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琳琅看着少年那茫然无措的模样,也不知道该回答他,总不能骗他,那一切都是假的吧?
否则冯子祺高兴一场,突然发现一切都是真的,冯家当真是葬身在祸害,没有一个跑出来,这天下就剩下了他孤零零一个,那该多崩溃。
冯子祺看申领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心里咯噔一下,他表情有些抽搐,想笑,但是笑不出来,他艰难的张开嘴巴问沈琳琅:“沈小姐……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告诉我……我说的都是假的……我家没出事……我不过是做梦而已……”
沈琳琅皱了皱眉,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冯子祺,便沉默着思忖了会儿。
然而就是这一阵沉默,让冯子祺明白了,自己家多半是真的出事了,而自己记忆中的那一片火海,也不是梦境。
冯子祺从床上跳下,动作间甚至能闻见自己身上的烟味,他崩溃的往外面跑,他不相信,他不愿意相信,昨个儿白天还好好的一家子,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这才一个晚上啊,就算着火了,为什么家里人没有一个跑出来?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冯子祺甚至没有穿鞋子,就往外跑,沈琳琅手疾眼快的拽住他,现在去冯氏医馆能看见什么?要么是还没灭火完毕,要么就是一片废墟,冯子祺如此冲动的过去,看见冯氏医馆化为虚无,只会让自己更绝望。
沈琳琅用力的将冯子祺给扯了回去,将他按在床边,凝色道:“子祺,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从小便去你们医馆看病,你也从小孩子长到了现在,你快及冠了,你是个男人了,家里出了事,你应该保持冷静,好好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而不是慌慌张张冒冒失失,明白吗?现在外面都是积雪,你不穿鞋子出去,冻得双腿废了,有用吗?这对你们冯家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会落得一个残疾的下场。”
冯子祺看着面前清冷的女子,有些愕然,从前那个刁蛮任性的将军之女,竟是变得如此心思缜密。
一刹那,他甚至以为面前的人不是从前那个将军之女。
冯子祺突然有了实感,从前那个刁蛮任性的将军之女长大了,而自己也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就如同沈琳琅说的,他即将变成一个男人,不可再冒冒失失的。
冯子祺红了眼睛,带着哭腔问沈琳琅:“所以我家当真是被火烧了,而且没有一个人逃了出来?”
沈琳琅蹙眉道:“现在还不清楚,昨天我们不是粗略的看了会,暂时没看见有人从冯氏医馆出来,不过万一是错过了 呢?等今日,我们再去看看情况,问问官府,但是你必须冷静些,切不可冲动。”
冯子祺擦了擦眼角落下的泪水,朝沈琳琅点了点头,他在内心提醒自己,自己已经长大了,一定要冷静,不过是医馆着火了而已,爹娘和祖父定能嗅见烟味,然后从医馆出来。
冯子祺希望家里人都能平安无事,穿了鞋便跟着沈琳琅出去了,他到了外面院子,才发现这里是自己没来过的地方,是个颇为气派的府邸,不像是一般人的家里。
等沈琳琅带着冯子祺去了大门口,冯子祺这才发现是沈府,自己竟是被沈琳琅给带回了家。
冯子祺看了看面容清冷的沈琳琅,若有所思,他努力回想了一番,便想起昨天晚上从周家跑到医馆,便看见沈琳琅也在,当自己伤心欲绝的时候,是沈琳琅安慰她,带着他去将冯氏医馆附近的巷子揍了好几圈,试图找到从医馆里逃出来的人,当时他的鞋子跑掉了,双脚冻得发麻,但他没找到家里人,根本不打算停下,他知道,继续下去,自己的腿迟早会残废,但是他没办法停下……
再后来……
冯子祺感觉记忆有些模糊了,只记得后来好像脖子有些疼,就是现在,也觉得脖子后面有些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打过一样。
沈琳琅备了马车,这就带着冯子祺去冯氏医馆查看情况。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冯氏医馆所在的街道,火势已经减弱了,地上都是积雪融化而成的积水,挨着医馆附近的店铺都遭了秧,也被烧了,不少人怨声载道,气得捶胸顿足,好不容易做个生意,吃饭家伙就在店铺里面,就这么被烧为灰烬了,换谁都得崩溃。
沈琳琅跳下了马车,冯子祺跟着后面,脚步有些踉跄,当他看见烧成黑乎乎一片几乎成了废墟的冯氏医馆,脚一软便跪了下去。
沈琳琅手疾眼快的拉住了他,然后扶住他,这地上还有积水呢,若是弄湿了裤子,得多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冯子祺喃喃着,泪流满面,手不自觉的抓紧了沈琳琅扶住他的手,沈琳琅感觉挺疼的,忍不住皱了皱眉。
沈琳琅叹了口气,将手从冯子祺紧攥的手中取出,安慰道:“子祺,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去问问官府具体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人在昨儿个晚上出来了。”
冯子祺泪流满脸的点了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沈琳琅后面,走向在场维持秩序的官兵,沈琳琅看见其中一个人正是昨晚说过话的官兵,便上前问了问。
那官兵看见沈琳琅,自然是很快就认出来了,毕竟沈琳琅虽然打扮素雅,但是五官细致,双眸清冷,唇色泛红,可是个见了就难忘的清冷美人儿。
官兵扫了眼哭得凄凉的冯子祺,回答道:“沈小姐,暂时还没发现冯氏医馆的人,这火刚扑灭,其他情况还不清楚,还需要继续调查。”
沈琳琅道了声谢,无奈望向冒着黑烟的冯氏医馆,她猜也是,这么大的火,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就扑灭,能在早上的时候将损失降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万幸了,至少没将附近的一条街都给连带着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