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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麻狐子

    其实想想就会知道这件事有多诡异。谁家孩子会在冬天零下十几度的晚上拿着石头敲墙?丫有病啊?

    一个面相十一,二的孩子会只有一米左右?而且一个最显而易见的点:大哥,你看我像不像人。

    明摆着就是有问题。

    男人说完,没等江恒说话,身边的女人顿时有点崩溃了,尖声尖气的推搡:“都怪你!你说你招惹那东西干什么?现在把闺女都搭进去了,我闺女没招谁没惹谁的,就托她亲爹的福……”

    这给人骂的,男人一直怯怯的往我这里凑,试图躲过去。

    不是?丫往我这儿躲什么?你自己老婆自己不哄,还要哥们跟你一起挨骂啊?

    眼看眼前的局势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我正想着要不要拉下架什么的,关键时候江恒果断一抬手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安静。”

    仨人同时朝他看去,江恒明显被烦的不耐烦了,眉宇之间带上了点愠怒。

    “你们想干什么?一个一岁大的孩子被人塞在黄鼠狼窝里,确定要继续浪费时间吗?”他的话掷地有声,一时之间夫妻二人竟然谁都没有开口。

    我隐晦的抛给他一个赞许的目光,可惜江恒压根没往哥们这边看。

    “小哥,你说孩子现在在黄鼠狼窝里,是什么意思?”其实意思很明显,是个傻子都知道是这家的男主人得罪了黄皮子,被人家上门来报复。我问出这个问题,一是因为气氛太过于沉闷,单纯想活跃一下气氛,要不这死了亲娘似的氛围哥们我是真待不惯。

    二来也是我真的心存疑惑。

    黄皮子为什么会变成个小孩子?为什么树林里会有一堆鬼火?还有最大的一个问题,为毛被皮带抽了两下就吊死了?这他妈心理也太脆弱了,想哥们小时候,哪家孩子没被七匹狼抽过?

    “就是字面意思,现在那孩子估计被一堆黄鼠狼围着,讨论着怎么吃呢。”

    听到这话,女人差点就要晕厥。我拿手肘顶了一下他,小声道:“你丫说话含蓄着点,别再给人吓晕了。”他撇撇嘴没说话。

    “我从头开始说吧,阿丞,这是第一堂课,你务必听好。”

    阿……丞?

    没有人用这个称呼叫过我,但是从他嘴里叫出来,莫名的熟悉。

    “首先我需要介绍一下,这黄大仙想必你也清楚就是黄鼠狼,但是比黄鼠狼高一等级说白了就是成了精的黄鼠狼。这种东西在东北那边比较常见,听我师傅说二十多年前他有幸去过一次东北,那里几乎家家都有保家仙,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传统。”

    江恒说起专业知识来,带上了些许正经的神色,任谁也没心思在这时候扯皮。

    “除了黄大仙,东北的其他四仙分别是红仙,白仙,柳仙,灰仙。说得好听,其实就是狐狸,刺猬,蛇,老鼠。”

    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哥们刚才就想问了,无奈夫妻俩人在这儿,贸然开口让人家看出我是个刚入门的,那多拖江恒后腿不是?

    “这种东西在成精之前会有一个仪式,就是人们常说的讨口封,它们会跑到人面前问‘你看我像不像人’之类的问题。简单来说就是在变成人之前要得到人类的认可。如果对方回答的是‘我看你像个人’就算是成功了。反之,这么多年的修炼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黄鼠狼在五仙之中是数一数二的小心眼,必定会让这家人吃几年苦头。”

    江恒沉思了一会儿,为了让我更好理解,讲了一个来自《聊斋》的故事。

    说是古代有个农民叫程义,被称为“程三大”,只因他长得大,脾气大、胆子大。话说有一天,一个叫丁喜的年轻人跟他做赌注,说如果程义敢去乱葬岗住一晚上就把自家的高头大马送给他,如果不敢程义就要赔给他一头骡子。这程义也是个莽夫,好面儿,当机立断就要应约。

    到了晚上,程义一个人呆在乱葬岗,心里也开始打退堂鼓,害怕话本里的女鬼会找他索命。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树林里有敲锣打鼓的声音,正寻思着是哪家新婚夫妻大晚上结婚。扭头看去,就见一群人举着火把朝着他走过来。刚开始程义还有点激动,这大晚上的不管这群人是干什么的,一堆人聚在一起总要好一些。离得近了才发现,这哪是什么人啊?

    一群类似黄鼠狼的的动物举着个简易的轿子,轿子上坐的那只尤其大。它们长着狼耳朵,猫眼睛,身形细长,程义仔细想了想,当地的老人好像叫这种生物麻狐子。

    轿子上下来了一只麻狐子,双手背过身去,笑盈盈的跟程义打招呼:“大哥,你看我像什么?”

    程义是个莽撞人,一时之间竟然没觉得害怕,粗声粗气的说:“我看你像个猴子!”

    那麻狐子气的鼻子差点歪了,这么多年的道行让人一句话给破了,换谁谁不生气?它指着程义的鼻子破口大骂:“妈的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老子修行几十年,那猴子怎么能和我比?”

    换做普通人早就吓破了胆,可程义能被称为“程三大”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不服气的骂了回去:“嘿你这个獐头鼠目的东西!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我说猴子都是抬举了你。要是你再问,我就说你是个蛋!”

    这一下可是把麻狐子惹恼了,它气的直哆嗦:“给我砸死他!”

    它像是这群麻狐子里的老大,身后的一群麻狐子拿着石块,土块就往程义脑袋上砸。程义虽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一堆麻狐子呢?

    那真是双拳难敌百爪。

    程义连夜跑回家,同乡的丁喜跑过来索要骡子。

    程义虽然羞愧难当,但还是说到做到把骡子送给丁喜。

    众人看到平日里胆大妄为的“程三大”被几只麻狐子戏耍也觉得稀奇,纷纷起哄:“程三大,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被一群畜生欺负了?这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嘛?”

    “这样吧,你如果能再去一次乱坟岗把麻狐子带回来,我不仅把骡子还给你还给你一匹高头大马怎么样?”丁喜恰到好处的说。

    程三本来就心中不忿,经众人挑拨,誓死要跟麻狐子势不两立。村子里有一些老人纷纷来劝,程义哪还听得进这些道理?

    他想着麻狐子多是被逮来做布料的,我怕它做甚?

    这么想着,他心中就有了计策,拿上剪刀和棉袄出发了。麻狐子好像在故意等他,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

    程义赔笑道:“昨天多有多罪,如果您穿上这件棉袄,任谁不得说一句像个人啊?”那麻狐子也是个缺心眼的,真以为程义是被自己吓破了胆,被三言两语哄的很是受用,把手背过身去:“若是有你这棉袄肯定不会有人再说我是猴子了,可你这棉袄有点大啊。”

    程义识趣的把衣服改小了一号,给麻狐子穿上,还提出要剪个布条当腰带。

    麻狐子那是赞赏有加,什么时候被捆的结结实实也不知道,程义干脆把它举过头顶,这样一来剩下的麻狐子也就不敢上前。

    “你这獐头鼠目的东西穿上人的衣服就更像个蛋了!”程义说罢就将麻狐子带了回去,人们自然目瞪口呆。

    听村里的老人说,一般这种有点道行在身上的精怪都害怕脾气暴躁的人,这种人身上阳气足。它们也只敢欺负一些儿童妇孺或者体虚之人,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