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想跑路,旁边站着给她开门的酒吧经理,此刻姜望舒想立马挖个地道土遁。
经理非常有眼力见地带着人撤退。
而被扯着领口的文彦霖因为快要窒息而骤然瞪大眼睛,“咳咳咳……救……我……”眼泪都要咳出来了。
姜望舒快步走进包厢,拉开花霆珏的手,成功解救他。
“好了,回去了。”
?
熟悉的声音和气息让花霆珏回头,他紧紧抱着姜望舒的腰,耳朵贴着她的肚子,喃喃问道:“老婆你去哪儿了啊?我等你好久了。”
对于他的问题姜望舒一头雾水,“嗯?我一直在家啊。”
然而花霆珏已经听不进去了,一个劲地抱怨道:“你们怎么才来啊,我想回家,回家……”
姜望舒意识过来了,他正说醉话呢。她叹了口气,“走了回家了。”然后又问他:“自己能站起来吗?”
“能!”
花霆珏点头,跟军训似的迅速起身,抬头挺胸,腰杆挺得板正,眼睛炯炯有神地平视前方。
往那儿一站就是兵!
“……”
姜望舒无奈扶额,心想倒也不必这么夸张。她小心翼翼将他搀扶起来,“慢点,别摔着了。”
“嗯嗯,不会的。”花霆珏的手早已有了肌肉记忆,他长臂一伸,紧紧搂着姜望舒的后腰。
包厢里还有醉得不省人事的三个人,姜望舒吩咐余东:“余东,剩下三个你让人安排一下。”
“好。”
听到姜望舒喊余东,花霆珏“咦”了声,满脑子问号,扭头一看,又是熟悉的面孔,然后他伸出手,笑得憨厚友善,“兄弟,是你啊,好巧啊咱又见面了!”
被强行握手的余东在姜望舒的眼神示意下忍住脾气,他一向沉默寡言,僵硬地点点头说:“嗯,很巧。”
寒风一吹,花霆珏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意识也清醒些,智商突然上线,“哎?你叫余东啊?”
他自顾自的说:“我认识一个朋友,叫余西,好巧哦,你俩的名字好像兄弟名诶!”
危!
生怕他发现端倪,姜望舒急忙捂住他的嘴,被捂嘴的花霆珏说不出话来,“唔唔唔……”
她只得拿出杀手锏,半哄半诱,“走了走了,回家了!夜里凉,可别凉到你女儿了。”
一经提醒,花霆珏恍然大悟,“对对对,你们俩不能着凉!”说着他不假思索地脱下外套,把姜望舒裹得严严实实的。
姜望舒趁机把他推到车里。
回去的路上,花霆珏枕在她腿上,脑袋紧紧贴着她的肚子,开启碎碎念模式。
“老婆,鱼鱼什么时候出来啊?书玉他们都买了礼物,我也给她买了好多好多东西,你说她会喜欢吗?”
“我会是个好爸爸吗?”
姜望舒逐个逐个回答他的问题,“还有五个月,她会喜欢的,我相信你会是个好爸爸。”
花霆珏听了心里十分舒坦,他难以压抑住心中的情感,又问道:“那你是因为她还是因为我才愿意和我领证的?”
话音刚落,车厢内陷入僵局,寂静无声,依稀能听见车窗外呼啸的风声以及刺耳的鸣笛。
姜望舒沉默了。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她都是婚姻的悲观主义者,尽管来到京市后见识了许多恩爱有加的夫妻,但仍然难以消弭她孩童时期的恐惧。
她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可却因为女儿打破了规则。但真的只是因为女儿吗?她不敢妄加推断。野心和自我排在首位,这是任何人任何事的到来都无法改变动摇的,这也让姜望舒难以真正地打开心扉。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这一刻,花霆珏酒醒了一大半,睁开眼,桃花眼中冗杂的混沌瞬间烟消云散,他何尝不知道答案呢。
但人嘛……总是“无中生有”,在不可能中找希望,他也清楚如果不是为了女儿她根本不会留在这里,甚至若是没有重生的那点记忆,依照她的性子可能都不会愿意生孩子,因为她很讨厌小孩的。
可偏偏他还是想问。
压抑沉闷的氛围让寒冷空旷的雪天更显寂寥。
好在沉默只是短暂的,因为花霆珏又想起一件大事。
他大喊:“等等!”
姜望舒揉了揉眉心,“又怎么了?祖宗。”
“我还没吃蛋糕!停车,我要去买个蛋糕!”花霆珏一身牛劲,拍得车窗砰砰作响。
姜望舒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往回扯,腿压着他的大腿,生生把他摁在座位上,“我买了,回家吃!”
花霆珏不信,“真的?”
“嗯,煮的。”姜望舒倦了,胡言乱语。
……
花霆珏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姜望舒从冰箱里取出蛋糕,摆在两人中间。
她拿出蜡烛,偏头问:“插多少根?”
“三根!”花霆珏伸手朝她比了个“三”。
为什么是三根呢?因为……他一根,她一根,鱼鱼一根,一家三口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虽然不解其中的含义,但姜望舒还是照做了。灯一关,蜡烛柔和的火光在他们脸上跳跃,姜望舒望着他,“好了,闭眼许愿了。”
花霆珏闭眼许了一个愿望,生日歌都放完了,他才睁开眼,但就在睁开眼的那一刻他又迅速闭上眼,贪心地许了第二个愿望。
心中默念:“我希望她早日爱上我。”
这个“她”不言而喻。
不理解他的行为,姜望舒狐疑道:“你干嘛?”
到底心中还是有怨怼和气恼的,剑眉星目颇冷,花霆珏开口呛了姜望舒一句:“怎么了?我想多许一个愿望都不行吗?”
“你吃枪药了啊?我有说什么吗?”莫名其妙被他怼的姜望舒气笑了。
“哼,别干扰我,我吹蜡烛了。”
姜望舒幽幽地说:“赶紧吹吧,再不吹灭了。”
一听这话,花霆珏紧急看向蜡烛,果然快烧没了,他直接一鼓作气把蜡烛全都吹灭。在蜡烛熄灭之际,他还对刚刚许的愿望进行了补充——
他不止要她早日爱上他,而且他要等,等她对他死心塌地,然后天天让她给他表白,写情书!!
越想越美滋滋,花霆珏一连瞄了好几眼姜望舒,缓缓勾唇,脸上绽放出一个灿若骄阳的笑容。
姜望舒不懂他眼中莫名多出来的正熊熊燃烧的炙热,心想应该是又犯病了。念在今天是他的生日,她干脆放弃抵抗,任他打量。
同时敲了敲桌子,“看什么看,切蛋糕!”
“噢噢。”
……
初八,民政局上班。
花霆珏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
看着镜子里西装革履的自己,要发型有发型,要脸蛋有脸蛋,简直帅的惊天地泣鬼神,他左看右看,随意薅了薅头发,满意极了。
“卧槽,哈哈哈,我也太帅了吧!”
“我这种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男人,姜望舒这辈子能和我结婚有福了,她也是好起来了。”
从他身后路过的姜望舒:“……”
她抬手给了他一勾拳,“少说脏话,注意胎教。”
“噢噢。”花霆珏立马抿唇。
他俯身弯腰,轻轻拍了拍姜望舒的肚子,语气温柔得不行,“对不起鱼鱼,爸爸刚刚不是在说脏话,只是描述一种植物,我草——我们家的草。”
“现在还早,八点都不到,你捂住耳朵乖乖睡觉。等会爸爸妈妈领证的时候再出来见证吧。”
“爱你~~”
姜望舒:“……”
到底谁才是小孩啊?
……
民政局。
资料是早就填好的了,流程也走得差不多了,只差拍照和拿证了。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摄影师耐心又礼貌地询问:“珏少,您和夫人看看照片合不合适。”
“好。”花霆珏接过照片低头一看,忍不住皱眉,他把照片递给姜望舒,“你怎么不笑啊?”
姜望舒无言以对,因为她确实生性就不爱笑。
花霆珏挥手,“重来!”
姜望舒无奈重新笑。
又拍了好几组,花霆珏总有不满意之处。
“这张笑得好僵硬啊!”
“这一组你觉得很勉强吗?”
“自然一点。”
“你是来和我领证的,不是被绑架了!”
“上宣誓台了,你亲我一下呗。”
絮絮叨叨半天,一番操作下来姜望舒脸都笑僵了。对于花霆珏的吹毛求疵她选择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嘛。
但架不住某人蹬鼻子上脸,最后一次拍照时姜望舒默默掏出拳头,花霆珏眼神躲闪,气焰一熄。
“其实……这张也还可以哈。”
“嗯。”
钢印一落,未婚变已婚。
花霆珏如释重负,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因为他们家鱼鱼再也不是非婚生子了!
拿到热乎乎的结婚证,花霆珏心情激动,让人给整个民政局都发了喜糖,“谢谢大家,麻烦你们了。”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们也纷纷为他们这对新婚小夫妻送上祝福,“珏少客气了,祝你们新婚快乐,长长久久。”
“谢谢谢谢,一定会的。”
花霆珏将结婚证妥帖地放在西装内口袋,宝贝地拍了拍,然后朝姜望舒摊开手,掌心向上。
“什么?”
“把你的结婚证给我一下。”
“干嘛?”姜望舒一脸迷惑,但还是把结婚证递给了他。
花霆珏脸上划过一抹狡黠与窃喜,他清清嗓子,“咳咳,我觉得结婚证还是由我保管吧。”
所以他看了就不还了?姜望舒嘴角一抽。
花霆珏猛地逼近,两人鼻尖轻轻碰了下,距离近的眼里只有彼此,他们视线交织,他盯着她勾唇坏笑,“怎么?怕我坑你啊?”
心跳几乎漏了一拍,姜望舒回神,后知后觉地推开他,“随……随你。”
“哼。”结婚证在手,花霆珏得意洋洋。
……
回到花家。
他们踏进门的那一刻礼花悄然绽放。
韩晚珍和秦盈盈他们相继送上祝福。
“恭喜恭喜!”
“小夫妻终于领证了!”
“小叔叔新婚快乐!”
一个个小萝卜头们也齐刷刷地喊:“小婶!”
人太多了,祝福都接不过来了,领了证算是真正意义上融入花家,姜望舒还有些不太适应家庭的美满幸福。
好在活跃气氛从来不需要她出头,花霆珏一人包办,“哈哈哈,来来来,你们也吃点喜糖!”
挨个挨个发完喜糖,花霆珏摊开手要礼物,“吃了喜糖,拿了红包,那你们的礼呢?”
大家拿糖的手一顿,敢情是在这儿等着他们啊?
“啧啧。”韩晚珍摇摇头,但还是给花霆瑞使了个眼色,花霆瑞递给她几个红包,韩晚珍原本想拿给花霆珏,但红包的方向一转,突然对准姜望舒,“六个红包,我和瑞哥给你们的,两大一小都有哦,新婚快乐。”
花霆珏手搭在姜望舒肩膀上,眉眼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拿着呗,老婆。”
“谢谢……”
“谢什么?”
在韩晚珍迫切期待的眼神下,姜望舒还是硬着头皮喊出了那个称呼,“谢谢……大嫂。”
韩晚珍满意地点点头,“哎呀,这就对了嘛~”被姜望舒那么一喊她心里莫名有些爽,想当初她还挺害怕这个小女孩的,现在她都当上人长辈了。此刻她庆幸自己嫁的是三兄弟之中的老大,一声大嫂、终生都是大嫂!
秦盈盈也笑吟吟地拿出红包,温柔地祝福他俩:“新婚快乐望舒,希望你们能恩爱长久、相守一生。”
“谢谢二嫂。”
“谢啦,二哥二嫂!”花霆珏附和她。
连几个小孩花霆珏都没放过,一一送上礼物。
“妈,你的呢?”
“喏。”慕秀芝二话不说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
花霆珏看了看数量,好像有点多,他诧异道:“咦,怎么还是六个啊?”
“你爸的那份。”
“哦……”花霆珏愣了愣,但旋即又反应过来,抬头大声喊:“谢谢妈!我等会儿就去给我爸上香。”
慕秀芝瞥他,“呵,上香就免了,省的你把贡品全吃完了。”
这话不好听,花霆珏不爱听,他脸有点热,反驳道:“嗐,妈,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但周围花家众人的表情已然说明一切。
“啧,你们能不能给我点面子啊?”
话音刚落,人群散开。
“嘁。”花霆珏见状失望地摇摇头。
大家都走了,只剩下姜望舒和他。
他缓缓将目光落到姜望舒白皙清冷的脸上,眉梢一挑,扯了扯唇,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风流之态逗她:“咳咳,你现在是不是该改口了?比如……叫我什么?”
该来的总会来的,姜望舒反应极快地找借口开溜:“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议,先上去处理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