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丽在一旁听后,不满地瞪了宁东一眼:“两个人,一对没脑子,关注的点儿对吗?”
接着,她转向宁檬问道:“离过婚有孩子吗?”
宁檬迅速回应:“没有。”
“一只眼睛有点儿毛病是什么意思?”赵红丽追问。
“就是一只眼睛看不见。”宁檬解释道。
“啥,瞎了一只眼?”宁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别说的那么难听,人家的眼睛是在部队执行任务时受伤的,伤的光荣。”宁檬坚定地反驳。
“那不还是瞎了?”宁东不满地撇撇嘴。
“瞎怎么了?有的男人是不瞎,可做的都是眼瞎心盲的事儿。”宁檬回怼道。
宁东被怼得无言以对,转而责怪赵红丽:“都怪你,乌鸦嘴。”
他接着对宁檬说: “我不同意啊。”
“你不同意有什么用?我同意就行,再说,我是来找你帮忙的,又不是来征求你意见的。”宁檬冷静回应。
宁东被自己女儿的话气笑了:“找人帮忙还这么理直气壮啊?”
宁檬毫不退缩道:“你没听过吗?孩子都是讨债的鬼,一旦有了,种种麻烦就来了,我一没找你麻烦,二没讨你的债,就是请你帮个忙,知足吧你。”
宁东见说不过宁檬,转而又继续责怪赵红丽:“看看你把她惯成什么样了?”
赵红丽反击道:“你没惯?”
宁东将头转向一边,不再说话。
赵红丽接着对宁东说道:“你也别别扭,咱俩的意见重要吗?闺女又不听。”
“那你就由着她胡来?”宁东忍不住看向赵红丽。
“咱闺女长得这么漂亮,还主动追的他,人家都没有轻易动心,换成别的男人,早就答应了。这说明他有自己的标准和底线,估计标准还不低。同时也说明这男人并不滥情,没有来者不拒。当然,不排除这个男人欲擒故纵。”赵红丽深思熟虑地说。
宁东一脸震惊地问道:“你这是什么逻辑?”
宁檬惊喜地问:“妈,你也觉得他很好,是吧?”
赵红丽断然反驳道:“你怎么听话听一半儿,光捡着好话听?我可没觉得他好。就像你爸说的,一个瞎子有什么好的?我只是不想我辛苦养了二三十年的女儿,将来因为这个和我变成仇人,反正日子是你自己过,你自己看清楚就行,你要是眼瞎,我也拦不住。”
宁檬不满地嘟囔道:“墙头草。”
接着,宁檬又幸灾乐祸地对自己的父亲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听我妈的话了,你的智商在我妈面前就是小儿科。”
赵红丽轻轻戳了戳宁檬的脑门:“你也别傻乐了,你是乌鸦笑猪黑,比你爸强不到哪儿去,你说的这个男人,虽然能成大事,但心思重,如果你嫁给了他,就你这脑子,也是被人家拿捏的,人家要能对你好,那肯定是好事;但如果他想对你不好,那绝对把你算计得明明白白。”
宁檬不服地反驳道:“那不正好吗?总不能我傻,我再嫁个没脑子的,那日子才过不成呢。”
赵红丽笑着,再一次轻轻用手指戳了戳宁檬的脑门:“这会儿知道这里边空了?”
最终,赵红丽承诺宁檬:“你给我们点儿时间,让我们先侧面打听一下这个人的人品,如果人品不错,那可以考虑,但如果人品不好,你就是一辈子不嫁,我也不同意你跟他来往。”
宁檬见自己母亲说得坚决,也不敢再强行辩解,但她相信宋智安的人品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于是,这才放下心来。
等待的日子对于宁檬来说过于煎熬,于是,她还是忍不住拨通了宋智安的电话,宋智安并不知道宁檬的电话号码,所以,第一次接听之后在得知是宁檬时,便借口工作忙,挂了电话。
之后,宁檬再打电话,那头只有冷漠的嘟声回应,无人接听。
情绪受挫的宁檬转向苏念,赌气地威胁道:“你们领导再不理我,以后你们有超期案件,我第一个通报你们,而且反复通报。”
苏念轻笑一声,不以为然地回应:“你这是公报私仇,再说,我们哪有超期案件,即便有你也不准通报我们。”
宁檬不满地反驳:“你还挺无赖。”
苏念认真地说:“你要是真喜欢他,你就好好追,你要是一时头脑发热,你就别招惹他,别阴一阵儿,阳一阵儿的,而且工作是工作,私人感情是私人感情,别混为一谈。”
宁檬反驳道:“你怎么这么双标,你们案件超期不通报你们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一说通报你们,这就把说我把工作和私事混为一谈了?”
苏念半开玩笑道:“那谁让你喜欢人家呢?被拿捏不是很正常?”
十一假期结束后不久,镇上民政所的主管领导突然调走了,大家都以为邓卓会顺理成章接手这一职位,因为之前民政所的主管领导外出学习时,都是由邓卓代职管理。
却没想到宋智安意外地成了民政所的主管领导。
众所周知,民政所是个颇有油水的地方。
此前,邓卓和宋智安的关系一直较为紧张。
在宋智安上任之前,副镇长的位子还空着一个,而邓卓作为党委委员已有不少年头,众人都认为他将晋升为副镇长,结果宋智安来了。
原本计划让苏念去组织办,结果却被宋智安“截胡”了。
自年后至今,信访工作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展,虽然宋智安领导有方,但苏念也功不可没。
所以苏念的工作能力也得到了各个党政领导的高度认可,毕竟苏念每天的辛勤努力,领导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在一次党政联席会议上,衡青云甚至还特意表扬了苏念,称赞她与宋智安的工作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次民政的工作再次被宋智安“截了胡”,令邓卓对宋智安更加不满。
尽管他对宋智安心生芥蒂,但又无法对其发火,因此,邓卓将怒火发泄在了苏念身上。
一天下午上班后,苏念拿着整理好的案件找邓卓签字。
这个案件原本由邓卓负责,但他一直拖延案件,不予办理,最终还是宋智安抽空办理好的。
苏念匆匆前往邓卓的办公室,却未能找到他。
苏念问王雅欣:“见邓委员没?”
王雅欣语气冰冷:“没见。”
苏念正要问办公室主任刘衡,王雅欣带着一脸不屑,插话道:“找不到打电话呀,要手机干嘛的?”
王雅欣算的上是邓卓的心腹。
于是,苏念便拨通了邓卓的电话:“邓委员,有件您负责的案子需要您的签字,您现在方便吗?我现在在您的办公室外边。”
电话那头的邓卓语气颇为冷淡:“先等着。”
于是,苏念便在办公室外静静等待,直到宋智安走进办公室,看到苏念站在办公室外,便问:“怎么了?”
苏念解释说:“有一个案子明天就要到期了,需要邓委员签个字,然后尽快上传到网上。”
宋智安听后问:“给他打电话了吗?”
苏念回答:“打过了,一会儿就过来。”
宋智安点了点头,抬脚进了办公室。
苏念在门外等了二十多分钟,邓卓终于现身。
苏念跟随他进入办公室,此时宋智安也在场。
邓卓瞥了一眼宋智安,对苏念责备道:“什么案子这么急,至于催的这么火急火燎吗?”
苏念轻声进行解释,邓卓听后,虽然显得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拿起笔签了字,随后,他将已签字的文件扔向苏念。
文件从苏念身上滑落至地,苏念默默地捡起文件,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苏念窝着一肚子气,回到了信访办,对郅嘉麒说:“郅主任,以后关于邓委员的案件签字的事儿,你去找他签,我不去。”
郅嘉麒听后,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十一月底,当月的信访工作例会准时召开。
会议开始后,邓卓却迟迟没有出现。
宋智安便给郅嘉麒打电话,让他尽快催一催邓卓。
郅嘉麒接完电话后,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苏念。
苏念本不愿意打这个电话,但她知道这是工作上的事情,于是还是拨通了邓卓的电话。
电话那头,邓卓一听是苏念通知他开信访会议,立刻火冒三丈,大声斥责道:“妈的,一个破会有什么好催的!SB一样……”
苏念听到这里,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回拨给郅嘉麒:“我叫不动他,跟个疯狗一样乱咬。”
当时邓卓在办公室里接的这通电话,声音大得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事后,只要有心人稍加打听,就能知道邓卓骂的是谁。
邓卓事后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行为,毕竟作为一名党政干部,这样的言行传出去总是不太好。
于是,三天后,他来到信访办,带着歉意对苏念说道:“那天我心情不太好,说话难听了点儿,你别往心里去。”
苏念埋头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并未回应。
邓卓站了片刻,见无反应,便默默地离开了。
他走后,郅嘉麒轻声安慰苏念:“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向来如此,平时就是跟狗一样,只要自己心情不好,见谁咬谁。”
苏念冷笑了一下:“我跟一个牲口有什么可计较的。”
十一月十号的那天,县里下发了一份新的工作指示。
接到了这份文件后,王雅欣拿去给衡青云审阅批复。
尽管这项工作并非宋智安直接分管,但衡青云却将此任务指派给了宋智安。
于是,王雅欣拿着衡青云批复的文件,来找苏念:“你见宋镇长了吗?”
苏念冷声回应:“没见。”
接着王雅欣把批复的文件往苏念的办公桌上一放:“等你见到宋镇长了,把这个文件给他。”
苏念看了一眼,皱眉反问道:“这是给宋镇长的文件,你不拿给宋镇长,给我干啥?”
王雅欣解释道:“我去他办公室了,没找到人。”
苏念轻描淡写地说:“找不到打电话呀,要手机干嘛的?”
王雅欣拿着文件愤然出了信访办,拨通了宋智安的电话。
宋智安很快接了电话,让王雅欣去他办公室门口等着。
王雅欣在门口等了二十多分钟,期间又给宋智安打了两次电话催促。
宋智安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邓卓也在。
宋智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对王雅欣厉声说道:“一个文件而已,催什么催?没来肯定是有事儿。”
接着,宋智安扫了一眼王雅欣递过来的文件内容,便不悦地将文件扔向王雅欣,质问道:“你们办公室就是这样干工作的吗?这是我分管的工作吗?”
文件从王雅欣身上滑落至地,王雅欣小心翼翼地拾起文件,低声解释:“这是衡书记特意指派给你的……”
宋智安冷冰冰地回应:“那你让衡书记亲自过来跟我说。”
王雅欣自然不敢真的去请衡青云来,于是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邓卓。
邓卓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先回去。
随后,邓卓拿着批复的文件,去向衡青云告状。
衡青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听说前几天开信访大会的时候,苏念打电话通知你开会,你把人家骂了一顿?”
邓卓刚想开口解释,衡青云接着说:“作为一名领导干部,注意点儿影响,素质往上提提,既然宋智安那边忙,你就接手这项工作吧,反正你平时也闲着。”
时间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不停地向前推进,季节更迭,从寒冷到暑热,从秋收到冬藏,不知不觉又到了一年的尾声。
石冶镇的信访工作在宋智安的领导下,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从全县的垫底跃升为第一名。
宋智安被评为先进工作者,被邀请在县政府的礼堂进行先进代表发言。
在前往县里参加代表会议的前一天,下午下班后,宋智安特意留下苏念:“苏念,今晚可能需要你加一会儿班,我也是忙到现在才有空写发言稿,等稿子写完后,你帮我用电脑打印出来。”
苏念轻轻点了点头。
宋智安又解释道:“可能会很晚,而且我可能会反复修改发言稿。”
苏念再次点头,轻声回答:“没事儿。”
宋智安每改上一遍稿子,就需要一个多小时,他跟苏念说:“我改稿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你先回宿舍休息,等我改好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来我办公室取。”
直到凌晨一点多,经过五次的细致修改,宋智安才最终敲定了发言稿。
他摘下自己的眼镜,捏了捏眉心,疲惫地拨通了苏念的电话。
苏念躺在床上等着宋智安的电话,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电话铃声划破了夜晚的宁静,苏念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猛地惊醒。
尽管睡意朦胧,她还是迅速地赶往宋智安的办公室。
宋智安看着她,眼中带着歉意和感激:“今天辛苦你了,这次直接打出来就行了,我有点儿熬不住,就先睡了,你打好稿子之后,把稿子从门缝里塞进来就行,我明天早上六点半就要起身去县里。”
苏念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没事儿,需要我开车送你吗?”
宋智安摇摇头:“不用,你明天好好休息,我让办公室里的人开车送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