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太妃发丧,沈琳琅一早来到承王府,府内已经挂满了白绫,在阴沉沉的天空下,显得有几分诡异。
沈琳琅去为景承之推拿以及换药,只见景承之穿了一身的白色素衣,白净的料子,衬得景承之那英俊的五官斯文了几分,若是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这是哪里来的俊秀书生。
沈琳琅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羸弱的景承之,一进门,竟是生出了几分怜惜?沈琳琅皱了皱眉,连忙按下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如今离开承王府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可不能再生出眷恋之情,她作为21世纪的新时代女性,已经无法回到从前的日子了,她不可能再绕着景承之转,也不会为了他委曲求全。
景承之腿上的剑伤恢复得不错,沈琳琅每日过来为景承之治疗旧疾,也会一并护理新伤,因此这伤口恢复得极快,而且还有沈琳琅特制的金创药,更是有着治疗的奇效。
就是这旧疾,还是麻烦了些,因为之前受了风寒,旧疾有所复发,后来还发生了不少事情,以至于这复发的旧疾是越发的严重,现在治疗起来也是十分的困难,眼看大雪将近,就怕景承之的旧疾还会严重下去。
沈琳琅一个大夫,如何都阻止不了冬日的大雪,若是景承之当初没有去大牢帮她,没有受了风寒,至少还能抑制住旧疾,平安度过冬季。
沈琳琅若有所思,只能好好为景承之推拿瘀滞受寒的经络,如此一来,至少能让景承之减少一些痛苦。
推拿完毕,沈琳琅擦干净手上的药酒,然后拿了簿子,写下询问景承之的话:太妃今日发丧,可否让奴家去为太妃上一炷香。
景承之看了簿子上的字,便点了点,他望向沈琳琅,只见她仍然是一身紫裙打扮,紫色头纱包着头和脸,一身环佩叮当的银饰,瞧着就像是从异域来的女子。
景承之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沈琳琅了,应该说,很久没有见过她的脸,以至于现在,回想一番,发现沈琳琅的脸蛋模糊不清,只有那双明媚的双眸眨啊眨,很是娇俏可人,而现在,沈琳琅那双眸子已经不复从前,显得冷冷清清的。
沈琳琅想为太妃上香,倒是出乎他的预料,他还以为,沈琳琅对太妃多有埋怨,毕竟,当初对沈琳琅下毒的便是太妃。
沈琳琅看景承之答应了,便去收拾东西,她拿回簿子,将药箱给收拾妥当了。
她去为太妃上香,是为了让自己不做噩梦,毕竟之前被太妃入梦,梦里的景象不是一般的吓人,现在上柱香,也是为了心安,陷害太妃的人也已经抓到了,景承之的腿疾也在治疗,就请这位老人家,安心的去吧。
沈琳琅趁着早上没什么人,就去了给太妃上香。
阚玉兰躺在棺材里,棺门都封着,一般人的葬礼会将棺门打开,让大家看看遗容,若是生前遭遇了什么重伤,面目全非了,便会将棺门合上,让死者走的体面。
阚玉兰的脑壳都没了,脑内更是被毒蛊吃的一干二净,放置了几日的身体,也开始腐烂了,虽然用玉石封住了耳口鼻,防止体内腐烂的气味和液体渗出,但是一个没了脑壳的尸体,任谁见了都会害怕,相信阚玉兰也不会希望被人看见。
好在如今是隆冬,尸体腐烂得慢,否则棺材根本封不住人体腐烂的臭味。
沈琳琅拿了一炷香,放在烛火上引燃,朝棺材拜了拜,然后立在香炉上,她是第一个上香的人,香炉上面如今就立着她为太妃燃的香,在寒冷的冬季里,袅袅升起白色的烟雾,一点点的消失在空气里。
沈琳琅双手合十,在心里告诉阚玉兰,自己已经帮景承之抓到了犯人,也查到了幕后黑手,希望她别再纠缠自己。
等沈琳琅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香炉依然飘着一股淡淡的烟雾,她回头,发现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正在若有所思的看着这边,沈琳琅觉得有些古怪,最近景承之似乎经常看着她这边,而且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琳琅上完香,准备和景承之打声招呼就离开,毕竟太妃的葬礼,自己就是个陌生人,不宜久留。
不过沈琳琅正准备上去说一声的时候,就看见外面有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少女走了进来,看见沈琳琅,原本红红的眼睛透着几分高兴,上前一把勾住了沈琳琅的手臂。
“姐姐你来了,可是要为母妃上香?”景皎皎问沈琳琅,扭头看见景承之坐在门边,顺便打了声招呼。
景皎皎今日挺伤心的,听说沈琳琅还没有走,于是过来堵人,她没办法和王兄说伤心事儿,和这个回春堂的老板,倒是还能说几句,她实在是没办法接受母妃的突然死去,希望有个人能陪陪自己,度过这艰难的葬礼。
景皎皎知道今日要发丧,难过的一晚上没睡,她没看见阚玉兰的尸体,一直没有母亲已经死亡的实感,现在葬礼开始了,她终于明白了,母亲真的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沈琳琅被景皎皎的热情吓了一跳,看了看景皎皎挽住自己的手,拉开不是,不拉开也不是,她就是觉得尴尬,从前死活不相容的死对头,突然之间这么亲密,搁谁都会混乱和尴尬,就怕景皎皎知道她是谁后,还想杀了她。
沈琳琅纠结的看着景皎皎手,思考着,要不要狠心拉开,但是万一景皎皎难过起来,哭了呢……
景承之看见景皎皎缠着沈琳琅,也是有些诧异,他拧眉看着两人,从前在王府,皎皎一向是看不惯沈琳琅,怎么现在如此粘着沈琳琅?总不可能是发现了沈琳琅的身份。
而且,他没听错吧?皎皎喊沈琳琅姐姐?沈琳琅怎么可能是皎皎的姐姐,皎皎喊她一声嫂子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