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漓靠着书架“啪”地一声合上书,面无表情的脸在这幽暗的一隅显得有几分诡异可怕,她秀美的眉轻轻皱起又趋于平缓,在她接触、了解、调查下来齐越无疑是个正直淡泊的人。
那么所有的不对劲都来自第一次遇到他的晚上,如果那根本就不是齐越,她想过他是否有个隐藏的亲兄弟,可一切都被“古老西部秘术摄魂之引”更清晰地代替了。
摄魂,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那彩禾就是他的内应,要怎么让齐越中招呢,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很简单,只需将齐越的用品上熏好引香,或者干脆就将屋内点的安神香掉包,她撞见他们的晚上可能是他们第一次接头,接头应该是为了给某一方什么东西。
清漓紧接着想到,如果这个想法被证实,那背后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齐越、地位不低、商讨事务,把这些一一串连,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她不由起身走出藏书阁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不早来不及告诉别人,万一弄错了也是兴师动众,不妨她自己行动。
她回忆萧瞬之告诉她今天要去哪里商谈欧阳家族的事情,她决定先一步到那里蹲守,等得懒散时拱门处终于出现一个熟悉身影,天刚擦黑他就先独身来到这里,她身影在丛中一闪于他身后叫住人:“齐西席?”
男人停住打量四周,转过身一脸冷漠问道:“有事?”
装得真像,清漓走近几步,若是几天前她虽能直觉感到一点异常但也一定会被他骗过去,可惜她已经观察了齐越一段时间,而且她知道了别的可能,那就绝不会认错。
一经确认,她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毫不留情朝他发难,她太突然又离得近他措手不及,只来得及握住她的一只手腕,然后眼睁睁看着她的另一只手又快又重地击在他心口。
电光火石间,他微微睁大眼睛,盯着面前人的脸,清漓脸上带着一丝浅淡的笑,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却看过摄魂术的破解之法。
这种秘术施术之人可以操控人的心神举动,更厉害的可以完全代替别人起到换魂之效,被操控的醒来不会察觉,只会以为自己疲惫晃神,只是这种阴损秘术据说失传已久,所以她刚开始根本没考虑过,没想到在这里倒叫她好运气见识到。
简陋的木屋内一个男子闭目盘膝而坐,忽然间他皱紧眉感到一阵难受的心悸,随即心嘭嘭跳起来他猛地张口吐出急速上涌的鲜血,他睁开眼擦了擦嘴角眼神中满是不甘,怎么会,怎么可能,她是谁竟敢坏他的事?
风吹动枝叶,涣散的瞳慢慢重新聚焦,齐越有些困惑地看着当前的场面,话语却严厉:“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清漓的手腕还握在他手中,她一时有些难以解释,又暂时不想让他知道这么多,他信不信另说这节骨眼上说了也是添乱,只好搬出老一套吞吞吐吐地说:“齐越其实我、我对你十分倾、倾慕。”吞吐是真吞吐,糊弄也是真糊弄。
齐越放开她,疲倦地捏了捏眉心,神思恍惚想到接下来要干的事根本没有精力管这些多余的东西,摆了摆手让她先走。
清漓一喜转身轻快地走出去,然而走出几步脚步就不由自主慢下来,园外不远处已经不声不响来了一行五六个人,正站在那里不知听了多少,目光各异地看着她。
聂清漓是这辈子第一次想要捂着脸跑走,她僵了僵勉强笑着快步从他们身侧走过,队尾的严华小师弟凑近悄声好奇道:“姑娘你不是对公孙师兄……怎么又倾慕齐越了?”
清漓敷衍:“公孙他年纪太大了。”不等他再问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过强撑罢了,怎么能经得起他再看热闹雪上加霜?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公孙伽方才在但萧瞬之还没来。
萧净尘一进门就被扑了个满怀,她声音即焦急又可怜:“我想你了,你到哪里去了?”
他不得不伸手搂住她,还没做出拉开她的动作就被她缠得更紧了。
清漓圈着他垫脚胡乱在他唇边亲了几下:“亲亲我,我想要你亲我……”
萧净尘从来没被她这么需要过,哪里还顾得了别的,修长的手托着她的头就吻下去。
半天清漓脸色微红地靠在他肩上,心中稍定,他的吻还是热情又温柔,公孙那小子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大嘴巴。
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戳着他的肩:“今天我得罪了齐越,他那么讨厌,肯定会为难我吧?怎么办,你快帮帮我。”
她一边想先入为主把这件事给他讲了一边是真的有点焦急担忧,毕竟齐越的严苛大家有目共睹,本来她就老在齐越那找事气他如果再被他缓过神觉得她戏弄他进而针对她,那她就更难了。
萧净尘没有回答,贴在她背上的手轻轻抚摸着,她这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清漓本来就累惨了,现在被他折腾得更惨了,她躺在床榻上疲倦得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罪魁祸首已经穿戴好凑到她身边:“我去给你拿饭。”
清漓恨恨地将头转开,可恶的公孙伽果然已经大嘴巴了!
身后那人温热的唇瓣印在她的肩头,散漫的声音无辜且不解道:“怎么生气了,不是你叫我亲亲你么?”
“你少来,”清漓破罐子破摔,“你明明知道。”
他捋了捋她的发丝,冷静地说:“知道什么,知道你到处去和人陈情?”
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清漓身子一抖,继而暗恨道,可恶的大嘴巴还不止一个人!不过却不敢再说话了。
萧净尘垂眸看眼她安静乖巧的样子,内心哼了声,她要是真这么安静乖巧就好了,一个不注意就弄出许多乌龙,还想瞒着他。
他知道她肯定是有原因的,好整以暇坐下:“说说吧,怎么回事。”
清漓一听又来了点精神,说完看着他,脸上写着“是不是情有可原吧”几个大字。
“是做了好事。”萧净尘实话说,却话锋一转,“不过在我这功过不相抵。”
清漓泄气地趴在被子里,那种说法确实最好蒙混,但被大家都看到她也不想的啊。
萧净尘为她拉了拉被角,倒是说起正事:“我也是今天知道的,兴国古老的欧阳家族要给学宫献上春晖令,你收到春晖令在学宫的消息想也是由此误传出去的。”
清漓侧回脸:“那令牌是在欧阳家手中,他们有什么要求?”
他徐徐道来:“他们想每年派家族中年轻人到学宫学习,承诺献上金银和春晖令,我和师父这脉认为他目的不纯包藏祸心不太赞同,但学宫其余有话语权的部分人觉得可行,想要友好互通,按照惯例半数人同意就可实行。”
清漓明白了:“所以加上齐越一人就到半数了。那我是不是大功一件?”
萧净尘客观道:“欧阳家进得来自然也赶得出去,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有点闷闷不乐:“那还不如让他如约把春晖令交给学宫,我再偷走来得方便。”
他笑了笑:“再把人赶出去总归是麻烦一桩,你这样做很好,也确认了欧阳家非善类。”
清漓松了口气,不坏她的事就行,让她去学宫里偷春晖令的话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