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光亮越来越大,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希望,而是另一种死亡
一排排漆黑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无声的形成了一道人墙,林涧灼瞳孔骤然猛缩,视线穿过人墙,一眼看到了顾爷
两人四目相对,顾爷也认出了他,只见他愣了愣,露出了一抹微笑,林涧灼辨认出了他的口型,男人说的是……
"好久不见"
林涧灼没有回应,只是冷冽的看着他,额角流下了冷汗,突然萌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被抓住也是死,怎样都是死,但死在这个人手里…绝对不可能!
要不…试试看?
林涧灼深呼了一口气,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豁出去了!
"准备迎来你们的死亡吧"顾爷从容的笑着道,就在他抬手示意开枪时
林涧灼抄起了一旁的突击步枪,却没有打向任何人,而是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下起身,奋力一跳,电梯猛然震动,开始飞速坠落,他死扒着一旁的扶手
电梯闪过的最后一幕,是顾爷的满脸不可思议
男人看准时机,再电梯落到下一层时,用枪顶住了夹层,双手死死的按住枪柄,巨大的摩擦力,让墙壁瞬间火光四溅,林涧灼的手臂传来剧痛,但一刻也不敢懈怠,即便电梯随时会缴断他的双手
终于,或许是老天长眼,觉得他这样的祸害得遗千年,电梯终于停在了五楼,外面一半是夹层,一半是出口,林涧灼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小孩,见他还醒着,立刻道"快点出去!"
男孩看着男人全是血的胳膊,跌跌撞撞的扑了过去,呜咽道"哥,你的手… "
"没断!赶紧走!"林涧灼能感觉到手臂还有知觉,只是很痛而已,他一把抓起小男孩扔下了出去,他紧随其后,这个摇摇欲坠的电梯,多呆一秒都是危险
身后的电梯开始陆陆续续的下来人,贝里腿都软了,他一上去就在林涧灼胸口捶了一拳,骂道"我他妈要被你吓出心脏病了!"不等林涧灼动手,贝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郑重的望着他,缓缓开口"谢了…兄弟,我欠你一条命"
"不"
林涧灼一把推开贝里,目光扫过所有人,包括衍之行在内,缓缓开口"是所有人都欠我一条命"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偷偷瞥向了boss,只见boss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是说,有点难看,其他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话,一时间全成了哑巴鹌鹑
衍之行自然明白林涧灼的意思,淡淡开口"哦?这话有意思,你是说我欠了你一命吗?"男人冷冷地直视着林涧灼
向他要东西可以,但不会来事儿就得好好教教了,养的鬣狗有能力是好事,但要是太有个性……那就得好好搓磨一下他的利爪和尖牙了
林涧灼无视了衍之行的言外之意,淡淡道"boss误会了,保护Boss是我的职责"说完,他厌厌地瞥了眼其他人,开口"我说的是其他人"
衍之行蹙紧了眉头,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林涧灼
以他这些年来的认知,Liner确实算是跋扈难驯的一类人了,但在与之相处的分寸上,从来没有越界过,liner的一反常态,跟这次的电梯谋杀有关吗…
他和顾爷并没利益纠纷,如果顾爷很早就对他起了杀心,他也活不到现在,那只能说明是他这次的到访,让顾爷起了杀人灭口的想法
这会跟萨斯有关吗?萨斯的死确实撼动了很多人的利益,但若真是如此……
那有一点说不过去,他们从罗兰到盖尔洛首只用了一天的时间,顾爷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笃定萨斯的死一定是他做的?
除非…
衍之行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身后的团员,liner是在暗指团里有鬼吗?男人脸色沉了沉,看向林涧灼的眼神也缓和了不少,不紧不慢道"这里不宜久留,清点装备,走消防道,那群人应该已经埋伏好了,准备作战"
"是!"
林涧灼看着衍之行走了过来,这人的脸上又挂上了那副虚假的笑容,男人不屑,但面上不显,只见衍之行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liner,回去后,我会让霍格尔把奖金打到你卡上的"
林涧灼露出得体的微笑"好的,boss"
面对衍之行的旁敲侧击,他要做的就是给予肯定,看着衍之行满意离开的身影,不禁抬手摸了摸嘴角,其实他和衍之行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吧,他们都带着虚伪的面具,都习惯用光鲜亮丽的外表来掩盖内心的腐朽
他们彼此之间各怀鬼胎,却又虚与委蛇
一行人从地下五楼,上到地下三楼,两只队伍碰了面,枪战一触即发
一阵激烈的枪林弹雨下,死伤在所难免,林涧灼的大腿也中了两枪,立刻回到后方,简单的止血包扎后,就看到趴在台阶上架狙的林淮远,上前跟他换了把枪"你去把对面指挥官干掉,我在后面掩护你"
"好"
男孩熟练地检查了遍机枪,确认了没问题,就将其背在身后,一路贴着墙根往楼上爬,混进了战场,穿梭在各种尸体中,路上一旦有发现了他人,下一秒,就会被后方的林涧灼一枪爆头
随着耳边的枪声越来越激烈,他到了前线区域,地上全是尸体,血腥浓重,一脚下去全是粘乎,看着前方四处飞溅的火光,只听"碰!"一声,一枚子直接打穿了他身后的墙壁
男孩扭头一看,瞬间冷汗直流,那个冒烟的窟窿距离他的脑袋只有2厘米,要是再偏一点…
林淮远哆嗦了下,继续匍匐前行,在一片混乱的后方,找到了对方的指挥官,男孩将身后的机枪取下,瞄准,就在扣动扳机之时,瞬间收了手,机枪的精准度太低,声音又太大,要是被对方狙击手发现了…
男孩舔了舔嘴唇,将枪轻放在地上,手探到腰间,抽出一把军刀,往前匍匐了一段距离,心沉了沉,脚步渐渐加快,然后全力奔跑,跳跃,旋转,借力,一刀斩下
指挥官发现时,死亡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脖子一凉,男人对上了一双黑眸,男孩漂亮的脸蛋近在咫尺,他张开口,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因为刀已经割破了他的喉管,血液喷涌而出,瞬间溅到了男孩脸上
恶魔…
男孩持刀落地,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脚跟,他抬刀,用力一甩,血液溅在地上,刀片瞬间能映照人样,随着最后一滴血从刀刃上滴落,身后传来"砰"一声,指挥官应声倒地
随之而来的是,身后的一片惊呼声,林淮远喘了口气,赶忙跑路,子弹紧随其后,在他脚后的地板上,射出了一排黑窟窿,男孩直接拿出一颗手榴弹,咬开拉环,两眼一黑扔了出去
爆炸声在狭窄的楼道响起,冲击波席卷而来,就算林淮远已经跑到了安全范围,还是被余力冲出了2米之外,在台阶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林涧灼从楼下赶了上来,伸手将他拉起来,问道"怎么样了"
"死了"
"行,那你回楼下吧,尼泊克也在那里"林涧灼把狙击枪塞到了男孩怀里,转身就要上楼,男孩一把拉住了他,着急道"哥!"
"干嘛?"
"上面太危险了!你跟我下楼吧"
"笑话"林涧灼嗤笑一声,想甩开男孩的手,抬头,却对上了男孩担忧的表情,男人 有些恍神,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还挺好的,林涧灼少有的缓和"放心吧,死不了"
说完,男人就将手臂上的手指掰开,突然他瞳孔一缩,大叫一声"闪开!"将男孩用力推开,林淮远撞在了墙上,还没反应过来,那东西就划过了他的脸颊,扎在了林涧灼手臂上,男孩定睛一看,是麻醉针!
"哥,哥!"
林涧灼沉着脸,迅速拔掉,目光阴鸷的看着楼上的顾爷,眼中的杀意仿若实质"找死!"他健步如飞地上前,两拳干掉个拿枪的人,他倒要看看是他先倒下,还是顾森的脑袋先掉,但就在第三个人来的时候,林涧灼只觉得眼前一黑,脚步虚浮,脸上瞬间挨了一拳
男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视线变得模糊,脑子嗡嗡作响,随着又是一拳落下,林涧灼闷哼一声,彻底晕死了,顾爷抬手,让几人下去把男人扛起来
男孩立刻愤怒的冲上去,跳到那人肩上,一刀插进那人脑袋里,血液夹杂着乳白溅了一脸,刚想抽刀,只觉得肩膀一凉,林淮远低头看去,脸上全是错愕,怎么又是麻醉针!男孩几乎不到1分钟就彻底晕倒了
林淮远在意识彻底消失前,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完蛋了…
等再次清醒时,林涧灼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模糊,瞳孔无法聚焦,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一阵的头疼,男人忍不住低吟"呃…"
妈的!脑袋要炸了!
"醒了?"
林涧灼听到声音,猛然抬头,即便眼前的身影一片模糊,他也知道这人是顾森,他一动,就发现手和脚都被捆住了,林涧灼冷笑一声"外面都打得昏天黑地了,顾爷怎么还有这闲心来绑我"
"你已经昏迷一天了"
林涧灼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一天?!林涧灼瞬间坐不住了,想要起身,但身体被牢牢的捆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只能咬牙追问"衍之行呢!"
"他?"顾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大笑道"他早就带着他养的那帮狗离开了,说不定在他们眼里,你早就是个死人了"
林涧灼听后,沉默了片刻,嗤笑一声开口"那顾爷又是什么意思?我要钱没有,烂命一条"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好奇罢了,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你的变化,让我着实有些…惊讶?"
"变化?"
林涧灼听着这个词,觉得讽刺至极,低声笑了笑,表情突然变得狰狞,没有聚焦的眼神死死盯着顾森,吼道"是我活成了人样!让你很失望吗!"
"冷静点"
冷静…为什么要冷静!凭什么让他冷静!林涧灼开始猛烈的挣扎,冲着顾森歇斯底里地吼道"放开我!我叫你!放开!"
"我要杀了你!"
男人双目充血,眼睛是一片模糊的视线,脑子还痛的要死,他其实很清醒,但他就是要发疯,他就是神经病,顾森又能拿他怎么样?
顾森皱眉,转头让人拿了支镇定剂,直接插进来林涧灼的手臂上"冷静了没?"
"我收回刚刚的话"顾森一把揪住林涧灼的头发,强迫他抬头,一字一句道"野兽就是野兽,装的再像人,骨子里还是肮脏的野兽"
林涧灼讥讽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对我指手画脚!老瘪三"
"啪!"
一把掌重重的扇在了林涧灼脸上,男人的头被打的撇过了一边,他缓缓转过头,直接对着顾森啐了一口血水,顾森的脸彻底沉了下来,甩手又是一巴掌,打的林涧灼脑袋直嗡嗡,一天没有进食,加上本来就受了伤,一下子又昏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是个噩梦
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身体在不断不断地下沉,仿若置身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海沟,冰凉的海水源源不断的钻入他的肺里,让他无法呼吸
张开嘴,想要呼救,海水却争先恐后的灌入他的嘴里
我要死了吗…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模糊的声线"你们这些福利院的孩子,都是没人要的杂种,你们要学会感恩,是福利院给了你们一切,并收留了你们"
"你们要报答福利院,只有有价值的杂种,才有活下去的资格,你,上来"
窒息感渐渐褪去,林涧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噩梦的起点,眼前的人正是顾森,他穿着洁白的院长服,目光冰冷的俯视着他
"我叫你上来!"
林涧灼发现身体不受控制地走了上去,他明明不害怕,但这具身体在不自觉地发抖,这是……来自幼年时期的恐惧?
"很好,林涧灼是吧,你记住了你只是个杂种,你要证明自己有活着的价值,去吧…拿起刀来"
"看到墙上那些人了吗?他们都被绑住了,就像待宰的羔一样,你可以轻易的割断他们的喉咙,喝他们的血,吃他的肉…听他们的惨叫声!"
"还有卑劣的乞求!哈哈哈哈!"
林涧灼看到了墙上被五花大绑的四个男人,他们的嘴被钉子封住了,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疯狂摇头,脸上泪涕横流
林涧灼内心平静,甚至毫无波澜,但手却在不停地颤抖,嘴里喃喃道"不…不要,我不要杀人… "
"我不要杀人!!"
林涧灼再次醒来时,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第一反应就是,他躺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地面还一直在震动,耳边还时不时响起哐当声
林涧灼瞬间睁大了眼睛"我艹!我在哪里!"
映入眼帘的是床头的台灯,他躺在一个小床上,周围没有窗户,但听声音,这应该是一辆车?
所以这里是……车厢?
动了动胳膊,没有束缚?抬手奇怪的摸了摸上身,衣服也换了?就连他腿上的伤口也有被好好的处理过,这是要干什么?洗干净了好上路?
男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想起身,就感觉身体一软,瘫倒在了床上,林涧灼心惊"怎么回事?身体完全没力!"
林涧灼盯着天花板,恨的牙痒痒,这老瘪三竟然敢给他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