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句话,是喻浅全部的真心。
还没对厉闻舟说出来,倒先对旁人说出来了。
厉应楼十分怅然,此刻的心情是他自己都难以形容的复杂,唇角张了又张,还想说点什么,可喻浅已经转身离去。
他下台阶,往前追了几步,“三叔已经走了,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走在前面的喻浅没有停下脚步。
该问的都问完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她不想久留,在乔召漪的陪同下离开了厉家。
回到车上。
乔召漪立即问喻浅怎么看。
喻浅似茫然:“什么怎么看?”
乔召漪:“就是厉应楼说的,他不知道厉闻舟在哪这件事。”
喻浅:“也许他真的不知道吧。”
乔召漪又说:“他还说,厉闻舟不会再回来了,你觉得真的假的?”
喻浅:“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不是,浅浅你……”乔召漪凑近来,“别这么丧气嘛。”
“也没有丧气。”喻浅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或许厉应楼没有骗我,他是真的不会再出现了。”
这回乔召漪安静下来。
喻浅转头看着车窗外,真是个好天气,好到望着天就不会哭了,但是一闭上眼就会落泪。
“我赶走过他很多次,每一次他都会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喊我乖乖,把我圈在他怀里。”喻浅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这一次他好像真的听进去了,再也不来我面前了。”
……
濠江。
贺家庄园。
今天已经是喻浅住进贺家庄园的第五天
濠江面积虽然不能跟白市相比,但在这寸土满是黄金的地方,哪里都充斥着富丽堂皇。
要不是顾虑着喻浅怀孕,贺扶羡能带着喻浅逛完整个濠江的所有场所,给她介所有的贺家产业。
而喻浅也没有再刻意去寻找厉闻舟的消息,她安心在庄园养胎,偶尔出门也不远逛。
期间她有想过把二老从巴衫接过来,但二老不愿意,他们喜欢巴衫的风土人情,喜欢那里的生活方式,愿意留在那里养老。
乔召漪隔三差五会联系她,有事没事就要看喻浅肚子,还拿自己的小肚腩跟喻浅做对比,结果发现还是比喻浅的肚子大!给她气郁闷了!
另外最频繁联系她的人,还有梁砚迟。
自从滇城表白后,他就彻底贯彻了追人的模式,时不时跟喻浅发微信,除了很寻常的早晚安问候,偶尔会拍下他工作的场景发给她看,和他的工作餐。
譬如还有一些琐碎——
[今天的会开了三个小时,再创高新。]
[今天看到一个很像你的人,我以为你回来了,差点上前,还好及时戴上眼镜才没有闹出乌龙。]
[白市下雪了。配图。]
[你在那边一切好吗?]
喻浅每次都会回复。
不知道回什么的时候就回一个表情包。
梁砚迟也会回表情,比如微笑脸,喻浅看到那个微笑脸就想笑。
后来梁砚迟估计是被人指点了,知道那个微笑脸现在已经成了‘贬义’,于是就开始搜集表情包。
他发的雪景图片很美,喻浅说有动图就好了,以为他会发一个雪景的视频过来,没想到他直接打来视频通话。
此时喻浅正窝在弧形小沙发里,这个沙发软得不行,她特别喜欢,已经连续好几天窝在里面不想动了。
接通梁砚迟打来的视频电话,她坐起身,正对着镜头挥挥手。
梁砚迟看到视频里的喻浅,说的第一句是,“你的身体好像长好了一些。”
喻浅捏了捏脸颊一侧:“你是想说我圆润了吗?”
梁砚迟浅笑:“这样好看。”
喻浅晃动镜头:“雪呢?”
“稍等一下,我转换镜头。”
“好。”
那边调了后置,画面是严肃刻板的商务风装修,镜头抬起来对着落地窗,随着梁砚迟走近,喻浅也看见了飘雪。
“看得见吗?”他不确定问道。
喻浅说:“能看清一些,好像是小雪。”
他嗯一声:“是小雪,也是今年的第二场雪。”
喻浅问:“第一场雪是什么时候下的?”
梁砚迟说:“是半夜,早上还能勉强看到一点痕迹,第二场雪就是今天下午,外面还没有积雪,但很冷。”
喻浅在白市生活了很多年,自然知道那个地方下雪有多冷,她提醒一声,“这是你回国的第一场雪,注意多保暖。”
画面里有雪景,还有梁砚迟低沉的笑声,“好,记住了。”
这次喻浅没有再说话,她安静了许久。
直到梁砚迟问她是否还在看,要不要再放大一些,喻浅还是没有作声。
“喻浅,你还在听吗?”梁砚迟柔声问道。
喻浅嗯一声,说在听。
梁砚迟说:“过年之前,我来濠江看你,可以吗?”
喻浅视线忽然离开屏幕,盯着身旁的窗帘不知想什么,没有回答他,直到梁砚迟又说,“也不一定能来,年关将近,比较忙。”
“梁砚迟。”
喻浅忽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就连语气听起来也很正式。
视频那头只见雪,不见梁砚迟的身影,镜头后的他,一颗心忽上忽下,极轻地嗯了一声,“你说。”
大概是预料到,她会说不太好的事情。
譬如,以后不要再给我发消息了,很烦。
譬如,以后不要再跟我分享你的生活了,我不感兴趣。
又譬如,以后不要再提来看我的事,我不想见你。
诸如此类都是拒绝他,划清界限远离他的话语,不知不觉就在脑海里过了一大半。
直到听见让他恍惚的那句——
“梁砚迟,你跟我结婚吧。”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梁砚迟整个大脑完全陷入了宕机的状态,手中的手机还掉了,啪的一声掉在大理石地板上,屏幕瞬间摔成了蜘蛛网,万幸的是竟然没有关机,并且还维持着视频通话的状态。
他立马捡起手机,“对不起浅浅,我没拿稳,我,我刚才……”
他太心急,慌乱拿着手机就道歉,碎成蜘蛛网的屏幕遮住了屏幕,他也没注意到手指是不是划在了挂断上,通话就这么断了!
是的,断了。
他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
像个傻乎乎的愣子一样,如果秘书和助理在这看到这副模样的,估计会被惊得瞠目结舌,雷厉风行的梁总也会有不知所措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