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礼物喜欢吗?
冷云飏笑着摇了摇头,摊开的掌心里,是那条钻石项链。
打磨成水滴形的粉钻,昏暗的车厢内,折射出无与伦比的耀目光芒。
宝石合该配美人,可惜啊,那个美人气性挺大。
轿车驶进冷家庄园。
别墅内,灯火通明。
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大厅中,嘴里正骂骂咧咧着污言秽语,丝毫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厅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紧接着少年含笑的声音传来:“三叔。”
正跪着的冷皓浑身一震,猛然回头。
少年踏月而来,俊容出众,气质慵懒。
风流倜傥的贵公子。
冷皓目眦欲裂。
“见到我全须全尾儿的活着,是不是很失望?”
少年唇角含笑,眸色凉薄。
“冷云飏,你不忠不孝不义,你会有报应的。”
冷云飏“啧”了一声,“要论不忠不孝不义,三叔才是个中翘楚,小侄自愧不如呢。”
冷皓眸光忽闪:“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父亲那笔帐,加上今日这一笔,那就一起算吧。”
冷皓怒骂道:“冷云飏,我可是你亲叔叔,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啊……。”
冷皓忽然惨叫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
少年半蹲着身子,抓住冷皓的一根尾指,往下一撇。
只听一声脆骨折响。
在场之人全都齐齐打了个寒颤。
老管家站在角落里,摇头叹息一声。
少年下最狠的手,偏生唇角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落在冷皓眼中,却如最可怖的恶魔。
然后第二根手指、地三根手指、一根根折过去……
冷皓早已痛的冷汗涔涔,脸色惨败如纸,口中再也叫嚣不出一个脏字。
“三叔,我以前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敬你是我三叔,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和那个老太婆一起,给我下套,如今还想故技重施,害我性命吗?既如此,我也就不留情面了。”
“皓儿……。”拖着病体的冷老太太惨叫一声,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
冷云飏后退一步,抽出干净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过一根根手指。
灯光下,面容惊人的俊美,却也惊人的凉薄。
冷皓疼的说不出话,冷老太太老眼血红,扭头狠狠瞪着冷云飏,眼神要是能杀人,冷云飏此刻恐怕已是千疮百孔。
“你这个杀千刀的玩意儿,冷家这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你睁睁眼呀,这种不仁不孝的畜生,就该遭天谴……当初抱你回来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你,果然是不知来路的孽种……。”
整个大厅的空气陡然凝滞,温度降至冰点。
少年就那么静静的盯着她,眼神无波无澜,却令冷老太太头皮陡然发麻,那些脏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那幽幽的眼神,泛着血腥的凉气,令人毛骨悚然。
二楼,冷雪溪玉手陡然抓紧了扶手,呼吸一窒。
奶奶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不知来路的孽种?
她和哥哥是龙凤胎,哥哥是孽种,那她呢?
她忽然想到很久远的一些记忆,祖母从小就不喜她和哥哥,她只当祖母偏心。
可如今看来,这里边另有隐情。
“三叔这些年为集团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集团在南谯岛有个基建项目,三叔不若去掌掌眼,有生之年,能不回来就不要回来了。”
冷皓瞪大了双眼,南谯岛,那是个鸟不拉屎的荒岛,他要是去了焉还有命在?
这是要磋磨死他,还不如进监狱呢。
这小子好狠的心。
“不、我不去,妈,我不能去。”
冷老太太抱紧冷皓:“他哪儿都不去,你们滚开。”
两个黑衣保镖上前,不由分说拉开冷老太太,拖着冷皓就把人拖走了。
冷皓凄厉的惨叫声渐行渐远,在这无风无月的夜晚,刺激的在场所有人心头发寒。
冷老太太白眼一翻,竟是想要晕过去。
冷云飏无动于衷,“老太太身体抱恙,从今天起送入疗养院。”
冷氏集团旗下有一家疗养院,把人送进去,可别想再出来。
冷老太太白眼再翻,忽然清醒了。
“冷云飏,我是你奶奶。”
这时候还想要摆长辈的架子。
冷云飏勾了勾唇,笑的比春风还温柔。
“是啊,您是我奶奶,放心,我会给您养老送终,为您颐养天年的。”
冷老太太瞳孔骤缩,一颗心凉了下来。
她心知这个孙儿这回是下了狠心了,不会再留情面,一脸灰败。
保镖走过来,没有像对冷皓那样粗暴,客气的架起她,将人带了出去。
冷云飏沉默的站着,脸色晦暗莫名。
良久后,嗓音嘶哑的开口:“冷伯。”
管家身子颤了颤,从角落里走出来,小心翼翼的开口:“少爷。”
“从今天起,你去照顾祖母,直至终老。”
管家内心深叹口气,恭敬的垂下脑袋。
冷伯走后,冷云飏又提了位新管家,是冷伯的侄子,名叫冷岩,跟冷伯不同,他可是早早就开始替冷云飏做事,上位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可惜,昔日热闹的冷家,如今死的死,散的散。
奢华精致的别墅,如今却是透出几分孤寂寒廖来。
这时一名黑衣人快步走了进来,行至冷云飏身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冷云飏眸光微闪,转身上楼:“书房说话。”
冷岩恭敬垂首。
待两人上楼,凝眸沉思。
冷少身边有两位心腹,一位黄鸮,但他是老太爷的人,冷少此人多疑,对黄鸮恐怕也没多信任。
另一个就是随他上楼的叶动,冷岩很少见到他,但他却知道,这个叶动才是冷少最信任的人。
就连冷岩自己,虽然如今得了管家之职,可也只能守着这个庄园,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冷少真正的事业、他却是半点插手不得的。
如今他也只能做好分内之职,不敢苛求其他。
冷岩敛眸,招手喊来人,开始吩咐下去。
楼上,冷云飏目光望向冷雪溪的房间门,眸光沉了沉,抬步走向书房方向。
书房门关上后,紧闭的房间门悄悄打开一条缝,冷雪溪探出一颗小脑袋。
四下观察了一下,猫着腰小心翼翼的走到书房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
这隔音也太好了,什么都听不到。
冷雪溪有些气恼的撅起嘴巴。
~
一辆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
沈又安从车内走下来,正要走进小区时,脚步顿了顿,扭头看向不远处。
小区围栏旁生长着大片茂密的常青藤,蓬勃的生命力跨越了围栏,在昏黄的路灯下投注大片阴影。
沈又安脚步一转,走了过去。
那藏在路灯后的影子猛然往后一退,似是想要落荒而逃。
沈又安眯了眯眼,手腕翻转,削的尖利的树枝落于掌心。
必然是要见了血的。
“是我。”一道幽幽的叹息声带着几分无奈响起。
沈又安愣了愣,立时收了掌心的锋利。
身姿修长的少年自灯杆后缓缓现身。
橘色的灯光落满身上,为他披上一层温柔的外衣。
少年面色隐有几分不自在,却还是鼓足勇气踏了出来,走到沈又安面前。
“今天中午在食堂,我看到你接了一个电话匆匆离去,可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少年眸光温柔中含着担忧望来。
犹如冬日寒窗里洒落身上的一抹暖阳,让人心中止不住的熨帖舒服。
沈又安指尖微蜷,眸光静静垂落。
“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
顿了顿,她道:“等很久了吗?”
少年摇了摇头:“没有。”
沈又安淡淡道:“很晚了,你回去吧。”
他的身边从来不缺保镖司机,是以沈又安不会担忧他的安全。
她转身要走,柳润熙赶忙叫住她:“等等。”
沈又安蹙眉,抬头看向他。
柳润熙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大大方方的递给她:“生日快乐。”
沈又安指尖微颤,静静的抬眸。
少年微笑着望着她,眸光平和温柔。
“你怎知我生日?”
“其实是我无意间听到高雨萼提起,她打算今晚给你办一个生日派对,可惜你中午就离开了学校。”
顿了顿,柳润熙目光温柔的直视着沈又安。
沈又安叹了口气,接过了礼物,“礼物我收下了,你早点回去吧。”
话落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小区。
柳润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一辆轿车停在他身边,司机走过来打开车门。
柳润熙最后回头看了眼小区,坐进了车内。
司机发动车子前,有些为难的回头,举着亮屏的手机,屏幕上一个电话正在疯狂的闪动,备注赫然是“夫人。”
“少爷,夫人打您的电话打不通,便打到我这里来了,您是不是要接一下?”
少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膝盖,侧眸看向窗外,面容之上只有深深的漠然。
“挂断。”
司机心头一颤,讷讷应了一声。
他当然不敢直接挂断夫人的电话,只能开启静音,放在一旁。
沈又安回到家时,张建和罗婉都还没睡,一直在等她。
张建从厨房里捧出来一碗面:“我们的小寿星,今天的长寿面还没吃呢。”
沈又安洗过手走过来,低头深深的嗅了一口,一脸满足的笑。
“还是熟悉的味道。”
张建拿出一个小蛋糕,点上一根蜡烛。
“今晚和同学玩的开心吗?”
沈又安抿了抿唇,低头咬了一口面。
“还行。”
张建摇头笑笑:“那天把你同学带家里来,舅舅给你们做好吃的。”
罗婉嗔他一眼:“哥,安安的同学那都是富家少爷小姐,哪里吃得惯咱们的手艺。”
张建有些无措:“啊、是我考虑不周了,安安你当我没说。”
沈又安瞥了眼张建,“舅舅小姨莫想那么多,她们不是那种人。”
张建笑着说道:“安安,许愿吧。”
沈又安放下筷子,双手合十,心中默念了一句,睁开眼,吹灭蜡烛。
两人各自拿出礼物。
张建送的是一个新书包,橘色的,空间大,还防震,色彩明丽,既休闲又时尚。
安安的书包从小学就开始背,当然质量很好,背了好多年都不坏,安安也不换,可见是个念旧的人。
是以张建咨询了一位女同事,她给推荐了这个牌子,国外一个做皮包几百年的老牌子,价格贵的咂舌,但送给安安的,张建一点都不觉得贵。
这个包的细节处在肩带上,绣了向日葵,昂扬着蓬勃生机,精致又独特。
而正面则坠了一个向日葵绣片状的小包吊坠,就连拉链都是独特的瓜子状,拉开拉链,里边可以装纸巾钥匙之类的零碎物件。
沈又安手指抚摸过向日葵,笑眯眯道:“我很喜欢,谢谢舅舅。”
张建松了口气,生怕安安不喜欢。
罗婉送的则是自己亲手织的寒冬三件套。
帽子围巾和手套。
白色绣金线,一针一线严密苛刻,比品牌出来的还要精致漂亮,细节处更是见功夫。
那金线隐藏在白线里,罗婉心思巧,在阳光下一照,那金线勾勒出潋滟的波纹,华美贵气,衬上沈又安那张白皙精巧的面容,不只是何等漂亮惊艳。
沈又安抚摸过一针一线,抬头看向罗婉那双熬红了的双眼。
“小姨,我很喜欢,只是太费眼睛了,您以后不要再做了。”
“我闲着也是闲着,毛线店里打折,我买回来好些呢,你冬天的毛衣裙子呀我都会织,我还学了好些花样呢,不过你放心,我会慢慢来,不会熬坏眼睛的。”
沈又安握着温暖的织物,一颗心像被温泉包裹着。
这个冬天,不会再冷了。
沈又安带着礼物回卧室,新书包明天就可以用上了。
她看着手里那个用了好多年的旧书包,目光染满了回忆。
就连舅舅都不知道,这个陪了她很多年的书包,是爸爸送给她的,很多人嘲笑过沈又安书包幼稚,但沈又安从未在意。
可惜、它也终有寿终正寝的一天。
沈又安把旧书包里的东西一点点拿出来,目光落在那个精致的盒子上时,顿住了。
脑海里回忆起少年站在路灯下的模样,沈又安缓缓打开盒盖。
只看一眼,她便屏住了呼吸。
头顶的灯光仿佛在这一刻忽的变黯淡了几分。