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你不是医术极其厉害?是当真治不了,还是不愿意?”景承之阴沉的问沈琳琅。
沈琳琅蹙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干嘛说她故意不救人?她是那种人嘛?沈琳琅压抑着内心的恼火,抬起被抓的手朝景承之摇了摇,表示否认。
虽然阚玉兰当初害过她,但是医生面前,人人平等。
然而景承之还是没有松开沈琳琅的手,反而抓的更紧了,双眸猩红的道:“姑娘,你敢发誓吗?你当真救不了太妃?”
沈琳琅叹了口气,甩开景承之的手,然后用这只手做出了发誓的动作,然后看了看景承之,她发誓,自己是真的救不了阚玉兰,事情发生这么突然,又是致命伤,这种伤势的黄金时间只有几分钟,在古代这种地方,这几分钟算什么黄金时间,只能算是等死的时间罢了。
景承之看着沈琳琅那坚定的眼神,还有微蹙的眉,终于确定沈琳琅当真救不了阚玉兰,颓然往地上一坐,就这么看着阚玉兰躺在一片血色里。
早上还好端端的人,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还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任谁都无法接受。
沈琳琅也不是无法理解景承之,换作任何人,这个时候都无法冷静思考,只是……她从前总以为,景承之泰山崩于顶而不动声色,现在才发现,其实景承之也是个平凡人,只是比其他男人厉害了一点,身上担的责任也更重了一些,那些传言中的英明神武,都是老百姓强加给他的神化。
沈琳琅一手还按着阚玉兰的胸口,血液流出的速度已经开始变慢了,甚至有干涸的迹象。
阚玉兰身上的血就这么慢慢的流逝,人也失去了血色。
沈琳琅有些犹豫的试探了一下阚玉兰的鼻息,已经没了,她看向颓然的景承之,都不知道怎么告诉他这个消息。
乱糟糟的一幕过去,动静传到了外边,侍卫已经在门外把守不让任何人进来,不过这会儿有个少女纳闷的声音传来,还带着些许恼火:“你们怎么敢拦着本公主,王兄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有人听见了惨叫声?你们说话啊!哑巴了吗!”
侍卫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皎月公主,俞近卫让他们守着外面不让任何人靠近,但是这个人是皎月公主,他们也得罪不起,而且屋里的情况实在血腥,让皎月公主进去看见,似乎也不太好。
就在侍卫们为难的时候,俞风出去吩咐侍卫们:“让公主进去吧。”
“俞近卫,这……”侍卫们欲言又止。
景皎皎没好气的哼了声,这就朝主屋走去,这些侍卫远远的就挡着人,甚至看不清屋里有什么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惨叫声从王兄的屋里传出,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景皎皎原本还挺担心王兄出事,但是看见侍卫们都好好的,于是发放宽了心,寻思惨叫声估计是别人的,肯定和王兄无关。
但是景皎皎靠近了主屋,发现屋里有几个人影,还有个人躺在地上。
冬天的风呼啸,带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景皎皎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认出边上跪地的两人,一个是她王兄,一个是回春堂老板,这两人身上都有血迹,看痕迹似乎是溅上去的,倒不是他们自己的血。
不过,她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有些熟悉,踏过门槛,一步一步的靠近,等到了跟前,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眼熟了,原来是自己的母亲,就这么躺在地毡上,胸口被沈琳琅按着,流了一身的血,甚至将身下的地毡都给染红了。
景皎皎脚一软,跪下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躺在地上的中年女人:“这是怎么回事……母妃怎么会流了这么多血?老板,你快点救救母妃啊,这血止住了没有,母妃何时才会醒来?该死的,到底是谁伤了母妃!本公主要将他碎尸万段!”
“……”沈琳琅看了看景皎皎崩溃的神色,很是为难,她还没能告诉景承之阚玉兰已经咽气的消息,现在景皎皎又来了。
景皎皎那话听着,显然是无法接受阚玉兰的死亡,一直催促沈琳琅快些施救。
可是一个死人,再怎么施救,那也是死人。
沈琳琅不能说话,这个时候甚至不知道该告诉他们人已经没了,让他们节哀。
景皎皎看沈琳琅不吭声,激动的晃了晃沈琳琅的肩膀:“你说话啊!你快点说话啊!母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为何你一直按着母妃的胸口不施救?若是伤了,不是应该止血然后缝起来吗?快点将母妃的伤口缝起来啊!”
沈琳琅被景皎皎这一晃,捂着阚玉兰伤口的手被晃开了,这会儿阚玉兰的心口已经没什么血流出来了,只留下一个满是血迹的伤口。
景皎皎看见这个干涸的伤口,傻笑道:“血止住了,母妃很快就能醒来,对吧?老板。”
“……”沈琳琅只能回答景皎皎一阵沉默。
那不是血止住了,是流完了。
景皎皎抖着手拿出一条手帕,替阚玉兰擦拭脸上溅到血迹,然后落在心口的地方,顿了顿。
她看着这个可怕的伤口,甚至无从下手,但是她想替自己的娘亲擦拭干净,她的娘亲这一生要强,又爱干净,怎么能容许自己变成这幅模样呢?她作为女儿,定是要帮娘亲整理妥当了,等着娘亲醒来不是吗?
景皎皎将手帕摊开了,盖住那满是血污的伤口,随后笑着问沈琳琅:“老板,母妃什么时候能醒来?你想想办法快一点,本公主一定赏你荣华富贵,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沈琳琅看着景皎皎那微微抽搐的嘴角,眉头皱了起来,她从前觉得景皎皎跋扈刁蛮,不讲道理,现在却有些心疼这个小姑娘了,目的了自己的母亲,死得如此凄惨。
景皎皎这幅模样,分明是不愿相信阚玉兰已死的,她执拗的要求沈琳琅治好阚玉兰,她要等着阚玉兰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