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林听给陈旭发了条消息,回到家换了身衣服。
下楼观察着周围,压低帽子上了车。
拐角处的女人红唇上扬,自言自语道:“有意思,裴延川也有被绿的时候。”
指尖来回转着U盘,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陈旭一路开着车向城外驶去,车子拐进废旧的老小区。
刚下车,陈旭瞟了眼身后,林听也望了过去。
“怎么了?”
“没事,上去说。”
他拿出钥匙往上走,林听跟在身后,女人又把车倒了回去。
刚一下车,一群流浪汉凑了过去。
“啊!”
女人尖叫,快速回到了车上。
陈旭站在窗帘后观察这一切,松柏路两旁停着两辆豪车,他黑眸微垂,思绪飘到了一边。
脱落的墙皮,一张简单的单人床干干净净,林听开门见山:“王成的儿子是你做的?”
陈旭转身倚在墙上,双臂环在胸前,一脸无所谓,“是我做的。”
林听拿起桌上的水瓶扔了过去,低吼道:“陈旭你要死啊?如果……”
陈旭上前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眼神异常的坚定,“林听,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有做违法的事情。我让王成着急,没想到他会找你的麻烦。不过,现在他已经进去了,一时半会儿他不会出来了。
这件事不会牵扯到你也不会牵扯到我,这样你就能安心上学了,做你想做的事情,他也不会找你的麻烦,只是苦了你的朋友了。我说会保护你的,请你相信我。”
窗外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林听睫毛微颤,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低下头盯着脚尖,双手推开陈旭的手,在抬头时,眼眶微红,声音轻柔。
“陈旭……”
在某一刻,她真希望自己从来没认识过他,也没有三年前的事,更不会跟他再有瓜葛。
可事实是,他出来了还来了江城,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默默保护自己。
明明自己是恨他,可为什么就是恨不起来呢!
是因为翻供还是因为他做的这些,林听靠坐在副驾驶上,眼神落在倒映的树影上。
陈旭偶尔偷瞄两眼,几次张嘴又合上。
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握越紧,心情莫名地烦躁,手下意识地去拿烟,瞥了眼旁边的人,又收了回来。
春日,金黄色的夕阳,落在宽阔的松油柏的大路上,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快速地行驶着。
一直看到房间的灯亮起,男人才拐进一旁巷里,脸上没了刚刚的温柔。
“出来吧!都跟一天了。”
王莹莹一袭长裙,一阵讥笑:“没想到她林听好叫花子这口,还来裴延川不行嘛!我要是猜得没错的话,你是林听日记上写的帮她一改口供的陈旭吧!”
陈旭单手插兜,玩弄着手上的打火机,吧嗒一声,微弱的火苗,隐约看得见他的面容。
“你偷她日记了?”他随意般地问,声音淡漠。
王莹莹浓妆艳抹,不屑地撩了一把头发,“偷?是她自己丢三落四的,五百万买你口中的秘密。”
昏暗的巷子,一盏微弱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一阵微风吹过,陈旭的头发被吹得有些乱。
五百万?
陈旭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森冷的笑声从喉咙溢了出来。
“你笑什么?”王莹莹不自觉地警觉起来,背后一阵发怵。
陈旭仰了仰下巴,指尖摩挲着打火机,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王莹莹脸色大变。
“日记在哪儿?”
他声音如冬日的冰窟,令人害怕。
王莹莹拼命地挣扎着,双手胡乱地抓着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手指用力到关节泛白,却无法撼动半分
原本红润的皮肤,一刹那间血色尽退,或许是因为极度缺氧,血液疯狂上涌,她的脸色由白转紫,额头的青筋暴起。
她的语气时而轻而慢,如同从地狱中传来的诅咒,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恶意:“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就会…告诉你吗?你做梦,就让我连带着林听一起入地狱。
像她这样的烂货,本就不得好死。所以周青扬才会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来啊!掐死我,否则我就让你再进去一次,再待上几年,啊哈哈哈……”
她的眼神犹如燃烧着的地狱烈火,疯狂而炽热,眼底深处仿佛有无数的恶鬼在挣扎咆哮。
陈旭紧咬着牙关,腮帮子的肌肉高高鼓起,从牙缝中挤出低沉而压抑的怒火,转而笑道:
“慌什么?你会感受到她的感受的,但不是现在。老子问你最后一遍,日记在哪儿。”
话落,他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王莹莹艰难呼吸着。
夜间的风比白天的凉,林听出了卫生间,眼神落在上锁的房门上。
睫毛微颤,扔掉手上的毛巾,额头抵在房门上,双手轻轻抚摸着,自言自语道:“阿泽,那些被掩盖的秘密,很快就会被翻出来了。”
这些年,她努力地活着,为的是有一天,能找到他真正的死因。
上天仿佛总在跟她开玩笑,脑海里又想起了陈放的话。
“终极实验的结果并不理想,中途的实验数据没有记录上,教授需要寻找相似的血液才能重新实验,时间可能比之前的还要久。”
实验材料和数据都是日夜工作换来的,这次出现的意外,是他们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只是这一次结果比以往的都要重要,她愿意等,三年她都等了,不差这一会儿。
突然想到什么,坐到桌前,十指在键盘上敲击着。
【关于你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实验数据我可以等,麻烦你和教授多费心了,这组数据对我非常重要。】——林听
上次从巴伦回来,她并没有加陈放的联系方式,也只能通过邮件联系对方。
巷子里路灯摇摇晃晃,几人朝着地上人吐口水。
“我呸,小子以后看到她们绕着走,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货色。”
“就是,罗家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一个破日记本而已,也不知道姓王的有什么可坚持的。”
为首的人吆喝一声:“走了,兄弟们。”
七嘴八舌的声音,消失在巷子的巷子口。
地上人颤颤巍巍站起来,身体微微佝偻着,仿佛背上驮着一座无形的大山。
从衣服里拿出干净的日记本,嘴角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笨蛋,东西丢了都不知道,还有我这个帮手。”
眼神落在四楼的位置,停留了好一会儿才迈步离开。每迈出一步都显得极为艰难,双脚拖沓着,似乎失去了抬起的力气,鞋底在地面上刮出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