是挑选了他,因为她很清楚,只有万修染这样的人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就像今日,她只是坐在万修染的怀里勾着他的脖子娇滴滴的喊了几声‘好哥哥’,万修染就立刻答应带她出来到镇子里最好的首饰铺子里为她挑选首饰。 挑选首饰不过是牡丹试探万修染的一个手段罢了,一个男人若是连哄女人开心都不愿意,这个人也绝对算不上有多喜欢这个女人;而万修染愿意哄着她,愿意惯着她,她自然是要牢牢地抓住他,让他的心彻彻底底的属于她;然后再将她从楼里赎出去,带回晋阳,给她想要的富足逍遥的生活。 只是,让牡丹没想到的是,在她来到玲珑斋后,却碰见了一个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不错,这个男人真的生的很好看,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好像只要被他看上一眼,她整个人都要酥了。 虽说牡丹十分喜欢那个男人的长相,可是她毕竟还未蠢笨到为了一个好看男人而放弃自己金主的意思。 所以,就算是牡丹喜爱那个让她看了一眼就心跳加快的男人,可还是不漏痕迹的依偎在万修染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讨好着他,争取想法子让万修染的心更舍不得放不下自己。 楚星月的眼神还是很锐利的,在察觉到那对男女中的女人似乎在偷窥桃花眼时,下意识的就忍住笑,踮起脚尖凑近到桃花眼的耳边,小声对他说:“看不出来,你也有当祸水的一天。” 听到楚星月打趣儿的声音,桃花眼无聊的看了眼楚星月。 连她都注意到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落下,他当然也是注意到那个女人刚才盯着他看的发傻的样 子,虽说他很高兴自己的皮相能够吸引女人注意,可是,他总是觉得这样有些怪怪的。 就像是常年行走花丛,觊觎各种娇花的人忽然之间被花丛中的蜜蜂给盯上了,这种滋味,还真要他有些不太舒服。 恰在这时,玲珑斋的周掌柜欢天喜地的端着新到的玉镯子展示与楚星月几人面前,也算是分散了桃花眼心里的几分不适。 楚星月以前的身份尊贵,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没拥有过,再加上赵凌宠爱着她,几乎是恨不能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双手捧到她面前供她赏玩;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这偏远的曲兰镇里真的会有什么特别好的东西能让她侧目。 只是,在她看见周掌柜端上来的玉镯中有一只上好的血玉镯子时,饶是见过不少精致华美的首饰,楚星月都忍不住在那玉镯上多看一会儿。 桃花眼显然也是看上了这晶莹剔透的血玉镯,眼疾手快的就将那血玉镯拿到手中,饶有兴趣的把玩着。 周掌柜是个精明老练的商人,一看桃花眼那一身气度和打扮就知道眼前的这位公子是个财神爷,眼下财神爷摆明了中意这血玉镯子,他自然是更加卖力的吹捧,道:“公子可真是有眼光,这一批新到的货里只有这一只血玉镯子,而且这血玉镯子的来历还十分不凡,公子可有兴趣听听?” 周掌柜此话一出,别说是楚星月和桃花眼来了兴致,就连站在一边的牡丹和眼神乱飞的万修染都被他这吊足胃口的话给吸引来。 桃花眼摆弄着手中的血玉镯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掌柜:“虽说这血玉镯子是上等货不错,只是,再好的东西也只是个物品罢了,怎么听你这口气倒像是这其中还有什么典故似的?” 第六百四十章 冲突发生 周掌柜不愧是浸淫商海的老油条,听到桃花眼这么说,立刻就接过他的话,摇头晃脑道:“公子此言差矣,在下能够看的出来公子一看就是个非富即贵的贵人,既然是贵人,想必什么样的好东西都见识过;不是在下吹嘘,公子就算是阅尽千帆,恐怕也没见过如此特别的血玉镯子。” 说着,周掌柜就将桃花眼拿在手中的玉镯子接回去,同时将玉镯子竖着拿起来,指着镯子里水润的纹路给围上来的人看,神秘道:“各位贵人,你们看这水纹路,可发现这水纹路像什么?” 经由这周掌柜一提醒,楚星月这才看清,原来这血玉镯最有价值的并非是镯子本身,而是这镯子中天然形成的纹路,而更神奇的是这纹路绘制出来的图案居然很像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着实要人惊艳。 周掌柜得意洋洋道:“不瞒贵人,其实在下并没想过要将这难得得到的血玉镯子拿出来贩卖,毕竟这东西可是千金难求的好物,在下这商铺只是小本经营,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又怎么可能得到这样的无价之宝,所以从一开始,在得到这血玉镯子后,在下就想过要将这血玉镯子当成传家之宝,一代一代的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可是在我冷静过后,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怀揣宝物难免会被人觊觎;虽说宝物难得,可是以在下的身份恐怕也没那个福分能够拥有;与其将这宝物留在自己的身边为自己找来祸端,还不如重金变卖出去,也算是能让自己得到些钱财稍作慰藉。” 说到这里,周掌柜就露出一抹苦笑,脸上明显带着不舍:“像我们这种开首饰铺子的商铺,能够拥有一两件能拿得出手的镇店之宝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可没想到在下有生之年也能得到老天 的垂爱,让在下能够碰见这种稀世宝物;只可惜在下福薄,只能看一看,却不能成为这个血玉镯子的真正主人。” 看着周掌柜不舍的神情,真的能看出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镯子的,能让他做出将心头之好变卖的念头,可见是狠了心下了功夫的。 楚星月也是有见识的人物,虽说她知道这血玉镯子的确是不错,可是,还不至于像周掌柜说的那样真的是件无价之宝;那血玉镯子中的纹路完全就是个巧合,不过是寓意吉祥一点罢了。 楚星月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已经见过不少寓意呈祥的好物,所以就算是周掌柜说的有些天花乱坠,她也没有多么心动,只是觉得听着顺耳罢了。 而这些在楚星月听来顺耳的话听到牡丹的耳朵里,却成了跟她极有缘分的好物。 曲兰镇中的人都知道,凤凰楼里的牡丹姑娘风情万种,艳丽逼人,这些年来牡丹也将自己视为凤凰楼里的人,稳坐着楼中的头牌交椅;人人都说,她牡丹是凤凰楼里的一只真正的凤凰,骄傲而又美丽,这话虽说有些夸张,但在她听来却是跟她十分相配。 眼下,在她决定要离开凤凰楼的时候,这玲珑斋的掌柜却拿出了这样一个宝贝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这血玉镯子里还有一个形似凤凰展翅高飞的图案,想到她坎坷的身世,再配上她如今的身份,牡丹觉得这玉镯子正是为她量身定做而来,定是跟她极有缘分的宝贝。 所以,在看见身边的那位公子将玉镯子接过去的那一刻,她像是疯了一样冲上来,眼睛发光的将血玉镯子一把就从桃花眼的手中抢走,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手中,痴迷的看着手中跟她很有缘分的血玉镯,撒娇的冲着万修染道:“万郎,我喜欢这个镯子,你给我买好不 好?” 牡丹出手的速度太快,快到连桃花眼稍不留神都被她将手里的东西给抢走了,当场便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两眼冒光的女人。 楚星月也愣住,只是让她愣住的并不是牡丹抢走的血玉镯,而是牡丹对那名男子的称呼——万郎?是哪个万?难道会是……? 楚星月袖中的手缓缓的收紧,清亮的眼睛透过帷帽朝着男子所站着的方向看过去;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子就皮相上来说还真是长得不错,只可惜一双眼睛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到处乱飞,带着一股轻浮的风流劲儿;而这种风流跟桃花眼身上的风流还不一样。 桃花眼身上的风流只会给他本就随意的气质再增添几分慵懒,而眼前男子身上流露出来的风流就纯属是好色一类的。 如果不是他的姓氏吸引了楚星月的注意,楚星月才不会多看他这几眼。 而很显然,男子十分有戒心却颇为敏感,只是在被楚星月看了几眼后,便像是立刻察觉到什么似的,扭头就朝着楚星月看过来。 虽说楚星月确定自己戴着帷帽不会被他看了去,但是不知为何,被这个男人盯上,她却有种像是被人窥破了心底的想法一般;尤其是在男子冲着她勾起玩味轻佻的笑声时,她更加确定,自己对此人的不喜。 桃花眼一直都在注意着身边这一对男女的动静,在看见男子不错眼的紧盯着楚星月乱看时,就下意识的再将楚星月往自己的身边护了护;同时,朝着站在身边的春杏看过去。 春杏早就想发作了,可碍于小姐给她制定的‘低调’规矩不敢发作,眼下,在收到桃花眼递过来的眼神后,立刻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双手叉腰,摆出一副为主子撑门面的硬气模样,对着那敢动手抢手镯的女人训斥 道:“我说这位姑娘,你还懂不懂规矩?没看见这个血玉镯子是我家公子看上的吗?我家公子说要让给你了吗?你怎么好意思动手来抢?” 牡丹虽然是凤凰楼里的花魁,自小被各种各样的师傅调教过,可是她资质有限,除了一张脸和床上勾人的功夫学的好之外,剩下的什么本事都只能算是学了个皮毛。 再加上常年生活在楼子里,身边接触的人都算不上矜贵,所以就算是穿着打扮颇为讲究,可骨子里依然带着市井女子才有的泼辣劲儿。 眼下,看见一个小丫鬟冲着她叫嚣,她立刻就露出自私霸道的那一面,将手中的镯子死死地护住,瞪直了眼睛冲着春杏回嘴:“这镯子又不是只有你们看上,我们也看上了行不行?再说了,掌柜的将镯子拿出来是你们先接的不错,但你们付钱了吗?既然没有付钱,那就证明这镯子还不是你们的,既然不是你们的,那本姑娘喜欢想要,不行吗?” 春杏没想到眼前这一身风尘气质的女子居然会是个牙尖嘴利的,立刻就被人将话给堵回来,气的小脸涨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是桃花眼见春杏败下阵来,不好眼睁睁的看着这小丫头给气坏了,这才开口说着:“姑娘说的没错,这镯子我们的确是还没付钱,所以姑娘有兴趣想要拿过去看看,也是可以的。” 说到这里,桃花眼就看向被他护在身边的楚星月,表现出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看着她,柔声问:“月儿喜欢这玉镯吗?如果喜欢,我为你买来如何?” 楚星月一看桃花眼那满眼情意的样子就知道这臭小子又当着众人的面演戏了,不过,对于他这次的演戏,她倒是乐意配合;眼下他们一行人的身份不便被他人知道,她跟桃花眼演戏扮演成一 对有情有其的小情侣,也算是能避人耳目。 楚星月虽然挺喜欢那血玉镯子,可是她这个人素来有洁癖,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喜欢自己独占,如果被别人觊觎上,或者是触碰上,再好她都不想要了。 看着那一身风尘气的女子将那玉镯死死地捂在怀里的样子,楚星月真不愿意跟她争下去;刚准备摇头说不想要,却忽然听见那女子冷嘲热讽的开口。 “没听见人家掌柜的都说了嘛,这玉镯可是个宝贝,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佩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起的。” 冷嘲热讽的声音夹杂着满眼的不屑,继续道:“出个门还带着帽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长的有多丑呢,说来也是,知道自己长得丑就少出来吓唬人,至于这难得一见的好物宝贝,就更不要去肖想了,因为此等宝物也只有美人才能衬得,你说是不是呀万郎?” “你说谁长的丑呢?”春杏也算是练出来了,一下就听出来这得寸进尺的女人是在嘲讽她家小姐生的貌丑。 真是天大的笑话,如果她家小姐这样的相貌都会被人嘲笑丑陋,那么在这个世上,恐怕就再无美人可言了。 牡丹依偎在万修染的怀里,一边将玉镯子往自己的手腕上戴,一边眉飞色舞的冲着春杏叫嚣:“谁回答谁就承认自己貌丑,难道我说错了吗?如果不是真的长得很丑,她怎么会在大白天的找个帽子遮住自己?所以说,你们就别跟我争抢这个镯子了,省的自讨没趣。” 春杏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跟随在小姐的身边也算是见识过各种的牛鬼蛇神了,可没想到,她还是真是高估了自己。 她以前在京城里见到的那些妖魔鬼怪哪里能跟眼前这个无知女人相比,看着女人脸上自得意满的笑容,春杏差点把自己给气笑了。 第六百四十一章 觊觎美色 万修染一直笑看着怀中的女人与他人斗嘴,就像是隔岸观火的看客,兴致勃勃。 而楚星月却是将万修染脸上玩味的笑容看了个透彻,本来就在心里已经存在几分的怀疑,此时此刻似是变的更加肯定。 如果不是眼下在外面,她真想畅快的大笑出声;这一次,她真觉得连老天爷都站在她这边了,原本她还想着要怎么想法子成为秀女,被送进皇宫,送到宣景帝的面前;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曲兰镇碰见万煜爵的儿子。 没错,她已经能肯定,眼前被这个风尘女子称呼为‘万郎’的男子就是晋阳万家人,而根据她得到的消息,再根据眼前男子的年龄判断,她能肯定,眼前的男子定是万煜爵的次子,万修染。 万修染此人在万家也算是个异数,天生一张出色的皮相,也算是有几分机灵,颇得万煜爵的信赖与宠爱;只是这小子除了一张脸类似自己的亲生父亲,就连喜爱美色这个毛病也跟自己的老父亲一模一样。 万家这些年来在南楚水涨船高,万煜爵的生活也过的风生水起,虽说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可依然艳福不浅,听说晋阳城中的万府中可是圈养着不少的美人,可见万煜爵在美色方面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而万修染在这方面更是将其发扬光大,这不,猎艳居然都猎到了大魏的地盘上,也亏得这些年来南楚跟大魏关系交好,不然他一个万家子弟出现在大魏的地盘上,早就被大魏的百姓给撕吃了。 看着那敢跟他们抢首饰的风尘女子,楚星月在心里暗暗对万修染的眼光做出了一个评价;能看的出来,万修染在挑选美人方面还是挺有眼光的,这风尘女子虽说性格粗鄙了一点,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人家还真是个大美人。 难怪敢这样趾高气昂的说她‘丑’,想必这些年来,这大美人在曲兰镇中受到了不少的追捧,这才将她的虚荣心给吹捧了起来,真的以为自己是天香国色,不再将其他漂亮的女子放在眼里。 如果是平常时间,楚星月才不会跟这些人斤斤计较,甚至可能会忍下这口气,任由这目光短浅的女子在她面前放肆;可是在确定了万修染的身份之后,楚星月就已经在心里盘算了一个计划。 眼下,正是她施展计划的好时机。 楚星月看着女子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也不跟她硬着来,而是扭头转身看向身侧的桃花眼,动人娇软的嗓音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兰大哥,既然那个镯子那位姑娘喜欢,那就让给她吧,血玉的颜色太扎眼了,我反而不太喜欢;兰大哥你的眼光好,要不为我挑选一只其他的镯子吧,我看这羊脂玉的镯子就不错,你认为呢?” 楚星月的一声‘兰大哥’从口中说出来,不仅让听到这话的春杏打了个哆嗦,就连桃花眼自己都哆嗦了一下;要知道,楚星月可是从未如此亲昵的称呼过他呢。 立刻,桃花眼就明白楚星月是有其他的目的,配合着她的话将面前的一对上等羊脂玉手镯捡起来,跟着牵起佳人的手,将玉镯套入她的纤细嫩白的腕子上,同样深情款款道:“月儿肤白,佩戴什么样的镯子都是极好看的;瞧,这羊脂玉的玉镯让月儿你戴上,好似更有光泽灵性了一般。” 此话一出,不约而同的有不少双眼神都齐齐的朝着楚星月的手腕上看过来,当目光在接触到楚星月露在外面细嫩到宛若白瓷一样的腕子肌肤时,有几道眼 神立刻就变的火热起来。 而这当中,就有属于万修染的那道眼神。 万修染是个阅尽花丛的猎艳高手,几乎什么样的美人他都见识过,也多亏了这些见识,让他养出了一双只要看上一眼就能判断出眼前的女子是否是个绝色佳人的火眼金睛。 其实,在楚星月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他就被那轻灵柔软的嗓音吸引,本就喜欢乱瞟的眼珠子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朝着楚星月所站的位置看过来;而就在他还没从那娇滴滴的嗓音里回过神时,当目光又接触到那手腕间的一片白皙,在那一瞬间,万修染觉得自己像是被妖精吸去了魂魄一般,整个人都呆呆怔怔的看着那一片玉白;脑海里不断地徘徊回响着一个声音。 连手腕间的那一寸肌肤都是如此香脂细腻,可想那身子又该是多么冰肌玉骨;拥有着这样一幅身子骨,不用想也知道,眼前被帷帽遮住的女子定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当这个念头在万修染的心里产生的刹那,万修染就觉得自己的呼吸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整颗心都开始不受控制的飞快跳动起来,如果不是还有一分理智维持着冷静,恐怕此刻,他真会冲上去将家人头上的帷帽拿掉,一堵那风华绝代的精致容颜。 万修染的变化牡丹是第一个发现的,在她回头看向万修染时,她发现被她精挑细选上的男子却是痴痴地看着那个‘丑女’;不!确切的说是看着丑女露出来的手腕。 牡丹也算是个容貌逼人的美人,一身的香肌玉肤可是经过多年来的精心保养得来;可绕是如此,在她看见那‘丑女’露出来的雪白腕子时,身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暗暗羡慕妒忌。 想不明白,那样晶 莹如玉的肤色,究竟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养出来的。 虽说牡丹的心里此时很不是滋味,不断地在心底咒骂着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骚狐狸敢来勾引她看上的人;心中虽不悦,可牡丹也算是有些脑子,知晓这个时候定要将自己挑选的金主看住,千万不能让他被别的狐狸精给勾引跑了。 于是,便拖着娇柔的尾音依偎在万修染的怀中,缠着他为自己买下这只血玉镯子。 万修染被楚星月露出来的那一寸肌肤吸引了目光,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的状态,可他毕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尤其是在看见佳人的身边还守着一个护花使者时,更知道眼下不是最好的机会。 所以,一面在心里盘算着该怎样一堵佳人的美色,一面应付着痴缠上来的牡丹;看着被牡丹当成宝贝一样捂在怀里的血玉镯子,不知为何,原本还觉得颇得他兴致的女人忽然开始变的有些反胃起来。 他出生在万家,万家的家底本就在晋阳颇为深厚,所以打小他就见识过不少珍奇古玩,再加上父亲是个擅长谋权的高手,万家在父亲的手中渐渐在南楚的高门士族中拔得头筹,而随着姐姐的进宫,万家的荣华富贵更是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阶段。 所以,别说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就连稀世珍宝他也见识过不少;这血玉镯子虽说是上品没错,但也算不上什么绝品;反倒是有点见识的人都不会被这商铺的掌柜三言两语就糊弄了过去,可没想到,他万修染的女人却是这么好戏弄,听人说了几句话后就天真的信以为真,真将这血玉镯子当成了宝贝疙瘩。 看着牡丹那副紧张讨要的样子,万修染只会觉得她鼠目寸光没见识,尤其是 在看见自己的中意的佳人也瞧不上这血玉镯子反而买了羊脂玉佩戴后,更觉得这牡丹配不上自己。 所以,在万修染再次看向牡丹那张艳丽多姿的脸颊时,他就已经在心里有了打算。 说到底这个女人也算是伺候了自己一段时间,没有功劳也算是有苦劳了,既然眼下他找到了更美的猎物,自然就不会再将时间白白浪费在她的身上;她这么喜欢这个血玉镯子,那他就帮她买下来,也算是给她的分手礼物。 于是,万修染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扔到柜台上,看着周掌柜一下就欢喜睁圆的眼睛,眼睛里闪过嗤讽和鄙夷,道:“这些银子应该购买这个镯子了吧。” 周掌柜看着出手如此阔绰的万修染,恨不能将其当成祖宗供养起来,忙不迭的赶紧捡起眼前的银票,不住地点头应是:“够了够了,公子真是大手笔,在下真是敬服!敬服!” 听着周掌柜满是恭维的声音,万修染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一般又朝着佳人所站的方向看过去;这世间女子也多是现实贪婪之辈,有些女人爱权势,有些女人才男人出色的皮相,也有些女人喜欢有钱的男人;巧合的是这三种男人他一个人都占齐全了,眼下他毫不吝啬的将银票丢到柜台上,也算是变相的炫耀自己,告诉这商铺中的所有人,他万修染可绝对不是个普通的男人。 就在万修染以为自己这么做会引来佳人的侧目时,可他却发现当他转过头去看佳人时,佳人却依然依偎在那个小白脸的怀里,任由小白脸说着甜言蜜语哄弄着。 一瞬间,万修染的心里就腾起了火气,再次看向那个敢跟他抢夺佳人的小白脸时,眼底涌动起滚滚的杀气。 第六百四十二章 好戏开场 桃花眼就是个习武之人,对他来说最熟悉的就是杀气。 所以,在察觉到两道灼热的目光恨恨的朝着他瞪过来,他下意识的就扶住了楚星月的腰,在这个无端给他拉来仇恨的女人耳边低语道:“平白无故就被人嫉恨上,我可真是冤枉的厉害,等回头你一定要跟我解释清楚,忽然之间你招惹这个花花公子做什么。” 现在对楚星月来说,万修染越是表现异样,她心里越是乐不可支;所以,面对桃花眼虚搂着她的这个动作,她也不躲开,反而是顺着桃花眼的这个动作让自己靠在他的怀里;这一幕,不仅让站在一边的春杏惊了一跳,也算是彻底让万修染在心里将桃花眼给嫉恨上了。 不愿意看见心里倾慕的佳人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万修染在买下镯子后,就脸色不好看的拽着牡丹离开了玲珑斋。 只是在走到门口时,一双腿就像是被人从后面拴住似的,让他下意识的又停了下来,回头不甘心的朝着楚星月望过来。 也正是因为这一眼,恰好让他看见楚星月微微撩起眼前帷帽的动作,那些微露出来的半张脸虽然只是让他看了一眼,可正是这一眼,却是让万修染的这颗心彻底无法再平静下去。 万修染自认为自己也算是花丛老手,见识过不少的貌美佳人;可是从未有过一个女人能让他这样惦记上,想到那如玉般细腻的肌肤,再想到那似樱桃一样饱满红润的红唇,万修染就觉得有一股燥热不受控制的从小腹升起来,几乎快要将他给点着了。 也就是这一眼,让万修染彻底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就是无论他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和办法,都要将这几乎勾去他魂魄的美人得到手。 看着万修染带着牡丹走出商铺,桃花眼也并不着急着离开 ,而是含笑对着周掌柜道:“我们还想看看店里的其他首饰,不知掌柜的可有安静一点的房间,让我们慢慢挑选?” 玲珑斋不管怎么说也是镇子上首屈一指的首饰铺子,为了应付各大财神爷,自然是有备好的房间供有钱的主子歇脚。 所以,在听到桃花眼的询问后,周掌柜立刻双眼冒光的点头道:“有的有的,在本店的二楼有专门僻出来的雅间,公子姑娘,这边请。” 当楚星月几人被领进雅间,看着被周掌柜依次端上来的茶点,楚星月就找了个理由先让周掌柜出去,跟着拿掉头上的帷帽,眉眼含笑的看向桃花眼:“你就这么着急?连回家的功夫都没有,干脆直接就在这里问起我问题了。” 桃花眼就知道眼前的大美人是个聪明的,他真正想要做什么,不需要他多开口,她就已经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只是大美人太冰雪聪明,能将他们这些人的心思一摸一个准,可却是将自己的心思瞒的死死地,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桃花眼无奈的看着被楚星月戴在腕子上的上等羊脂玉手镯,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刚才在下面那个色胚看你的眼神你没注意到?还有最后,你为什么要撩起帷帽纱巾给他看你的脸?难道你还真想跟他发生点什么?那色小子有什么好?长的还没小爷好看呢。” 说着,桃花眼就有些气闷的坐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抖动着,那样子就跟个二世祖似的。 楚星月看桃花眼一副气咻咻的样子,便意味深明的笑:“怎么,在你的眼里,我楚星月还真成了那种招蜂引蝶的人了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招惹那两个人?那个女的明 显就是窑子里的人,我也早就打听过,这曲兰镇最有名的花楼叫凤凰楼,在凤凰楼里最出色的姑娘叫牡丹;看那女子嚣张的气焰和出色的相貌,八成就是那个百闻不如一见的牡丹姑娘;这样两个身份扎眼的人,要你以前的性格绝对不会主动招惹,可眼下你为什么又要这么做?” 楚星月笑看着桃花眼:“是啊,你也知道,这样两个人寻常情况下我自然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们,但既然招惹了,那就证明我有不得不招惹的理由。” 说着,楚星月就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镯子,看着白嫩如羊脂一般的玉镯闪烁着莹润的光辉在自己的腕子上转动着,嘴角勾出如花般的笑容,眼睛里亦是闪烁着狡诈的慧芒。 “小兰花,你难道没注意那个牡丹姑娘是怎么称呼她的金主的吗?” 春杏抢先回答道:“奴婢注意到了,她叫那个公子万郎。” “是啊,万郎,听到这个称呼你们不觉得耳熟吗?” 春杏托着下巴自己想了想,可是还是没想出个头绪来,只能不明白的冲着楚星月摇了摇头;对她来说,那两个人与她都是初次见面,她对他们只有陌生,又怎么可能会生出耳熟的想法。 可是桃花眼却是要比春杏聪明灵透的多,在经过楚星月的提醒之后,顿时恍然觉悟,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双眼直直的盯着楚星月道:“我知道了,你是怀疑那个男的跟晋阳城的万家有牵连。” 楚星月对着桃花眼打了个响指,道:“不!不是怀疑他有牵连,而是他的确跟万家有牵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万煜爵的次子万修染。” “怎么可能,万修染那样的身份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面对桃花眼的疑惑,楚星月也给不出答案,看来想要知道 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就必须要跟这个人好好的接触一番了。 “不管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送上门的好机会。” 楚星月说出自己的计划,道:“南楚大选秀女入宫,一般都是通过两个方式,其一是地方官府举荐,挑选当地容貌与才德兼具的女子送入宫中,其二便是官宦家中的女眷被选入宫;如果我们靠第一个方法进宫接近宣景帝,恐怕这一路上还需要过五关斩六将,好一场奔波才能达到目的;但若是我们依靠第二种方法进宫,那就容易多了。” 看着像小狐狸一样狡诈的楚星月,桃花眼道:“你是想要利用万家?” “没错,民间选秀的秀女入宫,多半都不会被送到天子面前露脸,因为她们的身份有些太低了,所以很多秀女进宫到最后都会沦落成宫人,变成伺候主子的下人再无出头之日,当初因为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万家的人,所以我只能选择第一条路;告诉自己一切都要等到先进宫再说,等踏进皇宫,我再想办法接近宣景帝,只要他真的是个好色的,我就不信他会不着我的道儿。” “但眼下情况变了,我们在这里碰到了万修染,只要能背靠万家,想要进宫那就更容易一些;而且,我有了个很不错的计划,利用万修染将万家彻底拖下水。” 看着楚星月脸上诡诈的笑容,桃花眼立刻就在心里为万家烧了一炷香;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美人妖娆多姿的确是勾得人心痒痒,可是美人发起狠来,同样也能让人胆战心惊啊。 想想被大美人伤害的转头就走的大魏天子,桃花眼就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的好兄弟捏了把冷汗;楚星月连大魏的天子都敢甩,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喜欢上她都是在自虐啊 ;好在他看的明白,没让自己泥足深陷,只可惜自己的好兄弟了,到现在还对美人念念不忘呢。 而被美人算计上的万修染只怕会更加苦逼,只要一想到将会有一个男人步上赵凌的后尘,桃花眼就忍不住的心里的激动暗暗地在心里幸灾乐祸。 桃花眼道:“那大美人你决定怎么接近万修染呢?” 楚星月邪魅一笑,宛若风情万种的妖物,让桃花眼的心脏都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还用得着我去接近他吗?等着吧,鱼儿已经等不及要乖乖上钩了;只是,接下来要辛苦你了。” 看着楚星月似笑非笑的小眼神,桃花眼狠狠地打了个激灵,他怎么觉得她看向他的眼神那么不怀好意呢? 桃花眼立刻做出双手抱胸的动作,摆出一副怯怕的样子跟楚星月闹:“你想要对我做什么?告诉你,别仗着自己长的好看就能随便伤害我,我可是好人家的儿郎。” 看着桃花眼一副娇弱的小模样,楚星月和春杏都忍不住掩嘴轻笑,“还真别说,你这娇滴滴的小模样也挺勾人的,喂,你说万修染会不会男女通吃啊,如果他好这一口,要不你跟我一起上,两个人一起下手准能将万修染吃的死死的。” “得了吧你,你要是不想看着万修染死在小爷的手里,就千万把自己这个可怕的念头收好。” 桃花眼没好气的瞪了眼楚星月,继续道:“真是越来越坏了,现在连我的色相你都想出卖;说吧,你要辛苦我什么?” 楚星月不再跟桃花眼瞎逗着玩,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如果不出意外,万修染很快就会派人在镇中四处寻找我,我要你在镇中的客栈中备一间房,然后你跟我扮演一对受到家人阻止私奔到曲兰镇的小情侣,等着万修染主动找上门。” 第六百四十三章 被女儿嫌弃了 不出一天,等楚星月得知万修染真的派了人在镇子里四处寻找关于她的下落消息时,嘴角的笑容就没停过。 看着楚星月脸上的笑容,桃花眼还真为万修染那色胚捏了把冷汗;那色小子只凭一眼就如此稀罕楚星月,若是看到了美人的全貌,楚星月让他去死,恐怕他都不带犹豫的吧。 想到这些,桃花眼就不禁摇头感慨着‘红颜祸水’这四个字还真是一点都没说假。 楚星月在外碰见万修染的事林非寒他们几人并不知道,眼下既然已经决定要利用万修染,这件事就不能再瞒着林非寒几人了。 所以,在夜色来临时,楚星月要春杏出去递了话,请林非寒、温子初和芸娘留下来用饭。 再有几天就到年关了,家家户户都热闹非常;就连小院都像是被染上了喜庆之色,春杏为了应景,还专门买来了门神对子,虽说这个院子只是她们暂时落脚的地方,可收拾的温暖喜气洋洋一些,也能让人看了心里舒服。 芸娘是个很勤快的人,听说了今晚所有人要聚在一起用饭,就早早下了厨房同春杏一同张罗晚饭;不出一个时辰的时间,两个人就热火朝天的张罗了一大桌子饭菜,闻着喷香的饭食,着实要人垂涎欲滴。 到了晚饭时间,楚星月抱着念念出现在饭桌上,今晚的她穿着金边琵琶襟外袄,血红的桔梗花簪娇俏的点缀在云鬓边,衬的人面桃花更显娇艳绝色。 看着这样的楚星月,坐在一边的胡冲和温子初都只敢在私底下偷偷地看上几眼,看过之后,俊美的脸上皆浮现一抹不易觉察的红色,此时若是被有心人瞧见他们二人的神态,立刻就能猜出他们的心思。 但好在饭桌上热闹,桃花眼又拿出了从林非寒酒馆提 来的好酒,所以就算这二人脸红成猴子屁股,也会让人以为他们是喝了酒上头所致。 念念已经快有三个月大了,一双水汪汪的凤眼机灵的到处乱转,在看见坐在楚星月身边的萧睿渊时,立刻认人的蹬着小腿,连续发出欢喜的啊啊声。 楚星月早就看出怀里这小东西是个黏人的,只是没想到小家伙不黏她,反而喜欢萧睿渊。 当即,就装作生气的将念念送到萧睿渊的怀里,然后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样,在念念面前装酷扮可怜:“原来念念现在最喜欢的是漂亮的小舅舅,而不是娘亲了;娘亲好伤心,好难过。” 念念就算是再聪明,也听不懂此时楚星月口中说的是什么;小家伙机灵的转着漂亮的凤眼,先是盯着楚星月瞧了半天,见自家娘亲捂着脸装哭,还以为娘亲是在跟自己逗着玩呢,当即就很赏脸的咧嘴一笑,流出一长溜口水的同时更是发出欢喜的咯咯笑声。 那笑声简直能够穿透到心底深处,让人对这小淘气无奈到不行,也稀罕到不行。 楚星月眼睁睁的看着自家闺女‘嘲笑’自己装哭,当即便无语的看着这个小臭妞;反倒是这一幕让桌子上的其他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各个忍俊不禁的看着楚星月,想笑却又不敢笑的太明显。 楚星月头顶黑线,看着忍笑忍的十分辛苦的众人,扶了扶发间的发簪,装作无所谓道:“你们用不着顾着我的脸面,想笑就笑吧,我承认,自己刚才是挺傻的。”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桃花眼可就不客气了,只见他立即就捂着肚子朝着楚星月大笑,道:“你都多大了还冲着自家闺女装哭博可怜,我看着都同情你。念念现在年纪小,怎么可能听得懂你在说什么?要不 说你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就变傻了呢。” 被桃花眼无情的嘲笑着,楚星月的面子和里子都算是彻底丢尽了。 好在关键时刻还是萧睿渊疼爱自家姐姐,将念念稳稳的抱在自己的怀中,眉眼含笑的看着一脸猝郁的自家姐姐,道:“这几天一直都是我带着念念,小家伙现在开始学着认人了,所以就开始有点黏经常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其实念念还是最喜欢娘亲的,是不是?” 说着,萧睿渊就颠了颠怀中的小东西,看小家伙眨着粉嫩的小嘴唇开心的发出笑声,也跟着冲楚星月笑。 望着这一大一小的两张脸,楚星月头次有种生个女儿便宜别人的感觉。 虽说她以前是开玩笑说过要念念长大了给睿渊当媳妇,可是天地良心,那些话真的就是她随口说来闹着玩的,尤其是在看见睿渊听到这样的话后,涨红着脸一脸害羞的样子,就更喜欢在嘴上欺负这个少年老成的少年。 可她怎么都没料到,自己随口说的话怎么就有了现在这样的后果;念念喜欢萧睿渊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小家伙仗着自己是个奶娃娃,缠着睿渊各种卖萌撒娇求抱抱,简直就将萧睿渊看成了她最稀罕的人。 也不想想,是谁辛苦的十月怀胎将她生下来,好在这一幕是被她看见了,如果被她的亲生父亲瞅见,指不定心里怎么泛酸呢。 当这个念头刚在楚星月的心里生出来,就被她立刻反应过来掐断。 她都跟赵凌分开这么久了,早就说好了要将那个男人彻底抛到脑后,怎么就在今天又想起他了呢? 只要一想到现在赵凌正舒服的坐在京城的皇宫里左拥右抱,楚星月就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一声冷哼;没了她,那小子的日子依旧过的风生水起, 她才不要对那个这么快就将她们母女忘记的负心汉放在自己的心里;她也要去过属于自己的逍遥日子,慢慢的将他彻彻底底的踢出自己的世界。 想到这些,楚星月便气咻咻的拿起筷子捡起面前的牛肉片送到嘴里,吃的脸颊鼓鼓,然后在想到自己今晚要说的重要事情时,才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将自己的计划和遇到万修染的事尽数告诉林非寒他们。 林非寒显然也是没想到万家的人会出现在曲兰镇,下意识的就紧张起来:“万修染此人我也是听说过的,虽说是个好色之徒没错,但还是有点本事,颇得万煜爵的重用;这样一个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难道是……” 说到这里,林非寒就眼神紧张的看向抱着念念哄的萧睿渊,很显然是想到了万修染可能是会冲着萧睿渊而来的。 可楚星月却并不这么认为,道:“我知道,你们都十分紧张睿渊,担心万修染是听到什么风声才出现在这里,可我认为,他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 楚星月说出自己的看法:“万家将镇边王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然当年也不会那样蒙骗利用宣景帝,给镇边王府栽赃上那么重的罪名,害的一个赫赫声威的王府一夜之间被满门抄斩。万煜爵在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之后,就想到如果镇边王府还有人活着,那么王府的遗孤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朝他报仇,所以,只要事管镇边王府的事,无论是传言还是小道消息,他都会当成是真的来应对。” “如果万煜爵知道萧浮笙的儿子萧睿渊还活在这个世上,你认为以他狠毒的手段,会只派自己的次子来曲兰镇暗访而不动手吗?我猜啊,如果万煜爵真的知道睿渊还活着的事 ,无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他都会想尽办法派来大批的人在镇子里四处搜寻睿渊的下落;甚至不惜会做出更血腥的事,只为图个放心。” 楚星月的这番话说的十分在理,所以很快就将不安的林非寒和温子初安抚好。 只是,既然万修染不是冲着他们来的,那他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这也是楚星月好奇的地方,只可惜现在他们所有人对万修染的举动都是一无所知,故而对他出现在这里的情况也是一头雾水,看来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必须等到接触到万修染再说了。 楚星月看着被萧睿渊抱在怀中的念念,继续道:“万修染摆明了是已经看上我了,所以他才会派人寻找我的下落;我决定好好地利用这个机会,接近万家,接近宣景帝。” 一直安静沉默的温子初在这个时候开口,说:“万修染此人颇为好色,夫人贸然接近他,若是遇到危险那该怎么办?” 楚星月看着温子初担心的眼神,微微含笑,跟着就扭头看向桃花眼和胡冲,道:“虽说万修染是个好色之徒不假,可我也不是随便就能让别人拿捏住的人;要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可是占着主动权,如果那小子真想对我做个什么,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他想象不到的惨重代价。” 楚星月的本事林非寒和温子初虽然还未领教过,可是在看见她身边保护的两个高手时,林非寒他们还是比较放心的。 只是想到接下来为了应付万修染,楚星月不得不要跟念念分开,就十分不舍,道:“为了隐瞒身份,为了接近万修染,接下来好一段时间我都不能再跟你们相见,尤其是念念,她还这么小,我却要因为别的事情将照顾她的责任推到一边。” 第六百四十四章 步入陷阱 听出楚星月语气中的浓浓不舍和自责,萧睿渊安慰道:“姐姐你放心,我会将念念照顾好的,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的委屈。” 芸娘也开口劝说安慰着,道:“是啊小月,我也会替你照顾念念,念念这么听话乖巧,我们所有人心疼她都来不及,自然是要将她宠成宝贝疙瘩的;倒是你,要与狼为伍,千万要小心谨慎啊。” 芸娘是发自内心担心着楚星月,虽说她跟楚星月的相识算是比较短的,可是她就是打心眼里喜欢着眼前这绝色倾城,聪明勇敢的姑娘,很多时候,她都在心里默默地羡慕着楚星月,想着如果可以,她也真希望自己不是普通的后宅妇人,而是像她那样,能跟男人们一起坐下来商讨事情,能想出令人敬服的办法,能带领着身边的人,走上一条胆大而充满冒险的成功之路。 当然,芸娘也不傻,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在这世上,想要成为连男人都佩服的女人,所要付出的辛苦与代价绝对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瞧瞧眼前的楚月就能知道,她能走到今天,定是也经历过波折的,不然又怎么可能挺着大肚子一个人在这偏远小镇中降生下女儿?对关于念念的亲生父亲只字不提呢? 芸娘已经很满足现在的生活了,身边有疼爱自己的丈夫和关心自己的朋友,她虽羡慕着楚星月,可若是让她跟楚星月换换身份,恐怕她还不乐意呢。 楚星月不知道此时芸娘的心里在想这些,而是在听了身边人的宽慰之后,总算是安心不少。 她知道,当她毅然决然离开赵凌的身边开始,她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前方的道路又是如何艰辛她也不清楚;可既然选择了要走上这条路,就算是咬着牙 、忍着痛,她都不会让自己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再说了,眼下她只是接触万煜爵的儿子万修染而已,如果连这点风波经历她都要忌惮忧心,那么将来她在面对宣景帝时,又该怎么面对那些豺狼虎豹? 楚星月很会给自己打气,颓丧的念头也只是在她的心里存在了片刻就眼消云散,当她再抬起头面向众人时,眼睛里再次绽放出充满希望的奕奕光彩,道:“大家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也会好好地照顾自己;倒是你们,在我接触了万修染之后,为了不让你们的身份暴露,你们一定要跟我划清界限,装作不认识我;我在万修染的身边,会想尽一切办法给你们传递消息,到时候林先生,你可根据我传递出来的消息做出各方面的部署;届时,咱们里外联合,务必将万家这只千年王八给撬动了。” 听着楚星月对万家人的形容,桌子上的人都痛快的仰头哈哈大笑;林非寒第一个举起酒杯站了起来,道:“好,有夫人的良策消息,再配合上我们这些年来的准备和各种应变,此举必然会大获成功;今日,就让我们先在这里庆贺,预祝夫人能够成功归来,再次与我们团聚。” 林非寒的这番话说的也算是慷慨激昂,立刻就让众人的心里点起了一团火;各个举起酒杯,在欢声笑语中一饮而尽。 …… 万修染在离开了玲珑斋后就彻底将一颗心掉到了自己所遇的佳人身上,先到自己连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在心里又懊悔又煎熬。 懊悔的是当时怎么就不找个机会跟佳人身边的男人说上几句话,哪怕是简单的应付几句,以他的本事也是能探听到一点消息的,根据这些消息再派下人去查,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 能掌握佳人的情况。 煎熬的是向来喜爱美色的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虽然连佳人的正面都没见到,可是他还是能够感觉的出来,自己遇到的佳人绝对是绝代芳华的人物;在这样的人物面前,什么府中的小妾通房,亦或者是花魁娘子,在佳人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今生如果错过如此让他心动的佳人,他必然会抱憾终身。 怀揣着这样紧张又不安地心情回到了凤凰楼,在简单的应付了痴缠上来的牡丹之后,万修染就开始交代身边的人去查佳人的去向;他能看的出来,佳人跟那个护着她的男人很是恩爱缠绵,可是那又怎样,被他万修染看上的女人,又有哪个能够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等他找到佳人,亮出自己的身份,然后再加以温柔体贴,他就不信,这妙人不会被他拿下;只要一想到那冰肌玉骨的美人会躺在他的身下被他恋爱,与他共做那销魂蚀骨的事,万修染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烧起来,恨不能立刻就找个人来泄火。 所以,在将手下派出去寻找佳人踪迹之后,万修染就抱着千娇媚的牡丹来了一场敦伦,看着昔日总是能让他热血沸腾的女人,万修染总是觉得十分缺少滋味,最后还是闭着眼睛想象着身下之人是他心心念念惦记的佳人,这才在牡丹的身上找到了痛快。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终于在小年夜来临的那天下午,派出去的手下传来了消息,在镇子中的归来客栈里找到了佳人的下落。 随之,关于佳人的消息也被万修染探听了出来。 原来佳人名唤楚月,是大魏南方人士,家中祖辈皆是生意人,所以从小到大生活过的还算富足;佳人貌美如花,待到了芳龄时更是人人争相迎娶的 对象,只是佳人却跟自小长大的表哥在私底下看对了眼,拒绝了所有找上门来的亲事。 表哥与表妹在一起本是佳话,只可惜佳人看中的这表哥家道中落,佳人的父母皆是虚荣势力之人,一家子人都看不上破落户的表哥;所以为了能跟表哥在一起,佳人毅然决然的跟着表哥私奔,二人一路南下,来到了曲兰镇暂居;据打听而来的消息,听说佳人准备跟着表哥一起去南楚,到了南楚后再隐姓埋名,与心爱的表哥过上简单幸福的生活。 在听到佳人充满了勇气色彩的感情故事后,万修染在心里对佳人重新有了印象和评估。 本以为这绝色倾城的大美人会是个面团人物,十分好拿捏,可没想到她居然会是个如此大胆且离经叛道的姑娘;在这个世上,又有哪个女子能够做到随着情郎一起私奔的? 虽说他不得不承认她的那个表哥是很不错,最起码在相貌上当属上乘,可是,离开的家人,跟着心爱的人远离自己熟悉的家乡,这样的勇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一时间,万修染觉得这个楚月的性格简直跟他对上了脾气,他从小到大离经叛道的事也做了不少,尤其是在万家得势了之后,更是能将横着走发挥到极致。 本以为像他这样的霸王人物应该会找那些温柔小意的姑娘,而事实上他身边的女子的确都是十分乖顺听话的,就连很有性格的牡丹在他面前,都是小心的应付和伺候;从来都没有任何女人敢在他面前露出一分锋芒。 可眼下,被他看中的姑娘却是个这般扎眼的人物,只要一想到将来他跟她走在一起,她会因为性格的独特而在他面前露出跟其他女人不一样的另一面,万修染就觉得自己整个人 都像是被丢到了热水里泡着一样,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 对万修染来说,楚月越是特别独特,他越是心痒难耐;所以,在知道了楚月的住址之后,他二话不说就派人将归来客栈整个包了下来;然后又要人买通了客栈的老板,想了办法将楚月身边的碍眼表哥支走,终于在夜色来临时,万修染第一次踏进了佳人居住的客栈中。 看着二楼的小窗前燃起来的昏黄烛火,万修染激动地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颤抖,从小到大,他想要什么样的美人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甚至许多美人不需要他去做什么,都会自荐枕席。 只有面前的这个叫楚月的女子,让他如此煞费苦心、牵肠挂肚。 也正是因为这种感觉是第一次,所以对万修染来说整个人都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亢奋;他踩着楼梯一步一步的往二楼靠近,同时也在不断的做着深呼吸;在心里不断的筹划着等会儿见到美人,他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才能让美人对他留下好印象,从而一举得到美人的心。 就在万修染整个人都为了楚星月昏了头的时候,桃花眼带着胡冲躲藏在二楼的一间空客房里。 听着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桃花眼的嘴角勾出坏坏的笑容,压低了声音,对站在身边一脸铁冷的胡冲道:“你猜猜看,大美人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他?” 想到楚星月千娇媚的模样,胡冲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以前她停驻在赵凌的身边,那是因为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大魏的天子,面对那样的人物他也就认了;凭什么现在连这些阿猫阿狗都有机会接触他喜欢的人? 下意识间,胡冲就摸到了腰间的佩剑,眼底闪烁着渐渐升起来的杀气。 第六百四十五章 登徒子 胡冲的一举一动都落入桃花眼的眼里,所以在胡冲伸出手摸到腰间的佩剑时,桃花眼的手也伸了出来,按住了胡冲的手腕,阻止了他接下来要做的动作。 “小蝴蝶,看来你还是没将我劝说你的话听到心里,是不是?” 胡冲十分不满的看着桃花眼,此时在他看来,他真的很想一剑解决了那登徒子,而不是站在这里受好兄弟的教训。 知道胡冲心里的想法,桃花眼无奈的闭了闭眼睛,等他再睁开眼睛时,看向胡冲的眼神里带着坚定,以前总是觉得随着时间的过去,好兄弟早晚有天会看开,可现在看来,倒是他的这个想法有些过于天真了。 好兄弟在这份暗恋里陷得太深,他不能再看着他泥足深陷下去,因为他很清楚,楚星月那个女人是绝对不会多看好兄弟一眼的,她并不属于她此时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胡冲,你该知道,你就算是在心里将她记上一辈子,她都不会属于你,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你又为什么要让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桃花眼表情严肃的喊着胡冲的名字,语气里有眼里的指责,也有无奈的叹息:“我们从一开始就跟在她的身边,清楚的知道,在她的心里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被她所爱慕;当初元枫对她那么好,甚至不惜将自己的这条命都给了她,可是你仔细看看,她对元枫有爱吗?她或许对元枫有愧,有怀念,也有不舍,但这种感情绝对不是爱;在她的心里,已经住着一个人,那个人就算是被她所抛弃,就算是远在天边,可依然还是牢牢地住在她的心里。那个人是那么高贵的身份,又是那么出色的男儿,以我们这样的身份,你觉得咱们能比得过吗?” 说 到这里,桃花眼就叹息着拍了下胡冲的肩膀,再次耐着性子劝说着:“兄弟,放下吧,我们可以守在她的身边,可以将她当成亲人朋友一样珍惜着,但绝对不能爱上这样一个女人;她的心里已经装满了另一个男人的影子,你是挤不进去的。” 桃花眼说的这些话胡冲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可是如果他能做到放下,早就做到了不是吗? 扶着腰间佩剑的手忽然之间像是失去了力量一样坠了下来,胡冲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停了几息之后,才开口说道:“我知道,这辈子就算是我拿出了全部的真心来对待她,恐怕在她的心里我连元枫的份量都没有,更别说是取代那个男人了;她一直将我看成是好友,我也告诉自己应该放下了,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这颗心在看见她的时候就会不受控制的跳动,在看不见她的时候又会为了她牵肠挂肚;你告诉我,这样的我,该怎么办?” 桃花眼看着满是苦涩眼神的好兄弟,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下去;因为这种感情他没有经历过。 一直以来他都是狡猾的,从来不轻易托付自己的真心,尤其是面对女人,更是只当是一时的快活,绝对不真心相付;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个世上,情爱这种东西是最苦的;一旦沾染,这辈子都会无法跳脱出来。 眼下,看着好兄弟在情爱的困苦中煎熬着,他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紧紧地搂着他的肩膀,低下声音安慰着他:“我知道,让你在这样的情况下立刻就将她放弃是很难做到的,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我会陪着你一起陪伴在她的身边,让你慢慢的找彻底放下她的理由,一旦 找到了,我们就离开。” 说到这里,桃花眼笑了:“虽说江湖险恶,我们已经有些厌倦那样的日子了,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那种潇洒和自由却也是我们喜欢的;京城富贵,咱们见识过就该离开,因为我们从来都是不属于那里的人,是不是?” 听到桃花眼这么说,胡冲安静的点着头;他知道,自己的好兄弟说了这么多都是因为他,而他,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真正该属于那里;只是现在,他还有舍不得离开的理由,可当他有一天真的跟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了缘分时,就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现在想想,过去经历的日子,虽然有些浑浑噩噩,但还是挺让人怀念的。 就在桃花眼跟胡冲对话的这段时间里,万修染已经上了二楼,出现在楚星月的客房门前。 一直在注意门口动静的桃花眼在听到了脚步声靠近之后,立即就拍了拍胡冲,跟着二人的眼神立刻就警惕了起来,无论此时他们的心情有多复杂,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确保楚星月的生命安全。 如今,应付这个色胚小子才是最重要的。 万修染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监视,此时的他就像个愣头青似的,不断地在房门口做着深呼吸的动作,好像要不断的平复自己的心情,好为接下来大干一场做准备。 看到万修染的这些举动,桃花眼发出一声冷笑,低声道:“这臭小子要是真敢对大美人做什么,老子就让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做乌龟。” 听到桃花眼放出来的狠话,胡冲并不多言,但却接过了他的话,补充了一句:“到时候让我来亲自动手。” 桃花眼表情一闪,诡笑着看向自家好兄弟,还真是难得一见,能 够看见自家这向来冷冰冰的好兄弟也能‘热情似火’起来。 而此时等在客房中的楚星月却是十分淡然自若,一面坐在灯下翻看着话本子打发时间,一面等着人主动上钩。 直到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楚星月一直抿在嘴角的笑容才渐渐扩大。 虽说知道在夜里去见一个色狼是一件挺危险的事,可是想到桃花眼和胡冲正在暗地里保护着自己,楚星月便没了害怕;反而是站在铜镜前将自己全身上下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后,才快步走到门口。 装作欢喜的模样,一边从里面打开房门,一边如一只雀跃喜悦的鸟儿冲着外面的来人喊道:“表哥你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随着一声女子轻柔妙曼的嗓音传来,万修染立刻就看见一个身着香色细纹罗纱的绝色女子出现在眼前。 虽说早就猜到佳人必然是国色天香,可当真人毫不遮掩的出现在面前时,饶是见过无数美人的万修染也被眼前的绝色惊艳了双眼,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美人精致绝伦的容颜发傻。 楚星月装作受惊的样子,在看清楚万修染并不是她口中的表哥后,立刻如受惊的兔儿一般发出一声惊呼,跟着便手忙脚乱的要合上门。 万修染看出美人的意图,又怎么可能会让楚星月如愿? 所以,在房门还未合上之前,万修染一把就将打开的房门撑住,跟着大步一跨,神色轻松地就迈进了楚星月的客房中。 楚星月做吃惊状,连连后退到一侧,惊慌失措的看着他,颤抖着嗓音,娇怕的开口,问:“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美人受惊,万修染更是心痒难耐,真是恨不能立刻就飞奔到美人的身边,将这娇滴滴的 大美人紧紧地拥入怀中,好安抚她的紧张和害怕。 “楚姑娘,你不认识在下了吗?” “你怎么会知道我姓楚?”楚星月睁着一双干净透明的眼睛,无辜的看向万修染:“你到底是谁?我表哥呢?我要去找我表哥。” 说着,楚星月就提起长裙,欲要往外奔走。 可她刚刚走出两步,就听见后面传来万修染的声音:“你是想找你那个小白脸表哥吗?你别怕,他暂时没事。” “暂时?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美人聪明的一口就抓住他言辞中的重点,万修染对楚星月的满意度更高了;只见他散漫的走到房中的梳妆台前,拿起桌上摆放的桃木梳子,将梳子竖与鼻端,眯着眼睛深深地轻嗅了一口,立刻便做陶醉状,道:“香!真是香!果然这绝色美人就是不一样,不仅脸长得好,就连这身体发肤都是如此诱人勾魂,你那表哥还真是艳福不浅,能够得到你这样的美人,实在是让人羡慕啊!” 楚星月看着万修染做出来的动作,立刻一张脸就涨得通红,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朝着万修染扑过去,欲要将他手中的梳子抢回来,道:“快把梳子还给我。” 万修染看着美人主动朝着自己扑来,哪里还管什么梳子,一把就将楚星月稳稳地接入怀中,同时用手臂扣住怀中佳人的纤细腰肢,一双眼睛更是大胆的在她的身上搜寻,如一头饿狼,恨不能立刻就张口将美人吞服腹中。 “美人主动送怀,还真是要人心动不已;月儿,你那表哥就是个废物,本公子身份尊贵,相貌也不凡,不如你就跟了我如何?你放心,本公子一定会好好地怜惜你,疼爱你,给你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富贵生活。” 第六百四十六章 公子如玉美人无双 看着万修染眼睛里闪烁的对自己势在必得的决心,楚星月就知道这色小子是彻底着了她的道了。 可是如果此时她立刻就从了他,以万修染的警惕和才智,定会怀疑上她怀揣目的、欲擒故纵;所以,为了彻底收服住万修染,她必须装作出一副誓死不从的架势。 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属猫的,你对他太好,他反而会伸出爪子来抓伤你,可若是你对他不冷不热,甚至是冷语相加,他反而会巴巴的凑上来,将你当成心肝宝贝来稀罕着。 所以,楚星月几乎是拿出全身的力量去挣脱挣扎,用力的推搡着将她仅仅抱在怀中的万修染,怒斥道:“你快放开我,快放开!不然我就要喊了。” 看着美人因为挣扎而气喘娇红的脸颊,万修染更是心动不已,闻着从美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一阵阵的为美人而感到惋惜。 如此绝代佳人,就该好好地护着疼着,用全天下最好的一切娇养着;也只有她那个废物表哥不会珍惜她,让美人住在这破落的客栈里,吃这些简陋的食物,用这些最寻常普通的东西。 万修染一面在心里心疼惋惜着,一面又侥幸着;他常年游走在花丛中,自认为最了解这世间的女人,再强硬的贞洁烈女都抵不过男人势在必得的攻势,所以,他一定会想到办法将美人拿下,同时给她最好的一切,让她以最快的时间忘记她那个没用的表哥;也亏得她那个表哥是个不成器的东西,美人虽然娇美,但却从未见过真正的富贵,如果他带着美人去见识了什么叫做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之后,他就不信,美人不会将心慢慢的托付给他? 所以,万修染立刻就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要将美人带回晋阳,带 回万府,让美人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他的身边,给她身份和尊贵,让她一辈子都对自己死心塌地。 在做了这个决定之后,万修染就将楚星月彻底看成了是自己的人,面对美人的挣扎和叱怒,他只会越看越满意,越瞅越心动。 搂紧了楚星月的腰,抬起美人如玉般光滑莹白的下巴,道:“月儿,你就不要白费力气挣扎大喊了,我不瞒你,这归来客栈上下都已经是我的人,无论你怎么喊叫,都不会再有人来救你;还有你那表哥,他也会落到我的人手里,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放不下他,可是那样的废物又怎么值得你继续惦记下去呢?放心吧,忘了你的表哥,心甘情愿的留在我的身边,我会给你表哥给不了你的一切。” 说着,万修染就往楚星月的脸上凑,那架势摆明了就是要占楚星月的便宜。 楚星月几乎是发自内心的厌恶,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将万修染的脸推开,用一双含泪的雾蒙蒙的眼睛看向万修染,颤抖着声音,悲伤道:“你害了我表哥,是不是?” 万修染就算是被美人推开也舍不得冲她发火,而是在看着美人含泪的样子后,更是心动,生出深深的怜爱:“月儿,我喜欢你,既然喜欢你,又怎么能容得下别的男人惦记你呢?放心吧,如果你表哥命大,他也许还能有条活路,可若是你执意要跟我对着干,或者是你真希望你表哥快点离开这个人世,你大可以用力的反抗我,我一定会让你表哥先去见识见识地府的光景。” 眼角晶莹的眼泪娇怜无比的追了下去,此时的楚星月简直就是楚楚动人到了极致:“你要挟我?” 万修染心疼又爱恋无比的擦拭着那滴晶莹的泪珠,然后将湿润的指尖送到自己口中, 舔舐着那涩涩的苦甜,却觉得满足无比。 “是啊,我是在要挟你,只是不知月儿你,愿不愿意被我要挟住?” 楚星月在心里对万修染鄙视到了极点,可脸上却露出跟坚韧心性截然不同的脆弱与娇怜,她很清楚一个娇弱的女人对男人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尤其是她的这张脸又是这么勾魂摄魄,面对这样的她,万修染只会更加沉溺其中。 果然,万修染没有辜负楚星月对他的期望,他在看见怀中的美人露出类似于绝望的悲伤表情后,更是心怜到了极致,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掉进她眼底氤氲出来的泪水里,一颗心也早就被软化了,真是恨不能立刻就将美人揉进他的骨血中,和这让他一见就失魂的绝色佳人永远都融合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 “我认出你来了,你是那日在玲珑斋里给身边的姑娘买血玉镯子的公子。”楚星月无助的垂着泪,抬起一张苍白脆弱的脸颊哀怜的看向万修染,修长如玉骨的手指轻轻地拽着他的衣角,随着她的开口说话,眼泪也配合着无助的往下落。 “公子,你的身边也有佳人陪伴,为什么还要来找上我?我只想跟表哥好好地过日子,成为他最爱的妻子,求公子不要伤害他,放过我们吧。” 听到佳人说出要成为别的男人妻子这样的话,万修染就算是再有一颗纵容的心,也有些吃味起来:“美人,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那个表哥就跟你再也没有关系了;我看上了你,就是你的福气,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谁,但在你知道以后,你一定不会后悔跟了我。你想要好好地过日子,那就跟我好好过,我会给你身份,让你堂堂正正的留在我的身边,至于你口中别的女人, 你不用放在心上,那种女人又怎么可能能跟你相提并论?我答应你,那个女人以后我都不会再去见了,有了美人你,她又算什么佳人?” 说到这里,万修染就捻起楚星月胸前的一缕发丝,将那青丝缠绕在自己的指尖,凑到鼻间一阵阵的轻嗅,脸上的入迷之态尽显。 而楚星月则是在听到万修染这么说之后,已经猜出他要跟那个名妓牡丹分道扬镳,同时也知道,他要将她带回京城的决定。 一切,都朝着她所预料的发展,而她眼下,只要表现出脆弱的、无助的模样继续迷惑他就可以了;当然,她也要想尽办法保护好自己,真不能让这色小子在自己的身上占了便宜。 听着从客房里传出来男人哄着女人的甜言蜜语,躲藏在另一间客房中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朝着身边的胡冲看了好几眼,直到将胡冲看的有些心里发毛,忍不住了,这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有话就说,别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好,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桃花眼看着自家兄弟难看的脸色,很是同情的伸出手打在他的肩膀上,道:“你也听见了,像万修染那样的花丛高手都要折在大美人的手里,你又怎么可能折下大美人这朵千娇媚的国色牡丹?兄弟,就算是为了你自己好,你也要好好地掂量清楚,千万不要再让自己往这深入大海的情爱之中扎了。” 桃花眼说的那些话胡冲又怎么可能会听不明白? 他知道,在这场感情里一直都是他自作多情,楚星月那样的女人,除非是她真的甘心情愿的爱着你,不然,爱上她到最后痛的都只会是自己。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却是另外一回事;他要是从一开始就能控制好自己的 心,也不会让自己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吗? 瞅着自家好兄弟眼角流露出来的苦涩与自嘲,桃花眼也是无奈,只能拧着眉心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在这样的事情上,他还真是帮不了太多,唯一能够帮他走出来的人只有他自己;所以,他也只能在自己的心里祈求着自己的好兄弟自求多福了。 而与此同时,天峰寨中的英雄堂中,却是一片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卫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脸痛快的坐在上位,看着坐在身边刚认下的好兄弟,伸出宽厚的大手就啪啪啪的拍在兄弟的肩膀上,豪迈的扯着粗狂的嗓子,道:“早就听说这大魏叶家的现任家主叶南征是个深谋远虑、才智双绝的人物,没想到如今居然有缘跟叶老弟你在这天峰山中有缘得见,可见咱们这缘分不浅呐。” 听着卫豹粗狂大笑的嗓音,在座的每个人几乎都朝着坐在卫豹身边的男子看过去。 只见此人面貌堂堂,眉眼如剑,一身沉稳内敛的气质光是坐在那里不动就能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一席宝蓝色的锦服穿在他高大挺拔的身材上,愈加衬的公子如玉,整个人宛若山峰之巅的松柏,威武而挺拔、矜持而尊贵。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确定他是真的叶南征,料想任何人的都不会想到一个商贾世家居然会生养出一位如此出色地优秀男儿。 叶南征看着十分满意他的卫豹,精明的眼睛里闪烁着意料之中的自信光芒,举起面前的酒杯就冲着卫豹敬酒道:“小弟承蒙大哥不弃,有缘跟大哥你这样的英雄称兄道弟,实在是小弟今生最大的幸事;从今往后,大哥有任何需要都可只管给小弟说一声,刀山火海、赴汤蹈火,小弟都在所不辞。” 第六百四十七章 追来了 卫豹满意的看着叶南征那一脸正气的模样,更是对眼前的男子心存好感。 他怎么都没料到,叶家派来帮助他的人居然会是叶家的家主叶南征,可是想到叶家将要往南楚拓展商业版图,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叶南征会亲自出现;看来这叶家还真是野心不小,不仅想要成为这大魏的第一富商,恐怕连南楚的经济商业,他都想要占上几分。 不然,似叶南征这样的大忙人,又怎么可能会亲自来做这件事? “叶老弟,你喊我一声大哥,那卫某也就将你当成亲弟弟来看待,大哥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希望老弟能够如实回答。” 叶南征放下手中酒杯,正襟危坐,表情认真的看向卫豹:“大哥尽管问,小弟若是能够回答,必然会知无不言。” “好!好!老子就是喜欢你这幅痛快劲儿,还真别说,你虽然是个商人,可不知为什么老子却能从你的身上问出军人的味道来,你这小子当商人屈才了,你是天生的将才,天生就适合在战场上建立功业;如果你早点认识哥哥我,你大哥我必然会带着你闯下一片天地,让你见识见识何为快马扬鞭的潇洒与气魄。” 听着卫豹爽朗的大笑声,叶南征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可很快他就遮掩住眼底的其他情绪,配合着卫豹一起大笑出声;但心里,却是暗暗估量着卫豹此人,不得不承认,这卫豹虽然是个忠厚的,没有看出他的真实身份,可是这感觉却是十分准确,居然能够察觉到他身上遮掩的军伍之气。 好在卫豹不似林非寒那样精明,不然他可能还真会露馅。 就在叶南征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其他几人却是忍笑忍的辛苦,尤其是 赵恒,更是在看见自家三哥那洋装硬挤出来的笑容时,更是差点抱着肚子笑的满地打滚。 谁能想到,堂堂一朝帝王不坐在金銮殿上享受着群臣的朝拜,却不远万里奔来这鸟不拉屎的土匪窝里跟一个土匪头子称兄道弟;看来三哥这次还真是为了三嫂下了功夫,这么委屈自己的事都愿意去做,而且还做的心甘情愿。 要不说女人都是祸水呢,看吧,就连他英明神武的三哥都栽到女人这盆祸水里了。 赵恒装着喝酒的样子用袖子遮挡着自己嘿嘿直笑,还是坐在他身边的夜魅担心他会暴露了主子,忙在底下用脚踢了踢他,示意他见好就收,千万不要做出无谓的动作吸引了他人的注意,从而暴露了主子。 赵恒几人私底下的动作做的小心而又隐秘,所以在座之人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异样。 而卫豹则是有些喝高了,摇头晃脑的看着一脸正色的叶南征,伸出手臂搭着他的肩头,哥俩好道:“我想问你,你确定要跟着老子一起干这番大事吗?要知道,这可是一不小心就要掉头的买卖,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你如你的手下所说的那样,你们叶家家大业大,族人众多,若是因此事而牵连了叶家,恐怕这叶家的荣华富贵可就要到头了。” 看着卫豹那双醉眼,叶南征却瞅见了他人都看不到的精明和警惕;没想到这卫豹到现在对自己还心存疑虑,不过这样也挺好,如果卫豹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自己,他反而还紧张不自在了呢。 叶南征冲着卫豹抱拳拱手,道:“大哥是真正的英雄,不管曾经跟着萧王爷还是现在自己单干,那都是过着潇洒自在,恣意随性的日子,以大哥的阅历来看, 相信大哥这样人早就该知道一句话,叫险中求胜、危局之中赢得富贵;我们叶家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富贵人家,从叶家的祖辈开始积累财富的那一天开始,叶家的子孙就从未想过靠着祖辈留下来的财富过着与世无争的优渥日子;叶家能有今天,也是靠着几代人的打拼与努力赚来的。生意场合虽然比不上战场那样刀光剑影,可是各种勾心斗角也是层不出穷;如果叶家男儿少了血性和敢拼搏的劲头,恐怕叶家祖辈留下来的财产早就被虎视眈眈的他人给抢夺走了。” “所以叶家的儿郎虽然不会舞枪弄棒,但是那股敢冲敢拼的劲儿绝对不逊色于战场上的勇士,这也是为什么大哥说我虽然是个商人,但身上却有习武之人的气魄的原因。正如大哥所想的那样,叶家是很有野心,不然也不会出现在大哥你的面前,跟你谈这笔交易,进行这场冒险的买卖。在大哥和外人看来,叶家的这个举动的确是很冒险,甚至一不小心可能会搭上叶家的荣华富贵;可是大哥你怎么就不换个思路方向想想,如果大哥你成功了,那么叶家将会得到多大的财富呢?” 说到这里,叶南征的脸上就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好像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般,道:“药王谷中的珍奇异草何其多,这些年来万家靠着药王谷私下所得了多少财富别人或许不知,但却瞒不住同在这个圈子里混迹的我们叶家的耳目。大哥,对叶家来说药王谷就是一块送到眼前的肥肉,如果我们不张口咬上几下,实在是一大憾事;而为了得到药王谷那几成药材,叶家冒险一点又有何妨?要知道,此事一旦成功,我们不仅能够踏足药王谷 ,甚至还能让大哥你欠我们一个大人情;能让镇边王府的人欠人情,这可是不容易办到的。” 听着叶南征激动中带着利益得失的言词,卫豹眨着一双醉眼惺忪的双目总算是在心里彻底对眼前的男子放了心。 虽说他的人已经仔细调查过叶南征,确保他没什么问题,可是他终究还是需要小心谨慎一些,毕竟他们要做的这件事实在是太大,若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会满盘皆输;他死着活着倒无所谓,唯独王爷仅存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骨肉绝对不能因此而出现差池。 所以,他才会不断地找来机会试探叶南征,在确定了他只是个想要从中牟利的商人之后,才放下了心底的戒心。 看来,他要找机会将叶南征带到老十的面前,还要介绍小王爷同此人认识;毕竟接下来他们想要成事,是必须需要叶家的支持的。 卫豹舒服的靠在身后的宽背靠椅上,眯着眼睛看着头顶高高的房梁,对身边的叶南征道:“老弟,你准备准备,这两天哥哥我就带你去见几个朋友。” 叶南征听到卫豹此话,脸上虽然神色不动,可放在膝上的手却是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连心口都忍不住砰砰猛跳了几声,问:“大哥这是要带我去见谁?” 卫豹的嘴角勾着笑,看向叶南征:“老弟不会天真的以为老子想要干大事,真是单枪匹马的干吧;哥哥我要带你去见见志同道合的好友,介绍你们认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最钦佩我家王爷吗?到时候会有一个让你意想不到的人让你见到。” 叶南征看着卫豹嘴角的笑容,思考了片刻,点头应道:“好,小弟愿意跟着大哥你走一趟。” 说完,叶南征就又朝着卫 豹经了一杯酒,当火辣辣的酒水顺着喉管滑下去的那一刻,叶南征清亮的眼睛里飞速闪过连他都没有觉察到的绵绵情意。 可是心口渐渐将要暖起来的暖意却让他知道,他很快就要见到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了。 没错,他没出息的来找她了,在那个狠心的女人将他再一次抛弃的那一刻,他又忍不住来找她了。 在她离开后,他告诉自己要放下,告诉自己没有了她,他的日子照样会过的很好;事实上,他也努力的去让自己过好,他听从父皇的旨意登基称帝,搬进了崇阳殿,几乎日夜都让自己过的充实而又忙碌。 为了让自己忘记那个可恨的女人,他听从朝臣的谏言挑选秀女入宫,可是,看着后宫一日比一日热闹起来,他的心却一天比一天的空,一天比一天的寒凉。 明明知道她已经走了,明明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可是他去还是为她保留了封号,赐她为后,给她万人之上的尊荣。 他告诉自己,之所以会这么做只是暂时没有时间处理她闹腾出来的这些烂摊子罢了;他初登帝位,朝堂上的事还有许多需要他来处理,这个时候他没有时间来处理他跟那个女人之间的感情问题,等他抽出时间来,就会告诉天下人真相。 可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只有他一人在午夜梦回时,看着空荡荡的龙床他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他可以欺骗身边所有的人,甚至欺骗天下人,唯独骗不了自己。 那个该死的女人抛弃了他,不相信他,甚至是再次离开了他,他本该恨死了她,可是他却无法做到。 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的为她找理由,一次又一次的渴望着想要再次与她重逢相见。 第六百四十八章 娶你为妻 楚星月本以为能和念念和萧睿渊几人一起在曲兰镇过个年,可没想到半路上却碰见了万修染,所有的计划全盘打乱,为了能利用上万修染这颗棋子,她现在不仅要继续隐姓埋名,就连念念都不能再去相见。 所以,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归来客栈中,楚星月一人坐在窗前,身上披着雪白色的银貂披风,宛若绽放在百花丛中的白玉牡丹,不仅国色天香,更是出尘不染,光是看上一眼,都会被其风姿深深吸引。 在好不容易找到楚星月之后,万修染就也搬到了归来客栈居住。 如果是寻常的女子,他大可以用些手段和法子直接得到美人的身子,然后再将美人养在身边,供自己消遣解闷;可是楚星月在万修染的心里位置明显跟寻常的美人不一样,在看到楚星月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着了魔似的,心脏会不受控制的跳动,甚至连整个人的情绪都会受到她的影响。 这种感觉对万修染来说是第一次,陌生的悸动让他感到彷徨紧张的同时又觉得十分的新鲜和刺激;所以,往日用来对付女人的手段全部都被他丢到一边,他第一次拿出了自己的真心想要去对待一个人,渴望着自己的付出也能得到同等的回报。 所以,在找到楚星月之后,他反而不着急了;他告诉自己要徐徐图之,告诉自己眼前的美人跟以往他碰到的任何美人都不一样,在他的眼里,她不是个玩物,而是他真心诚意想要放在心里,带在身边,养在府中的女人。 故而,他必须要拿出十万分的耐心来融化美人那颗冰冷的心,他曾见过她温柔小意的依偎在她那个表哥的怀里,在万修染看来,他比那个穷小子强多了,她 那个没出息的表哥都能得到她的真心,难道他还得不到吗? 所以眼下,对万修染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能够得到佳人芳心,只要能让佳人心甘情愿的与他坐在一起,让他做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比方说眼下,看着佳人对这小镇的恋恋不舍,他也不着急催促,而是陪在佳人的身边,给她最大的包容和温暖。 “月儿,你是想念家中的亲人了吗?” 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楚星月收起眼底对念念的思念,而是在眉眼之间重新裹上一丝愁绪,眼神雾蒙蒙的朝着万修染看过去:“万公子,你已经向我告知你的真实身份,我承认,在我知道的那一刻我很惊讶,只是在惊讶过后再并无其他的感觉;公子对月儿的用心月儿铭记于心,但月儿在这里想求公子一件事,求公子放过月儿吧;月儿的身份配不上公子,且月儿的心里还有他人,这样的月儿是没有资格得到公子宠爱的。公子芝兰玉树,又是身份金贵之人,你想要什么样的美人都能得到,何苦要强求月儿这个普通民女呢?” 听着佳人的拒绝,万修染并不生气,反而是在看见美人含愁的模样时,更是心动不已;他真想让自己化成一缕风吹散她眉眼间的忧愁,将她温柔的抱入怀中,安抚她的不安,驱走她的愁绪。 而事实上,万修染的确也是这么做了。 他大步上前来到窗前,将临窗而站的楚星月揽入怀中,在察觉到美人的挣扎和拒绝后,他霸道的压低嗓音,对她说:“我只是抱抱你,不会做什么,但你要是连这个都拒绝,我恐怕会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对你做出过分的事。” 万修染此话说的晦涩而又带有其他的深意,楚星月自 然是听明白了,知道这小子是在要挟他;所以,在听到他的这番话后,她虽然不情愿,可还是停止了挣扎,垂着纤长的睫羽,宛若一只被束缚起来的蝴蝶,看上去是那么娇弱,那么惹人怜爱。 而万修染则是在楚星月不再挣扎之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就知道,怀中的美人是个聪明的,她很懂得保护自己,也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触怒他;尤其是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后,她也很清楚,二人的身份悬殊,就算是他真的要对她做什么,她除了承受,再无其他的选择。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若真想保全自己,唯有听从他的话,虽然这并不是她愿意去做的。 而万修染就是先要仗势欺人,看着她委曲求全,然后再一点一点的蚕食她的意志,直到她心甘情愿的愿意成为他的女人。 万修染满意的看着怀中温顺的佳人,抬起楚星月精致的下巴,看着她水雾般晶莹剔透的眼睛,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着迷,“我说你配得上我,你就能配得上;月儿,你可能不知道,本公子这些年来也算是见识过无数的美人,可没有一个人能够像你一样让我魂牵梦萦;这种感觉让我深深着迷,我知道你现在一时无法接受我,但我可以给你时间,等着你慢慢的喜欢上我;而且我听说你是跟你的表哥一起私奔出来的,就是因为你的家人看不上你表哥,你才迫不得已走了这一步。” 说到这里,万修染就用大拇指暧昧的摩擦着楚星月莹润红透的唇瓣,当指腹上传来弹滑的感觉时,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但在关键时刻,他还是稳住了自己那颗已经开始躁动上火的心,眼神温柔的看着楚星月,继续道:“那个没用的男人 让你连家人都失去了,你还惦记着他做什么?跟我在一起,你的家人绝对不会反对,反而会因你为傲,因为你为你的家人找到了一个十分出色的女婿。” “女婿?”楚星月吃惊的看着万修染,“你的意思是,你想娶我?” 万修染被楚星月的问题问住,当场就愣在原地,同时脑子里不断地盘旋着一句话,他刚才那话的意思是真的想娶她吗? 万修染立刻被自己心里的念头给吓坏了,要知道长这么大,他身边的女人的确是不少,可是没有一个女人会让他产生这样的想法;看来他还真是低估了这个女人对他的吸引力,看着她娇美动人的模样,他居然第一次生出想要娶妻生子的念头;而且,这个念头也只是对她产生过。 看万修染呆呆的看着自己,楚星月就知道这小子是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坏了,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他的潜意识里,竟然对初初相识的她产生了这么浓烈的感情,竟脱口而出要娶她这样的话。 楚星月看着呆愣的万修染,故意在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跟着慢慢的从他的怀中退了出来,道:“万公子,我很清楚像你这样身份的男人,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屈一个商家女的,在你的心里,我或许比上次陪伴在你身边的姑娘更招你疼爱喜欢,可是我还没天真到认为你会因为喜欢我而不顾一切的会娶我为妻;你只是想要得到我,把我像个金丝雀一样圈养在你的身边,供你玩乐罢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万修染紧紧地抓住楚星月的胳膊,眼神笃定的看着她:“我喜欢你没错,我想将你留在身边也没错,可你不能误会我,误以为我只是将你当成是消遣;如果在我 的心里你真的是这样的存在,我大可以不顾你的意愿直接得到你,你该知道,以我的身份想要得到似你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可是我没那么做,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从未将你看成是外面那种女人,我想给你尊重,让你发自内心的喜欢我。” 说到这里,万修染就低下了头,眼睛里涌动着各种情绪,最后,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再次抬起头朝着楚星月看过来时,他显然已经不再摇摆自己的情绪,而是斩钉截铁的对楚星月说:“月儿,如果我诚心待你,如果我答应会给你名分,会求父亲让我娶你为妻,你可愿意一生一世都陪伴在我的身边?” 楚星月是彻底被万修染的这句话给震惊住了。 她知道自己是个挺有魅力的女人,尤其是在万修染面前装出来的楚楚动人的模样,更是一个男人无法轻易拒绝的,可是她怎么都没料到,万修染居然会真的要娶她为妻? 这一刻,她真不知是该庆幸自己依然魅力不减,还是该在心里重新评估眼前这个在花丛中身经百战的男人,居然也会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女人而做出这么大胆的决定。 如果在这个时候答应了万修染,恐怕接下来她就要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了,所以,处于各方面的考虑,她都不能轻易的给出答案,让他以为已经能够得到她。 所以,楚星月连犹豫都不曾,直接开口拒绝:“万公子,你身份尊贵,何必要为了我一个商户女而执着纠缠?我们并不合适不是吗?” “我说过,配不配、合不合适都要我说了算,在我万修染看来,只要我说合适,那就一定是合适的。我知道你现在还顾虑重重,没关系,我会证明给你看。” 第六百四十九章 步步引诱 楚星月看着欲对自己势在必得的万修染,问:“你要怎么证明?难道还要将我立刻带回晋阳不成?” 万修染就像是被人说中了心事一样,眼睛一亮看向楚星月:“月儿,你还敢说我们二人不会心意相通吗?看,你现在连我心里的想法都能猜到,你想的没错,我是要将你带回晋阳,带到父亲面前,告诉他我要娶你为妻。” 瞅着万修染满是激动的神色,楚星月就知道这小子算是彻底入套了;只是,想到至今都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楚星月的心中始终有些忐忑不安。 所以,她必须要想个办法将他来此的目的问出来。 “万公子,你是位高权重之人,像你这样的人出现在大魏的偏远小镇中定然是有原因的;我不要你因为我而耽误了你手中的大事,更不想跟你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有所牵扯;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从未想过要荣华富贵,对我来说,只要有心爱之人陪伴在侧,我就会心满意足。” 楚星月的连番拒绝还是让万修染产生了一些挫败感,想到他堂堂万家公子,在南楚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就偏偏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连番失利?难道,在她的心里还在挂念着她的那个表哥? 想到这些,万修染就在心里生出几分阴狠来,本想留那穷酸之人一条性命,看来为了能让美人彻底死心塌地的跟着他,那小子是必死无疑了。 心里想着谋害他人的狠毒计策,万修染的脸上却丝毫未表现出来;在他看来,眼前的美人美则美矣,可毕竟是个妇人,他虽然爱重她,可并不代表不隐瞒着她去做一些有利于自己的事。 再说,他对眼前的美人势在必得,如果有人真敢碍着他的眼,他自然是毫不留情的除之而 后快。 所以,杀害一个无辜之人对万修染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的事,只见他又将佳人揽入怀中,闻着佳人身上淡淡的幽香,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告诉她:“我的月儿就是聪明,我还什么都没告诉你,你就知道我出现在这里是有原因的。” 楚星月听到万修染这么说,就知道这小子是真有目的才赶来这里,那她就更要知晓了。 为了能听他乖乖地将目的讲出来,她也愿意给他一些好处,不再挣扎出他怀里,任由他的一双手保住自己的腰肢,靠在他怀中,道:“公子日理万机,又有要事来此,为了月儿如此耽误,月儿也是心有愧疚,此事若是传到你父亲的耳中,恐怕就算公子袒护,月儿一个弱质女流,怕是也要命丧黄泉的。” “月儿,你是担心父亲会因为我疏忽耽误了他交代的事,而牵连与你吗?” 万修染眉眼含笑的抬起楚星月的下巴,看着面前这张动人妩媚的脸颊,真是喜欢到了极点,所以他也很乐意给她吃一枚定心丸:“你放心,我是不会让父亲动你一分的;而且,父亲交代给我的事,我也差不多办完了,你不用担心。” 楚星月闭着眼睛,脸上挂着我见犹怜的娇弱,可却在这张美人娇的脸上隐隐透着几分坚韧,“公子不用劝说我了,月儿知道,月儿就是个福薄的人。” 说着,楚星月就要落下泪来,那闭着的眼角隐隐闪烁起晶莹的光泽,宛若是从天上坠下来的星子,让万修染只是看上一眼都觉得心醉不已。 他算是发现了,这美人一旦勾魂摄魄起来,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动作都能让你心动不已;就必须说现在,看着美人忧心自己将来的可怜样子,他真是恨不能就立刻发誓,只要能让美人安心,让她 如何赌咒他都心甘情愿。 “是真的月儿,在这种事情上我不会隐瞒月儿你。” 说着,万修染就坐到床边的凳子上,然后将美人抱入怀中,柔声细语的宽慰着她,“因为是你,我才会告诉你,但你也要答应我,绝对不能将这件事说给他人听,不然我们一定会有麻烦。” 楚星月睁开眼睛,透亮的眼瞳干净而又迷茫的看着万修染,瞅着她这样纯净娇憨的模样,万修染就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这美人如此天真,他还怀疑她什么?难道她一个商户女还会坏了他们的计划不成? 万修染含笑无语的摇着头,再抬起头看向楚星月时,伸出手就捏了捏美人挺翘的鼻尖,道:“看我,都糊涂了,我的月儿这般纯净美丽,又怎么可能做出不利于我的事。我来到曲兰镇的确是有原因的,在万家,兄长帮着父亲立足于朝堂,而我则是帮着父亲管理着万家的所有生意;这些年来,万家之所以能够在南楚成为第一大家族,除了父亲、兄长和大姐的功劳之外,我的功劳也是不可小觑的;要知道,钱这种东西若是运用得当,甚至连一朝根基都能撼动。曲兰镇虽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子,可是这小镇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最起码似我这样有过大见识的人,也从未见过一个小镇子能够繁华堪比一朝主城。” “所以啊,这么好的地理位置若是不加以利用,那岂不是可惜了?” 楚星月看着万修染眉眼之间透露出来的利益二字,直接说出自己的判断:“你是来这里考察的,想要将万家的生意也踏足到这里,从而分一杯羹?” 万修染惊艳的看着楚星月,毫不吝啬的夸赞:“美人真是深知我心,不愧是商户之家所出的女子,这敏锐的商业 头脑还真是天生就有。” 楚星月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继续问:“那公子可考察好了?觉得这曲兰镇是一块宝地?” “可不就是宝地嘛,不然,怎么会让本公子有缘在此遇到月儿你这样的绝色美人呢?!”说着,万修染就要往楚星月的脸颊上凑,楚星月实在是不喜欢他的亲昵与靠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躲开,可是,在她察觉到揽着她腰肢的手臂带着势在必得的力量时就知道,这一亲恐怕是躲不开了。 既然想要利用万修染,适当的时候她还是不得不给他一点好处的,不然,又怎么能让万修染一直围绕着她转呢? 所以,楚星月只能蹙着眉心露出一副又娇又怕,又想挣扎却又无法挣脱现状的惹人心动的样子任由万修染在自己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万修染在亲到美人之后,整个人别提有多美了,连心情都跟着变的更好起来,拉着美人的柔荑在掌心之中细细的揉,“月儿你放心,你家万郎我可是有大本事的人,这点小事对我来说不过是几天就能办好的事,等再过两天,我就带你回晋阳,面见父亲,给你争取名分。” 这色胚这么快就要回晋阳了吗?那岂不是说明她很快就要跟念念和睿渊他们分开? 楚星月流露出浓浓的不舍,想到念念还在襁褓中的可爱模样,更是觉得整个心都快要疼碎了;虽然知晓有睿渊和春杏在,念念必然不会受到委屈,可是她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从将念念生下来到现在,她还从未跟这个孩子分开过呢;眼下正是婴孩长的最快的年纪,她不想让自己错过念念的成长。 可是,如今的局面和筹谋的计划都不得不让她为现实所妥协,就算以前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下了狠心,可是,当分 离一旦近在眼前,她才会彻底知晓,原来离开是这么艰难。 看着楚星月的不舍和一副快要垂泪的样子,万修染就以为美人是还舍不得她那个再也回不来的表哥,一时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立刻就稍稍变的意兴阑珊起来。 于是,便心里吃味的问:“月儿舍不得离开这里?” 楚星月自然不知万修染在心里悄悄地吃着醋,一时间情难自禁,言辞之间半真半假道:“曲兰镇民风淳朴,生活在这里的人更是率真直爽,我初次离开家,来到这里也算是缘分使然,在这里小住几日后,竟渐渐地有些喜欢上此地,忽然要我离开,自然是新生不舍的。” 此话听到万修染的耳中,却是另一种滋味,在他心里一直认为美人堆她那个废物表哥感情深厚,有恋恋不舍得情意也不难猜测;而眼下被他问起,美人为了她那个表哥出言欺骗自己,似乎也是情理之中了。 按理说,在他认为身边的人敢欺骗他之后,以他的性格是断断不会容忍的;可是因为跟他说谎言的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喜欢之人,所以,就算是心里已经有些不悦,可万修染还是忍了下来。 甚至为了表示自己对她的心意,还愿意迁就她,道:“月儿既然舍不得这曲兰镇,那我们就在这里再多住几日也无妨。” 楚星月惊喜的看向万修染,“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只要月儿开心,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 看着万修染流露出来的真情实意,楚星月像是不敢去看他明亮的眼神一般,嘴角在露出笑容的同时也垂下了头。 而这一幕,落到万修染的眼中却是一副美人含羞的娇俏模样,这要他立刻喜上眉梢;更加确定,只要自己肯花费功夫在美人的身上,必然能赢得美人的芳心。 第六百五十章 母女重逢 又一个夜色降临,当躺在床上歇神的楚星月被敲门声惊醒,立刻就动作麻利的从床榻上翻坐起来,穿了鞋子就快步走到门边,打开房门,果然就看见胡冲和桃花眼二人像门神一样守在外面,见她出现,二人皆露出不言而喻的笑容。 楚星月见到熟悉的挚友,废话不多说,直接开口问:“搞定了吗?” “当然是搞定了,一管子迷香下去,不让他睡到明天天亮,我就跟他姓。”说着,桃花眼就得意的抖了抖腿,眼神顽劣十足的朝着身后身后紧闭的房门看了看。 相较于桃花眼的兴奋得意,胡冲要显得沉稳许多,看着身上穿戴整齐的楚星月,就知道她一早就收拾好自己,等着他们来接她回去呢。 考虑到接下来的时间会很珍贵,胡冲并不多说其他废话,而是在将楚星月搀扶出来的同时忙开口道:“这里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大伙儿此时都在院子里等着你回去吃团圆饭呢,快些走吧。”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楚星月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跟随着胡冲的脚步就快步走出了归来客栈。 而归来客栈中,一切都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客栈里居住的每个人都陷入了沉睡,包括被吹了迷香的万修染更是睡的梦中香甜、无知无觉。 …… 小半个时辰过后 一辆马车总算是停在了幽静精致的小院前,随着院门被人从外面敲响,很快就有人跑来开了门。 楚星月被扶下马车的那一刻几乎是立刻就将一个红色的襁褓抱入怀中,穿着暗红色披风的她站在带着寒意的夜色中,宛若一团明明灭灭的火焰,而被她珍惜的抱入怀中的襁褓则像是被一团火焰保护的火星。 春杏看着被自家小姐抱入怀中的小主子,眨着泛酸的眼 睛忍着快要流出来的眼泪,忙开口道:“小姐总算是回来了,小主子这两天可是将小姐快要想坏了。” 听着春杏的话,楚星月看着襁褓中的女儿眼神愈加的温柔如水;而襁褓中的念念似乎有些瞌睡,但在被娘亲抱上的那一刻,黑溜溜的凤眼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立刻就睁开了,在看清楚眼前出现的人是自己熟悉思念的那个人时,闻着自己最熟悉的清香味儿,小家伙居然张开粉嫩的嘴唇,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宝贝女儿在怀中大哭,楚星月的心都快要碎了;她知道,念念哭一定是觉得委屈了,她这个娘亲一直以来都当的不合格,当初在刚知道有她存在的那一刻就想不要她,等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定要生下她之后,这十月怀胎也过的颇为艰苦,从来都没有因为怀着她而让自己停下来歇一歇。 等在将她生下来之后,也只是短暂的陪伴在她的身边;如今看着襁褓里委屈大哭的女儿,楚星月只有满满的心疼和愧疚。 小家伙虽说平时很缠着萧睿渊,可是她知道,小家伙最黏的那个人还是她,可这几天她为了引诱万修染上钩,狠心的将她一人丢下;她这个母亲当的也够狠心,不仅让她在这么小的年纪没有父亲的疼爱和陪伴,连母爱都给她的少之又少。 念念的大哭几乎将楚星月的眼泪都要惹出来,看着这对站在门口沉浸在团聚情绪中的母女俩,就连素日里十分跳脱的桃花眼都忍不住眼热。 只是眼下这里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所以,桃花眼就走上前,劝说着楚星月道:“你要亲热念念就先回房了再亲热,咱们还在外面呢,万一被人听见哭声跑出来看见咱们一行人,那我们的行踪岂不是就要暴露了。” 听到桃花眼的 劝说,楚星月忙点着头,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就稳稳地抱着念念,在桃花眼和胡冲的保护下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小院中。 院中的堂屋里,芸娘和林非寒、温子初几人早就等候多时。 看见穿着撒花烟罗裙衫的楚星月出现的那一刻,几人纷纷立刻站起来,尤其是芸娘,更是眼角含泪快步上前,几乎是将楚星月扶抱着,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深深地关切和心疼。 “可算是回来了,还以为你连这个年都不会过就要跟着那个色胚去晋阳了呢。” 说到这里,芸娘就抬起头上下仔细打量着楚星月,连声道:“瞧着怎么瘦了?可是被那色胚给欺负了?” 楚星月张了张嘴,还不待她开口说话,就先被桃花眼抢过话头,道:“林大嫂可别怀疑我们兄弟的实力,有我们保护在归来客栈中,就算那万修染真有三头六臂,也别想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欺负人。” 听到桃花眼这么说,芸娘终于掩着嘴笑出了声:“是了是了,是我说错了话,有你们保护在我家妹妹的身边,她定然会安全无忧。” 楚星月含笑看着身边关心着她的人,在这一刻心里觉得尤为温暖与圆满,就连这两天陪在万修染的身边受的那点郁闷也消散了不少。 春杏是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儿,见身边的人都围着小姐问东问西,她也不多嘴去询问,而是手脚麻利的将楚星月身上的披风接下来,又拿来早就备好的汤婆子送到她的手中,道:“小姐,外面寒冷,你先拿着这个捂捂手吧;饭菜都热着呢,你想什么时候吃只管开口,奴婢随时都能端上来。” 看着眼眶明显发红的春杏,楚星月就知道这两天她不在,这个傻丫头一定是背地里又抹眼泪了;心疼之余也是颇为无奈,毕 竟眼下她的确是无法做到陪伴在自己想要陪伴的人身边,不过好在这都是暂时的,等将来事情成功,她一定会永远留在珍惜着她、疼爱着她的亲人身边,再也不要与他们分开。 楚星月坐在堂屋里,在喝了几口水暖了暖身子之后,就一边哄着眼角还挂着泪珠的念念,一边将自己这两天从万修染那边得到的消息告知给林非寒。 “原来万修染出现在曲兰镇真的不是因为知道了睿渊的存在,也不是因为查到林先生你的踪迹,而是他想要将万家的生意拓展到曲兰镇,所以就亲自跑来一趟,先做事前调查。”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林非寒在放下心的同时,不免又发出一声冷嗤:“这万家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在贪婪这方面简直已经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南楚都不够他们折腾,现在居然开始往大魏的地界打起主意来。不过,不得不说的是,万修染的确是有几分真才实学,能看出曲兰镇是块宝地,可见眼光的确是不错。” 楚星月也出声附和道,“经过我这两天跟他的接触,我能发现万修染这个人虽然好色了一点,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所以在接下来跟他的相处中,我们之间的任何人都必须要小心谨慎;尤其是桃花眼和胡冲,你们是我跟外界联系的唯一途径,所以你们的行踪更是需要小心,万一被万修染的人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我们的所有计划和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桃花眼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所以也并不含糊,立刻满口答应。 倒是春杏,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楚星月,眼神里带着令人一眼就能看穿的哀求之色。 楚星月看着这样的春杏,只有无奈,道:“好吧,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如果我能 答应你就会答应。” 春杏立刻露出喜色,道:“小姐,奴婢想跟在小姐的身边照顾小姐,还请小姐能够将奴婢带在身边;奴婢答应小姐,一定不会耽误小姐的大事,更不会露出马脚,可以吗?” “你说可以吗?” 楚星月看向怀中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念念,脸上尽是柔情,道:“春杏,我知道你想跟在我的身边,也知道你是个忠心耿耿的人,可是,你要知道,我让你留下来照顾念念,并不是不看重你,而是对你觊觎了更重的厚望。” 说着,楚星月就拿起念念软嫩的小手凑到唇边轻轻地亲了一口,看着这个终于止了哭的小家伙,继续说:“念念是我的孩子,她比我的命还要重要,将念念交给你来照看,那就相当于是将我的性命交到了你的手中;春杏,你身上的重担绝对不轻,如果念念出现一点意外,我会活不下去的。所以,你不要以为照顾念念很轻松,要知道照顾念念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事。” 春杏听着这番话,顿时如雷贯耳,整个人都似是被点醒了一般,同时也在心里生出一股内疚来。 在小姐决定接近万修染的那一刻,她就被小姐支走,负责专门照顾小主子;虽说她也很愿意照顾小主子,可她更想要陪伴在小姐的身边,尤其是在知道小姐将要踏入那虎狼之地,她更是为小姐而日也担心着。 同时也在心里害怕怀疑着小姐不带她在身边,是不是嫌弃了她,担心她笨手笨脚会坏了事。 可没想到,原来在小姐的心里,她从来都不是被舍弃的那一个,小姐正是因为看重她,所以才会让她守在小主子的身边;尤其是在听到小姐对她说出的那句‘将性命交托到她手里’这句话时,春杏更是在心里震撼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心思被发现 楚星月抱着怀中的念念哄着,眼神不时落在春杏的身上,看她小脸隐隐雪白,面露歉疚之色,就知道这丫头是懂了、通了。 其实,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的确是发自内心。 她只身涉险,不愿意带着春杏可不就是想要将忠心耿耿的她留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念念太小了,这么大的孩子身边必须要有最放心的人照顾才行,虽说萧睿渊将念念当成宝贝一样疼爱,可睿渊毕竟自己还是个孩子,而且男孩子的心始终要比女子粗一些。 芸娘也说会照顾好念念,但是在她的心里芸娘始终比不上春杏。 如今,她之所以跟林非寒他们交好,那是因为他们的目的一致,而且她做的这件事是对林非寒他们有益的,所以林非寒他们才会如此照拂他们。 可若是将来,她和林非寒等人的意见相左那又该怎么办?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并不是不相信林非寒他们,而是将念念交付给自己最放心的人,才能让她真正的安心;春杏若是能懂得她的良苦用心,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将春杏安抚好之后,楚星月长话短说,就将她这几日跟万修染的相处情况告知给林非寒几人,并且说出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万修染不会在曲兰镇久留,很快就会将我带回晋阳,听他的意思是要将我接进万府,想要给我名分,我会想办法在万家立住脚跟,再找机会进宫;只是在我走后,万修染很快就会安排万家的生意在曲兰镇,到时候林先生你们可要小心一些。你曾跟随在萧王爷的身边,应该有不少人见过你的真实样子,若是被万家发现你的行踪,恐怕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这个王府老人。” 林非寒也考虑到这一点,道:“ 在夫人你告知万家有意要将生意移到曲兰镇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曲兰镇我们是留不得了。” 芸娘立刻扭头看向自家男人,吃惊道:“夫君是也想离开曲兰镇吗?那我们的小酒馆呢?我们的家呢?也不要了吗?” 难怪芸娘会如此吃惊,这些年来他们夫妻二人一直隐姓埋名居住在曲兰镇,白天卖酒,晚上做一对最普通恩爱的夫妻,小日子过的平静而又悠然,在芸娘的心里,一直以为这样的日子会让她过一辈子,可没想到终究是发生了变化。 就算变化来了,她也曾以为自己能够守住这个家,等到林非寒办完他想办的事情之后,他们会再次过上平静的生活;可没曾想,有一天他们会离开这里,舍弃这些年来一直守护的小家,奔赴前路迷惘的未来。 林非寒知道芸娘的心里在想什么,当年在离开王府的时候,他曾答应过她,要陪着她过她想要的生活,从此远离纷争,远离一切的危险,跟她做一对天底下最淳朴朴实的夫妻。 可没想到,这样的誓言不过是坚持了数年就又被他亲自打破,他是成全了自己的忠义,可却委屈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林非寒面带愧疚的看向芸娘,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可是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间,让他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最后,却只能看着她隐隐泛泪的眼角,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芸娘在听到这声对不起后,一时情难自禁立刻夺门而出,看到这一幕,林非寒立刻也跟着站了起来,可却是站在原地不动,模样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楚星月这个时候最能理解芸娘的心思,赶紧开口催促林非寒,“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出去追,这大晚上的别让她跑远了,就将她拽到我那屋 子里,你们夫妻二人想要说什么都全部说明白,千万不要再委屈了她。” 听到楚星月的提醒,林非寒告了一声谢后就跟着快步追了出去,听见从小院里传来的女子呜咽的哭声和压低的劝说声,楚星月轻轻地拍着襁褓中的念念,看着小家伙好似疲惫但却不愿意闭上的小凤眼,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戳了戳她的小脸蛋,轻声细语道:“念念怎么还不睡觉?可是担心疼爱你的林伯伯和林伯母?” 小家伙自然是听不懂楚星月说了什么,只是能看的出来,小家伙因为她的归来显得格外兴奋,明明一双眼睛已经疲惫的像是要黏在一起,可还是强撑着不肯闭上,粉嫩的小嘴唇轻轻地蠕动着,看上去甭提有多招人喜欢。 而面对着这么可爱的女儿,楚星月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继续说着:“念念不用担心,你林伯伯会将伯母哄好的,到时候伯母又能开开心心的来陪着念念玩了。” 说完,楚星月就举起女儿的小拳头,在那嫩嫩的手指上亲了一口。 小家伙在察觉到娘亲的亲昵时,漂亮的凤眼立刻就满足的弯了弯,可爱的简直不像话。 听着楚星月对念念说的话,萧睿渊的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坐到她的身边,一面看着念念,一面道:“姐姐,我们这边你尽管放心,倒是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万煜爵不是个好惹的人,听说此人十分诡诈狡猾,在她面前你定要小心;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也不要强撑着,失去了这个机会我们还能想到其他的办法,我只要姐姐你安全无虞便好。” 虽说只是短短的两日未曾见面,可是楚星月却觉得萧睿渊似乎又长大了一些,并非是身材高大了,而是在心智上又成熟许多。 果然,历练的确是能让一个孩子快速蜕变的磨刀石,如今看着已经渐渐变的沉稳内敛的萧睿渊,楚星月总是会生出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来。 毕竟当初在遇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还是那么稚嫩,会因为分离而悲伤的哭泣,会因为迷茫而不足所措,而现在的他,显然就像一个很有目标的猎人,已经开始自由的狩猎,可以靠着自己的毅力闯出一番天地。 楚星月满足的笑,伸手摸了摸萧睿渊的头关心的看着他,问:“这两天有好好跟着你十叔和温大哥学本事吗?” “姐姐放心,睿渊一日不落。” 听到满意的答案,楚星月就看向坐在一边安静的温子初,如果不是知道他和卫豹一样都藏在土匪窝里,真不敢相信眼前这温润如竹的男子会是土匪窝的少当家。 楚星月在卫豹和林非寒之间,非要挑选一个最容易亲近的人的话,那么一定会是卫豹;并非是她对林非寒有意见,而是林非寒此人实在是太聪明,腹中自有沟壑,几乎有什么事都能将其瞒在心里,并且瞒的死死地。 面对这样藏着心事不外漏的人,似卫豹这样不管什么喜恶都表现在脸上的男人,自然是要更讨楚星月的喜欢。 处于爱屋及乌的念头,楚星月看待温子初也颇为和颜悦色,道:“这段时间要你费心照顾睿渊,一直都没有机会对你说声感谢,还请温公子不要见怪。” 温子初一直都在心里默默地喜欢着楚星月,眼下见心悦之人主动找自己说话;可想起内心的激动,于是就看他立刻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尽量保持着冷静,彬彬有礼的朝着楚星月行礼,说:“夫人客气,这都是在下应该做的,还请夫人不要见外。” 楚星月发出感 慨,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怎么可能还天真以为在这世上真的有‘他人应该向你做的事’?说到底,别人帮你,甚至是救你,都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像是胡冲和桃花眼这样,站在他们的角度,试问他们应该拼命来保护你吗?要知道以前,我们可还是素昧平生的两拨人呢;如果他们这么做了,我们就该心安理得的去享受和接受吗?不!如果你真的这么没心没肺的接受了,那才是辜负了他们待你的真心呢。” 桃花眼倒是没料到楚星月会拿他们来打比方,立刻就来了兴致,凑近到楚星月面前,眨着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问:“哦?听这话大美人似乎在心里对我们也是十分心存感激呢。” 看出桃花眼的玩味,楚星月也纵容着他,顺着他的话就牵起自家宝贝女儿的小肉手,冲着桃花眼摇了摇,道:“当然是感激你们了,所以我才会答应你们给念念当干爹,不然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白捡一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干闺女吧。” 听到楚星月装似打趣儿的话,桃花眼跟胡冲相互对视一眼,跟着,皆发自内心的笑出声。 桃花眼对楚星月道:“感情让念念认我们当干爹,就是为了还我们的恩情呢。” “不然你以为呢?”楚星月眉眼含笑的看着桃花眼,一时间堂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一扫先才林非寒和芸娘离开前遗留下来的压抑氛围。 看着抱着孩子笑的眉眼温柔的楚星月,温子初也跟着温柔带笑;带着爱慕的眼神,不时地飘香楚星月所坐的方向,其透露出来的情意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就在温子初以为自己将自己的小心思瞒的死死的时候,却不知被忽然间转头看过来的萧睿渊瞧的一清二楚。 第六百五十二章 嫉妒之心 萧睿渊一直都知道,他心中尊敬的姐姐是貌美逼人、绝色倾国的,不然也不会让师父如此爱护,不惜丢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她,还有大魏的新帝赵凌,也是将姐姐爱的如痴如缠,可见姐姐有多招男子的喜欢。 可是让他怎么都没料到的是温大哥竟然也会喜欢上姐姐,没错,他的察觉必然没有出错,刚才温大哥看向姐姐的眼神,分明就是看向自己心上人的痴迷目光。 萧睿渊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看向身边的姐姐。 当日姐姐坦诚布公的告诉十叔他们她是天定一族的族长身份,虽说这个消息很让十叔跟五叔震惊,但两位叔叔还是很快就接受了她的身份;但萧睿渊知道,姐姐还是对他们有所隐瞒,并未告知他们她的另外一个身份是青州靖北侯的女儿,亦是大魏新帝昭告天下的皇后。 以姐姐如今这样的身份,任何对她有点想法的男子都会注定了会希望落空;要知道,那可是天子的女人,就算二人现在分开了,可她也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随便肖想的。 如果是别的男人对姐姐有想法,他可以不用管,因为他知道,只要姐姐察觉出来那人的意图之后,就会拒绝那个人,而那个人在知道姐姐的另一重身份后,也会望而却步;可温大哥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他是五叔的干儿子,是他可以相信并且托付的人,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温大哥在感情上受伤;虽说他跟温大哥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可是他能看的出来,温大哥是个很不错的男子,这样的男人,值得一个真心爱他的女子陪伴在他的身边;如果初尝感情的温大哥在姐姐这里遇到了阻碍,会不会在心里留下阴影,将来不再对感 情产生希望? 想到这些,萧睿渊就忍不住有些着急起来,连看向楚星月的眼神都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楚星月看着萧睿渊古怪的眼神,自然是没有多想,还以为他是腹中饥饿,就忙开口问:“睿渊可是饿了?要不让春杏这就摆饭吧。” 听到自家姐姐这么说萧睿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点了点头,遮掩着心底的真实想法,道:“是啊,为了等姐姐我们所有人可都是空腹等着呢,春杏姐姐,麻烦你了。” 春杏看着萧睿渊脸上亲和的笑容,立刻就欢快的应了一声,挑起棉帘子就走出了堂屋,瞧那脚步欢快的模样总算是有了点过年的喜庆。 于是,在林非寒和芸娘离开后,堂屋里很快就热闹起来。 楚星月知道,这是她难得跟身边的好友亲人团聚的日子,所以格外的珍惜,光是这年夜饭都吃了快有两个时辰,最后还是怀中的小东西实在是扛不住疲惫,闹腾着要睡的时候,这才结束了晚膳的时间。 林非寒和芸娘用了她的屋子谈话,所以楚星月就去了春杏的房间里暂时歇脚。 春杏有许多的话要对楚星月说,所以主仆二人凑在一起几乎是说了一夜的话,直到第二天天色蒙蒙亮,胡冲来敲门的时候,楚星月这才依依不舍得将怀中的念念再次交托给春杏照顾,披着华贵宽大的披风离开了小院。 楚星月离开归来客栈的时候无人察觉,回来后自然也是没有惊动任何人。 在接下来的数天,万修染几乎是日日陪伴在楚星月的身边,每天都想着法子怎么博得美人一笑,楚星月也很清楚此时万修染对她的迷恋程度,虽说她对这个好色的男人十分不齿,可想到要对他的利用,不免偶尔也会让他 尝点甜头。 比如说,能让他牵牵小手,或者是对他展颜一笑。 万修染这段时间将楚星月疼成了眼珠子,自然也就将凤凰楼里的花魁牡丹抛到了脑后。 牡丹是青楼女子,最是明白在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女之间的感情,这些年来她虽然占据着花魁的日子过着受人追捧的生活,可是也因为这个位置让她看清楚了太多男女之间的丑陋。 那些拿着重金来花楼里消遣的男人,哪个不是油嘴滑舌,在未得到你的时候恨不能将自己的心肝掏出来给你看,可是一旦得到,就会不再珍惜,慢慢的就会将你彻底抛到脑后,待真的到了厌弃的那一日到来,就算曾经说过再多的海誓山盟,也会烟消云散,将你弃之敝履。 所以,牡丹从小到大,看到的最多的一幕就是楼子里的男女之间先是喜欢的山崩地裂,可过不了多久,又会分开的撕心裂肺;这种场面见的多了,她渐渐地也就麻木了。 可每见一次,她都会在心里告诉自己一次,将来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可悲的地步。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从小到大最不齿的下场会降临到她的身上。 想到那个被她精挑细选选中的男人眼下为了别的女人而抛弃了她,牡丹漂亮的眼睛里就立刻迸射出狠厉之色。 她是贫苦出身,从小就被父母卖到了楼子里经受**子的调教,为了迎合各种客人,她学过琴棋书画,自然也学过一些下作不入流的手段;这些年来在凤凰楼环境的熏陶之下,她也见识过不少腌臜的手法,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要用这些手法去对付一个女人,目的却是为了得到一个男人。 虽说,她在做这些事之前还是有些犹豫的,但是她知 道,自己不得不去做。 楼里漂亮的姑娘层出不穷,她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上个月**子居然想要逼着她去接一个脑满肠肥的海客,那名海客在凤凰楼里是出了名的恶客,虽说出手大方,可是被他经手的姑娘基本上都要在床上躺上小半个月才能下床,由此可见此人绝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按理说这样的客人,不用她多说,楼里的人都不会安排给她,可是现在,**子居然要她去接这种客人,不就是看她随着年纪变大恩客越来越少,给楼里赚的钱也没有以前多了,所以才将她推了出去吗?! 虽说当时她保全住了自己,并且拿出多年来娇养出来的气势喝住了将她当成摇钱树的**子,可她不敢保证随着时间的流逝,下一次她还能继续将自己保护住;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而能够救她离开此处的人只有万郎。 在牡丹看来,万修染是她人生的最后救命稻草,此时谁敢出现跟她抢夺这根稻草,她必然会毫不留情的将那个碍眼的人解决掉。 所以,在知道万修染这段时间不来找她的原因竟是因为身边出现了别的女子的缘故,画着精致妆容的牡丹抿着娇艳的红唇,笑了。 伺候在牡丹身边的丫鬟喜儿是个聪明灵透的小姑娘,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而且颇有几分机智;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来她能从一个干粗活的小丫头荣升为楼里花魁身边的贴身丫鬟的最主要的原因。 喜儿自认为还是挺了解自己伺候的姑娘的,眼下看见牡丹笑的如此诡异,立刻就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有大事要发生。再想到姑娘让她出去打探的那些消息,心里就已经了然了几分。 于是,便小心翼 翼的为牡丹又添了杯温茶,道:“姑娘,可要奴婢去归来客栈给万公子递个消息,让他来看看你?” 牡丹听着喜儿清脆的嗓音,并不着急着回答,而是指了指一边梳妆台上的铜镜,道:“去将镜子给我拿来。” 喜儿常年照顾在牡丹的身边,最是清楚这牡丹姑娘爱美的心思;所以在听到这声吩咐后,立刻就将铜镜拿来,送到牡丹的面前,再嘴甜道:“姑娘还是这般好看,依然是凤凰楼里最漂亮的美人。” 牡丹知道喜儿说这些话有一半真一半假,她的五官的确是出落的不俗,可是再漂亮的五官也经不起岁月的蹉跎和折磨;看着眼角已经隐隐浮现的细纹,牡丹就算是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在岁月面前垂下自己骄傲的头;认命的相信她已经要老了,如果再不为自己的将来好好筹谋,再用不了几年,她就要被**子从这楼里赶出去自生自灭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有这样的下场,牡丹就觉得通体发凉,整个人就像是被泡在了冰水之中一般,让她难以忍受。 ‘啪’的一声! 牡丹心情压抑的将手中的铜镜拍在桌子上,她不愿意再多看自己的脸上的细纹,更不愿意看见铜镜中露出害怕神色的自己。 “喜儿,我问你,那个被万公子看上的姑娘比我还要好看吗?还是比我年轻?” 喜儿观察着牡丹的表情,见她一定要知道的样子,也不瞒着她,道:“奴婢不瞒姑娘,派出去的人其实并未见到那名女子的全貌,只是有一次那个姑娘似乎打开了窗户,无意之间让我们的人看到了一个掠影;据派出去的人汇报说,那名姑娘绝色倾城,乍眼一看竟不像是凡间之人,让人心神激荡,久久无法回神。” 第六百五十三章 收买心腹 绝色倾城?!不似凡间之人?! 当这些赞美的词语从喜儿的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刻,牡丹觉得自己似乎快要将手底下的铜镜给抠裂了。 是了,恐怕也只有如此出色的女子,才能迷的见过无数美人的万修染这般魂牵梦萦吧。 牡丹的脸上挤出了凄苦的笑容,从小悲惨的身世就像在心里为她埋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在凤凰楼的时候并未扎根发芽,因为在凤凰楼的前几年,她过着受尽他人追捧的日子,在那样纸醉金迷的环境下,根本就没有时间让她去自卑,让她去自怜,她更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从鼎盛走向无人问津。 直到经历的多了,看得多了,年纪渐渐长大了,她才真正看清楚人性的丑恶,她才渐渐有了危机意识;当这个意识在她心里产生的刹那,那颗种子才开始真正扎根发芽。 小小种子生长在肥沃的土地里,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各种各样的风雨灌溉,伴随着她走过自己最美丽的花期,直到她这朵楼里最美丽的牡丹花将要衰败的那一刻,种子才长成了参天大树;而这棵参天大树叫叫畏惧,也叫害怕。 她畏惧自己再次被人丢弃,害怕形单影只,再次成为孤单的一个人,所以,当这颗种子在疯狂的滋长的时候,她也开始疯狂的寻找着自己的救命稻草;在遇到万修染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可是没想到,她的心才刚刚有些踏实,就有人跳出来将她手中紧攥着的那颗稻草抢夺走。 所以,此时在牡丹看来,不管是万修染先看上那名女子还是那个女人故意要从她的身边抢走万修染,对她来说,那个女人都是碍眼的存在者。 牡丹的眼角闪烁着嫉恨和毒 辣,她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了数年,早就见惯了各种手段,所以她也并非是什么真正的良善之人;自然也很清楚,想要得到自己渴望的东西,就要拿出手段去抢夺才可以,将那些敢于觊觎你东西的人全部都踩在脚底下或者是让他们消失,这样属于你的东西才算是真正属于你的。 所以,牡丹在愤恨之后,立刻就在心里做出了决定,对伺候在身边的喜儿问:“听说黄霸这两天一直在楼里宿着,只是不知在那个姑娘的屋里?” 听到牡丹这么说,喜儿立刻就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再想到黄霸那个凶神恶煞的地痞,生怕自己伺候的姑娘会做出什么糊涂事,赶紧就开口劝阻道:“姑娘,你也知道,黄霸此人是曲兰镇的地头蛇,基本上没什么人敢招惹他;以前他垂涎姑娘的美色,想要成为姑娘你的入幕之宾,你不是当众羞辱拒绝过他吗?怎么今日打听他的情况了?” 牡丹知道喜儿是个聪明的丫头,不然也不会在短短的几年之内从一个干粗活的杂役爬到了她的身边,成为她贴身的丫头。 所以,面对喜儿,她并不遮掩自己的心思,因为她相信,在知道了她的计划之后,喜儿定然也会站在她的这边帮助她。 牡丹抬起头看向喜儿,清凌凌的一双眼睛里带着决然的狠厉和破釜沉舟之意:“喜儿,你应该看出来了,你家姑娘我已经在凤凰楼里快要吃不开了,这些年来有多少人盯着我这花魁的位置,可是又有谁从我的手中抢走了?如果我现在似你这样的年纪,自然不屑用这样的手段去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一切;可是如今,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我真的将自己接下来的日子随意的 交托在凤凰楼里,任由自己在这里醉生梦死,相信再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被人从花魁的位置上撵下来,紧跟着,我就不会再是**子手中的摇钱树;你也是自小就在这凤凰楼里生存的丫头,应该见过不少曾经风光无限的姑娘从云端跌下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说到这里,牡丹就发了个冷颤,好像已经想象到了那凄苦磨难的生活,声音里都带着颤音,继续对喜儿说:“我不要过那样的日子,更不要看着自己一天天的被人糟践,所以,我要为自己努力的争取。” 牡丹看向喜儿的眼睛里立刻迸射出耀眼的光芒,就像是找到了新的希望一样,说:“喜儿,你还记得万公子吗?他的身份不凡,只要跟随在他的身边,我就会得到救赎,而且我能看的出来,他对我也是有点情意的,只是现在我们之间出现了一个变故,只要我能将这个变故解决掉,一切的困局都会迎刃而解。” 说着,牡丹就一把抓住喜儿的手,同样用满是诱惑的声音引诱着她,道:“喜儿,你是签了卖身契给凤凰楼的,换句话说,你这一辈子都要在凤凰楼里辛辛苦苦的过活,我若是走了,接下来你还要去伺候别的姑娘,你敢保证你遇到的下一个主子会比我还要好吗?想想你的好姐妹小霜,你的相貌不比小霜的差,她的下场很有可能就会是你将来的写照。” 听到被牡丹提起小霜,喜儿下意识的就睁大了眼睛,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和害怕。 小霜是跟她一样大的一个丫头,她们从小就认识,因为年龄相仿的原因在私底下的关系也十分要好;小霜生的颇为可爱讨喜,一张圆圆的苹果脸上永远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透着娇憨和纯真;小霜没有她的那份机灵劲儿,所以这么多年了,依然只是在楼里的伙房里搭下手。 她曾想靠着她跟牡丹的关系给小霜找一个轻一点都活干,可是小霜告诉她,她很满足与现在的生活,平平静静、安安宁宁,每天只要想着做什么好吃的给姑娘们用便好了。 如此简单的小霜就像是凤凰楼里的另一道风景,让人光是看着就能心平气和。 可就是这样从不与他人争抢的小霜忽然在有一天暴毙了,喜儿至今都记得小霜惨死的死状;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后院的柴房里,身上的衣衫被扒了个干净,裸露在外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块是好的;虽说喜儿还未经历过那些事,可是在楼里的姑娘哪个不是知道一点男女之间事情的人。 事后,有人告诉她,小霜是被人活活折磨死的,而折磨她的那个人就是一个楼里的常客;听说那名常客本就是个好虐的主儿,在一次无意之间看见了前来送吃食的小霜,就连同着楼里的一个姑娘将小霜骗到了柴房,接下来就发生了眼下的惨祸。 喜儿从小就在凤凰楼里待着,所以她很清楚楼里的规矩,知道凤凰楼里最值钱的就是貌美如花的姑娘们,而至于像她们这样的下人们,则是命贱如草芥,哪怕是死了,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们伸张正义。 所以,喜儿知道牡丹的话没有危言耸听,牡丹算是个还不错的主子,她跟随在她的身边,多少也受到了一些牡丹的保护;可若是牡丹被人拖拽下花魁的宝座,她自然也会从牡丹的身边被调走,送到其他姑娘的身边伺候她们。 楼中不少的姑娘都是心思阴沉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的人,又 有几个是心理正常的? 若是她遇到的下一个主子是个黑心肝的,那她岂不是要走上一条跟小霜类似的绝路? 想到自己这么努力爬到了今天这样的位置,很有可能一夜之间又会失去所有,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再由自己掌控,喜儿就害怕的小脸发白,冷汗倒流,看向牡丹的眼神就像是看到能救自己的救世主一样,再也不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冷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地朝着牡丹磕头,道:“姑娘,求姑娘带着奴婢一起走吧,奴婢愿意忠心耿耿的跟随着姑娘,一辈子照顾姑娘,伺候姑娘。” 对牡丹来说,眼下她最需要的就是忠心可靠的人;喜儿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如果能有这样一个机灵的丫头在她身边,她想要办成那件事,定能事半功倍。 所以,在看见喜儿跪在地上求她的那一刻,牡丹的眼底露出满意的笑容,亲自将跪在地上的喜儿搀扶起来,看着她被吓的发白的小脸,状似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疼惜道:“瞧你这小脸煞白的样子,怎么就被吓成这样了?喜儿,咱们主仆一场,也算是有情分和缘分的,只要你愿意跟着我,忠心耿耿的为我办事,我自是愿意将你带在身边。” 喜儿忙声道:“奴婢愿意,只要能跟随在姑娘的身边,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好,那你可要记清楚自己说的这些话。” 牡丹凑近到喜儿的耳边,低声与她耳语了几句,最后看着大吃一惊的喜儿,再三叮嘱她道:“这件事你务必要小心的去办,不要惊动任何人,记住,这件事若是办得好了,咱们主仆就能离开凤凰楼;到时候,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第六百五十四章 必娶你为妻 喜儿是个聪明的丫头,她很清楚若是一直留在凤凰楼里,纵然她能保住自己的清白和性命,那么她一辈子注定了还是个小丫头,永远都没有翻身之日。 可若是跟着牡丹离开凤凰楼,以牡丹的姿色定然会受到宠爱,那她也会跟着牡丹一起水涨船高;到时候,就算是当丫头那也是姑娘身边的清白丫头,在被人说出去时也不会被他人用鄙夷的口气说她是楼子里的奴才。 或许她还能有所机缘,在离开凤凰楼后遇到一个真心待她的好男人,到时候嫁人生子也不会成问题。 想到这些,喜儿看向牡丹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自己重生的希望一样,用力的点着头,道:“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将姑娘交代的事情办好。” 喜儿知道,接下来她要办的事不仅是牡丹的事,更是关系到自己终生的大事,就算是为了自己,她也必须要拼力一搏。 …… 归来客栈中 这几日归来客栈都被万修染包了,偌大的客栈几乎都是他的人,而客栈的掌柜也只要尽心尽力的伺候好他们便好。 在知道那个穷酸的表哥在美人心目中的地位之后,万修染就一心想要将那个碍眼的男人杀人灭口,所以,早就派出去了人去动手;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穷酸货居然是个机灵的,在被他的人找到后,居然侥幸逃脱。 为了防止那个穷酸鬼会出现在美人面前坏了他的计划,这几天万修染几乎在对楚星月寸步不离的同时更是紧锣密鼓的派出去人四处搜寻那个穷酸鬼的下落;他早就在心里做好了打算,将那个穷酸鬼找到便直接灭口,若是找不到,也算是那个穷酸鬼命大,只要那穷酸鬼不冲到他面前找死,他倒是愿意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活下去。 由此可见,万修染为了得到美人的心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比如说今日,天气难得带了点暖意,他就想到要带美人出去走走。 “月儿,你这几天一直都待在客栈里不出去,闷坏了吧;正好今日我有空,带你出去逛逛街如何?你们女子不都喜欢出门买首饰吗?玲珑斋中的东西不错,我们再去看看如何?你看上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彼时楚星月正穿着一件桃花云雾烟罗衫,乌黑的长发慵懒随意的披散在身后,云鬓间只点缀着一件简单的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可也正是这简单的打扮,更是衬的她气质出尘,宛若空谷幽兰般沁人心脾。 听到万修染讨好般的声音,楚星月漂亮的眼睛从手中的话本子上转移过来,看着他凑近的那张还算俊美的脸,神色淡淡道:“万公子不愧是花丛高手,最是懂得女儿家的心思,连女孩子习惯逛首饰铺子的事都知道;哦对了,瞧我这记性还真是忘了呢,我与公子第一次见面可不就是在玲珑斋里嘛;只是那个时候公子的身边是有别的佳人陪伴,说来还真是命运无常,谁能想到不过是短短数日,公子身边的佳人就换成了我。” 说完,楚星月就冷冷的在万修染的脸上掠过,瞧那样子,倒是比往日清冷的她还要冰冷上几分。 明明美人连一个好脸色都不愿意给,可是万修染却在听了楚星月的这番话后,开心的差点蹦起来。 他一把抓住楚星月的手,欢喜的眉眼之间都跳跃着喜色,道:“月儿,你可是在吃醋?” 吃醋?呵呵!楚星月真不知道这男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她明明是在今日心情不好,所以才会 说了几句话来刺他,可没想到没将他刺的知难而退,反而把他刺的兴奋起来。 一时间,楚星月除了赏给他一个白眼之外,就是毫不留情的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中抽出来,继续冷声道:“万公子误会了,我只是在想,像公子这样的人到底有多少红颜知己?我与公子刚刚认识便知道公子的身边并非只有我一人,那么远在南楚的晋阳城中呢,那里又有多少公子你的心爱之人?我楚月在公子你的心里,到底排到了什么什么位置?” 万修染如今正对楚星月痴迷着,做梦都想得到美人的芳心,所以只要楚星月的言词之中有一点点别的意思,他就能立刻一厢情愿的认为美人如此作态正是因为将他放在了心里。 眼下亲耳听见美人询问他有多少红颜知己,这不是在吃味他又是什么? 想到自己的付出总算是有了一点回报,万修染自然是更加卖力的争取在美人面前表现,道:“月儿,你要知道,那些女人都是在我遇到你之前碰上的,都不是我的心爱之人,在我的心里,只有月儿你一人;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只看着月儿你一个人,只守着你一个人,别的女子纵然再千娇媚,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月儿不要公子的承诺,月儿只想离开,公子若是真的疼爱月儿,那就放月儿离开吧。” “你怎么又说这种话?”万修染将这种话听的多了,也慢慢的不再放在心上,道:“正是因为我的心里有月儿,所以才舍不得放你离开;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对你更好,留在我的身边,我可以给你无数的荣华富贵,还有你的家人,我也会多多照拂;月儿,你不用担心,在遇到你之后, 我就再也不想去管别的女人了,从今往后,我就守着你好好过日子,不再去理会外面的莺莺燕燕;你要是不高兴晋阳城中的那些女人,我也可以在回去后将她们全部都遣散了,不让她们出现在我们面前,碍着我们的眼,好不好?” 楚星月不得不承认,这万修染虽然是个色胚,可这色胚说出来的情话还真是让人心动;就这遣散佳丽只守着她一人的承诺就足够让不少女子为了他心动了;更何况这小子的皮相很是不错,尤其是那双眼睛,专注的看着他人的时候还真像是蕴满了无数的柔情一样,好像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就是他心中独一无二的宝贝一般。 只可惜,楚星月并不是一般的女人;要知道,她曾经的男人可是赵凌,抛开赵凌的身份不说,赵凌的那张脸就足够让无数女子为她疯狂的,万修染虽然生的不错,但跟赵凌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 正所谓已经见过绝世美玉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看上一块普通的鹅卵石? 所以,就算现在万修染将情话说的天花乱坠,楚星月也不可能真的对他动心,倒是愿意陪着他玩一玩,毕竟她接下来的计划,缺少了他可是行不通的。 故而,在万修染灼热的眼神下,楚星月故作羞涩的垂下了头,一双含情美目就像两束羽毛一样轻轻地刷在了万修染的心头,差点让他在当场失控。 万修染在看见美人露出来的娇态后,更是心动难耐,抓紧了美人细嫩的手指紧紧地攥在掌心之中,第一次说出让他都吃惊的话:“月儿,我真想现在就娶了你。” 楚星月被攥住手指,想要矜持的将手抽出来,可是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又立刻被万修染阻止,跟 着,便也顺着他的意思,任由他拉紧了自己的手。 但,还是扭着头不肯去看他,可她却不知,自己的这个样子对万修染来说更具诱惑。 “月儿出身低微,如今又是孤身一人,身边没有父母兄弟撑腰,更没有忠心的下人保护,公子想要怎么欺负月儿,月儿都无法挣脱的。” “我怎么舍得欺负月儿你呢?我知道月儿现在是心怀不安,惶惶不可终日,担心被我辜负欺骗,要不这样,我们这两日就准备好离开曲兰镇回晋阳,反正现在天气已经越来越好了,就算是上路也不会太辛苦;等回到了晋阳,我就去求父亲答应我们的婚事,届时三媒六娉、八抬大轿,我愿意用轰动全城的婚礼来迎娶月儿你为妻。” 楚星月装作诧异的看向万修染,似是不敢相信他口中的话:“你、你真的要娶我?” “自然是真的,难道月儿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我的真心吗?”万修染看着震惊中带着惊喜的佳人,更加确定佳人的心中已经有了他;所以,立刻情动的在楚星月的掌心中落下一个多情的吻,眉眼间也尽是柔情。 楚星月看着这样的万修染,真心为这小子的冲动捏了一把冷汗。 也不知是这色胚是真的看上了自己,对她动了真情,还是她的容貌实在是太出色,当真是迷惑的他已经不知东南西北了,这么容易就让他许诺出迎娶她为妻;想象中的计划还真是实现的太容易了些。 计划正在自己的筹谋之下一步一步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楚星月的心里自然也是欢喜的。 所以,她难得给万修染露出了一个还算善意的笑容,娇美动人的样子就像春日里枝头上最绚烂的那朵海棠花,娇艳欲滴,美艳不可方物。 第六百五十五章 夜半遇贼 既然美人已经松口要跟他一起回南楚,万修染自然是激动非常,当天就开始安排手下准备回晋阳的东西。 虽说,他这一路出来并没带什么东西,但此次他回去却是带着一个绝色的大美人,为了展示自己对美人的疼爱和看重,万修染务必要在路上将楚星月照顾的妥帖舒服的;所以,就必须要进行一场采办,准备最好的马车给美人乘坐,买来最舒适的锦被给美人享用,还有最常见的一用物什全部都要置办成新的。 万修染看出楚星月不愿意跟他一起去逛玲珑斋,也不只是真的不想出去,还是去了玲珑斋就会想起上次他陪着牡丹来的事情,所以万修染也没强迫着楚星月出门,反而还在心里喜滋滋的将楚星月不去玲珑斋的由头按到了美人心中吃味的原因上;所以在心里几乎是更加疼爱楚星月,一声吩咐下去,就派人去将玲珑斋里的好东西全部都搬到了归来客栈;瞧那大手笔的架势,很有一副只要楚星月开口,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都愿意为她摘下来。 面对万修染的示好,楚星月并不阻拦,大有一副请君随意的架势。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在万修染带着楚星月离开曲兰镇的前夜,楚星月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看着夜色中恢复宁静的小镇,脸上露出平静的神色。 只有一双思念的眼睛出卖了她此刻心中所想,明天的这个时候她就离开大魏踏足到南楚的国土上,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想要再跟念念见上面恐怕是很困难的,还有就是,离开了大魏,她和那个男人最后的一点联系恐怕也是要断了。 想到这些,楚星月就捂住自己微微酸涩的心口,千百次的告诉自己要放下,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思念 着他的;毕竟跟他在一起的日子,他们一起经历过凶险,一起玩过勾心斗角,也一起甜蜜的许过终身。 只可惜,缘分太浅薄,最终所有的愿望都成了一场空罢了。 想到这里,楚星月就忍不住摇头苦笑,刚准备笼好身上的衣服坐回到床上休息的时候,忽然她察觉到了空气中飘来一股异象。 这股香味十分的清单,如果不是楚星月的五感比正常人的灵敏许多,恐怕也不会发现这奇异的香气。 好好地房间里,怎么会突然飘来这股异香呢? 就在楚星月站起来准备朝着房门走过去时,桃花眼神出鬼没的身姿就出现在她的身后,扶住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客栈里混了其他人进来,看样子倒像是当地的地痞流氓,这是迷香,让人闻了之后会陷入沉睡;大美人,你现在是要我出手解决那两只身份不明的耗子,还是准备自己入套?” 楚星月在听到迷香二字后,几乎是立刻就用衣袖捂住口鼻,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桃花眼:“这些人是万修染的人吗?” “不是,万修染现在将你当成心肝宝贝,又怎么舍得拿这种不入流的东西来害你。” 楚星月立刻做出判断,道:“好,既然不是万修染的人,那就证明他没有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既然如此,我们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马脚,让万修染的人察觉到古怪之处;我会洋装入套,你想办法通知万修染,让他素来救我。” 桃花眼听到楚星月的安排,吃惊的看着她眨眼之间就想到的这个法子,道:“你这是要给万修染那色胚英雄救美的机会?” 楚星月狡猾一笑,道:“这样,我才有理由名正言顺的爱上他不是吗?只有让他以为我爱上了他,将来我才能 成功挑起万家跟宣景帝之间的矛盾。” 瞅着笑的诡诈的楚星月,桃花眼嫌弃的看着她:“大美人,你真的是越来越坏了。” 面对桃花眼对她的评价,楚星月心里喜滋滋的照单全收,最后还补充了一句,道:“这点小手段就让你对我如此评价,那以后我要是真的坏起来,那还不吓死你。” 说完,楚星月也懒得再跟他贫嘴下去,轻轻地将他推了一把后,再次交代:“记住,一定要想办法让万修染来救我,你快离开吧,空气里迷香的味道越来越重了,免得你先着了道儿。” 桃花眼看着朝着床铺走过去的楚星月,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还真别说,跟大美人一起干坏事,对他来讲还是蛮刺激的。 所以,他二话不说,立刻就照着楚星月交代的事情去办;一面交代胡冲留心着楚星月的安全,一面想办法通知万修染的人。 而房间中的楚星月,在回到床榻上之后,立刻就将捂着口鼻的袖子拿开,然后对着空气狠狠地吸了几口异象,在随着脑袋渐渐变的沉重的同时,终于陷入了昏睡。 她所以敢这么大胆子的入套,还不是因为知道在她的身边有最可靠的人保护着她,所以,她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真的会出现意外。 当楚星月陷入昏迷的刹那,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跟着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却又十分灵活的男子带着自己的手下出现在房中。 而走在最前面的男子,似乎颇为胆大,就算是做这种阴招下作的手段也不找个蒙面黑巾蒙着自己,只见他一张粗狂的脸上斜斜的挂着一道伤疤,黑浓的眉毛像两道丑陋的虫子似的黏在他的脸上,硬是将他本就普通的五官衬托的更加凶狠霸道。 而这名男子,正是本镇有名的地 痞流氓——黄霸。 说起黄霸此人,镇中的人几乎都对他咬牙切齿,只因他打小就不是个好东西,年纪幼小时就爱欺负人打架,长大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但凡是被他欺负的人,几乎都没有办法在镇子里立足下去。 他脸上的那道霸就是几年前跟一个卖肉的屠夫在争执时,被屠夫所伤;而事后,他更是狠狠地报复了屠夫一家,差点害的屠夫失去一条手臂不说,更是几乎害的屠夫一家妻离子散;由此可见,此人就是镇中最无恶不作的恶人,可没想到,今日他却出现在了归来客栈,找上了楚星月。 此时,趴在房梁上的胡冲几乎是瞪直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朝着床榻靠近的黄霸二人,被他扶在腰间的长剑几乎已经出鞘,似乎只要那二人敢对床上的楚星月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不管是否会惊动万修染的人,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将这二人毙与长剑之下。 黄霸是受人之托这才会来主动干这种害人的事,好在他这辈子干过的害人事已经不少,所以再多一件,也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可是,当他看清楚昏迷在床榻上的女子有着天仙般的绝色容颜时,一张脸顿时就怔住,看向楚星月的眼神就像是恶狗碰见了肉骨头,恨不能将那绝色女人立刻就占为己有。 跟在黄霸身后的狗子是个常年跟着黄霸作威作福的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狐假虎威,这些年来,他跟在黄霸的身边捞到了不少的好处,所以也愿意心甘情愿的为其卖命。 看见黄霸在走到床头时忽然站住不动了,狗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扶着黄霸的肩头站了出来,当他也看清楚床榻上的女子沉睡的容颜时,饶是已经见识过牡丹容颜的他,也忍不住愣在原地。 半晌后,才 像是找回到自己的声音一般,道:“老大,原来这世上真有仙女啊,我不是做梦吧。” 听到狗子在身后传来的声音,黄霸这才从晃神中回过神。 只见他一双眼睛睁圆了直溜溜的盯着沉睡中的楚星月,不断地在楚星月的脸上和身上游走,原本已经被他拿出来的匕首再次被他放进怀中,紧跟着,就听见他从喉间发出阵阵淫邪的诡笑,一边搓着手一边朝着楚星月靠近。 看见黄霸的动作,狗子赶紧抓住他的胳膊,问:“老大,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别忘了,牡丹姑娘是要我们毁了她的容貌,咱们只要做好牡丹姑娘交代的事,那就算是完了,到时候,一百两的银子我们也算是拿到手了。” “你懂什么,狗子,别怪老大我不照顾你,我且先问你,你长这么大,可曾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 黄霸的眼神几乎是舍不得从楚星月的身上移开片刻,就算是在跟狗子说着话,一双充满了欲望的眼睛依然落在楚星月的身上。 狗子老实回答,道:“我哪儿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还真别说,就连凤凰楼里的牡丹姑娘都比不上她,难怪牡丹姑娘如此不喜她,要我们出手,毁了她的容貌。” 听到狗子提起牡丹,黄霸的脸上露出鄙夷之色:“那种楼子里的窑姐儿哪能跟眼前的美人相提并论,牡丹要不是嫉妒她,又怎么可能想到让我们出手毁了这个美人;干咱们这一行的人都是有规矩的人,既然接了活儿就没有不干的道理,只是如此绝色的美人,若是就这样平白无故的被毁了,那岂不是可惜?所以,在被毁之前,先让咱们快活快活,也算是不枉费了她这张国色倾城的脸。” 说着,黄霸就伸出手,朝着楚星月凝脂般的脸颊上抚摸过去。 第六百五十六章 英雄救美 只是,就在他的手指快要触碰到楚星月脸颊的那一刻,忽然,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紧跟着便看见穿着雪白色中衣的万修染疾步奔了进来,在看见围在楚星月床榻的两个贼人时,顿时大怒,怒喝道:“放肆!你们是谁?!” 被房门撞开的声音和怒喝的声音同时吓了一跳的黄霸和狗子宛若被点击一般猛回过头,在看见冲进来的万修染和万修染的属下时,皆是脸色大变。 没想到他们此事做的如此隐蔽,但却还是惊动了客栈里的人,看着万修染不善的脸色和跟在他身边的属下们各个杀气腾腾的模样,黄霸就知道自己这次是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 立刻,就将昏睡中的楚星月扶抱了起来,掏出怀中的匕首,放在楚星月细白的脖颈上,目眦欲裂的要挟着万修染:“你们别过来,再敢上前一步,小心老子要了她的命。” 似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确会下手不留情,黄霸立刻就用手中的匕首在楚星月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刹那间,殷红色的鲜血就从楚星月细白的脖颈上流了出来;雪白的肌肤映衬着殷红的鲜血,这一幕甭提有多刺眼。 万修染一看楚星月受了伤,当场就惊的头皮发麻,赶紧伸出双手阻止着黄霸,道:“慢着!你们不要伤害她,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们,但是若你们敢伤害她一下,我必回叫你们生不如死。” 黄霸相信万修染能说到做到,毕竟他能看的出来,跟随在万修染身边的手下们一瞅就是高手人物;想到自己在蛊惑之下接下了这单买卖,连对方人物还没调查清楚就跳进了火坑,眼下不仅身陷困境,可能还性命堪忧;在这一刻,黄霸真的是在 心里将牡丹咒骂了个遍,可最后还是责怪自己,都怪自己被色欲熏了心,居然到最后栽到了一个**的手里。 黄霸几乎是咬碎了一口的牙齿,扶抱着昏迷不醒的楚星月慢慢的往房门方向靠,同时指挥着万修染,道:“老子知道自己这次是栽了,可是老子不愿意就这样糊里糊涂的丢了自己的性命;这位公子,你也看见了,你的心上人并没有遭到我们的毒手,我们可以将她还给你,但是也请你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看着被黄霸要挟在手中的楚星月,万修染的心里真是又急又气,眼下为了美人的安全,他只能出声安抚着这两个胆大包天的贼人:“好,你们说,你想要什么条件。” 黄霸道:“金银财宝老子不要,老子只要老子和兄弟能够平安的走出归来客栈;这位公子,说句实话,我们也是被人利用,公子要是真想为这大美人报仇,大可以去找在背后操纵我们的幕后真凶,相信抓住那个真凶被杀了我们还要让你痛快。只要公子答应给我们兄弟一条活路,我就将这大美人还给你;如何?” “好!咱们一言为定。” 看着一口就答应下来的万修染,黄霸还是有些不放心:“不是老子不信任公子,而是公子身边的高手实在是太多,老子的这条命虽然够贱,但是老子实在是舍不得;这样,等我们出了归来客栈,公子为我们找来马车,待我们去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将大美人完璧归赵的还给公子,怎么样?” 万修染冷笑出声:“你这是在将我当成傻子来耍弄不成?为你们备好马车,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带着我的人离开,万一你不守承诺,带着月儿走了那该如何?再有 ,万一你们路上起了歹心,伤害了月儿,那我岂不是要懊悔终身?” “公子大可以放心,我黄霸虽然是个地痞流氓,但是最遵守承诺;老子有几分眼力,能看的出公子是个身份非凡的人,像我这样的地头蛇,在寻常的百姓面前逞凶斗狠或许能够闯出一片天地,可是在你们这些富贵之人的眼里,简直跟蚂蚁没什么两样。我还想要好好地活上几年,绝不会主动给自己找找惹麻烦;若是公子肯给我们一条活路,我自然会抓住机会,绝对不敢再在公子你的面前不识好歹的放肆;但若是公子只是想要口头上应付我们,那也别怪我不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说到这里,黄霸就将手中的匕首拿起来在楚星月白嫩的脸上轻轻地划走着:“老子能看的出来,公子你对这大美人很是上心;瞧大美人这张国色天香的脸,恐怕在这世间,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吧;这么漂亮的脸蛋,若是被老子不小心给划伤了,那可就要毁了。” 万修染被黄霸手中的匕首晃的心口一跳一跳,生怕这凶徒真会做出伤害楚星月的事。 所以,眼下就算是心里再着急,再有一腔的怒火,他也只能强压下去,当着黄霸的面,吩咐身边的人,道:“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备马车,所有人都退出去,不要阻拦他们。” 看着万修染的人全部都退了出去,黄霸这才将楚星月抱起来快步走出了客栈,客栈外果然停好了一辆已经备好的马车,黄霸立刻给身边的狗子打了个眼色,狗子立刻明白黄霸眼神中的意思,一边帮着黄霸将楚星月扶到马车上,一边跳上车辕,跟着扬起马鞭,在马儿的臀部上狠狠地抽了数鞭。 马车吃痛, 立刻扬起四蹄飞奔,看着如闪电般跑开的马车,万修染骑上身边的骏马,赶紧紧追在后,同时大声命令身边的手下,道:“那两个混蛋,本公子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再有,月儿绝对不能出事,若是她少一根汗毛,你们就提头来见。” 跟随保护在万修染身边的手下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紧张、气急败坏的主子,听着主子语气中的杀意,众位手下顿时就明白了主子话里的意思;各个扬马飞奔,追逐在马车的后面,但又始终跟马车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意在迷惑黄霸二人。 而此时,同样有两道人影也飞驰电车般的使出全力,用最精湛的轻功功夫追逐在万修染等人的身后。 胡冲一边飞跑,一边看向身边的桃花眼,道:“你要是再慢一点,我手中的长剑就要将那两个敢妄图染指她的混蛋给宰了。” 听出胡冲语气中的不悦,桃花眼立刻委屈道:“别说的那么轻松好不好,大美人要我神不知鬼不觉的通知万修染的人她遇到危险,这可是很有难度的技术活,我已经拿出了全部的本事这才以最快的时间通知了万修染的人;小爷在拼命想办法的时候,你倒是轻松,趴在房梁上,也不想想我这奔波之人费了多大的劲儿。” 听见桃花眼叫苦,胡冲却不接他的话,目露杀气的看着在夜色中狂奔的马车,冷声道:“那贼人要是放了她倒是好说,他们若是再敢伤害她一丝一毫,我就剥了他们的皮。” “放心吧,不用你动手剥皮,这次他们也逃不了。”桃花眼看向骑着快马奔驰在最前面的万修染,对胡冲道:“你以为这万家的小子真是个省油的灯?这小子除了好色有名之外,还有 个名声在南楚人尽皆知,就是他的手段同他的父亲一样都是残忍无情的;可以这么说,那两个落到你的手里,或许会死的痛快一点,可要是落到万家这小子的手里,他们定能品尝到什么叫做求生无门、求死无路的滋味。” 听到桃花眼这么说,胡冲眼神中的杀气总算是淡了一些,可是他现在更好奇究竟是谁想要伤害楚星月;这些时间以来,他们一直陪伴在楚星月的身边,很清楚她从未做过得罪过他人的事,既然如此,那她又为什么会被人盯上了呢? “那个幕后真凶,到底是谁?你可有线索?” 桃花眼眯了眯漂亮的眼睛,道:“我倒是有个人选,只是若是她的话,那么这漂亮的美人恐怕就要倒霉了;不过这件事不用咱们着急,眼下先将大美人安全的救回来再说,至于那个想要毁了大美人的人,根本用不着咱们动手去调查,万修染那小子会将真相调查清楚,主动送到我们面前的。” 不错,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确保楚星月的安全。 胡冲咬紧了牙关,几乎是将轻功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看见胡冲像是疯了一样的要去救人,桃花眼赶紧压低了嗓音在后面喊着他,道:“你小子是疯了不成?跑的这么快小心被万修染的人发现;你放心吧,大美人命带富贵,会长命百岁,绝对不会就这样死在两个小毛贼的手里。倒是你若是再继续这么冲动下去的话,可能会被万修染的人察觉到,到那个时候可就要坏了大美人的计划了。” 胡冲知道此时桃花眼的话十分在理,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她脖颈受伤的画面,想到她此时正在恶人的手中,他就心焦如焚。 第六百五十七章 重伤幻觉 万修染的人一直紧紧地要在马车的后面,不会靠的太近给黄霸危机感,也不会让马车从视线中溜开。 听着身后传来的阵阵马蹄声,狗子早就从惊吓中回过神,头次遇到这种事情的他虽说还能保持着几分冷静,但紧攥着缰绳的手却出卖了他心里的紧张和害怕,不断地连连回头探望身后的动静。 马车里的黄霸则是早就清醒过来,看着一边依旧陷入沉睡的楚星月,眼睛里闪过杀气,但同时也有忌惮。 到了此时此刻,他要是还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人,那他就真的白在曲兰镇混了这么多年了。 当日牡丹派人找到了他,并且亲口向他许诺了可以给他的好处;牡丹是凤凰楼里的头牌,这些年来一直风情万种的站在众位楼中姑娘之上,她生的艳丽逼人,又十分会伺候男人,所以但凡是知道牡丹名号的男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从而与美人共度春宵。 他曾也痴迷过牡丹,为了她虽未能一掷千金,但也拿出了自己多年的积蓄;可是牡丹看不上他这个地痞流氓,曾当着众人的面羞辱过他。 照理说按照他的性格,被一个女人如此侮辱,他自然不会放过,但侮辱他的女人是他喜欢的牡丹,那另当别论了。 他知道牡丹就好比花丛中最漂亮的一朵花,受尽了千娇百宠,而他呢,则是路上最不起眼的一块石头,甚至是还是一块丑陋有疤的石头,她看不上他也是应该。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喜欢的美人做那最销魂的事,可没想到有一天牡丹会派人主动找上他。 想到当日他神色激动地出现在牡丹的闺房,看着穿着红色裙衫,妆容精致的牡丹姿态妖娆的走到他面 前,并且主动投入到他的怀抱,用最娇怜的嗓音求着他为她办一件事的时候,那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别说是让他为她办件事,就算是现在就要了他的性命,他都会眼也不眨。 牡丹告诉他,有一个女人碍了她的眼,抢走了她的大金主,所以要他帮忙在她的脸上添加点东西;他听到这话,天真的以为不过是动手伤一个人罢了,根本就不会有危险。 所以,就立刻答应了下来;而牡丹为了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帮她做事,甚至还拿出了一百两银子和她的身子作为奖赏;面对自己日思夜想的娇人儿,他立刻就冲动了,头一次接了没有经过任何调查就去办的差事。 现在想想,牡丹将这个女人的真实信息隐瞒,不就是想要让他去平白无故的送命吗? 没想到打了一辈子的鹰,最后却被鹰捉了眼;那个千人骑的贱人定是看上了那名身份不凡的公子,但又碍于那名公子的身边已经有佳人相陪,所以就想到了利用他来做这害人之事;如果他成功了,这美人的脸就毁了,一个被毁了脸的美人又怎么可能还会继续得到宠爱,到时候,牡丹自然会上位;可若是他失败了,死的那个人也只会是他,跟在背后想出这种阴招的牡丹一点关系都没有。 黄霸逞凶斗狠了一辈子,怎么都没料到最后他会成为一个贱人的手中棋子,被人逼迫到不惜连夜逃命;想到这里,黄霸就不甘心到了极致,他这个人素来无情无义、没心没肺,有的时候甚至还能做出恩将仇报的事。 虽说牡丹是他曾喜欢的女人,可是那个贱人居然想要他死,那他也就没必要再袒护她了;想到这些,黄霸就敲响了车门,对 着在外面驾车的狗子大声喊道:“速度放慢一点,将这个女人丢到路上,甩开身后跟着的人,咱们赶紧跑。” 听了黄霸的命令,狗子立刻执行照做,在将马车速度慢慢放缓的同时,就看见紧闭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跟着便看见黄霸抱着穿着雪白色裙衫的楚星月出现,然后将怀中的佳人朝着一边的地上轻轻地一抛。 只听见一声人体落在地上的‘噗通’声,也不管这一抛会不会给楚星月造成伤害,二人就又赶紧快马加鞭,驾着马车飞一样的逃命。 狗子驾着马车听着身后的动静,在明显察觉到紧追在他们身后的马蹄声忽然停下来的时候,就知道那些人是在看见美人落地的身影后,立刻去查看美人的安危了。 想到他们马上就要转危为安,狗子的脸色总算是放松下来,回头对着坐在马车里的黄霸道:“老大,咱们能逃出去了,那些人没有追上来。” 黄霸沉着脸色坐在马车里,一双铁拳捏的死紧,并没有回答狗子的话,而狗子也看清楚了黄霸此刻脸上的盛怒,一时间心有胆怯,开口问:“老大,你这是怎么了?” 黄霸道:“都说**无情,今日老子总算是亲自领教了一把;那个贱人想要致我们于死地,老子也送给她了一份大礼,面对这份礼物,她可要自求多福啊。” 狗子常年跟随在黄霸的身边,立刻就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老大,你是告诉他们找我们来伤害这美人的人是牡丹姑娘了吗?” 黄霸咧着嘴冷冷一笑,这个笑声已经说明了答案。 狗子继续道:“可是我一直跟在老大你的身边,你何时告诉的他们,我怎么不知道?” “蠢货,在这个世上 有很多办法能够用来交流和通知,那个贱人如此坑害我们,逼得老子连家都不能回了,没道理老子过着东奔西走的逃命日子,她却吃香喝辣的逍遥快活。老子要让她知道,敢如此坑害老子,老子也不会让她好过。” 听着黄霸凶狠的声音,狗子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他早就知道黄霸此人十分薄情,可没想到他会冷情到这种地步;要知道,牡丹可是他以前喜欢过的女人啊,眼下这个女人不过是设了个局让他掉进去罢了,可他却丝毫不念往日旧情不打算放过她。 想到那些人的凶神恶煞,狗子不禁在心里为牡丹叹息一声,希望她也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够逃出生天吧。 …… 万修染在看见楚星月被黄霸从马车上抛出来的那一刻几乎整个魂儿都快被吓散了,尤其是在看见楚星月掉在地上后,连续在地上滚了好几下又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整个人更是心神俱裂,从口中发出一声悲怆的喊叫声就骑着快马快速赶来。 连滚带爬的从马背上跳下来半跪在楚星月的身边,借着头顶模糊的月光看着一身雪白色长裙躺在地上无知无觉得佳人,一双手不知该放到哪里。 一帮手下也赶了过来,跪在万修染的身后不敢抬头去看此刻脸色难看的主子,这样的主子还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紧张惊恐到了极致,好似那躺在地上的人儿若是真伤到了,他定会毁天灭地一般。 万修染在经过一阵心神激荡之后总算是将昏迷中的楚星月抱了起来,先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在察觉到还有气息时,这才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跟着,便紧紧地将楚星月抱入怀中,一双隐隐发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无 情的嗓音从喉间硬挤出来,道:“去把那两个贼人抓住,记住,我要活的。” 只有抓到活的,他才能让那两个混蛋生不如死。 听到万修染的命令,手下立刻分成两拨人,一拨留下来继续保护万修染,而另一拨则是再次跨上快马,朝着马车直追而去;这次他们不必再继续远远地坠在马车后面,只需快马扬鞭,将那两个贼人抓住即可。 万修染抱着昏迷中的楚星月重新回到马背上,刚才他细细的检查了一下她,察觉到她的身上多多少少还是带了点伤,至于伤的有多重,必须等回去仔细检查了才能知晓;所以眼下,他不能在外面多耽误,必须赶紧将楚星月带回归来客栈找来大夫诊治。 楚星月是在一阵疼痛煎熬中醒过来的,当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整个人还有些晃神,迷迷蒙蒙、眼神涣散,在经过半柱香的功夫后,她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动了动手指,发出一声轻吟。 听到楚星月发出来的声音,万修染赶紧来到床边,将楚星月的手紧紧地裹在掌心之中,眼神里尽是疼惜:“月儿,你醒了吗?是不是很难受?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看着万修染那张布满了紧张和疼惜的脸,楚星月觉得自己像是出现了幻觉,下意识的就张了张嘴,眼睛也有些酸涩起来,用呜咽的声音委屈的说:“你去找别的女人了是不是?你真的不管我了是不是?我被人昏迷了,我差点死了,你都不会在意了,是不是?” 万修染以为楚星月说的这些话是对他讲的,赶紧就摇头否认,道:“月儿,我怎么可能会在有了你之后,再去找别的女人?你就是我的心肝宝贝,你受一点的伤,我都会心疼死的。” 第六百五十八章 差点暴露 听到万修染充满了疼惜的话,楚星月有些迷糊的眼神这才像是渐渐地找到了一点焦距,跟着再盯着万修染的那张脸怔怔的发神。 看楚星月不再说话,而是紧紧地盯着自己看,万修染还以为她是摔着了脑子,赶紧就扭头冲着身后伺候的人大喊:“快去叫大夫。” 喊完这句话,万修染就疼惜的抚摩着楚星月的头,看着她雪白的小脸,满脸的懊悔:“都是我的错,以为归来客栈很安全,就没有太多小心,没想到却被贼人钻了空子,差点害了你;月儿,我答应你,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的危险,你要快快好起来,只有好起来了,我们才能快点回到晋阳,到了晋阳咱们就成婚,我要让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给你一世的保护。” 楚星月在万修染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她能看的出来,自己出事真的是将他吓坏了,他那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懊悔与歉疚;这个男人,是真心将她当成宝贝一样疼爱着的,只可惜,她对他却并没有心意。 只是眼下,她需要他,所以才会对他有几分好颜色,甚至愿意陪着他玩这种男女之间的游戏;楚星月并非是冷血无情的人,知道自己这样利用一个人实在是不够厚道,可是想到萧睿渊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再想到这些年来,万家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故而在面对万修染时,也不会受到多少良心谴责。 眼下看着他紧张的守在自己的身边,再转眼瞅了瞅头顶的帐子,楚星月知道,她这是又回到了客栈里;想到自己在昏迷前遇到的那些事,她的心下意识的就紧张起来,因为她不知道那些想要袭击她的人到底是谁。 “是公子救了我?” 听着楚星月绵软无力的声 音,万修染真的是心疼极了,点着头,道:“都怪我不小心,也怪我招惹了蛇蝎心肠的人,这才让你受了罪。” 楚星月十分机灵,一听万修染这话就知道他定是知晓是谁冲着她动手了;果然她猜的一点也没错,这些人不是冲着她的身份来的,她之所以会遭受这场意外,都因为万修染的缘故。 楚星月眨着晶亮动人的眼睛看向万修染,问:“公子可是知道是谁要伤我?” 万修染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可最后还是告诉了楚星月:“是凤凰楼里的牡丹。” 竟然会是她?楚星月吃惊的张了张嘴,脸上写着难以相信。 看着楚星月天真懵懂的神情,万修染更是愧疚,他心爱的佳人是那样无辜纯善,竟然会因为他而遭受那个恶女人的嫉恨,只要一想到自己疼爱的女人差点毁在那个蛇蝎毒妇的手中,他就恨不能从来都不认识牡丹。 万修染道:“牡丹心悦我,一心想要让我带她离开凤凰楼去往晋阳,可是你也知道,像她那样出身的人是不可能留在我的身边,我跟她在一起,不过是几场露水情缘,缘分到了就好好地相处,缘分尽了,那就自个两散;当初离开她的时候,我给了她不少的好东西,本以为她会是个识趣儿的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可没想到是我将她想的太聪明了,这个女人竟然天真的以为只要毁了你,我就会跟她重新在一起。” 说到这里,万修染露出了讽刺的鄙夷:“本公子在南楚,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像她这样的蛇蝎毒妇,也就配被人玩弄罢了,想要留在我的身边,简直就是她的痴心妄想。” 楚星月将万修染的讽刺看的一清二楚,她知道,这才是她所认识的真正的万修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 恨不能掏心掏肺,一旦不喜欢了,就会弃之如敝履。 如此冷漠无情的一个人,还真像是万家培养出来的子弟。 楚星月看着这样的万修染,脸上却挂着一抹苦涩:“说起来我跟她何其相似,她又何必这样为难我?公子,你确定是牡丹姑娘找人伤害我的吗?” “自然是确定的。” 万修染抓紧了楚星月的手,深情款款的看着她,说:“月儿,我要告诉你,你跟她不一样,在我的心里,她不过是个青楼里的女子,而你善良淳厚,是我真心喜欢的女人,她又怎么可能跟你一起相提并论。” 楚星月在万修染的深情言语中轻轻地摇了摇头,看样子是不太愿意再跟他说这些,而是颇为柔情的继续看着他,道:“不管今晚发生了什么,也不管是谁对我出的手,月儿只知道,是公子你救的月儿;救命之恩,月儿会铭记于心。” 说完,楚星月就垂下了纤长的睫羽,那微微颤抖的睫羽就像振动着翅膀的蝴蝶,看上去招人怜爱极了;可是更让万修染心醉的是楚星月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微微泛红的脸颊。 他最是清楚女人露出这个表情代表着什么,难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今晚的英勇表现终于让美人为他心动了? 想到这里,万修染就激动地抱住了楚星月,连声问着她:“月儿,你是有点喜欢我了是不是?你终于察觉到我的真心了是不是?” 楚星月温顺的依偎在万修染的怀里,轻轻地抿着娇红的嘴唇,虽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可是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推开她;她的这个变化简直让万修染欣喜若狂。 而就在万修染再准备给楚星月说一些甜言蜜语时,外面大夫就走了进来,看着楚星月疲惫的脸色,大夫下意识的就要去给 楚星月诊脉。 在看见大夫出现的刹那,楚星月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什么,赶紧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紧紧地抱住,紧张的看着万修染,问:“公子,在我昏迷的时候,可有大夫为我诊治过?” 万修染不太明白楚星月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她既然想知道,他就实话回答她:“你伤痕累累的回来,我都快要被你吓死了,大夫找来后,我一心想让你赶紧快点醒过来,所以就要大夫为你扎了针;只是时间仓促,还没有来得及细细为你问诊,正好现在你也醒了,让大夫给你摸摸脉如何?” 楚星月在听了万修染的这番话后,就像是将心口的大石移开一样顿时松了口气,但同时却也抱紧了自己的两只手,不肯让大夫为她问诊。 看着楚星月孩子气的动作,万修染真是心软的一塌糊涂;第一次看见心爱的美人露出如此可爱的模样,如何叫他不喜欢? 可是想到她身上的伤势,万修染也是十分担心,只能软着声音哄着她,道:“月儿乖,我们只是让大夫给你问诊,并不会再给你扎针了,别怕,好不好?” 楚星月之所以不肯让大夫为她看诊,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天定一族的身份可能会被人发现。 自从她身上天定一族的血脉被开启了之后,普通的皮外伤很快就能痊愈,而且她的脉搏隐约间也发生了一点变化;当然这点微小的变化必须要由很厉害的老大夫仔细去查探才能察觉到,眼前的大夫虽然年轻,可是毕竟是万修染找来的人,或许是个高手也不一定。 她不能拿自己的真实身份来冒险,更不能让这大夫察觉到她身上的外伤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好了许多。 所以,她只能想办法拒绝,眼下万修染以为她是在耍小性子, 害怕被大夫扎针这才不愿意就医,那她何不就利用这个机会,缠着他将大夫送走? 于是,楚星月就可怜兮兮的依偎在万修染的怀中,宛若一只受了伤的又软又可怜的小兔子一般,期期艾艾的抬起泛着委屈泪光的眼睛看向万修染,娇滴滴的说:“万郎,我不要看大夫,小的时候我因为顽劣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家人为我找来大夫看诊,那大夫抓着我的脚使劲的掰,我当时差点都疼死了;万郎,我只要歇一歇就好,你不要让大夫靠近我,好不好?” 美人的一声‘万郎’差点将万修染的魂儿给叫没了,尤其是在看见美人含泪恳求的样子,他更是心软到了极致。 这一瞬间,他真的是无法狠心拒绝她的请求,更没有办法对她说一个‘不’字。 万修染抱紧了楚星月,对站在一边等候差遣的大夫道:“我问你,你刚才说只要姑娘醒来后,没有具体的大碍就不会有生命危险,这句话可当真?” 大夫垂着头,不敢怠慢,规规矩矩的回答:“是这样没错,刚在在下大致看了姑娘的外伤,虽说有多处伤口,但好在伤口都并不大,只要擦伤消炎止血的药,不出几天就会痊愈;公子要是再不放心,那在下再为姑娘开几幅安神止血、镇定止痛的汤药,请姑娘服用几天,相信姑娘很快就会下床走动了。” 听到大夫这样说,楚星月赶紧摇了摇万修染的胳膊,娇气道:“吃药,我愿意吃药的。” 万修染宠溺的看着怀中的美人,心动的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尖,问:“你想吃药?不怕苦吗?” 面对着万修染宠爱的动作,楚星月依旧依偎在他的怀里,乖巧听话的点着头,回答:“不怕,反正月儿知道,公子会为月儿找来最好吃的蜜饯。” 第六百五十九章 下场 看着楚星月如此娇俏惹人疼爱的模样,别说是让他为她找蜜饯,就算是要他将自己的心肝掏出来为她做成蜜饯,他都会毫不犹豫。 等确保了楚星月的伤势并无大碍,万修染总算是能抽出时间收拾那些敢动他女人的混蛋。 黄霸虽然狡猾,但怎么可能逃得了万修染手下的追捕,狗子驾着马车一路疾驰,可最终还是被抓住。 当万修染走出楚星月的客房来到客栈一楼时,黄霸和狗子已经被打成了重伤,尤其是黄霸,更是被打的奄奄一息;也不能怪万修染的手下出手重,只因黄霸此人是个十分难缠的主儿,仗着自己学过拳脚功夫,就妄图逃跑。 若是他的对手是寻常人,他拼力一试或许还能逃出生天,可奈何万修染身边跟随的手下基本上都是高手;除非他的本事能跟胡冲桃花眼不分上下,不然他休想在重重抓捕的情况下成功逃离。 黄霸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狗子被压着跪在地上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流。 看见穿着常服从楼上走下来的万修染,狗子就像是看见了生机一样,立刻跪行到万修染的面前,不断地磕头求饶:“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小的以后再也不敢动公子的人了,还请公子能够饶了小的的这条狗命。” 面对不断求饶的狗子,万修染只觉得碍眼无比,朝着身边的手下递过去一个眼神,手下立刻心领神会,走上来就揪起狗子的衣领,连拖带拽的将他带下去;而狗子这一离开,注定了会是凶多吉少。 万修染才不会将狗子的性命看在眼里,在他的眼中,杀几个地痞流氓对他来说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而他之所以还留下这二人的性命到现在,不过是要让他们尝尝比死更难受的滋味 ,同时也有些问题,想要询问这二人。 黄霸趴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狗子被拽下去,他知道,狗子这一下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他更清楚自己恐怕也活不过今晚。 在他走上这条逞凶斗狠的道路上时他就知道自己的性命随时都会丢掉,所以眼下踢到了铁板将要命不久矣,他也不会觉得自己的这条命太可惜;他这一生虽然短暂,虽然活的混蛋,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也算是辉煌潇洒过了。 说起来,也不算是白在这人间走一趟;在黄霸看来,人早晚都会有一死,大不了二十年后,他又是一条好汉。 万修染走到黄霸面前,看他被打的鼻青脸肿但还依然龇着一口牙笑的嚣张,就在嘴角勾出冷漠的笑容,道:“看不出来,你这小子还是个硬气的,都到这种时候,你还能笑出来。” 听到万修染的声音,黄霸眨着泛青的眼皮看向他:“是我蠢,先是上了那个贱人的当,后又轻信了你的话;所以如今落到你的手里,也算是我咎由自取;反正都要死了,老子死也要死的有骨气一些,绝对不会向你求饶一句。” “好!很好!是很有骨气。” 万修染围绕着黄霸转了一圈,同时为他鼓掌喝彩道:“你在月儿身上留下来的线索我看到了,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黄霸趴在地上呵呵的笑出声,随着胸腔的振动,他忍不住捂着心口的位置连续咳嗽了几声,咳的嘴角都泛出血丝,这才停了下来,翻着眼皮看向万修染:“你是想问,那个收买我们,对你女人下手的毒妇是不是牡丹?” 万修染虽然已经在心里怀疑到了牡丹,可是不听到黄霸亲口告诉他,他还是有几分疑虑的;虽说看着楚星月受伤他无比的心疼 ,恨不能将那些伤害她的人千刀万剐;可他不会忘记,牡丹也曾是他的女人,就算他只是将她看成了玩物,但对自己的女人他始终有几分怜悯。 如果,他是想如果是他猜错了,或者是这里面还有其他的隐情,他也许不会对那个女人下狠手;所以,他需要从黄霸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黄霸继续嘿嘿笑着看向万修染,说:“你不用怀疑,老子就是栽在那个贱人的手里,如果不是那个贱人用身体和钱财引诱老子,老子怎么可能一时冲动做出这么后悔的事;老子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的性子,既然要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那个贱人对不起我,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说到这里,黄霸就用提醒的语气对万修染说,“都说**无情,这句话一点都没错,那个贱人生的貌美如花不假,可是这心肠却是好不到哪里去;你要是依旧对她心存怜悯,那可就要小心了;她已经视你的女人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她要是能侥幸逃脱,下次她还会对对你的美人出手。” 说到这里,黄霸就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满嘴的流氓气息,道:“老子是栽了,不仅丢了自己的这条小命,连美人的滋味都没有尝到;那个贱人既然这么恨你的美人,那么下次她只会找来更厉害的人对你的美人下手;说起来,公子你的艳福还真是不浅,这样国色天香的美人都能被你收入怀中;可是,你要小心了,一定要派人寸步不离的保护在你的美人身边,不然她下次可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看见黄霸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对楚星月美色的垂涎,万修染心底的火气再次腾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就伸出脚狠狠地踢在黄霸的心口上,应是将黄霸 踹飞的同时还让他咳出数口黑血。 保护在万修染身边的手下立刻又将宛若死狗般的黄霸压在地上,随时等候着差遣命令。 万修染十指攥紧,冷声命令道:“将这个混蛋拖下去,先断了他的一身筋骨,再送他上路。” 听到万修染的声音,黄霸忽然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紧盯着万修染,不要命的大喊道:“老子这次栽到你的手里老子不怨任何人,但老子也绝对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老子这一生活的值了,活的够了,下辈子,老子依旧能当那翻江龙、过山虎,到时候,老子必定来找你,要你的这条狗命。” 听着黄霸临死前的喊叫,万修染冷笑讥讽:“真是无知莽夫,居然相信什么来世一说,像你这种废物,就算真有来世,也会死在我的手里。” …… 楚星月躺在客房里,看着床头灯火的跳跃,隐约间似乎听见了楼下传来的动静;只是眼下,任何动静对她来说都不能激起她的兴趣。 看着紧紧闭合的房门,楚星月扶着床沿坐了起来,然后将自己的衣袖撩开,果然就看见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望见这一幕,楚星月不禁在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好在她反应及时没有让大夫查验她身上的伤口,不然这种情况被大夫看见,定然会将她当成怪物来看待的。 就在楚星月准备撩起自己的裤管看看腿上的伤口恢复的怎么样的时候,紧闭的窗户忽然被人从外面小心翼翼的敲响,跟着就看见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立刻就出现在夜色之中。 楚星月差点被这双眼睛吓了一跳,并非是这双眼睛有多可怕,而是在夜色里忽然出现一双眼睛,而那双眼睛好像 还会发光似的,就算是胆子再大的人也会被吓出一身的冷汗。 楚星月没好气的拿起一边的枕头就朝着窗户方向砸去,同时没好气道:“来就来了,还这幅样子出现,你是看我没被摔死,想要吓死我是不是?” 桃花眼动作麻利的从外面跃进来,同时接住了楚星月丢过来的枕头,笑着走到床边,摇了摇手中的白玉瓶,对她道:“我哪儿舍得要你死啊,我这是来给你送伤药来了。” 说着,桃花眼就打量着楚星月露在外面的胳膊,看那如白玉般的肌肤上划伤的伤口,虽说知道对她的体质来讲,这些伤口并不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可还是心疼的。 “那两个该死的混蛋,如果不是看在万修染已经出手的份上,小爷定要将那两个混球弄死不可;竟然将小爷的大美人伤成这个样子,瞧这一身白嫩的肌肤上伤痕累累的模样,真是要人心疼。” 楚星月懒得跟他多话,接过他手中的白玉瓶子,就将瓶中的药粉倒到干净的帕子上轻轻地按压身上的伤口,同时开口问:“你在这儿,那胡冲呢?他也在附近吗?” 桃花眼替楚星月将头发拢了拢,回答:“他不在,他去跟踪那个大夫了。” “跟踪大夫?怎么?难道那个大夫有问题?” 看出楚星月的紧张,桃花眼赶紧开口道:“你别担心,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安全起见,你也知道你的身份有多特殊,瞧这一身的伤口,不出片刻就能慢慢止血,正常人的身体就算是恢复能力再强,恐怕也办不到似你这般;我们担心那个大夫是个眼力尖的,所以就先去探探,如果那个大夫真的没问题,小蝴蝶自然会回来,可若是有点问题,小蝴蝶也会在解决了那人之后再回来。” 第六百六十章 赎身 听到桃花眼这么说,楚星月总算是放心了,甚至是安心。 有他们在她身边,真的是帮了她大忙,也能让她在疲惫的时候,可以安心的将他们依靠,这样,真的很好。 放心下来之后,楚星月才觉得脖子上隐隐传来疼痛感,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摸。 看见楚星月的动作,桃花眼赶紧伸手去拦:“别动,脖子上有伤。” 怎么连脖子上都有伤口? 楚星月下意识的就睁圆了眼睛,看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桃花眼宠溺一笑,将一边梳妆台上的铜镜拿来送到楚星月的手上,一边对她解释着:“黄霸为了从客栈里逃走,就用你的性命要挟了万修染,不得不说,那小子还真是看上你了,你是没看见他当时紧张你的样子;看你被黄霸所伤,当真是又心疼又气,不过,也能看的出来他是个能成大器的人;明明在那一刻恨黄霸恨的要死,却还是答应了他的条件,给他准备马车放他离开,随后又亲自骑着快马跟在马车的后面;那架势,就跟要不回来你,他就要让黄霸死于非命一般。” 听着桃花眼的解释,楚星月的脸色却是十分平静;通过铜镜她能看见脖子上的确是有一条又细又长的伤口,只是因为体质的原因,这个伤口已经结痂,相信到了明天应该就能愈合。 楚星月为了瞒住万修染,就亲自动手在伤口长缠了一圈纱布,确保落在外面的伤口都处理妥帖之后,这才将铜镜递还给桃花眼,说:“对我有一片心意又如何?我跟他注定了不是一路人,将来万家倾覆,大不了看在他对我还算不错的份上,我亲自向睿渊求情留他一条性命,这已经是我能给他的全部了。” 楚星月不会忘记,萧睿渊有多憎恨万家的人,镇边王府会有 什么样的下场,相信将来这样的下场同样会落到万家的头上;他不认为萧睿渊这么做是残忍的,因为在这个时代,血海深仇一旦造成,就必须需要另一段血海深仇来洗刷。 要怪就怪那该死的贪欲,怪他为什么出生为万家子,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是和他们这些人是站在对立面的。 楚星月再次躺倒在床上歇息,看着坐在床边的桃花眼,向他道谢:“今晚多亏了有你,小兰花,你知道吗?我现在之所以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放手一搏,就是因为身边有你们;不敢相信,如果当初我没有跟你们相遇,没有和你们相知,我现在的生活一定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艰难。” 听出楚星月语气里的谢意,桃花眼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太好意思,忙道:“大美人,你可千万别再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了;行啊,你要是真觉得我们帮了你挺大的忙,那就以身相许感谢小爷我吧。” 听着桃花眼不正经的话,楚星月没好气的踹了桃花眼一脚,被他逗笑道:“还是跟以前没个正经,就说没办法跟你好好说次话。” 被楚星月踹了一脚的桃花眼同样跟着嘿嘿笑出声,“你也不能怪我,这件事明明是你主动先提起来的,大美人,你要知道,我们兄弟二人并非是什么人都愿意跟随,什么人都愿意帮助的;跟在你的身边,最重要的就是我们投缘,现在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念念。念念是我们的干闺女,你辛苦一点我们不心疼,但若是牵累到了念念,可是要把小爷我心疼死的;所以,为了念念好,我们也要跟在你的身边保护着你,念念的身边已经没有亲生父亲的疼爱,总不能再让她有一个时时刻刻都身处危险之中的母亲吧。大美人,我们兄弟 对你没什么要求,其实只要你过的好,你和念念都平平安安的,将来就算我们离开,也能放手放的潇洒。” 这是桃花眼第一次在楚星月面前提起‘离开’这个问题,楚星月知道,似他们这样的江湖侠客,注定了会是那不羁的风,她能让这两股重情重义的风留在她的身边这么久已经是最大的福气了,从来不敢奢望他们会永远停留在她的身边。 想到她跟桃花眼和胡冲多相处一天,就距离跟他们的分离近一点,楚星月的心里就是万分的不舍,可是她不会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强留下他们。 所以,在桃花眼温柔的眼光中,楚星月用力的点着头,答应他,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和念念过的很好,一定会让念念成长为让你们骄傲的干女儿。” 桃花眼伸手将楚星月眼角沁出来的湿泪擦拭掉,相信般的眨了眨眼睛,轻轻地拍了拍楚星月,低声温柔的哄着她,道:“睡吧,今夜你也是辛苦了,别怕,我会一直在身边守着你。” 听着如此安心的话,楚星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她能够感受到桃花眼落在她身上的温柔眼神,然后在一片安心之中,渐渐沉睡。 …… 而就在楚星月沉睡的时候,凤凰楼里牡丹的厢房中,却是灯火通明一片。 喜儿神色紧张的看着不断在房中来回踱步的姑娘,犹豫挣扎了再三,还是将憋到喉头的问题再次咽了下去,跟着又十分不安的朝着窗外看过去几眼;瞅着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的夜色,满心的焦虑。 牡丹几乎快要将手中的帕子缴碎了,天知道在此时此刻她有多害怕,有多紧张,感觉度过的每分每秒都是那么漫长。 距离她跟黄霸约定好的时间早就过去了,可是黄霸迟迟未出现,更未向她递来 消息,难道黄霸出手失败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黄霸会出卖她吗?会将她的所有事都抖落给万修染吗? 牡丹能够看的出来,万修染虽然表面上温文尔雅,是个谦谦君子,可实际上却也是个十分有手段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如果被他知道是她找人伤害他的心上人,他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她会有什么下场几乎是不言而喻。 想到这些,牡丹的脸色就跟着变的隐隐泛白。 同时在心里不断的安抚着自己,告诉自己说:她跟黄霸之间的交易只有他们四人知道,外人无从得知,只要她到时候咬紧了牙关不肯承认自己是幕后主使者,以她跟万修染之间的往日情分,万修染应该会相信她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牡丹走到桌子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刚拿起茶杯送到唇边,正准备喝的时候,忽然,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踹开。 拿在手中的茶杯不稳,‘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牡丹被这样的动静吓的忍不住尖叫一声,同时抬起头朝着门口看过去,就看见穿着低调常服的万修染带着人正站在她的门口。 看着脸色难看的万修染,牡丹听到自己的心口传来一阵重重的‘咯噔’声,此时此刻,瞧见这架势她就知道,不用她在等了,黄霸定是被万修染的人抓住了,并且还将她给吐了出来。 牡丹铁青着一张脸色恨不能在心里将黄霸的祖宗八代问候个遍,不断地懊悔着当初就不该找那没用的地痞流氓,不仅办砸了她的事,而且还将她给牵累出来。 牡丹的厢房外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楼里的**和龟公。 **子是个见财眼开的女人,因前段时间万修染在楼里出手阔绰,早就将万修染当成了财神爷一样供着;眼 下忽然看见这财神爷一身杀气腾腾的冲到了她的楼子里,而且还是直奔牡丹的厢房而去,就知道,定是牡丹做了什么事惹恼了财神爷,这才让这财神爷动了大怒。 眼下看见牡丹脸色发白的站在厢房里一动不动,**子赶紧就站出来活络气氛,道:“万公子,今夜是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瞧您?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如意的事?来来来牡丹,快点给你的万郎斟茶倒水,让他快点消气;都说这气大伤身,万公子你身份尊贵,若是被气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值当了。” 牡丹看见**子递过来的眼色,忙点头就要为万修染斟茶倒水,可还不待她的手触碰到茶杯上,就听见万修染清冷的声音传来:“李妈妈,你不用在这儿忙活,今晚本公子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来办。” 说到这里,万修染就伸出了手,跟随在他身边的手下立刻就将一叠厚厚的银票送到他的手边,又听他继续对**子说:“本公子对牡丹一见倾心,不忍心看她继续沦落红尘遭人欺负,这是三万两银票,今夜本公子要为牡丹赎身,你去将她的卖身契拿来给我吧。” **子一听这叠银票足足有三万两,顿时两眼冒光,赶紧接过银票,一边贪婪的数着一边喜滋滋的对万修染道:“妈妈我见过不少的福贵公子,就属万公子你最有能耐和眼光,牡丹可是我们楼里最好看的姑娘,既然公子喜欢,妈妈我也乐意成人之美;来人,快去将牡丹的卖身契拿来给公子,从今天开始,牡丹你的大运可是要来了。” 看着**子望向自己眉开眼笑的样子,又听着**子那些逢迎巴结的话,站在原地的牡丹半天都没回过神。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通体发凉,毫无半分的欢喜。 第六百六十一章 心愿破灭 万修染眉眼淡淡的看着站在原地几乎是连动也不敢动弹一下的牡丹,根本没功夫站在这里跟**子攀谈,长腿一迈,就走进了牡丹的厢房中。 看着‘迫不及待’走进房中跟佳人相会的万修染,**子自以为聪明的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然后就美滋滋的拿着一沓银票,欢天喜地的带着她的人离开了。 一时间,牡丹厢房外尽被万修染的手下包围保护着,无一人能够靠近。 厢房中,牡丹似被冻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见万修染眉眼清冷的走了进来,下意识的就觉得腿软,关键时刻还是扶住了身边的喜儿,这才勉强稳住自己摇晃的身体,哆嗦着嘴唇,轻声喊了一声:“万郎。” 万修染站在厢房中间仔细打量着牡丹的闺房,凤凰楼远近闻名,所以楼里姑娘的居住房间也很是不错,尤其是牡丹的闺房,更是被收拾的十分简雅得体,能看的出来,这房中摆设的一些东西还是值点钱的。 万修染随意从八宝柜中拿出一个玉石摆件拨弄着,琉璃色的眼睛淡淡的在神色不安的牡丹身上掠过,声音低沉而清浅:“牡丹,本公子与你在一起的日子,对你还算不错吧。” 牡丹神色不安、心情忐忑,不知道万修染忽然出现在凤凰楼里当着她的面折腾出这么一出戏究竟是要做什么;既然黄霸已经落到他的手里,那么很有可能黄霸已经出卖了他,他是会完全相信黄霸的话,还是会相信她呢? 牡丹不安的紧咬着自己如花的唇瓣,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就算万修染此刻身边有别的佳人陪伴,可她毕竟也做了他数天的枕侧之人,就算是念着那份情,他应该也是会相信自己的吧。 当这个念头在牡丹的脑子里产生的刹那,就瞬间麻痹了她。 只 见她将脸上的尴尬紧张之色尽数收敛,取而代之的则是与往日一般无二的娇美笑容,走近到万修染身边后,就伸出手勾住了万修染的胳膊,亲昵的依靠在他的肩头,就像一朵渴望得到疼爱的娇花,媚眼如丝的看着他,说:“万郎待牡丹的好,牡丹一辈子都会铭记于心;万郎,你从妈妈的手中将我的卖身契赎来,可是要将我带离这里?你说对我一见倾心,不舍得我再在这里受苦,那就是想要让我留在你的身边,跟着你一起回晋阳吗?” 说到这些,牡丹就发自内心的流露出对南楚晋阳的生活,无比温柔娇怜道:“牡丹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公子,所以不敢奢望跟随着公子能够进万府;只要公子在外面给牡丹置办一处宅子,想念牡丹的时候来看看牡丹,牡丹就会心满意足了。” 万修染任由牡丹娇滴滴的依靠着自己,听到她这样说,露出诧异的表情扭头看向她那张娇美动人的脸:“哦?你居然不跟着我进万府,而是心甘情愿的想要当一个外室?” 牡丹拖着柔美绵软的嗓音,说:“牡丹知道公子是尊贵之人,能够得到公子的疼爱已经是牡丹这辈子最大的福分,不敢奢望再渴求更多;只要公子的心里有牡丹,牡丹就算是当见不得光的外室,也是心甘情愿的。” 如此温柔小意的女子,恐怕世上任何一个男人碰见了都会心动不已;想当初,他之所以任由自己流连在凤凰楼,除了美人的这张脸还算不错之外,他疼爱的不正也是美人这懂分寸、知进退的性子吗? 可谁能想到,如此娇柔动人的美人,却是美人自己装出来的;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这些,他还真不敢相信在这世上有些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将两副面孔演绎的如此逼 真,就连他也差点上了她的当。 万修染忍不住发出阵阵的冷笑,那一声声笑声从他的胸腔里传出来,震的他整个身子都有些颤颤的。 牡丹也算是跟随在万修染的身边有段时间,很快就察觉到万修染的这声笑声里有些奇怪,可就在她刚准备抬起头看向万修染时,万修染却已经转过身,捏起她的下巴,挑高她的脖颈,逼着她不得不抬起头看向他。 牡丹的个子没有楚星月那般修长,站在万修染面前也只是堪堪到了胸口,所以万修染做出这个动作让她十分难受,就像是脖子快要被人从身子里拔出来一样,可是她却又不敢挣扎反抗,只能拧着眉,脸上带着痛苦看向面前的男子。 “瞧啊,多么会说话的一张嘴,多么会骗人的一颗心,本公子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原来我的牡丹不仅相貌美丽,就连这演技都是一流呢。” 听到万修染这么说,牡丹的整颗心算是彻底沉了下来;她知道,他是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甚至因为那些知道的事而怀疑了她。 想到万修染可能要对自己做的那些事,牡丹就害怕的整个人还是颤抖,冷汗也出了一背,可是这个时候她却不敢承认,只能装傻:“万郎,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好,那我就仔仔细细的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万修染笑的迷人极了:“当初,在你知道我真实身份的那一刻你就想尽一切办法想要留在我的身边,我成为目标,而你则是对我慢慢的实行着你的计划;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你的想法我会知道得一清二楚?傻姑娘,你虽然演技不错,可是一张脸上却藏不住心事,你的所有欲望、所有心事,都清楚地写在你这张美丽动人的脸上,我要是连这点东西都看不明 白,那父亲也不可能将万家的一半都交到我的手里。” “当初之所以纵容你在我面前耍一些小手段,那是因为我的心里还是有些喜欢你的,毕竟你表现出来的那一面是如此的乖巧懂事,招人怜爱,我若是这么快就拆穿了你,岂不是吓坏了你?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对你的纵容却给了你天大的胆子,让你敢伤害我心爱的女人。” 牡丹的眼睛陡然睁大,她知道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她真的听见了万修染亲口承认那个女人是他的心爱之人;如果那个女人是他的心爱之人,那么她又是什么? 只是他无聊时候消遣的玩具吗? 牡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是争风吃醋的时机,她要是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来,恐怕下一秒自己的脖子就会被万修染给掐断;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她必须在他的愤怒之下想到办法全部保护自己。 所以,面对着万修染虽然笑着可却让她害怕到了极点的面孔,牡丹颤抖着身子,眼角沁出无助的眼泪,道:“万郎,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什么?你知道的,我只是个弱女子,我怎么敢去伤害你心爱的女人?我连你心爱的女人是谁都不知道啊!”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跟我装吗?牡丹,我知道你是有几分聪明劲儿的,不然你也不会坐在花魁的位置上这么久;可是本公子认为,在谎言被戳穿的时候还是尽早承认比较好,这样自己死的时候,也能死的体面一点。” 牡丹霍然睁大了的眼睛,吃惊的看着万修染:“死?万郎你要杀了我吗?” 看着牡丹真的被自己吓坏的样子,万修染的眼睛里尽是无情之色;他不会忘记黄霸将匕首放在楚星月脖子上时她脖颈上被划伤的伤口,更不会忘记楚星月从马车上被抛下来的时候 ,他整个人被吓的差点死过去的心情。 长这么大,终于遇见了一个能让他心动的女人,可那个女人却差点被一个毒妇给害死了,试问,他会那么好心的放过那个毒妇吗?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万修染看着牡丹哭红的眼角,道:“你不要以为我没有抓到你的其他证据,就会相信你的谎言;刚才,也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你想要跟着我回南楚,想要随我一起到晋阳;连自己的身份都想好了,一个外室的身份,还真会给自己安排;你知道我万修染并非是普通人,就算是个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只要你是我万修染的女人,也会享尽荣华富贵。就是为了这些东西,你才会觉得月儿碍了你的眼是不是?才会找来地痞流氓想要毁了月儿,对不对?” 看着万修染洞察一切的眼神,牡丹总算是知道为何万修染在见到她之后,并非是先震怒,那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矢口否认所有的罪行,所以他装作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诱骗着她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眼下,就算她想要再遮掩,恐怕也是漏洞百出了;看来万修染的话有的时候还是挺正确的,当谎言被拆穿的时候的确是尽早承认会比较好,这样最起码她还能留下几分体面。 牡丹不顾脖颈上传来的疼痛,硬是将自己的头从万修染的手中解救了出来;此时此刻,她的下巴火辣辣的疼,脖子也疼的厉害,可是这些都不及她此时满心的绝望和苦楚。 没想到她努力了这么久,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委身于他人,最后却还是换来了一场美梦一场空。 牡丹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都被人掏空了,她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忽然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又跟着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第六百六十二章 前脚离开,后脚回来 她脚步不稳的晃了两下,扶着一边的桌子才站稳了,用一双满是悲伤地眼睛看向万修染,道:“万郎你对刚认识的那个女人能做到喜爱不舍,为何却要对我如此狠心?难道你跟那些登徒子们都一样,皆是喜新厌旧,花言巧语之辈?” 牡丹哭的我见犹怜,望向万修染的眼神就像是看待一个负心之人,满是控诉和委屈:“没错,当初在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我是故意接近了你,可难道万郎你真的以为我只是因为身份而接近你吗?万郎喜欢我,我欣喜若狂,万郎喜欢上别的女人,我痛彻心扉,看到我变成这样,难道万郎不知道为什么吗?” 万修染挑动着眉角看向牡丹,“难道你是想要告诉我,你是对我用情至深,所以才会做出这些糊涂事?” 牡丹用帕子捂着自己的半张脸,的确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我心悦万郎,想要跟万郎你回到晋阳,就算是不能日日陪伴在万郎你的身边,只要能时常见到你,我就已经心满意足;这就是我的小小愿望,可是我的愿望很快就被那个出现的碍眼之人击碎了,我知道自己使用手段是卑鄙无耻,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离不开万郎你,只要一想到我会被万郎你抛弃,而你的身边不再需要我,我就觉得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 听着如此深情的言词,恐怕是个男人都会心软。 而万修染在突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的确也是有一瞬间的动摇,可是很快,他就让自己清醒过来。 “如果不知道你擅长演戏,不知道你不择手段的能耐,恐怕我还真会以为你对我用情至深,做了糊涂事也是因为我。牡丹,你真是个倔强的女人,就算是被逼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肯放弃。” 万修染觉 得自己要对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了,在自己的谎言被戳破之后,她还能迅速找来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开脱,如此机智,还真是要人敬佩。 “我万修染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别人在我面前耍手段,而你,不仅当着我的面这么做了,而且还伤害了月儿,似你这样的女人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将来不知道还有谁会继续遭殃,或者说在你的心里已经恨极了月儿,我要是再纵容着你,岂不是在置月儿与危险之地?” 说着,万修染就走近到脸色苍白的牡丹面前,看着美人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他却生不出半点的柔情,因为他很清楚,眼前的女子看似柔弱,实则该狠辣起来连他都要敬佩。 “我知道你想要离开凤凰楼,我成全了你,将你的卖身契赎了回来;因为接下来你要面对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惊动没必要的人知道比较好;牡丹,我给过你机会,其实只要你一口承认自己所犯的错,或许我还能给你一线生机,只可惜,你将我对你的最后一点怜悯之情都消磨殆尽了。” 牡丹看着万修染眼底涌动的杀气,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的所有佯装和手段都在他面前原形毕露,想到他可能要对自己做的事,她真的是怕极了。 顿时,也顾不上再继续装下去,忙抓住万修染的胳膊,眼睛里眨着泪,问他:“万郎,你真的要这么无情的对待我吗?要知道,我做着一切都是因为你啊;而且,那个女人不是没出事吗?既然如此,难道你就不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放过我这一次吗?” 万修染甩开牡丹的手,冷冷的看着她:“不要再说你做着一切都是因为我,牡丹,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你做着一切到底是为了谁你自己的心里无比的 清楚;月儿的确是没出事,可是她差点就死在了你派去的流氓手里,你可知,当你对她痛下杀手的时候,她是个比你还要无辜的人。” 牡丹脸色发白的看着待她如此无情的万修染:“万郎你真要如此绝情吗?只是因为我伤害了她,你就要要了我的性命吗?” 万修染看着牡丹发白的小脸,就像是一朵将要被风雨摧毁的小白花,抚摸上她的脸颊:“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给了你想要的一切,金钱也给了你不少,当初离开你时,也将你最喜欢的血玉镯子买给了你,如果你见好就收,或者是知道满足一点,你也不至于将自己置于现在这个地步。牡丹,不要责怪任何人,在这里面错的最多的那个人就是你。” 说完,万修染就不做停留的转过身,然后走出厢房,对着守在外面的手下看了一眼,手下立刻走进了房中,将瘫软倒地的牡丹主仆二人纷纷架了出来。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万修染不会将牡丹继续留在凤凰楼里,只有将她带出去,离开了那些关注在她身上的眼神,她的忽然消失,才不会被他人注意到。 虽说对他来讲,处决一个犯了错且不知悔改的女人并不麻烦,可是这里毕竟是大魏,他在大魏的地界还是低调一些比较稳妥。 …… 至于楚星月,她自然是不会过问无关之人的生死,对她来说,那些人原本就是跟她无关的人,她从未对他们存过害心,也从未想过与他们认识,只是这些人觉得她碍了眼,用了手段想要铲除她,那也别怪她任由万修染为了保护她而解决掉他们。 楚星月身上的伤,只要好好休息两日就能完全康复,只是担心万修染察觉到她的体质跟常人不同,所以,她才硬着头皮在床上多 躺了两日,直到确定自己躺不住了,这才声称好了许多。 万修染在楚星月差点出事之后,对她的保护比以前还要严密,所以接下来的好几天,她都没有机会再跟桃花眼和胡冲碰过面;不过,也是多亏这件事的发生,万修染命令身边的手下加快回程的计划,所以,他们一行人又在归来客栈中多住了三天后,就在一个还算不错的的天气里,坐上马车离开了曲兰镇,前往南楚。 因为万家的生意将要入驻曲兰镇,为了防止他的身份暴露,所以林非寒也关了自己的小酒馆,在安置好芸娘之后,就带着温子初和萧睿渊几人跟随在万修染一队人马的后面瞧瞧回了晋阳城。 因春杏要照顾念念,念及念念还年幼,不适合在这个小的年纪就颠沛上路,所以林非寒就安排不让念念和春杏随他们一起回晋阳,而是在曲兰镇里雇了数名值得信赖的镖师保护在春杏和念念的身边;待天气暖喝一点之后,再让镖师帮忙将春杏和念念送去晋阳。 到那时,晋阳那边的情况应该也会稳定一些,念念和春杏来到晋阳,相对来讲也会安全舒适一点。 只是,往林非寒没想到的是,在他们离开的第二天,卫豹就带着几个人回到了曲兰镇。 卫豹熟门熟路的来到林非寒的小酒馆前,看着忽然挂着歇业招牌的小酒馆,下意识的就心口猛跳,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小酒馆对林非寒来说有多重要,此时小酒馆却忽然歇业,难道是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大事? 看着卫豹突然之间就变的十分难看的脸色,披着黑色长麾的叶南征快速走上前,同样脸色紧绷的问:“大哥,你的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出了事?” 卫豹知道叶南征是个有脑子的人,也知他值 得让自己相信,不然,他也不会将他带来见林非寒这些人。 所以,对他卫豹并不隐瞒,直接说出自己的忧虑:“大林就是个老狐狸,做任何事都会有原因的,这个小酒馆是他最喜欢的,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舍弃这个酒馆,我担心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好的事。” 林非寒若是出现意外,那是不是说明跟林非寒认识的她也会出现意外? 叶南征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开始变紧了,但为了不在卫豹面前露出异样,他只能稳住自己,开口道:“除了这个酒馆,据你所知,他们可能还会去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卫豹看向叶南征,道:“是了,他们可能还会聚集在楚夫人的院子里,走,我们去那里找他们。” 叶南征立刻就跟上了卫豹的脚步快速朝着他所说的小院移动,同时在心里重复着刚才卫豹对他说的那句话——‘楚夫人’? 看来她还知道自己是个有夫之妇,没有忘记他这个丈夫;只是,既然林非寒这里出现了情况,他真心希望她千万不要被他牵累才好。 卫豹很快就出现在熟悉的小院前,扬起手,着急的拍打着院门:“有人吗?快开门!是我回来了!” “来了来了,这是谁呀,敲门敲的这么急,门都快被你们敲掉了。” 听着从院中传出来的陌生男声,卫豹更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摸像自己腰间的佩刀,这个声音对他来讲是完全陌生的,既不属于林非寒,也不属于温子初和萧睿渊,更不会是春杏丫头,难道是连这里都出现了意外? 卫豹咬紧了后牙槽,不止一次的在心里后悔着,早知道他就该将这一院子的老弱妇孺一起带到寨子里,虽然麻烦了些,但却最起码能够保证他们的安全,不是吗?! 第六百六十三章 误打误撞的发现 随着院门的打开,卫豹几乎将一双牛铃般的眼睛睁大到了极致,在看清楚面前出现的年轻男子的面孔时,一声爆喝也从他的口中喊出来:“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个院子里?” 男轻男子虽说是个习武之人,但也被卫豹这突然喊出来的爆喝吓了一跳,怔楞了片刻后,才用同样警惕的眼神看向卫豹,不答反问道:“你又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想到那个女人可能会遇到危险,叶南征懒得去搭理那二人之间无聊的提问,直接就朝着开门的男子开口问:“楚、楚夫人呢?她可在院中?” 男子听到他们直接称呼‘楚夫人’,就知道眼前这些人可能是认识楚夫人的旧识,但考虑到当初林先生在离开前再三交代他们务必要小心保护着院中的弱小,男子就不敢放松警惕,忍不住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一身浅蓝色的锦衣华服,一看就是富贵之家才能生养出来的翩翩君子,而这些都不是最让人眼前一亮的,真正让他人觉得不可侧目的事男子眉眼之间隐约透露出来的威严和矜贵之气;这种气质,绝非寻常人能够拥有,再想到林先生也非常人,难道眼前的这些人真的是跟林先生他们认识的人吗? 意识到可能真的是这样,男子警惕的神色就淡去了许多,直接告诉面前的人,说:“你们要找的楚夫人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如果你们要找人,就去别处去找吧。” 说着,男子就要关上院子门。 卫豹及时出手,一把扶住院门,阻止了男子的关门动作,毫不犹豫道:“不可能,如果大林要搬家或者是要去任何地方,他一定会提前通知我,我在离开之前早就跟他说好了,有任何情况都要告知我的;你到 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编排着这个院子的主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听到卫豹对林先生的称呼,男子这才扬了扬眉,脸上露出了笑:“你们真的是林先生的朋友吗?” 看着忽然变的热络起来的男子,叶南征和卫豹俱是一愣,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什么转变的这么快。 男子赶忙开口解释:“林先生在离开前,曾对我们说过,如果有人找上门,并且用‘大林’这样的称呼叫他们,那么这个人定是他的旧友;要我将这封信交给你们。” 看着被男子从怀中小心翼翼拿出来的信,卫豹赶紧伸出手接过,然后三下两下就将信封拆开,一目三行的看着信中的内容,最后忍不住骂了一声爹:“大林是怎么搞的,既然决定要回晋阳,那就等着我们一起回去嘛,为什么连这短短的一两天都等不及,就这样撇下我们了呢?!” 叶南征也忙将信拿过去仔细读了一遍,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之色;没想到他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慢了最后这一步,竟然让那个女人就这样在他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一早他就猜出她早晚要去南楚,可没想到她会这么着急,这年才过去多久,她就急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看来以前为了跟他在一起,她真的是压抑了自己许久。 站在叶南征身后的赵恒一直都在注意着带着人皮面具的三哥,看出三哥的脸色不太好,就忙走上去,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可是情况有变?” 叶南征回头淡淡的看了眼赵恒,说:“她不在这里,她已经去南楚了。” 赵恒听到这个答案,还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三哥为了将三嫂找回来,已经将朝政之事丢给了老七和镇国公,远离京城许久了,就连这次过年都没 有回去;本以为再折腾个数日,就能将三嫂找回来,可没想到他们刚来到这曲兰镇,人家就已经前脚走了;这不是老天爷开玩笑是什么? 如果是他去追三嫂,那还像个样子,最起码他只是一个闲王,手中既无重权,身上也没有责任,干出任何荒唐事也没什么;可是三哥不一样,他是大魏的天子,是刚刚登基没多少天的皇帝,一个皇帝为了一个女人丢下江山天下不顾天南海北的去寻找她本来就够荒唐了;现在更是巴巴的追在一个女人的身后,此事若是传出去,就算他们所有人都拦着,恐怕这天下的读书人也会给三哥按一个‘昏君’的名声。 到时候,三哥这之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声誉可是要传遍四国了。 赵恒真想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劝一劝三哥,美人没了就没了,何必要如此执着呢? 他承认,像三嫂这样的美人的确是可遇而不可求,可是,他也不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是吗?只要他是一国之君,难道还愁美人暖被窝吗? 只是这些话赵恒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出口,因为他能看的出来,就算三哥此时碰了壁,他眼神中的执拗却丝毫不动;由此可见,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个性还真是被三哥表现的淋漓尽致,这时就算他将话说的天花乱坠,恐怕三哥都会不为所动。 赵恒哀叹了一声,乖乖地站在三哥的身后,一时之间也犯了愁,不知该怎么办了;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怂恿着三哥这个大魏天子为了追媳妇追到南楚的地盘上吧。 这时,一声女子清亮的嗓音从院子里传来,“吴师傅,外面是有什么事发生吗?” 原来是春杏也听到了拍门声,只是许久之后都没听到吴师傅进来告诉他们是何人,担心 外面出了状况,这才将念念交给奶娘帮忙看着,自己披了件保暖的披风走了出来。 在听到春杏的声音时,赵恒下意识的就开始摸自己的脸,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了一边,成功的躲开了春杏看过来的眼神。 而叶南征在看见春杏出现的那一刻,几乎是欣喜若狂。 是了,春杏是她身边最贴心信任的大丫鬟,如果春杏还在这里,那就证明她定在附近;难道这其中有误会?其实,她并没有走远离开? 想到这些,叶南征的脸上露出难以遏制的惊喜笑容,眼神紧紧地盯着走过来的春杏。 卫豹自然也是听到了春杏的声音,看见春杏出现,忙伸出手来打招呼:“春杏丫头,是我。” 春杏看见是卫豹来了,脸上也露出笑容,提着裙角就快步跑了过来,一面朝着卫豹行礼,一面打量着跟随在卫豹身边的几个面生男子。 “卫将军,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昨日林先生就带着温公子他们回南楚了。” 亲耳听见关于林非寒一行人的消息,卫豹脸上的扼腕之色再也遮不住,忍不住跺脚道:“这紧赶慢赶,最终还是赶慢了一步;他们怎么就不耐心的再等等我们,就这样上路,也不担心会有危险?!” 春杏知道卫豹是在担心林非寒一行人的安危,便笑着对他们说:“其实林先生也是想等一等你们的,只是这里面有不得已的原因;卫将军你放心,林先生一路必然不会受到危险,因为他们现在可是跟在万家人的队伍后面,在南楚的地界,谁敢触万家的眉头。” “万家?什么万家?不会是老子想的那个万家吧?这好好地怎么就又跟万家扯上关系了?” 卫豹什么都不知道,几乎是呆愣的看着春杏,脸 上尽是迷茫之色。 春杏张了张嘴,刚准备开口解释,就听见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房间里传出来,春杏在听到这声哭声后,几乎是连招呼都来不及打,提着裙子像阵风一样直往房间里冲;那副紧张担心的模样简直入木三分。 卫豹对这孩子的哭声倒是早就熟悉了,看见春杏的动作后,回头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叶南征,向他解释道:“叶老弟别误会,这丫头素来就是个懂礼数的,刚才那样绝对不是怠慢咱们,而是这里真有个孩子,是楚夫人的孩子,那个孩子很漂亮,只可惜是个可怜的,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叶南征整个人都愣住了,几乎像是失聪了一样眼神呆滞的看向院中,脑海里不断地盘桓着刚才卫豹对他说的话;孩子?楚夫人的孩子? 那就是说,这个孩子是楚星月的?可是楚星月怎么会有孩子?当初她在离开他的时候,明明是只身一人,还是说在那个时候,孩子已经在她的腹中了,她怀着他们的孩子离开了他? 当这个念头在叶南征的脑海里生成的那一刻,就如野草般瞬间疯狂的滋长起来。 就连站在叶南征身后的云霄都被刚才卫豹的解释震撼的半天都没回过神,在他看见主子紧抿着嘴唇的动作时,就在惶惶之中知道了一个真相;这个孩子定是主子的,而主子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云霄顿时觉得一阵无力,若不是有一口气支撑着他,恐怕他会立刻瘫软倒地。 他怎么都没料到,皇后娘娘会是个这么心狠的女人,居然忍心让主子跟自己的亲生骨肉分离,如果不是老天可怜,主子执着的追到这里,一切都在误打误撞中发生,恐怕主子到现在都不知道,在这个世上他已经有了自己的骨肉。 第六百六十四章 父女团聚 卫豹也发现了叶南征脸色的变化,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关心着他:“叶老弟,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此时的叶南征什么话都不想说,几乎是立刻就将卫豹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推开,跟着大步朝着院子里走进去。 吴师傅看见叶南征的动作,又瞅见了他眼底翻滚的戾气,立刻就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个善茬,忙出手想要阻止,可是,还不待他有所动作,就被飞身上前的菏泽阻止了手上的动作,警告的声音也同时在吴师傅的耳边传响:“要想活命,就别乱动。” 卫豹也意识到了叶南征的古怪,赶紧追上来想要喊住他,可这时,一直憋着一股气的叶南征却忽然开口,近乎失控的大喊一声:“夜魅!” 被主子点名的夜魅立刻也冲了上来,将卫豹拦住:“卫将军,我家主子有点事情要处理,还请你站在这里别动,千万不要在这时候打扰他。” 卫豹就算是再鲁钝,这个时候也发现了面前的这个叫‘叶南征’的人有问题,一时间虎目圆瞪,对着‘叶南征’的背影大喊:“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叶家的家主,你是何人?” 听到卫豹的怒吼,‘叶南征’的脚步停顿了刹那,只见他微微侧首回头看向因为愤怒而目眦欲裂的卫豹,声音冷沉的回答他:“你放心,我不会伤害这里的人,我只是想要进去确定一件事情,只要你别乱动,这里的任何人都不会有危险。” “宵小之辈,藏头露尾,至今都不肯将真面目告知于人;你以为老子还会这么傻,被你继续蒙骗吗?” 说着,卫豹就抽出了手中的宽刀,看样子是要跟夜魅硬拼。 夜魅知道卫豹的本事,可不敢小觑他的出手,而就在他抽出长剑跟卫豹对峙了一招之后,藏在一边的赵恒在这个 时候跳了出来,对着卫豹的背影大喊:“卫将军,请你冷静一下听我们解释。” “还解释什么?楚夫人对我家小王爷有救命之恩,如果你们敢伤害她的孩子,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你们一起垫背!” 赵恒看着卫豹发红的眼睛,知道这个时候这个骁勇善战的大将怕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为了防止他真的跟自己人拼个你死我活,他只能闭上眼睛,对着卫豹喊:“卫将军,在这个世上,任何人都可能会伤害你口中的楚夫人,只有我们,绝对不会伤害她,因为我们是她的亲人,而前面的那个人是楚夫人的夫君。” 夫君? 卫豹手中的动作顿了片刻,可很快就又朝着夜魅砍过去:“你当老子真是三岁小孩,能够任由你们随意欺骗?老子早就听楚夫人亲口说过,她的夫君只是普通男子,你们这些人身份成谜,到了这个时候还想冤枉楚夫人的清白,可见真是卑鄙无耻的小人;老子今天就要替天行道,宰了你们这帮混账东西。” 眼看着卫豹越来越失控,为了防止他闹出更大的动静惊动了左右的邻居,赵恒只能对着夜魅大喊:“夜魅,拿出令牌!” 夜魅立刻领会其意,在卫豹将手中的宽刀朝着自己砍过来时,一边危险的躲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面金光烁烁的御赐金牌,展示在卫豹的面前,声音铿锵有力道:“南楚左骑营将军卫豹,大魏天子在此,你还敢放肆!” 铿锵有力的声音如一记炸雷狠狠地在卫豹的耳中劈开,而他手中直面砍下来的宽刀也在快要伤着夜魅之前忽然被一道力量收住,稳稳地停在了夜魅的头顶。 夜魅从未觉得死亡距离自己这么近过,他额头上冒着冷汗,手中稳稳地拿着御赐金牌,看着面前神色呆滞的卫豹,道:“ 卫将军,你不用怀疑,你口中称呼的叶老弟并非是叶家的家主叶南征,他是大魏新君——赵凌;而你口中的楚夫人也不是旁人,正是我朝皇后,也是青州靖北侯之女楚冰月。” 在听到夜魅说的这些真相,卫豹几乎整个人都像是被霜冻住了一般,若不是他的眼珠还会晃动,恐怕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入定了。 赵恒担心卫豹手中的刀会伤了夜魅,赶紧从外面跑了进来,将悬在夜魅头顶的宽刀吃力的移开,然后站在夜魅的身边,向整个人都怔住的卫豹解释。 “卫将军,我知道我们隐瞒你这些真相是我们的不该,可是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三嫂跟三哥之间有了误会,三哥对她一往情深,这才出现了眼前的这一幕;其实,说起来这些都是他们的家事,我们这些外人是无权去插足的,你只要知道,三哥不会伤害三嫂,更不会做出对你们不利的事,就可以了。” “一个是大魏的天子,一个是大魏的皇后?你们、你们怎么会……” 卫豹在愣了许久之后才像是找回到自己的声音,呆呆的看着院中的人,在看见吴师傅跪在地上的模样后,就知道,他没有做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发生的。 而院子里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房中的人自然听到的一清二楚。 春杏雪白着一张脸抱紧着怀中的襁褓,襁褓里,念念睁着一双懵懂无辜的凤眼,粉粉嫩嫩的小模样就像一朵盛开的桃花,看上去可爱到了极点;而在看见春杏雪白的脸色时,小家伙却是什么都不懂得忽然露出一笑,发出悦耳稚嫩的笑声。 听着这个笑声,春杏的嘴角却是泛出苦笑,忍不住在心里说了一句:小主子也是在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终于来找她后心有灵犀的感到开心了吗? 就在春 杏心里发苦的对着念念苦笑的时候,棉帘子被人从外面挑开,跟着,就看见一道熟悉的男子身影走进了房中。 春杏是认识赵凌的,所以,在看见赵凌脸上顶着的那张陌生的人皮面具时,下意识的就惊骇出声:“你是谁?你不是太子殿下,不!不是!你不是皇上。” 春杏也已经知道,太子登基称帝的消息了。 赵凌看着春杏紧张后退的样子,眼睛却被她怀中的襁褓吸引住,生怕她因为后退的动作而伤了怀中的孩子,忙开口对她说:“春杏,你站在那里别乱动,朕是赵凌,朕的脸上是带了一层人皮面具。” 说着,赵凌就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刹那间,一张极为俊朗无双的面孔就出现在春杏和房中的奶娘面前。 奶娘知道眼前的男子并非常人,从一开始就跪在地上,不敢乱看。 而春杏在看见赵凌那张熟悉的俊美面容时,顿时整个人就像是被捏破的气球一般,双腿一软,抱着念念就跪在地上,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看见春杏的这个动作,赵凌吓的魂儿都快要飞了;赶紧快步上前将她怀中的襁褓抢到自己的怀里,然后动作虽然别扭但却十分稳妥的托着那红红的襁褓,在看清楚襁褓中那跟自己十分酷似的小家伙后,眼眶一阵发热,差点滚出泪来。 此时此刻,他真的是在心里将楚星月恨到了极点,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居然对他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差点让他跟自己的亲生骨肉这辈子都分离了。 赵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在抱着怀中襁褓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整颗心好像都变的酸软起来,素来硬朗的他从来不会轻易落泪,可是在看着那双跟自己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凤眼时,他却忍不住喉头发哽,差点哭出声来。 春杏看着眼睛泛泪盯着念念看的陛下,忍不住在心里说出一句话:小姐,该怎么办?念念还是被陛下知道了,我们隐瞒了这么久的秘密,还是被陛下知道了。 念念毕竟年幼,在看见抱着自己的男人是个她从来都不认识的男子时,小家伙先是不愿意的踢了踢小腿,跟着,就带着点挣扎的扭动着自己软绵绵的小身子,可是,在她发现自己怎么蠕动都无法回到自己熟悉的人的身边时。 小家伙的脾气立刻就上来了,一面攥着小小的拳头,一面张开粉嫩的小嘴巴,忽然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自己的孩子忽然大哭,赵凌来不及再发出感慨,更没功夫在心里继续憎恨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赶紧就抱着念念一边小心翼翼的走着,一边动作放缓的拍着她,连声哄着她道:“宝宝不哭!宝宝不哭!父皇在宝宝的身边,父皇在啊!” 可是念念脾气来的时候,简直跟赵凌一模一样,几乎是谁哄都听不进去;小家伙哭的小脸都涨红了起来,好似有满腔的委屈不知该怎么发泄。 瞅着哭的快要背过气的心肝宝贝,赵凌整个人都慌了,也懒得去计较春杏的过错,立刻就抬起头朝她问:“她怎么一直哭?你快想想办法。” 春杏在听到念念哭的那一刻也心疼坏了,只是迫于天子的威仪,她不敢冒犯,只能忍着心疼跪在原地不动。 眼下终于听见陛下朝着她抛来求助,她自然是赶紧就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床边拿起一个小布偶就塞到正哭的伤心的念念怀里。 念念在闻到小布偶身上熟悉的甜香味时,这才渐渐止了哭,睁着一双宛若沁了水的黑葡萄眼珠,一边紧紧地抓着小布偶,一边观察着面前这位对她来说十分陌生,但眼睛却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陌生人。 第六百六十五章 愤怒难消 赵凌这才注意到被念念抱在怀中的小布偶,在看清楚制作布偶的鲜艳颜色和布料材质时,下意识的就蹙了下眉心。 他是楚星月的枕边人,自然最清楚她的各种爱好;她皮肤娇嫩,贴身衣物向来都用最柔软的云缎制成,而这布偶正是用云缎所做;难道制作这个布偶的布料是来自于她的……? 春杏留意到眼前这位主子的怪异眼神,当顺着他的目光看清楚他是盯着小主子怀里的布偶仔细瞧的时候,这才明白过来他脸上的怪异是为了什么。 于是,就忙咳嗽了一声,捏着小心解释道:“陛下,小公主虽然年幼,可是最喜欢跟小姐在一起,小姐担心离开小公主之后,小公主会哭闹,就要奴婢用了她的贴身衣物做了这个小布偶给她;这布偶上带着小姐身上的味道,小公主只要一哭,抱着这个小布偶就会止了哭,很管用的。” 听到春杏的解释,赵凌的嘴角就抿出一抹似冷非冷的笑容。 “她可真会想办法,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应付自己的女儿。”说到这里,赵凌看向念念的眼神就更加心疼怜爱起来。 这是他的女儿,他在这个世上第一个孩子,他终于当父亲了;可是因为有一个心狠的母亲,将她降生的消息瞒的死死地,所以他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而他,也因为隐瞒而错过了她的降生,这对他来讲绝对是一个遗憾;不过还好,他现在找到了她,就定会好好弥补她,从今往后,他会让她成为大魏最尊贵的公主,会给她天底下最好的一切,绝不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赵凌看向念念的眼神甜蜜的几乎都快滴出蜜糖来,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跟春杏说:“她叫念念?这是谁给她起的名字?” 春杏据实回答道:“ 这是小姐给小公主起的小名,至于大名叫什么小姐说她要慢慢的想,所以到现在还没有。” 对身边的任何事都能做到随性惬意,却不能对装进心里的人做出这份潇洒,看来她还是没有变,跟以前一样,对真正上心的人如此看重,连给孩子起个大名字都要想这么久,也不知以她的才智,能够给孩子想出什么有意思的名字来。 念念……念念…… 这个名字是承载着寄托吗?是寄托着对他的思念,还是寄托着对已经离开人世的那个人的思念? 赵凌的心里渐渐泛起了一层苦,可是很快,他就将那份苦涩压了下去,然后他就坐到了床沿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襁褓中他的小公主,真是心疼稀罕到了心坎里,同时开口问:“刚才朕得知,她已经随着林非寒去了南楚,前往晋阳城,你可知道他们去了晋阳城后下一步要做什么?还有,你和念念是要一直留在曲兰镇,还是再过一段时间,去晋阳城找他们?” 春杏斟酌着好回答的问题先回答,道:“依照小姐和林先生的意思,小主子还年幼,长途跋涉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辛苦了些,再加上现在外面天气寒冷,更不适合小主子出门;所以在小姐的示意下,要奴婢先暂住在曲兰镇,等天气渐渐和暖,再在镖师的保护下前往晋阳城与小姐和林先生他们相聚。” 听到春杏的这个回答,赵凌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那个女人就算是再没时间照顾自己的亲生女儿,也知道体贴这个孩子,母亲这个身份她勉强能过关。 看着眉眼温柔的皇上,春杏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一时间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倒是惹来赵凌的怀疑。 “怎么?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告诉朕吗?” 看着这样不怒自 威的天子,春杏顿时腿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再隐瞒,道:“皇上,小姐之所以会那么做其实都是有苦衷的,还请皇上不要误会小姐。” 赵凌拧眉看向春杏,明显觉得她是有一个很重要的事还没有告诉他:“你担心朕会误会什么?” 春杏闭上眼睛,不敢去看此刻皇上脸上的表情:“小姐她、小姐她是跟南楚万家的嫡次公子万修染回的晋阳城。” 说完这句话,春杏就闭目装死的抿紧了嘴唇,好像只有这样做了,她才有勇气跪在这里。 至于赵凌,在听到春杏的话后先是一愣,明显是没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自己派人调查的南楚情况;万家在南楚几乎是家喻户晓,而关于万家的情况,他多少也有所得知。 万煜爵一共有三个儿子,皆是嫡出;嫡长子辅佐万煜爵稳稳扎根在朝堂上,父子二人联合把控朝局,风头几乎是一时无两;嫡次子万修染虽然没有入主朝堂,但却擅长经商,可以这么说,万家现在的财富之所以能富可敌国,这里面万修染绝对是出了大力的,由此可见,此子也绝非寻常之辈。 而在他的手中关于万修染的消息要更多一点,因为万修染是三个兄弟当中最喜欢抛头露面的那一个,而关于他的消息,大多都是跟女人有关;万煜爵是个喜爱美色的男人,三个儿子或多或少都有点继承他的这个趣味儿,可是,在这三个儿子当中,当属万修染在这方面最像万煜爵。 楚星月的相貌有多惊为天人赵凌是最清楚的,他跟她做过夫妻,见过她最娇美动人的时候,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妖娆妩媚起来时,简直就像能摄人心魄的狐狸,恨不能让人抛心给她。 万修染擅长猎美,而楚星月又 是那般国色天香,当这这两人碰在一起,他们二人的关系会变成什么几乎是不言而喻。 所以,在看着春杏变的吞吞吐吐,甚至不敢睁开眼睛看向自己时,赵凌瞬间就明白春杏刚才在他面前替楚星月说出来的那番求情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真的敢背着他去跟别的男人好,这是真当他死了吗? 一瞬间,赵凌差点将自己给气吐血了,如果不是怀中抱着念念,恐怕他会失控到随手抓来东西扔在地上。 春杏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此刻扑面而来的冰冷和滚滚怒火,她吓的瑟缩着脖子,虽然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可还是支撑着自己不要昏倒,哆嗦着张开口,替小姐像皇上解释着:“皇上,小姐这么做真的是有苦衷的,小姐要帮萧公子报仇,而万家则是镇边王府最大的敌人,小姐是为了跟林先生他们里应外合这才去了万修染的身边;皇上,你要相信小姐,小姐她和万修染绝对是清清白白,小姐更不会对那个好色之徒动心的。” 听着春杏为楚星月的辩解,赵凌冷笑出声:“朕相信她不会对万修染动心,那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心。” 说到这里,赵凌就再也坐不住,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此刻正娇滴滴的出现在别的男人身边,他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火气,恨不能立刻就毁天灭地。 看着皇上抱着小主子夺门而出,春杏惊的心肝都颤了,忙从地上爬起来,壮着胆子展开手臂拦住,问:“皇上,你要带着小公主去哪里?” 此刻,院中的人也注意到赵凌抱着孩子出现,赵恒几乎是立刻就蹿了上来,震惊的看着自家三哥怀里的襁褓,还真看见了一个孩子,当场就愣住了,呆呆的指着襁褓中的婴孩,对自 家三哥道:“三哥,没想到三嫂还真为你生了一个孩子,瞧这五官,简直跟你一模一样。” 听到赵恒的话,赵凌几乎是将念念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冷声对敢拦在他面前的春杏,道:“念念是朕的小公主,朕不能将她留在这里,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室血脉流落在外;你去告诉你家小姐,从今往后,朕不会再管她的死活,她不想当朕的妻子,不想当朕的皇后,朕都成全她;但是念念是朕的女儿,朕一定要将她带走。” 说着,赵凌就要离开。 春杏听着这些话,几乎是肝胆欲裂,想到小姐将要失去小主子,立刻就扑跪到赵凌面前,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摆,哭求着:“皇上,奴婢在这里求您了,千万不要将小公主从小姐的身边带走,小公主可是小姐的命啊!” 听着春杏的哭求,赵凌有一瞬间的心软,可是想到那个女人对自己做的无情无义的事,他就愤怒难消:“如果她真看重念念,就不会将念念一个人丢在这里让你来照看,如果她真的在乎过念念,更不会忍心让念念离开朕;朕是天子,念念是朕第一个孩子,念念跟着朕,能够享受到世间所有的荣华富贵,可是她却自私的将念念的出生瞒的死死地,她欺骗朕,将念念从朕的身边带走,让念念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失去父亲;这样一个只顾着自己的母亲,你敢说她真的将念念当成了亲生女儿来照顾吗?” 春杏知道皇上说的这些话是事实,可是他只是站在了他的角度去看待小姐,他根本就不知道小姐心里的苦。 不错,小姐是没有照顾在小主子的身边,可是,这并不能代表小姐的心里就没有小主子,如果小姐不爱重着小主子,又怎么可能拼了自己的性命将小主子生下来。 第六百六十六章 带着念念离开 春杏跪在地上死死地拽着赵凌的衣摆,哭的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皇上,你真的不能这样对待小姐,你根本就不知道小姐为了小公主也吃了多少的苦,当初在生产小公主的时候,小姐可是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啊!” 赵凌翻滚着怒气的眼睛在听到春杏的最后一句话时明显轻轻的颤了一下,眼前,浮现出最后一次见楚星月时的场景。 那时的她,苍白而脆弱,丝毫看不出是个身怀有孕的女子,他很清楚,自从跟着他去了一趟赈灾之地,她的身子骨就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好了,等回到京城后,他费尽心思的为她调养,她的气色的确是渐渐恢复了一些,可是那次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楚星月的状态看上去好像比在济州城还要差。 如果她真的是拖着这样一幅身躯生产的念念,那么春杏口中所讲的她差点死了的话,也不可能不是真的。 只是,这些话并不能让他真正地原谅她。 在他看来,如果她不离开他,如果她不隐瞒着他,他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她们母女,绝对不会让她出现一点的意外,所以楚星月会遇到危险,有一半的原因绝对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的。 可是,明明是这样想着的,为什么他的心还是这么痛?! 想到她差点死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出现在他的面前,赵凌就害怕到呼吸一滞,脸色也跟着隐隐变白;像是碰见了最可怕的事,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春杏见皇上站在原地不再朝院子外面走,就知道她还有机会,于是便抬起满是眼泪的脸,恳求的看着皇上,道:“小姐在生产小公主的时候,整整经历了一天一夜,命都差点没了,连接生的稳婆都说,小姐能够活下来绝对是奇迹; 皇上,奴婢知道你生气,知道你在心里埋怨着小姐,可是小姐真的是有苦衷的;皇上你可知道,小姐为什么拼了命都要将小公主生下来吗?因为小姐说,这个孩子有一半也是属于你的,她要努力将属于你的孩子平安的带到这个世上,难道这还不能证明小姐对小公主的心,对你的心吗?” “如果皇上还在心里埋怨着小姐,那么小姐差点连命都没了,难道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小姐虽然人离开了京城,可是从未在心里将皇上你忘记;她派奴婢去镇子里打听关于京城的消息,其实她哪里是关心京城,她分明就是在关心着你啊;小姐听说你扩充后宫,听说你选秀入宫,虽然嘴上没有多说,可是小姐整整失眠了数日;有好几次奴婢都看着小姐怔怔的看着小公主熟睡的容颜轻声的喊着你的名字;小姐在那个时候,虽然眼睛里看着的是小公主,可其实是通过小公主在望着你啊。” 说到这些,春杏就哭的泣不成声,她是真心为自家小姐感到心疼,小姐的身边已经没有属于自己的亲人了,如果皇上连小主子都要抱走,以她对小姐的了解,小姐定然是活不下去的。 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着春杏在自己面前哭成了泪人,赵凌像是透过她看见了他一直想要看见的那个人。 只是,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就算是再狼狈,也不会在他面前哭成这样,楚星月的身上有一股寻常人都没有的坚韧,她总是能在自己最孤立无援的时候生出强大的意志从而让自己转危为安;当初喜欢上她,可不就是喜欢这样聪慧勇敢的她吗?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现在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也是这样的她;在她离 开这数月,他曾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如果老天再给他一个机会,他还会不会让自己无法自拔的看上这个女人,不管他多少次质问自己,他的答案都没有改变过,那就是他还会无可救药的爱上她。 只是,这次,他要让自己在爱上她之后,将她紧紧地收入怀中,让她无法再有自由翱翔的机会,要她娇滴滴的当他怀中千娇百宠的女人。 赵凌的脚步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衣摆从春杏紧攥的手中扯出来,然后看着哭的一抽一抽的春杏,道:“念念是朕的女儿,朕是绝对不会将念念一人丢下不管不顾,正如你们所考虑的那样,念念还小,不适合在寒冷的天气里奔波,所以朕这段时间会暂时居住在镇子里,你要是想她,就来看看她吧。” 说完,赵凌就不带任何的犹豫,将怀中的襁褓抱的紧紧地,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院落。 夜魅与赵恒等人在看见赵凌离开后,皆赶紧快步追了上去,倒是云霄并未及时离开,他走到春杏的面前,将她扶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向她提醒道:“这个时候不是你该哭的时候,皇上是小公主的亲生父亲,你不用担心小公主会在皇上的身边受苦,刚才皇上的话你也听见了,他近日都会在曲兰镇里,这是你的机会,明白吗?” 春杏睁着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朝着云霄看过去,数月不见,他跟皇上一样清减了不少,但依然俊朗好看;只是眼下春杏没有时间跟云霄叙旧,只能不断地在脑子里思考着云霄的话,然后在云霄润朗的眼神下,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看来,能不能将小主子留下来,能不能让皇上对小姐的误会解开,都需要这段时间她的努力和周旋了。 春杏感激的冲着 云霄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见春杏重新振作起来而不是再害怕的哭泣,云霄这才放心,在离开前对她讲:“等我们安置下来,我会派人将我们的地址告诉你,如果有事,就来这个地址找我们。” 看着云霄离开的身影,春杏这才从一阵阵的惶惶之中找到了一丝真实感;她知道自己没有做梦,皇上来曲兰镇找小姐了,皇上带走了小公主,还有云霄,他也跟着皇上一起来了。 如果小姐知道在她前脚刚走后脚皇上就出现在这里,不知她的心里会怎么想? 卫豹也是在赵凌一行人走了有一阵之后这才回过神,快步走到春杏面前,脸上至今都带着难以置信,问:“春杏丫头,那个人真的是大魏的天子吗?” 春杏知道这件事已经瞒不住卫豹,而且接下来,她很有可能还需要卫豹的帮忙,所以她不能再向卫豹隐瞒了。 于是,便擦干净脸上的泪,示意卫豹进屋,道:“卫将军,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进屋后慢慢讲吧。” 卫豹也是由此意思,只是在进屋前,忽然想到了院中还跪着的吴师傅,便走到他面前,将他搀扶起的同时,出声提醒道:“贵人出现,绝对不是你我能随便言传的,既然你是受大林所托照顾在这个院子里,由此可见你也该是大林的友人,看在大林的面子上,我在这里提醒你一句,管好自己的嘴,就是保住自己的命,明白吗?” 吴师傅是个习武之人,虽说走过不少镖,见过不少的世面,但是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在有生之年见到当朝天子。 知道卫豹此话是好意,吴师傅立刻感激的将这些话听进去,同时向卫豹承诺道:“放心,这点眼力劲儿我还是有的,今 天在这个院子里发生的一切,打死我都不会说出去。” 在送走了吴师傅,卫豹就跟着春杏进了屋,原本屋中跪着的胆小奶娘早就去了一边的耳室,正好也方便春杏跟卫豹说话。 春杏知道他们对卫豹有所隐瞒,所以在卫豹向她生气之前就先赔了错,道:“卫将军,你真心诚意的对待我们,可是我们在身份上对你有所隐瞒,这是我们的错,但还请卫将军能够体谅我们的苦心和为难,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面对小姑娘的请求,而且又看着春杏哭红了眼睛的样子,卫豹也无法在这个时候生起气来;对他来讲,此刻震惊比生气更重,他实在是难以相信,那个国色天香、聪慧勇敢的楚夫人居然会是大魏的皇后。 不过,再想到她的容颜和本事,卫豹多少也能够理解了;恐怕也只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子才能够坐上后位吧。 而且,他身为武将,对大魏的靖北侯楚毅多少也了解一些,不管是出于惺惺相惜,还是出于其他的原因,他都十分敬佩大魏的这位英雄;楚夫人是他的亲生女儿,多少也让他从心里生出一点熟悉感来,并无多少的排斥。 卫豹看向春杏,问出自己的疑惑:“既然楚夫人是大魏的皇后,那她为何要出现在这里?还有,她编出那样的身世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能看的出来,一朝天子放下一切追到偏远的曲兰镇,足可证明大魏天子的心中是十分看重自己的这位皇后的,既然楚夫人深得帝王宠爱,为何还要离开那锦衣玉食的生活? 要知道,这天大地大固然自由,但终究比不过家人陪伴在自己的身边来的幸福快活,而且,她还是在怀着身孕的情况下离开,仔细想来,实在是太奇怪。 第六百六十七章 惦念难忘 春杏知道,卫豹的这个问题多少有些涉及小姐的隐私,只是为了让卫豹相信她,她只能捡出一些能说出来的话,告诉卫豹。 “卫将军,你应该知道我家小姐是天定一族的人,天定一族百年前遭受灭顶之灾,虽说有部分族人侥幸活了下来,可是他们却过的十分艰难,小姐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她身为天定一族的未来族长,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族人过的那般水生火热。” “而且,那个时候小姐跟皇上之间存在误会,皇上似乎也被小姐的一些行为伤了心,这才纵容着小姐离开了他;小姐在离开京城的时候,已经身怀有孕,小姐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在跟皇上有关系,所以就隐瞒了这个孩子,带着我们来到了曲兰镇,拼死将小主子生了下来;紧跟着就遇到了你们,接下来的事你也就知道了。” 卫豹是个知道人情世故的人,知道春杏能够告诉他这些,已经是拿出了足够的诚意。 其实他也能够理解,每个人都会在心里有属于自己的苦衷,就比如说他,何尝不是有各种的苦衷呢?在这个时候,他们最需要的就是包容和善意的理解。 想到那楚夫人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丢下小王爷,想到她一个弱质女流不畏艰险带着身边的人敢于承担一切的做法,其实说句实话,他还是挺钦佩的。 只是,他能够原谅他们的隐瞒,可是却一时无法接受他们的身份;那可是一朝帝后啊,这样的身份可是举足轻重的。 卫豹道:“当初你们离开京城前往曲兰镇,一路都将自己的行踪藏匿的很好,甚至平安的在这里生下你们大魏的小公主;就连我们都以为你们不过是寻常的普通人罢了,所以我们才会很容易的就接受了你们,可是 现在,我们知道了彼此的真实身份,春杏丫头,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咱们的计划和合作还能继续下去吗?” “为什么不能?”春杏的神情有些激动,道:“卫将军,我家小姐的恒心和毅力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为了天定一族,她几乎放弃了自己的幸福,不怕吃苦也不怕受累的来到这里,由此可见,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既然小姐都不会轻言放弃,难道将军你要在这个时候言弃吗?” “我自然也不愿意放弃我们的合作和计划,可是,春杏丫头,你觉得大魏的皇帝会允许自己的皇后做这些事情吗?” 卫豹道:“就算大魏的皇帝再喜欢疼爱着你家的小姐,但他也绝对是有底线的,他会给你家小姐身份,给她地位,但绝对不会让她做出给大魏皇族抹黑的事;你要知道,咱们的计划中,你家小姐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她要让自己接近万修染,接近宣景帝,这两个男人是什么样的货色你我心知肚明,身为男人,我很清楚男人的想法;如果我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亲亲我我、恩爱不移,哪怕是演戏,我都会无法忍受;试问,到时候知道了真相的大魏皇帝会怎么做?会一刀杀了她?还是会将她从这个计划中拽出来,不让她在掺和这些事?” 春杏被问住了,是了,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跟皇上之间的对话,她告诉皇上小公主是他的亲生女儿,皇上因为小姐的隐瞒而生气,但是那个时候只是生气而已;可是在知道小姐跟万修染走在一起时,皇上是震怒了。 甚至说出要将小公主从小姐身边带走的话,由此可见,卫豹的话也是站着情理的;如果皇上知道小姐最终要走到宣景帝的身边,利用自己的美色而从内部瓦解 对万家的盛宠,那么皇上一定不会同意小姐这么做。 她相信皇上舍不得伤害小姐,绝对不会做出杀她的事,可是,皇上也绝对不会再让小姐留在这里。 她看出来了,眼下卫豹担心的就是皇上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可能会将小姐带走,那是不是只要皇上不带走小姐,他们的合作还会继续? 故而,春杏立刻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扭头就对卫豹说道:“卫将军,你可愿意答应我一件事?” 卫豹对春杏的印象很不错,小丫头是个善良的,关键还很忠诚,他本就生了一身忠骨,所以对同样忠心耿耿的人也十分抱有好感;故而对春杏颇为和善,只要能帮得了她,他向来不会拒绝。 “丫头你说。” 春杏道:“我希望卫将军你能答应我,给我三天的时间,先不要将曲兰镇发生的事写信告诉林先生,三天后,我弱没有办法将一些事情改变,将军在将这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于林先生吧。” 听到春杏这么说,卫豹讶异的看向她,主子是个七窍玲珑的,没想到这身边跟的小丫头也同样不傻,竟然看出他想要飞鸽传书将这里发生的事告知林非寒的意图。 其实,只是延缓三日对他来讲并不困难,但看着春杏一个小姑娘模样,又想起那个楚夫人孤独奋斗的辛苦,就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给她们几句劝告:“春杏丫头,我们能够在曲兰镇里相识也算是有缘,你和你家的小姐都是很不错的人,所以在这里,我想跟你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 “我能看的出来,你们的皇帝很喜欢你家小姐,不然他不会费尽心思的出现在这个地方;女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不用我多说想必你已经知道;什么责任,什么义务,这些都是需要男人 来扛的,不该让你家小姐那小小的身板来扛起这一切。如果可以,你就劝劝你家小姐重新回到京城吧,她的亲生父亲是靖北侯,丈夫又是当朝天子,自己又是一朝皇后,这样的身份足够让她有着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如此尊贵奢华的生活才是真正属于她的,不要让她太多执着,辛苦了自己,也委屈了身边疼爱着她的人。” 春杏知道卫豹的这番话是出于好意,只是,他真的是太不了解小姐了,如果小姐真的不愿意扛下肩上的担子,也不会在当初毅然决然的离开京城,离开那锦衣玉食的生活。 在从卫豹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诺之后,春杏的心总算是踏实了一点;眼下小姐不在身边,更不知道皇上找来了这里,当初小姐将小主子交到她的手中时,再三叮嘱定要好好照顾小主子;如果这个时候小主子被皇上抱走了,且不说小姐的心情,就连她恐怕也没有颜面继续留在小姐的身边伺候她了。 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说服皇上千万不要将小主子带走,同时也要说服皇上,不要不顾小姐的意愿,阻止小姐眼下正在做的事。 春杏知道,这两件事都十分困难,可是眼下只有一个人在这里,为了小姐,为了小主人,她都必须要这么做。 …… 再说曲兰镇的归来客栈中 客栈上下所有无关的人全部都被请了出去,这号称镇子里最大最好的客栈再次被人包下了;所以客栈的掌柜开心的整张脸都开了花,恨不能将这送钱的财神爷当成祖宗一般供着。 不用多说也知道,眼下包下这间客栈的人正是赵凌等人;此刻,赵凌坐在客栈中天字号的厢房中,一脸温柔的抱着怀中的念念,凤眼中对念念的疼爱几乎都要融化成水,那恨不能将念念 含在口中捧在心头上的劲儿更是让赵恒几人都看呆了。 赵恒虽说是个花心的,但却始终还没有自己的子嗣,所以对于孩子他并没有多大的感触。 只是眼下,看着自家三哥抱着漂亮可爱的女儿,忽然间觉得很眼馋,尤其是在看见念念那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时,更是打心眼里开始冒着酸泡;趁着他人没注意,一点一点的挪到三哥的身边,伸长了脖子看襁褓中的念念,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 赵凌正满心欢喜的看着怀中的宝贝女儿,忽然看见有一只很煞风景的手伸到了自己眼前,看样子是要去戳自家女儿白白嫩嫩的小脸,当场就根如临大敌一般,一把就将念念紧紧地护在自己的心口,同时,抬起头朝着赵恒瞪眼。 “你信不信朕将你的手指头给剁了。” 听着自家三哥满是警告意味的语气,赵恒赶紧将手指收了回来,同时一脸委屈道:“三哥,你也让我抱抱好不好?你说三嫂怎么就这么会生,念念的模样七八分都随了你,尤其是这双眼睛,跟咱们赵家的人几乎是如出一辙。” 听着赵恒的话,赵凌也看向了小家伙漂亮的凤眼,这样一双凤眼生在他们这些男人的身上,多少要显得有几分威严,可是生在念念的脸上,却多了娇俏可爱、矜贵无双。 “也不是全然像朕,下巴就很像月儿。” 赵恒听着三哥的回答,下意识的就朝着三哥多看了两眼,其实别人或许看不懂,但他却看的一清二楚;就算刚才三哥在那个院子里说了那么多冷漠无情的话,可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三嫂。 不然以三哥的个性,如果真的彻底放下了三嫂,只会连提都不提;可眼下,只要提起三嫂,三哥的情绪就会发生变化,可见在心里还是惦念难忘的。 第六百六十八章 心软 只是,他也了解三哥,知道三哥不太喜欢身边的人插手他跟三嫂之间的感情,所以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陪在三哥的身边,和三哥一起逗一逗襁褓中的念念。 赵凌看着怀中的宝贝女儿,却在这张酷似他的小脸上看到了楚星月的影子,想到春杏告知他的那些事情,他就在心里气的咬牙切齿。 他在京城里对她日思夜想,担心她从此会真的从他的生命里消失,所以不管自己在她这里受的那些委屈,厚着脸皮派了云霄四处寻找她;在找到她之后,为了接近她,他更是改变身份,顶着他人的名字小心翼翼的主动搭上卫豹。 就是因为卫豹跟她认识,所以他才会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如此上心;经过重重困难,他总算是出现在她生活过的小镇上,可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么多的付出到最后还是成了一场可笑的笑话。 听到春杏讲的那些她在这里做的混账事,他忍不住冷声嗤笑;在他为她担惊受怕的时候,她却过的无比潇洒自在,认识卫豹林非寒这样的奇才,接近万修染,将自己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一步一步的进行着她所筹划的计划;这样的她,哪里像一个跟丈夫分离的失婚妇女,她在离开他之后,依旧过的张扬恣意,不,甚至过的比以前还要丰富多彩;面对这样的她,这要他如何相信春杏对他说的话? 如果她的心里真的有他,又怎么可能狠心离开了他? 就算他们因为误会赌气而分离,可在他为了她辗转难眠的时候,她却将自己收拾的娇艳动人,像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狡猾的游走在对她有利的男人身边,在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有想过他?想过远在京城的皇宫里,她的丈夫因为得不到 她的消息而寝食难安,她的亲人因为她的离开而黯然神伤? 说到底,都是他将她给惯坏了,将她惯的没心没肺,将她宠的胆大包天,居然敢背着他做出这么多混账事;这是真当他死了,还是在她的心里,已经不再在乎他了。 想到这些,赵凌的眼神里就氤氲起戾气,怀中的念念虽说还是个婴孩,可是小孩子是最擅长观察人的脸色表情的;当她在察觉到抱着她的人气息似乎有所变动的时候,立刻就张开了嘴,再次啼哭起来。 赵凌本来还在心里不断的斥责着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忽然在听见念念的哭声后,整个人都慌了,赶紧抬起头看向同样慌张的赵恒,问:“她怎么哭了?怎么哭了?” 赵恒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三哥露出这么惊慌失措的表情,在觉得新奇的同时也略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舔了舔干涩的嘴角,一脸茫然道:“三哥,我怎么知道她怎么会哭?我可没有再拿手来戳她。哦对了,是不是念念饿了,想吃奶了?” 饿了? 当这两个字被赵恒从口中说出来的瞬间,赵凌的眼睛立刻睁大;是了,他的宝贝女儿才只有几个月大,这个时候的奶娃娃最是不经饿的时候,听说这么大的婴孩儿,一天都要吃上好几次奶,甚至到了夜间,都会因为饥饿而啼哭不止。 只是,这归来客栈中都是一帮大老爷们,这些男人们怎么喂养念念? 赵凌顿时在心里自责起来,都怪他,因为生气抱着念念就离开了春杏所在的小院,离开前,别说是拿些念念平时所用的衣物,就连奶娘都没为念念准备;想他口口声声责怪埋怨楚星月这个娘亲当的不够格,现在看来,他这个父亲做的同样失败。 赵凌赶紧就抱着念念站了起来 ,快步就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赵恒跟在后面,追上来,问:“三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念念应该是饿了,朕要赶快给她找个奶娘,还有一般的婴孩都需要用些什么东西朕都没有准备,这些东西必须立刻准备起来。” 赵恒看着自家三哥这幅恨不能为了自己的小公主掏心掏肺的样子,立刻跃跃欲试道:“三哥,这些事都交给我来办吧,外面天冷,你还是抱着念念在房里等着,免得这样来回折腾,将念念折腾病了可就不好了。” 只要事关自己的宝贝女儿,让赵凌做什么都可以;所以在听了赵恒的话后,赵凌立刻就刹住了脚步,刚准备要对赵恒再交代两句时,就看见房门被云霄从外面推开,跟着,云霄一人就走了进来。 “皇上,春杏带着小公主的奶娘来了。” 赵凌脸上一喜,赶紧开口道:“快让她们进来。” 云霄立刻出去将春杏和奶娘带了进来。 春杏还没走进房间就听到了念念的哭啼声,那声音里满是委屈和不高兴,让人听见后简直快要心疼坏了。 所以,在春杏快步走进房间后,几乎是连行礼都来不及,快步就来到赵凌的面前,扒开襁褓看着哭的小脸涨红的小家伙,满眼心疼的哄:“公主,奴婢来看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说着,春杏就拿出了被赵凌忘掉的念念的小布偶,将小布偶放到念念的怀里,让小家伙闻着上面娘亲熟悉的味道,轻声轻语的哄着她。 看见小布偶的瞬间,赵凌就脸色一黑,抬起头就望向什么都不知道的赵恒,没好气道:“你,滚出去。” 赵恒还从没见过这么翻脸不认人的三哥,刚刚还对他好好地,怎么在春杏带着奶娘来了后,就一脚把他踢开了。 于 是,怀揣着满腹的委屈赵恒墨迹着走出了房间,顺带着还关上了房门。 至于春杏,则是很清楚为何皇上忽然撵恒王的原因,看着被念念紧紧抱在怀中的小布偶,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她就知道,皇上就算是说出再狠心的话,那也都只是气话罢了,只要是事关小姐的事,皇上还是会下意识的看重紧张。 春杏不敢将自己脸上的笑容表现的太明显,看襁褓中的念念哭声小了一些,就大着胆子,主动找皇上说话,道:“皇上,小公主应该是饿了,奴婢将奶娘带来照顾小公主。” 赵凌看了眼跟在春杏身后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的奶娘,虽说念念是他第一个孩子,可是在京城里,他也见过不少富贵之家在公子小姐身边伺候的奶娘;那些奶娘皆生的一脸富态,就连身子也被将养的十分圆润,为的就是有足够的奶水喂养那些身份金贵的小主子。 想他的女儿贵为一国公主,照顾在身边的奶娘却是个寻常普通的村妇,而且看这奶娘略显纤瘦的身子,真的能养好他的宝贝女儿吗? 赵凌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问春杏:“念念的身边只有这一个奶娘吗?” 春杏知道皇上的心里在想什么,便在心里整理了一番言词,道:“回皇上的话,当初小姐在生产小公主的时候,经历了难产,差点连命都丢了,整整熬了一天一夜这才将小公主生下来;只是在平安生下小公主之后,小姐就因为力竭昏了过去;为了照顾小公主,也是为了给身体造成损伤的小姐减轻点负担,所以我们这才决定在镇子里找了身份清白的奶娘照顾小公主。” “但小姐十分疼爱小公主,平常时间只要有精力,都会尽力亲自喂养小公主,只有在实在是精力不济的情 况下才会请奶娘喂养;皇上放心吧,小公主很懂事听话,我们找的奶娘也是很老实的人,她虽然看上去瘦弱,但照顾小公主也十分尽力。而且,曲兰镇比不上京城,在这里想要找到好奶娘实在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春杏的这个回答算是十分巧妙地,一来夸赞了楚星月疼爱女儿的心思,二来也说明了奶娘喂养小公主的尽心;也算是堵上了赵凌的不满。 而赵凌在听到春杏的这番话后,情绪也有所波动。 他一直都听春杏说楚星月是经历了艰苦这才将念念生了下来,可是他怎么也没料到,她居然吃了那么大的苦,还碰上难产。 要知道女人难产可是十分艰险的,稍有差池,很有可能就会一尸两命。那一天一夜的痛苦煎熬对她来讲应该是拼了命才熬了下来吧。 想到这些,赵凌就又有些心软了,他知道自己不该在听了这几句话后就轻易地原谅那个女人,可是他就是这么没有出息;明明被她伤害的这么深,但是在找到理由后,还是无可救药的想要原谅她。 赵凌将念念交到奶娘的手里,让她在云霄的保护下去另一间客房喂念念,但是留下了春杏,因为他有问题想要问她。 春杏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跟皇上面谈的机会,眼下这个机会就在眼前,她自然是要抓紧把握。 小姑娘难得在这个时候聪明伶俐了一次,规规矩矩的跪在了赵凌的面前,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对面前能掌握他人命运的男人说道:“皇上,奴婢知道你生小姐的气,你气她当初离开你,气她将身边的所有人看的都比你重,甚至气她悄悄生下了小公主却唯独对你隐瞒;小姐的这些举动的确是很难令人理解和接受,可是皇上,你可又知小姐心里的苦?” 第六百六十九章 念念被伤了 春杏的眼前浮现出楚星月明明脆弱却逼着自己露出坚强笑容的样子,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疼,疼的她无声的落着泪。 “皇上应该发现,小姐变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小姐柔弱胆小,虽善良纯真,但好比娇养在花盆中的小花儿,用作观赏倒是可以,但却难当大任;当初侯爷与世子爷就是清楚地知道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才会再三阻止她嫁进京城;可也是他们将小姐送进了京城,送进了王府,那是因为他们太爱小姐了,面对小姐的苦苦恳求,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拒绝她。” “奴婢至今都记得在小姐离开青州的前夕,侯爷和世子爷将奴婢叫到书房,告诉奴婢,务必要好生保护好小姐,千万不要让她在京城里受人欺负;但奴婢在随着小姐来到京城后,面对各种暗潮汹涌,还是无法在阴谋诡计中将小姐保护好;直到小姐因为重伤昏迷醒来后性情大变,奴婢和小姐的处境才有所改善。” 春杏似是回忆到了自己这辈子最快乐的那段岁月,眼睛里都开始冒着点点璀璨的光芒。 “因为重伤,小姐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变了性子的小姐让奴婢感到惊喜,甚至在无数个夜晚里,奴婢都对月参拜,感谢老天垂帘;可是慢慢的,奴婢发现小姐开始变的心事重重,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将女儿情长看成一切,因为在她的心里已经重新装了许多其他的东西。” “奴婢以前并不懂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直到跟着小姐离开了京城,经历了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那些事情之后,奴婢才知道,为什么小姐这么向往没有约束的世界,为什么小姐要抛下一切,走上一条充满艰难的荆棘 之路。因为,跟自己的身上的责任和信仰相比,荣华富贵真的是过眼烟云。” “皇上,小姐不是不爱你,是她的心太博爱了,在她的心里,除了装了一个你,还装着天定一族的族人,远在青州的血亲亲人和将她视为至亲之人的萧公子,还有那些一路跟随着她、相信着她的朋友,这些人都被她那颗柔软而又温暖的心包裹着;她一直都希望自己身边的每个人都是幸福的,虽然这个念头有些傻,可是她却傻乎乎的为了这个想法而努力着、坚持着。” “皇上,你是小姐这辈子最珍惜的人,如果连你都不理解她,在这个世上还会有谁理解她呢?小姐喜欢你,只是她从来不曾将这些话说给你听,那是因为她以为以你们二人的关系,就算她不说,你也是明白的。” “但事实是,有些话是一定要亲自说出口传达出去,那个人才能真正的知道你的心意。皇上因为嫉妒而欺骗了小姐,让小姐失去了自己最尊贵的朋友元枫公子,小姐因为此事而冲你发脾气,皇上将这脾气当成了小姐喜欢元枫公子的证据,认为她做了背叛你的事;可是皇上,你可知道小姐最伤心的除了元枫公子的真正死因之外还有一个,那就是你对她心意的不信任。小姐曾经说过一句话,说她的心很大,可以装下她所有深爱的人,但她的心又很小,只能有一个挚爱的人住在里面;皇上你猜猜看,被小姐说成是她最挚爱的那个人是谁?” 赵凌的身躯微微一颤,看着春杏看向自己时透亮的眼睛,下意识的动了动嘴唇,却是发不出来一个音调。 看着这样的皇上,春杏轻轻地笑了:“皇上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 是吗?没错,那个人就是你。” “不可能!你说这些话都是为了欺骗朕。楚星月的心就是一块永远都捂不热的石头,无论朕对她多好,她都会在最后抛下朕,离开朕;你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向她求情罢了,你担心朕会将念念带走,所以才会对朕说这些话,朕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会被你欺骗。” 春杏哭笑着看向扭头不愿意面对着她的皇上,流着眼泪对他说:“皇上,如果你不相信奴婢的话,奴婢也没有办法;可是连你自己都看出来了,小姐将小公主当成了命来看待,如果小公主不是皇上你的孩子,你认为小姐会这样对待小公主吗?小姐深爱着小公主,那不仅仅是因为小公主是小姐的亲生骨肉,更重要的是小公主也是您的血脉啊。” 听着春杏嘶喊出来的最后一句话,赵凌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眼前,在不知不觉中浮现出楚星月在飞羽院时与他恩爱缠绵的那段日子。 她曾娇滴滴的坐在他的怀里,将他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小腹上,用柔软而又委屈的声音问他,为什么她都这么努力了,老天还是不肯给她一个孩子;至今他都记得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脸上委屈的都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是了,那个时候她真的很渴望有个孩子,一个属于他们的共同的孩子。 春杏看着赵凌已经开始产生动摇的表情,说出了最后一句让他无力反驳的话:“皇上,一个女人深爱一个男人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想为他生儿育女啊!” 当春杏将这句话喊出来,一行清泪在不知不觉间就从赵凌的眼眶里坠了下来,当他察觉到脸上的湿痕时,他立刻抬起头摸向脸颊,看着指尖上晶莹 闪烁的泪渍;他一颗失望的,疼痛的心在这一刻,宛若大地回春,暖阳绽放。 此时此刻他也终于读懂了自己,原来在他的内心深处从来也都不曾将她放弃,就算是被她的话、她的行为伤的遍体鳞伤,他还是在心底的最深处傻乎乎的只对她一人执着。 “她跟在万修染的身边,可安全?” 春杏正在心里为小姐所承受的一切而感到心疼,忽然听到皇上的这声问话,顿时怔住,抬起头看向眉眼渐渐变的清晰温柔的皇上,欢喜的眼泪又差点掉了出来,忙一边擦着泪一边不住地点着头,道:“皇上放心,小姐的身边有胡公子和兰公子的保护,外面还有林先生、萧公子及温公子接应,再加上小姐聪明智慧,一定会应付好万修染的。” 听着春杏口中倒豆子似的将那些人名念出来,赵凌无奈的苦笑;这个女人,还真是越来越有本事,永远都能碰到对她赤诚相待的人;不过,他也能理解为何在她的身边总有朋友相助,那是因为她为人处世,一直都是拿着自己的真心对待身边的人。 就在赵凌在心里想着楚星月的时候,奶娘抱着吃饱的念念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宝贝女儿回来,赵凌立刻就应了上去,在看见红色的襁褓中那张又白又粉嫩的小脸时,赵凌眼角最后的那点阴郁彻底烟消云散。 伺候念念的奶娘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地保,她连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公主的乳娘,更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够见到大魏最尊贵的男人。 眼下,感觉到那身份尊贵之人朝着她走过来,几乎是鬼使神差一般,她第一次大着胆子抬起头偷偷地看了眼那堪比烈日炙阳的英伟尊贵 之人,在看见贵人俊美无比的脸上露出来的温柔之意,瞬间就像跌进了柔软的云端,整个人都对着那张出色的脸看傻了、看呆了。 奶娘是个没有读过书的人,但也听过折子戏,少女怀春的时候,也曾根据折子戏里的戏文幻想过自己将来嫁的如意郎君是多么高大,多么称心如意;可是后来的生活生生将她心里专属于少女的那点幻想全部都磋磨干净,让她不敢对再对残酷的生活生出一点希望和念想。 可是,在她人生最灰色、最平淡无味的时候,老天爷却让她见到了这个世上最尊贵的男人,而且他是那么好看,那么英气勃发,好像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就能让世上的任何一个女人为了他发疯发狂。 此时此刻,奶娘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好似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她的眼睛不受控制的、贪婪的看向面前的男子,甚至因为失态,没注意手上的力道,一不小心将怀中吃饱喝足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的小公主捏疼了都不自知。 赵凌忽然听见睡着的女儿发出一声吃痛的哭啼,顿时抬起了眉眼,在看见那粗鄙的奶娘用力的用手指抠着女儿娇嫩的肌肤时,立刻暴怒出声的同时一把就将念念抢了回来,怒火难以遏制的怒喝:“大胆刁民,竟然敢伤朕的公主!” 奶娘原本正沉浸在眼前贵人的气质和美色之中,在听到小公主的哭声时明显也被吓了一跳,可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公主就被皇上心疼的接了回去,同时,宛若惊雷的怒声更是让她从飘飘然中回过神,脸色苍白的看着面前一瞬间好似地狱罗刹的贵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颤抖如筛,害怕的说不出一句话。 第六百七十章 被吓哭了 春杏听见皇上的怒喝,赶紧走了上来,立刻就看见小主子因为疼痛而哭的涨红的小脸和露在外面被掐住两道指甲印的藕节似的小胳膊。 春杏是知道奶娘的性情的,不过是个最普通不过的民妇,忠厚老实,几乎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当初也正是因为看中了她够本分,所以才会被挑选来成为小主子的乳娘。 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老实的民妇,却敢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做出伤害小主子的事;看着小主子因为疼痛而哭的眼泪直掉的可怜模样,春杏第一次在心里真正的嫉恨上一个人,尤其是在看清楚小主子白嫩的胳膊上那两道隐约有些破血的指甲印时,更是恨不能去杀人。 看见这伤,春杏都如此心疼了,更何况是爱女如命的赵凌? 奶娘知道自己犯了错,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甚至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像一个被吓坏的软皮狗,上半身近乎是匍匐在地上,脸上因为害怕而布满了恐惧。 守在门外的云霄和夜魅听到房中的动静提着宝剑就冲了进来,在看见跪在地上的奶娘和哭啼不止的小公主时,隐约间就似是猜到了什么。 可还不带他们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皇上震怒的声音再次传来:“将这个刁民拖下去,朕再也不想见到她。” 夜魅立刻领命,快步走上来就将几乎趴在地上的奶娘提了起来,就像是捏住了一只鸡的脖子,轻轻松松的就把她丢到了门外。 至于这个奶娘的下场,此时房中的任何人都没有心思去管;所有人的眼神几乎都心疼的落在啼哭不止的念念身上,看着那属于婴儿娇嫩的肌肤上印着的两道刺眼的指甲印,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恨不能将那心思不简单的奶娘千刀万剐 。 赵凌听着宝贝女儿疼痛的哭啼声,心疼的也跟着差点哭出来,抱紧了念念就坐到了床沿边,同时抬起头对院云霄道:“快去请大夫。” 云霄听了差遣立刻去办。 春杏也赶紧掏出干净的帕子用温热的清水沁了沁,跟着就在念念受伤的胳膊上轻轻地擦拭着;小孩子的皮肤脆弱娇嫩,稍微有点印子就会显得十分刺目,而眼下,那两道指甲印摆明就是奶娘在不知不觉中用了狠劲儿的,在被清水擦拭过之后,更显狰狞。 听着念念哭的都快要直了的声音,赵凌心疼的将小家伙抱起来,一遍又一遍的在房间里走着,不停地轻轻拍着小家伙的脊背,满含愧疚的在小家伙的耳边不停地道着歉,说着安抚她的话。 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在眼皮底下被一个粗鄙之人伤成这样,赵凌真是无法原谅自己。 大夫很快就被云霄带来,曲兰镇里的大夫医术虽说算不上太精,但治疗简单的头疼发热、摔打扭伤还是不在话下的。 大夫原本以为是病人的家中出了大事,这才火急火燎的赶来,可没想到自己的病人只是被掐伤了而已。 看着劳师动众的众人,大夫也是个脾气大的,丝毫不知眼前的伤者是个身份多尊贵的人,一面瞪了眼将他拽着疾跑差点跑的哮喘都犯了的云霄,一面打开药箱,拿出一瓶止血化瘀的药递到春杏的手里,忍不住碎碎念着:“不过是个小伤,瞧你们这些急的,老夫还以为是出了大事呢。” 听着大夫没好气的语调,众人都紧张的看向脸色难看的皇上,见皇上只是隐忍不发,便忍不住在心里为大夫念了句‘阿弥陀佛’;希望他有几分眼色,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惹怒了本就生气的一朝天子。 赵凌依然在哄 着怀中的念念,看着春杏手中的药膏,却是丝毫没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种民间普通的伤药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多好的东西,他此次出宫,自然是带了不少的药在身边,等确诊之后,就会亲自为念念敷上;只是眼下让他担心的是念念一直啼哭不止,看着小家伙哭的眼睛都肿起来,他真的是有些手忙脚乱了,在心里又心疼又歉疚。 “既然只是小伤,为什么她还一直哭?这么大的孩子一直哭是不是不太好?你要不再检查检查,看看她是不是还伤了别处?” 大夫一听赵凌这话就知道眼前这一身贵气的男人定是个新手父亲,毕竟自己也是当爹的人,多少也能理解一些。 大夫收了脾气,耐着性子走上来轻轻地拍了拍念念的脊背,看小家伙真的是哭的厉害,这才又从药箱中拿出一枚乳白色的药丸,看样子就要往念念的口中塞。 看见大夫的这个动作,赵凌立刻睁大了眼睛,还不待他出声阻止,大夫伸向念念的手就被云霄一把抓住,同时警惕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你这是做什么?” 大夫只是个会歧黄之术的普通人,身上的那点劲儿哪里是云霄的对手,所以在被云霄攥住手腕的那一刻,他差点以为自己的手都要断了,立刻痛呼出声,道:“快松手快松手,老夫的手都要被你捏断了。” 听着大夫的吃痛,云霄这才卸了力道,但还是紧抓着大夫的手不放,看样子他不说清楚,是不会放开他。 大夫没好气的又瞪向云霄,用另一只手帮着甩开云霄的桎梏,粗着声音,说:“老夫能干什么?自然是帮你们这些大老粗哄奶娃娃了。” 说着,大夫就拿起手中的药丸展示在众人面前,继续道:“你们以为这是什么?毒 药吗?老夫虽不是什么神医,但也是救世济人的大夫,从来不会草菅人命,更何况是对一个奶娃娃下手。你们不是问我为何这个孩子一直哭吗?老夫问你们,你们小的时候,忽然之间被人掐上了,是不是会被吓着?吓着之后是不是会大哭不止?眼下这个奶娃娃就是这样,她不仅受伤疼,关键是还被吓着了。要不说你们这些大男人都不会带孩子呢,光有一身劲儿有什么用;孩子的娘呢?让她来见老夫。” 听着大夫的训斥,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接大夫的话;赵凌则是表情晦涩,垂着眸子,遮掩住眼神里的感情。 还是春杏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对大夫陪着笑,道:“我家小姐因为有事暂时离开,大夫,你这药丸真的能止了我家小主子的哭吗?” 看着春杏示好柔善的笑容,大夫隐约间似乎也猜到了什么;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也算时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理解这世上支离破碎的家庭;只是可惜了,这么玉雪可爱的女娃娃,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没有亲生母亲陪伴在身边。 大夫在心里随意的揣测脑补着眼前这些人的身份,好在他对这些人没什么兴趣,只是看孩子哭的可怜,眼神不禁变的柔软了一些,道:“这药丸呢是我祖传的,专门用来哄哭啼不止的婴孩;药丸入口即化,不会噎着孩子,孩子吃了这药丸之后,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就会渐渐平静下来,跟着再慢慢入睡,等她睡醒后多少就会好一些。” 说到这里,大夫就将手中的药丸递到了赵凌的手中,眼神里似带着鼓励,道:“这枚药丸还是你来喂吧,老夫知道,带孩子是件辛苦活,尤其是男人带孩子,更是手忙脚乱,不知该往哪里使劲儿; 但是只要你持之以恒,不要轻易气馁,很快就能找到诀窍的。这位公子,你的女儿很是玉雪可爱,长大后定是个好看的美人。” 听着大夫充满善意的鼓励,赵凌的眉心下意识的就拧了拧,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大夫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而还不待赵凌反应过来,站在一边先反应过来的赵恒却是忍不住捂着嘴,‘噗嗤’一声笑出来。 在看见三哥射过来的不善眼神时,赵恒赶紧抿紧嘴唇转过身,不敢再让自己笑的这么明显。 等送走了大夫,赵凌就将手中的药丸捻下来一小块放到一边,夜魅看见这个动作后,立刻站出来将那一小块送入口中,待过了片刻显示出他并无中毒反应的情况后,赵凌这才放心的将药丸送到了念念的口中。 他这么做并不是怀疑这大夫,而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在外面,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让他们掉以轻心。 过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念念果然止了哭,一双哭的水灵灵的眼睛也满是疲惫感,在挣扎着眨巴了几下后,终于逃不过袭来的睡意,张了张粉嫩的小嘴,就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小家伙睡着之后,赵凌这才亲自处理她胳膊上的伤口;将千金难求的止血膏药轻轻地擦拭在小家伙肉肉的胳膊上,擦完后,赵凌还满眼心疼的在那肉乎乎的小胳膊上狠狠地亲了好几口,才稍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 春杏至始至终都站在一边看着皇上对小公主做出的疼爱的动作,眼睛里也满满的都是感动,此刻,若是小姐在这里,定会露出满意的笑容。 而赵凌在为念念处理好伤口后,沉静的脸色总算是露出了一些除了疼爱女儿之外的其他表情,“春杏,你可有林非寒他们在晋阳的联系方式?” 第六百七十一章 面对自己的真心 忽然听到这个问题,春杏明显一怔,显然是不太明白皇上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 赵凌解释道:“眼下,月儿在万修染的身边,深陷万府,朕要是就这样去找她,必然会被万府的人察觉到;你不是说林非寒他们在跟着她吗?那么林非寒他们一定也有法子能够联系到她。所以,朕要想见到她,就必须先见到林非寒。” 皇上想要见小姐,那是不是说皇上不会狠心的一下子就将小主子从小姐的身边带走?而且,看皇上的意思是,他还想去南楚的晋阳城吗? 春杏难以控制上扬的嘴角,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不住的点头,道:“知道,奴婢知道林先生他们的联系方式,皇上,小姐若是能够见到你,必然会十分开心。” “是吗?真的会开心吗?” 赵凌虽然没有多大的把握,可是想到还能够再见到她,心里难免也有几分雀跃和隐隐的欢喜。 既然决定要去南楚找楚星月,那么原本安排好的计划就要全部否决,重新制定出新的计划才能应对眼下发生的状况。 所以,在春杏喜滋滋的离开归来客栈后,赵凌就将赵恒几人叫进房中,告知身边的人他的决定。 赵凌在房中扫了一圈,发现向来沉默寡言的菏泽不在,立刻开口问道:“菏泽呢?” 云霄立刻走上来,汇报道:“小公主需要新的奶娘,属下派菏泽去镇中寻找适合的奶娘人选了。” 原本的奶娘伤了小公主,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都不能再将这样的人留在小公主的身边;眼下小公主过于年幼,他们这帮大老爷们又不能喂养她,所以当下最迫切需要解决的就是小公主的‘口粮’问题。 好在云霄是个伶俐的,不用赵 凌吩咐这些就能想到,在解决了那个伤了小公主的奶娘之后,就立刻要性格谨慎的菏泽去办这件事。 赵凌十分满意云霄的这番安排,点着头,道:“念念年纪小,虽说现在天气有渐渐转暖的趋势,但这个季节是孩子最容易生病的时候,所以照顾在念念身边的人必须是可靠心细的人;小九,你虽然是个胡天胡地的主儿,但朕知道,你认真起来的时候足可以让人刮目相看,所以,朕决定让你留在曲兰镇里一边等消息一边照顾念念;等朕在晋阳城安排好一切后,再给你传消息过来。” 赵恒吃惊的看向赵凌,问:“三哥,你真决定要去南楚?真的考虑清楚了吗?别的不说,就说南楚吧,那可不是咱们的地盘,你是大魏的天子,若是在南楚出了问题,我大魏江山可是要乱的。” 夜魅也觉得有些不太妥当,跟着站出来劝说道:“皇上,属下认为这些年来虽说南楚跟我大魏交好,算得上是我朝的友邦,可是那也是因为南楚式微,不敢在我泱泱大魏面前叫嚣;但这并不代表南楚没有狼子野心;您身份尊贵,系天下万民福祉,属下认为您万不可因为一时冲动而前往南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境;属下知道皇上心系皇后娘娘,属下大胆,若是皇上信得过属下,大可以派属下前去晋阳城,属下愿意在此立下军令状,务必会将皇后娘娘安全无虞的带回京城。” 说到这里,夜魅就跪了下来,表情肃穆、声音铿锵。 赵凌知道,不管是夜魅的话还是赵恒的话都是占着礼的;按理说这个时候,他隐姓埋名前往南楚的确是有些危险,但想到此刻楚星月一人身陷南楚,而且还是以万修染 女人的身份身处在万家,他表面上虽然沉静,可是心里却堪比热锅上的蚂蚁,时时刻刻都在煎熬着。 既然在心里放不下她,他也不愿意再自欺欺人下去;那个心里装满了责任感的女人为了她的道义一次次的将他丢下,他为此困苦过,纠结过,甚至想要放弃过;可这些念头在升起来的时候,很快就又被他心里的舍不得压下。 在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也明白了,既然他这辈子注定了要栽在这个女人的手里,那他也干脆不要那些尊严和体面了;她不是喜欢跑吗?好,她跑到哪里,那他就追到哪里,他就不信,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要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在下定了这个决心之后,赵凌心里的自苦和纠结自然也就如烟雾般消散了。 反而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天知道在楚星月离开他的身边之后,他那段日子过的有多糟糕,眼下有了目标和坚持,他立刻就有了方向,不再觉得日子是浑浑噩噩的了。 赵凌同样目光坚定的看着身边的亲信,坚持着自己的立场:“朕知道,这次前往南楚的确是伴随着危险的,可是朕无法坐在京城里等着你们带着消息回来;放心吧,连月儿都能隐瞒好自己的身份,潜伏在危险之人的身边,难道你们怀疑朕的能力还不如皇后吗?” 夜魅赶紧开口说道:“属下不敢。” “是啊三哥,你知道的,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赵凌轻轻地笑,扫了一圈身边的人,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床上襁褓中熟睡的念念脸上,以前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只是一心想着那个抛弃了他的女人,眼下,他们连孩子都有了,他就更不可能在心里放下她了。 如今,他们 是三口之家,三个人当中缺了谁都是不完整的,就算是为了念念,他都要将楚星月再次带回到身边;而且,他很清楚楚星月要做什么事,那些事如此危险,他若是不陪伴在她的身边尽全力保护着她,这要他如何能够安心呢? 所以,不管是出于任何方面考虑,这趟南楚之行,他都必须要走这一趟。 看出皇上不容拒绝的意思,赵恒几人也不好再劝说了,伺候在赵凌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格,他的心性十分坚韧,但凡是决定的事情,几乎没人能够劝说的住。 既然无法阻止,那他们就只有全力支持他的决定这一条路可走。 赵恒道:“三哥,我立刻就飞鸽传书回京城,告诉七哥关于我们的计划,原本七哥以为,他只需替你在京城中坐镇一两个月便可,可没想到眼下计划发生变动,恐怕他这一两个月就要变成四五个月了。” 赵凌点头道:“没错,咱们这里的情况的确是需要及时告知老七,信中你可告诉他,不管是朝堂上还是京城中有什么事,他都可以做主,如果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生事,他可拿着朕在离开前留给他的令牌,携镇国公李泽将那些人全部收押,等朕回去后,再慢慢地收拾他们。” 听了赵凌的话后,赵恒立刻应下来。 但他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件事,问:“三哥,我懂你的安排,你是想要让我先留下来照顾念念,自己先去晋阳城,那你去了晋阳城之后呢?何时派人来接我们?” 赵凌看向赵恒,道:“其实,朕不打算让你去晋阳城。” “这是为何?我可是听说了,原本三嫂是想等着待天气暖和一点之后就接念念去晋阳城的,可见三嫂十分挂念 念念;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按照三嫂的计划,等你们在晋阳城安排妥帖之后,就也将我们一并接过去;大家到时候聚在一起,有什么事也能有个商量不是吗?” 赵凌有这番安排自然是有他的原因,所以在听了赵恒的话后,说出自己的理由。 “当初月儿之所以要将念念带去晋阳城,那是因为她不放心念念和春杏在这里,而且那个时候她的身边没有朕,身为念念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她自然是要将念念留在她的身边,好方便她能随时照顾;可眼下所有的情况都不一样了。” “朕这次去是为了保护她,同时也要将她带回来,正如你们所说的那样,南楚并非是我们的地盘,将念念一并带去那里,岂不是增加她的危险系数?小九,你就带着念念等候在曲兰镇,朕会写下亲笔书信派人送到青州,请楚毅派遣青州军前来曲兰镇保护他的外孙女和你的生命安全。你只要在这里照顾好念念,等着我们平安归来便可。” 赵恒此次跟着赵凌一起出来,一来是想出来好好地逛一逛,二来也是想跟在三哥的身边,见识见识市面;可没想到,这世面还没见到,他就先成了老妈子被留下来带娃了。 虽说念念十分可爱,可是他喜欢跟在三哥的身边增长见识;而且,他多少也知道三嫂眼下正在做什么事,那种事说出来都刺激,这么激动人心的事可是生平难以碰见,本以为他能亲眼见证南楚的历史改变,可没想到,这个愿望还是要落空了。 赵恒有些蔫哒哒的,就算是心里有些郁闷但也不敢反抗,只能低沉着嗓音,无精打采的回答道:“知道了三哥,我会听话,在这里照顾好你的小公主。” 第六百七十二章 弥足珍贵 在要去找楚星月之前,赵凌约见了卫豹。 至于卫豹,在知道‘叶南征’的真实身份后,虽说起先十分震惊,可是慢慢的也就冷静从容了下来;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因为一人的身份突变而发生太大的情绪波动。 只是,在几日后,看见亲自来到小院邀请他的云霄时,他还是忍不住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侧目道:“也怪老子眼拙,就是这一身的气度,当初怎么就将你当成一个寻常普通的护院看待了,老子还真像大林说的那样,这些年来除了长年纪,剩下什么都没长,还真是活该被人骗的溜溜转。” 云霄听着卫豹打趣自己的语气,就知道他并未跟自己生气,当场就对卫豹刮目相看了几分;要知道,一般人被人如此欺骗隐瞒定是会生气的,可没想到这卫豹的心思竟然如此平和,难怪能够成为萧浮笙身边的得力干将,这种宽容的性子,还真是十分难得。 云霄本就对卫豹存了几分欣赏,眼下更是对他满意,所以与他说话几乎跟往常一样,随和中带着亲昵:“卫将军宽厚仁义,能够认识卫将军是我们的幸事,将军宽容,不计价当初我们的隐瞒和欺骗,云霄在这里感谢将军雅量。” 卫豹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道:“老子也不隐瞒你这小子,当初在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后,有一瞬间老子是挺生气的,毕竟老子将你们当成兄弟,可你们却在欺骗老子,可是在听春杏丫头说了你们的事情之后,我多少也能理解一点了;说来这叶老弟,不是,是你的主子还真是个不错的男人,自己的女人都撇下他跑了,他还能这样坚持不懈的追上来,这用情至深的程度,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如果不是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的 眼前,卫豹是绝对不会相信大魏的天子会是个情种,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抛下家国责任,不远万里追到这偏僻小镇;想到那日赵凌抱着念念又惊又怒的冲出房间的样子,卫豹就忍不住失笑。 试想,一个男人该是有多爱一个女人,才会在知道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之后,虽然生气但眼神里却依然带着执着。 听着卫豹类似于偷掖的话,云霄也是一阵无语的失笑,“主子对娘娘用情至深,二人只是存了误会这才分开,而且娘娘也是极为出色的女子,值得被主子这般疼爱和看重。” 听着云霄的维护之言,卫豹玩味的笑,但也承认云霄的话说的是正确的,那个楚星月的确是个有能耐的女子,且不说她那智谋,光是身上的那份果敢与勇气,就连寻常的男儿都是比不上的。 “你们主子闹腾出来的那些事老子不管,也管不着,只是云公子,你近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云霄看着明明什么都猜到却不愿意主动捅破的卫豹,道:“卫将军,我家主子有请,还请将军前往客栈一叙。” 卫豹直接摆明立场,道:“云霄,我认为有些话咱们还是先说明白比较好,当初我之所以接受你们,那是因为相信你们的身份是叶家的人,可是眼下既然真相已经说破,戏就没必要再演下去了。卫某只是一个粗人,而且身负血海深仇,跟你们主子实在是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所以,烦请你给你加主子带句话,就说卫某从今往后就不会再去打扰他了,至于跟他之间的约定也会自动取消;自此,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也没再次相见的必要。” 云霄没想到卫豹会拒绝,“卫将军为何要拒绝?难道只是因为我家主子的身份改变了吗?” 卫豹性情豁 达,向来不喜欢藏着掖着,心里有什么话基本上就说出来什么,道:“云公子,卫某可不傻,不敢跟像你们这般身份尊贵的人牵扯太深,当初咱们是利益相同才会走在一起,眼下既然什么都变了,那就没必要再一起为谋;难道你要让卫某相信,似你们这样的身份,还愿意继续帮助卫某报仇雪恨吗?” “将军,事情还未真正展开,你怎么就知道咱们不会是一条路上的人?不瞒将军,今日我家主子相邀,可不就是存了要跟将军你同走一条路的意思吗?” “什么?你小子的意思是,大魏的皇帝会帮我们这些‘乱臣贼子’一起造反不成?” 看着卫豹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云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卫将军,请吧,我家主子真的是在等着你呢。” 看着云霄这臭小子笑的一脸贼兮兮的样子,卫豹说不心动绝对是假的;要知道,如果他真能将大魏的天子拉来当盟友,那对于他们的计划来说,可就真是如虎添翼了。 只是,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赵凌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难道他会没有所图吗? 当初他顶着叶南征的身份接近他,开口就问他要药王谷的药材,眼下,他亮出自己真正的身份,也不知道他这次开口,想要什么,而他要的,会不会是他们给不起的? 卫豹挣扎了半晌,最后还是一咬牙,跟着云霄去了归来客栈。 反正他都已经想好了,先去听听赵凌怎么说,他能看的出来,这小子是个有能耐的,如果真能利用他帮了他们,他也不能白白浪费这个机会;若是谈不拢,那大不了就一拍两散,各走一边罢了。 …… 归来客栈中,看着被云霄带来的卫豹,赵凌坐在靠桌的位置,眉 眼之间虽然带着淡淡的温和笑容,可身上专属于一朝天子的皇者之气却是让人难以忽视。 卫豹看着这样的赵凌,总算是明白为何当初他会在跟他第一次见面时,便对他产生好感;他虽人在南楚,但是对大魏的局势多少也是了解一些的,清楚的知道大魏的昭和帝一共有九个儿子,在这当中,曾经呼声最高的皇子是大皇子赵煊;为了培养这个儿子,昭和帝和皇后将其皇长子送到了青州历练,而没过多久,皇三子赵凌也被送到了军中锻炼。 卫豹这一生最辉煌灿烂的时光就是跟随在萧浮笙的身边镇守南楚边陲,出身军营的人,自然也会被同类人吸引,如今的赵凌就算是贵为天子,可少年时期经历的事情依旧是深入骨髓,让他此刻就算是锦服加身,骨子里也隐隐透着一股杀伐之气。 而这种气质,则是卫豹最为欣赏的。 按理说卫豹是南楚的臣子,面见大魏的天子,本该是有些抵触的;可是,自从宣景帝听信谗言,将镇边王府灭门的那一刻,他就不再认这样的主君,所以,就算是身为南楚人,给大魏天子参拜,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草民不知皇上尊贵身份,曾多有冒犯,还请皇上能够宽恕;在这里,草民给皇上请安,愿皇上千秋万代,万岁无疆。” 赵凌看着跪在地上的卫豹,还真难相信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悍将居然会在他面前主动地低下了头;看来这个卫豹要比他想象中的聪明许多,最起码在认识到彼此的身份之后,他没有傻兮兮的选择执拗,而是顺着他递上来的梯子,滑了下来。 也算是给了两个人同时台阶下,也让二人有了平心静气交谈的前提条件。 赵凌十分欣赏卫豹的忠诚,更是看重他这个人的本 性,所以,在看见卫豹做出叩拜的动作之后,他立刻就站了起来,走上前,将这值得他人尊敬的悍将扶了起来,道:“卫将军不必跟朕在这里客气,当初朕也是没有了别的法子,这才想到利用假的身份接近卫将军,还请卫将军不要见怪。” 卫豹爽朗的笑着,说:“皇上客气,草民已经从云公子和春杏丫头那里多少了解了一些关于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情况,设身处地的为皇上想了想,也理解了皇上为何要这么做的原因;要不说这做男人难呢,不仅要在外面有一番手段和事业,更要为自己的亲人撑出一片天地,如果自己的妻子是个普通一点倒还好,关键就怕自己的枕边人是个同样厉害的人物,瞧,连皇上你这般天潢贵胄都被皇后娘娘牵着鼻子走,可见这聪明厉害的女人倔强起来,该是多恐怖。” 赵凌倒是没料到卫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在怔楞片刻的同时,很快就反应过来,跟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是难以相信,他有一天居然需要从南楚大将口中听到安慰之语;看来他这脸面丢的,不仅是在自家兄弟面前没了面子,连在卫豹面前,都成了拿自己女人没办法的男人了。 赵凌大笑几声之后,反而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因为他知道,以卫豹的性格说出这样一番话,绝对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反而是带着宽解的。 连卫豹都知道楚星月是个厉害的女人,他又如何不知呢? 正如卫豹所言,如果他爱上的事一个普通的女人,也许他就不会这么辛苦,可是,他从来都不后悔自己爱上楚星月,因为在这个世上,他能找到千千万万可以将他视为天的女人,却无法找到第二个一模一样的楚星月。 对他来讲,她是独一无二,更是弥足珍贵。 第六百七十三章 美人绝色 卫豹刚才说出那番十分大胆的话,其实也是为了试探面前的一朝天子。 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自己如此调侃,他也都是只是笑笑而不生气,卫豹就在心里有了几分了然;一来,看出赵凌是个心胸宽旷之人,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发作身边的人,二来更能看出他对楚星月的用情至深,恐怕也只有喜欢极了,才会连辩解都不做,任由他人这样侃侃而谈自己。 赵凌注意到卫豹打量自己的神色,就忍不住在心里发出几声低笑;暗叹这卫豹也是个妙人,当初以为他是叶南征的时候,将他当成兄弟来看待,粗枝大叶、豁达爽朗,眼下知道他是一国之君,虽一如既往地爽利,但眼神里始终多了几分探究和束缚。 看来此人能够在萧浮笙身边成为得力干将,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并非只是靠着一身蛮力。 如此这般,那就再好不过了。 “今日将卫将军请来卫将军请来,是有一件事需要卫将军的帮忙。” 卫豹虎目炯炯有神,沉静的看着赵凌,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赵凌道:“卫将军既然已经知道了朕跟月儿之间的事,那朕也就不瞒着卫将军了,朕这次出京,就是为了将月儿带回去,朕知道她的心里有放不下的责任,所以朕也愿意帮助她将她想要完成的事办成;朕希望这次将月儿带回去,带回去的是妻子,而不是人在朕的身边,心却还飘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的天定一族的族长。” 卫豹听明白了赵凌话里的意思:“皇上的意思是,想让皇后娘娘心甘情愿的同你回去,并非是停留在你身边几年,几年后又偷偷跑开的女人。” 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还会被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丢下,赵凌就觉得自己 好似有了心理阴影,所以这次,他一定要将所有的事一并解决,将楚星月的心彻底牢牢地攥在心里,然后让她一辈子都留在他的身边,再也不会想着要离开他。 “不错,朕知道眼下月儿同你们走的近,也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朕可以答应你们,不会阻止你们和月儿的计划,但朕有个要求,就是朕也要参与其中。” 卫豹一扬眉角,诧异道:“皇上?” “卫将军不必这么惊讶的看着朕,更不用担心朕是不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朕的心中是有雄图伟略,但朕也不是个好战的天子,朕自小就被送到了战场上,清楚的知道战争一起,不管是战胜国还是战败国,死伤的都是无辜的百姓,看着流血千里、伏尸百万的战场,朕的心里只有触动,没有弑杀后的畅快;朕只要大魏强大到无人敢欺,并不会仗着国力的强盛而去掠夺欺辱其他邻国;而且,如果你们的计划成功,那么将来坐上那个皇位的人就是萧睿渊,萧睿渊是个什么人,他可是被月儿亲手带在身边的人,那个孩子十分的尊重月儿,只要月儿在朕的身边,他就绝对不会做出过分的事;到时候大魏和南楚的关系只会更加紧密,朕就更没有越境南楚的理由了。” 卫豹吃惊的看着赵凌,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这番话;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赵凌说出来的这些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要站在他们这边支持他们,那就代表着整个大魏都站在他们这边,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铲除万家,诛杀昏君的可能就不可能只是梦而已;如果说以前他们的胜算只有三两成的话,那么在得到赵凌的帮助之后,他们的胜算就能提高到六七成。 卫豹忍着心里的 激动,眼神里跳跃着兴奋的光芒看向赵凌:“皇上,你真的没有别的要求吗?真的事想要无偿的帮助我们吗?这、这简直难以让人相信。” 赵凌淡淡的笑着:“如果说硬要朕说个要求,那朕也不是没有要求。” “皇上请讲。” “朕要南楚与大魏缔结盟约,结两国边境百年之后,自你们成事那一日,就是这个约定实践的那一天;朕要南楚和大魏之间出现不止一个‘曲兰镇’,要让两国边境的百姓能够生活在太平盛世之下,远离战火,亲人相伴。” 卫豹深受感动,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昭和帝会将皇位传给他的第三个儿子;这赵凌的才能,绝非寻常之辈。 只见他忍着胸口鼓起来的激荡,‘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怀感激的冲着赵凌叩拜道:“皇上英明,草民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当奉行皇上旨意,绝不让南楚和大魏再燃起战火。” 赵凌能看的出来,卫豹的这个叩拜才是真正发自内心,忙又将他扶了起来,说出自己的顾虑:“只是,卫将军可能不知道,月儿对朕的误会颇深,朕若是想要将月儿接回去,恐怕是要费些功夫的;而且眼下,月儿在晋阳城,朕无法接触到她。” 卫豹不傻,立刻就明白了赵凌话里的意思,痛快爽利道:“皇上若是担心这个,那草民倒是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帮一帮皇上。” 赵凌看着一点就通的卫豹,十分满意:“哦?你有什么法子?” 卫豹说:“眼下,草民的好兄弟林非寒正跟随在皇后娘娘的身边,只要草民将皇上引荐给大林,他自然会安排皇上跟皇后娘娘碰面;而且皇上待娘娘一往情深,如果让娘娘知道皇上为了她做的这些事,她必然深受感 动,到时候定待大事已成,定会乖乖地随着皇上回大魏京城。” 赵凌要的就是卫豹的这句承诺,立刻就跟他达成了口头的谢意,说:“好,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办,咱们准备准备,这两天就去南楚晋阳城。” “好,草民这就回去飞鸽传书,将咱们的情况告知大林。” …… 再说楚星月,在被万修染带着离开曲兰镇之后,她就彻底离开了大魏,踏上了南楚的国土。 万修染对她自是十分钟爱,一路上都对她照顾有加,而楚星月也装作一副对未来充满了憧憬的雀跃模样,一面温柔的陪伴在万修染的身边,一面享受着他给予她的疼爱。 这日,当他们一队人马来到代郡,考虑到这一路的奔波,万修染生怕会累着自己心爱的美人,于是便下令,让众人先在代郡安置下来歇上两天,等所有人都休整过来之后,再继续赶路。 为了方便照顾楚星月,万修染在路上买了个小丫头起名宝翠,送给楚星月当她的贴身丫鬟,宝翠生的面貌清秀,一双透亮的眼睛透着一股灵气,一看就是十分机灵的样子。 但楚星月对万修染送给她的人多少还是有些戒备之心,所以,虽然表面上用着这个宝翠,可私底下却还是尽量防备着她。 而宝翠也看出来楚星月是需要依附着万修染的,所以但凡是在楚星月面前,都会想尽了办法为万修染说话;眼下,他们一行人住在万家位于代郡的别院里,楚星月被安置在梅园中居住。 因天气寒冷的原因,院中的梅花盛开的正好,倒是也应了这院子的名字。 宝翠穿着绿色的小棉袄满脸喜色的从外面跑回来,梳着双环髻的小丫头早已没了刚被买回来时的胆小与拘束,已经敢 在楚星月面前露出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看着此刻坐在床边欣赏梅花的楚星月,就算是已经跟随在楚星月身边数日,宝翠依然被眼前的美人惊艳了双目。 宝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女子,好似光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不动弹,都能让人盯着她看上一天一夜都不觉得厌倦。 楚星月听到宝翠的脚步声,回头看了她一眼,今日的她穿着锦绣双蝶钿花衫,桃花般娇艳的裙衫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勾的那本就纤细的腰肢更加纤弱,鼓胀的胸口更是招人垂涎;而这都不是最让人为之疯狂的,真正让人无法自拔的是楚星月的这张脸和那双盈盈含情美目。 本就国色天香的她自从跟在万修染的身边之后,就稍稍抽出一些时间打扮了一下自己,轻扫蛾眉,细点绛唇,还在眉心间点缀了或是水滴或是花瓣的花钿,此时此刻的楚星月更似妖化而来狐妖,一颦一笑都带着勾魂摄魄的味道。 而万修染看见这样的楚星月,自然是更加深陷其中,恨不能时时将她捧在掌心之中,只要能让美人为他展颜一笑,就算是让他去做任何事,恐怕他都会毫不犹豫。 眼下,楚星月见宝翠怔怔的看着自己发呆,单手托腮,笑着冲她招了招手:“站在那里做什么?快些过来。” 宝翠十分喜欢自己伺候的这位小姐,不仅是因为她人美,还因为她是个善心的人。 眼下听到楚星月的召唤,宝翠脸上带着欢喜的笑色就小跑上前,跟着便爬到了楚星月的腿边,兴冲冲道:“姑娘,奴婢刚刚出去打听了一下,咱们已经距离晋阳城不远了,按照眼下的脚程,从代郡出发,不出一天的时间,咱们就能到晋阳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拉拢 再有一天,就要到晋阳城了吗? 楚星月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自己现在整个人都像是在做梦一样,前几天还在大魏的领土,而眼下,却已经来到了南楚。 看楚星月并未露出欢喜的神色,宝翠便有些担心的看向她,声音低低的唤“姑娘?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也不能怪宝翠察觉到楚星月的异样来,而是楚星月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 宝翠从刚跟在姑娘的身边就察觉出来,姑娘似乎并不是很喜欢万公子,就算万公子身份显赫,长的也很不错,对姑娘几乎是百依百顺,可姑娘对他多数也只是冷冷淡淡,偶尔才会对他露出几个笑容来。 宝翠虽然年纪小,但由此也知道,姑娘的心里想必是没有万公子的;而万公子呢?他知道姑娘的心思吗? 宝翠觉得,公子那么聪明,一定是知道的,可是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不断地哄着姑娘、疼爱着姑娘呢,想必定然是喜欢极了,才会如此吧。 想到这些,宝翠在心里就又是羡慕姑娘又是同情姑娘,羡慕的是姑娘不仅生的漂亮,身边还有万公子这般优秀的男子疼爱如珠宝,同情的是姑娘这般柔善的人,却是无法跟自己喜欢的男子长相厮守,想必这定然是姑娘心里的遗憾吧。 不过,宝翠同时也对万公子充满了信心,她能看出万公子对姑娘好的毅力与恒心,相信用不了多久,姑娘定会看到万公子的好,到时候自然也就会慢慢的喜欢上对她痴心一片的公子了。 宝翠不等楚星月回答,就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明亮的眼睛里透着担心,关心的对楚星月道:“姑娘,万公子是晋阳城万府的人,只要姑娘跟公子在一起,真心实意的伺候他,以后必然会享受到无数 荣华富贵;姑娘是大魏人,可能不知近年来南楚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多地天灾连年不断,许多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开始四处逃荒;在这样的世道下,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吃一顿饱饭已经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了。姑娘貌美,得万公子青睐,只要安心的服侍在公子的身边,就能保衣食无忧;所以奴婢希望姑娘能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当然,奴婢也会忠心的陪在姑娘的身边,帮助姑娘的。” 楚星月低头看着趴在她膝头上的宝翠,颇为诧异她会突然讲出这些话来,再想到这一路走来,她所看到的不少萧条的景致,心中自然也有了几分了然。 她承认,宝翠说的这些话基本上都是正确的,尤其是对南楚形式的分析,更是正中要害;如今的南楚,灾祸连年,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得一餐温饱的确是弥足珍贵;她想起来了,万修染曾告诉过她关于宝翠的身世,说她是个可怜的贫家女,无意之间看见她卖身为奴,这才将她买了下来送给她,只为让她身边有个得心应手的人能够使唤。 想来,宝翠定是生活不下去了,才会将自己给卖了,为的就是能够找到一个能让她生存下去的地方,继续活着。 楚星月考虑到眼下自己的情况,又看着宝翠那双透亮澄澈的眼睛,忽然之间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念头,当这个念头在心里产生的刹那,她觉得,自己应该试一试。 于是,楚星月就将宝翠从腿边扶了起来,主仆二人走到一边的圆桌上,楚星月对着一脸懵懂的宝翠,问道:“我是大魏人,并不知道这些年来南楚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你是南楚百姓,应该知道让南楚变成如今这般让百姓难以生存处境的罪 魁祸首是谁吧。” 宝翠说出刚才的那番话,纯粹只是想要让楚星月能定下心来,安安稳稳的伺候万公子,千万不要轻易惹恼了公子,不然,连她都要跟着一起倒霉;她至今都记得在自己被万公子买下来的时候,万公子曾对她说的那些话。 从今往后,她的命就跟自己要伺候的姑娘的命绑在一起了,她若是没有照顾好姑娘,就会被毫不犹豫的丢弃,姑娘若是出了一丁点的意外,她也难以再平安的活下去。 所以,在听到万公子对她说的这些话之后,宝翠就知道,她这一生的平安富贵都要跟姑娘绑在一起了,不然,她也不会一次次的在姑娘面前说万公子的好话;因为她看的出来,万公子十分的钟爱姑娘,而且她也打听了,万公子虽然生性风流,但府里却没有娶真正的夫人,如果姑娘能够攀附上万公子,进了万府,那么接下来她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几乎是不言而喻的。 到时候,身为姑娘身边还算得脸的丫头,她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为了自己将来能够出人头地,她才会这般不遗余力的劝说着姑娘,安抚着姑娘;可没想到,在她以为姑娘只是个没有多少头脑的美人时,姑娘的一句话却将她问住。 而看着眸光中闪烁着聪慧神采的姑娘,宝翠隐约察觉到自己以前可能真是小瞧了姑娘,一直以为姑娘只是个漂亮的花瓶,可没想到,这美人不仅有出色的容貌,似乎还有几分脑子。 看着楚星月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睛,宝翠觉得自己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这种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宝翠不敢相信是从眼前这温柔娇弱的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可是,眼下这房中的确也只有她们二人,在这样的气势下,她几乎不敢随便拿 言语敷衍,只能硬着头皮,说了自己心里的实话:“奴婢只是个贫寒的农家女,太复杂的事情也不太懂,但奴婢在家乡生活的时候,也听过不少人说过,这南楚的天下,乍眼一看是皇上的天下,其实却更像是万家的天下;万家有女入深宫,皇恩荣宠享不尽,万家有郎入庙堂,权势滔天无人挡,这些童谣是家乡小童聚在一起时唱的。” 看着宝翠低垂下去的头,楚星月的嘴角勾出一丝讽刺的笑容;看来这万家在南楚百姓的心目中早就没了名声可言,不然怎么会有人将万家的事编排成童谣,让各地小童传唱呢? 楚星月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温温和和,继续说:“宝翠,看的出来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那你应该也知道,你口中的万公子和万府就是你刚才童谣中唱的万家郎。” 宝翠立刻抬起头朝着楚星月看过来,不太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星月故意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道:“你是贫寒之家出生的女子,因为无法生存下去,这才卖身为奴,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跟了一个能给你安稳,能让你吃饱饭的主子,其他人的死活对你来说都无所谓;哪怕你跟随的主子曾经是你口中最不屑的那些人,为了生存,为了温饱,你也能尽心尽力、昧着良心去伺候他们?” “姑娘……” “你不用害怕宝翠,我说这些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有意思,人性这种东西,真的很有趣不是吗?” 楚星月从圆凳上站起来,似乎颇有兴致的在房间里慢慢地走着,“曾经最痛恨的人,那些害的自己和自己的亲人无法生存的人,当有一天那些不齿的人向你伸出手的时候,很多人都没有办法做到有骨气 的拒绝,反而会让自己变成那类人,接受那些人的伸过来的手,成为他们手中的爪牙,然后让自己变成一个聋子、哑巴或者是瞎子,不再去看其他人受到的艰难和困苦。” “宝翠,在你的家乡应该有很多人都在背后咒骂过万家吧,可是,你的那些家人、亲人还有乡亲们知道,他们口中骂着的人如今成为你的主子了吗?他们知道,你现在为了生存下去,不仅要日日谄媚万修染,还要对着我一遍又一遍的说万修染的好话吗?” 宝翠的脸色越来越白,到最后,楚星月都担心自己再说下去,这个看上去瘦小娇弱的小姑娘会承受不住她言词之中的重量,会被重重的压趴下去。 “宝翠,我讲这些话并没有斥责你的意思,我只是看到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有些难受而已,现在的你,在我的眼里就像是一个快要被溺死的人,为了能让自己从湍流的水里跳出来,迫不及待的抓住了一根绳索,而为了再让这根绳索牢固一点,你也想要将我一起栓上去。我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是宝翠,有些人活着是为了生存,而有些人活着是为了价值,为了生存而活下去的人,很多时候都会越走越远,直到最后变得面目全非,这种人我已经见过很多了。他们的下场我也亲眼目睹,所以,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会变成那种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选一条更适合你走的路;而不是同那些魑魅魍魉一起掉进泥潭里,最后连自己真正的性情都失去了。” 这样的话,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能够说出来的。 宝翠的眼睛陡然睁大,像是初次跟楚星月相识一般,盯着她看了许久之后,才讷讷的的出声,问:“姑娘,你到底是谁?” 第六百七十五章 水做的人儿 看着宝翠一瞬间紧绷的身子,楚星月就知道,这丫头是开始害怕自己了。 想来她也能够理解这小姑娘,生于这样的世道想要安稳的活下来的确是很难,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恩人将自己买回去,却没想到这个向她伸出手的人却是制造出这个世道的罪魁祸首之一。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弱女子又能做到什么,其实宝翠已经算是属于坚强一类的女子了,敢于为自己的未来拼搏努力,只是这种人,目的性很强,稍有差池很有可能就会走上岔路;这个时候,若是有人站出来好好地引导她,或许以她的心性和智慧,能拼出一片光明的未来也不一定。 这也是为什么楚星月故意试探宝翠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眼下她一个人在万修染的身边,颇有点孤立无援的味道,如果这个时候她能够在身边栽培出一个得力帮手,必然能够在关键时刻帮助自己一二。 她不需要这个帮手能够像春杏那般忠心,只要她们能够在某些方面达成某种利益,她倒是不介意让宝翠成为自己的人;等将来成事之后,她也愿意给予她一些好处。 楚星月伸手触碰宝翠的肩膀,察觉到手底下的肩膀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楚星月对着她温柔的笑:“宝翠,不要害怕,我是不会害你的,当然,这是建立在你不会伤害我的前提上。” 都到了这种时候,如果宝翠还将眼前的姑娘当成是寻常的美人,那她可就真的是傻了。 是啊,她早就该想到,寻常的女子碰见像万修染那样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不心动?她能对万修染的各种献殷勤而做到漠视,要么就是根本不喜欢万修染这个人,要么就是还怀揣着别的目的;不然,她怎么可能 会留在万修染的身边,让自己日日见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呢? 宝翠突然觉得以前不断在姑娘面前替万公子说着好话的自己是那么可笑,恐怕在姑娘的眼里,自己就像一个想要赢得富贵生活的小丑,自诩聪慧,实则却是早就被真正的聪明人看透了心思。 “姑娘,你是有什么话想要对奴婢说吧。” 就知道宝翠这个丫头是个伶俐的,还真是不负她所望,看着小丫头明明害怕却还敢于面对的神情,楚星月并不打算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计划告诉这个丫头;她相信,只要她点到为止,小丫头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所以,楚星月便对她道:“万家这些年来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认为这个家族会有善终的结果吗?将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贸然压在这样一个家族上,你不会觉得有些太轻率了吗?宝翠,记住我说的一句话,永远都不要只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狡兔尚有三窟,咱们多给自己留几条路才是最正确、最长远的打算。” 宝翠透亮的眼睛满是敬佩的看着面前的楚星月,这时她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姑娘真的是十分聪明;宝翠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本事想要在这个世道生存下来已经是很艰难的了,若是想要生活好,那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眼下,老天却给了她一个富贵荣华的机会,只要她紧紧地抓住这个机会,不仅是自己的命运,就连自己亲人的命运可能都会被改写。 在心里做出决定之后,宝翠立刻就跪在地上,冲着楚星月连磕了三个头,道:“奴婢资质愚钝,能够遇到姑娘实在是三生有幸;还请姑娘不要嫌弃奴婢,收了奴婢成为自己人吧。” 楚星月惊讶的看着宝 翠,吃惊她这敏锐的反应速度;这丫头,真是个懂得生存之道的,以前想要利用她抱住万家这棵大树,眼下在知道她并非真正将万家作为归宿的那一刻,就立刻抱上她这棵树。 可以承认的是,小丫头的眼光挺不错,能看出来她是棵粗壮的树,背靠着她绝对能乘凉。 楚星月现在也算是将宝翠当成了可以任用的人来看待,正如她先才所想的那样,她不会真正的相信她,毕竟这个小丫头实在是太灵活,太懂得审时度势,这样的人能够拿来利用,却不能随便拿来相信。 如果此时她的身边有春杏在,似宝翠这样机灵的有些过分的小丫头她是连看都不会看多一眼的,奈何的是眼下她的身边除了躲在暗处的胡冲和桃花眼,再无他人能够相助;瘸子里面挑将军,也只能将宝翠勉强拿来用用了。 小姑娘如果是个听话的,她倒是愿意给她一些富贵的甜头,可若是是个吃里扒外的,她会让胡冲立刻送她归西,绝对不会让她通风报信给万修染。 楚星月看着宝翠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适当的给她一些承诺,说:“宝翠,你放心,将来你家姑娘我若是有似锦的前程,自然也不会忘了你,你应该能看的出来,我不是那种苛待下人的主子。” 宝翠又朝着楚星月磕了头,道:“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会忠心耿耿的追随姑娘。” 这时,门口一道水红色的锦衣飘过,跟着,就听见了万修染满是欢快的声音:“你们这主仆二人在做什么呢?宝翠怎么跪在地上?可是犯了什么错?” 看见万修染忽然出现,楚星月顿时吓了一跳,生怕她们的对话被他听了去,但是在看见万修染与往日一般无二的眉眼时,楚星 月这才稍稍放了心,一面拍着胸口安抚着砰砰乱跳的心脏,一面娇嗔的瞪了眼走进来的男子,坐回到圆凳上,没好气道:“没被这个丫头吓死,倒是先要被你吓死了。” 看着楚星月绝色的面容,万修染依旧是深陷其中、痴迷不改,在听到美人说出口的嗔怪时,万修染心情大好的仰起头哈哈大笑了几声,瞧那架势当真是通体舒畅,哪里有一点被美人嗔怪的不悦。 只见他走上来,轻轻地揽着楚星月的肩膀,看着跪在地上一脸瑟缩之意的宝翠,问楚星月:“她吓着你了?” 楚星月不好解释为何宝翠跪在这里,也只能编着瞎话欺骗万修染,说:“刚刚我正坐在床边欣赏外面的梅花,小丫头兴许是太开心太激动了,忽然就从外面跑了进来凑近到我耳边大叫了一声,吓了我一跳;说来,这丫头还是年纪太小,没有一点沉稳劲儿,着实要人头疼。” 宝翠立刻顺着楚星月的话,磕头求饶道:“姑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只是想到马上就要回晋阳了,姑娘不必再受路途劳顿之苦,这才欢喜异常,惊扰姑娘,是奴婢的错,还请姑娘能够原谅奴婢。” 听着这主仆俩一人一句的对话,万修染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何事。 看着怀中娇美动人的美人,又瞅了瞅跪在地上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奴才,万修染清润的眼睛里立刻就闪烁出不悦和嫌弃来,“都怪我不好,当初只是想着找一个丫头来伺候你,没想到却给你找了一个这么轻浮的;来人啊,将这大胆无状的奴才拖下去发卖了,免得留在这里继续碍眼睛。” 宝翠没想到万公子会如此处置自己,当场就吓的小脸发白,生怕自己会被发卖,赶紧就求救般 的朝着楚星月看过去,不断地磕头赔罪道:“姑娘,姑娘,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姑娘。” 楚星月看着走进来的护卫,又瞅着快要哭出来的宝翠,关键时刻,出声阻止道:“慢着!” 跟着,站起来站定在万修染的身边,漂亮的眉眼中带着动人的风采,撩人心魄的看着他,道:“这好好地,怎么就想着要发卖她了?” 万修染眼波温柔的看着楚星月,伸手抚摩着她细嫩的脸颊,语气中带着宠溺:“她不是吓着你了嘛,这种浮躁的奴才咱们不需要,反正再有半日的路程,咱们就能回到晋阳城,到了晋阳,府里什么样的丫头奴才没有;说到底,这丫头也只是我们在路边随便买来的贫家女罢了,没有经过调教,欠缺伺候人的本事和稳重,将她继续留在你身边,我还担心她照顾不好你呢;趁早发卖了,也算是能趁早了事。” “我不!”楚星月拽着万修染的胳膊,轻轻地摇了摇,带着点撒娇的味道,道:“宝翠虽说是有些浮躁,可是她这一路上照顾我也是十分尽心尽力的,就这样将她发卖了,不免显得有些薄情;万郎,你也说过,这人无完人,敲打敲打她给她点教训也就算了,不要发卖了吧;在我们大魏,发卖出去的奴才基本上都没什么好下场,你看宝翠的年纪还这么小,万一被卖出去被人欺负,那岂不是我造的恶业。” 说到这里,楚星月就有要落泪的样子,掏出帕子轻轻地沾了沾眼角,继续说:“我孤身一人随你来南楚,身边除了你,也就只剩下宝翠能够说说话了,如果万郎你连她都弄走了,那我的身边,可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巧解困局 万修染最害怕的就是看见楚星月落泪了,看着她委屈可怜的样子,整个人的心都快要疼的扭起来。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咱们不卖了,不卖了可以了吗?”说着,万修染就冲着护卫摆了摆手,待护卫推下去之后,就将楚星月抱入怀中,拿起她手中的帕子,替她擦着泪,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宠溺:“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爱哭呢?真是水做的人儿,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都听你的,不过是个奴婢,也够惹你哭一场;你这眼泪一落,我就恨不能在自己的身上捅几刀子。” 听着万修染这般说自己的话,楚星月顿时破涕为笑,从他手中将自己的帕子抢回来,娇嗔道:“我才不敢让万郎你捅自己刀子呢,你若是出了事,我该怎么办啊?” 万修染最喜欢听的就是楚星月说出这样的话,当即就喜上眉梢,将怀中的美人抱的更紧,凑近到她的耳边就承诺道:“好,我一定好好地保重自己,不让自己受伤,也不让自己出事,一辈子都守在月儿你的身边,陪伴着你,一生一世。” 如此动人的情话,恐怕在这世上任何女人听了都会心醉不已。 楚星月配合着万修染的话,立刻露出欢喜羞涩的模样,朝着万修染的怀中就依偎了过去。 宝翠知道自己逃过一劫,连番在地上朝着站着的姑娘磕了几个头,跟着便小心翼翼的站起来,轻手轻脚的快步退出了房间,在走到门口快要关上门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朝着房中看了几眼,果然就看见万公子再次露出对姑娘的痴迷,而姑娘虽说嘴上配合着万公子说着令人心醉的话,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是依旧清清冷冷,显然是没将万公子放在心上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宝翠彻底将一切了然于心。 明白自己伺候的这位姑娘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仅能将大名鼎鼎的万家公子 迷的团团转,还能在这样的情形下筹谋自己心里想要筹划的东西,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只是,这楚姑娘到底想要做什么?她连万公子这样的男人都看不上,那被她看上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宝翠一边将房门合上,一边心事重重的走到门边规规矩矩的守在门口,心思却是在飞快的活跃着,猜测着这个楚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房中,当房门被合上的一瞬间,万修染就捧起美人的脸想要在那红润的唇上一香芳泽,可楚星月对她并无感觉,又怎么可能会让他来亲自己的嘴? 所以,在万修染的唇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她立刻就抬起手挡在了自己的嘴边,让那带着点冰凉的唇瓣立刻就亲到了她的手心里。 楚星月的手心感觉也十分灵敏,当万修染冰凉的唇落上去的那一刻,顿时犹如被蛇信子扫过一般,让她浑身上下都起了栗子,如果不是碍于此刻她人在万修染的怀中,她一定会在原地蹦跳起来,将手心上的冰凉湿润的感觉用力的擦拭干净。 万修染本想一亲芳泽,可没想到最后却被美人拒绝了,虽说楚星月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是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厌恶之色。 当他看清楚那抹神色时,心就跟着狠狠地沉了下去;难道到了现在,她还忘不掉自己那个没本事的表哥,没有真的喜欢上他吗? 楚星月在强压下心底的恶心之意时,抬起头正好看见万修染难看的脸色,这种脸色,是她从来都没在他的脸上看到过的,一瞬间,楚星月就察觉到不妙,警惕紧张的看向他。 万修染目光怔怔的看着楚星月依然捂着嘴巴的小手,目光渐渐往上移动,看到了她挺翘的鼻尖和如两汪秋水一般的双眸。 这张脸,是他一见钟情的,至今他都记得在自己第一次看见她时,心驰神往的 激动,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烈火点燃了一样,快速的在皮肤下流动,在这种灼烫感中,他差点都快要被烧死了;这种感觉,宛若生命重生,从未有过女子让他感受过如此神奇的感觉,所以,他对她格外的执着,格外的好。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是那么优秀,绝对能够在她的心里取代她的废物表哥,所以,他将她带回了南楚,甚至还有了迎娶之心;可是就在刚才,当他看清楚她眼底的厌恶之色时,在心底传来的钝痛中,他似乎又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有的时候你哪怕是将自己的心掏出来,未必都能换的自己想要的感情;他害怕自己会变成这样的人,变成一个傻兮兮的掏出自己的心,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的蠢人。 所以,在这一刻,他必须做点事情来证明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这样,他才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于是,在楚星月的警惕中,万修染忽然就将她打横抱起,快步朝着里面的床榻走过去。 楚星月被万修染突然地动作惊的一怔,在反应过来后立刻就明白他要做什么,顿时,便开始挣扎。 “万郎,你要做什么?快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万修染看着怀中挣扎不断地楚星月,眼底的阴霾更深了一层,在将怀中之人狠狠地抛到床上之后,就跟着动作飞快的压了上去,有力的大手扣住楚星月拍打在他身上的双手,然后将她的双手固定在她的头顶,第一次用近乎粗鲁的动作掰正她的脸,让她不得不直直的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的愤怒,看着他脸上的阴沉。 同时沉着声音,开口:“是不是你到现在还没有喜欢上我?是不是这一路上你都在陪着我演戏?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爱上我?” 突然发疯的万修染让楚星月吓了一跳,要知道一直以来万修染对她都是十分彬彬有礼的,他对她有 着很深的欲望,她清楚地知道他有多想要她,可是只要她不愿意让他碰触,他都会尊重她的想法,从来不会越雷池一步。 可是今天,他却是像发了疯似的如此对待她,可见定是她刚才无意之间露出来的神情让他察觉到了,随之又触怒了他,这才引来现在这样的后果。 楚星月心里暗急,尤其是在看见万修染眼底将要燃烧起来的欲望时,更是有些害怕;按照她的计划,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将他激怒,可是如果他想要对她用硬的,那她该怎么办? 在这个时候呼喊在暗处保护她的胡冲和桃花眼吗? 不!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能放弃万修染这颗棋子,所以眼下,她必须想办法消除万修染的质疑,让他能尽快的平静下来,再次相信她。 所以,在万修染连番的质问下,楚星月露出了娇弱可怜的模样,刚才止住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只是这次流泪,没有了刚才的娇嗔与媚态,而是带着对他的恐惧,微微颤抖着身子,眼神里装满了无措,看向他:“万郎,你到底在说什么?” 看着楚星月落泪,万修染自然是心疼极了的,可是想到刚才她刺痛他的那个眼神,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沉冷着神情看着她:“就是这样的眼泪,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了我,月儿,其实你一点都不喜欢我的,是不是?” “我到底喜不喜欢万郎,万郎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当初,你将我扣留在归来客栈里,表哥又下落不明,我无依无靠,是你对我说,你会照顾我,会保护我,让我相信你,我才选择信你的;也是你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了我,替我惩处了想要伤害我的凶手,我才认定了你对我是真心的,这才答应要随你一起来南楚。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对你说过我喜欢你,你对我来说是可以保护我的人,是可以让我依靠的人 ,也是我看不到会惶惶不安的人,眼下你对我说我欺骗了你,万郎,我想问你,我何曾骗过你?” 万修染被楚星月的话说的一愣,怔怔的看着在他身下流满面的女子,一时间有些语塞。 楚星月脆弱的声音接着传来:“是我太天真,轻信了你的话,以为我真的可以依靠你,这才抛下一切跟你来到了南楚,可没想到,在你的心里竟然是如此看我的,万郎,对你来说我就是我面目可憎的骗子是不是?好,如果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那你干脆就一刀杀了我,反正我现在也是孑然一人,没有家,没有亲人,连爱人也没有了,杀我对你来说简直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不是吗?” “谁告诉你,我想要杀了你?” “你现在这模样,不是恨不能要吃了我吗?”楚星月眼睛里满是委屈的泪,“其实,不用你动手,连我自己都厌恶极了这样的自己,我曾与表哥生死相许,如今他不见了,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我但凡有点廉耻之心,就该随着他一起去死,而不是因为贪恋你对我的好,贪恋想与你在一起的日子而苟活于世;万郎,你杀了我吧,也算是给我一个成全了。” 说完,楚星月就闭上了眼睛,脸上尽是一片赴死之情。 可正是因为她闭着眼睛,所以她没有看见,在她说完这番话之后,万修染立刻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满眼欢喜的看着她。 他刚才没有听错吧,她竟然说了那样的话,她说她贪恋与他在一起的日子,这是不是说明,在她的心里,他还是有一点位置的? 这时的万修染就像是快要被洪水溺死的人,宛若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双眸中迸射出惊人的火光看着楚星月,然后紧紧地扣住她的肩膀,轻轻晃动着她,道:“月儿,你刚才说什么?你再将刚才说的话,讲一遍给我听,好不好?” 第六百七十七章 晋阳城 楚星月睁开哭的红肿的眼睛看向万修染,模样显得有些呆呆的:“万郎你想听什么?我刚才说了什么?” 楚星月这幅呆呆的样子彻底取悦了万修染,在他看来,此刻楚星月这幅懵懂的样子要比这世上的任何情话都要动听;这个傻女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他,而且在喜欢上他之后,居然还不知道? 想到这个可能是存在的,万修染激动地都快要哭了,他将身下的佳人紧紧地抱入怀中,满腔的愤懑与欲火也在此刻得到了平息,闻着鼻息间属于她的香甜的味道,万修染依恋般的在她耳边说:“说你喜欢我,说你已经爱上我了。” 楚星月微微挣扎,眼睛里依然夹裹着泪光:“万郎,对不起,我不能欺骗你,我对你好像真的没有那种感情。” 如果是以前听到这样的回答,万修染必然会十分失望,且定会生气,可是眼下,知道怀里的佳人是个对感情笨拙的傻姑娘,所以听到这样的回答,他只会觉得怜惜,并且更加对她心动。 “月儿,我答应你,我会教会你什么叫爱,教会你对我说我喜欢听的那些话;你那个表哥根本就是个废物,他根本就没有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做爱情,瞧你这懵懵懂懂的憨傻模样,分明就是一副情窦未开的青涩模样。” 说着,万修染就捧着楚星月的脸,看着她哭的红肿的眼睛,真诚的道歉:“都是我的错,是我疑神疑鬼,是我怀疑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月儿?以后,我都再也不会惹你哭了。” 楚星月依旧满腹委屈的看着万修染,瞧着他渐渐变得温和的眉眼,就知道自己算是躲过他的这场怒火了。 刚才刚才的千钧一发,楚星月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她必须借着这个机会,跟万修染约法三章:“万郎,你刚才好可怕,我真以为你要做出伤害我的事,那个样子的你,我从来都没见过,觉得好陌生,那一瞬间觉得好绝望。” “都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真的吗?我可以相信你吗?刚才被你丢到床上,我还以为你要对我,对我……”说到这里,楚星月的眼睛里再次氤氲起泪光,动作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晃似一株刚刚经受过暴风雨吹打的娇弱花朵,一举一动都是十分招人怜爱。 听着楚星月的控诉,万修染也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顿时有些发窘。 他承认,自己刚才的确是十分粗鲁,可是他并不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要知道,如果不是刚才的那一番逼迫,恐怕他至今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一点一点的走进了她的心。 只是眼下没人被他吓坏了,为了安抚楚星月,他只能拿出全部的诚意向她表态,道:“月儿,我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做了混账事,我曾答应过你,未经你的允许绝对不会冒犯你,刚才我差点就食言了;现在,请你再相信我一回,我一定会控制好自己,将彼此最美好的一切都留在我们的大婚之夜,在成亲之前,我都不会再冒犯你;如果我再违反对你的承诺,就叫我不得好死。” 万修染话音刚落,嘴巴就被楚星月伸来的手指挡住,跟着就听见她用略带着急的声音对他说,“好好地怎么随便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可不要你出事。” 听见楚星月这么说,万修染觉得自己简直要比听到无数甜言蜜语还要开心。 一把就将身边的佳人紧紧地抱入怀中,恨不能将自己的 心掏给她,道:“月儿,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现在我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有你在我身边,生过世间无数锦瑟繁华。” 楚星月任由万修染抱着自己,虽然还有些不太适应他的触碰,可是她却是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那副听话的模样,简直让万修染喜欢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潜伏在房顶上的胡冲和桃花眼看到这一幕皆忍不住啧啧出声,桃花眼压低了声音凑近到胡冲耳边,道:“要不说这美人笑就是英雄冢呢,大美人生的如此国色天香,本就惹人垂涎,再加上她故意露出这幅娇弱可怜的模样,更是能让世间无数男人为之疯狂;当初我在大美人面前班门弄斧,不久差点着了大美人的道吗?而如今的大美人更是演技出神入化,也难怪能将万修染那个愣头青迷的魂神颠倒;等着吧,根据小爷的经验来看,这小子现在越是深陷其中,将来就会越无法自拔。” 说到这里,桃花眼就用胳膊肘碰了碰胡冲的胳膊,道:“看到了没?大美人这勾人的功夫,连我和万修染都不是她的对手,不觉得自己会是她的对手吗?所以说,别再惦记着她了,这美人就算是再好,对咱们来说也是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你趁着自己现在还有救,千万不要让自己步了万修染的后尘。” 听着桃花眼的数落,胡冲都快听出茧子来了,最后为了能让他闭嘴,只能没好气的对他说:“我自己的事自己心里有数,你管好你自己吧。” 听着胡冲没好气的声音,桃花眼在心里‘哎呦喂’了一声,跟着就斜眼瞥了瞥身边的这个臭小子;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除非是真的自己死心,不然,他就算是 把嘴皮子给磨破了,也休想让他止了自己那荒唐的念头。 休息了两天,万修染就带着楚星月离开了代郡,直奔晋阳城。 楚星月是第一次来到南楚的晋阳城,以前在大魏的时候,曾听人说过期南楚的都城晋阳,乃是一座有着数百年底蕴的古城,城中的繁华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大魏的京城,人口的密集程度也是数一数二;所以,当楚星月第一次来到晋阳城,还是忍不住好奇,当马车走到晋阳城的街道上时,她不止一次雀跃的撩起帘子往外看。 只见街道两旁商铺云集,宽阔的街道上人群如过江之鲫,跟他们这一路走来看到的情景截然不同。 楚星月瞅着走在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人流,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着,不愧是南楚最大的都城,在这里,似是丝毫看不到百姓积贫积弱的身影,明明就是在百里之外,那里因为灾荒无数无辜百姓颠沛流离,几乎连温饱都成问题;可是这里呢,俨然就像是另一个世界,连空气中好像都漂浮着将要绽放的迎春花的清香。 看楚星月撩起床帘好奇的看着外面略有所思,万修染还以为她是对晋阳城十分感兴趣,立刻凑上来,从后面虚虚的抱着她,道:“因为提前回来,我已经先写了书信告诉父亲今日我们将会抵达,所以这个时候,想必父亲正在府里等着我们,所以没有时间陪你好好地逛一逛;但是我答应你,会在这两天抽出时间来,到时候这晋阳城,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好不好?” 楚星月看了眼坐在身边将她轻轻搂抱住的万修染,露出一丝娇羞的笑容,然后放下车帘,声音软糯道:“我没关系的,你不用太抽出时间来陪着我;我只是从未来到过南楚,更 别提晋阳城了,一时好奇这才多看了两眼。” 说着,楚星月就在万修染的怀里转了个身,用清澈动人的眼睛带着一丝胆怯,不安的看向他:“万郎,我真的可以跟你一起回万府吗?我的出身并不高,万一你的家人不喜欢我,那该怎么办?” “傻瓜,我看上的是你这个人,又怎么会管其他那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再说了,你觉得在南楚,我万家还需要迎娶世家女子来稳固地位吗?” 楚星月被万修染这么一问,倒是一时间回答不上来了;不错,以万家如今在南楚的地位来看,几乎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这样一个权势熏天的家族,又怎么会靠子女的婚姻来巩固荣华富贵。 想到这些,楚星月就靠在万修染的肩头,装作忐忑道:“我只是担心会给你惹来麻烦,万郎,你帮了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如今我无家可归,你收留了我已经是对我最大的仁慈,其实你不用硬着头皮将我带回万府,随便在外面置一处宅子让我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 听到美人这么说,万修染只觉得无比的心疼;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将她看轻,所以,他才会对她有了迎娶尊敬之心,她不是牡丹,也不是他曾经遇到的任何一个女人,他不能将她随便安置了。 他想要给她自己所能给的全部,让她在他的保护下,彻底绽放出最绚烂多姿的一面;所以,每每在听见她说出这么看轻自己的话时,万修染都觉得她的话像是刀子一样轻轻地刺在他的心口,让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而这个发现,也让万修染明白了自己内心最真实感情;原来他竟然是这么喜欢她,喜欢到连她自己妄自菲薄自己,他都不愿意。 第六百七十八章 进了万府 眼下,听见心爱的美人又说出这样的话,万修染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从而能够鼓励到她,渐渐让她对自己有信心。 因为要做他万修染的妻子,自信与骄傲是一定要有的,不然,以后面对其他的世家夫人,就算是看在万家的面子上没人敢正面欺负她,而她这幅胆小怯懦的模样也会被人在私底下嘲笑的;只要一想到会有人在背后编排自己喜欢的人,万修染的心里就十分不舒服。 心爱的美人虽然温柔善良,但是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有的时候趾高气昂则是显示身份的证明,他必须要用最快的办法改掉她身上的小家子气,能让她彻底配得上万家少夫人的名号。 万修染轻轻地拍着楚星月的肩膀,安抚着她此刻略显不安的情绪:“我已经写了书信告诉父亲,遇见了心爱之人,想要娶她为妻;月儿,我是父亲疼爱倚重的儿子,虽说万家很多事情都是父亲说了算,可是在我的婚姻大事上,父亲也会征求我的意见,我想只要是我真心喜欢的人,父亲也会接受。你现在,就安安稳稳的留在我的身边,等着当我美丽的妻子就好了。” 楚星月俏丽的脸上浮现一抹苍白,显得颇为无助和迷惘,只听见她用细细小小的声音重复着‘妻子’二字,声音虽小,但恰到好处的能让万修染听见。 万修染低头,果然就在楚星月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犹豫,如果是以前看到她这个表情,他一定会生气,可是在知道楚星月对爱情的懵懂无知时,他就自以为是的掉进了一个怪圈中,天真的以为彻底了解了怀中的佳人,甚至还一厢情愿的认为只要他拿出足够的耐心,定然会让不知情爱为何物的美人了解爱情到底是什么。 所以,万修染慢慢的 将虚虚拢在楚星月腰际的手臂收紧,用斩钉截铁的声音告诉她:“月儿,不要怀疑,也不要害怕,其实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楚星月垂下头,脸上依然是那副犹豫迷茫的表情,她很清楚自己露出这幅模样时有多招人喜欢;以前跟赵凌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在她当着赵凌的面露出这幅懵懵懂懂的样子时,赵凌就会狠狠地将她抱在怀里,像是要了她命一般的亲她。 私底下,她问过他为什么会在看见她这个表情时会如此失控,就像是恨不能将她连骨头带皮一起吞入腹中似的;至今她都记得赵凌给她的答案,说,她只要露出这个表情,对他来讲就像是猫儿挠了心口似的,她眼神中流淌的每一道光波都在勾着他魂儿的想要让他‘欺负’她;尤其是被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时,更像是在无声的鼓励着他,要他千万不要怜香惜玉,立刻将她吞进肚子里才好。 当时她听到这个答案,又气又羞,不断地用拳头捶打着他的胸口,骂他是个色胚,明明是他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却偏偏将所有的过错怪罪到她的表情和眼神上;而每次在她气急败坏的时候,赵凌都会紧紧地抱着她哈哈大笑,将她的耳朵扣在他的胸口上,让她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和因为大笑而不断鼓胀的胸膛。 楚星月在这个时候并不是刻意想起赵凌的,而是想到了赵凌对她说的这些话,而她就是利用从赵凌那里得到的经验,来对付万修染。 赵凌的自制能力绝对要比万修染的高明,试问,连赵凌在面对她这个样子时都能失控,她就不信万修染在看见她故意露出这幅神情时,还不更加的痴迷自己? 只是,她也懂的见好就收,在稍稍的勾了勾 万修染的魂儿之后,立刻就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免得真的将他身上的火点起来,给自己找来麻烦。 而楚星月的目的的确是达到了,看着身边佳人失神清绝的模样,万修染真是恨不能立刻就当新郎官,更加在心里肯定了,等回到府里立刻就像父亲提出成亲之事;他自小就受到父亲的宠爱,虽然比不上大哥在父亲心目中的份量重,但也绝对是父亲喜爱的儿子。 这些年来,为了万家,为了父亲,他牺牲颇多,也四处奔走,父亲曾答应过他,会给他一个心想事成的心愿,将来不管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只要父亲能够做到,他都会帮忙;眼下,他想要将这个心想事成的心愿用在他的婚姻大事上,相信父亲应该会同意。 想到这些,万修染看向楚星月的眼神就开始发光,那灼烫的目光就像是两簇火焰,恨不能将自己和眼前的美人一起焚烧,然后变成飞灰永远相融在一起。 楚星月早就习惯了万修染盯着自己看的眼神,眼下的她心思沉定、心无旁骛,在脑子里盘算着将要面对万家人的情况。 马车很快就到了麒麟巷的万府大门前,当楚星月被万修染从马车上扶下来时,也不禁为眼前这座气势恢宏的府邸所震撼;如果不是看见了府邸的门匾上写着‘万府’二字,楚星月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天子的行宫。 没错,她眼前的万府与其说是一个臣子的府邸,但更像是天子或者是储君才能居住的行宫;想到这样的万府,楚星月的嘴角不经意间露出冷笑,她这辈子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嚣张的人物,可没想到会有人嚣张到这个程度。 一个一品大臣,一未给家国建功立业,二未给百姓谋取福祉,居然敢如此胆大包 天,将自己的府邸建造的堪比皇族行宫;这到底是宣景帝对他的特殊宠爱,还是他真的已经目中无人到了这种地步,以为在这南楚,他万煜爵已经可以横着走了? 看楚星月站在马车边看着万府不吭声也不动,万修染以为她是被万府的气势震慑住,宠溺一笑,走上来道:“月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听到万修染的声音,楚星月这才抬起头看向他,跟着露出盈盈笑容。 就在楚星月跟万修染站在万府大门深情凝望着彼此的时候,一个身着绿色坎肩的小厮快步从万府里跑了出来,在看见万修染后,脸上顿时露出热烈的笑容,朝着他们做站的方向就奔了过来。 “二公子,您回来了,老爷和大公子要奴才出来看看二公子的马车到了没,没想到奴才的运气这么好,一出来就碰见了公子您;公子,奴才德全在这里给公子问好,欢迎公子平安归来。” 德全是父亲身边的得力小厮,虽说年纪并不大,可是却十分机灵聪明,故而颇得父亲的喜爱;能让德全出来查看他是否回来,看来父亲已经在府里等了他一阵了。 万修染并不做耽误,扶着楚星月一面朝着府里走着,一面对走上来的德全道:“这位是楚姑娘,从今往后姑娘就是我万家的人,她也会住进世安苑,德全,我现在去见父亲,你将楚姑娘送到我的院子里,并且交代下去,必须小心伺候。” 德全十分机灵,一早就看见二公子的身边站了个天仙似的姑娘,那模样简直比府里进了宫当娘娘的大姑奶奶还要好看;德全深知这二公子是个风流人物,最喜欢的就是猎美。 本以为这姑娘只是二公子暂时猎到的美人,玩上几天就会像以前一样生了厌弃之心, 可没想到这次倒是让他出乎意料;公子居然要将这姑娘安置进万府,而且还亲口说出这姑娘将会是万家的人;难道是,二公子一见美人倾心,决定要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定下来了? 想到这里,德全就不敢怠慢,忙冲着楚星月行礼,嘴上说着讨喜的话。 楚星月为了配合自己商户女的出身,一直都将自己大气从容的气质掩藏的极好,这段时间经过长时间的练习,她在举手投足之间还真给自己练出了一股小家碧玉的气质。 眼下看那机灵的小厮讨好自己,楚星月立刻露出羞怯的笑容,如水波一样的水眸里带着天真的善良,冲着小厮点了点头后,就不敢再乱看别处;宛若娇花一般娇滴滴的依附在万修染的身边,将他看成是自己的天。 德全看着这样的楚星月,在惊叹美人倾绝天下的容颜的同时不由在心里发出一声惋惜,真是可惜了如此出彩的一张脸,如果眼前这美人的气质能够再好一点,那可真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尤物了。 万修染将楚星月带到了世安苑的附近,跟着就将楚星月和宝翠交给了德全,然后脚步一转,朝着父亲所在的书房方向走过去。 楚星月站在原地如怀春少女一般痴痴地看着万修染走远,直到听到德全的提醒,这才俏脸羞红的转过身,带着拘束般的站在原地。 德全知道,眼前这美人正是二公子的新宠,很有可能将来还会是二夫人,所以丝毫不敢怠慢,躬身示意楚星月跟着她走,一路上还热心的向她介绍万府的风景。 从外面看,万府富丽堂皇、气势堪比皇族行宫,而万府里的奢华程度更是令人咂舌;看着满院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还有奇山异石,楚星月再次为万煜爵的会享受而暗暗咂舌。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万家父子 要不说这万煜爵是南楚第一大蛀虫呢,住在如此奢华的府邸里,他要说他是个清官好官,绝对没人相信。 楚星月遮掩的眼底鄙夷的情绪,在被德全领进世安苑后,就安安静静的待在花厅里,绝不四处走动。 德全一边熟门熟路的指挥着世安苑里的小厮端茶倒水,上前伺候眼前这位金贵的主子,一边上下打量着楚星月;虽说眼前的女子气质略显下乘,但好在皮相出色,而且看这行为举止也像是个有教养的;看来,如果不出意外,这万府的二夫人头衔就要落到眼前的佳人身上了。 德全常年在万煜爵的身边行走,最是擅长跟人打交道,在将一杯香茗端到楚星月面前后,就立刻陪着笑脸,语气柔和道:“姑娘,您这一路旅途劳顿辛苦了,按理说奴才应该给您安排一间客房居住的,可是奴才能看的出来,姑娘你以后可会是个富贵之人,奴才这样的粗鄙之人可不敢随便安排你的住处;所以,还请姑娘等一等,等二公子回来,让他给你安排,如何?” 楚星月抬眼看着面前机灵的小厮,接过他手中递上来的茶水,同样客气的与他客套道:“不妨事的,我就在这里等着万郎,想必他过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是啊,我家二公子最是怜香惜玉,姑娘花容月貌,公子更会是当成心肝宝贝来疼爱着;二公子孝顺,一般从外面办事回来,都会先去见老爷,父子二人在书房里说些话后,公子就会回来,想必不会让姑娘久等;对了姑娘,奴才名叫德全,是老爷的赐的名字,以后姑娘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奴才帮忙,尽管派人来找奴才,奴才若是能帮得上忙,定会效力。” 听着德全恭维顺耳的话,楚星月立刻露 出羞涩的模样,低垂着头连茶水都不喝了,那副乖乖巧巧的样子甭提有多稀罕人。 德全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的在心里羡慕二公子的艳福好,然后又细细的在世安苑里交代了一番后,就给楚星月说了几句话,告退离开了。 …… 万家书房里 布置的格外精巧雅致的书房中,万煜爵正一面喝着进贡的御前龙井茶,一面与长子万修尚下着围棋;万煜爵虽然是靠着女儿和拍马屁的本事混到了今天这样的地位,但此人多少还是有点真本事的,不然也不会稳扎在朝堂上数年,而无人能撼动他的位置。 外人都说万煜爵贪婪好权,又是个喜欢美色的男人,其实,只有真正了解万煜爵的人才知道,万煜爵还有一个爱好,就是下棋;而且,他的棋艺还十分不错。 如果此人眼下没有那么多劣迹斑斑的事被天下人所诟病,凭借着一手好的棋艺,他应该也能闯出一片天地;只可惜,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万煜爵喜爱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所以,他汲汲营营,苦心经营数年,哪怕是现在落得一个佞臣的骂名,他也是丝毫不在乎。 不过,有时间他也会叫来爱子陪着自己下一盘解解瘾,万修染一共有三个儿子,每个儿子都有一分本事,能够为他分忧,而长子万修尚更是深的他心;不仅是因为长子可以在朝堂上跟他一起把持朝政,还有一方面的原因就是长子遗传上了他好棋艺的习惯;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棋艺却是不错,经常都能跟万煜爵在棋盘上杀的酣畅淋漓,让万煜爵十分喜悦。 眼下,万煜爵身着紫色锦服,头上戴着一顶羽冠,因为擅长保养的原因,原本该是到了不惑之年的他此时看上去竟像是三十多岁的 男子,再加上常年身处高位,身上自然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这样的万煜爵,还真有几分朝中重臣的派头,颇能唬住人。 反观是坐在他对面的万修尚气质和面容都显得平庸许多,按理讲,万煜爵的相貌不俗,其正室夫人余氏也是个美人,被这二人生出来的万修染就是个美男子,没道理万修尚的相貌会变的普通才是。 可是这世上,偏偏就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万修尚的眉眼还是很像万煜爵的,只是这五官凑在一起看了之后,只会觉得普通许多,尤其是跟底下的两个漂亮的弟弟比起来,更显得不眨眼;好在万修尚从小到大都从未在意过自己的容貌是否真的俊美,他几乎跟万煜爵一模一样,真正能让他在乎得只有手中的权势和掌握的利益。 正是因为这父子俩有颇多相似之处,所以万煜爵才会十分喜爱万修尚,就连万修染这个又漂亮又有本事的儿子都要稍稍靠边站。 眼下,万修尚正在全神贯注的下棋,手中捏着上等的白玉子,在经过一番思考过后,终于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个子,在看着棋局经过数场激烈的厮杀之后,总算是以平局结束,紧绷的那颗心也算是彻底踏实了。 万煜爵倒是没料到长子的棋艺会涨进的这么快,不过是断断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跟长子的对弈就能让他如此费心,可见还真是应了那句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想到这些,万煜爵就开心的将手中的棋子随意的丢到棋盘上,抬起头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尚儿,你这棋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想必再用不了多久,连为父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万修尚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他很清楚自己的真正本 事,也知道父亲还留着后招,并未拿出全部的精力来跟他下棋,所以,也不骄傲自满,谦虚开口道:“父亲,您就别再打趣我了,我的棋艺到底怎么样我很清楚,而父亲你到底有没有给我放水,我也很清楚;以我现在的本事,真想追上父亲,恐怕还要刻苦努力上几年才行。” 听着长子不骄不躁的回答,万煜爵十分满意。 只见他点着头摸着下巴上留着的小胡须,晶亮的眼睛里尽是欣赏之色;万煜爵很聪明,他很清楚万家在南楚虽是位极人臣,但也有许多双眼睛和许多双手想要将他们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他也清楚的知道,万家能有如今的富贵,不仅是靠着他的这张嘴周旋,最重要的依靠者则是宣景帝;想要保住这一门荣华,除了苦心经营之外,他还需要培养合格的接班人;不过老天总算是待他不薄,让他有三个出色的儿子。 尤其是前两个儿子,极为让他骄傲,长子能帮他稳住朝局,次子可以帮他打理偌大的家业,就连长女也能成为天子的宠妃,为家族出一份力;想到这些,万煜爵总算是有了一点满足感,这一辈子,他能走到今天,真的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万修尚就是万煜爵肚子里的那条蛔虫,看着父亲闪烁的眼神,就知道他是在想着他们兄弟三人,想到刚才奉命出去查探二弟踪迹的德全,万修尚就主动开了口,道:“父亲,关于二弟写给您的那封信,您有什么看法?” “你二弟写的那封信,主要就说两个问题,第一个就是他看好曲兰镇的地理位置,想要将咱们万家的势力和生意往曲兰镇扩展一些,你也知道,你二弟擅长经营这些,既然他都看好,咱们自然要支持 ;至于他说的第二件事……” 万煜爵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带着抚摩胡须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瞬:“他口中所言的那个姑娘只是个寻常普通的商户女,就算家世清白,恐怕也是不配给我万煜爵当儿媳妇的。” 万修尚一早就猜到父亲会这么说,无奈的笑了,道:“父亲,二弟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来他做的那些风流事你也是一清二楚,儿子的意思是,难得有个姑娘能够拴住他的心,如果咱们成全了他,也许还能让他更稳定一点;父亲不是希望咱们万家子孙满堂吗?让二弟今早成婚,可能明年的这个时候,您就能看到您的大孙子了。” 万煜爵朝着万修尚看了一眼,眼神里透着古怪的笑容:“你是不是从你二弟那里听来了什么东西?” “就知道瞒不住父亲。”万修尚笑了笑,“不瞒父亲,儿子在前两天也受到了二弟写给儿子的一封家书,信中内心大致就是希望我能在父亲面前多多替他美言几句,好让他能成功抱得美人归。” “那臭小子,在这种事情上倒是挺积极,连你都求了。” “所以说啊,由此可见,那楚姓女子真的是很得二弟的欢心,既然如此,父亲何不成全?” 万煜爵还是有所保留,道:“成全倒是可以,只是我也要先见见她,看她是不是真有资格成为万家的人;总之这件事为父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一切等见到他之后再说。” 看着还算开明的父亲,万修尚也算是在心里为自家二弟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父亲会看不起那楚姓女子的出身,但好在父亲似乎并不在这方面上心,换句话来说就是,只要那名女子能够入了父亲的眼,二弟想要成亲,自然会被提上日程。 第二百八十章 差点发生争执 “老爷,二公子回来了,此时正等在书房外,要来给您请安呢。” “呦!这小子还真不经念叨,说着说着就回来了,让他进来吧。” 看着跑出去传话的下人,万煜爵顺势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二儿子为了万家的生意出去了数月,连多年都没有回来,这份辛苦他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能够看到儿子平安回来,他是真的开心。 万修尚也紧跟随着父亲站了起来,一身宝蓝色的锦服穿在他身上,虽没有多出彩,但也是个富贵的公子模样。 万修染从外面一蹦一跳的就跑进了书房,看见房中的父亲和大哥,立刻喜笑颜开,上前就对着父亲和大哥行礼,道:“父亲,儿子回来了,大哥,这个时候你也在呀。” 看着分别数月的儿子,万煜爵走上来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捏了捏他的根骨,笑着道:“可以,又长结实了,看来让你多出去走动,还真是为父做出来的正确选择。” 万修尚向来也十分疼爱自己的这个弟弟,看着万修染脸上灿烂的笑容,他也跟着笑着说:“离开家数月,连过年都没有回来,接到你的书信之后我就日日数着日子,专门在今天调休回来等你;好小子,又长高了是不是?” 说着,万修尚就伸出手比了比万修染的头,大致量着他的个子,兄弟之情溢于言表。 万修染的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看着疼爱自己的大哥和父亲,说出自己这数月来的游历:“通过这次机会,我好好的在南楚和大魏的境内走了一圈,收获也是颇多;父亲应该收到儿子的亲笔信了吧,父亲认为,我将万家的生意和势力往大魏境内转移一些,这个想法如何?” 万煜爵摸着下巴上 的胡须,斟酌道:“南楚这些年来天灾人祸不断,就生意上来说,多少还是受到一点影响的,为了长远的发展,将生意扩展到国泰民安的大魏境内,倒是一个虽然大胆却很不错的办法;而且,在我南楚朝局动荡的时候,邻国大魏却是风调雨顺、朝堂安稳,这可不是个好现象;虽然现在南楚跟大魏交好,可是两国和平相处也是建立在旗鼓相当的情况下才能实现,一旦出现差距,我们就会变成被欺负的那一方;眼下南楚跟大魏的悬殊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我很担心将来会出现其他的变动,大魏新帝虽是刚刚登基不久,可我却是最忌惮大魏的这任新君。” 万修尚能明白父亲心中的忌惮是什么,道:“大魏的太上皇一共有九个儿子,在这九个儿子里,当初三子赵凌最为优秀出色,此人当初跟他的大王兄可是在朝堂上争的不死不休,最后,也是他成为胜利者,入主了东宫,成为了储君;大魏的太上皇年轻的时候是个纵情声色的,一早就将自己的身体给掏空了,听说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全凭珍贵药材和太医院上下的尽心尽力这才吊着一口气,在这样的情况下,那赵凌登基,虽大魏百姓来说那是理所应当,对我们来讲,可不是个好兆头。要知道,这赵凌可要比他的父皇难对付的多,此人少年时期是在军营中长大,最是擅长征战,回到京城后,又能一步步的将自己的兄长挤掉,一跃成为东宫太子,可见也是个有谋略的人;此人能文能武、有勇有谋,可要比咱们的皇上厉害的多,这些年来,南楚和大魏本就存在了差距,如果赵凌在登基后励精图治,想必会将我们甩的更远,而到 那个时候,我们南楚可就危险了。” 听着这些话,恐怕也只有万家人敢在背后说南楚的宣景帝是个没用的废物。 万煜爵的脸上浮现一丝愁云,他很清楚,万家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依靠的就是宣景帝,如果宣景帝出现了意外,南楚出现了意外,哪怕万家就很难再生存下去;所以,他才会同意万修染悄悄地将万家的势力和经济渗透到大魏去,为的就是能在大魏多条眼线,好防患于未然。 万修染知道父亲和兄长的担心,立刻站出来与他们分担道:“父亲,大哥,你们放心,在大魏那边的生意我会亲自经营,处处留意小心,但凡发现有一点问题,立刻就会向你们汇报。” 万修染的能力万煜爵和万修尚还是相信的,听了他这么说,他们二人也算是安心了不少。 只是想到万修染的书信中还提到的那件事,万煜爵就主动开口道:“你将那个楚姑娘一并带回来了?你将她安置在哪里?” 见父亲主动提起出月,万修染难得脸皮薄了一下,顶着一张微微泛红的脸颊,道:“父亲,儿子很喜欢月儿,想要娶她为妻,儿子不愿意委屈她,所以没有将她安置在外面,而是将她带回了万府,眼下,她正在儿子的世安苑里休息;父亲,月儿的身边无依无靠,她能够相信依赖的人也只有我了,还请父亲能够宽容的对待她,让她真能将咱们万府当成她自己的家;父亲你没见过月儿,她貌美善良,跟儿子以前遇到的女人都不一样。只要父亲你了解她之后,定会慢慢喜欢上她、接受她的。” 听到这十句话里面九句都是关心那个女人的话,万煜爵就知道,自己这个风流成性的儿子这次算是 彻底栽到那个女人的手里了。 其实,他并不反对儿子钟爱哪个女人,因为他也很喜欢猎美,最是清楚这女人的滋味是无比美妙的;他只是担心就这样将一个商户女指给自己优秀的儿子,会不会委屈了他;要知道,长子的妻子可是大家闺秀,万一让次子以为自己偏心长子,那岂不是寒了父子之间的感情? 万煜爵犹豫着看向万修染,道:“为父一直想给你找一个能配得上你的女子当妻子,最起码像你大嫂那样,端庄娴静,出身不俗。” 万修染立刻就听明白了父亲话里的意思,表态道:“儿子谢父亲的关心,也理解父亲的用心,只是父亲,儿子娶妻只想娶自己喜欢的,并不是要娶那些出生高门的女人;大哥是有福气,跟大嫂恩爱不移,而大嫂又能满足父亲对儿媳妇的要求。父亲,从小到大您都是很疼我的,在这件事上,您也继续疼疼我好不好?你已经有了一个出身不俗的的儿媳妇,我的妻子出身平凡一点也无所谓,对咱们万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女人安分,后宅安宁,月儿心性单纯,定能当一个听话的好妻子,与父亲、母亲、大嫂她们相处融洽的。” 既然次子都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如果自己再拒绝,恐怕真会伤了次子的心。 所以,在一番考量之后,万煜爵做出决定,道:“她既然无依无靠,那就让她暂时住在万府吧,将府里的汀兰小院收拾出来给她居住,只是你的婚姻大事,不能随便做出决定;你既然将她夸的这么好,那么抽时间就让她来见一见为父,等为父真的看过了,觉得她不错,再说你们二人的婚姻大事。” 万修染本以为父亲会立即答应他,可没 想到父亲居然在这个时候犹豫了,他知道父亲是不想委屈了他,可是跟自己喜欢的美人在一起,他真不觉得自己受委屈。 万修染有些着急,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其他夸赞楚星月的话,可却被大哥看过来的眼神阻止,万修染知道大哥不会轻易打断他的话,而眼下他之所以会阻止,一定是觉得不妥当了。 于是,万修染就算是心里有些失落,可还是听了父亲的安排,道:“是,儿子听父亲的安排。” 等从书房里走出来,万修染就拽着自家大哥去了一边的游廊,脸上带着焦急之色:“大哥,你刚才为什么要阻止我?难道我说那些话会有不妥吗?” 看着自家二弟这幅急吼吼的样子,万修尚还真是很好奇那个被这臭小子带回来的女子该是有多好,居然能让他生性风流的二弟为了她变成这幅痴情种的模样。 “我阻止你是为了你好,当初收到你的书信,我也替你在父亲面前说了好话,可是父亲给我的答案跟刚才对你说的一般无二,可见父亲在你的婚姻大事上是很上心的;我们从小就是父亲一手带大,最是清楚父亲的性格。平常的时候都很好说话,可是一旦是他决定的事情,咱们就不能随便反驳更改了,不然父亲一定会生气;你要是为了那个楚姑娘好,就别为了她跟父亲僵持,听从父亲安排才是最聪明的行为。要知道,父亲虽然欣赏美人,可是如果美人让咱们父子之间产生隔阂,你觉得你的楚姑娘还能嫁给你吗?” 听到自家大哥这话,万修染顿时如醍醐灌顶,恍然觉悟道:“是了,是我太急切了些,竟然没有顾虑到这些,多亏大哥的提醒,这才没有让我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第二百八十一章 后宫争宠 看着一点就通的二弟,万修尚也很愿意点播他,道:“并且最近,你最好不要随便惹父亲生气,父亲的心里,有些烦。” “怎么?是府里最近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府里出事,而是宫里有点小麻烦。” 万修染转了转眼珠,揣摩着自家大哥的话,宫里?那岂不是再说大姐有事? 从小到大,大姐最是疼爱他们兄弟三人,当年大姐也是为了万家的将来这才委身嫁给了刚登基不久的宣景帝。 没错,是委身。 宣景帝是个没有帝王才能的男人,不过是仗着嫡出皇长子的身份和太后的母家支持这才走上了帝位,只是没想到在登上皇位之后,宣景帝以前不曾暴露出来的坏毛病全部都暴露出来;好色也是其中一种,而他的好色跟寻常男人的好色还不相同,但凡是被他看上的女人,无论是否是人妻还是寡妇,亦或者是出身卑贱的奴婢,他都会宠爱上一阵,可过了这一阵之后,他就会翻脸无情,连丝毫的旧情都不念,直接将其丢掉。 他的这种做法,就跟玩弄一个玩具一样,只顾自己开心,从来不管他人的死活与命运。 当年,大姐才只有十三岁,万家也没有如今这般鼎盛,在一次外出观灯的机缘下,便衣打扮的宣景帝一见钟情了大姐,跟着派人跟踪,知道大姐是万家的嫡长女,于是便将父亲召进宫,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父亲虽然贪恋权势,可是对大姐却是由衷的疼爱,只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怎么违抗的了天子的旨意? 在圣旨下达的那一天,他至今都记得大姐虽然脸上带着笑,可眼睛里却是无言的哀伤与认命;外人都说,万贵妃在宫里是如何得宠,可只有他们这些亲人知道,大姐也是受尽了委屈;以大姐的美貌和聪慧才智,在这世 上想要嫁什么样的男人不行,最终却是命运弄人,让她跟了宣景帝那样一个好色的草包。 这些年来,宣景帝越来越荒淫无度,姐姐能够多年来在后宫屹立不倒,除了那花容月貌的脸,所依靠的就是现如今的万家。 好在宣景帝看见万家日益壮大,不敢随便欺辱大姐,更不敢将她当成寻常的女人玩过就丢掉;但,这并不代表大姐在宫里就生活的很好,毕竟宫中发生的许多事,也不是事事都能让他们知道的。 在他离开晋阳城前,他曾进宫向大姐告别,记的那时的大姐似乎得了风寒,斜倚在精致的美人榻上,乌黑的发丝柔美的挽起,活似一个惹人垂帘的病西施。 眼下听到大哥忽然提到宫里,难道是大姐的病情至今还没好,或者是变的更严重了? 万修染的心立刻就紧张起来,开口问:“大哥,是不是大姐出了事?她的风寒还未痊愈吗?宫里养的太医都是做什么的,连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 “行了,我还未开口说话,你怎么就先着急起来?谁告诉你大姐风寒未愈?你别乱想,大姐的风寒早就好了。” 万修染长处了一口气,“既然不是大姐有事,那宫里还有什么事?” 万修尚不瞒着万修染,告诉他:“你我皆知,宣景帝是个喜新厌旧的男人,当年喜欢大姐的时候,几乎是将大姐当成了眼珠子疼爱,恨不能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可是那股喜欢劲儿一过,大姐在宫里的处境也就跟寻常的妃子没多大区别了;只是以前,碍于万家的面子,宣景帝还不敢太过怠慢大姐,但是在半年前,宣景帝宠爱了一个丽美人,听说那丽美人的出身并不高,原本只是一个浣衣局的小宫女,没想到一次意外被宣景帝看上,临幸之后赐为美人; 按理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咱们那位皇上,这种荒唐的事情做的多了,早就让人习惯了;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丽美人是个很有手段的,而且相貌也很是不俗;短短半年时间,就爬到了妃位,现在已经被宣景帝赐了玉蝶,封为丽妃,入主纯阳宫;眼下,正有跟大姐在后宫分庭抗礼的趋势。” “一个小小的宫女,卷敢跟冒出来跟大姐争宠?她这是不想活了吗?” 看着生气的万修染,万修尚道:“正如你所讲,一个小小宫女,怎么敢跟我万家的女儿争宠?她之所以敢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宣景帝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让她越发的无法无天;上次你在离开前去给大姐辞行,大姐说她得了风寒,这才卧床,可其实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而是那丽妃仗着在宣景帝面前得宠,故意缠着宣景帝,让宣景帝晾着在宫外等候召见的大姐,大姐吹了凉风,自然也就病了。” 万修染立刻就听不下去了,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我这就派人去宰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胡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就算咱们再生气,可那丽妃也是天子的女人,是你想要杀就能杀的吗?再有,这个时候丽妃但凡是出了一点意外,宣景帝都会将这笔账算到咱们的头上,你别忘了,万家是宠臣没错,但是这个宠是谁给的,你更要清楚;你看,连父亲知道这些事都忍耐不发,这时候你要是犯了浑,可就惹了大麻烦了。” 万修染急道:“那该怎么办?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大姐在宫里被人欺负吗?宣景帝可真是越来越让人齿冷,当初喜欢大姐的时候,对大姐多好,可是现在呢?喜新厌旧,有了新的美人在身边,他就立刻将大姐抛到脑后,他也不想想,是 谁当初将大姐抢进宫的,又是谁害了大姐的一生。” 万修尚安抚着生气的万修染,道:“好了,我知道你心疼大姐,我们也心疼;父亲最近正在想办法,你放心,看在万家的份上,宣景帝还不太敢将大姐怎么样;那个丽美人说好听点现在是圣宠正隆,说难听点,她此刻也不过是宣景帝手中的一个小玩具罢了;大姐没了天子的宠爱,还是万家的女儿,可她呢?一个卑贱的宫女,没了那个玩弄她的男人,她就什么都不是。” “我给你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最近家里的事情挺多,父亲的心里也挺烦的,所以,你最好安分一点,不要在这个时候给父亲惹来麻烦,更不要在这个时候惹父亲生气;我知道你喜欢那个楚姑娘,但是眼下我们手头都有事情,所有事都要分个先来后到不是吗?等我们将宫里的事解决好,就会操办你的婚事;而且,你没听见父亲刚才对你说的那些话吗?如果父亲真不想让你迎娶楚姑娘,以父亲的性格,是断然不会同意你将楚姑娘留下来的,既然眼下都已经让她住了下来,可想父亲也是同意你们二人在一起的;只要那个丫头是个伶俐的,见了父亲后,表现的不错,你想要抱得美人归的愿望就能实现。” 听着自家大哥的安抚,万修染是句句都听了进去。 立刻感激的冲着自家大哥一笑,道:“大哥,关键时刻还是你最疼爱我。” “我不疼你疼谁?小的时候,你调皮捣蛋,我替你挨了多少次打,你还记得清楚吗?” 被自家大哥这么无情的戳穿自己年幼时的顽劣,万修染挠着头笑了笑:“知道了大哥,大哥的恩情小弟一辈子都铭记于心,将来为大哥你马首是瞻;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将月儿一个人留在世安苑里 ,她胆子小,我担心太久没有过去她会害怕,这就先去陪她了;大哥,我们兄弟抽时间了再坐下来一边喝酒一边畅聊。” “好,去吧,看你还真是长大了不少,都真的懂得怜香惜玉了。” 看着万修染欢快的蹦跶着离开,万修尚站在游廊下对着万修染的背影露出疼爱的笑容,可是想到那个被万修染藏起来的楚姑娘,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叫来伺候在身边的常随,吩咐道:“派人注意着二公子的院子和汀兰小院,如果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立刻告诉我。” “是。” …… 楚星月在世安苑大致等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万修染就从外面急急地回来了。 看见他迈着修长的双腿快跑进花厅,楚星月立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同时掏出干净的帕子,在他来到她身边时,亲手为他擦拭着额头上浮现的汗珠,“跑这么做快什么?天气这么冷都能出汗。” 万修染乖乖地站着任由美人为他拭汗,一双眼睛更是因为欢喜而轻轻地眯了下,道:“担心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不自在,就想早点回来陪你。” 说着,万修染就示意宝翠跟上,然后牵上楚星月额手往汀兰小院的方向走去,“我已经向父亲说了你,父亲安排了院子给你居住,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将万家当成是自己的家了;眼下家里有点事需要父亲和大哥他们去处理,所以他们没有时间坐下来安排商量我们的婚事,等这件事处理好之后,咱们再商量成亲的事,如何?” 楚星月羞涩的一低头,道:“都听万郎你的。” 看楚星月如此听话娇美,万修染心里更是满足,他相信,父亲在见到他亲自为他挑选的儿媳妇之后,定也会满意这门婚事的。 所以现在,万修染对他们的成亲大事还是挺乐观的。 第六百八十二章 面见万煜爵 汀兰小院中,随着天气的渐渐转暖,大地已有复苏之势。 因万府的花草皆是由温泉水灌溉,所以,在最后一场大雪结束没多久,万府就比任何地方都早早的披上了一层绿色;看着院中已经开始抽花骨朵儿的迎春花,楚星月站在汀兰小院的荷池前,眉眼温柔的看着荡漾着碧波的池面,久久的出神。 最起码,在其他人看来,楚星月此时正沉浸在院中美丽的景色里,宛若亭亭玉立的春之女神,忍俊不禁的对着她靓丽的眉眼怔怔的看呆。 宝翠乖巧的伺候在楚星月的身边,出身贫寒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住进如此奢华的宅子里,所以这几日她总是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心口总是腾起一股难以压制的兴奋感;正如眼下,相较于楚星月眉眼间的平静,她的一双眼睛里却是跳跃着喜色,就像两窜将要窜出来的火焰,快要从眼眶里一跃而出。 “姑娘,奴婢听说这万府的诸多小院里,就属这汀兰小院的环境最有幽静,尤其是院中的这汪荷池,里面更是栽种了不少名贵品种,待夏季荷花盛开,满园荷香迎风飘来,十分令人沉醉。” 宝翠说着,就一脸憧憬的看向楚星月,“万家人将小姐安置在这里居住,定是十分看重小姐;就连院子里伺候的其他下人都在背离地说,小姐你是二公子这些年来第一个带进万府的人。” 楚星月当然知道自己是第一个被万修染带来万府的女人,万修染此人风流成性,跟他的父亲一样,对女人基本上都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态度;但因万家在南楚的确是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就算知道万家父子皆是好色之辈,可还是有不少人将漂亮的女儿亦或者是 想要飞上枝头的女子想尽了办法的想要靠近万家的男人。 也许知道这些女人都是怀揣着目的而来,所以万修染从不将她们真正的安置进万府,撑死了就是在外面买一处宅子金屋藏娇,待过段时间,新鲜劲儿一过,就会给那些女人们一笔钱财遣散。 想到这些,楚星月就忍不住轻笑着摇头;万修染向来对女人不上心,尤其是对那些怀揣目的靠近他的女人,更是秉持着玩一玩的态度;可没想到偏偏却对她上了心,也不知是她的演技太好,真的将万修染欺骗住,还是万修染太过钟情于她的美色,就算知道是个陷阱,还是不顾一切的跳了下来。 看楚星月嘴角浮现笑容,宝翠还以为是自己说到了让姑娘开心的话,继续再接再厉的说道:“姑娘,二公子对你,真是痴心一片呢。” 楚星月扭头淡淡的扫了眼宝翠,看了她一眼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多少就猜出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小丫头恐怕是在来到万府后,又被眼前的奢华迷了眼,开始动摇了吧。 楚星月在心里郁闷的叹息了一声,要不说身边一定要有得力的心腹才能帮助自己呢,这宝翠虽说伶俐,但始终比不上春杏;但好在她以前没对宝翠多说什么,不然以这丫头过分精明的性格,指不定还真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看来以后,小打小闹的跑腿让她去做做倒是可以,重要的事情,还是需要她联系胡冲他们。 楚星月不太喜欢宝翠眼神里过于急功近利的神色,所以下意识的就蹙了下眉心,声音冷冷道:“是不是真心我自然能分辨清楚,你不用煞费苦心的在我面前说这些谁都能听得懂的话。” 宝翠本是兴致盎然,忽然听到楚星 月的这番话,立刻犹如被人一盆冷水浇下,让她一下就从昏头昏脑中清醒过来。 她怎么就这么傻,这姑娘早就跟她示意过,她并非真的钟情于万公子,眼下她说这些话,不是在让姑娘对她心存不满吗? 想到自己的性命和富贵生活都捏在姑娘的手中,宝翠懊恼的咬了咬嘴唇,刚准备跪下来请罪,就看见守在汀兰小院外的婆子一脸喜色的快步小跑而来。 楚星月看了眼忐忑不安的宝翠,示意她此时不要做太多惹人注意的动作,跟着便在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迎向跑来的婆子:“吴婆婆,你怎么来了?” 被楚星月换做吴婆婆的婆子是万府的老人了,听说在万府的后院还是有几分地位的,当初她被管家拨来伺候在汀兰小院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伺候的这位姑娘很有可能就是万府未来的女主子,所以,这婆子从一开始就对楚星月十分客气,甚至还带了几分巴结。 而楚星月在看出她巴结的意思之后,也给了她机会接近自己,对于这种眼睛里尽是利益的奴才,适当的好脸色反而能够利用她们。 吴婆子笑的灿烂的看着面前的绝色美人,她是万府的老奴才了,当年大姑奶奶还在府里当姑娘的时候,她也是伺候在身边的;那时,她还颇为自豪大姑奶奶的容色,觉得那样的相貌,真是天上有地上无;可没想到,她的目光居然如此短浅,如今见到这二公子从外面领回来的清绝美人,她这才明白,什么叫做国色天香。 好不说这二公子的艳福不浅呢,就光这一个楚姑娘,都比得上老爷养在府里的一众姨娘了。 知道眼前是位贵人,绝对是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惹不起的,所以吴婆子更愿 意腆着脸的去讨好楚星月,只为了等将来楚星月当上了二少夫人,可以给她这个奴才再在府里提一提位置。 “姑娘啊,这天气还凉着,你怎么站在外面了呢?” 听着吴婆子满是关心的话,楚星月笑的纯真无邪:“我从小到大还从未在这个季节见过迎春花开,一时被院中的景色迷住,这才出来看看;其实,现在天气都渐渐转暖了,不冷的。” “不是老奴自夸,就连这皇宫都未必有咱们万府的好景色,姑娘你知道吗?老爷喜爱花木,又厌倦冬日来了花木凋零,所以咱们万府上下的所有花木都是引用的温泉水灌溉;如此特殊的做法,可是南楚头一位;等再过半个月,院中的花木会比其他地方提早一个多月绽放,到那个时候,满园春意,着实迷人眼呐。” 就知道万煜爵是个会享受的,还真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享受;这家伙,还真是将宠臣、奸臣这个角色发挥的淋漓尽致。 楚星月配合着吴婆子的话,露出一副初见世面的惊讶模样:“真的吗?那我可要到时候好好地欣赏欣赏院子里的春光。” “姑娘尽管欣赏,如果有什么不知道的,还可以派人来找老婆子,老婆子愿意为姑娘你引路;哦对了,瞧老婆子这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竟然差点忘了老爷交代的大事;姑娘,今日老爷不用上朝,全天都在府中,此时正在书房里等着见姑娘呢。” “见我?”楚星月惊讶的指了指自己:“他为何要见我?” 楚星月却在心里露出一声冷笑,感慨着这万煜爵总算是要见她了,这几日她在万府里,待的都快要急死了。 看楚星月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吴婆子耐心的解释着:“ 姑娘,你可是二公子看上的人,二公子对你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老爷要见你,自然是为了你和二公子的事;姑娘,老奴在这里越举,提醒你一句,你可要在老爷面前好好的表现,若是表现好了,这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就被你攥到掌心里了。” 看着吴婆子满脸的喜色,楚星月若是再不懂她说什么,那就真的是蠢货一枚;所以,楚星月立刻配合着吴婆子的话,娇羞的垂下头,那副羞答答的样子,让吴婆子看了都欢喜不已。 “好了姑娘,别害羞了,咱们走吧,别让老爷久等。” 于是,楚星月在宝翠的服侍下,披了一件雪白色的银鼠长麾就走出了汀兰小院。 路上,她碰见了几个身着短打的护院从院墙附近路过,而走在最后面的那名护院,倒是引来了楚星月的注意,似是察觉到楚星月的眼神,那名护院回头朝着她看了过来,在她看清楚那张冷冰冰的脸时,本来还有几分不安的心此刻彻底平静下来;那张脸,她怎么会不认识?不是胡冲又是谁呢? 真没想到,胡冲居然混进了万府里,难怪这几天她都没见到他,原来他现在就在自己的身边。 吴婆子回头看见楚星月嘴角勾出来的温柔笑意,再次在心里叹息一声而二公子的艳福好,这位楚姑娘不仅容色出众,连脾气都是极好的,有这样一位佳人在身边红袖添香,想来这二公子以后怕是再也看不上别的庸脂俗粉了。 走了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楚星月就被吴婆子带到了万煜爵的书房前。 书房前的守卫似乎早就得到了通知,看见楚星月几人到来,其中一人站出来,道:“老爷交代,只允许楚姑娘一人进去,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吧。” 第六百八十三章 入宫为妃 楚星月看了眼跟在身边的吴婆子,吴婆子立刻转身再次向楚星月交代:“姑娘,你别怕,老爷很疼爱二公子,只要你表现不俗,定能博得老爷的欢喜,到那时,你就能和二公子在一起了;老奴先在这里恭喜你了,快进去吧,我们都在外面等着你的好消息。” 楚星月羞答答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踩上台阶,朝着微微打开房门的书房走了进去。 万煜爵的书房摆设设计的跟万府一样,让人光是看一眼都觉得十分难忘;而让楚星月真正出乎意料的是,这在南楚坏事做尽、声名狼藉的朝堂第一奸臣万煜爵居然会是个长相不俗的男人;看来这万修染的容貌还是遗传上了他爹了,不然那小子也不会长的那般俊秀。 万煜爵正坐在书桌后面翻看着手中的一本杂记,听到了动静才慢悠悠的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只是在他看清楚那出现在面前的女子是何等的姿容时,就算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儿子看上的,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连手中的书掉在地上都没有理会。 出现在万煜爵面前的楚星月虽未经过精致的打扮,但那国色天香的容貌却是让人一见心动,蜜花色水晶发钗简单的点缀在她的发间,莹润的珍珠耳环佩戴在细嫩娇粉的耳垂上,桃花云雾烟罗衫勾勒出她纤细羸弱的腰肢,好似只要在那纤细的腰上稍稍用力,就能将其折断般惹人心疼。 万煜爵扶着椅把慢慢的站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楚星月的那张脸,虽说他早就猜出次子这次带回来的女子必定不凡,可没想到,那小子的运气居然会这么好,居然能够遇到这般出色的女子。 楚星月冷静淡然的看着万煜爵吃惊的看着自己,莲 步款款走上前,行礼道:“民女楚月见过丞相大人。” 听到楚星月轻灵的嗓音,万煜爵更是压抑不住嘴角的笑容,这张脸就已经够美了,没想到连这声音都是如此动听;真是难得一见的人间尤物,如此女子,简直天生就能让男人为她发疯发狂。 万煜爵不好在楚星月面前泄露出自己太多的情绪,忙蜷起手指抵在鼻尖,在发出两声轻轻地咳嗽声后,道:“免礼,你就是染儿口中的楚姑娘?” 楚星月一改在万修染面前的娇弱小气,让自己落落大方的面对着万煜爵,说:“正是民女,民女初来万府,劳丞相大人的收留,民女一直想找时间来亲自谢谢大人,只是听说大人公事繁忙,不方便被人打扰,所以民女一直也没有机会当年道谢;今日有缘面见大人,实在是民女的荣幸,在此,请大人收下民女的谢意。” “真是个机灵的孩子,如果不是染儿告诉本丞相你只是个商户女,本丞相还真会误以为你是个大家闺秀呢;不错,端庄大方,进退有礼,染儿的眼光很好。” 楚星月立刻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回话道:“是民女三生有幸,能够遇到二公子,得了二公子的青睐。” 万煜爵从书桌后慢慢的走出来,踱步到楚星月的面前,在凑近她身边后,他几乎是能将她的眉眼看的更清楚,隐约闻见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幽阵香,万煜爵差点在心里生出不该有的想法;只是,在他将心里的那股念头压下来的瞬间,又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产生。 而当这个念头产生的刹那,万煜爵忽然眼睛发亮的看着楚星月,那眼神,就跟在欣赏一块能为他所用的璞玉,让他将这段时间一直压抑 在心头的沉闷和郁结瞬间一散而光。 “我听染儿说,你如今无依无靠,连家都回不了?” 楚星月垂着眸子,自然是没看见此刻万煜爵看向她的眼神,只是按照自己早就在心里拟定的那些话,告诉他道:“因为一些原因,我离家出走了,我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这是第一次离开家,本以为表哥会照顾我,只是没想到表哥在有一天忽然下落不明;是二公子在我孤独无依的时候保护在我的身边,也是二公子将我从歹人的手中救下;二公子对我来讲是救命恩人,是可以相信的人。” “但,不是你喜欢的人,是不是?” 楚星月抬起头就朝着万煜爵看过去,似是诧异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万煜爵双手背在身后,慢慢的在楚星月面前走着,“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楚姑娘,你是个乖巧伶俐的女子,虽说有几分智慧,可是毕竟还是涉世未深,在本丞相这种见过了形形色色各种人面前,自然会原形毕露。” “染儿喜欢你,甚至亲自跑到我的面前想要让我答应求娶你,其实在未见到你之前,我就没多看好你们在一起,因为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个商户之女,有什么资格配得上我的儿子?我不过是看在染儿的面子上,将你安置在万府而已,万府这么大,多养几个吃闲饭的人也是能养得起的;而此次见你,我本也是抱着劝你离开的想法与你相见,染儿虽说是我的次子,但这个孩子也是我的亲生儿子,身为父母,总是想要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不是吗?” 楚星月的脸色隐隐发白,带着脆弱:“但是丞相大人在见了我之后,似乎又改变主意了,是不是?” 万煜爵欣 赏的看了眼楚星月,“能猜到本丞相的想法,真的很聪明,没错,在亲眼见到你之后,本丞相改变主意了;以前染儿喜欢你,本丞相尚且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如今知道你不喜欢染儿,那本丞相就更不会让你留在染儿的身边了。但,你如今无依无靠,就将你这样赶走,似乎也有些太残忍,所以本丞相就想,既然你孤独无依,我们也算是有点缘分,那就不如不做翁媳关系,做父女关系,如何?” 楚星月倒是被万煜爵的这个提议给惊了一跳,她没听错吧,万煜爵居然先要收她做义女? “大人是想要收我作为女儿吗?为什么?” 万煜爵似乎对楚星月不解震惊的表情十分满意,道:“本丞相要是告诉你,本丞相是与你一见如故,你或许不会相信,既然如此,那本丞相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只是告诉你实话;本丞相的长女也就是你们知道的万贵妃多年来一直伺候在皇上的身边圣宠不衰,只是小女在年幼时曾出过一次意外,那次意外伤了她伤了身子,从那以后,她就没有办法像个正常女子那样生儿育女了;这些年来,小女虽在后宫中恩宠盛隆,可是没有子嗣对一个后妃来说,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如果你成为本丞相的女儿,就能改变你商户女的身份,本丞相会送你入宫,让你享受这世间最奢华的荣华富贵,宫里,有你的‘姐姐’保护着你,以你的容貌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也是轻而易举,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楚星月心头一跳,没想到万煜爵在见到她之后,居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虽说,这个想法也很让她震惊,可是更让她兴奋。 要知道,她来到南楚的 目的就是为了接近宣景帝,没想到万煜爵居然让她的心愿一步到达,还真是老天爷都在暗戳戳的帮着她呢。 但楚星月却不能在万煜爵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喜悦,她依然苍白着脸色,似是被他的话给吓坏了,整个人看上去娇弱的堪比正在承受暴雨洗礼的花儿。 “我入宫,能让我享受到荣华富贵,那丞相大人你呢?拆散我跟二公子,收我做义女,送我入宫,让我成为皇上的女人,你们想要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 万煜爵真是越来越喜欢面前的小姑娘了,小丫头不仅看上去很聪明,就连这心思也是缜密的,若是送这样一个女人入宫,她必定会成为媛媛的助力,而他,也不必担心她是否会背叛他们,因为他定会将这枚棋子牢牢地握在掌心之中,不让她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万煜爵道:“我们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一个孩子,一个可以让万家继续保住荣华富贵的孩子,一个能够继承南楚的孩子。” 楚星月似是受到了惊吓,整个人都后退了一步,看向万煜爵,“你们要我代替贵妃娘娘跟皇上生儿育女吗?” “没错,是这样。”万煜爵上前一步,继续道:“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贵妃娘娘因为的身体的原因,无法生育孩子,但是万家一定要有一个皇子,你,非常合适进宫做这件事。” “丞相大人,难道你就不担心这件事被二公子知道,他会反对吗?我可是他看上的女人,他说过要娶我为妻。” 想到次子,万煜爵轻轻地蜷了蜷手指,已经在心里做出一个决定;此刻,他不是一个父亲,而是一个为了万家的将来不断筹谋的大家长。 “为了万家,染儿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第六百八十四章 一箭双雕 楚星月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书房里走出来的,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宝翠赶紧走上前搀扶,就连吴婆子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知道在这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姑娘娇滴滴的走进去,却是脸色发青的走出来。 到了晚上,万修染回来陪楚星月用晚膳,让下人将饭菜摆在了能看见月色的荷池凉亭处,可是等了半天都不见佳人出现,这才察觉到有一点奇怪。 楚星月在万修染面前一直都表现的很温顺乖巧,但凡是他要她做的事,她基本上都会按照他的意思去做,想今晚这样迟迟不出现的情况,是从未发生过的。 招了招手,伺候在一边的下人立刻走上来,万修染看着面前几乎快要凉掉的饭菜,拧着眉心,问:“要你们派人去请楚姑娘来用晚膳,你们请了吗?怎么到现在人还没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下人立刻回话道:“二公子,您别着急,刚才奴才又派人去请了,想必楚姑娘很快就会来。” 不对,万修染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今天从他回来出现在汀兰小院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觉得小院的氛围有些不太正常,心心念念的美人没有像往日那样主动出来迎接他,就连宝翠都像是消失了一样;这主仆二人齐齐不见踪迹,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万修染等不及了,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往亭子外面走,道:“你们不用跟过来,我自己去见她们。” 看着快步走开的万修染,伺候在万修染身边的常随们都在这个时候齐齐选择没声;因为,看着此刻二公子脸上严肃的表情,傻子都能瞧出来这里面可能出事了,在这个时候主动凑上去,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楚星 月从书房回来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卧房里,谁敲门都不开不理,偶尔能够听见几声压抑的哭泣声,让焦急等在门口的诸多下人们都听的一清二楚,各个乱成一团。 尤其是宝翠,更是不知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姑娘那表情就知道定是有大事发生,可她却无法从姑娘的口中问出个什么来,只能担心的拍打着房门,哄着求着请楚星月开门。 相较于门外之人在焦急等待中的忐忑不安,将自己独自关在房中的楚星月却是心情大好,只见她端坐在梳妆台前,一面看着镜中的自己,一面配合着情绪轻轻地发出啜泣声,那声音被她装的惟妙惟肖,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此时正沉浸在伤心之中,可这时若是有人出现在她面前,定能将她脸上绽放的笑容看的一清二楚。 “大美人,你现在真是越来越狡诈了,外面的那帮下人们都快为你急死了,你倒好,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玩胭脂水粉,还装哭欺骗她们。”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楚星月不回头就知道是谁闯进了她的房间,这家伙,这几天一直都不见人影,白天撞见了胡冲在万府,本以为很快就能看见他们来找她,没想到等到夜色来临,这家伙才出现。 楚星月把玩着手中上好的胭脂,用手指轻轻地沾了沾娇艳的红色,细细的在自己的脸上补了一些,同时开口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谁的演技越漂亮,谁就能笑到最后;对了,你这几天消失到哪里去了?前两天我没见到万煜爵,天天被关在这个小院子里,你都不知道我都快要急死了,那个时候我的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我还以为你跟胡冲半路上将 我丢下,自己逃开逍遥快活去了。” 桃花眼穿着一身十分扎眼的锦衣华服,头上佩戴着金冠飘带,手中拿着无量子批注的折扇,那身风流潇洒的劲儿,丝毫没有半分江湖之气,简直就像一个蜜罐里泡大的金娇玉贵的公子,着实刺眼的厉害。 楚星月在心里对桃花眼这一身着装很是吐槽,大晚上的穿的这么骚包,他若是敢这样大喇喇的出去,这一身高调的衣服一定能立刻出卖他,让他被万府的护卫发现,顿时被扎成刺猬。 桃花眼还不知道自己在楚星月的心里已经变成了一只骚包的刺猬,只见他逍遥的晃动着手中的扇子,眉眼挑动着看向楚星月,语气里带着鄙夷:“我说大美人,你能别用这么不仗义的想法思考我们兄弟吗?我们兄弟二人像是那种丢下朋友自己落跑的小人吗?这几天没来找你,纯属是我们也需要小心谨慎;你住在万府里自然不知道,这万府上上下下被守卫的可严密了,我和小蝴蝶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溜了进来;就你最没良心,我们在外面为了你舍身忘死,你倒好,不理解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将我们往小人的行列里想想,信不信我们以后真的丢下你不管?” 楚星月自然是不相信的,这二人的人品她早就了解透彻了,如果他们两个人真的要丢下她,那早就将她一人丢下了,何苦要保护到现在。 但嘴上,楚星月还是要配合着桃花眼的不满赔罪道:“是是是,我错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兰公子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次,如何?” 桃花眼就是喜欢被楚星月哄着,眼下听到这话,什么矫情火气都没了,立刻就从自己斜歪着的 贵妃榻上翻坐起来,来到楚星月的面前,眨了下自己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眼,道:“本公子心胸宽广,是不会跟你这小女子一般计较的;倒是大美人你,怎么今天这么开心?我在外面接到小蝴蝶的消息,说你去见了万煜爵之后,我就急的上蹿下跳的,你实话告诉我,万煜爵到底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要装哭?是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 瞅着桃花眼那一脸的八卦样儿,楚星月也不瞒着他,将发生在书房里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了桃花眼。 果然桃花眼在听到这番话后,立刻气愤填膺的差点摔了手中名贵的折扇,一个劲儿的咒骂着万家的祖宗十八代,道:“他大爷的,早就知道这万老头是个卑鄙无耻的,可没想到他已经卑鄙到这种程度;居然要抢自己儿子的未婚妻去帮他的女儿,让你进宫给宣景帝生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是用来保护他们万家的荣华富贵的棋子;我呸!他这脸可真够大的,如此丧心病狂的计谋他都能想得出来,他这是想要皇嗣想疯了是不是?” “你小声点儿,别惊动了外面的人。”楚星月忙站起来捂住桃花眼叫骂的嘴,道:“其实,我们应该开心才是,你想,我本来接近万修染就是为了进宫的,眼下万煜爵既然一步到位的将我安排进宫里,这不是帮我们是什么?我还要感谢他呢,感谢他这么快就要找死,扶着我一路冲到了最终的目的地;至于他心里盘算的那点诡计,咱们就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当一回事不就完了吗?” 看着楚星月笑的贼兮兮的样子,桃花眼眼珠子一转,的确也是这个道理;虽说万老头那个不要脸的想出这个办法真的 很卑鄙无耻,不过也是多亏了他的卑鄙无耻,这才暗戳戳的成全了他们的计划不是吗? 桃花眼凑近到楚星月面前,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直接接受万老头的提议?立刻被送进宫?” 楚星月轻轻地咬了下唇瓣,思考着摇了摇头,道:“不!我不能表现的这么雀跃,更不能让万煜爵察觉什么;所以,我才有了现在这出戏,装哭、装伤心、最好是装可怜,装作一副没有办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只能任由他们捏圆搓扁,最终是无奈被送进宫里的样子;而且,我还有一出大戏要在万修染面前演,万修染是万煜爵很疼爱的儿子,万家的许多事都是经由他的手,而他们父子三人的关系也很不错,我要在万修染的心里扎上一根刺,这根刺最好是能挑拨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这样的话,将来我们动手也能容易一点。” 桃花眼啧啧出声的看着楚星月:“难怪人们常说,越是漂亮的东西越是危险有毒,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大美人,你这一箭双雕的计谋,还真是够狠的;万修染要是真的掉进你专门为他设计的圈套里,那他还不在心里怨恨死自己的亲生父亲了;那小子可是很喜欢你的,为了你,他还真有可能跟自己的父亲反目成仇。” 楚星月得意一笑,道:“正所谓想要瓦解敌人,从内部下手也是一方良策。” 桃花眼认同的点着头,刚准备再夸赞楚星月两句,就听见有不一样的脚步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桃花眼立刻对楚星月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跟着用口型告诉她:“万修染来了。” 说完,这小子就跟兔子似的直接蹦到了房梁顶上,几个闪身,立刻就消失在楚星月的眼前。 第六百八十五章 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 而楚星月经由桃花眼的提醒,立刻就将头上佩戴的玉簪珠花拿下来,稍稍弄乱了头发,摆出一副失魂落魄、了无生气的模样,着实要人看了就心疼。 万修染疾步走近到楚星月的卧房门前,看见门前占满了下人,顿时就察觉到情况当真是不对劲,赶紧走上来,问:“出了什么事?到底怎么了?” 听到万修染的声音,宝翠第一个跳了出来,满眼着急道:“二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姑娘从下午开始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吃不喝,谁叫门都不让开,奴婢还听见姑娘在房中哭,都这么长时间了,奴婢担心姑娘会出事啊。” 这么严重! 万修染立刻将门拍的砰砰作响,着急的喊着楚星月:“月儿,你快将门打开,是我回来了,你快打开好不好?” 楚星月翻坐在床上,用被子捂着自己发出呜咽伤心的哭泣声,哭声传到了门外,让万修染听见了更是焦躁不安。 无奈之下,万修染只能命人踹开房门,神色紧张的冲了进去。 楚星月坐在床上,几乎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包住,在听到踹门的声音时,似是吓的一缩,更是楚楚可怜;当万修染冲进房间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恨不能时时刻刻都捧在心尖上的心爱之人披散着头发将自己包成一团,活死一只受伤的幼兽,让人心疼无比。 万修染都快要急死了,几个箭步冲上来就来到床头前,一边拽着楚星月身上的被子,一边神色不安的说:“月儿,别用被子将自己包起来,这样会呼吸不畅的,你到底怎么了?说出来好不好?你放心,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替你做主,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楚星月慢慢松开手中的被子,任由万修染将锦被拉下来 将自己暴露出来;跟着,抬起头看向他,脸上尽是冰凉悲伤地眼泪:“万郎。” “对,是我,是我回来了。”万修染觉得自己快要心疼死了,将心爱之人紧紧地抱在怀中,一声声的安慰她:“我就出去了一天,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是谁欺负了你了吗?” 楚星月咬着嘴唇靠在万修染的怀里,明显带着难言之隐,可却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万修染也是急了,道:“好,你不想说是不是?那我就出去问宝翠,问她你今天见了谁,到底是谁将我的女人欺负成这样。” “不要!万郎你不要,我不要你知道这件事。”楚星月脸上的泪再次坠了下来。 万修染捧着楚星月的脸,“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你不会这样,月儿,当初答应将你带走的时候我就向你承诺过,会好好地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你可知现在看见你落泪,我的心里有多疼,有多自责;我会以为是自己无能,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妻子。” “不是的万郎,你已经很好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 “你做错了什么?”万修染不自觉的拔高了嗓音,“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吗?连对下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你又怎么可能会做错事?告诉我吧月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什么都不说,我会着急的。” 楚星月垂着头,似乎在努力的捡起勇气,在挣扎犹豫了半晌之后,才似十分艰难的开口说道:“万郎,丞相大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从未想过要让我当他的儿媳。” 万修染吃惊的看着楚星月:“你今日见了父亲?” 楚星月点头,道:“是,丞相大人派人将我叫去了书房,他告诉我,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他还说,……还 说……” “还说什么?” “还说,我跟他没有做翁媳的缘分,但却有做父女的缘分,他要我进宫去伺候皇上,要我帮助万家生一个皇子,万郎,我该怎么办?我不要进宫,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皇上,我怎么跟他一起生活,怎么跟他一起生儿育女?万郎,我好害怕,我不要离开你,不要去那个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 楚星月脸上的惊恐和害怕被万修染看的一清二楚,此刻,他像是失聪了一般,觉得耳边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嗡名声,但脑海里,却不断地回响着刚才楚星月对他说的话。 他刚才听见了什么?父亲不同意他迎娶月儿,甚至还要将月儿送进皇宫去伺候宣景帝? 他这是疯了吗?! 万修染的脸色陡然变的十分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道:“他这是疯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我可是他的儿子,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看着万修染难看的脸色,楚星月也吓了一跳,轻轻地晃动着他,轻声的呼唤他:“万郎,你怎么了?” 听到楚星月的呼唤,万修染总算是从自己沉浸的情绪中回过神,跟着,双手用力的扣住楚星月的肩膀,双眸中涌动着将要喷发的火焰,斩钉截铁的对她说:“月儿,你不用紧张,也不用害怕,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你进宫去伺候那个废物。” 楚星月眼角的泪无助的垂下来:“可是,这是你父亲要求的,我们能够反抗吗?” “当然能,只要有我在,没有人能够欺负你,就算那个人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也不允许。” 说完,万修染就盛怒难消的对着门口大喊了一声:“宝翠,进来。” 听着从房中传出来的怒吼,宝翠 吓的心肝儿都颤抖了,赶紧应声跑进来,连头也不敢抬的站在万修染面前。 万修染对她道:“照顾好姑娘,陪着她,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她。” 宝翠虽然不知姑娘对二公子说了什么,可是此刻看着二公子想要杀人的脸色,她唯有赶紧应是,不敢有任何的好奇与疑惑。 万修染又对楚星月说:“月儿,我现在就去见父亲,你在这里等着我,好不好?” 楚星月恋恋不舍得看着万修染,含着泪点着头,答应他:“嗯,我等你。” 得到楚星月的回答,万修染几乎是连头也不回的快步冲出了房间,冲进了浓浓的夜色中,楚星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怔楞了许久。 其实她知道,万修染对她是动情的,只可惜,他们二人永远都不可能,既然如此,那就守好自己的心,不要对自己的目标产生一定点的感情。 楚星月在万修染离开后,就抬起手擦拭掉脸上的泪,宝翠还是第一次看见姑娘哭的如此伤心,赶紧递上来了温热湿润的帕子,好让楚星月擦擦哭得有些发红发肿的眼睛,关心道:“小姐,你怎么样?要不要奴婢找来大夫给你看看,你的脸色很不好看呢。” 楚星月并不想跟宝翠多说其他的话,只是眼下看见她这样关心自己,她也愿意给她几分好脸色,道:“我没事,不用叫大夫;宝翠,我饿了,摆饭吧。” “那二公子呢?我们要等他吗?” 楚星月从床上下来,道:“不用等了,他今天晚上怕是吃不下去饭了。” 得了楚星月的话,宝翠立刻就开始张罗饭食;而楚星月则是站在微微敞开的窗户边,看着外面倒映着玄月的荷花池,清楚的知道,这万府的风怕是要在今晚 就要刮起来了。 …… 万修尚今日难得回来得早,所以就有空陪着自己的娇妻一起用饭,只是这晚饭刚刚吃到一半,就看见德全风风火火的跑来,气喘吁吁的跪在地上汇报:“大公子,您快去书房看看吧,二公子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冲到老爷的书房里跟老爷大吵大闹,老爷气的心口发疼,正要人将二公子拖出去打板子呢。”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万修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状况,立刻就站起来放下手中的碗筷,快步就要往外走。 “夫君,我也去看看吧。” 听到身后传来娇妻的声音,万修尚回头阻止,道:“不用,你先自己用饭吧,我自己去看看就行。” 说完,万修尚就也火急火燎的朝着书房所在的方向急奔。 而书房中,显然是已经经过了一场大吵,万煜爵瘫坐在宽背交椅上,一手扶着隐隐发疼的心口,一手颤抖着怒指着站在对面的次子,痛骂:“逆子,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跟为父这般吵闹,这些年你读的书,学到的本事全部都都丢到了狗肚子里,我算是看明白了,那个女人就是个祸害,她是断断不能留在我们万家;好,你舍不得她进宫伺候皇上是不是?那我这就让人去弄死她,弄死这个离间我们父子之情的妖女。” 听到父亲要派人杀了楚星月,万修染的眼睛都红了,蹦着跳着就挣脱了将他压制住的护卫,歇斯底里的冲着万煜爵大吼:“父亲,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就让你失去你的儿子。” “混账东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万煜爵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发狠的对万煜爵说:“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父亲,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第六百八十六章 父子冲突 万煜爵被万修染气的连话都快说不出来,第一次,他深深觉得这女人真是世上最厉害的武器,居然靠着几滴泪,几个委屈的表情,就能让他们关系亲密的父子关系破碎的不堪一击。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就不该跟她先说出自己的计划,而是直接就将其送进皇宫,等进了皇宫,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染儿想要闹腾,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万修染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几乎了解到只要万煜爵一个皱眉的动作,他都能猜出这是何意;所以,在看见万煜爵眼底的阴狠目光时,他就知道,他是不可能轻易放过楚星月的。 想到那个被他捧在心尖上深爱着的女人,要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送到别的男人怀里,为的还是他们自己家的利益,万修染就觉得无比的绝望和痛苦;他不明白,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最喜欢的女子是她,父亲却还要选择要她来牺牲,在父亲的眼里,是不是只有大哥才是最重要的,而他这个次子,注定了就是要被牺牲? 从来都没在心里生出过怨恨的万修染,此时早已被怨恨充满了心,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父爱的他,此刻满心都被住满了怀疑。 万修尚急急忙忙的跑来,就看见从小被他疼爱着的二弟被父亲的手下牢牢地控制住,许是愤怒到了极点,那小子的眼白上都攀爬着红血丝;气的眼睛都红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万修尚快速为万煜爵倒了杯茶递到父亲的手中,担心的眼神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弟弟,“父亲,染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惹了你生这么大的气?父亲,有什么话咱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说好不好?染儿从未习武,被这样控制着他会不舒服,咱们先放开他,好吗? ” 知道长子心疼弟弟,可是万煜爵此刻却是满腹怒火,连茶水都喝不进去,直接将其摔在地上,对着那个逆子大喊:“一家人?你去问问你的好弟弟,他现在有将我们当成是一家人吗?为了一个女人跟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此大吵大闹,他简直就是想要气死我;你心疼他的手被扭着不舒服,但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这些守卫,我就要被这个逆子打了;就该扭着他,扭断了那双手,要是能让他清醒过来,那也算是值得。” 听着父亲怒火中烧的声音,万修尚难以置信的朝着万修染看过去;什么?他竟然想要打父亲?这是真的吗? 而万修染面对父亲的指控,却是冷冷的发笑:“真是好会告状,真是眼睛里看到的都是别人的错,从未看到过自己的丑陋;大哥,我且问你,如果父亲要送大嫂去伺候那个废物皇上,你愿不愿意?如果父亲要让大嫂跟那个皇上去生孩子,为的就是保住咱们万家的荣华富贵,你会不会跟我一样,心灰意冷到都快要疯了?!” 万修尚吃惊的听着万修染的话,怔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看见自家大哥那反应,万修染仰起头癫狂的哈哈大笑:“大哥,是不是连你都不敢相信,这么禽兽不如的事居然是咱们父亲做出来的;可是,他现在的确就是这么做了,你要将月儿送进宫,他要在毁了大姐之后,又要毁了我的月儿。” “我从未要毁掉自己的女儿,你这逆子,又在胡说什么?” “恼羞成怒了?还是被我说中了,连你自己都不敢面对自己的丑陋内心?”万修染像是豁出了一切,眼睛里含着泪,看着面前变的连他都不敢相认的父亲:“父亲,你别以为当初我们年纪 小不懂,其实我早就知道,大姐入宫,你也是同意的,你想要利用大姐巴结那个废物皇帝,你想要让自己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你就利用了你的女儿,将她送到了自己不爱的男人身边;大姐太孝顺听话了,所以心甘情愿的当着你权利上的棋子,在你的眼里,只有你的利益,从来都没有父女父子之情;以前你可以牺牲大姐,现在你也可以来牺牲我的妻子。” “那个商户女算是你哪门子的妻子?你这个傻孩子,连真心假意都不会看,你知不知道,那个商户女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是!她是不喜欢我!那是因为在知道我有你这样的父亲之后,她连害怕都来不及,又怎么敢再喜欢我?!” 万煜爵被万修染的这句话气的彻底喷出血来,整个人的脸色立刻就变成了金色,如果不是万修尚及时扶住他,恐怕他会立刻栽倒在地、昏厥不醒。 万修尚看自家父亲脸色难看,大有快要被气背过气的样子,不敢再让万修染胡闹,立刻做主,一边扶着父亲,一边命令书房里的守卫,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将二公子先扶下去;父亲,请您消消气,千万不要气坏了自己,儿子这就要人给您宣太医。快来人,拿着府里的牌子去太医院请太医。” 万修尚极力安抚着自家父亲,不敢再让这父子之争再恶化下去;万修染则是在经过这一通大闹之后,整个人虽说从崩溃的边缘稍稍走回来了一点,可还是无法让自己冷静的站在这里,看着自己的父亲。 所以,在听到万修尚让自己下去的话后,他再次用力挣脱了守卫的束缚,身形不稳的在原地晃动了两下,指着几乎快要闭气的父亲,说出自己的最终决定: “父亲,你要是敢伤害月儿一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这句话,万修染就跌跌撞撞的离开了书房,徒留下书房里的万煜爵靠在万修尚的身上,颤抖着手指指着那个不孝子,声音细若游丝道:“那个逆子!那个逆子!我真是白疼了他这么多年,到最后了,他竟然敢如此要挟我,他这是根本不将我当成父亲来看待啊!” 万修尚担心的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父亲,不断地伸出手拍着他的胸口,为他顺气:“父亲,请您不要多想,二弟只是一时迷了心窍,这才敢冲撞您,等他冷静下来之后,一定会来找您赔罪的。” “不!我不稀罕他的赔罪,他根本就不长脑子好好地想想,媛媛独自一人撑在宫中,宣景帝对她的宠爱越来越少,后宫里又有那么多会耍手段的妖妇勾引着皇上,这个时候媛媛如果没有他人相助,早晚有一天会被皇上遗忘的;这些年来,万家是有多艰难才走到了今天,他也不想想他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是怎么得来的。媛媛无法生育,这是我们最大的缺憾,唯有将这个缺憾补起来,万府的荣华富贵才能继续延续下去;我不过是要他牺牲个女人,他就敢跑到我的面前大吵大闹,在他的眼里、心里,是不是只有那个楚月,再无我这个父亲?” 万修尚吃惊的听着自家父亲的话,失声道:“父亲,您真的要让楚姑娘进宫?二弟他没有说胡话吗?” “怎么?连你也觉得为父的这个决定错了吗?”万煜爵眼神阴狠的看向自己的长子,似乎只要从万修尚的口中听到不满地答案,他就会立刻让他受到惩戒一般。 万修尚不敢在这个时候跟自己的父亲唱反调,立即开口道:“不,儿子能 够明白父亲想要维护大姐、维护万家的决心;可是为什么要让楚姑娘进宫?父亲,不管怎么说,楚姑娘是二弟看上的女子,我看他似乎对她动了真心,您这样做,二弟知道后难免会情绪失控、伤心不已。” “伤心?为父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让他以后伤心,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丫头不喜欢他,喜欢着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他早晚有一天会受到更深的伤害;我这是要在更大的伤害降临在他身上之前,先替他做主挡下来;尚儿,你真以为父亲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吗?为父这么做,是为了你们的姐姐,也是为了那个敢冲着我大喊大叫的傻儿子。” “那个傻小子根本就不懂为父的心,他现在是被迷了心窍了,完全听不进去身边的任何人说话。尚儿,我们万家的儿郎绝对不能被一个女人所左右,本来为父还不是很坚定一定要将那个女人送进皇宫,现在,为父决定了,定要将她送进去;让这个女人最好是去将皇上迷的七晕八素,不能祸害我的儿子。” 万修尚看着目光坚定的父亲,虽说不是很赞同他的安排,可是他更担心父亲的这番安排会落了空;要知道,宣景帝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一个女人就能将他迷住的人;似大姐那般才貌双全的女子,也只是得了他短短几年的宠爱而已,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女,难道比大姐还要厉害吗? “父亲,那个楚姑娘,真的能行吗?儿子担心,她最终会坏了父亲的所有安排。” 万煜爵的眼神里在一瞬间浮现出复杂的感情,可很快,那种感情就被他湮灭在眼底,道:“尚儿,你还从未见过那个楚姑娘吧,等你见了她,你就知道,她的存在,注定是吸引人的。” 第六百八十七章 兄弟交谈 如此赞赏性极高的话,还是万修尚第一次从父亲的口中听来。 难道那个叫楚月的,当真如此优秀? 万修尚拧了拧眉,真不知该怎么办了,一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边又是自己疼爱的弟弟,无论他帮助那一边,注定另一边都会受到伤害;可是看到靠在椅背上似乎一下子就苍老了几岁的父亲,万修尚更是心中不忍。 他很清楚在父亲的心里有多在乎万家,正如父亲所说的那样,万家能够有今天,是多少人的牺牲换来的,而他们的子嗣想要延续这样的荣华富贵,就必须要有人站出来继续牺牲;父亲的年纪始终是大了,不能再受刺激了,而二弟,他毕竟还年轻,情爱对他来说还有许多的选择,没有了一个楚月,将来还会有别的女子代替楚月陪伴在他的身边。 在这思考的瞬间,万修尚就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决定,抓紧了父亲的手,道:“父亲,你安心的休息,儿子知道该怎么办。” 万煜爵看着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长子,对他寄予厚望,道:“尚儿,我万家数百人的性命,数百人的荣华,可都是要在将来交到你的手里的;身为大家长,我们要顾全自己的家人,更要学会心狠,因为只有心狠,才能得到我们想要得到的;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什么人是仁慈的,只要争抢,才是我们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你姐姐,你要护住她,万家,你也要护住他,你明白吗?” 万修尚觉得自己身上的重担沉重极了,可是他知道,这是自己必须要承担的。 “儿子明白,父亲,您歇一歇,太医马上就要来了,儿子陪着你。” “好孩子!是爹爹的好孩子!”万煜爵轻轻地拍了拍万修尚的手 ,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他是真的累了,这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动这么大的气,而且还被气的吐血;果然,这子女还真是父母的债,谁能想到,在朝堂上能够呼风唤雨的万丞相,会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气成这个样子。 …… 万修染直接被府中的护卫带到了府里最偏南角落的小院里关了起来,按理说府中是有地牢的,专门用来关押待审府中犯错的下人或者是抓来的居心叵测之人,只是万修染的身份特殊,自然不能被关到那里。 而万修染在被关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算是彻底被控制住了,想到还在汀兰小院里等着他回去的楚星月,他心急如焚,不断地在被关的房子里折腾喊叫,将房里的桌椅都砸烂了,可还是没有一个人敢擅自做主,将他放出来。 万修尚来到关押万修染的院子里探望他的时候,万修染虽说愤怒,但总算是冷静下来,独自一人坐在冰凉的地上,满地的狼藉也不管不顾,整个人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冲击,哪里还有一丝往日的风流倜傥,浑身上下都充蚀着压抑隐忍的气息。 万修尚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到万修染面前,依次将食盒中备好的饭菜端了出来,抬起头看了看外面正当正午的日头,劝说着:“听说你早上就没有用早饭,将下人拿来的饭食全部都丢了出去;染儿,你要记住,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要因为一些小事而磋磨了自己。” 闻着那阵阵的饭菜清香,听着那满是关心的话,万修染笑了,笑的满脸讽刺:“大哥,你也站到了父亲那边对不对?你也觉得应该将月儿送到皇宫里去伺候那个废物皇帝,是不是?”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许口不择言 的说皇上是废物,哪怕是在背后说,也不可以。” “那你告诉我,我应该称呼他什么?大哥,难道你不认同咱们的天子是个废物吗?”万修染扶着有些坐麻的双腿慢慢的站了起来,满眼嘲讽的看着自己从小到大最亲近的兄长。 万修尚拿他没办法的闭了闭眼睛,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有愧疚,也有无奈:“我知道,你心里有火气,你很生气,生气父亲做出那样的决定,可是染儿,你要知道,大姐她在宫里并不好过,万家除了大姐的确还有别的闺女,但是你认为父亲还会送咱们其他的小妹进宫吗?” “所以父亲就看上了没有父母在身边,没有权势可以依傍的月儿,父亲是在欺负她,欺负她无力挣扎,欺负她只能认命;大哥,我且问你,如果今日这件事发生在大嫂的身上,你会怎么做?送你喜欢的妻子进宫去伺候别的男人吗?苟同父亲的决定,去做一个没有担当,靠牺牲女人赢得自己想要的一切的无能男人吗?” 万修尚不悦道:“你不要将这件事牵扯到你大嫂的身上,她楚月怎么能跟你大嫂相提并论。” 万修染瞪眼,同样怒吼道:“为什么不能相提并论?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大嫂是大家闺秀,而月儿只是身份不显的商户女吗?大哥,我一直以为你跟父亲不一样,现在看来,是我想岔了,你是父亲亲自教养出来的长子,父亲的那一套套理论和做法你早就学的炉火纯青,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就会是什么样的人;是我以前太天真、太傻,以为将月儿带回万府,就能给她安稳的日子可以过,但没想到,我这是将她带进来火坑,眼睁睁的看着她掉了进去,却没有办法去救 她。” 万修尚急了,道:“染儿,你能不能不要将事情想象的那么严重,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的确是对不起你,对不起她,可是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宫里的丽妃娘娘风头太胜,再这样下去,大姐会在皇上面前彻底没有存在感,这对我们万家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这个时候,身为万家的子女,我们应该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而且,楚月只是个普通的商户女,她能够依靠万家走进皇宫伺候天子,那是她的福气,等将来她诞下皇嗣,更会有更大的福气在等着她,这种福气可是许多女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可是你有问过她,真的想要这种福气吗?还有,伺候那个废物,对她来说是福气吗?大哥,你因你应该知道大姐是何等的聪慧,像她那样的女人都没有办法将那个废物皇帝捏在掌心里,把天真无邪的月儿送进宫,这就犹如羊入虎口,你们这是在害她。” 万修尚沉着冷静道,“如果你是担心这个,大可以放心;送她入宫后,大姐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她,而且她是父亲收的义女,宫里伺候的奴才看在万家的面子上也不敢欺负她;至于她能不能将宣景帝吸引到身边,关于这一点,你是最清楚的不是吗?起初,我也担心她无法胜任咱们对她的寄托,可是当我亲自去了一趟汀兰小院见了她之后,我就知道,宣景帝看到她之后,一定会深深地喜欢上她。染儿,似你这样见过万花绽放的人都能对她情有独钟,宣景帝也会将她捧在掌心,呵护如珍宝的。” 万修染大跨一步上前,眼神咄咄的看着万修尚:“你去了汀兰小院,你见了月儿?你对她做了什么?对她说了什 么?” 看着要动手拽住自己衣领的万修染,从小就习过武的万修尚一把扣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道:“我没有对她做什么,我只是想要去看看她,能看的出来,她的胆子虽说小了一点,但是个听话乖巧的可儿人;而且,我将你的情况告诉了她。” 万修染的眼睛陡然睁大,“你告诉了她我的情况?” “没错,你整整一夜未归,她很担心你,站在我面前一直哭,这件事她早晚要知道,与其这样,还不如将你的情况据实相告,不必瞒着她。” 万修染就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双手耷拉了下来,问:“那她有没有说什么?她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我许诺过她,会保护她,珍惜她,可是这些承诺,都没有实现。” 万修尚道:“她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在我离开之前,答应了父亲的提议,认父亲做义父,进宫帮助大姐。”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月儿她不会这么做的,她不会离开我的。” 看着再次快要发疯的二弟,万修尚扶住他的肩膀,控制住他躁动暴怒的身体,看着他因为疲惫而充血的眼睛,道:“染儿,你觉得在这种时候我还会欺骗你吗?明天,她就会被父亲送进宫,等她进了宫之后,我就会放你出来。” “不大哥,不要!求求你现在放我出去吧,现在就放我出去,我要去见她,你们一定是要挟了她,一定是欺负了她,不然,她不会离开我,绝对不会离开我。” 哪怕是在昨天晚上跟万煜爵大吵,万修染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可是在今日,在他听见楚星月将要进宫的消息时,他哭了,哭的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哭的整颗心都要碎了,只为留下那个让他喜欢的人。 第六百八十八章 风韵犹存的万贵妃 看着这样的万修染,万修尚也十分不忍,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 他扶住快要跪在地上的万修染,眼角隐隐也含着细碎的泪光,极力的劝说着他:“染儿,你不要这个样子,楚姑娘固然得你的青睐,可是她更是肩负着我们万家的希望,还是说你希望万家在几年之后一点点的走向没落?还是希望大姐在后宫之中受到他人的打压?大姐这些年来,为了我们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辛苦和委屈,这个时候,我们该回报她了不是吗?” “但是为什么要牺牲月儿?为什么?”万修染哭的整个人都像是沉浸在悲伤地河水之中,脸上的脆弱和痛苦是那么明显。 “你想要知道为什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们也没有其他合适的选择,因为楚月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如果你真要责怪和埋怨,那就责怪我,埋怨命运吧;染儿,你从小就聪明慧黠,应该知道在这个世上有些东西天生就是注定的;楚月一个商户之女却拥有国色天香的容貌,光是凭借着她的这张脸,她就注定了要走上一条跟寻常女人不一样的路;而她又在恰好的机会遇到了你,你又将她带到了万府,带到了我们的面前;这就像是命运安排好了一切,她的出现,是注定要给我们万家排忧解难的。你放心,我和父亲都不会亏待她,只要她安分守己,我们会给她一个不错的结局。” 都是命运吗?这一切都是命吗? 万修染再也承受不住心里溢出来的痛楚,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膝盖重重的磕在冰凉的地板上,可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低着头,颤抖着肩膀,哭的悲伤不已。 他真的很想在这个时候冲出去将楚星月带走,将她带的远离这里的 一切,只与她二人长相厮守在一起,可是,他又无法真正做到如此自私。 刚才大哥对他说的那些话他都清楚地听到了,他无法对大姐的生存而置之不理,无法对万家不管不顾,所以,在这场交易之中,他只能牺牲自己心爱的女人;说到底,他没有资格埋怨任何人,他最该埋怨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自己。 万修染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忽然端起面前的餐盘重重的摔在一边,看着碎的七零八落的盘子,他歇斯底里的冲着想要阻止他的万修尚大喊:“你走!你走啊!我不想再看见你,不想看见万家的任何一个人。” 万修尚瞅着这样的万修染的确是十分心痛,可是,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他什么;眼下,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够走出来。 所以,万修尚慢慢的退出房间,对守在门口的守卫交代道:“注意着二公子的动静,千万不要让他伤了自己,明天等楚姑娘离开后,再放他出来。” “是,大公子。” 当院门缓缓合上,这座偏僻的小院就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除了守在门口的守卫们,再无任何人敢随便靠近,因为,这里正关着一个‘伤痕累累’的人,他就像一头受了重伤的猛兽,蜷缩在角落,不断地用眼泪洗刷着身上的同,眼睛里带着希望的光火此刻开始,将慢慢走向寂灭。 …… 又过了一天,当楚星月踏上马车,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万府,她知道,万修染被万煜爵他们关起来了,所以到最后的那一刻,她都没有再见他一面;想到就这样和他彻底分开、彻底没有关系了,忽然之间,她还是挺怀念他的。 毕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对她真的是十分照顾。 宝翠搀扶着楚 星月的手臂,尊敬的看着面前穿着极为讲究华丽的姑娘,轻声的催了下:“姑娘走吧,不然进宫的时辰就要晚了。” 楚星月听了宝翠的话,点了点头就走进了马车里,当车轮滚滚压在路上离开时,楚星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脸上虽然平静,可整颗心却是从现在开始,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坐在楚星月身边的宝翠从昨天开始就一直用敬佩的目光打量着她,此时此刻,她几乎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自己激动地心情,她本以为跟在姑娘的身边能够平安的留在万府就已经是最大的富贵了,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姑娘会被送进皇宫,去伺候皇上。 那可是皇上啊,南楚最尊贵的男人,姑娘进了宫后,定会成为娘娘,而她岂不是一宫后妃面前最得脸的大宫女了? 想到这些,宝翠激动地恨不能站在原地蹦跶两圈;看着如此厉害的姑娘,她早就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从今往后,她是势必要紧紧地跟随在姑娘的身边,姑娘是个宽厚的主子,姑娘若是飞黄腾达,到时候定不会亏待她。 想到这些,宝翠就更加眼神灼热的看向楚星月,那神色,简直恨不能将楚星月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 楚星月自然不知此刻宝翠的那些想法,她现在想的,倒是怎么进宫去应付宣景帝;可以肯定的是,宣景帝必然不会像万修染那么好说话,到时候那个更色的色胚看见她,万一真的要对她做什么,她该怎么办? 楚星月想到这些,就忍不住狠狠地拧了下眉心;懊悔着应该早点想到这一点,这样她就能跟桃花眼他们商量善良,一起想想办法怎么在宣景帝面前既能得宠又能保住自己的清白。 楚星 月进了南楚的皇宫,直接就被送到了万贵妃所在的凤仪宫。 万贵妃在昨日就收到了父亲的书信,知道家里将要送一个女人进宫来帮助她,而对于这名女子的大致情况,她多少也从信中了解一些;想到这个将要伺候宣景帝的女子是自家二弟最喜欢的女人,万贵妃不免在心里有些担心紧张,担心此女可能无法达到父亲的期望。 所以,一大早万贵妃就开始早早准备,等候在凤仪宫里,她的想法很简单,父亲的安排是一回事,让不让她侍寝关键还是要看她来做出的决定;如果此女难堪大任,她就会将此女送出宫,不管父亲是否生气,她都能做这个主,但如果此女是个机灵的,她倒是不介意将其留下来。 在这深宫之中,能够有一个自己人站在身边,这多少对于万贵妃来讲都是一番慰藉;只是想到这样做了会苦了自家二弟,万贵妃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和遗憾的。 今日的楚星月在万府的时候就经过精心的打扮,一身精致的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长裙得体大方的穿在她的身上,勾勒出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材,向来喜爱清淡妆容的她,今日也难得为自己画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艳丽的妆容;乌黑的头发高高的盘起,露出细白如天鹅颈般的脖颈,简单的饰物画龙点睛般点缀在她的身上,不多一分繁琐,也不少一分寡淡,每一处都拿捏的恰到好处,简直让人眼前一亮。 故而,当万贵妃在看见这样的美人时,也忍不住在心里惊叹一声,难怪父亲执意要让她来入宫,这样的美色,宣景帝看到后又怎么可能会把持得住? 有这样的美人在后宫,那丽妃还能嚣张的起来吗? 楚星月也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万贵妃,不得不说 的是,万煜爵虽然是个混蛋,可没想到生出来的子女都是十分优秀的,尤其是这万贵妃,真不愧是独占南楚后宫数年来帝王恩宠的女人,果然是姿色无双、娇艳逼人。 只是,如今美人似乎已经有了些年纪,已经不复当年盛世容颜时般的光彩;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如今的万贵妃少了少女的稚嫩和青涩,反倒是多了几分成熟女子的风韵。 看到这样的万贵妃,楚星月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万家要送她进宫了,万贵妃随着年纪的增大,已经无法在后宫中独大,万煜爵又是一个那么渴望权利的佞臣,他当然不会允许万家的势力会在后宫之中消失;所以,他必须要找个人能够接替自己的女儿,继续掌控住宣景帝。 正如万煜爵所说的那样,万家想要真正保住荣华富贵,除了在前朝不能放松之外,后宫的地位更是不能随便失去;所以万家才会如此迫切的想要生下一个皇子,从而利用这个皇子来保住他们的富贵荣华。 楚星月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嘲讽着万煜爵的聪明反被聪明误;想必他怎么都不会料到,他万事算尽,几乎是能做到面面俱到,但他绝对想不到,他送进宫的女人正是要将万家葬送的人。 万贵妃十分擅长逢场作戏,在满意了楚星月的容貌之后,几乎是立刻就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走到楚星月的面前后,就牵上了她的手,笑的和蔼又亲切:“你就是父亲信中所提的月儿妹妹吗?” 楚星月还真是惊叹于这后宫女人的演技,以前,大魏的后宫里有个周贵妃,没想到这南楚的后宫里,居然还会有个段数更高的万贵妃。 而她,还真是天生就跟这些贵妃们不对付,以前被周贵妃揪着不放,现在又被这万贵妃给瞄上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 试探过关 楚星月立刻就配合着自己的身份,露出一个紧张而羞涩的笑容,轻声细语的向万贵妃请安:“民女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富贵金安。” 万贵妃能看的出来,这个被父亲送进宫来的女子正如父亲书信中所说的那样,是有几分伶俐劲儿的商户女,只可惜,胆子似乎小了一点,但万贵妃却也是十分满意楚星月的胆子小;在她看来,胆子小的人自是没主见,没有了主见自然是十分好拿捏的。 想到这些,万贵妃当真是越看楚星月越觉得满意,她对宣景帝本就没有夫妻情分,当年选择入宫为妃,也不过是为了万家,所以眼下送个女人给宣景帝对她来说,也不会觉得心里难受,反而会在心里权衡着,将这个女人送给宣景帝,宣景帝应该会更加的敬重她吧,这样,她就能继续在后宫中独占一份宠爱了。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着的,可是万贵妃还是十分谨慎,她必须要问清楚这个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免得将来她惹出什么麻烦来,给万家惹来没必要的灾祸。 “月儿妹妹,父亲既然已经收你作为义女,那么从今以后我也算是你的姐姐,在姐姐面前你不必如此拘束,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放手去做,这皇宫不比万府,从今往后,就是咱们姐妹二人相依为命了。” 说着,万贵妃就牵上了楚星月的手坐到了贵妃榻上,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徜徉着温和的神采,如果是个一般的人看到这样温和的万贵妃,恐怕立刻就能被她欺骗住,可她楚星月却不是一般的人,自然清楚,眼前的万贵妃绝对不是个随便就能应付的好角色;她必须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在她面前露出马脚。 万贵妃看楚星月垂着眸子,还以为 她是害怕自己,就发出轻轻地笑容,继续道:“妹妹不必如此害怕,我是你的姐姐,难道还会吃了你不成?不过,父亲书信上说,你和染儿情投意合,染儿也是将你当成未婚妻一般对待的,如今将你这样送进皇宫,你可在心里怨恨父亲,怨恨我?” 楚星月明白了,万贵妃这是在试探她的态度,于是,她立刻就有了应对的法子。 只见她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眼角微微沁出一丝晶莹的湿泪,但那泪光似乎被她用力的忍耐着,所以,只是含在眼眶里,却没有掉下来,可也正是这幅将落未落的模样,更是招人心疼怜爱。 万贵妃总算是知道为何自家二弟会看上了她,这样千娇媚,惹人疼爱的美人,是个男人恐怕都会深陷其中的吧。 楚星月装作像是看不明白万贵妃打量的眼神一般,柔声细语道:“从离开家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无依无靠了,以前还有表哥在身边,可是后来连表哥都不见了;如果不是二公子收留我、救了我,恐怕这个时候我已经是一具没有认领的尸体;二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他是万家的人,能够报恩,让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 报恩?万贵妃倒是没想到这楚月进宫来,竟然是为了要报恩,看来在他的心里,二弟的份量还是占的挺重的。 只是,他们要她做的事,可不仅仅只是报恩那么简单的。 万贵妃道:“月儿妹妹,皇宫可不比其他的地方,在这里,虽然锦绣荣华,但却处处都暗藏着杀机,我们生活在这个地方,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就会将性命搭进去;知道这些,你还愿意来到这里报恩吗?” 楚星月似乎是被万贵妃的话吓住了,睁大了眼睛无措的盯着她,哆嗦 着嘴唇,半天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万贵妃无奈的看着这样的楚星月,猜到自己可能是吓着她了,于是便叹了口气,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安抚性的又说了一句:“不过,你也别担心,在这里我会保护你。” 听到万贵妃这样说,楚星月这才露出一个长吐出一口气的模样,但神色却是依然紧张的,道:“我自知跟二公子是有缘无分,如今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就知道许多事情都是勉强不来,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随波逐流,只求能够帮助二公子,今生无缘与他在一起,若是能够帮助到他的家人,我也是欣喜地;至于是否会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贵妃娘娘,不瞒您,在我遇到二公子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从今往后,我的命就由不得我自己做主了。” 听着楚星月的话,万贵妃也跟着露出恍惚感慨的神色;其实,楚月的性命由不得她做主,而她自己的性命呢?何曾真正也能让她来做主;在生为万家的女儿出生的那一刻,她的命运就已经被他人决定好。 所以,听到楚星月的这番话,万贵妃立刻感同身受,连对楚星月的防备之心都降低了不少。 主动牵上她的手,道:“你放心,在这宫里,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你我姐妹二人以后只要同心协力伺候好皇上就好,等将来,我必保你过上锦绣荣华的平安生活。” 楚星月抬起眼眸感激的看向万贵妃,眼睛里似含着感谢的泪光,在万贵妃的期盼眼神下,她终于对她的称呼改了口:“姐姐,妹妹都听你的。” “真是好妹妹,姐姐的好妹妹。”万贵妃将楚星月请搂在怀中拍了拍,跟着就叫伺候在宫门外的宫人进来,吩咐道 :“将本宫的妹妹带到偏殿里休息,记住,一定要小心伺候,若是被本宫发现你们照顾的不尽心,本宫要你们的命。” 宫人立刻应是,跪在地上臣服在万贵妃的威势之下。 万贵妃拍了拍楚星月的手背,关心道:“妹妹刚进宫,想必还有一些不适应,你先好好的歇一歇,等缓过劲儿来了,我再引荐你见皇上。” 楚星月乖巧的听话,在跟万贵妃告辞之后,就被宫人带到了早就备好的凤仪宫偏殿。 …… 作为南楚天子最宠爱的宠妃,万贵妃的凤仪宫虽无法媲美正宫皇后居住的宫殿,但凤仪宫也是说不尽的奢华和富丽堂皇。 哪怕是一个偏殿,也足够让普通人看花了眼。 好在楚星月并不是寻常的普通人,在被带到凤仪宫之后,只是装作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自己暂时居住的宫殿,将一个女子的好奇和惊讶演绎的淋漓尽致。 凤仪宫的正殿中,当听到宫人汇报了楚星月的情况之后,万贵妃更是露出满意的笑容,虽说她很同情这个被父亲送进来帮助她的女子,可是,她还不至于烂好心到真正同情一枚棋子。 在她看来,只要这枚棋子真的有用,她倒是很乐意将她当成亲妹妹来疼爱,可若是不称心了,她也不会真的将她留下来;虽说这皇宫不比家里,能让她随心所欲的想做任何事情,可是在后宫这种地方,想要轻而易举的解决掉一个人,对她来讲也不是什么难事。 伺候在万贵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画屏将今年新制造成的凤仙花汁端上来,半跪在万贵妃的脚边,轻轻地为万贵妃的手指凃染上鲜艳的颜色,同时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娘娘真的打算将这个楚姑娘介绍给皇上?奴婢看那楚姑娘 生的一副勾人的样子,将她引荐给皇上,恐怕对我们会不利。” 听着画屏的话,万贵妃有些不满意的朝着她瞥了一眼,但还是开口说道:“什么叫做会对我们不利,难道你觉得现在皇上整日跟丽妃厮混在一起,就是对我们有利了?” “娘娘息怒,奴婢不是那个意思。”画屏知道最近贵妃娘娘的性情有些喜怒无常,可是她怎么都没料到,自己会无意之间惹怒了这位主子,立刻就有些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万贵妃看着手上突然的凤仙花汁,忽然有些厌倦这鲜艳的颜色,脸上的表情更加不高兴:“本宫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本宫这些年来总是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原来是身边的人都是些蠢材废物;丽妃身边的宫女都知道想尽了办法替主子向皇上邀宠,可你们呢?除了自作聪明之外,就是蠢的愚不可及,本宫到底是做错了什么,竟然在身边会围着你们这帮废物?”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息怒什么?别人不理解本宫,难道你伺候在本宫的身边这么久,还不理解本宫吗?那个楚月是父亲送进来的人,父亲的人自然是相信的,你却说将她留在本宫的身边,会对本宫不利;怎么,难道你是怀疑父亲会害了本宫不成?” 画屏吓的瑟瑟发抖,几乎是脸色发白的不断求饶。 可是听着这些求饶的声音,万贵妃只会觉得厌烦,对着宫门外喊了一声,立刻就有大力嬷嬷走了进来,指着跪在地上不断发抖的画屏,万贵妃毫不留情道:“将这个废物拖出去,本宫再也不想见到她。” 画屏似是不敢相信万贵妃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当场就惊的抬起头来,任由两滴眼泪从眼眶中无助的滑落。 第六百九十章 赵凌你来了 可万贵妃就像是看不到画屏脸上的泪水似的,嫌弃的将指甲上新染上来的颜色擦拭掉,满口的厌弃道:“脑子笨倒是能够原谅,可是连这凤仙花汁的颜色都不会挑选,你还活着做什么?怪本宫这些年来太宠惯着你们这些下人,将你们惯的连主子的事都敢插手。还不快将她拖下去!” 大力嬷嬷不敢耽误,赶紧就拖着跪在地上瘫软成一团的画屏往外拽,画屏就像一只待宰的鸡鸭一样,整个人都处于失魂的状态,在快要被拖到宫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像是回过了神,眼神喷火似的怒视着坐在贵妃榻上神情懒洋洋的万贵妃,嘶声力竭的冲着她大喊:“万媛媛,你这个毒妇,这些年来在宫里你害死了多少人你可还记得?你等着吧,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万家不会有好下场。” 如此大胆毒辣的话从画屏的口中四声嘶力竭的喊出来,立刻就让伺候在宫里宫外的人都吓了一跳,各个装作聋哑未听到的模样,恨不能变成一个透明人,马上让自己消失。 万贵妃倒是没想到画屏居然会是个有血性的,听着这些刺耳的话,她倒是没有多激动,因为这些年来,她真的已经听过太多这样的话了,可是事实是怎样呢? 那些诅咒她不得好死的人,全部都比她先死了,反而她在宫里过的越来越好,越爬越高;所以,在她看来,这些诅咒人不得好死的话,全部都是那些失败者临死之前的垂死挣扎而已,她才不会将其真的放在眼里。 只是,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咒骂她,她自然是不会原谅这该死的贱婢。 万贵妃看着画屏苍白的脸色,冷笑出声:“将她拖下去剁碎,喂狗!” “是!”大力嬷嬷不敢再耽误,拽着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的画屏就快步退出了宫外。 很快,凤仪宫就恢复了平静,万贵妃在将指甲上讨厌的颜色擦拭干净之后,就叫来伺候在宫门口的宫人,道:“你去一趟皇上的昭仁殿,就说本宫的小妹今日进宫来陪伴我,本宫想要今晚带着小妹去宫中的宜宾楼上放天灯,问问皇上有没有空,如果有空,就让皇上也来玩。” “是,奴才这就去办。” …… 万贵妃在正宫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楚星月不出半天就从八卦小能手宝翠那里听到了。 看着宝翠一边用惊恐的表情说着,一边不住摇头的样子,楚星月眉眼浅浅,淡淡含笑,将手边随便抓来看的书放到一边,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死了一个人而已,在这深宫之中,哪里都不缺冤魂。” 宝翠道:“姑娘,你不觉得万贵妃这个人很恐怖吗?” 宝翠的声音下意识的变小,而且还往楚星月的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明明是那么好看的一个女人,笑起来也是那么美,怎么转眼之间就变的比魔鬼还要恐怖,居然要人将自己的贴身宫女拖下去剁碎了喂狗,这么可怕的举动,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出来的。” “所以呢?”楚星月饶有兴趣的看着宝翠,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宝翠知道自己伺候的姑娘是个聪明的,所以也不瞒着姑娘关于自己的想法,说:“所以,姑娘,我看这皇宫就堪比那龙潭虎穴,我们真的要留在这里吗?跟在万贵妃这样的人身边,奴婢担心,随时都有可能会丢了性命啊。” “宝翠啊,你总算是聪明了一回。” 楚星月伸出手,让宝翠将自己扶起来,道:“这皇宫看上去锦绣富贵,可是越是美好的地方越是能够藏污纳垢,你真以为 万丞相将我们送来这里是享福的吗?他这是要将我当成棋子来利用,用我来帮助他的女儿,从而更加稳固万家的势力;你放心吧,只要我们听话,万家和万贵妃应该不会在现在对我们做什么,反而还会对我们很好;生存在龙潭虎穴里,只要找到了生存的法则,我们也能生存下去,再说了,你不是期盼着能够过上好日子吗?皇宫生活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富贵日子了,你真的舍得离开这里吗?” 宝翠哭丧着脸,满脸的后悔,“姑娘,你就别嘲笑奴婢了,奴婢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目光短浅,比不上姑娘冰雪聪慧;但就算奴婢再笨拙,那也知道,这与狼共舞固然刺激,但一不小心还是会丢了自己的小命的;奴婢当初卖身为奴,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眼下若是在这个时候丢了小命,还不如当初就干干净净的死在自己的家乡呢。” 楚星月笑了:“怎么?开始后悔了?” “奴婢怎么能不后悔呢,奴婢可是真的害怕了那万贵妃,生怕自己会步上那画屏姑娘的后尘;姑娘,你可一定要小心谨慎啊,奴婢的性命可是跟姑娘绑在一起的,姑娘若是出了事,那奴婢可就要跟着一起没命的。” 看着宝翠那副贪生怕死的模样,楚星月倒是不嘲笑她;因为,她自己也怕死,以前孤独一个人,她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现在,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还有念念,她要争取让自己活得久一点,最好是能够看着念念长大、成家,这样她才能真正的安心。 到了傍晚,万贵妃派来了宫人通知她,晚上要带她去宜宾楼放天灯,让她好好收拾收拾,到时候等人来接。 宝翠看着前来通知的人离开,立刻就跳到了楚星月的面前,一 脸的不敢相信,道:“姑娘,虽说现在天气渐渐转暖,可是到了夜间毕竟还是冷的,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贵妃娘娘不好好地待在凤仪宫里,反而要带着你去放天灯,她这是要做什么?姑娘一定要小心啊。” 楚星月倒是没想到这万贵妃的速度这么快,刚让她缓了一口气,就立刻着手安排起来,还真是不浪费一点的时间。 楚星月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面前摆放的首饰,仔细挑选了两样,准备晚上用来妆点自己,“连你都觉得万贵妃此举安排的有些奇怪,难道我会看不出来吗?你别忘了,万丞相要我们进宫来,是为了干什么。” “姑娘的意思是,万贵妃折腾出这些事,就是为了让你见到皇上?姑娘今天晚上就能见到皇上了吗?” 楚星月觉得八九不离十,如今,万贵妃已经将桥搭好,她自然是要好好地表现自己,于是,也不跟宝翠多说什么,在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之后,吩咐宝翠道:“我要沐浴,备水吧。” 宝翠听了楚星月的吩咐,虽说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可是她也知道,以自己的这点能力想要好好地在宫里生存下去,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姑娘,所以眼下,姑娘想要做什么,她除了鼎力帮忙之外,再无别的选择。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宝翠就手脚麻利的准备好了热水;楚星月舒服的坐在布满了花瓣的浴桶之中,舒服的闭着眼睛任由温热的清水洗刷着自己的娇躯,脑子里飞速转动着,想着在见到宣景帝时,她该怎么做。 而就在楚星月想事情想的入迷的时候,忽然听到浴桶旁边的屏风处发出一声身体摔倒在地的‘噗通’声。 这声音响在安静的净房里显得尤为清楚,楚星月几乎是立刻就 睁开了眼睛,紧张的用双臂抱着自己的胸口,贴在浴桶的边缘,隔着重重的水蒸气,朝着屏风所在的方向试探性的喊道:“宝翠,是你吗?” 喊完之后等了几秒,却是听不到任何的答复,可是刚才那声音绝对不是她产生的幻听,楚星月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难道是有人想要对她不利? 就在楚星月脸色渐渐变的严肃,准备将一边椅子上的干净浴巾勾过来包裹住自己跑出去看一看时,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隔着重重的水蒸气缓缓地朝着她走来。 楚星月因为看不清楚的原因下意识的就眯起了眼睛,心里的戒备也越来越高,明明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可是她却在那道人影出现后却一直迟迟未大声呼救,那是因为她竟觉得那个人影让她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就在楚星月想要揉一揉眼睛,将那道人影看的更清楚一点时,忽然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袭来,惊的她立刻尖声大叫,理智消失,下意识的就要扯着嗓子高喊救命。 而就在她呼救的声音快要脱口而出时,一个温热熟悉的手掌突然从眼前出现,跟着就用力的捂上了她大张的嘴,同时,那熟悉的宛若沉睡在她梦中的声音清楚地响在她的耳侧:“是我,别叫。” 楚星月本来就睁大的眼睛在认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后,立刻睁的更大,她怎么都没料到,他竟然会出现在了南楚的皇宫里,出现在她的眼前。 眼泪,像是等了很久一样,从她的眼眶里哗然坠落。 在她被他扶着身子慢慢转过身,看清楚他的那张脸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快要喷发出来的情绪,一下就扑进他的怀里,将他用力的、紧紧地抱住。 “赵凌——!你来了。” 第六百九十一章 天底下的有情人 没错,此时出现在楚星月面前的人,可不就是赵凌,只是他这一身打扮实在是太奇怪,居然是一副南楚皇宫侍卫的打扮。 赵凌在来找楚星月的路上,试想过无数个他们重逢时的场面,也曾在心里无数遍的告诉自己,等他找到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之后,定要狠狠地训斥她一番,最好是冲着她发一通前所未有的大脾气,好让她知道,他的愤怒,她做的事情有多不可原谅。 可是,当二人好不容易重逢相见,他怎么都没想到她正在沐浴;看着浴桶中惊慌失措的她,他就像失了魂儿一般慢慢的朝着她走过去,还不待他对她做出什么,她就先惊叫着扑进了她的怀里。 明明二人之间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明明二人是夫妻,他对她的身体比她对自己还要了解,可是,当楚星月主动投怀送抱的那一刻,赵凌还是听到了自己心沦陷的声音。 两个人都已经有了孩子,可是他依然对她痴迷不已,日思夜想着她的容颜,想着她动人的笑容,想着她耍脾气时孩子气的模样,更想着她在他身下时千娇媚的模样。 如今,离开的佳人再次回到身边,怀中抱着那副让他魂牵梦萦的娇躯,就算是坐怀不乱的君子恐怕都会在这个时候失控,更何况赵凌在楚星月面前向来没有什么自控力。 听着她带着思念的喊着他的名字,赵凌觉得自己所有的愤怒和脾气都在这时候被捋顺了,什么发火,什么教训,全部都被他没出息的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的身体像是不由脑子控制一样,紧紧地抱紧了怀中香软细嫩的娇躯,不顾她身上湿淋淋的水痕,声音低哑中带着磁性,慢慢的在她耳边说:“还能一眼就认出我是谁,看来你 还没将我忘掉。” 楚星月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可是,她此刻却好像就这样躲在他的怀里狠狠地哭一场;这一路走来,她真心觉得自己走的太辛苦了,尤其是在生念念生死一线的那一瞬间,她才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最深沉的呼唤。 呼唤的那个人,就是眼前的他。 她好害怕自己连最后一眼都没看他,就这样撒手人寰了,好害怕在她离开之后,他真的找了别的女人来代替自己,从而将她彻底遗忘。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跟他有交集,本以为此生都不可能再跟他相见,可她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自己深陷虎穴的时候,那个被她在心里日思夜想的他宛若神只一般忽然从天而降,出现在她的面前,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在认出来他的时候,楚星月就知道,曾经所有的埋怨和不理解都在此刻全部化为齑粉消散了,那些想要离开他的想法,那些想要跟他桥归桥路归路的念头,都在他出现的时候,被她从心里抹除。 在真实的感受到他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想念着他。 赵凌,这个霸道又温柔的男人,这个孤冷又暖心的男人,早就在他们的点点滴滴的相处中将他的身影狡猾的烙印在她的心上;以前她看不懂自己的心,以为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放下,现在才知道,她真的一点都放不下他,如果真的要将他从她的心上剥离,那么,她距离消亡也不远了。 楚星月紧紧地抱着赵凌的脖子,让自己哭的像个孩子,甚至是更像一个傻子:“赵凌,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找我?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我?” 赵凌吃惊的听着楚星月的埋怨,可是 这样的埋怨,他听了之后只会觉得满心的满足,觉得无比的甜蜜。 他同样紧抱着她,柔声问:“你想让我来找你吗?” 楚星月哭的鼻涕都快流出来,猛吸了一口快要滴出来的鼻涕,毫不遮掩的点着头,回答他:“想,我想让你来找我,想让你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么直白的告白让赵凌听的一清二楚,此时此刻,赵凌真觉得自己的一切决定都是值得的;如果说,能够看到她的真心需要他经历九九八十一难,那么,哪怕是刀山火海,他都愿意为了她去经历,去闯荡。 赵凌抱紧了楚星月的腰,将湿漉漉的她一下就从浴桶里提了出来,然后拿来干净的浴巾紧紧地将她包住,二人刚刚坐在一边干净的椅子上,就听外外面传来宝翠的声音:“姑娘,奴婢似乎听见你在净房里喊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奴婢进来看看,好不好?” “不要进来。”此时赵凌这样一个大男人出现在净房里,而且眼下他们二人还是用如此亲密的姿势紧贴着,若是被宝翠进来发现了,那可不好解决。 楚星月抱紧了赵凌的脖颈坐在他的怀里,似乎连一秒钟都不愿意跟他分开,仰起脖子,对着外面的宝翠喊道:“我刚才不小心将装着花瓣的小篮子给打翻了,这才发出了惊呼,不过现在没事了,宝翠,我有些饿了,你去凤仪宫的小厨房里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对了,如果可以给我做一碗面吧,我要现做的,知道吗?” 宝翠站在净房门口,听着姑娘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怎么听都觉得这话里十分的奇怪;这好好地,怎么就又饿了呢?她明明记得在沐浴之前还问了姑娘,问她饿不饿,姑娘当时的回答是不饿。 难道 是洗澡洗到一半,把自己给洗饿了? 宝翠还是有些担心一个人在净房里的楚星月,试探性的问:“姑娘,要不让奴婢先服侍你沐浴完吧,等你洗好了之后,奴婢再去给你做一碗面,好不好?” 说着,宝翠就要往里面走。 楚星月干净喊住她,呵止道:“宝翠,你不听话了是不是?还是说,你想让我将你交给万贵妃,让她派人好好地教教你什么才叫规矩?” 宝翠现在最害怕的就是万贵妃,想到那个画屏的死,她都能晚上做噩梦;眼下听见楚星月这么说,她立刻吓得两股战战,忙道:“姑娘,求你千万不要将奴婢交给万贵妃,奴婢知道错了,求姑娘高抬贵手,奴婢这就去小厨房给你做吃的,姑娘你慢慢的洗。” 说完,宝翠就吓的跟背后有野兽追她一般,飞一样的跑出了楚星月居住的偏殿。 而听见宝翠的脚步声跑远,楚星月这才拍着胸口长吐出一口气,跟着就抬起头朝着赵凌看过去,在对上赵凌那双亮晶晶望向自己的眼睛时,楚星月脸上不由自主的腾起两抹红晕,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的脸上又没长出花来。” 根本就不用她的脸上长出花,她的存在本就是最夺人眼球的娇花。 赵凌在怀里轻轻地颠了颠楚星月,感觉到她比离开的时候瘦了许多,不由拧了下眉,同时霸道的抬起她的下巴,对上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故意板着脸,道:“怎么也不好好照顾自己,清瘦了这么多?” 楚星月知道自己瘦了,可是,她一个人深陷万府和皇宫之中,面对的都是些豺狼虎豹,跟这些人周旋,她不仅需要大量的脑力,更需要无限的精力,而这些都需要她有强大的体力支撑着 。 而她每天又因为心事重重吃的很少,在这样的情况下,日复一日,她能不渐渐消瘦吗? 不过,她照过镜子的,京中纤瘦的她更显娇媚动人,很是附和她现在营造的形象,所以也就没管那么多。 楚星月像个粘人的小猴子一样挂在了赵凌的脖子上,依恋的蹭了蹭他的脖子,声音软糯的回答着他的话:“你不在身边,我遇到了很多问题,有太多的烦心事找上我,时间久了,慢慢的我就瘦了。” 赵凌相信楚星月想念了他,可是他才不会相信她会因为想念他而想瘦了;果然,他们分开这么久,狐狸精还是狐狸精,一见面就要勾他的魂。 可是,他却喜欢极了她的这个回答。 眉眼之间都带着温柔的笑,可想到自己再次被她抛弃的痛苦,赵凌还是继续维持着自己的那张冰山脸,沉着声音,道:“你当初不是急着要逃离我吗?不是恨不能生出一对翅膀离我远远的吗?怎么现在又说出这番话来?还有刚才,你大可以将那个叫宝翠的小丫头叫进来惊动外面的人,让他们将我抓了去,可你怎么一反常态的阻止着她发现我?楚星月,对你来说,我赵凌到底是什么人?是你可以随随便便放弃的人?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还是,不被你放在心上随便可以丢弃的人?” 楚星月就知道,自己以前对他做了那么残忍的事,他找到她之后,一定会跟她秋后算账的;可是没想到,当这笔账算起来的时候,她会这么难过,这么伤心。 看楚星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赵凌虽然心疼,可还是维持着脸上的冰冷,看着她;他一定要将她这动不动就爱丢掉他的毛病给戒了,而眼下,正是个很好的机会。 第六百九十二章 气死你不罢休 “赵凌,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你是不是气坏了?是不是真的要广纳后宫,彻底将我丢弃了,不要了?” 这好好的,怎么又扯到了他的后宫上? 再说了,他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是为了什么,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吗?世间纵然有百花千红,可他的心上已经放了一朵娇花;有这朵娇花的存在,他哪里还有时间去看别的女人? 这个该打的女人啊,怎么到现在还不了解他的心呢。 赵凌气的牙痒痒,立刻就在心里生出一计,沉冷着嗓音对楚星月道:“你都要跟我分道扬镳了,我为什么还要因为你而蹉跎我的一生?我喜欢你没错,可你从来都不珍惜我,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找真正珍惜我的人,我这么做也不过分吧。” 是不过分,可是她真的好心痛啊。 楚星月眼眶里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出来,整个人哭的都委屈极了,想要说些软话来哄她,可是却又担心会听到更多让她无法承受的话,所以,难受了半天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难过着,伤心着,只有那一双手紧紧地圈着赵凌的脖颈,无声中诉说着她最真实的想法,怎么都不想将他松开。 楚星月的那点心里想法赵凌怎么可能猜不到,这个有的时候胆大到能将他气死,胆小的时候又能让他憋屈死的女人,好像天生就是老天爷派来吃定他的,让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凌在心里叹了口气,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了。 “你不要哭,楚星月,你告诉我,你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还想着将我往外推吗?还是想着将来再离开我一次 ?楚星月,我的心也是肉长的,再喜欢一个人,也不可能一再的纵容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最起码我不是那么宽宏大量的人;你现在就告诉我,你还要我留在你身边吗?如果要我留下,我会如你所愿,但如果你要让我走,或者是将来都不想再看见我,那我现在就走。但你要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这次我若离开,我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不要!”楚星月被赵凌的话吓着了,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连身上干净的毛巾掉下来都来不及管。 赵凌感受到怀中娇软的身躯,在触手感觉到一片柔滑之时,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只勾人心魄的狐狸精,还真是能分分钟要了他的命,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以什么样的模样出现在他的怀里。 他虽说还是有几分定力的,可是在她面前,他的定力向来脆弱的可怜,再加上自她离开之后,他可是一直都当着‘和尚’的,素了这么久,他又是最血气方刚的年纪,能控制住自己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可这只要命的小狐狸呢?却还这样有意无意的引诱着他,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对他来讲到底有多诱人? 赵凌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念了还几遍兵法,争取让自己在此刻达到无欲无求的境地,只有这样,他才能冷静的跟她交谈下去。 “不要什么?”赵凌稳住自己晃动的心神,硬着头皮问。 楚星月的眼泪落下来,用呜咽的声音回答着他:“我不要你离开,赵凌,我不要你走,不要你丢下我。” 说完,楚星月就搬起了赵凌的脑袋,对上他那好看的唇形, 毫不犹豫的就亲了下去。 赵凌本来就身上有点着火,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可是,当心爱之人主动送上香吻的那一刻,什么理智防线,全部都在此刻轰然崩塌。 楚星月绝对不知道,赵凌这段时间对她有多渴望。 于是,在楚星月主动扑上来的那一刻,赵凌也紧紧地将她抱住,跟着一个转身就将她放到了椅子上,然后化被动为主动,将这拿走了心魄的人儿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身下,几乎是将她一口吞下,用行动诉说着在她离开后,他对她有多渴望,有多思念。 楚星月也打开了自己的全部,展露在赵凌的面前,同样热情的回应着他,好像要跟他就这样一起到海枯石烂,再也不分开彼此。 偏殿外,伺候在宫门口的宫人们偶尔能听到从里面传来奇怪的动静,好像是桌椅倒地的声音,又像是女子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弄疼了,发出的低低的抽噎哭啼声。 按理说,听到这么奇怪的动静,他们应该进去看一看的,但想到刚才宝翠离开时诚惶诚恐的模样,宫人们还是怯步了;虽说他们是领命前来照顾这位楚姑娘,可是这位楚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们也不是很了解,万一冲进去惹怒了这位主子,那他们的下场可就要惨了。 为了小命,他们还是不敢擅自妄动,只能低垂着眉眼,装作聋子一般守在殿外。 而偏殿中,楚星月已经被赵凌从净房里抱了出来压在了床榻上,刚才已经在净房里胡闹了好几场,此时的楚星月就像是被抽掉了筋骨的软脚虾一样,浑身上下连一点力气都没有;可是,她都快要 累死了,那个发疯的男人却好像还很有兴致。 楚星月几乎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快消失,想到等会儿要去宜宾楼放天灯,若是任由赵凌再闹自己,她恐怕连床都下不去。 所以,在微微挣扎了两下之后,楚星月几乎是用软绵无力的嗓音一面求饶着,一面跟赵凌说着好话:“不要了好不好?我等会儿还要去见万贵妃呢。” 在看见楚星月浮着红晕的精致脸颊时,先是忍不住的低下头在她微微红肿的嘴唇上又亲了一口,跟着,才开口说道:“你要去见宣景帝?” 楚星月本是没有力气的眼皮陡然睁开,像是偷腥被抓的猫儿似的,带着几分惊慌,却又狡黠的惹人心动;赵凌真是爱惨了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的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在她的唇上惩罚性的狠狠地咬了两口,听到她吃痛的轻吟声,这才放过了她。 楚星月就知道,以赵凌的本事能够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将她在这里的情况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调查清楚了,既然她都在他面前没有了任何的秘密,那她也没必要再遮掩了。 所以,她几乎是带着点讨好劲儿的抚摸上他的胸口,一下一下的在他结实有力的胸膛上画着圈圈,道:“你也知道,我这都是在逢场作戏,为的就是接近宣景帝,给睿渊报仇;所以对我来说,宣景帝就是枚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在我心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东西。” “哦?既然宣景帝对你来说是棋子,那万修染呢,他对你来说算什么?” 楚星月嘴角抽搐的看着眼神有些不善的赵凌,心里不断的嘀咕着:天哪,这家伙到底将她 的事情查得有多清楚,竟然连万修染都调查了一遍? 看着楚星月那双咕噜噜乱转的眼睛,赵凌就知道她又在想别的借口应付自己,可是现在,他真的不喜欢她的应付了,他要听她的实话。 “楚星月,你到底在心里有没有一点做妻子的责任?我还活的好好地呢,你就开始背着我跟一些男人纠缠不清,而且,万修染和宣景帝都是好色之辈,你知不知道跟他们打交道,你需要防备的是什么?难道说,你真希望出了事,再后悔吗?” 楚星月真是怕极了赵凌这样的口气,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无法原谅她了一般。 楚星月赶紧就抱紧了他的脖子,像个挂在树上的考拉一样紧紧地将他缠着,看着他眼底腾起来的情欲之色,这才敢跟他说话:“我知道我自己这么做很冒险,可是我也是不得不才这么做的,而且我有防备的,绝对不会发生让你担心的那种事;赵凌,我很清楚自己是谁的妻子,知道自己是谁的女人,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好好地保护自己,不会让自己出意外。” “保护好自己?你还真的会保护自己,就不会让自己身处这么危险的境地。”赵凌真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可恶的女人给气死了,见她紧紧地缠着自己,就知道她这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要让自己心软。 不想让她的目的得逞,赵凌一咬牙,像是剥洋葱一样将她往下剥,同时开口道:“我为了你殚心竭虑,你倒好,在这里却是活的风生水起,还敢招惹各种男人围着你转?楚星月,你这是不把我气死,你就决不罢休是不是?!” 第六百九十三章 为你甘做昏君 楚星月本来还担心自己会真的惹得赵凌生了气,可是在听到他这么说之后,反而‘噗嗤’一声笑了,用手指戳了戳身边这个大男人,用偷掖的语调道:“怎么?你吃醋了吗?” “我吃醋?”赵凌盘腿坐起来,脸上写满了不屑:“我是堂堂天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觉得我会吃你的醋吗?” 赵凌硬撑着说自己没吃醋楚星月倒是不生气,可是,当她亲耳听见赵凌说,他身为天子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拥有的那一刻,本来因为重逢而欢喜到冒泡的心瞬间就像是被人从头顶上浇下来一盆凉水,让她心里燃烧的火焰瞬间熄灭,最后连丁点火星都没有。 是了,她怎么就忘记了,如今他登基称帝,又广纳后宫,到时候,千娇媚的美人一把一大把,他还会稀罕她吗? 楚星月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卷了身下的锦被就背过赵凌闭目养神,那模样,虽是没发作动怒,可是任谁看见了都知道,她生气了。 赵凌奇怪的看着刚才还娇滴滴的趴在他身下任由他捏圆搓扁的女人忽然就像七月的天气似的说变就变,当场就忍不住哑然失笑;怎么,他这醋刚吃起来,紧跟着她也要来吃一吃? 赵凌无奈的笑着摇头,真觉得他这小姑娘的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收敛,简直跟以前一模一样;总是说他霸道,其实,她自己霸道起来连他都要佩服不已。 要知道,刚才的那番话他只是口头上随便说说而已,根本就不会成真,而她呢?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是做出来的哪一件事不是能将他给气死的;也得亏是他心胸宽广,经常开解自己,不然,他早就要被她这性子给折磨死了。 赵凌心疼楚星月,不忍心 看着她生闷气,于是,就见他长臂一伸,一把就将那个背对着他的小心眼女人捞进怀里,看她还想挣扎,故意板着脸色,看她,道:“不许动,身上不疼了是不是?” 楚星月被赵凌这样板着脸一教训,还真有点被他吃住的意思,只能生气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去看他,那小模样,可不就是在跟他斗气吗? 赵凌看到她这娇气耍性子的小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故意低下头轻轻地咬了下她的鼻尖,看她不满意的躲着他的动作,就再也忍不住,一边笑着,一边道:“还真是个越来越惹不起的是不是?明明是你做了过分的事,我还不能问了,更不能生气,是不是?” 楚星月才不肯被这锅,不顾身上的疼痛,一下就从赵凌的怀里坐起来,道:“好,既然你想跟我算笔账,那我就跟你好好的算算;赵凌,你别以为我人在南楚,就不知道你在大魏京城折腾出来的事儿,民间选秀,招秀女入宫的事是不是你干的?我这前脚刚刚才走,还没让你寂寞多长时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可见在你的心里,也存了朝秦暮楚的想法;我承认,我接近万修染,接近宣景帝用美人计的确是不太妥当,但是我已经争取做到了最大的守身如玉,而且如果有选择,我会选择这条路吗?总而言之,我跟男人纠缠不清,那是我被逼无奈,不得不去做,而你是自找的;咱们的性质能一样吗?说到底,你可要比我恶劣多了。” “怎么这话到你的嘴里,我就成了那十恶不赦的人了?”赵凌真是佩服楚星月的口才,小姑娘伶牙俐齿,明明是她自己犯了错,却还能将他硬拖下水,这胡搅蛮缠的劲儿,还真跟过去一模 一样。 楚星月气咻咻道:“你当然不可原谅了,如果不是看你追到了这里,我才不会轻易将这件事绕过去,没想到你现在自己主动提起来,那就别怪我跟你较真。” 好么,感情他这一通被斥责全部都是他自己自找的。 赵凌立刻垂下头叹了口气,在心里忍不住发出一声苦笑,说句真心话,虽说这被这小姑娘咬的死死地,让他很是无奈,可是他却是怀念极了这种无奈感;以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不久经常使着这种小性子吗? 看来,他还真需要好好地解释解释,不然等她真的打翻了醋坛子,最后吃亏的那个人还会是他。 赵凌让楚星月坐到他的腿上,两个人就像联系婴儿一样紧紧地挨在一起,道:“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清楚吗?如果我真的有了三宫六院,怎么会不远万里、不顾危险的来到南楚,出现在你的面前?还是你真的以为我这大魏天子当真就那么闲,闲到追在你的屁股后面,跟着你到处跑?月儿,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广纳后宫,当初之所以有选秀的事情闹出来,一方面是朝臣们上了奏折,另一方面我也是为了要气你。” 楚星月不解的看向赵凌:“气我?” “是啊,你当初毫不留情的就走了,为了离开我,甚至还用上了各种的手段,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就算是脾气再好,也会被激怒的;在你离开后,我要人封了飞羽院,命令身边的人不能提到你,可是,我做了这么多,还是没有办法将你忘记;我给你编了各种各样的理由隐瞒你的离开,为你保留太子妃的位置,保留皇后的位置,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回来。可是你呢?离开后音讯全无,好像真的对我一点都不留恋,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就被气昏了头,想要同样的方法来气你,所以才闹出选秀入宫的事。其实,看着户部的人为了选秀来回折腾,我就已经后悔了,想要收回成命,但又碍于颜面不好说,又天真的在心里想着,或许我选秀的事传到你的耳中,你会在意,会回来,可是我等了那么久,你还是不肯出来;直到被云霄找到你的行踪,知道你居然接近了万修染,来到了南楚,我这才急了,急急忙忙的来找你,为的就是要将你再重新带回去。” 赵凌看着楚星月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看到她眼底浮现的水光,声音也有些发哽,其实这一路走来他们谁都不容易,可也正是因为这不容易,他才舍不得放手,舍不得让她一人高飞;她对他来说,是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如果缺失了她,他的人生就不再完整;而他,也是为了能让自己的人生完整起来,这才抛下了一切的骄傲和自尊,不远万里的来找寻她。 赵凌将头抵在楚星月的额头上,用情人间最亲密的动作倾诉着对她的珍爱与疼惜:“月儿,虽说人生漫长,但是我们的寿命最多也不过数十年光景,在这断断的数十年时光里,我都想要跟你一起度过,我们不要将这么珍贵的时间用在分离和生气上好不好?我知道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骄傲,可是为了那些莫须有的东西让我们错失了彼此,你不觉得这是最大的遗憾吗?我们之间连念念都有了,难道不是更应该一家三口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吗?” 楚星月诧异的看向赵凌:“你见到了念念?” “是啊,我见到了我们的女儿,她长的好像我,月儿,我不怪你当初隐瞒念念的存在,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够重新 在一起,过去发生的一切我们都可以将他们忘掉;念念那么乖巧可爱,她是大魏最尊贵的公主,她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你也不希望她将来受一点的苦吧。” 听赵凌提到念念,楚星月的心彻底软了下来。 她的宝贝女儿,是她勇气的铠甲,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软肋,为了那个孩子,她是什么都愿意去做的,更何况,能让念念在一个充满幸福的氛围里长大,更是她愿意看到的。 楚星月坐起来再次将赵凌紧紧地抱住,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哗啦啦流下来:“我知道我不是个好母亲,曾经自私的剥夺了念念享受父亲的疼爱,后来为了自己的计划和目的,更是将幼小的她一人丢在一边,无法亲自照顾在她的身边,赵凌,这样糟糕的我,你真的确定想要吗?其实我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我,不值得你为了我而付出这么多。” 能够听到楚星月说出这样一番话,赵凌已经很意外了,看来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她也终于成熟长大,知道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了。 他笑着点着楚星月的鼻尖,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宠溺和爱恋,道:“值不值得我自己清楚,为你付出一切,也是我心甘情愿。月儿,你不要以为我不懂你的那点小心思,你一直都希望你能够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现在我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赵凌虽说是个明君不错,但也愿意为了你,做一个之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 听到赵凌这么说,楚星月再次感动的哭出来;在这一刻,她真的无比感谢老天,能够在有生之年再次跟他重逢,她敢肯定,这次他们的团聚,一定不会再次分开。 未来的幸福生活,正在等待着他们。 第六百九十四章 一世安好 南楚孝仁十三年,朝堂上爆发了历史有名的弹劾大案。 而被弹劾的对象则是在南楚根基深厚的万丞相,在天子朝堂上,数名御史联手上奏,弹劾朝中重臣万煜爵万丞相多年来四处搜刮民脂民膏,结交党羽,把控朝局,造成如今南楚积贫积弱的现象。 其女万贵妃在后宫之中横行霸道,谋害多名后宫妃子,手段残忍无道,其子跟随万丞相的脚步为虎作伥,罪行可诛;面对重重罪证,向来偏袒与万丞相的宣景帝却是一改往日的昏庸无能的形象,当朝就让宫中侍卫将万家父子拿下。 而万家父子在朝堂上出了事情之后,万煜爵的次子和三子桀骜不驯,为了营救父兄和亲姐姐,竟然在晋阳城闹出兵变,联合着万家党羽集结数万将士妄图逼宫;关键时刻,昔日镇边王府后人揭竿而起站了出来,带领一支‘神兵’紧急出现在晋阳城中,经过一天一夜的厮杀,保住了晋阳城,诛杀了逆贼。 也是经过这次兵变,让世人知道了一个真相,那就是当年镇边王府的冤案也是万家父子一手捏造;当南楚百姓知道他们最英勇的镇边王最终却是死在奸人小人的阴谋谋害之中时,数万百姓在悲痛欲绝的情况下自动签下万民书,**天子亲自写下罪己诏,同时让坏事做尽的万家血债血偿。 面对各地百姓的**,向来在朝堂上随行所欲、无法无天的宣景帝终于不堪忍受重负重病了,在他缠绵病榻数日之后,终于因为支撑不住,而驾崩。 宣景帝数年来昏庸无能,南楚早就被他折腾的满目疮痍、千疮百孔,而更讽刺的是宣景帝如此好色,后宫中的众多妃子们却无一人能怀上他的孩子,所以宣景帝直到死,都没有合适的子嗣继承他的皇位。 而跟宣景帝一辈的其他兄弟们,在看着宣景帝驾崩之后,就如饿狼一般瞄准了那金灿灿的皇位;可是还不待他们有所动作,原本跟南楚交好的大魏忽然大兵压境。 这些年来,大魏虽数年都不曾再起战事,可是大魏将士的战斗实力却是不容小觑,尤其是大魏靖北侯楚毅手中掌握的数十万青州军,更是威名赫赫,军队还未到达南楚边陲,南楚的将领们都害怕的人人自危。 原本以为,大魏和南楚数年的和平邦交将要被打破,可没想到,在大魏数十万将士大兵压境之后,大魏却派出了代表和平的使者,高举天子圣旨,大力推荐镇边王府世子萧睿渊为南楚新君。 这一消息传到南楚,立刻就在南楚炸开了锅。 南楚的李氏皇族自然是不愿意将江山交到别人的手中,而百姓的呼声则是高歌猛进,这些年来李氏皇族做了太多心寒百姓的事,所以,南楚百姓对李氏皇族一点好印象都没有;反倒是镇边王萧浮笙,生前威名远播,又是一代忠臣悍将,由他的子嗣来推翻被人诟病的李氏皇族,简直就是顺应民心,遵从天意。 于是,在大魏天子的帮扶下,在南楚百姓的高呼声中,曾经的镇边王世子萧睿渊以十四岁的年龄登基称帝,尊国号‘大兴’,自称元平帝。 而曾经的李氏皇族,皆被废黜皇籍,从今往后,历史的舞台上,再也不会有南楚,而大兴将会以幼苗茁壮成长之势,占据在历史的青页上,谱写上属于他自己的辉煌灿烂。 …… 待大兴局势渐渐稳定,一日,当晋阳城的城门迎着照应缓缓打开,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从城门中驶了出去;在外人看来,这辆马车或许是隶属于哪家富贵之家,可若是有几分眼里的人仔细 打量几眼保护在马车周围的护卫,就会远远地靠边,不敢上前招惹。 马车中,楚星月含笑看着抱着念念逗着女儿玩的开心的赵凌,想到那个被她留在这个国家的孩子,终究还是有些不忍:“赵凌,我们连招呼都不打,就这样离开了,睿渊若是知道,岂不是很伤心?” 赵凌才不管那臭小子伤不伤心,说句实话,他一直都看那臭小子不顺眼,以前瞧不顺眼他,是因为他在楚星月心里占据的位置太重,这让他很吃味;至于现在看不顺眼这小子,是因为怀中的女儿。 他就闹不明白了,这闺女可是他辛辛苦苦让自己的女人生出来的,可是女儿似乎对萧睿渊比对他还要亲热,这对赵凌来说,实在是无法原谅;这也是为什么在大兴朝局慢慢走向稳定之后,他立刻就要带妻子和女儿赶紧离开的重要原因。 自家媳妇都已经够关心那臭小子了,若是连女儿都被那臭小子抢走,他一定会苦出血泪来。 当然,这些话赵凌自然不会对楚星月说的,只见他轻轻地晃动着手中的小布老虎,逗着怀中笑的眉眼弯弯的亲闺女,同时回答着楚星月的问题:“萧睿渊那小子你现在已经不能将他当成个普通孩子来对待,他现在是大兴的天子,内有良臣辅佐,外有悍将保家卫国,我可以断言,不出几年的时间,大兴在他的手里一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到这里,赵凌的语气里就有一丝担忧,道:“其实有的时候我还挺纠结的,担心将来自己会后悔帮了那臭小子;月儿你应该能看出来,那臭小子是个有能力的,将来大兴要是生出其他的心思,对我大魏来说,绝对是一大威胁。” 相较于赵凌语气中的担心,楚星月却一点也不担心这一 点,她亲自教养出来的孩子她最是清楚;睿渊聪慧勇敢不假,但他更是重情重义,等大兴真正强大起来之后,那孩子才不会生出涂炭生灵的心思。 而且,她已经将睿渊纳入了自己人的阵营里,想到这里,楚星月就忍不住笑出声。 听到楚星月清脆的笑声,赵凌也忍不住勾了勾嘴唇,笑着看她:“你笑什么?” 楚星月道:“你要是担心将来睿渊会成为威胁,我倒是有办法能让你消除这个忧虑。” “哦?你有什么法子?” 楚星月低头看着赵凌怀中抱着长命锁啃的念念,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疼爱的亮光,道:“让念念嫁给睿渊当皇后,睿渊成你的女婿,他敢不听你的话?不孝顺你吗?”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赵凌就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差点都蹦了起来,道:“你在胡说什么,念念可是朕最心疼宝贝的公主,谁都别想将朕的宝贝女儿抢走。” 听到赵凌对自己的称呼,楚星月就知道,这个男人又开始摆他天子的谱了,好在她考虑他的心情,也不介意他这一惊一乍的,而是耐心的开导着他:“赵凌,念念早晚有一天会长大,长大了之后早晚会嫁人的。” “不!朕的小公主要一辈子都留在朕的身边,朕会照顾她一生一世,绝对不让她被任何男人给骗走。” 听着赵凌如此严肃黏女儿的话,楚星月总算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不会吧,赵凌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女儿奴,要将女儿一辈子抱在怀里疼爱着、宠溺着吧。 楚星月立刻就头疼起来,看着他怀里还什么都不懂的念念,苦口婆心的劝着:“赵凌,我能理解你心疼念念,可是念念长大了之后,她自己也会知道喜欢人的;难道你能保证,念念会愿意跟你永远在一 起吗?闺女长大了,都是要飞的。” 赵凌像是听到了世上最残忍的话,脸色发白的看着怀中的念念,尤其是当目光注意到念念正在抱着啃的长命锁上刻着萧睿渊的生辰八字和名字时,顿时就跟死了亲爹似的,模样要多惨就会有多惨。 楚星月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掩嘴偷笑。 要知道,这一幕实在是太难得一见了,有生之年能够亲眼看见赵凌如此颓丧,她也不算是白穿越来了一次。 马车轻快地行走在离开晋阳城的官道上,头上的日光也越来越盛,迎着这暖暖的暖阳,楚星月的脸上绽放出绚烂的笑容,就如那世间绽放的最美丽的那朵牡丹花,迎着暖风和阳光,安安静静的绽放在自己最喜欢的人身边;然后与自己最亲近的人,一世安好、岁月平安。 而与此同时,大魏和大兴交界的曲兰镇上,忽然在一夜之间住进了一批神秘的住户,那些人因常年过着躲避无常的生活,忽然之间还有些不太适应这正常世界的正常生活;可是,他们将会在他人的保护和帮助下,渐渐褪去胆怯,放下戒备的心防,重装自信,抬头挺胸,与正常人一样,过着一般无二的日子。 当一切都往最美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有两个江湖侠客也跟着结伴上路。 桃花眼看着还有些恋恋不舍得胡冲,笑着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打趣儿着他,道:“怎么?还是放不下吗?” “不!已经放下了。”胡冲抬起头,嘴角勾着放松的笑容看向桃花眼:“我只是在想,等下次见到咱们的干女儿,我们要给她买什么礼物。” 听到胡冲的回答,桃花眼开怀的大笑出声,狠狠地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那笑声中有赞赏也有对放在心上之人的浓浓祝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