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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平安回来就好

    情侣之间有争吵很正常。

    但偏偏异地恋的情侣,最扎心的就是两个人吵架的时候,这份生气、这份暴怒会放大200倍到500倍。

    更扎心的是军恋的异地恋,更是无限放大。

    顾政南躲在被窝里,偷偷用手机给苏念发信息,苏念没回。

    他给苏念打电话,才发现她手机关机了。

    苏念一开始就知道军恋这条路不好走,明明知道他没有错,可自己还是会委屈,还是会难过,还是会孤单。

    夜深了,窗外电闪雷鸣,指挥室依旧灯火通明,里面坐满了人,初期预判半个小时的暴雨,目前已经持续了四个多小时,还没有减弱的趋势。

    凌晨四点,一声急促的哨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顾政南他们被通知紧急集合,这次是奔赴距离他们两百公里左右的一个城镇,因为那里发生了严重水灾。

    由于持续暴雨,等他们到的时候,通讯网络全部瘫痪,电力、水力统统中断,公路早已不堪入目,这个城镇仿佛与世隔绝。

    许多道路已经被淹没,还有许多村民被围困。

    他们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奋战,成功地把受困的群众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将受困的群众安置妥当之后,顾政南他们就主要负责保障通讯畅通,以方便上级指挥。

    不下雨的时候,山体不存水,他们就负责清理道路的淤泥,以保障大型设备畅通无阻。

    没过几天,又是一场暴雨,水位持续上涨,深度从齐脚踝到没膝盖到腰深,最深的地方碰到下巴......

    他们所住的地方是当地的一个银矿场,银矿场地势较高,所以他们就在银矿场的空地上搭上简易帐篷,睡觉的时候,帐篷是湿的,被子是湿的,衣服也是湿的.......。

    赶上天气好的时候,大家就把被子拿出来晾一晾。

    冷的时候就去买上白酒喝一点儿,以便取暖。

    每次买白酒的时候,卖酒的老板总是不要他们的钱,顾政南他们总是把钱往酒老板手里一塞,拿起酒转身就跑。

    后来道路清理好了,他们就开始帮忙清理住户家院里的淤泥。

    每家院里的淤泥至少一米深,顾政南和许多战友的胳膊、小腿、大腿等多个地方都被淤泥腐蚀烂了,有的战友情况好点儿,虽然没有破皮,但身上不是疹子就是疙瘩......。

    苏念那天早上醒来,看到手机上顾政南发来的信息:“宝贝儿,对不起!”

    苏念没有回信息,她在等着顾政南给她打电话。

    可是,从早上一直等到晚上,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她有些急了,开始打他手机,手机没人接。

    她给他单位打电话,也无人接听。

    直到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有人接了电话,她听到两个字:不在。

    苏念又打了他几次手机,手机关机了。

    往后的一段时间,她每隔几天就会打一下顾政南的手机,可他的手机永远都是关机状态。

    一开始,她猜测着顾政南大概又出任务了,可等了好久,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她又往他单位打电话,得到的答案依然是不在。

    她突然发现好像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她的所有时间和精力全部放在了顾政南身上。

    她想也许是自己太黏顾政南了,大概是顾政南烦她了。

    后来,苏念就不再打了。

    她想,如果他不想理她,她再这样打下去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可是她想不明白的是,仅仅一次的争吵就让他对她避之不及吗?

    苏念的大娘张淑凤,不幸被诊断出患有乳腺癌,属于中期。

    而苏念的爷爷苏保华也因病情加重又住进了医院。

    当张淑凤听到医生说,让他们先准备十万块钱。

    她泪流满面地说:“我不治了。”

    苏振国焦急地说:“治!为什么不治?”

    张淑凤哽咽着说:“十万块钱啊,谁掏的起?”

    苏振国坚持道:“钱的事儿你不用管,我来想办法。”

    但张淑凤却死活不在医院,非要回家。

    苏振国急了:“你觉得你自己的命还不值十万块钱吗?”

    张淑凤哭着反驳道:“刚买的房子,苏文马上又得找对象了,要是被人家知道咱借了一屁股外债,哪个姑娘愿意嫁给咱?我这个病能不能治好还两说,即便治好了,也活不了几年,浪费那钱干啥,还不如留着给孩子娶媳妇儿用。”

    苏振国看劝不动张淑凤,就把樊畅和许艳霞叫来,让她们帮忙劝劝张淑凤。

    樊畅安慰道:“有多少人得了病自己想治,家里还不愿意掏钱呢,我哥愿意让你治,你得高兴才是,再说孩子们都大了,自己都有挣钱的能力,用不着你操心。苏文长的好,部队工资也一直在涨,现在又有了房子,有多少姑娘争着嫁呢,咱还得挑挑不是?咋会嫌弃咱呢?”

    许艳霞接着说:“就是,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最终,经过樊畅和许艳霞的一番劝说,张淑凤同意住院接受治疗。

    苏振国开始四处借钱。

    苏振民对樊畅说:“咱把存折里的两万块钱都取出来吧?”

    原本这两万块钱是打算给苏安装房子用的。

    樊畅点点头:“取吧,不过现在取不到时间,是不是利息就没了。”

    苏振民说:“现在还顾那干啥?”

    苏振业也拿了两万给苏振国。

    魏红梅也给了两万。

    苏文和苏武一人往家里汇了一万块钱。

    苏武高中毕业后跟着别人卖鱼去了。

    苏振国又找别的亲戚借了点儿,钱的问题暂时解决了。

    苏保华在医院需要照顾,张淑凤也需要照顾,家里还有苏三、苏宵、苏礼和苏彬上学。

    于是,樊畅在医院和魏红梅一起照顾苏保华,苏振国在医院照顾张淑凤。

    苏三上高中了,平时基本不回来。

    许艳霞则在家顾着另外三个孩子的吃喝。

    苏振民和苏振业继续上班。

    苏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医院看看爷爷苏保华,有时候去看看张淑凤。

    她开始和班里的女同学一起吃饭,一起逛街,有时候过星期,她也会去网吧玩上一天的游戏。

    这天,苏念刚从网吧出来,碰到了李雪。

    俩人便结伴回宿舍。

    李雪跟她抱怨:“你表弟总是不理我怎么办?”

    苏念淡淡地说:“要不你换个人喜欢吧?他即便跟你好了,也不一定会对你一心一意。”

    李雪苦恼道:“关键他这个款的不好找,你要知道得不到就是最好的。”

    她接着问:“最近怎么没见你跟你男朋友打电话啊?”

    苏念淡淡地回了一句:“他出任务了。”

    李雪点点头,继续说道:“我还挺佩服你的,要换做是我,我可耐不住这份寂寞,你说找个这样的男朋友有啥用?伤心难过的时候,都得自己扛,光靠打个电话……”

    李雪还没说完,苏念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脚崴了一下,坐倒在地上。

    李雪慌忙扶她:“没事吧?”

    苏念抹了抹眼泪:“没事儿,路不平摔了一跤。”

    这时,宋智安的电话打了过来,苏念接了。

    李雪以为是顾政南的电话,便在这边喊道:“你家苏念崴脚了,赶紧安慰安慰。”

    苏念小声说道:“你别乱说。”

    苏念问宋智安:“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吗?”

    宋智安道:“没什么事儿,听你哥说你爷爷住院了,我就打电话问问你情况。”

    苏念哦了一声,说:“最近我没回去,不过听我爸说这两天好多了。”

    宋智安又问:“脚崴了?”

    苏念说:“没有,就是走路的时候被石头绊了一下。”

    宋智安温柔地说:“没事儿就行。”

    苏念过星期回家,樊畅带着她去医院看张淑凤,她已经开始化疗了。

    医生说等第一次化疗结束,就可以回家了,苏念给张淑凤买了一顶帽子。

    张淑凤拿着帽子感慨道:“还是闺女贴心啊,老了儿子都指望不上,关键时刻还得指望闺女。”

    樊畅赞同道:“就是,上次我这样说,振民还跟我在那犟,说别指望孩子,指望他,你说要是他躺床上不动了,我们指望谁,不还得指望孩子。”

    张淑凤说:“就是,就是!念念跟智安的事儿要是能定下来了,你就等着享福吧!离家也不远,婆家那头也有咱小姑照看着,也不会受啥气,经济上也不会受苦,等苏宵将来找对象,我的第一条要求就是不能远嫁。”

    苏念听着俩人的谈话,默不作声。

    她看完张淑凤,又跟着自己的母亲一起去看爷爷苏保华。

    苏保华在床上昏迷不醒,魏红梅则坐在床边儿犯困。

    苏念说:“奶奶,你要困的话去旁边的床上躺一会儿吧,我看着我爷爷。”

    苏念跟自己的奶奶不亲,她觉得她奶奶很小气,不是对她小气,是对家里的所有人都小气,小时候她奶奶在家烙个葱油饼都藏着掖着,生怕他们看到了吃。

    别人的奶奶生怕好吃的送不到自己孙子孙女的嘴里,而她奶奶则是生怕他们多吃一口。

    魏红梅听完笑着说:“还是念念懂事儿。”

    苏念放寒假的时候,苏保华已经出了院,张淑凤也做完化疗回了家。

    苏文休假回来了,村里的一个邻居又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在县里的照相馆上班,苏文去见了一面儿,第二天就领着女孩回来了。

    张淑凤拉着脸说:“不行,脸太长,下巴太尖没福气,工作也不好。”

    苏文没有听她的。

    她气的抹着眼泪说:“我还能活几天,我这不是为了你好?”

    苏文不耐烦地说:“你不要老是拿这种话来绑架我,你不同意也没用。”

    大年初一的早上,苏念给长辈们拜完年,当她走到自家大门口时,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宋智安打过来电话:“苏念!新年快乐!”

    苏念很官方地说了声:“新年快乐!”

    接着宋智安道:“你爸妈在旁边吗?我想给他们拜个年!”

    苏念听了,把电话递给在厨房忙着做饭的樊畅。

    樊畅一听是宋智安的电话,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将手机接了过来……

    苏念自己出了门,她来到曾经跟顾政南打电话的小山坡,望着远山……

    过完年开学后,苏念似乎很忙,忙着学习,忙着吃饭,忙着家教,忙着上网……

    一天中午,苏念自己一个人在宿舍,她把手机放在下铺充电。

    因为她准备午休,所以把手机铃声也关了,开的静音。

    刚躺下没一会儿,宿舍的座机电话铃声响起。

    苏念按着床铺爬过去接电话:“你好?找哪位?”

    顾政南的声音很沙哑:“苏念!是我!”

    那一刻,苏念所有的心酸、无奈和委屈全部涌了出来,她没崩住,一下子哭了出来,她用力咬着自己的手背,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顾政南心疼道:“别哭,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苏念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抽泣。

    顾政南解释道:“对不起,那天凌晨四点就去出任务了,当时走的很急,来不及跟你说,这次的灾情很严重,所以我们在那边呆了将近四个月,直到今天上午才回来的,我把工作的事情忙完就赶紧给你回电话了,我看到手机的来电提醒了,手机放在宿舍,后来没电就自动关机了......”

    苏念静静地听着他的解释,明明知道他身不由己,明明知道他也很辛苦,可还是觉得自己无法原谅他。

    顾政南接着说:“这次我们连拿了集体三等功,我把我们奖励的纪念品寄给你了,你好好收着。”

    苏念拒绝了:“我不要。”

    顾政南一时语塞,他知道她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之前苏念曾向他说过:“我看网上人家的女朋友,都有男朋友送的立功奖品,我也想要。”

    当时顾政南说:“好,等我哪天立功受奖了,就送给你。”

    当初苏念主动问他要,如今他兑现承诺,她却拒绝了。

    接着,苏念又淡淡地说道:“你平安回来就好,没别的事儿我就挂了。”

    顾政南急忙道:“苏念!我们......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苏念冷漠道:“可是,我现在不想听。”

    顾政南失落地说:“那好,我晚上再打给你。”

    顾政南挂了电话,苏念气的摔了电话。

    女孩子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她生气的时候,你哄她,越哄她就越生气,可你不哄她,她就更生气。

    晚上,当顾政南再次拨通苏念的电话时,苏念冷若冰霜。

    顾政南温柔地说:“过几天我要去军区医院做胃镜检查,我请了一周多的假,胃镜手术需要全麻,需要有人陪同,你能过来陪我吗?”

    苏念冷声说道:“你不是有战友吗?让他们陪你,我课程紧,请不出来假。”

    顾政南近乎哀求道:“那等你过星期过来好不好?我给你买票,这边通高铁了,坐高铁的话五个小时就到了。”

    苏念拒绝道:“我过星期总共就两天时间,时间太紧,坐车太累了,我不去。”

    顾政南沉默了一下:“苏念!我真的好想你!你能过来陪陪我吗?”

    苏念冷笑一声:“是想我?还是想睡我?”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顾政南沉默了许久,他说:“算了,当我没说,你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