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子弹都被挖出来后,林涧灼就把林淮远的衣服撕成布条,死死缠在伤口上,血算是暂时止住了,但这些都只能起到应急作用,感染的风险是致命的,他们必须找一家诊所
好在车有后备轮胎,林涧灼把轮胎换上后就能正常行驶了,但眼前面临的问题却让林涧灼十分烦躁,男人抬手点了根烟
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返回哥伦比亚,降低林淮远伤口感染的风险,二是继续前进,到达海口后在进行治疗
狙击手的出现预示了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如果返回哥伦比亚的话,处境将会非常危险……
林涧灼沉默地坐在驾驶座上吞云吐雾,最后干脆将风险与处境全都摊了开来,余莉雨和王杰面面相觑十分为难
林淮远"去海口吧"
林涧灼盯着他半晌,也不再做无谓的纠结,男人一脚油门踩到底,超速行驶在通往海口的马路上
驱车到海口最快也要一天,七个小时
到了夜晚,林淮远的身体突然烫得吓人,他试探的把脑袋搁在身旁之人的大腿上,男人无言的继续开车
林淮远心中窃喜,他小的时候也经常往男人怀里钻,但长大后男人就不让他钻了,嗅着男人身上淡淡的肥皂味,林淮远的心里很是安逸
好像身体上的不适也减轻了很多,原本因难受而无法入睡的困意却在此刻席卷而来,林淮远缓缓合上了眼,他在男人的大腿上枕了一夜,男人的车就开了一夜
·
林淮远觉得最近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美梦,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
下雨后,空气变得粘腻又潮湿
林淮远再次有意识时,周围已经没了轿车碾过碎石的声音,男人熟悉的味道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又刺鼻的消毒水味……
林淮远睁眼,一个挺身就坐了起来,由于起得太猛,手背上的输液管直接被扯了出来,但他现在也顾不上痛了,因为放眼望去,这里不是小诊所,而是一家医院
房间里只有他一人,开门声响起,林淮远看到来人时,疑惑与骇然让他沉默了
吴越看着坐在床上的林淮远挑了挑眉"醒啦,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吗?"
"吴叔…"
吴越点了点,走到林淮远身边,把果篮放在窗台上
林淮远心中不安地问"吴叔,我哥呢?他去哪了?"
吴越"他被带去办入境手续了,一会儿市局的人会来问你些问题,你如实回答就行了"
林淮远意识到了什么"这是中国?"
"不然呢?"
林淮远有些费解,但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我知道了…那我哥什么时候能来?"
吴越拿了个苹果削了起来,边削边回道"不好说,林先生的情况比较特殊,应该有很多程序要走,可能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
林淮远闻言就要下床"那我去找他"
吴越眉毛一扬,把他摁了回去,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臭小子,平时上班也没见你这么积极,现在想走?想都别想,你就给我好好的躺床在上,康复出院前,你哪也别想去"
林淮远不吭声了
吴越眯眼端详了他一会儿"你…… 你不会还惦记着那棵歪脖子树吧?"
林淮远听不得别人骂他哥是歪脖子树,反驳道"我哥才不是呢"
吴越有些感慨,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自己有老婆有孩子,对这种男男女女的事也不理解,吴越起身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便扭头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林淮远一人目送着他离去
……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余莉雨,王杰,李家双胞胎都来看他了,吴越偶尔也会来看他,但就是不肯告诉他哥在哪,林淮远只能郁闷的在医院里干等着
这期间,他从王杰的口中得知了一切,他当时是伤口感染导致了高烧不退,但由于王杰和余莉雨都不会开车
王杰"是林大哥熬夜开了两天的车,我们才到海口,结果海口那边根本没有医院,你是不知道哟,当时林大哥的表情就像要杀人一样!"
王杰仿佛有那个多动症一样,嘴里巴巴个不停也就算了,手还得跟着笔画动作
林淮远听闻心里有些高兴,只听王杰又道"不过特别幸运的是船上有一个医生,所以林哥你真是鸿运当头,大难不死呀!"
林淮远总觉得这话听得别扭,不过一想到男人为他着急的样子,心里那是一个桃花盛开,但这朵桃花并没有开多久就蔫巴了
因为他等来等去,等了一个月,直到他出院都没等来那熟悉的人
林淮远抱满脸怨气的站在医院门口,经过的人都下意识的绕道而行,没几分钟,收到举报的护士就来赶人了
林淮远被驱赶了出去,就在他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人时,就看到拐角前面的一个清洁工大爷正对着墙后的人破口大骂"这里是医院门口!不许抽烟!"
"嘿!你个流氓还敢瞪我!"
就在林淮远厌厌地准备离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刚抬起的脚猛然一顿
墙后那人不耐烦地骂道"老不死的东西东,没人告诉你一把年纪了就不要多管闲事吗?"
林淮远怔怔地看着墙角那只夹烟的手,只见那清洁工大爷火冒三丈地举起扫帚"你个臭痞子烂流氓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林淮远赶忙跑过去拦住了大爷,一顿好说歹说,大爷总算是给劝走了,林淮远抬头看着靠在墙上抽烟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因为男人的身旁就挂着禁止抽烟的标志,但林涧灼依旧目中无人的抽着烟
林淮远夺过男人的烟,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沉着脸道"别抽了,抽那么多烟,肺不要了"
林涧灼闻言挑眉,这不知好歹的王八蛋竟然一见面就给他摆脸色?男人冷笑一声"怎么?是抽你肺里了?老子爱抽多少抽多,你管的着吗?"
林淮远压抑着怒火道"行了,哥,刚见面我不想跟你吵架"
男人闻言怒了,听这语气说的好像是他无理取闹似的,明明是这小子一见面就顶着张臭脸,他还有理了?
林涧灼抬手戳他的胸脯,冷冷道"你,管,不,着"
男人冰冷的如针锥般刺痛了林淮远的心脏,为什么会这样?他想质问男人为什么一个月来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句消息都不传递,让他每天坐立难安地等待
这些话让林淮远如鲠在喉,他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泄气道"跟我一起回家吧"
闻言,林涧灼脸色也缓和了下来,两人沉默的走着,一路上林涧灼都在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让他十分警惕,即便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月,但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坐在室内,签着一张又一张密密麻麻的纸
男人看了看一直走在前面的林淮远,背影都充斥冷漠与疏远,这让林涧灼有些不适应,男人用他那粗枝大叶的情商思考了片刻,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小子生气了
林涧灼皱了皱眉,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他也不是不能让步的,男人走上前,尝试着跟林淮远搭话,但对方始终都是冷冷的,他问一句,林淮远就惜字如金地答一句
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度让林涧灼恼火了,干脆两人谁也不理谁,一路无言,直到两人到了一栋楼前,林涧灼新奇的扫视着这栋楼
这是栋矮楼,一共只有七层,楼虽旧,却不破,就是位置比较偏,林淮远得每天踩单车去上班
两人上了三楼,两扇门对着,林淮远掏出钥匙打了门,林涧灼一进门就震惊道"你竟然住在这种小房子里?"
林淮远心里堵得很,根本不理会男人的疑惑,他把电视遥控器扔给了林涧灼"无聊就看电视吧,我去房里工作了,黑客的事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这几天,你就侍在家里吧"
林淮远转头就要回房间
林涧灼憋了一路的怒火,瞬间点燃,男人大骂道"你他妈给老子站住!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甩脸给谁看啊?你要在给老子摆臭脸,老子现在就离开华夏!"
妈的,他坐了这么久的冷板凳,签了一份又一份的文件,配合着一群人东跑西跑,硬是赶在这小子出院那天到了医院,结果医院里的人还不让他进
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让他拿什么乱七八糟的证明出来,害他就只能守在医院门口等
结果这狗娘养的白眼狼竟然一上来就给他甩脸色,真是岂有此理
林淮远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哥,我只是心里有点烦,需要一个人侍会儿…… "
"…你别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