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二位都很着急，只是我初来乍到，也需要些时间。”陆婉棠身子虚弱，声音却很坚定。
“不急，陆姐姐，你先养好身子，毕竟于永州百姓而言，我们才是外人，有些不满和冲突也是可以预见的。”芈金珠看过了太多，有时候她也会动摇，最初的想法对不对。如果最后的结局是再也没有羌族了呢，那就是千古罪人了，她不敢再想下去。
钱氏粮店，这是永州最大的粮店了。
“滚出去！”店主暴呵，“没钱……买什么米。”
“老板，求求你了，我先赊一碗米行不行，我儿子病了，大夫说，必须喝米汤将养着。不然就不行了。”一中年男子衣衫破旧，有不少异色的黑补丁，佝偻着身子在柜台前乞求。
“今日你赊一点，明日他赊一点，那我这店还开不开呢。”钱老板在柜台前打着算盘，偶尔有心软的工人上前，也被他的目光驱逐着。
中年男子咬咬牙，脱下棉外套：“这个，老板，我把这个抵押给你，成不成？”
没了外套，整个人显得更加单薄，苍老，眼神中满是祈求。
“我这不是善堂，你去求求你们族长呀！”钱老板道。
刚进来，就瞧见这一幕，陆婉棠咳了一声：“怎么，今个卖粮食吗？”
钱老板见来人衣衫华贵，气度不凡，忙挥着手驱赶那人，又上前道：“小姐看着不像本地人哪，今日要买些什么？”
“怎么，来人你都要盘问是谁，从哪来的，你是官府吗？”陆婉棠看不惯这嘴脸。
“不是不是，是小老儿多嘴了。”瞧着一副不好惹的模样，许是大户人家不常出门的小姐，钱掌柜笑嘻嘻的道歉。
“我要买米，面，各十斤。”陆婉棠道，“带我去看看。”说着往前，一手捞起米来，又小又浑浊，还是碎米。
“小姐里面请，这些米不适合您。”钱掌柜带着人上了内堂，那里的米看着颗粒饱满透明，绕着内堂走了一圈，五谷俱全，品质上乘。
“这可是上好的六常大米，蒸、煮都好吃。只要一两银子一斤。”钱掌柜说。
“一两银子，你是欺我们面生吧！”这京城的米都没这么贵，小安忍不了一点。
“不是不是，咱这是自己人的家，绝不虚报。”钱掌柜的说，“而且，您要是要就赶紧买，等再冷一些就更贵了。这米要是卖给羌族人，得二两银子呢。”
“那羌族人买这米吗？”陆婉棠问。
“自然是买不起的。门口那些碎米，也要八钱银子一斤呢！”钱掌柜道。
“行，这里的我都买了，只是我今日出门没带那么多银子，得麻烦掌柜的与我一同去取。”陆婉棠道。
“都……买了？”钱掌柜不敢相信，这么阔气呢？难道是家中不管银钱的小姐胡来？
“怎么，怕我不给银子吗？”陆婉棠反问。
“不敢不敢。”钱掌柜马上命伙计装好粮食，上了牛车。
伙计刚坐上去，初七就跳上牛车：“你！干什么？”
初七手交叉在胸前，冷冷的说：“你认识路啊！”
“不，不知道！”
“那还不听我的！走！”说着举起牛鞭子赶起车来。
这一路越走越怪，钱掌柜问：“不知道小姐家住何处？”
“就在前面，走吧！”陆婉棠道
可这前面是知府的官邸呀，钱掌柜道：“小姐，你是找茬的吧！”
“这可是官府，你要造次？”陆婉棠十分淡定，举止威严，“走吧，我带你去拿银子！”
说着初七便拽着他的袖子往前走。
得了消息，林知府正与家中小妾们打着叶子牌，被扫了兴致，十分不爽，便套外衣便骂人：“哪个不长眼的，今日坏了本府兴致……”
见是陆婉棠，忙换了笑脸：“陆大人呀，不知陆大人身子如何，今日怎么会来此呢？”
陆婉棠指着钱掌柜：“我初来乍到，听说这里米粮很贵，就想提前备下些，可是咱永州粮食贵，本官初来此处，想来此预支先俸禄，把这巨款付了。我是买了三百斤米，五百斤的面，还有小麦等各一百斤，一共得白银两千两哪。”
“啊，这，陆大人，您不必为这些发愁，都有官家份例的，你不必担忧，让他们把粮食送回去吧。”
“哦？看来知府大人是知道这永州粮价呀，若不是本官饿了，还不知这粮价这么贵呢！”陆婉棠道。
“是我的错，大人，不知是大人买的，这粮食我可以算便宜……不！我都送给您。”见情势不对，钱掌柜赶紧割肉求饶。
“送不好，按正常价格，本官还是吃得起的。比竟京城的米粮，也是用本官俸禄买的。”陆婉棠一个大帽子扣下来，钱掌柜进退两难，瞧着知府，不敢说话。
“欸，陆大人，外头冷，你进来，本官正好温了热茶，你进来暖暖身子。”这么多粮食，在官府门口，多扎眼呢，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后面看热闹了。
陆婉棠提高了声音：“不好，下官病了，怕要过了病气与知府大人。我只消预支两千两俸禄就行。”
“行。”这粮价就是定了，账就记在自己名下也无妨，林知府只想赶紧让她走。
“欸，等下。”陆婉棠又道，“刚刚钱掌柜说，你不知是官家买粮，若是知道的话，该是什么价钱呀？不用白送，本官要的是公平。”
“这大约五钱银子一斤。”钱掌柜双腿发抖，险些跪下，额头不住的冒冷汗。
“行，那就这个价格吧。钱掌柜有劳你随知府大人进去，把钱领了，本官乏了，要带粮食回去吃晚饭了。”陆婉棠道。
“好。”钱掌柜抹着汗，只觉阵阵发晕。
陆婉棠与两人行礼作别，就上了马车。临上车前，递了个眼神给初七，她将鞭子递给伙计：“跟着马车走，外头要冻死人了。”
少了个杀气腾腾的女人，伙计才放松些，赶紧跟上了马车。
陆婉棠先进屋子歇息，小安指挥着人，将粮食卸下，留到了库房。
看来此事不简单呐，陆婉棠头有些重，心中却有了猜测，就等其他人的消息了。
得知现在有了千斤粮食，芈金珠振奋不已：“陆姐姐，你好厉害，这就弄来了这么多！这下能扛几天了。”
“几天？”陆婉棠又泄了气，这个方法只能用一次，看来只能从别的路子搞粮食了。永州的商户怕是今夜都睡不着的。
“这是我们走的十几家店铺，价格也一样。”芈金珠按照陆婉棠的要求，把价格，地址，商户都记上了。
“干的漂亮，只是接下来，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了。”陆婉棠盯着他们，“你们必须听我的，不管干什么，都不折不扣执行，否则我和羌族一起都会死在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